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5天就考试了,可是我复习的一点也不好,好像找一个刷题班,可是我自己找不到,求各路大神推荐。。

已解决问题
有人报过纵横公考的刷题班吗?感觉咋样啊?我行测太渣,好友推荐我报一个他们的班,谁报过啊?求科普谢谢。?
提问时间: 14:00:59
公务员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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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级具体分数: 听力208 阅读249 翻译和写作183 关于四六级考试经历: 大一上学期刚刚经历完高考整个人都没怎么好好学英语,考试前怒刷真题然而四级还是被一群同学狂虐,心有不甘大一下学期决定发奋学英语,先报了BEC高级又报了六级只为逼自己一把好好提升英语水准(坚信人不逼自己一把就不会知道自己多优秀),事实上等到五月底考完BEC已经离期末没几天了六级就没什么时间刷题了,640没到最理想的分数,但已经决定不为这再去刷分了,毕竟国内考试水平大致就是这无法本质上提高英语。(我一直都有浏览知乎,但是从来没有提问和回答过)。&br/&&br/& 我只能说U学是一个会坚持在在线教育这个慢热而且冷清的行业里面去尽我们的努力把产品和服务打磨好的机构,我不知道我们最后会做成什么样,但是起码我们现在在飞速地学习和进步,U学希望与U仔们共同成长。&br/&&br/& 后来去年室友买了那个U学的福袋,只要一块钱,我就跟着也买了,结果就是放在寝室睡大觉& 所以,到现在我们寝室就只有我的四级还没过& 于是,室友们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再于是,因为我比较喜欢看剧,刚好前段时间U学有个跟着美剧学英语的课程,我就报了名& 没想到意外的有意思啊啊啊啊!你的省考成绩属于正常成绩,即没有系统学过或者报班的成绩,正常人不复习差不多是这个成绩,(这里没有任何褒贬的意思,只是基于大家往年成绩的客观分析)。&br/&&br/& 既然你问到了高效,想必有几种可能性:一是你现在的工作太忙,没有太多时间复习。&br/&&br/& 会送很多书,行测申论分模块学习,知识点详细而且系统,后期有的班会送申论批改,每周有模考练习。&br/&&br/& 术业有专攻,这些耗费大量时间成本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把这些交给辅导班来完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复习,不断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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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仍然坚持在司考路上的,问我、询问笔记、视频的同志们的要求,我将自己司考路上的酸甜苦辣,回忆了一下,写成下面的话:
一、自己情况:
我,老王,79年出生,现年37岁,湖南浏阳人,在一私营企业花炮公司任总经理,岳阳师院(现湖南理工学院)物理系电子专业专科毕业,后自考湖南大学经济法本科文凭。不能算科班出身,算是比零基础好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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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参加司法考试的起因:
说起考律师,我公司以前有个同事是浙江大学法律系高材生xyx,一个大美女,党员,她考过几次因为没足够的时间复习没有通过,所以我的印象中,天下第一考的司法考试很难很难;后来,我在公司负责行政部,对合同条款、劳动用工、债权债务等事情的处理,慢慢接触法律事务,对法律感兴趣,期间自考湖南大学经济法本科。
真正选择走向司法考试,要感谢2个人,一个激起我斗志的、一个司考路上鼓励我的,他们2016年上半年是一个所的律师。
先说第一个,是我在岳阳师院的体育系师弟、老乡jwb,我2001年毕业后没有从事教育工作,jwb从事教师工作,我们因工作上没有交集有十来年没见面;直到2014年秋,我领居老李在我们小区楼下搞个麻将馆,他来打麻将时,正好老李问我事情,我偶尔进去看到他,分别10来年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来,通过聊天我才知道他现在是律师;回去之后,我坐在家里反思自己很久,也对自己意志消沉感到悲哀,我想:他一个体育系的学生(我没有对他的不尊敬,只是从读书刻苦、意志上,按道理应该比体育生文化成绩要好,当然他的岳父是我们县城很有名的W律师,可能对他复习有所帮助;同时能够通过司法考试是付出相当的努力),都能够考上律师,我为什么不能去考,连考的兴趣、信心都没有,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所以我开始下决心考律师;
另外一个人,是对我考律师的鼓励,他是我家族的一个堂叔浏阳日报的法律顾问王律师,我叫他“细叔”,他80年代末浏阳三中毕业,复读没有考上大学,后来去浏阳的边远贫困山区当代课老师,他在当代课老师期间自考专科、本科,2000年左右考上律师,我们平时关系比较好,但平时也不谈司考的问题,受jwb考上律师的激励后,正好有一次因为我公司的一个官司,我和他一起开车到外地取证,在车上我跟他谈了我想考律师的想法,他跟我讲了他的辛酸历史,跟我讲了他考律师的苦难经历,并鼓励我考律师;从此,我就走上了司法考试这条艰辛的考试之路;
三、教材和老师的选择
于是,2015年春节前,我开始在淘宝上购买司考培训的书一套5本、白皮书、张能宝的一套,开始咬牙看书,毕竟上十年没有这么认真看书,刚开始看就打瞌睡,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后来改变方式,下载视频后再看书(因为不知道司考培训学校、老师等,但我估计我是买了盗版的),期间听了李建伟的民法、韩友谊的刑法、袁登明的刑法总则、民诉郑其斌、杨帆的三国、鄢梦萱的商经等等,2015年6月份时,我还只过了一遍课本,真题还有一部分没有看完,但我还是咬牙报了名,到了9月份考试前20来天,我认为自己没有把握考过,加上公司有事与考试时间冲突,我就没有参加2015年的司法考试(跟问我考试成绩的人都说考得不好,其实没有参加考试),后来,我很后悔,起码要去考一次,不管考得过考不过,都要去,毕竟体验一下司法考试的气氛,看一下司法考试的题目,答题方式等,对自己以后参加考试积累经验。2015年10月国庆节那天,正好放假,我仔细阅读了学法网上考生对司考老师的评价,选择了刘凤科(凤科大帝)、钟秀勇(老钟)、徐金桂,三国本来想选杨帆老师,但当时考虑到3个实体法的老师,就选了学习包(可以下配套教材的视频);
聊到这里,这次通过,感谢这几位老师及幕后的服务者(像我这样的年纪考过他们有很大的功劳);
1、刑法凤科大帝---刘凤科老师,张明楷的弟子,他的经典例子:二娃为了翠花将每个刑法的罪都犯了一遍,刘老师授课条理清晰、认真细腻,既阐释了刑法学的精髓,又介绍了刑法命题时各家观点的异同,理论联系实际,深入浅出,让考生在较短的时间内能扎实而深刻的掌握刑法法条之体系。
2、民法老钟(自称湖北花脸猴)---钟秀勇,他的经典是冰冰和Discover4的例子,老钟民法功底厚,讲课耐心,为人低调,讲义堪属精华。
3、刑诉---杨雄,128表非常出名,讲课也以此表为基础。不客气地说,你背过那128表,刑诉满分没问题。他讲课有点点枯燥;
4、民诉---郭翔,听他的课让你觉得民诉easyjob,考点完全罗列,陷阱一一挑明。但是做真题的时候发现尽管老师一再强调,还是会掉入陷阱,民诉就是抠字眼!
