人肉搜索挑战股市 上市公司怕打官司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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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宾客目瞪口呆,台下传出阵阵惊呼。胡剑陵转头看大屏幕,画面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激情地做爱。他慌里慌张地看看颜思曦,看看众宾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我叫陈婷婷
夜色已经深了。
戴景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一身的酒气,醉眼惺忪地回了家。这顿酒没白喝,一顿酣饮之后,钱包里多了张银行卡,卡里存了8000万元人民币。
戴景然是举国皆知的“股神”。一年来,凡是他推荐的股票,没有一支不涨的,有的股票今天刚被推荐,明天就会涨停,甚至连续几天涨停。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散户随时关注着戴景然的只言片语,跟随着戴景然的指挥棒买进卖出。
但是戴景然不满足于“股神”的名号,如何把这一名号转变成银行的存款,才是他最关心的。他一直等待着,他知道,总有一天,大鱼会上钩。
一个月前,上市公司四海煤炭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孟强找到了他。四海煤炭业绩平平,自五年前上市后就一直没什么表现,股价徘徊于八九元附近。戴景然马上意识到,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大鱼。两人一拍即合,谈好了分成计划,戴景然借着四海煤炭职工股上市之机,向全国股民推荐这支股票。
为了诱敌深入,戴景然明确给出目标价位——第一目标位28元,第二目标位40元,而此时的股价仅在10元左右。
戴景然是谁?股神啊!
于是,千千万万的散户纷纷跟进。四海煤炭一度冲到58元。戴景然继续鼓励散户“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直到最后庄家开始出货,股价开始阴跌,他照样让散户不停地加仓,说是庄家在洗盘。可是庄家洗盘的结果是,股价一路阴跌,最后收报只有3元多。
人生得意须尽欢。四海煤炭开了一次庆功会,戴景然理所当然地拿到了他的8000万元人民币。他再也不是股神了。
一个“股神”卖了八千万,值了!
戴景然摸索着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登陆QQ。临睡前上网看看有没有最新消息,有没有人找过自己,这已经是他多年的习惯了。一年前,为了跟散户们交心交朋友,他公布了自己的QQ号码,通过QQ推荐他认可的股票,这其中自然包括四海煤炭。一年来,他已经听了太多的阿谀奉承。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来,骂街操娘的信息多了,人们用尽了各种污言秽语咒骂他。
看着一个个小头像争先恐后地跳动着,戴景然愉快地笑了。
愚蠢的散户啊,除了骂骂街操操娘,还能干什么呢?股市如战场,谁都不能相信!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一个叫“小迷糊”的网友发来的信息倒是吸引了他,这条信息没有像别人那样谩骂,只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是一个叫陈婷婷的girl,被绑架,后来死了。请你把这封信立即发给你的6个好友,1天后,你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上你。如果不发,你就会在5天内离奇死亡!这条信息始于1877年,从未失误过。
“无聊!1877年,那时候还没电脑呢!”戴景然随手打开“小迷糊”的个人资料:QQ号码,性别女,年龄21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效信息。他闭目沉思很久,才想起来是前几天刚刚通过的一个好友。
估计也是四海煤炭的受害者吧?用这种无聊的方式发泄愤怒和诅咒,真是可怜可叹的散户啊!
“丁零……丁零……”
一阵急骤的门铃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这么晚了,谁会来呢?”戴景然嘟嘟囔囔着走到门口。
不是家门的铃声,而是一楼大门的对讲系统在响。墙壁上装着一个显示器,按下视频按钮,一楼大门外的情景映入眼帘。
幽暗的路灯,寂静的街道。但是没有人影。
也许是按错了吧?戴景然转身回到书房,可是还没等坐下,对讲系统又响了起来。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他再次走到门口,按下视频按钮。
依然是幽暗的路灯,寂静的街道。依然没有一个人影。
戴景然酒劲上涌,几乎怒火中烧了。他按下了通话按钮,没好气地叫道:“他妈的,谁啊?半夜鬼叫啊?”
没人答应他。
“妈的,神经病!”戴景然咕哝着转过身来。可是刚一转身,对讲系统再次响了起来。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了!戴景然打开房门,乘坐电梯,从18楼来到了一楼大堂。
大堂里的灯关掉了,以前都是通宵亮着的。戴景然也不管那么多,打开大门,走到门外四处张望,依然没有一个人影。
“妈的,见鬼了!”
戴景然摇摇晃晃地回到大堂,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短信的提示音。他本来就已酒醉,现在吹了点风,头越发昏昏沉沉的。随手打开彩信,是一条语音信息。
一个低沉的男低音传了出来。
“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电梯的故事吧,是我的亲身经历。有一天晚上我回宿舍,在一楼按了电梯,我要上18楼。电梯来了,我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电梯缓慢地向上攀升,到了四楼的时候,电梯突然打开了。有两个人在外面探头探脑想要进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看又没有进来。电梯门又关上了,这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说:怎么这么多人啊!哈哈哈……后来,后来,后来我就死了。”
大堂里空旷冷清,低沉的男低音伴着咝咝啦啦的声音,在空气中游荡,就像孤魂野鬼在歌唱。
虽然只是一条彩信,虽然只是一个恐怖故事,戴景然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得赶紧回家了,只有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他刚想挪动脚步迈进去,却突然吓得呆若木鸡,站在电梯门口一动不敢动。
电梯里一地灰烬,灰烬里还带着火星。那是一堆没有燃尽的冥币。阴森恐怖,青烟缭绕。
谁会在电梯里烧纸钱?他转头看看四周,大堂里昏暗如旧,没有一个人影。
“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电梯的故事吧,是我的亲身经历……”
那个嘶哑的男低音突然又在耳边响起。戴景然连忙掏出手机,手机明明没有播放,可是声音从哪里来的?
一阵风透过大门的缝隙吹了进来,吹得他身上冷飕飕的,酒也醒了几分。
风绕着他的双脚吹进电梯里,吹起了一地的灰烬。灰烬突然开始漫卷,带着火星,猛地旋转起来,向戴景然扑面而来。
戴景然再也不犹豫,一转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消防通道。站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透过消防通道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灰烬还在飞舞。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在做梦吗?管不了那么多了。宁愿走上18楼,也不坐电梯了!
戴景然挪动脚步向上攀登,咚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发出轰轰的声音,渗透出一种恐怖的气氛,钻进耳朵里让他说不出的难受。空旷的楼道里,蕴藏着一股窒息的力量,仿佛空气中伸出了千万只手,紧紧地掐住他的喉咙。
每一层楼的入口处都装了一盏感应电灯,只要有人经过,就会自动点亮。爬到九楼的时候,戴景然已经气喘吁吁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继续攀登。
九楼的感应灯自动熄灭了。十楼的感应灯却没有点亮。
整个楼道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带来不确定的恐惧。这种感觉让戴景然心跳异常。在前方的某个地方,说不定正潜藏着世界上最大的危险。那个在电梯里死去的男人,还有那之前的一群人……此时此刻,戴景然已经把故事当真了。黑暗中,仿佛闪烁着无数双贪婪而邪恶的眼睛。
不知道哪一层楼的消防通道被打开了。
有人了,有人就不怕了。
可是声音却突然消失了,没有门关上的声音,也没有脚步的声音。有的只是一阵风,一阵阴风,从戴景然的每个毛孔钻进去,一直钻到心里面。
“谁啊?”戴景然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楼道里非常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包括心跳。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摸索着扶手继续攀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突然蹿起一个火苗,戴景然被吓了一跳。楼道里黑咕隆咚的,在火苗的映照下,戴景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背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蹲在地上不知道忙活什么。戴景然小心翼翼地从那人身边通过,却见那人一头长发直垂到地面,乌黑的头发盖住了脸。
地上堆着一堆冥币,那人点燃了冥币……
干燥的冥币见火就着,映得整个楼道如同白昼。戴景然惊骇得无以复加,张大了嘴巴怎么都合不拢。
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转过身,乌黑的头发呼啦啦散开,一张苍白的面孔骤然出现在戴景然面前。戴景然吓得赶紧低下头,但是那阴戾的目光已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让他不寒而栗。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滚下,一粒一粒掉到地上,竟然滴滴答答地传出回音,细微的声音也变得如同瓦釜雷鸣了。
戴景然几乎要崩溃了,两条腿像筛糠一样抖。
“你……你……是……是谁?”
白衣人缓缓向戴景然伸出了手,说道:“我叫陈婷婷。”
嗵,嗵,嗵……
长洲花园C栋1205室的房门被剧烈地敲击着,门外一个男人粗犷地高声叫道:“快开门,再不开就砸门啦!”
哐,哐,哐……
门被敲得更重了。
每一次敲击,都引得屋内的几个女孩子连声尖叫。
一个女孩子惊慌地问道:“怎么办?开不开?”
另一个女孩子镇定自若地回答:“当然不开了,哪有这么容易?”
门外那个粗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再不开,我们就走啦!”
另一个男人嚷道:“走啦,剑陵!不要了,带你去红灯区。”然后是一阵哄堂大笑。
屋内的女孩子叫道:“你们好恶心啊。”
“快点开门,少啰唆啦!”
“你们要表示一点诚意才行啊!”
“你们把门打开我们才能表示啊。”
“不用打开,你们把红包从门缝里塞进来。”
“好,好,好,塞进去。”
几个男人应和着:“进去了,进去了,看到没有?”
女孩子尚不明白男人们粗俗的玩笑是什么意思,只是检查了一下刚收到的红包,然后继续说道:“不够,不够,再塞……”
于是,男人们继续塞红包,女孩子们继续要价……
一个女孩兴奋得脸腮通红,转身对坐在床上的新娘说道:“哈哈,曦曦,不会心疼你家剑陵吧?”
曦曦全名颜思曦,她穿着一袭雪白的婚纱,打扮得若天女下凡。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屋外叫嚣的是新郎胡剑陵带来的兄弟团,也是抢亲团。看着男人女人们隔着门胡闹,她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这时听到伴娘问,便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们多榨他点儿。”
伴娘就像得了圣旨一般冲到门前叫道:“新娘说了,得让新郎多放点血。”
屋外还是那个粗豪的声音:“男人放精不放血,要放晚上洞房再放吧。”
伴娘不理会男人的玩笑:“不行,现在就要放。”
“隔着门怎么放啊?”
“新郎呢?怎么没有新郎的声音啊?”