5、行政法---徐金桂(徐帅),听他的课就一种感觉:生怕你记不住那些知识点,拼了命地给你讲!(徐帅,不知怎么搞的,这几门功课,行政法我是学的最糟糕的);
6、三国---殷敏。又一个女神。杨帆和殷老师,听谁的都差不多,都讲的很透彻,多背背;
7、商经李晗和鄢梦萱,因为发来的书和真题等不配套,只好两个老师的课轮流听,笔记轮流看;
8、法理、法制史等---宋光明,宋老师很尽职,对卷四、法理、法制史、职业道德等,总结口诀;还有他的光明点睛、微信的题目,对于几分的法制史我果断的放弃了;
9、后来出了题库,我用手机每天休息就坐在那里刷题;还有司考群,我也加了,我是有很多放弃的念头时,但群里的每天鼓励的心灵鸡汤,使我奋勇前进;
考完后,我一直没有对答案,11月22日成绩出来382分,我哭了,为自己一个高龄、在职的、历时500个日夜的、近1500个小时的奋斗而成功通过的喜悦而哭。在群里很多学弟们问我经验,我答复:我近期会整理一下我的资料:我2016年用的是学习包,刘凤科、钟秀勇、徐金桂、杨雄等的,自己整理的笔记(其实笔记要自己整理,那些你掌握的就不要反复听,没有掌握的才要反复听),如果哪位同学需要笔记、语音,我可以发给他;同时提出我的忠告:我的模式对大家不一定合适,我只是将我的经验说一说而已,你只要选择了那个班级那个模式,希望一直坚持下去,比如你选择了这个机构的就不要再考虑另外一个机构(反之亦然),任何一个机构能够存在,就有他可取的地方。
跟老师,比自己摸索要好,老师都是身经百战,那个知识点考,考到什么程度都心中有数;但是一旦选择了,就不要换来换去,不要听这个好哪个好(好像猴子掰玉米到最后一个都没有,只有坚持跟着一个班级走,坚持坚持就会胜利),不要考虑那些知识点没有掌握,老师要你放弃的你就放弃;
而我的经验最可取的:自己整理笔记,把自己没掌握没记住的做成笔记,把笔记转换为语音,方便自己走路、吃饭、工作等可以利用的时间听,反复听,基本3-5天可以复习一遍;因为我们在职,所以要利用每一分钟。下班之后看书听课件到凌晨1点(当然松弛有度,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你坚持跟着老师走,就会胜利);
我统计了一下:2015年上半年我听强化班视频课程一遍,真题2遍没完(有个别的1遍没完);2016年度的,我没有听先修课程,先听2015年强化班视频课程一遍,2016年强化班视频课程一遍,真题听视频1遍、自己看2遍、刷题1遍,119必背听一遍自己背2遍,黑皮书听视频1遍,168金题1遍,自己整理的笔记N遍;还有宋老师的光明微讲堂、还有学法网每日一练,加上自己开车、走路、吃饭听法条、听笔记,整个时间起码有1500个小时;
四、物质上的准备
我准备了:笔记本电脑、学习包的书籍、手机、移动硬盘、u盘3个、打印机一台、sony的MP3、网络、笔记本;还有维持体能的西洋参、牛奶等;
五、精神上的准备
我打印了每天作息时间表、倒计时表张贴在床头、卫生间;还张贴了下列心灵鸡汤:
1、请每天看倒计时,格言:每天早中晚各读1遍;
2、不要被通过率吓倒!很多人没上考场,很多人是裸考,还有很多人学的不好,剩下就轮到真正学习的你通过了!
3、老师再有名,最后还是你自己上考场。独立理解,独立思考,独立学习!
4、备考期间要在讨论群、微博、微信里消失,少说废话,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题!
5、保持心理坚定,不要慌,不要乱,你的沮丧、迷茫、挫折,大家都必须经历!
6、资料不要贪多,优先现有的资料,好好学习,完全足够你考400分以上了!
7、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8、背水一战,冲刺司考!!!
9、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这里面特别要放弃自己的微信、qq等,将自己封闭起来,确实很难做到,别人也不理解你的做法(我就是这样,关掉微信、qq,引起公司很多人的批评,包括我的父母、兄弟,在国外很难找到我,也很少看到我在微信上留言给他们,为了自己的梦想,我只好向他们检讨自己,我是要挤出时间来学习);
给自己准备了作息时间表,基本是早晨6:30之前就起床看书,晚上凌晨1点前睡觉,中午休息一下,因为还要上班;周末、放假起码每天学习13个小时以上;
给自己预备了一个笔记本,记载每天看多少小时视频,多少页书,听多少个音频笔记,首先是半个月总结一次,后来是一个星期总结一次;比较进度,反思不足之处,同时给自己鼓气。
司考是一个长时间的疲劳作战,是一个工作了庞大的知识学习,说不定你学习几十、上百页也就考1分左右,很容易使人产生退意,很容易让人放弃,只有自己不断给自己鼓气,才能坚持下来(感谢心灵鸡汤,使我没有放弃);
六、参加考试
2016年临到考试,我差点又放弃了,考试前第四卷复习不是很好,加上自己打印了空白答题卡,只做了几个题目;9月17-20日,我们烟花公司的SA8000来换证,来了第三方一个验收的和2个香港公司看场地的,我本来想请假,老板没准;挨到20日晚边,才打车往长沙走,我是在雨花区长沙市二十一中考试(我以前浏阳一中的陈新春老师在当校长,我都不好意思去打招呼);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120元一晚;晚上将第二天考试的内容迅速的过一遍,还有司考冲刺语音听一遍;
司法考试因其通过率极低,被誉为最难的考试,又因其是从事特定法律职业的必备考试,所以考生及社会关注度极高。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公正,加上2015年国家通过立法---国家考试舞弊入刑;2016年长沙国家司法考试将全面提升安全防范举措,堪称最严标准。考生只需携带身份证和准考证进场,文具用品统一免费配发,统一提供饮用水,考生将不得携带其他物品进入考场。同时,除继续使用安检棒进行安全检查外,长沙各考场还将在考点入口和考场门口将设置查验通道,扫描对应试人员准考证,识别身份证,现场拍照进行人脸识别比对。
进入考场,由于很久没有参加考试,第一次参加司法考试,还是有点紧张;我部分题目采用排除法(很费时间的一种方法)做选择题,总共4堂考试,我每堂考试的时间都非常紧张,这也是排除法带来的弊端,有时必须是每个答案都比较(不建议大家选取);但可能答案的准确率高一点,我四门考试前面的题目认为准确率比较高,后面的题目都感觉不是很好,心理、节奏没有把握;特别第四卷,又是我的弱项,刑法要答复张明楷教授和周光权教授的观点(两位都是刑法泰斗,但观点有分歧,又都是司法考试的命题者),我用自己记得的知识点答完题目,第四卷我当时保守估计70分左右的成绩;
考完王律师(我细叔)给我电话,我答复可能线上可能线下;其实,我的自己估计通过几率不大,还做好了2017年再考一次的准备;这种心理,影响了我1个多月的情绪,这一个多月,我不太做声,不太发表意见。
七、考后总结
其实有些话语,在前面已经说过,这里有些的啰嗦,但必须总结给各位司考路上学弟们:
1、选好老师或班级,选好了就不要轻易去换,坚持听下去;
2、不要被通过率吓倒!很多人没上考场,很多人是裸考,还有很多人学的不好,剩下就轮到真正学习的你通过了!
3、老师再有名,最后还是你自己上考场。独立理解,独立思考,独立学习!
4、备考期间要在讨论群、微博、微信里消失,少说废话,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题!
5、资料不要贪多,优先现有的资料,好好学习,完全足够你考400分以上了!
7、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仅把自己经历和心里话讲出来,加油吧,你会成功的!!!阅读更多司考攻略、获取超全司考资料、想要免费做题,请下载或访问学法网(xuef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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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个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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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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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祝17年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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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很奇妙,或许人的职业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设定好了。哈
我跟你类似,只是年纪比你轻点,分数比你少些,飘过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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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很棒,成功属于坚持下来的人。比你稍大一点,76年的,下步怎么打算的?有兴趣的话交流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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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楼主经历极其相似,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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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也有相似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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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经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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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很棒,成功属于坚持下来的人。比你稍大一点,76年的,下步怎么打算的?有兴趣的话交流下,微信139539 ...
我查了这个微信,山东临沂,百年秘方。。。。,是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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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的多越觉得焦虑,越觉得考不过。
大家来谈谈你们实习律师工资怎么样
同一个问题,还是没理解。
第一次学法考,现在第一轮学商经。,为何做
真tmd搞不懂有人推荐张海峡
在职三战,还有75天,记录一下,冲刺到考试,加油
今晚20点法考《商经+三国+理论A卷》测试
背诵版的讲义选哪个版本,大神们!
法考重要,健康也重要
哈哈哈 为啥不是故意杀人罪
法律超人之幸福生活之午餐。
宣告死亡的利害关系人,宣告死亡有没有顺序
2018年某达内部讲义+真题卷放链7天,有需要的火速下载
授薪律师能不能做?山东省内
外面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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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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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午夜歌手》
  “是我熬的鸡汤太难喝了?你这样很打消我积极性欸。”江甜揉着肚子, 在电话里道。
  “你还好?”陆允信道, “宋易修喝完了跑了一晚上厕所,现在人似乎挺虚脱。”
  “怪不得, ”江甜恍然, “我出锅尝了一口,刚刚也不舒服, 幸好你没喝, 要是你有什么我大概会愧疚死,要是你明天参加不了奥赛,估摸东郭用眼神就能把我秒掉……”
  她把抹脖子的音模仿得绘声绘色。
  陆允信失笑:“难道你不关心一下宋易修?”他忖, “毕竟是你的鸡汤让他快要崩溃。”
  这下,电话对面沉默。
  夜风呼呼, 就在陆允信握紧栏杆、因为她的沉默生出些不知名的情绪时……
  “感觉女孩子大半夜和男孩子打电话发短信关心什么的, 好像不太好吧,如果他明天主动戳我,我就回, 他不戳我,我就装傻吧……”
  江甜说得为难,陆允信放平的唇角顺着她细软的音节悄然勾起,声线却是朝下压了些:“你给移动充了会员?”
  “嗯?”
  “你不用我说过的话怼我、不叽叽喳喳唠叨, 不要稍微说你一点就哼哼的话,”陆允信温醇低缓地吐字,“你声音……很好听。”
  江甜语文好,缩句缩掉前置条件, 抓牢后面半句。
  默半晌,她摁住随风翩跹的衣摆:“这好像是我最近第二次,怀疑是错觉。”
  “第一次?”
  “毛线给我说她有六块腹肌,我不信,结果她撩衣服让我摸,那触感,啧,”江甜回味,“肚子上有线条感觉真的很神奇,就大家构造都一样,为什么她就可以……”
  “max”的名字陆允信在奥赛课间听很多人提起,他一眼认出是谁,然后,在男女通吃的“卧槽好苏”“真的帅”“甜,天呐被帅得合不拢腿”的各种跪声里,寡淡着神色说:“不认识。”
  再想想开学第一天,她看施志妹妹、收都收不回来的眼神……
  “江甜。”陆允信在电话里极为平静地叫她名字。
  “嗯?”