“他去红灯区了。”
“谁说我去红灯区了?我在这儿呢。红灯区是干什么的,我不懂。”
伴娘叫道:“胡哥哥,曦曦想你都快想死了,你怎么还不进来啊。”
男人们又起哄了:“进去了,进去了,马上就进去了。”
新郎胡剑陵兴致盎然地说道:“那就开门吧,我也想死曦曦啦。”
“那你得唱首歌。”
“我不会唱啊,曦曦知道的。”
“不管不管,一定要唱。”
屋外暂时平静了一会儿,曦曦知道,胡剑陵一定是在抓耳挠腮了。
过了半晌,只听胡剑陵说道:“那我唱啦。”
“少废话,快点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谁都没想到胡剑陵会突然唱起这么一首歌,人们不禁哄堂大笑了。
颜思曦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喜的日子,没耳朵没眼睛的……”
姐妹团终于满意了,把门打开了。胡剑陵在兄弟团的裹挟下,洪水般涌进房间,他手持一大把鲜红的玫瑰花,单膝跪地献给新娘,突然之间,他有点恍惚,有点犹豫。这一幕太熟悉了,就在四年前,同样的场合,带着同样的兄弟团,进行了一番同样的“拉锯战”之后,他拿着同样的一束玫瑰花,以同样的姿势单膝跪地,递给了另外一个新娘,那天他说:“亲爱的,我爱你,一生一世!”
可是誓言中的一生一世在颜思曦出现之后,变成了短暂的三年。
真有一生一世的爱情吗?他跟曦曦的爱情会不会一样在无聊琐碎的婚姻生活中化成一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
他犹豫了。
如果一生一世不能保证,又何苦在这儿自欺欺人?
伴娘吵道:“快点说话啊!忘词了?”
一个兄弟叫道:“你不说,换我!我来说!”
正是方才门口那个粗豪的男人的声音,颜思曦抬眼看了看他,眼睛微微湿润了。
胡剑陵的心里翻江倒海,不,不会的!我爱曦曦,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我的一生要交给她了。我将全身心地爱她,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我都要和她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想到此,他大声叫道:“亲爱的,我爱你,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最爱。”
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颜思曦接过了胡剑陵的玫瑰花,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当初,虽然知道胡剑陵已经结婚了,但是她依然不管不顾,放弃了淑女的矜持,大胆疯狂地对胡剑陵展开了追求。她知道胡剑陵是喜欢自己的,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呢?胡剑陵起初一直挣扎,他想尽力维持着已经没有爱的婚姻,但是最终败在了颜思曦持续糖衣炮弹、软言蜜语的攻击下。每每想及此事,颜思曦便很得意,毕竟让胡剑陵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之后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胡剑陵跟前妻离婚。又交往了几个月,他们终于步入婚姻的殿堂。
胡剑陵对颜思曦早已是俯首帖耳说一不二,大半年来,曦曦的影子融进了他灵魂的最深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就在前两天,他突然联系不上曦曦了,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一直关机,他心慌意乱忐忑不安,生怕曦曦突然反悔不肯下嫁,直到曦曦打开了电话,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献花之后,他又掏出一枚钻戒,笨手笨脚地戴到了新娘手指上。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可是当胡剑陵准备牵着新娘走的时候,新的麻烦又出现了。
新娘的一只鞋不见了!
姐妹们哈哈大笑着,伴娘说道:“哈哈,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我们曦曦接走吗?把鞋找出来吧!”
胡剑陵没想到姐妹团还留了这么一手,满脸无辜地看了看曦曦,然后招呼道:“兄弟们,帮我找找吧。”
衣柜,抽屉,床底,被子下面,甚至每个女孩子的包,大伙都翻遍了,可是那只鞋就是找不到。
“怎么样?找不到吧?”伴娘笑道,“发红包,我拿给你。”
还好红包准备得比较充分,刚才在门口时没全部发完,胡剑陵刚准备掏红包,却听一个兄弟说道:“慢着,我知道在哪儿。”
又是那个粗豪的声音,又是那个准备替胡剑陵向新娘表白的兄弟。
颜思曦看了看他笑了,眼睛又酸了。
胡剑陵一听,顿时哈哈大笑:“哎呀,把你给忘了。”说罢很得意地看了看众姐妹,“知道他是谁吗?何少川!公安局刑侦科的!”
在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杀人现场,刑侦警察都能寻找出蛛丝马迹,何况一只女鞋?
何少川站在屋子中央,巡视了每一个角落,然后呵呵一笑,拿起了伴娘的包。
伴娘笑道:“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呢,刚才我的包早被他们翻过了。”
何少川却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巾来,笑道:“哈哈,你要用这么多纸巾吗?”
“怎么了?不可以啊?”
“剑陵,鞋在纸巾盒子里。”
胡剑陵拿起床边的纸巾盒,抽出表面的纸巾,果然翻出了颜思曦的鞋。
伴娘娇嗔着捶打着何少川:“你好讨厌啊!赔我们红包!”
何少川看了看新娘,哈哈大笑:“等我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啊!”
胡剑陵掏出红包:“来来来,虽然我们自己找到了鞋,但是红包还是要照发的。”
众姐妹们开心地涌到胡剑陵跟前。
丁零零……
一阵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是何少川的电话。
“啊?可是,可是,我今天不是请假了吗?……能不能换别人啊?今天我朋友结婚,正帮着抢新娘呢……其他人呢?……不会吧?……那好吧。”
挂断电话,何少川一脸无奈地说道:“剑陵,不好意思,突然有急事,我得走了。”
“什么事啊?”
“这个场合,不好说这些事。”
胡剑陵心领神会:“好吧,晚上来吃饭啊!”
“一定来,一定来!”何少川看了看众人,看了看新娘,急匆匆地离开了。
3.鞋底的秘密
何少川破过很多案子,但是从没见过这样一具令人恐惧的尸体。
尸体完好无损,甚至连点皮外伤都没有。但是它面目却极为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而无神,仿佛被掏空了灵魂;面部肌肉纠结在一起,嘴巴大张着,似乎要大声呼喊,但是它永远都不会喊出什么来了。四肢扭曲着,几乎缩成了一团,就像要躲避什么巨大的恐怖似的。尸体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就像凝固成了一个雕塑,每一条纹路里都藏满了恐惧和慌乱。
同事蒋子良和几个警察正在忙忙碌碌地检查着现场。
何少川看了看尸体问道:“他是谁?”
“戴景然。”
“戴景然?股神?”
何少川默然不语,心中微微有点满足的感觉,因为他现在也成了四海煤炭的“股东”了。人生四大背,他占了一背,这都拜戴景然所赐。
法医权聪蹲在尸体旁边仔细检查,尸体表面已经开始腐烂,虽然戴着厚厚的口罩,还是能闻到阵阵的臭味。就是这种异乎寻常的臭味,惹起了邻居的疑心报了案。权聪对这种味道早已经习惯了,他从尸体的头发开始检查,头颅,五官,脖颈,胸腹部,一直到四肢,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蒋子良走过来说:“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家里的财物也没少。”
权聪站起来说:“初步检查是心源性猝死,死亡时间大概有两天了。”
心源性猝死是指由于各种心脏原因引起的自然死亡,发病突然,一旦发生,存活机会甚低。各种心脏病均可导致猝死,直接过程是急骤发生的心律失常室速和室颤,此时心脏停止收缩,失去排血功能,医学上称之为心脏骤停。
听着权聪的初步检查,何少川不禁火气直冒,他恨恨地看了看尸体,不明白郑局长干吗这么小题大做。一个人心脏病突发猝死了,也要我亲自跑来看,难道就因为他是人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股神”?想着半路离开胡剑陵的婚礼,他恨不得操起电话把郑局长骂一顿。
“既然是猝死,就没我什么事了,我还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呢。”何少川说罢刚要离开,却听蒋子良说道:“少川,戴景然死前收到过一条死亡短信,你要不要看看?”
“死亡短信?”何少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电脑在书房,QQ上几十个小头像在闪烁着,但是聊天窗口只开了一个。
显示的好友昵称是“小迷糊”,QQ号是。头像是灰的,说明他不在线。
两天前,死者收到了“小迷糊”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是一个叫陈婷婷的girl,被绑架,后来死了。请你把这封信立即发给你的6个好友,1天后,你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上你。如果不发,你就会在5天内离奇死亡!这条信息始于1877年,从未失误过。
蒋子良说道:“戴景然的死会不会与这条信息有关呢?”
何少川扑哧一声笑了,这么一条垃圾信息,会与戴景然的死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死者脸上诡异的神情蓦然浮现在脑海里,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似乎要诉说着什么,有恐惧惊慌,似乎又有种不可思议,甚至是恍然大悟。那双眼睛里藏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何少川双击每一个闪烁的头像,每一个好友都发来了诅咒的信息,这些话也都是何少川想说的。他恨恨地想道:“活该,赚那么多钱,也没地儿花了吧?”
只有一个好友没有骂他,昵称是“小布丁”。
你干吗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小布丁”是一个彩色的狗熊的图像,他在线上。何少川马上跟他聊了起来。
——你好,你是哪位?
——你怎么了?脑子进水了?
——对不起,我不是戴景然。
——那你是谁?你怎么用他的QQ号码?
——我是警察。你是戴景然什么人?
——警察?怎么了?
——戴景然去世了。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心脏病猝死。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有心脏病了?怎么学会捉弄人了?
“小布丁”死活不肯相信,何少川只好发送了视频聊天的请求。一会儿的工夫,“小布丁”出现在屏幕上,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在我家里?”
“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是警察,我叫何少川,旁边是我同事蒋子良。”
“景然出什么事了?”
何少川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小布丁”号啕大哭起来,等她哭声稍低了,何少川问道:“你是戴景然女朋友还是老婆?”
“我们去年刚结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猝死呢?”
“你在哪里?我想你得尽早回来处理后事了。”
“我在美国,我们刚刚办了移民,我一个星期前才到的,说好他随后就来,谁知道,谁知道……”
妈的,骗了我们的血汗钱,竟然移民了!何少川心里骂道。
“不,不……他不是猝死的,他一定是被人杀的,一定是那些,那些散户……”网络的另一端,戴景然的老婆已经濒临崩溃了。
何少川懒得搭理这个女人了,他30多万的血汗钱就是被这个女人的老公骗走的。现在骗子死了,这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蒋子良留下来安慰了女人一番,何少川则懒洋洋地离开了书房。
戴景然的尸体还躺在客厅里,双脚冲着书房的方向。何少川无意间瞥见了那双脚,不禁疑窦顿生,蹲到尸体旁边,脱下了死者的一只皮鞋,翻来覆去地看着。
权聪看着何少川的举动觉得莫名其妙,那双皮鞋他已经检查过了,什么都没发现,难道何少川又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何少川也什么都没找到,鞋底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正因为如此,他更觉得狐疑了。戴景然穿着皮鞋死在地上,那么鞋底总会留下一点灰尘的,但是现在却一尘不染。
权聪说:“那双鞋我已经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你就别费心思了。”
“指纹呢?”
“指纹也查过了,也没有。”
“请你说清楚点儿,没有指纹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死者的指纹也没有吗?”
权聪一愣,是啊,皮鞋上一个指纹都没有。这太不合常理了,起码戴景然自己的指纹会留在上面的啊!