  “我也有。”
  “……”
  陆允信微笑:“八块。”
  “……”
  江甜消化好一会儿,把自己都脑补得面红耳赤,这才清嗓子,强撑平静:“八块又怎么了?反正我没摸过……”
  陆允信嘴角刻薄的弧度越牵越大:“摸过不认账江甜你胆子很大——”
  “一次自行车,一次电梯,情况紧急,我都没有好好感受啊!”江甜凭空起了丝背锅的委屈,嘟囔,“你有本事站着别动,正儿八经撩起来让我摸一次啊。”
  “那你要先有本事下楼。”陆允信嗤一声。
  ………
  十一点半,女寝黑漆漆。
  安全出口的标志在暗色中闪着莹莹绿光。
  “嘎吱”,一扇门开,两个穿拖鞋睡衣的女生挽胳膊下到一楼,“扣扣”轻敲最里面的门。
  宿管大妈正在洗衣服,打开便见秦诗搀着江甜,江甜双手捂肚子,佝偻着腰吸冷气,尤其那小脸,白得哟……
  “这是……”
  “甜甜喝了冷东西来姨妈,痛到打滚,”秦诗心疼,“阿姨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去医务室拿点药,看是肠胃炎在疼,还是姨妈疼……真的在冒冷汗。”
  “快去,别耽搁,”宿管大妈就着湿漉漉的手把授权卡摸给秦诗,“回来给我放大门后面那个抽屉里,我明早开门方便,快去吧,瞧这可怜的。”
  两个小姑娘千恩万谢地离开。
  到门口,秦诗提醒她注意安全,江甜用卸妆湿巾把脸上的厚重的防晒抹得一干二净,转着卡眉目潋滟地抛飞吻:“爱你。”
  ………
  宿舍楼在左右两端,江甜到校门口了,陆允信还没到,江甜低头瞟了一眼宽松的睡衣裤,索性拉好外套,翻墙去了美食街。
  灯火繁盛,划拳声、吆喝声鼎沸不绝。
  江甜用身上东拼西凑的五块钱买了份冷面,加了陆允信喜欢吃的番茄酱,专门嘱咐不要陆允信不爱吃的葱丝,付完钱刚走,便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皱纹满脸的老太太弯着腰给自己作揖“求求,给点吃的”“求求”……
  江甜犹豫一秒,还是把冷面放到了她干巴巴的手上,还给了她一张纸。
  返校自然是空手。
  长街,路灯,他站在昏黄的光源里,切出绰绰的影。
  江甜小跑过去,弯眉眼:“想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吗?”不待他回答,她憋不住,“阿姨看我超可爱,就放我出来了,”说着,她捧脸作小花状朝陆允信眨眼,“可爱吗?可爱吗?”
  陆允信唇角在暗处抽搐,脸到亮时,把手里的纸杯递给她。
  杯子里是温热水?
  江甜茫然。
  陆允信从兜里摸出蒙脱石散粉和消炎药:“你肠胃本来不好,肯定有炎症,吃一次。”
  怎么和程女士一样……
  江甜讨厌石散粉的口感:“我就拉了一次,已经不拉了。”
  话没说完,陆允信长指撕开包装,把石散粉倒进温水,摇一摇,然后,掌心摊着四颗胶囊,以一种深邃平静的眼神看她:“自己吃还是我灌。”
  “我不要。”
  “我灌?”
  “喂我可以考虑考虑……”江甜话没完,撞上陆允信略带压迫的视线,又怂了。
  她温温吞吞从他手心把药捡起来,“那我吃完你要给我摸腹肌……本来给你买了冷面,结果给一没吃饭的老太太了……一定要给我摸哦……”
  陆允信没什么表情地瞥她。
  江甜喉咙滚了滚:“好好,马上……”她委委屈屈,“你不要总是瞪我嘛……”
  别人半夜约会,不说kiss,至少小手得牵牵吧。
  自己和陆允信出来,说好的摸腹肌,结果呢,吃药!吃药!吃你妹的药!
  校门旁新刷漆的栅栏锃亮,紫色的小灌木里飘出“吱吱”虫鸣。
  江甜在陆允信注视下艰难喝完水,迎着他淡然的脸,没好声没好气把空杯子摁他手上:“喏。”
  “吃一次应该就会好,”陆允信插兜,不疾不徐道,“待会儿你把药拿回去备在寝室……”
  江甜本来听得敷衍,视线触及某处,蓦地微亮:“陆允信你肩膀什么时候爬了只好小好可爱的蜗牛——”
  “哪!”陆允信神色顿时凝重,蹬蹬高蹦两下,“还有吗?”
  江甜好整以暇地抱臂:“还有。”
  “快给我摘下去啊!”陆允信拽她,“你快摘!”
  “你太高我够不到——”
  陆允信倏地把江甜抱起来,快频率地耸肩:“你现在快摘,恶心,我受不了。”
  “……”
  “真的很可怕,很可怕,”陆允信皱紧眉,语调波折起伏,“你动作可不可以快点,快点啊……”
  “……”
  “到底还有没有啊……”
  陆允信单臂环抱着江甜,臂上是江甜的臀。
  江甜比他稍稍高些,扶着他宽阔的背。
  夜色下,蛐蛐的叫声消了,他的着急、紧张、害怕、嫌恶透过哑嗓,透过两人紧贴的身体,一寸一厘地填成江甜耳畔的热闹……
  她眼睫在眼窝轻颤好一会儿,象征性在他肩上摸一下:“没了。”
  陆允信松一口气,手松力道。
  江甜身体贴着他身体朝下滑一点。
  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
  忽至的安静里,陆允信慢慢回神,因为刚才的恐惧感到别扭,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感受着十五岁少女独有的、柔和青涩的身体线条。
  从头到脚,严丝合缝地压着自己身体,尤其是小腹上、脖子下的绵软……
  江甜睡衣薄,隔着两层布料,她呼吸,他亦呼吸,她沿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向下,可以清晰地数出……
  一块,两块……
  六块,七块,八……
  “咕哝。”
  江甜喉咙克制不住地滚一下,赧然偏过头,鼻尖刚好扫过陆允信下巴,呼吸一缠,陆允信胸膛起伏,施着力道把她朝怀里压了压。
  江甜吞口水,几乎气音:“我们。”
  “嗯……”陆允信喑哑。
  两人立在阴影里,都热烘烘的。
  陆允信更甚,浑身热气蹿,蹿得有什么东西快要压抑不住,蹿得他大掌微微摩挲着江甜的腰,越摩越快,最后,一手抚上她脖颈,正要用力,一道白光突然地照到两人身上,上下晃。
  保安大叔嗓门浑厚又警惕:“谁!”