“这具尸体被人动过手脚!戴景然到底是不是猝死,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呢!”何少川离开尸体再次回到书房,指示蒋子良,“把每一个谩骂戴景然的QQ好友都记录下来,查一下IP地址,包括那个什么‘小迷糊’的。”
4.婚礼上的惊天巨变
从欢快热闹的抢新娘现场,一下来到冷冰冰的死亡现场,何少川及时变换角色调整心情。而现在,他又要来到更加热闹的婚礼现场了,他尽力把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忘到脑后,挂上开心的笑容,让愉快的心情充斥心间。他可不能把死亡的气息带到兄弟的结婚典礼上。
胡剑陵是城管局的一个科长,几年前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两人聊得投机,渐成莫逆之交。当何少川走进西湖酒家的时候,站在门口迎宾的胡剑陵特别开心,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忙完了?”
“是,是。”
何少川交上了份子钱,然后看着新娘颜思曦,说道:“嫂子……嫂子真是美若天人啊!”
颜思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抹红晕泛到脸上,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哪里哪里。”
何少川指着颜思曦的眼睛、鼻子、嘴巴,又指向了胸部,说道:“这里,这里,这里……都很美。”
众人都笑了。
待何少川走进餐厅,胡剑陵回头对新娘说道:“别理他,他就那人,整天嘴上不留德,什么话都说。”
颜思曦微微点点头说:“是啊,他真有意思。”
天色暗了下来,宾客也到齐了,婚礼终于开始了。
瓦格纳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缓慢、优雅地在空中流淌。
司仪站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说道:“在这个充满浓情蜜意的晚上,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欢聚在西湖酒家,共同为一对珠联璧合的新人送上祝福。首先,我们有请新郎新娘出场……”
红地毯就在脚下,幸福就在眼前。
新郎新娘个头差不多,两人手挽着手并肩缓缓往前走,身旁的花童向他们抛撒着玫瑰花瓣。他转头看看新娘,颜思曦的脸蛋微微红着,眼睛里充满了幸福的泪光。在胡剑陵眼里,颜思曦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比金喜善美丽,比蒋勤勤风韵,比张曼玉妩媚,比叶玉卿性感,比刘亦菲可爱……总之世间所有女人跟颜思曦一比,全是一堆粪土。颜思曦身上蕴涵着动人心魄的美,在她周围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磁场,让胡剑陵为之魂牵梦绕不能自拔。
何少川坐在席位上,听着音乐,看着新人入场,心里竟然微微有点酸,竟然想起了那首著名的改编过的《婚礼进行曲》:傻B了吧,结婚了吧,从此没有自由了吧……
他差点忍不住苦笑出来,就在这时候新郎新娘经过他的身边,他赶紧挥手致意。
新郎新娘走到台上,看着台下的宾客微笑。
本来应该有双方父母致辞的,但颜思曦是孤儿,而胡剑陵的父母因为儿子是二婚,也不愿意再致什么辞,所以这个环节就取消了。司仪声情并茂地接着说:“王子牵住了公主的手,走到我们面前,一个童话故事就这样开始了。是缘分使两位新人相遇、相知、相恋,从今天以后,他们将相依相守,永不分离。在这花香四溢,春色满园的婚礼殿堂,我们在座的所有宾客要共同见证这对新人许下他们爱的誓言。我要先问新郎一个问题。胡剑陵先生,你愿意接受颜思曦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环境变化、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你都愿意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直至终生吗?”
胡剑陵接过话筒朗声说道:“我愿意。”
司仪又问新娘,颜思曦坚决地说道:“我愿意。”
台下宾客报以热烈的掌声,何少川斟满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司仪继续说道:“心与心的交换,爱与爱的交融,凝聚成今天这样一个美好的誓言。现在,我们大家肯定都很关心新郎新娘的恋爱史,对不对啊?”
台下宾客一片叫好声。
胡剑陵接过话筒说道:“曦曦是杂志社的编辑,有一天,曦曦找到我们要做一个城管专题,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何少川听着胡剑陵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的恋爱史,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嘲笑,“那时候,你还爱着你前妻吧?”
只听胡剑陵又说道:“我们刻了一张碟,按照时间顺序收录了我和曦曦拍的照片和视频,可以给大家欣赏一下。”
司仪说道:“这个肯定很有意思。我得给大家透露一个小秘密,新郎新娘为了这张DVD,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制作了。好,有请工作人员给我们播放爱情光盘。”
偌大的厅堂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默默等待着。
宾客当中,还有人正以复杂的眼光看着胡剑陵,看着颜思曦。
颜思曦太美丽了。
胡剑陵凭什么……
硕大的屏幕挂在大堂的正前方。两个一米高的大音箱摆放在舞台两旁。
开始读碟……
新郎新娘并肩站在舞台一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胡剑陵转头看看美丽的新娘,恨不得立即拥她入怀,狠狠地亲她一下。
众宾客静静等待着,后面的宾客站了起来,看着蓝色的大屏幕。
开始播放了。
“啊,啊,啊……哦,哦……快点,快点……啊,你好猛啊……”
两个大音箱突然传出女人激昂、淫荡的叫床声。众宾客目瞪口呆,台下传出阵阵惊呼。胡剑陵转头看大屏幕,画面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激情地做爱。他慌里慌张地看看颜思曦,看看众宾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少川最初差点没笑出来,这个马大哈,怎么把黄片当成什么爱情光盘拿来了?“这小子,要治他个传播**物品罪!”
可是到后来,何少川笑不出来了,众宾客也都笑不出来了。
男人的屁股在屏幕上一前一后地运动着,女人装腔作势地嗷嗷叫着。
男人说道:“起来,换个姿势。”
那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得让人觉得恐怖。
不行,不能再放了!
这个胡剑陵还发什么愣啊?何少川挤向前去,要停掉DVD。
可是来不及了,屏幕上,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正是胡剑陵!
画面定格了,似乎要让大伙看得更清楚。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当然也有人在窃笑。
屋角一个男人,坐在位子上,看着大屏幕,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何少川认识他,那是胡剑陵的同事,叫熊冠洋。
画面定格几秒钟之后又继续播放。
何少川大喊道:“服务生!关掉!”
服务生从来也没遭遇过这种场面,跟众宾客一样,都惊讶得愣住了,或者说,是被激情的演出吸引住了,被何少川一声断喝,他才恍然大悟,赶紧关掉了机器。
大堂里一片难堪的静默。
最后,一人说道:“谁这么无聊啊。”
“是啊,真缺德。”
众人连声骂着,以此缓解尴尬的气氛,也给新郎新娘留点面子。何少川忧心忡忡地看着一对新人,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场。胡剑陵似乎还没从巨变中缓过神来,依然惊愕地看着前方,继而又转身看着颜思曦,嗫嗫嚅嚅地说了声:“曦曦,我……”而颜思曦已经泪流满面,极力忍耐着没有哭出声来。她肯定没有想到,她深爱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吧?何少川此时恨不得冲上前去给两人解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只见颜思曦抡起巴掌狠狠地掴向了胡剑陵的脸颊。
胡剑陵不避不闪,默默地承受着,他希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痛苦和无助。
但是颜思曦没有继续打他,而是扯下钻石戒指,扔在地上,然后一把将盘起的头发扯散,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西湖酒家。
胡剑陵急匆匆地追了出去。他知道颜思曦是不会回来的,但他必须追出去,他要借机逃离众人眼神的包围。
那些眼神,太有杀伤力了!
何少川又看了看熊冠洋,他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容,现在开始吃喝起来了!他不是胡剑陵的同学吗?怎么这么一副德行?人啊,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5.色情光盘
胡剑陵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大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红囍字,胡剑陵漠然地看了一眼推门而入。
房间里布置得喜气洋洋,每个门上都贴着红囍字,天花板上挂着彩色的气球。
但是欢乐已经不属于他,幸福已经不属于他。
曦曦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我怎么这么愚蠢这么倒霉?为了一个器官片刻的欢愉,竟然葬送了一生的幸福!
桌子上有一瓶中午没喝完的红酒,他拿起酒瓶子咕咚咚地灌了进去。
完了,全完了。不但失去了曦曦,还留下了那么大一个笑柄。
同事们将怎么看我?
亲人们将怎么看我?
刚才胡剑陵的母亲是哭着回去的,父亲则一声不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知道,父母对他彻底失望了。
他需要安静,一个人独处,一个人忍受痛苦。
有的伤口,只能靠自己去舔舐。
他不需要朋友们假惺惺的关心,他知道,那些安慰他的人,转个身回到家,就会把他当成笑话讲给其他人听。不出几天,他的倒霉事将路人皆知了。
门铃响了,他坐在沙发上喝着闷酒,懒得去开门,懒得去跟朋友们寒暄,懒得听大伙儿假装义愤填膺的咒骂声。
来人很执著,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
胡剑陵已经心灰意冷了,照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把我当成一个死人吧,快把我忘记了吧!
门外那人开始喊话了:“胡剑陵,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
那是何少川的声音。
胡剑陵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没有挪动屁股。
“你快开门,我们需要解决问题,这是最重要的!”
胡剑陵不得已,只好开门将何少川迎进来。
何少川刚进门便一拳打过来:“瞧你这操性!至于吗?”
胡剑陵心头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大丈夫敢作敢为,怕什么?你看人家程高希和章白芝,有那么多裸照被众人传阅,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不照样唱歌的唱歌,拍戏的拍戏?”
“话是这么说,可就是丢人啊!”
“要说丢人,他们不比你丢人?整个华人世界都闹得沸沸扬扬,你呢?也就这些人知道。”
“可是他们会出去说啊!”
“说去呗,有什么好怕的?最多是说说,其他人又看不到那张光碟。”
胡剑陵默然不语了。
“嘿,不过你小子也太那个什么了吧?”何少川故意要使气氛轻松起来,“简直跟程高希一样嘛,还喜欢玩自拍。”
“什么自拍?我还没那么变态,搞个鸡有什么好拍的?”
何少川顿时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他本来一直以为是胡剑陵拿错光碟了,所以才会闹出那么大个笑话。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在搞胡剑陵,会是谁呢?他马上想起了熊冠洋,那个幸灾乐祸的人。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啊,我能得罪什么人?”
“前几天你跟我说过,你们有个处长被双规了,位子空着,你是不是想争那个位子?”
“当然想了。”
“你有把握吗?”
“差不多吧,有竞争力的人也就两个人。”
“我和熊冠洋。”
“就是你那同学?”
“是,中学同学。”
“你们俩关系怎么样?有没有矛盾?”
“你怀疑他吗?”
“你先说。”
“我俩关系本来挺好的,老同学嘛,工作时总是互相照应着。后来,为了处长这个位子,我们都在暗中较劲,虽然见面还是客客气气,可是总觉得有点隔阂了。”
“他会不会为了那个位子要整垮你呢?”
胡剑陵沉思良久说道:“应该不会吧?换作我,我都不好意思去干这种事。”
“人心隔肚皮啊!”
“他……他也喜欢曦曦。”
“哦?你怎么知道?”
“我跟曦曦交往的时候还没离婚。他经常跟我开玩笑,说我已经结婚了,应该把曦曦让给他。”
有了这两件事情,就可以解释熊冠洋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了。
何少川又问道:“你们那张准备播放的爱情光盘是谁做的?”
“一家婚庆公司。”
“做好后,你们看过吧?”
“看过,挺好的,谁知道竟然调包了。”
“谁把那张光盘交给司仪的?”
“我,当时曦曦把光盘给我之后,我马上给了司仪,然后他又交给了放DVD的服务员。”
“你看着他交给服务员的?”
“那问题应该出在服务员身上了。”
想到自己受的屈辱和转瞬间消逝的幸福,胡剑陵怒火中烧,腾地站了起来:“妈的,我找他去!”
何少川赶紧拦住了他:“你看看都几点了,人家早下班了。明天找他也不迟,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不要想七想八的。女人嘛,满大街都是,跑了一个颜思曦,还有千千万万个后来人嘛。”
何少川的嘴又开始臭起来了,胡剑陵不满地看了看他:“不,曦曦是最美的,我爱她,没有她,我活不下去的。”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你还爱她的话,明天就去找她认错,给她跪下求她原谅。你知道女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吗?最不能容忍的是感情出轨。肉体出轨,她们是不在乎的。”
“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
“两害相权取其轻嘛,她们只能不在乎。”
胡剑陵觉得这个警察的话简直就是谬论,正想反驳他,何少川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胡剑陵苦笑了一下,这个何少川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好为人师,总觉得自己掌握了世间的全部真理。他跟人辩论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之后,也不容别人反驳,只抛下一句:“你好好琢磨琢磨。”仿佛他说的全是至理名言,只是别人还不明白。
只听何少川惊呼一声:“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撂下电话,何少川说道:“有急事,我得走了。”临行,还不忘再语重心长一番,“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什么沟沟坎坎都能过得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也没等胡剑陵答应,他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望着何少川离去的背影,胡剑陵不禁羡慕起来。这个人虽然整天东奔西走,但是活得比他惬意多了。
6.会说话的尸体
解剖室的灯光清冷刺目。
权聪把戴景然的尸体放在手术台上端详一番,心里默念着:“戴景然啊戴景然,为了找出你到底是猝死还是他杀,我需要解剖你啦,这可是为你好啊,你变成厉鬼也不要来找我啊。”
权聪这么神神叨叨的,倒不是因为怕鬼神,而是因为大学时第一次上解剖课时老师就说过,尊重人体尸体是解剖学最基本的伦理原则。他这样默祷了之后,便旋开了MP3的按钮,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在耳边响起,权聪和着节奏把尸体的衣服全部脱掉。尸体正在腐烂,不少部位出现了尸斑。他割开每一块尸斑所在的部位,检查是否有皮下出血,因为皮下出血的淤青很容易跟尸斑混淆。
正面没有问题,他把尸体翻转过来,屁股上明显有两块淤青,解剖之后发现那里是一片皮下出血点。回忆着尸体当时的姿势,他想可能是戴景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摔伤的吧?但是这种推论留给何少川去做吧,他要做的只是忠实地记录。
尸体表面检查完了,除了那块皮下出血处,他什么都没发现。
可是死者的皮鞋有问题,有人动过手脚,这就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心源性猝死?
权聪拿着手术刀,缓缓地从尸体胸部拉开一个口子,取出心脏仔细端详,心脏几乎收缩到一起了,这也符合心源性猝死的症状。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我一定把什么东西给漏掉了。
尸体的嘴巴大张着,空洞洞的,仿佛准备着要吞噬什么。可是嘴巴早已检查过了,喉咙里什么都没有。舌苔上一层薄薄的白色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戴着手套摸了一下,是一些涩涩的颗粒,取出一点颗粒,放进分析仪里检测,一会儿结果出来了,是盐!
脑际灵光一闪,权聪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将尸体放到扫描电子显微镜下进行能谱分析,这种仪器可以检测体内遗留化学物质的沉着。
结果很快出来了。
尸体体内的钠含量严重超标!
舌苔泛出的是盐花!
他也不管几点了,立即拨通了何少川的电话,他知道何少川跟他一样,是个工作狂,一接通电话,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戴景然的尸体说话了!”
何少川放下电话,火速赶来。
解剖室里一片昏暗,月光照射进来,只能看到屋子正中央一张盖着白色床单的手术台。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权聪?”
何少川的声音在孤寂的解剖室里回荡。
权聪不在。
这厮把我叫来,自己却跑了。
何少川正要打开电灯的开关,却见白色的手术台竟然吱吱呀呀地向他移动过来。
四个轮子划过水泥地板,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此情此景,任谁都会汗毛直竖失魂落魄。
但是何少川却无奈地笑了:“省省吧你,老来这一套。”
说着走到手术台前,掀开了白色的床单,尸体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何少川正疑惑地看着,蓦然间,尸体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何少川大惊失色,赶紧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那具尸体。
权聪的确不在手术室。他本来以为权聪躲在后面推着手术台往前走,可是他刚才看过了,手术台后根本没有人。
手术台还在朝他移动。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QQ诅咒。我也看到那条信息了,我也没传给其他好友,难道陈婷婷要来夺命了?
手术台继续移动。
何少川冷汗直流,他猛地掏出手枪,对准了尸体,只要手术台再往前移动,他就要开枪了。
尸体似乎明白何少川的想法,待在原地不动了。
权聪刚才说:“尸体说话了。”这本来只是一个比喻,说的是通过尸体解剖可以寻找出蛛丝马迹甚至有力的证据,难道这次不仅仅是个比喻,竟然是真的?世界上真有鬼神?他妈的,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尸体突然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笑声那么阴骘,那么得意!
何少川收起枪,恨恨地骂道:“妈的,你也不怕我一枪毙了你。”
尸体翻身下床,走到何少川跟前:“哈哈,我知道你不会。哈哈,我总算骗了你一回。”
原来是权聪躺在手术台上假扮尸体。他打开灯,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怕了吧?”
何少川看着这个惯于搞恶作剧的同事,无可奈何地说道:“怕了,我怕了你,行了吧?”
“哈哈哈,把何大警官给吓着了,明天一定得到处宣扬一下。”
“省省吧你,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提起工作,权聪换了一副面孔,说道:“人体是含盐的,浓度在0.9%左右,但是戴景然的超过了8%。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针眼,针眼附近盐的浓度特别高。他是被人注射了浓盐水,浓度应该在10%以上。”
“注射浓盐水?你是说戴景然死于浓盐水?”
“不,他是心源性猝死,浓盐水只是诱因。”
权聪解释说,高盐摄入能引起水钠潴留,导致血容量增加,同时细胞内外钠离子水平的增加导致细胞水肿,血管平滑肌细胞肿胀,血管腔狭窄,外周血管阻力增大,引起血压升高。同时,血管对儿茶酚胺类缩血管物质敏感性增强,交感神经末梢释放去甲肾上腺素增加,另外还能增加血管壁上的血管紧张素受体密度,导致血管过度收缩,外周血管阻力增加,血压升高……
何少川赶紧打断了权聪的话头:“行了行了,你就直接跟我说,浓盐水跟心脏病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正跟你说吗?血管迅速收缩,血压迅速升高,心脏不堪重负,于是他死了。”
“如果此时受到惊吓,是不是更容易猝死?”何少川想到了戴景然那惊恐的表情。
“那当然了。”
何少川点点头,说道:“好了,那我走了,你好好陪着你的尸体吧,小心他起来咬你。”
“哈哈,尸体都爱我,不舍得咬我。”
何少川说声再见,打开门准备走出去,却突然喝道:“你是干吗的?”
权聪疑惑着,这么晚了谁会跑到这里来啊?
“哦,权聪在里面呢,”何少川说着话将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回头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罢扬长而去了。
权聪木木地站在手术室里,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何少川刚才跟谁说话呢?
一阵冷风从门外吹来,权聪浑身瑟瑟地抖。
他转头看看手术台上的尸体,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冷冰冰的解剖室竟然如此的可怖。
电灯熄灭了。
一阵阵风从门外吹进来。
何少川在跟谁说话?他看到什么了?不干净的东西?
丁零零……
急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权聪一个冷噤。
是何少川打来的。
话筒里传来何少川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跟你朋友聊得怎么样啊?很投机吧?”
妈的,报复来得太快了。
“我们正喝酒呢,要不要一起来啊?”
“不了,你们慢慢喝,我还是把电闸给你们打开吧,省得喝到鼻孔里,哈哈哈……”
7.血溅公交车
庞大海驾驶着大巴车沿着城市的主干道行驶。天气很热,车上没有空调,一车的乘客骂骂咧咧的。但是公司就配了这么一辆车,庞大海也没办法,更何况他自己也早已汗流浃背了。
步行街站到了。这里是商业旺区,每次进站都有大批的人上上下下,驶出车站的时候,车厢更加挤挤攘攘的了。透过后视镜,庞大海看了看拥挤的车厢,四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长相英俊、举止潇洒的乘客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公交车多年,几乎跟便衣警察一样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凭直觉推断,那四个人模狗样的年轻人是扒手。他顺手拿起扩音器,大声广播着:“车厢拥挤,请大家保管好自己的财物。”
四个扒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到了下一个车站,十几个乘客下车了,车厢稍显宽松。
庞大海透过后视镜看到一个乘客在椅子上睡着了,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着一条牛仔裤,踏一双运动鞋,腰间挂着一部手机,毫无遮拦地诱惑着四个扒手。他戴一副墨镜,头靠在椅背上,嘴角泛着一丝微笑,似乎正做着黄粱美梦。庞大海真拿这种人没办法,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果然四个扒手慢慢地挪到了那个乘客身边,其中一个把钱包往地上一丢,然后弯腰去捡。
庞大海知道下一步他就会顺手牵羊,把乘客手机偷走。
对方四个人……
庞大海盘算着双方的力量对比,但是形势已经不容他继续考虑了,扒手马上就要得手了!庞大海果断地拿起扩音器,大声说道:“睡觉的,别睡了!起来啦,到站啦!”
熟睡的乘客惊醒了,他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周围的四个人,又看看窗外,似乎在辨认是否坐过了站。
四个扒手被庞大海的举动激怒了,他们走到驾驶座旁,其中一个抡起胳膊,一巴掌掴在了庞大海脸上。
庞大海吃这一惊,双手一晃,大巴车猛然抖了一下,其中一个扒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及时扶住了座椅。
“妈的,你故意整老子是吧?停车!”
庞大海吃那一巴掌,脸上火烧火燎的,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打他的扒手,结果又迎来了一巴掌。这车是不能开了,否则非出事故不可!他打开应急灯,慢慢地踩动刹车,大巴车缓缓地停在马路中央。
这是城市的主干道上的一座立交桥。
大巴车两旁,汽车鸣着笛呼呼地疾驰而过。
车刚一停稳,先前打人的扒手又抡过一记老拳。
车厢里的乘客一阵惊呼。
眼看拳头就要打在腮帮子上了,庞大海轻轻一偏脑袋,扒手的拳头打空了,由于惯性的作用,身体跟着往前冲去。说时迟那时快,庞大海一把揪住了扒手的手腕,猛地站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掼,将扒手向外推去。那扒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右拳落空之时,左手顺势抓住了庞大海的衣领,于是两个人一起往挡风玻璃上撞去,好在玻璃结实,把两个人弹了回来,一起滚落在地。
当二人搏斗之时,几个乘客站了起来,嚷嚷着:“不许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两个扒手掏出匕首在面前晃了晃威胁着:“活腻歪了是不是?”