  陆允信反手挡住江甜的眼睛,江甜慌忙地挣开他:“快跑啊。”
  “为什么跑……”
  江甜走前去,拉他:“你还要不要奥赛资格了,”陆允信不动,江甜一边看追上来的保安还有多远,一边慌乱拽,“而且程女士……”
  话还没完,陆允信弯身将江甜拉到背上拔腿开跑。
  “前面的同学给我站住!”又传来教导主任的吼声。
  陆允信下台阶,江甜频频后看:“还在追,十米,十米……”
  陆允信腿长,眼看着甩开些,背上小姑娘“啊”一声,颠颠地:“我拖鞋掉了只!”
  “不要了。”
  “可……”
  陆允信又折回去,“抱紧”,弯身勾起。
  又怕两步,江甜想哭:“另一只也掉了……”
  陆允信再倒回去,累得改用嘴呼吸,偏偏身后一行保安和教导主任穷追不舍:“给我站住!胆子还肥,跑了罪加一等,就是抓你们这群违规早恋还翻墙的差生……”
  陆允信跑着跑着,停下脚步。
  江甜紧张地回头:“天哪,他们要追上来了,我下来吧,我牵着你,”她挣下去,面朝他声音抖,“被抓到就惨了,陆允信,你怎么了,快跑啊……”
  陆允信慢慢低头,“我好像……”望着鞋底陷着那团东西,神情颇为复杂,“踩到了狗屎……”
  电筒打到两人身上,江甜楞一下,“噗哈哈哈哈”……
第42章 《实话》
  江甜还没笑完, 教导主任便呵斥着“大半夜在校门口私会还敢跑”, 和保安一起冲上来。
  ………
  第二天上午,江甜坐立难安。
  临中午的最后一个课间, 秦诗过来拿假条, 用胳膊肘捣一下她:“没睡好?”
  “不是。”
  “担心省赛那位?”秦诗挑眉。
  江甜叹气,左右看看, 扯过陆允信桌上的草稿本, 一手托脸,一手在本上勾勒线条。
  大抵是暑假受了毛线影响,江甜寥寥几笔, 画面跃然纸上。
  教导主任下巴中央那颗大痣点得传神不说,刚开始时他一脸凶相, 看清陆允信脸他眉头紧皱, 还有回神之后他语调跌宕的训斥,都生动立体。
  “陆允信你明天要比赛,现在乱搞什么, 这位女同学哪个学校哪个班的……”
  “一班?好的成绩基础是为了让你们更上一层楼,不是让你们学社会青年因为爱情迷失自我,谈恋爱后成绩越来越差的例子不胜枚举,本来可以去清北的, 最后只能去专科,抑或学都不上,是不是要悔青肠子?”
  “没谈恋爱?你唬太上老君?”教导主任哧说,“明天中午, 对啊,陆允信你十一点半考完不矛盾,家长和学生都必须到,我们来商量一下处分决定,现在先回去休息……”
  江甜想说什么,陆允信搭在她背上的手微微用力。
  江甜偏头看他,陆允信抬脚重重在草坪上蹭两下,手搭在江甜背上,半揽着她从教导主任面前离开。
  陆允信的姿势是一种隐喻的庇护。
  江甜无暇顾及亲密的动作,满脑子都是程女士的强势作风,自己被要求转回北三或者出国,再也见不到陆允信,再想想陆允信背一个大过,陆允信的省赛资格……
  她整夜翻来翻去。
  ………
  中午,陆允信从考场出来,去教室接江甜。
  路上碰到的同学很多,江甜紧张,又不想打招呼,状似无意和他聊:“为什么会怕那什么,冯蔚然他们知道了估计会笑崩。”
  “是讨厌所有有触须有触角的生物,”陆允信侧颜清俊,无波无惊,“黏腻阴湿的蠕动感或者坚硬的角质会让人想起一些不愿意想起的——”
  “你看阳光照树下的粉尘是不是丁达尔效应?”江甜突然转移话题。
  陆允信听她轻快语气里藏着的小心,若有若无的痒意好似从喉咙蔓至心尖。
  他一边轻“嗯”,一边抬手,替她挡住叶隙间幢幢的亮……
  上二楼,教务处,“扣扣。”
  “进来。”
  陆允信推门,明女士和江外婆已经坐在里面。
  会客厅很大,木桌、绿萝和框裱过的字画很出意境。
  教导主任见两人进来,招手:“正好,你们俩具体说一下昨晚,熄灯之后。”
  江甜站定,对上江外婆似笑非笑的神色,微垂头。
  江甜还在斟酌,陆允信已经不急不慢地出声:“我头疼,不想麻烦宿管,就翻了墙,走在路上的时候,江甜问我问题,说她寝室有药,我就让她给我送下来了,然后去校门口便利店接热水,校门口有路灯,我在将就着吃药。”
  就变成了看到的那样。
  陆允信点到为止。
  教导主任:“你们抱在一起。”
  “我头疼得撑不住。”陆允信面不改色。
  “吃药就大大方方吃药,没作贼不心虚,”教导主任质疑,“你们为什么跑?”