明晃晃的匕首吓住了打抱不平的乘客,几个人咽了口唾沫,又坐了回去。他们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打个电话报警了。可是一个乘客刚刚掏出手机,一个扒手就挥舞着匕首冲上前去:“不想活了?小心砍死你!把手机拿来!”
不但警没报成,手机还被抢走了!乘客敢怒不敢言。
车厢前面,庞大海抢先站了起来,使劲地踢了扒手一脚。
就在这时,另一个扒手也掏出了匕首,向庞大海猛刺过来。庞大海早已料到四个扒手是协同作战,两个威胁住众乘客,两个来对付他。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便迅速推断着,另外一个扒手会在什么时候攻击他。
匕首朝他的背部戳过来,庞大海一扭身,本来可以轻易躲过去的,可就在这时候,一个莽撞的小汽车司机没看到大巴车的应急灯,直对着大巴车撞了过来。大巴车身晃了一晃,庞大海没站稳,匕首插进了右背,顿时鲜血直冒。
倒在地上的扒手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指着庞大海的鼻子骂道:“小子,你有种啊!”说罢抡起胳膊啪啪地掴着庞大海耳光,然后踢起一脚,将庞大海踹倒在地。
庞大海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另外三个扒手又赶过来,轮番踢他的小腹和胸部。他痛苦地躺倒在地上呻吟,无望地看着车上的乘客。
方才那个睡觉的乘客这时候摘了墨镜,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个扒手用匕首指着他:“你给我坐下!”
乘客却嬉皮笑脸地说:“坐了这么久,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妈的,你给老子坐下!”
“你让谁坐下?谁是你老子?”
“不敢不敢,我还没结婚呢。”
乘客们被逗笑了,但是又不敢大笑,一个个抿着嘴,看着扒手出丑。
扒手气得肺都炸了,说了一声“找死”,匕首当胸刺来。
乘客却不躲不避,伸出右手迎着匕首握去。眼看匕首就要穿掌而过,几个胆小的乘客吓得闭上了眼睛,等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抓住了扒手的手腕,匕首离胸口只有一寸远。那人手一翻转,将扒手的胳膊扭了过来。扒手吃疼手一松,匕首脱落。乘客左手一捞,当空抓住了匕首刀柄,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后,顺着扒手的右手手腕轻轻一划,顿时鲜血直冒。扒手的手筋被挑断了!他疼得哇哇直叫,伸出左手捂住了伤口。乘客乘胜追击,一把抓住了扒手的左手,用力一握一拧,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左手粉碎性骨折。
一切都在几秒钟内发生。三个扒手见同伴负伤,一齐冲上前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乘客不慌不忙地拎着刚才夺来的匕首似乎是随意地一扔,正中一个扒手的手腕,然后近身上前,抓住刀柄,又是轻轻一划。扒手还没来得及痛苦地大叫一声,乘客已经兔起鹘落,手中的匕首轻轻地扫过了扒手的另一只手腕。
两只手的手筋都被挑断了。
车内众乘客齐声叫好。每个人都知道,即便把这几个蟊贼抓进派出所,也最多关几天就放出来了,真不如挑断他们的手筋,以后再也不能行窃了。
剩下的两个扒手已经慌了,他们握着匕首开始发抖了。
乘客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啊,来啊,别客气。”
一个扒手再次挑战,匕首扑着乘客面门而来。
乘客这次没有伸手抓匕首,而是凌空一脚,踹在扒手小腹上,扒手顿时痛苦地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乘客一脚踩住了扒手的背,扒手整个人贴在了地上,接着他伸出另一只脚,踩住了扒手的左手,无比怜惜地说:“好好一双手,干点正事多好?”话音未落,脚上用力,使劲碾压,扒手疼得嗷嗷直叫。待乘客移开脚,扒手的左手已经变成了一堆肉泥。
“大哥,饶命啊!”
“哈哈哈,我没想要你命啊!”
说罢,乘客如法炮制将扒手的另一只手也踩成了肉泥。
车上众乘客看得是惊心动魄,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剩下一个扒手了,那人早已吓破了胆,他从业这么多年,进过号子五六次了,但是从没遇到过这么狠的角色。
他还是持着匕首,慌里慌张地看了看那位神秘的乘客,颤抖着问道:“你……你……你是谁?”
“我?”乘客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姓散,名户。”
“散……户……?”
“嗯,是啊,散户,来啊!”
扒手看看嗷嗷叫唤着的三个同伴,不敢应战,赶紧转过身,冲到车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就要冲出去。
躺倒在地的庞大海这时候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住了扒手的裤腿,说道:“哪里走!”
扒手回头一看,更加慌乱了,用力踢开了庞大海的手,没命地冲出车门。
一辆货柜车呼啸着冲了过来,扒手当场被碾成了肉泥。
乘客轻轻出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然后从一个扒手身上掏出一部手机,还给了那位先前准备报警的乘客,说道:“表演到此结束,让大家受惊了,现在请大家下车,我要带庞师傅去医院了。”
乘客们顿时一哄而散,每个人临下车时都投来或崇拜、或惊讶、或不可思议的眼神。庞大海更觉得不可思议,他扶着栏杆,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姓庞?”
“我不是说了吗?我姓散名户。”
庞大海冷笑一声:“哼哼,百家姓里根本就没这一姓。”
“也许千家姓万家姓里会有吧?据说散姓是女娲汤娥的后裔哦。”
“哼,我还姓庄呢。”
“是啊,有姓庄的,自然有姓散的。哎,我说,咱们就不要讨论这个姓氏的问题了吧,现在得赶紧送你去医院啊。”
庞大海巡视一遍车厢,失望地叫道:“那三个贼跑了。”
“哎,跑就跑了吧!难道要我给他们出医药费啊?”
“可……可是……他们是贼啊!”
乘客扶着庞大海走下车:“老兄,你别那么死心眼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把他关到号子里,是谁出钱给他们吃吃喝喝啊?”
“谁啊?”
“你啊!”
“你是不是纳税人?”
“当然是啦,印花税都要交两次呢!”
“这就是喽。”
匕首插得并不深,而且又不在要害,庞大海包扎了一下就离开了医院。那个神秘的乘客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名实姓。庞大海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嬉皮笑脸地说:“医药费我出了,你不用还。”
“靠,别以为你给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要不是你故意放跑那三个贼,我还可以评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政府有奖金的。”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哎哟,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庞大海臊得脸都红了,若不是他,自己早被打个半死了。
“你把那三人伤得那么重,就不怕被定一个故意伤人罪?”
那人一脸无辜地说道:“故意伤人?我伤谁了?谁看见了?我只知道有四个扒手行窃未果开始抢劫。最后两个见义勇为好市民联手勇斗歹徒,三人负伤逃窜,一人逃窜时被车撞死。哈哈哈,写这种案情报告,我很拿手的。”
“你是警察?”
“不会吧?你现在才看出来?”
“你……怎么称呼?”
“小姓何,何少川。”
“难怪身手那么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过奖。我来例行公事。”
何少川等于没回答,庞大海不满地看着他。
“哎哟,我们的见义勇为好市民生气了。实话说吧,你是不是买过四海煤炭的股票?”
庞大海一愣,自己的确买过,而且被套了。几年前,他只身到这座城市打工,每个月的工资不到两千块,对股市,他一向是躲得远远的,他总觉得炒股就是赌博,而赌博就有可能输。他宁愿每个月赚那点辛苦钱,也不愿整天提心吊胆地幻想着一夜暴富。可是两个多月前,他身边的朋友纷纷下海,买了那支臭名昭著的“四海煤炭”,据说这是股神推荐的股票。在几个同事的撺掇下,他终于忍不住了,凑齐五万块钱义无反顾地杀了进去,到现在市值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块。几年的辛苦钱,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买过,问这个干吗?”庞大海疑惑地看着何少川。
“你知道‘股神’这个人吧?”
“妈的,就是听了他的鸟语才买的四海煤炭。”
“他死了,被人杀了。”
庞大海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这几天每每提起股神戴景然,他都咬牙启齿,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来。如今戴景然竟然被杀了,这个消息多么振奋人心啊!他不禁叹道:“恶有恶报啊!”
确定了戴景然死于非命之后,警方迅速部署,搜索所有重要的网站和论坛,凡是诅咒过戴景然、扬言要杀了他的帖子,都跟踪到IP地址,然后排除市外作案的可能性,筛选出两百多个人,之后警察们分片包干分头调查。何少川觉得这种方法是缘木求鱼,但是郑局长这么要求,而且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可寻,他也只好照办了。他分配到的任务有十个人,庞大海是最后一个。其他九个人都能提出不在场的有力证据,但是庞大海却摇摇头:“那天晚上,我回家就睡了,没有人可以证明。”
“邻居总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吧?”
“妈的,你以为我们坐办公室啊?能按时上下班?那天我下班都晚上十点多了,回家时,邻居们都睡了。对了,我走到楼道的时候把一个花盆踢碎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
何少川看着庞大海脸红脖子粗十二分不耐烦的样子,不禁笑了:“哈哈哈,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胡剑陵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胡剑陵气喘吁吁地叫道:“少川,你快过来……”
  何少川环顾四周,小汽车驶出来的胡同非常幽暗。这时,胡同口白光一闪,那是闪光灯。接着人影一闪,跑进了胡同深处。有人在拍照!
8.大闹婚礼
颜思曦坐在电脑前百无聊赖地浏览了一会儿网页,聊了一会儿天。看看窗外,天色已暗,她匆匆跟好友们说声再见,关掉电脑,仔细地洗了把脸,敷了点粉,描了眼影,涂了唇彩……颜思曦看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笑。笑容那么惨淡,那么不自然,她尽量再挤出一个笑容,想使自己的心情跟着快乐起来,但是阴郁的心情要马上振作毕竟不是容易的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卫生间。穿戴整齐之后,她拎起小挎包,仔细检查一番,然后满意地往肩上一搭,正准备出门,门铃声却骤然响了起来。逃离结婚典礼之后,她像胡剑陵一样闭门不出,手机关机,电话线拔了,她不愿意任何人打扰她。偏偏这时候,她准备出门办事,却有人找上门来了。颜思曦犹豫一番,将挎包放到衣柜里,然后匆匆地走到门口,问道:“谁啊?”
“曦曦,是我。”
是胡剑陵的声音,那个臭男人的声音。
这个毁了自己一生幸福的臭男人,这时候又要来干什么呢?
“曦曦,求你了,你开下门,让我说句话好吗?”
颜思曦冷笑一声把门打开。
胡剑陵一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抱住了颜思曦的大腿:“曦曦,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就那一次啊。你原谅我吧,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啊!”
颜思曦倨傲地站立着,怜悯地看着这个低三下四的男人。
“原谅你?你伤害了我,还要我原谅你?”
“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哼,那录像是假的吗?”
胡剑陵不说话了,低着头哀哀地哭泣。
颜思曦冷冷地说道:“你起来吧,这么大的男人了,犯不着对一个女人这么低三下四。”
“曦曦,你不要这么说,我很心痛的。”
“你很心痛?我比你还痛。胡剑陵,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你先起来,过几天我会去找你的。”
“真的?”
“是,”颜思曦说道,“等我心情好一点,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胡剑陵绝望了,痛苦地摇着头:“曦曦,不要啊!你原谅我吧!”
“胡先生,我很忙,我今天晚上还有约会呢。”
胡剑陵茫然地看看颜思曦,看着这个本来应该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艳丽的面容,不禁心如刀绞:“曦曦,求你了,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啊。”
“你再不走,我喊人了!”颜思曦的声音冷冰冰的,她甚至没有生气,没有发火。女人若是死心或是变心,都是再难回头的了,她们的心有时候比铁石还硬。
胡剑陵怒火中烧如万箭穿心,他腾地站起来,瞪视着颜思曦:“你等着,我一定要找出那个算计我的人,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随你的便。”颜思曦还是不冷不热。
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又在西湖酒家响起,合着“傻B了吧,结婚了吧,从此没有自由了吧”的优美旋律,新郎新娘踩着红地毯,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缓缓地走向舞台。
西湖酒家的服务生古成章坐在DVD机前,摆弄着手中的碟片,自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次有生以来最热闹、最与众不同的婚礼。
激情火辣的视频,呆若木鸡的新郎,满脸悲愤的新娘,错愕万分的宾客……这一切都足以让他给朋友们讲半年的故事。
司仪又在台上重复着老套的主持词了,新郎新娘已经郑重其事地说出“我愿意”了。
呵呵,我愿意?古成章笑了。
昨天新娘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扇了新郎一巴掌跑了。
她突然不愿意了。
世间事真是难料。
那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
今天的新郎也给他送了一张碟,他怕再出事,特地检查了一遍,确定那只是一张婚纱照的光碟之后,他才放心了。
司仪朗声说道:“现在,请我们一起欣赏新郎新娘的美丽瞬间。”
古成章马上走到DVD机前准备放碟,可是手臂却突然被人拉住了,他一转头,一记老拳迎面击来。
打人的是胡剑陵。他的神经本来就要崩溃了,又遭到颜思曦的冷落,他更加愤怒了。昨天放碟的就是这个人,不是他在整我,又会是谁?
古成章一个趔趄撞倒了音箱,鼻孔鲜血直流。
音箱倒地发出轰然巨响,新郎新娘以及众宾客惊愕地看着古成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成章毫不示弱,爬起来便冲向胡剑陵。两人势均力敌,从舞台一侧,打到舞台中央,把垒成金字塔形状的香槟杯子全部撞翻在地,新娘惊呼着躲到了新郎身后。
众宾客见状,一拥而上,把两人分开。
胡剑陵兀自咆哮着:“小子,你等着,你让我不好过,我让你也不好过。”
古成章跟着回嘴:“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一场婚礼被搅得乱七八糟,酒店经理闻讯连忙赶来,揪住古成章的衣领,怒声喝道:“你搞什么?”
“他……这个神经病一来就打我。”
众宾客听说是外人来捣乱,顿时火气全冲着胡剑陵发泄了,众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把胡剑陵打倒在地。经理怕事赶忙制止:“大喜的日子,可别闹出人命来啊!”
众宾客这才骂骂咧咧地放过了胡剑陵,经理叫来两个保安把他拖了下去。
司仪很机智,依然笑容满面,说道:“在婚礼继续进行之前,我要祝贺我们的新郎新娘,因为你们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婚礼。我相信,直到几十年后,你们鬓发皆白,回忆起这个婚礼,你们还是会开心地一笑。这种婚礼,用钱是办不出来的。我主持过一百多场婚礼,个个大同小异,唯独你们的婚礼独放异彩。”
司仪的如簧巧舌,打动了每个人,大堂里响起经久热烈的掌声。
婚礼继续开心、热闹地进行。
最后,司仪总结陈词了:“一切从今天开始,新郎由小变大、新娘由大变小。新郎由小伙子变成了大丈夫,新娘由大姑娘变成了小媳妇,身份的改变意味着成熟与责任。今天的结合,既需要你们彼此给对方一份承诺,更需要共同对双方父母表达诚挚的谢意和深深的感激……”
就在这时,又一件让新郎新娘“几十年后鬓发皆白、回忆起婚礼时仍会开心一笑”的事情发生了。
七八个警察、十几个治安协管员全副武装地冲进了婚礼现场,包围了众宾客。
谁见过这阵仗?
这结的是哪门子婚啊?
众人错愕万分,几个刚才对胡剑陵拳打脚踢的人瞅瞅门口准备开溜了。
一个身材挺拔的警察昂然走上了主席台,一把夺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噗噗两声之后,转身向新郎新娘鞠一躬:“祝贺你们!”然后转向台下,“我们是公安局的,接获线人举报,有一个通缉犯刚才跑到西湖酒家了,我们奉命搜捕,请大家配合。”
众宾客窃窃私语,礼堂里乱成了一锅粥。
治安协管员开始挨个查验宾客们的证件了。
新娘这时说道:“你们要查的那个通缉犯是不是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留着平头,方脸……”
“对,”警察打断了新娘的话头,“就是他,他在哪儿?”
“他被经理带走了!”
“糟了,危险!”警察连忙招呼道,“快,保护经理!”
警察和治安协管员们又一窝蜂地离开了礼堂。
新郎新娘和众宾客个个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
带兵捣乱的正是何少川,做警察这行,经常会有朋友打电话求助。很多人有时候一口恶气出不来,仗着自己的朋友是警察,便把朋友叫来充场面。这种事,何少川以前经常干,后来觉得腻烦了,总是跟朋友推脱说警局现在管理很严不能胡来。可是,当胡剑陵打来电话说他被众人群殴的时候,他火就不打一处来了,以前他虽然也帮朋友摆平了很多棘手的事,但是从来没这么兴师动众的。他也知道胡剑陵理亏,所以只是叫了一帮兄弟来捣捣乱,真让他抓住所谓的打人凶手,他也没那胆,更没那必要。
众兄弟离开结婚礼堂之后哈哈大笑,觉得这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意思的事。何少川打发兄弟们走后便去看胡剑陵。胡剑陵的脸上、手上都是血,一只眼被打得乌青了。
“你啊,现在是不是舒坦了?被打清醒了吧?”
胡剑陵看了看何少川,没有说话。
何少川又语重心长起来:“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人,于事何补?一个宾馆的服务生跟你会有什么仇这样搞你?你也不想清楚点?你脑袋用来干吗的?”
“他负责放碟,不是他干的,会是谁?”
何少川伸手作势要打,最后放下了:“你……还敢顶嘴!”
古成章被经理带着来到何少川面前,这是一个憨厚老实的矮个子,看到胡剑陵,兀自气愤得咬牙切齿。
何少川说:“小伙子,你就原谅他吧。他昨天都那样了,换作谁都会特别冲动,你说是不是?”
古成章心也软了,目光不再像把刀了,变得柔和了。
何少川问:“昨天是你放碟?”
“放的是新郎给你的那张?”
“他当时给我碟后,我马上就放进碟仓里了。”
“你一直在婚礼现场?”
“是啊。”
“一直守着那台DVD?”
“没有,中间上了一趟厕所。”
“有没有其他人看过那台DVD?”
“我上厕所回来后,有个人在看,还摸着一个个按钮。”
“谁?”何少川和胡剑陵同时来了精神。
“我不认识,不是我们宾馆的人。”
“他长什么样?”
古成章看着何少川说:“个头跟你差不多高,比你胖点,脑袋特别大,脸圆圆的手背上还长着黑毛,哦,对了,他应该上火了吧,嘴角长疮了。”
胡剑陵的脸色难看起来,他腾地站起来,骂道:“妈的,原来是他!”
9.离奇的交通事故
何少川驾车送胡剑陵回家,路上一个劲地劝说胡剑陵要冷静不要冲动:“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怀疑人家?”
“可那服务员说的就是他嘛!”
“你这人怎么这么榆木疙瘩啊?他去看看DVD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换碟了?办案要讲证据。”
“我这不是办案。”
“不是办案就可以胡来啊?”
何少川开着车,时不时地转头说胡剑陵几句。前面是一辆大货柜,车速都很快,超过了一百码。
“算了,懒得理你,”何少川说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清醒清醒,别老像个孩子。”
前方胡同里突然开出一辆小汽车,对着疾驶中的大货柜撞了上去。何少川赶紧刹车,只见小汽车立即被撞得稀里哗啦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一个轮胎被撞飞了,何少川眼睁睁看着那个轮胎飞到了自己的车顶上,只听哐啷一声,轮胎弹开了,车顶瘪了下来。
“妈的,怎么不掉馅饼掉轮胎啊?”
何少川骂骂咧咧地走下车查看车顶,无限惋惜地叹口气,又嘟哝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货柜车也停了下来,司机站在事故现场目瞪口呆,看到何少川走过来,连忙叫道:“警察同志,你可看到了,这不关我事啊!”
司机已经血肉模糊,眼见是没救了。
何少川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司机从胡同里驶出来,完全可以看到货柜车,但是他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前进。难道他是自杀?可是一个人面对死亡,总会萌生出本能的求生欲望,司机却没有,他全力冲向了货柜车,冲向了死亡。
何少川环顾四周,小汽车驶出来的胡同非常幽暗。这时,胡同口白光一闪,那是闪光灯。接着人影一闪,跑进了胡同深处。有人在拍照!何少川心里一紧,会不会是凶杀?可是要去追那个人,已经来不及了。
交警赶到了现场,何少川忙上前自我介绍。他说了看到的情况,还说他怀疑这出事故是人为造成的,希望交警配合,现场由他处理。
交警请示上级之后答应了,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录了货柜车司机的口供之后就离开了。
何少川立即打电话求援,之后招呼胡剑陵:“过来帮帮忙。”
“干吗?”
“把他抬出来啊!”
“不会吧?”
“一个大老爷们,你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啊?”
“不行,我晕血,你放过我吧。”
何少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车门已经撞掉了,何少川把司机拖出来放在地上,翻遍死者的口袋,找出了鼓鼓的钱包和各种证件。
死者叫顾松云,性别男,民族汉,年龄42岁。还有一张工作证,显示顾松云是电视台的员工!
他马上打电话到电视台问询,发现这个顾松云竟然是电视台的副台长。
谁会谋杀一台之长呢?