  江甜细声:“我是说自己生病了,才找阿姨借的卡出来,”江甜说,“电筒一照,我当时没想明白,本来是害怕产生误会,结果反而产生了更大的误会。”
  “所以你们没早恋?”教导主任不太信。
  “没有。”江甜咬定。
  默几秒。
  陆允信插在兜里的手微微动一下,然后半阖着眼睫,用极为平静的嗓音跟道:“没有。”
  一秒,两秒,三秒。
  一时的安静中。
  “这就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江外婆接话。
  “对,”明瑛帮腔,瞟到儿子微红的耳根,若无睹道,“下次生病可以回家,”说着,她给教导主任道歉,“他第一次住读,不太懂什么翻墙啊熄灯的规矩,还请主任多包容多见谅。”
  家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主任自然没法摆谱。
  他清清嗓子,给明瑛说:“大家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青春期躁动很正常,男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给父母说,父母这个时候还是要多费些心力管教,陆允信成绩好,可也要顾及人家女生的未来发展,您说是吧。”
  明瑛连连点头:“我一定多加注意。”
  主任又给江外婆说:“我之前问过,陆允信和江甜是同桌,每堂课都坐在一起,女孩子可能消化课程会慢一点,所以深夜问问题一类,家长还是要注意把控,”教导主任推心置腹,“我自己家也是个闺女,所以克制不住害怕女孩吃亏的倾向,尤其之前几年,还有堕胎这样的事情……”
  江外婆附和:“是。”
  两个家长看上去都是有文化懂教育的人。
  江甜和陆允信除了眼神交流,也没有想象中亲密。
  加上陆允信奥赛资质和日程摆在那,主任前嘴说完“不记过”“以后注意”,送四个人出会客厅,后眼便在视听器里看到两个明明不怎么熟的家长说说笑笑。
  江外婆给江甜许诺:“我不会给你妈告状,但在一起也好,不喜欢也罢,你们自己都要把握住分寸。”
  明瑛赞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什么样的事儿,你们俩没进来解释之前,那教导主任可是给我们吹自己手撕了多少对雏翅鸳鸯……”
  江甜脸被最后四个字羞得发红。
  偏偏明女士还拍陆允信胳膊,睖道:“我给你说,甜甜还小,你别一天到晚算计着一些乱七八糟——”
  “妈!”陆允信无奈。
  江甜想帮陆允信说话,一出口:“妈,你是不是误会——”
  教导主任脑子里糊着“现在高中就流行见家长了吗”,石化在会客厅。
  江外婆嫌弃女大不中留,明瑛顺着江甜的头发,合不拢嘴道:“再喊一声。”
  “明阿姨不要这样。”江甜赧然,眼神四飘,微抬处,刚好撞上陆允信埋头扬唇的弧度。
  式微细小。
  又勾得这个九月下午,江甜在日记里“江甜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司马昭”……山呼海啸又归于平静。
  ………
  国庆长假过完,一中文化长廊上的黄叶和毯子一样,厚铺一路,路上挂满了金秋艺术节的横幅。
  这个时候的学校像一个魔法箱,不经意溜到一块转角空地,都能遇见开着MP4,跟着节奏排练的女生。
  江甜身高不合群不参演群舞,每天给秦诗她们找场地,和场地附近的班级勾兑排练时间,给跳舞的女生们带饭,奔波来奔波去,累而充实。
  刚入中旬,长廊最前面那块一直空着的黑板挂上喜报,被教导主任压了快一个月的谣言才经由保安队深夜面馆被放了出来。
  “你知道那个全国赛金牌,据说拿到了清北双保送资格,就陆允信。”
  “……”
  “对,就一直都金牌那个。不骗你,上个月大半夜的和他们班一女生在校门口搂搂抱抱,被教导主任和保安队一起抓包,教导主任就是为了陆允信这次拿这金疙瘩,处分没处分,批评没批评。”
  除了高二关注前列成绩的尖子生,江甜在其他年级并没有什么知名度。
  加上江甜和陆允信“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有一班的同学清楚,流言传着传着,重点自然偏移成:“没毛病,你要是保证每年拿金牌,给学校招生无形填充多少指标,就算你换女朋友和以前傅爷一样勤,教导主任也不敢说你一个不字你信不信。”
  “允哥那高冷样能有女朋友?不过金牌对于他来说可能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吧,毕竟零失误男神,看几年都看腻了,什么时候他不拿金牌大概更有亮点。”
  “你听说他这次那个八卦了吗,有人说他后劲不足,然后竞争对手什么什么。”
  “……”
  江甜不过是去小卖部买桶泡面,七七八八听了一路,回来掀开盖泡面还没叉子,当即忿忿:“有这种祈祷别人不拿金牌的操作吗,你没看到人家艰难,不等于人家在玩啊。”
  陆允信在整理天文照,停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条抹茶悠哈,没抬头地递给江甜。
  江甜接过来分给前后座,冯蔚然剥纸,客观:“允哥这次前期走得确实比以前困苦,不过宋易修退赛之后,基本就很顺了。”
  “宋易修退赛?”江甜拧一下眉,“什么时候啊。”
  “就省赛啊,”冯蔚然大大咧咧道,“他头天吃坏肚子,边拉边唱了一晚上《感恩的心》,第二天整个人仿佛身体被掏空,除了退赛还能怎么办,”冯蔚然说,“虽说积分并排第一退,确实有点可惜……”
  陆允信正在思量一张星云照分到哪类。
  江甜拉住他照片另一端,小声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我告诉过,”陆允信平淡地,“你没关心。”
  “我说的是退赛。”
  陆允信缓缓停下手:“有什么区别吗?”
第43章 《红帆船》
  “为什么没区别?”江甜调料包拆了一半, 没有吃的心思, “如果他只是拉肚子,我就觉得还好, 可奥赛, ”江甜思量,“金牌保送, 银牌铜牌有降分资格, 一想到我一盅鸡汤耽误人家上清华北大……”
  江甜抱着桶,闷闷地:“我就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
  最后四个字出来,其他同学喧哗依旧, 两人间的氛围却陷入诡异的沉默。
  冯蔚然左看看江甜,右看看陆允信, 打圆场说:“高二还有机会, 甜姐儿你也别太……”接不出形容词。
  “江甜,”陆允信用极为平静的目光望着她,“第一, 他知道是你煮的,我没有隐瞒。”
  “第二,东西是他自己喝的,你没有逼他。”
  “第三, 比赛是他自己弃的,自己做选择自己承担后果,”陆允信不疾不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江甜眉头拧成“川”字:“可如果他没喝我的汤, 他就能参加比赛,如果他状态好,现在可能已经踏稳了半只脚。”
  陆允信微微合指,捏得照片发皱。
  冯蔚然当和事老:“哎呀哎呀,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一个故事三个人,甲乙丙,乙生病,甲做药想救乙,丙知道是甲做的药,想吃,可‘是药三分毒’,丙吃甲给乙的药被毒死了,”陆允信声线平缓,“甲乙有错?”
  江甜慢慢合上泡面盖,凝视陆允信:“甲乙没错?”