顾松云口袋里装着一张A4纸,已经被鲜血打湿了。
何少川展开纸张,上面打印着两段话:
市民采访1:廖圣英市长的讲话精神总揽全局、内容丰富、实事求是、顺乎民意、鼓舞人心、催人奋进,对今后我市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
市民采访2:廖圣英市长的讲话精神凝聚人心、振奋人心、鼓舞人心,一是成就感更强烈,二是方向感更明确,三是责任感更重大。
其中“市民采访1”中“总揽全局”是用红笔添上去的。
“市民采访2”中用红笔把一个逗号改成了顿号。
末尾,红笔签名:“廖圣英”。
这竟然是廖市长的批复。
何少川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明天廖市长就要做一个重要报告了,以往每年市长做完报告之后,电视台都要做出一篇市民谈感受的新闻来。他曾经一度很自卑,觉得市民的素质都那么高,我怎么就没那么高的素质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慷慨激昂的陈词,我怎么就说不出来呢?后来他在网上看到几张照片才算明白了,记者们都是写好了稿子,再找几个群众演员,看着镜头对着稿子读一遍就行了。于是,何少川终于战胜了自卑情结,很是得意了一番,差点请客吃饭以示庆祝。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几段市民的采访,一个副台长也要巴巴地亲自向市长讨教。也许这就是为官之道吧?更有趣的是,廖市长还煞有介事地加了一句词,改了一个标点符号。何少川看着那段话,始终没明白顿号和逗号有什么区别,不明白一个“总揽全局”到底有多重要。也许这说明我没有当官的潜质吧?何少川这样想着。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难道这就是谋杀顾松云的原因?前几年,邻市电视台的记者频频被杀,而且都遭到了拔舌割喉的酷刑,后来还是一个有心理障碍的警察破了案。会不会是案件重演了?何少川回忆着邻市记者连环被杀案的前前后后,不禁摇了摇头,不像!
蒋子良带着一拨同事赶到了,权聪摩拳擦掌地说:“哎哟,又有事干了!”
看到何少川的爱车也被殃及,蒋子良笑道:“哈哈,你可真够倒霉的。”
其他同事也都跟着笑。
“你们这群幸灾乐祸的人,赶紧开工了!”
权聪蹲在尸体旁边仔细地检查,蒋子良则带着几个同事对小汽车的里里外外进行勘察。
何少川走到胡剑陵身旁:“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干活了。”
“好,你忙吧。”
“我告诉你啊,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你幸亏是个男的,你要是个女的,天天能被你唠叨死。”
何少川骂了一句,轰走了胡剑陵,这时权聪招呼道:“过来看看,有发现。”
“你的尸体又说话了?”
“靠!你的尸体!”
胡剑陵指着顾松云的嘴巴说道:“你摸一下他嘴巴周围看看……感觉到什么没有?”
“好像有点粘。”
“对,死者曾经被胶布粘住了嘴巴,后来又撕掉了。”
何少川吆喝一嗓子:“子良,有没有发现粘嘴巴的胶布啊?”
“没有。”
何少川皱着眉头沉思道:“如果车里没有那块胶布的话,那么就是凶手为了制造车祸的假象撕掉了胶布。可是凶手是怎么上了顾松云的车呢?难道是顾松云逃脱了魔掌,急匆匆地驾车出逃?可是刚才顾松云明明有时间踩刹车却没踩啊!”
蒋子良从车里拿出一个沉重的铁条,说:“奇怪,在驾驶座下面发现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何少川比画了一下铁条的长度,恍然大悟道:“你去检查一下刹车是不是坏了。”
一会儿,蒋子良在车旁吆喝道:“刹车真的坏了,脚踏根本就没和制动装置连在一起。”
“这就是了,这个铁条是搭在刹车脚踏和油门脚踏上面的,当顾松云要踩刹车时,其实踩的是油门,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看到货柜车反而加速撞上去。”
蒋子良沉思道:“难道他坐上车后感觉不到脚底下有异样吗?踩刹车和踩这铁条的感觉毕竟不同啊!”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顾松云之前肯定是昏迷的,当他突然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正朝货柜车冲过去,于是赶紧踩刹车,结果却越踩越快。权聪,你晚上检测一下,他体内是否有乙醚之类麻醉剂的残留物。”
“是,长官!”权聪故意大声答应着。
“妈的,你能不能正经点?”
蒋子良觉得还有疑点说不通,继续追问:“如果他被麻醉了,那么何必又要在嘴上贴胶布呢?”
蒋子良的问题把何少川问倒了,他思考着,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飞速地运转:“除非,除非……”何少川一拍大腿,“除非他有话要说!”
权聪在一旁笑道:“他有话要说,所以把自己的嘴巴贴住了?”
“检查你的尸体去!”何少川双目炯炯有神,“是凶手有话好说!凶手先是绑架了顾云松,用胶布贴住嘴巴,跟他说几句话,也许是告诉他为什么要杀他吧?说完之后把他迷晕,然后制造一次交通事故。”
蒋子良听得如坠云里雾中:“似乎说得通,不过也太玄了。”
权聪在一旁又叫道:“少川……”
“哎呀,你就安心检查你的尸体吧,怎么这么多话啊?”
“我……我……”权聪“我”了半天,突然笑了出来,“我真是吕洞宾啊!”
“什么?”何少川觉得权聪莫名其妙。
“因为你不识好人心啊!”
这厮在转着弯骂人呢!
权聪继续说:“我找到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推测。”
何少川顿时来了精神:“什么证据?”
“死者头发里有水,应该是凶手为了弄醒他泼的。”
何少川点点头沉思起来,弄清楚这场“交通事故”的来龙去脉固然可喜,可是为什么要杀顾云松呢?他跟市长走这么近,是遭人嫉妒?电视台美女如云,主持人跟台长的绯闻经常不断,又或是情杀?电视台也经常报道一些负面新闻批评报道,又或是仇杀?
何少川不得要领。
他长长地打个哈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10.兄弟阋于墙
市城管局监督管理处的处长由于存在渎职行为被双规之后,最开心的莫过于胡剑陵和熊冠洋两人了,论资历论成绩,他俩都是最有希望担任处长的人选。胡剑陵是负责城管宣传的,几年来,策划了好几次大规模的宣传活动,留给领导非常深刻的印象;熊冠洋则负责起草、修订城管法规,他对现行的城管法规提出了多项修订意见,得到了领导的一致肯定。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他提的那些意见不过是换了一种更加振聋发聩的说法罢了。混在机关,能做出惊天动地、影响千秋万代的丰功伟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把冷饭炒了再炒,最多加几点调料罢了。
处长被双规之后,两人立即展开了激烈的竞争。那天晚上熊冠洋拎着果篮、香烟、洋酒刚走到局长马培安家楼下,正好看到胡剑陵走出来了,两人不好意思地互相点点头分开了。
后来从马局长的口气里,熊冠洋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马局长表扬熊冠洋这几年做得非常出色,劳苦功高,促进了本市城管法规的不断完善,不过,马局长意味深长地说:“你还年轻,我看还得再历练几年,将来必当大用。”
熊冠洋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他和胡剑陵是同学,他年轻,难道胡剑陵就不年轻了?他需要历练,难道胡剑陵就不需要了?
这几天,他郁郁寡欢,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人一上火便嘴角起泡、口舌生疮。
现在好了,胡剑陵出了那么大的事,生活作风有问题,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竟然狎妓**,这种干部焉可重用?甚至扫地出门都不过分。
他坐在办公室,懒洋洋地打开了一撂卷宗,那是一套关于街头乱摆卖的材料。近几年来,城管执法队员与乱摆卖摊贩发生暴力冲突的新闻频繁见诸全国各地媒体的报端,开放部分地段允许商贩从事经营活动的呼声也日趋高涨,于是熊冠洋便搜罗了这些材料,准备写出一项建议案。他可以想象着各大媒体将竞相报道这一新举措新方法,他甚至想到了很多个标题:《城管局放开部分地段允许摆卖》、《从暴力城管到人性城管》、《城管再出改革新措施,城市管理改堵为疏》……
熊冠洋正得意地看着卷宗,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高马大、脸色铁青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忙把卷宗收好,朗声说道:“哎哟,剑陵,不休婚假跑来上班啦?”
胡剑陵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是啊,被王八蛋搅了局,来看看王八蛋在干什么。”
办公室的人都抬起了头,很多人都参加了胡剑陵的婚礼,看到了那段激情的演出,即便没参加的也早有耳闻了。这时候看到胡剑陵骂骂咧咧地走进办公室,一时之间错愕万分,愣怔片刻大伙都明白了,胡剑陵把矛头对准了老同学熊冠洋。他们两人的钩心斗角,在局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听胡剑陵的话,难道是熊冠洋搞了胡剑陵,让他当众出丑?
熊冠洋自然知道胡剑陵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盘算了自己的处境,觉得已经骑虎难下了。胡剑陵没有指名道姓地骂他,他就不好反驳他,一旦反驳,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可是如果不反驳,同事们都会以为他理亏不敢言语了。想了片刻,他呵呵笑着站了起来:“是啊,剑陵,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揪出来!他妈的,让我们兄弟的光屁股在大庭广众之下播放出来,这简直太缺德了,更何况,还是跟鸡搞!还让人结婚不让?”
熊冠洋故意把胡剑陵的糗事宣扬一遍,既打击了胡剑陵,又给自己解了围。
胡剑陵的脸上挂不住了,他早已认定熊冠洋就是那个偷天换日的人,此时听到熊冠洋故意旧事重提,不禁骂道:“你娘的!给我闭嘴!”
“唉,你怎么骂人呢?我这不是在替你说话吗?”
“骂人?我还想打人呢!”
胡剑陵说罢,随手操起一个椅子朝熊冠洋砸去。熊冠洋见势不妙,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刚想爬起来,胡剑陵手中的椅子又抡了过来。此时他已经躲无可躲,慌乱中只好伸出手臂一格,椅子砸在手臂上,钻心地疼。
同事见两人动手了,连忙上前劝架。几个人把胡剑陵拦腰抱住,熊冠洋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胡剑陵,我见你是老同学的分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胡剑陵被众同事拉住了胳膊不能上前,他兀自挣扎着:“呸!老同学,有你这样的老同学吗?为了一个处长的位子,竟然想出这么毒的招出来,我真是佩服你啊!”
熊冠洋面色通红:“胡剑陵,你嘴巴干净点,老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我没干的事,你少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哼哼,你还装什么好人啊?你根本就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儿!”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谁给我换了一张碟,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哈哈,你可真会说笑话,明明是你自拍自导自演的***,现在又赖到我头上了。”
胡剑陵一把甩开了同事们的胳膊,也不跟熊冠洋扭打,而是对着众人说道:“大伙都在,我就说说这个人有多么恶劣。我找服务生谈过了,有个人找服务生闲扯,后来服务生上厕所了,回来后发现那人还在DVD旁边。那人就是这个一口一个‘老同学’的熊冠洋。姓熊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熊冠洋气得瞪了他一眼,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纸箱子来,三下五除二地把箱子打开,拎出了一台崭新的DVD机,往前一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跟西湖酒家礼堂里的那台DVD是不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我找那个服务生,就是觉得那机器不错去看了看。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放光碟进去了?操!你去**,自己爽够了,又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你去哪儿**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去拍你?”