  “我以为负责是进行选择的前提。”
  “可我们不是甲乙丙,保送资格和降分资格也不是药的问题,”江甜拉开垃圾袋,“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就可以早点给他道个歉聊一聊。”
  江甜想到陆允信,半开玩笑:“奥赛本来就辛苦,他其他科受了影响还落得这结果,万一心态崩了,万一有阴影明年不想参加了,万一高考刚好离清华北大差个降分的距离,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万一宋易修没考上清北,万一宋易修找不到好工作?”陆允信学她,“明明最不关你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自疚什么。”
  “还是说,”陆允信唇角徐徐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万一宋易修喜欢你,给你表白,你愧疚又心软是不是就会顺水推舟和他在一起——”
  “陆允信你不可理喻!”江甜“嘭”地把泡面盒罢进垃圾袋。
  陆允信缓缓敛颜,敛得眉目胧起一层淡淡的寒雾,然后,不急不缓捞起已经分好类的照片,一股脑塞进书包里。
  当天三节晚自习,江甜和陆允信没说一句话。
  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陆允信收拾好书包站起来:“让一下。”
  江甜保持着在草稿纸上划单词的频率,把凳子朝前挪一点。
  陆允信说“谢谢”,江甜头也没抬。
  第二天江甜收作业,屈指交陆允信课桌:“笔记。”
  陆允信趴桌上睡觉,理也没理。
  他惯用的笔记纸从语文书里露出个夹角,江甜熟视无睹,直接写了他名字未交,上报老师……
  就算在走廊遇到,两人也是挂着同款陌生人表情擦肩而过。
  秦诗和沈传看到,问说“怎么了,允哥和甜姐儿有什么问题吗,”两人异口同声:“没有啊。”
  江甜不在座位,陆允信会和冯蔚然沈传乃至施志说两句话。
  江甜在座位,陆允信沉默到开始做作业了,完全没有对江甜开口的意思。
  江甜话向来多。
  平素吃到有双黄的卤蛋会和陆允信说,班主任扎头发是没洗头、不扎头发就是洗头了的规律会归纳给陆允信听,还有哪个男同学和哪个女同学校服下是情侣衬衫会给陆允信普及八卦……
  可现在,她有多少次话到嘴边,就有多少次咽回喉咙。
  任凭心上握一只手,渐渐收,越收越紧,紧到窒息时蓦地放开,又酸又涩的情绪随着呼吸蔓延至四肢五骸……
  江甜忙着,转眼就是十月底。
  金秋艺术节总决赛上,各班同学大展神通,街舞,小品,独唱,体育场内灯光四射,欢呼尖叫排山倒海,掀起接连不断的高-潮。
  江甜排练秦诗领舞的节目以98的高分狂甩第二名五分夺得冠军,江甜作为班长,踩着全场的掌声和一班的欢呼上台领奖。
  下来后,最边上的同学笑问:“可以看看奖杯吗?”
  “可以。”
  “甜姐儿给我看一眼。”
  “喏。”
  “甜姐儿你长到一米六的愿望实现了吗?刚刚站三班那大汉身边简直爸爸和闺女,奖杯给我瞟一眼,以前都是奖状,今年突然高级。”
  “快了快了,”江甜贫道,“差个六七厘米不舍全入就是一米六。”
  同学们笑作一团。
  前五个同学看了,第六个座位是陆允信,江甜接过奖杯,状似无意实则藏着小心地,笑问:“你要看吗?”
  陆允信正在玩游戏,听到江甜的话,他走位灵活、输出流畅、直接以回避的方式把身体转向另一个方向。
  江甜眸光闪了闪,停留几秒后,神色如常地把奖杯交给班主任。
  一班坐的最前面,退场走最后面,人潮涌动,江甜和陆允信又刚好被挤在了一起。
  陆允信身高,手长,江甜偶尔碰到,会在微疼中克制自己想看他的心,偏偏体育馆灯光流转,把他的影子拉得壁垒分明。
  江甜咬唇,主动示好:“你……”
  话音刚出,陆允信侧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背影三两下消失在转角尽头。
  江甜原地站了好一会,去了无人的开水间,打电话,拨通。
  她一开口,酸了鼻尖:“毛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真的好累好累……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他要说我和宋易修在一起……为什么他知道我喜欢他他还说得出口……”
  “……”
  “这些天我白天上课下课课间排节目,作业做到一点睡,生物钟五点起,累到昏厥脑子里都还是他,我想和他说话,想问问他我们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他真的冷漠得很彻底……”
  “……”
  “真的真的,毛线我快受不了了,”江甜扶着墙,哽咽,“为什么在意的只有我?为什么不好受的只有我,为什么快崩溃的只有我……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静,看上去,好像没有丁点难过……”
  江甜对着电话哽咽得语不成声。
  而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陆允信背靠门板,手上虚握着屏幕窄小的手机。
  界面是短信,时间是之前省赛周一,署名“宋易修”发“谢谢”,陆允信到今天都没回复。
  他听小姑娘细细嘤嘤委屈至极的哭诉,听她说看上去好像没有丁点难过,手指蓦地拢紧。
  他唇抿成线,喉咙连动,半阖的眼微红,蓄着一点点极想控制又几不可查的润。
  这些天,十五天八个小时零十六分钟。
  嗯,陆允信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江甜,一点也不想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一点也不想在她和别人谈笑时理她,一点也不想说她不去食堂的懒,八桶泡面四包薯片三条悠哈两袋辣条,吃辣条时油蘸过左手拇指和右手无名指……
  嗯,陆允信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宋易修:哈喽,我又上线啦~\(≧▽≦)/~啦啦啦
  本章前50个两分评论送红包~在外面颠沛了几天,明天终于肥家了,鞠躬感谢大佬们不离不弃。
第44章 《极乐鸟》
  江甜打完电话, 离开。
  好一会后, 旁边那扇门,才徐徐推开。
  ………
  周五放学, 校门口拥堵嘈杂。
  来接小孩的私家车交汇困难, 又要做生意又要躲避城管的摊贩边烙饼边跑,高峰期的奶茶店饰品店人头攒动, 等公交的同学把行李搁地上用腿夹稳, 一边和同伴聊天,一边叉鸡柳、啃里脊、啜奶茶……三三两两,嘴角沾着带油的辣椒面, 一张张脸庞青春洋溢、浮着热出来的红晕。
  秦诗被傅逸接走了,江甜便和另两个室友挤上公交。
  长发及腰的是段段, 短发及耳的是肖畅。段段身姿矫健地占了个靠窗的位置, 分一半给江甜,江甜又人小力气大地抱住肖畅。
  怀里人朝窗外看,直捏江甜胳膊:“甜姐儿你看那是不是允哥啊, 你看你看!”