虽然熊冠洋一口一个“狗眼”,一口一个“**”地骂,胡剑陵却不知如何反驳,因为他的确没看到熊冠洋换碟,那张碟他也的确不知道到底是谁拍的。但是听到熊冠洋说到最后一句话,他不禁骂道:“我去哪儿**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还是你带我去的呢!”
熊冠洋顿时面红耳赤:“你嘴巴干净点,小心我告你诽谤!”
“哈哈哈,诽谤?小红啊,小丽啊……我随时可以把她们叫过来认人!”
众同事都愣了,这两个未来的处长真的是把所有的脸皮都撕下来了!
熊冠洋不敢再跟胡剑陵争执下去了,胡剑陵已经丧失理智了,再争下去,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你他妈的真是不可理喻!”熊冠洋说罢拂袖而去。
11.监控录像
权聪解剖了顾松云的尸体后,进一步印证了何少川的推断,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乙醚的残留,死者生前的确被迷晕过。局领导安排了另一个同事洪跃宗调查顾松云一案,而何少川则全力侦破戴景然的案子。
他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很久,突然又想到了那双皮鞋。
戴景然的鞋底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尘埃都没有。这是不合常理的!他鞋上肯定粘上了什么东西,凶手给洗掉了。那会是什么呢?
一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他再次来到了现场,戴景然家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何少川站在门口想象着凶手是如何进门的,门锁检查过,没有撬动的痕迹。难道是熟人干的?可是杀人动机呢?戴景然的钱财并没有少,到底为什么杀人呢?仇杀?戴景然在朋友圈里口碑不错,除了散户恨他,再也没有其他人对他愤恨如此了。可是何少川根本就不相信散户会起意杀人。他自己就是一个被坑的散户,不过发发牢骚而已,最多用键盘杀杀人。“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句至理名言在每一个财经版面上都时时提醒着股民,现在输了赔钱了,要怪还是得怪自己。要不是心中贪心一闪念,谁会被戴景然牵着鼻子走?
虽然不相信散户会杀人,领导的指示还是要贯彻的,哪怕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也得认认真真地做。他找到了庞大海的邻居,问戴景然被杀那天晚上,庞大海是否在家。结果也不需要什么花盆被踢翻之类的声音线索,一个邻居晚上起来小便就看到他回来了。其他同事调查的两百多个散户也跟庞大海的情形差不多,大伙听说戴景然被杀都很开心,但是每个人都能提供不在场的证明,有的人还对警察的怀疑感到可笑:“不会吧警察同志?你们想象力真丰富,改行写小说吧。”
何少川摇摇头不得要领,打开门走进屋去,趴在地上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粒尘埃。找了半个多小时,甚至把沙发都搬开了,依然一无所获。他耷拉着脑袋离开了案发现场,站在走廊里按了电梯按钮。
过得片刻,电梯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何少川站在电梯里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电梯里挂着两幅广告招贴画,一个卖房的,一个卖车的。
他看着其中一幅广告发呆,蓦然间,画框下缝隙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他凑近了看,却是一块灰烬,把灰烬捏出来仔细端详,心中疑惑:“电梯里为什么会有灰烬呢?”
一楼大堂到了。
一个清洁工正准备走进来,看到何少川手里的灰烬,赶紧说道:“哎呀,不好意思,扫了几天了,还没弄干净。”
“很多吗?”
“前两天挺多的,现在已经扫得差不多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有纸灰的?”
清洁工说的时间,正是戴景然被杀的第二天。
清洁工又说:“不知道哪个神经病,在电梯里烧纸钱,消防通道里也是。”
“你怎么知道是纸钱?”
“有的没烧干净嘛,还写着‘冥府银行’几个字。”
冥府银行,QQ诅咒?
何少川的大脑迅速转动着,他抬头看看电梯,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他微微笑了,立即跑到小区的监控室,亮明了身份。
值班保安说:“没用的,那天我们看到电梯里有纸灰之后就调出录像看了,只看到一团火被扔进了电梯,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何少川并不死心,将磁带塞进带仓,迅速旋动搜索按钮。
只见戴景然满面怒容地走进电梯,然后离开电梯。过了一会儿,一团火突然被扔进了电梯,然后电梯门关上了,那团火还在熊熊地燃烧。冥币还没烧尽,电梯门又打开了,可是却没有人进来。应该是戴景然吧,他做贼心虚,看到烧纸钱就不乘电梯了。
一线曙光现在又黯淡了。
何少川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希望能抓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一团火被扔了进来。
似乎有只手。
对,就是一只手。
他立即旋动搜索按钮,慢慢地回放扔火的镜头,一只手慢慢地出现在画面上。
何少川果断地按了一下“暂停”,欣赏着画面上那团火和那只手,那只手的中指上分明戴着一枚戒指!他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说道:“这盒磁带我拿回去了!”
回到局里,他把磁带交给蒋子良,让他进行技术处理,然后打通了胡剑陵的电话。
“兄弟,在哪儿呢?”
“在单位呢。”
“你要评先进啊?婚假都不休还要去上班。”
“他妈的,少来挤对我。”
“你啊,老是沉不住气,找熊冠洋去了吧?人家没给你好脸吧……怎么不说话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去找人家,无凭无据的,你能得什么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干什么吗?”
“干吗?”
“查出是谁在偷拍啊,笨蛋!”
12.双人床疑云
镭射灯闪烁,音乐轰鸣。舞池中央三个身材性感火辣的女人疯狂地扭动着腰肢,把长发舞动得到处飞扬,她们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惹得台下一片轰然叫好。舞池周围的几十张吧台都坐满了人,走廊里也是挤挤挨挨,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酒水,几个服务生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
邓贤初绕场一周,看着兴旺的场面,不禁得意地笑了。离开舞厅走上二楼,那是一个个包厢,每个包厢里都坐着人,或动听或难听的歌声从门缝里隐隐约约地飘出来。每个包厢的门口都站着服务生,一个个束手而立,见到邓贤初走来,都毕恭毕敬地低头弯腰:“邓总好。”
邓贤初也不搭理他们,径自走进一个小包厢,那里有他几个朋友。众人寒暄一番之后,邓贤初吩咐道:“把妈咪叫来!”
一会儿,服务生把妈咪领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西装,一副职业经理人的样子,脸上挂着暧昧又谄媚的笑:“哎哟,邓总,您要玩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把漂亮的小妹留给你啊。”
“哈哈,你就很漂亮,有你就够了。”
“这几位是邓总的朋友吧?我是初水蓉,叫我小蓉就好了,这是我名片。”
几个人客客气气地接过了初水蓉的名片,其中一人说道:“初水蓉,出水芙蓉,好名字啊,是不是水很多啊?”
“这位老板,一看就不是好人,”初水蓉嗔道,“水多不多,得试了才知道啊。”
众人一片淫笑过后,初水蓉说:“初次见面,我敬各位老板一杯,祝各位玩得开心。”
喝完酒后,邓贤初说:“把小妹们叫来。”
初水蓉应声而去。
一人说道:“邓总,生意很兴旺啊。”
“哈哈,都是托各位领导的帮衬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杯酒落肚,初水蓉已经带姑娘们走进了包厢,十个女孩子穿着一色的白色女式西装黑色短裙,齐刷刷地站在客人们面前。虽然着装相同,但是燕瘦环肥各有风味,有的热情奔放,有的腼腆羞涩。
初水蓉热情地招呼:“各位老板,这是我们夜总会的特色菜——‘天使在人间’系列,各位选一位?”
客人们看了看姑娘们,一个个笑了,也没说什么话。
邓贤初摆摆手:“换!”
十个姑娘鱼贯而出,又十个姑娘鱼贯而入,她们每人都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衣领处是细细的绒毛,每个人都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初水蓉又招呼道:“这是我们的‘南国红豆’系列……”
几个人还是没有出声。
邓贤初瞪了初水蓉一眼,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贝:“换。”
“南国红豆”们又鱼贯而出,过了十几分钟,又有十个女孩子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每人都披着一件大黄的绸缎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双手还紧紧地握住了衣领处。
初水蓉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金色年华’系列。”
几个客人皱起了眉头,每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蟹不如一蟹之感。邓贤初正待发作,却听初水蓉娇滴滴地说道:“姑娘们,见过各位老板!”
十个姑娘同时弯腰屈膝:“老板晚上好。”
双手一松,身上薄纱般的丝绸顺着光滑的肉体滑落在地,十具美妙的胴体呈现在客人们面前。
一个客人大笑着说:“好啊,邓总,好东西都留在最后啦。”
另一个说:“幸亏刚才没早下手。”
客人们终于满意了,初水蓉这才松了口气:“各位老板,我们的姑娘都不错的,选一下吧?”
一个说:“是都不错,所以就不好选了。”
邓贤初命令道:“那就都留下来。来来来,坐到各位领导身边。”
“金色年华”们挨着几个客人坐下了,初水蓉道:“邓总,那我就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不用了,你留下来。”
“好啊,那我就陪邓总喝几杯。”
“唉,别急。你也脱了。”
初水蓉笑了,毫不犹豫地把衣服剥光,然后陪邓总和客人们喝酒,少不得被这个摸一把,那个捏一下。
酒过三巡,众人微微有点醉了,邓贤初说:“去三楼客房好好伺候贵客。”
“金色年华”们齐声娇滴滴地说:“是。”
众人正准备起身离去,一个便衣保安急匆匆地敲响了包厢的门。
看着保安冒冒失失的样子,邓贤初怒道:“急着投胎啊?”
保安慌里慌张地说:“邓总,警察来了。”
屋里众人愣怔了,一人低声道:“谁啊?这几天没什么行动啊。”
另一人说:“妈的,哪儿来的野警察?我去看看。”
邓贤初说:“不劳烦张所长了,各位领导先去休息,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所长和朋友们在“金色年华”们的搀扶下走出包厢去三楼了,邓贤初在保安带领下来到了一楼,在舞池旁边的一个吧台上,看到了两位来访的客人。
一位脸色阴沉,闷头坐在椅子里。另一位转动着杯子里的啤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抬起眼来,说道:“邓老板生意很兴旺啊。”
邓贤初一脸谄笑:“都是托各位领导的福,”又吩咐道,“给两位领导拿一扎喜力。”
“不用邓总破费了,我是公安局刑侦科的何少川,要不要看看证件?”
“不用了不用了,”邓贤初满腹疑窦,他本来以为不知道哪儿的警察来揩油了,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人竟然是刑侦警察,他到夜总会来干什么呢?
“‘靓照门’的照片看过没有?”
邓贤初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何少川问这干吗,只好就实回答:“看过,网上到处都是,不想看都不行。”
“邓总是不是看了很受启发?”
邓贤初更糊涂了。
何少川继续说:“于是,也玩起偷拍了?”
邓贤初慌了:“何警官,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从来不做那种事的,客人就是我们的上帝,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
“哈哈哈,老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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