  江甜顺着肖畅的目光,一眼便停了。
  陆允信习惯插兜而站,面色寡淡,听沈传说着什么, 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明明是他的气场和周遭格格不入,可他不声不响朝那一站,轮廓流光泻影,旁人反似白噪声。
  “好像是。”江甜如常地收回视线, 转移话题,“周末出去玩吗?”
  “不是要月考了吗,我妈肯定不准。”
  “加一,甜姐儿你妈离得远管不到你,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苦。”
  “差不多,”江甜吐一下舌头,惟妙惟肖学外婆,“十点还在看电视!还珠格格都播几百遍了我给你说紫薇马上要瞎了!八点了还不起床,你学学人对面陆,”音调一转,“努力的小孩!”
  段段点头:“这种和邻居家孩子比最烦。”
  公交车闹哄哄,肖畅也附和:“就是,我妈也这样,总爱拿我和我那表姐比,什么她们年级前十,什么超重本一百多分,什么没去清华去了香港理工大学,说起来那劲哟……”
  江甜稳住肖畅的腰:“别人问你考多少,你也可以很遗憾地‘嗨呀,又不是第一’,问有多少钱,‘嗨呀,不到一亿’……”
  三个女生笑作一团。
  到南大,江甜挥手道别,下车敛好神色。
  车辆再次启动时,车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段段视线扫过前方,抓肖畅:“你看你看,那真的是允哥,”她奇怪,“不是说允哥住在一中那边吗,怎么打车到南大,又掉头走。”
  肖畅耸肩:“至高神的世界凡人能懂?”
  ………
  江甜回家,放书包,洗澡,听江外婆唤“甜甜”下楼,和带面条来蹭饭的明瑛打个照面。
  江甜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随即笑着给面条抛个飞盘,摸摸面条洗手上桌。
  明瑛边吃边道:“快换季了,甜甜明天有空吗,陪阿姨逛街?”
  江甜犹豫:“可……”
  “听说南城公园旁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里面的抹茶千层超好吃,”明瑛不露声色,“还有她家的蔓越莓干,我同事之前去过,说口感特别棒……”
  江外婆亦劝:“我逛不动,正好让你明阿姨给你挑两身新衣服。”
  “……”
  和某人冷战半个月,明瑛的容貌又和陆允信极为相似。
  江甜以为自己和明瑛在一起多多少少会不自在,然而第二天碰头后,明瑛决口不提陆允信。
  南城商圈比之前大了一轮,明瑛让江甜去试秋季新上的贝雷帽、裙装,反到是江甜眉眼弯弯应着好,去更衣室换衣服时,总是不自觉地想到自己和他曾路过过这家店,这家店前面有老爷爷,老爷爷旁边是电影院,他们还在电影院门口被同学起过哄……
  越想不想,越是想。
  越是想,越想不想。
  “好看吗?”江甜提着及膝裙出来,赧然问。
  红白黑三色相撞,格子元素活泼俏皮。
  明瑛眼睛亮:“转个圈我看看。”
  江甜转圈。
  “就买这身吧,太可爱了。”
  “那条背带裤也好看。”
  江甜骨骼细,衣架子一样什么都能穿,大眼睛,小酒窝,肤白带着婴儿肥,明瑛根本停不下来:“那件蕾丝衬衫也可以穿在校服里。”
  “刚好秦诗也有一件。”
  “……”
  明瑛和江甜揣着导购们“母女俩都漂亮”的夸奖两手拎满,到甜品店修整。
  明瑛意犹未尽:“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得吃没得穿,后来生活可以了,就超想有个女儿,给她买各种好看点的小裙子,蝴蝶结,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然而……”明瑛叹息,“那父子俩一个比一个不解风情,带出来逛街就像带了俩保镖,真是。”
  江甜适时笑。
  服务员把抹茶套餐端上来,明瑛不怎么吃这些,江甜熟稔地给她介绍:“这个是班戟,这个是千层,这个是小旋风……”
  江甜声音轻,“叮叮当当”,像山涧隙清澈的泉眼儿。
  明瑛含笑听着,学她拿叉子叉班戟,入口,蔓开。
  明瑛状似无意:“甜甜和臭小子最近怎么样,”明瑛措辞,“上周他回来你留校,这周你回来他不回来,就像约好一样……是不是他和你闹脾气了?”
  “巧合吧。”江甜腕顿一下,讪笑。
  “你别护着他,臭小子脾气怎样我当妈的很清楚,”明瑛毫不掩饰地嫌弃,转而,语气温和,“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也出不了主意,只想说胡乱说点,甜甜你觉得顺耳就听,逆耳就当风刮过。”
  抹茶奶绿杯面有涟漪,倒映出江甜微垂的眼睛。
  “他成绩好懂得多,可他也是个拙人。”
  明瑛和江甜坐到一边来:“你不说他就猜不透你的心思,你别扭他比你更别扭,你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与其两个人拧着绳谁也不放,甜甜你不如好的坏的都冲他发了,不管他舒不舒坦,至少你舒坦。”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江甜苦笑,“总感觉我和他说不了两句话,不是我不开心,就是他不开心,感觉像走到了死胡同……”
  不想退,也进不了。
  十月还有蚊虫,江甜拍腿。
  明瑛体贴地按开桌旁驱蚊灯:“其实你才出生时,青姐带你回来过一次,那时候臭小子两岁,自己刚站稳,就想抱你,”明瑛想着当时的场景,有些发笑,“结果青姐刚护着护着把你递给他,你就尿在他身上。”
  江甜微怔。
  明瑛说:“他很小就有个习惯,饿不哭,冷不哭,热不哭,唯独我没及时给他换尿布会哭,越长大越是这样,爱干净爱整洁,忍不了丁点脏乱差……”明瑛回忆,“青姐当时站着接电话,我以为他得把你直接扔了,吓得赶紧冲过去,结果他一直抱着你等青姐接完电话,口齿不清给青姐说尿尿了把你还给青姐,这才颠颠跑过来,皱巴着小脸拉我回家换衣服……”
  “送他去他奶奶家,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明瑛仍旧无法释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状态很差,哪怕后来会有交流,也是简单的音节,复学,奥赛,第一,拿各种奖,好多老师都说羡慕我,”明瑛扯唇,“可我也羡慕人家,十四五岁,青春期叛逆的叛逆,躁动的躁动,母子连心,我真的可以感觉到他的漠然。”
  彻头彻尾的漠然,江甜在去年暑假夏令营那个初遇,抑或重逢的晚上,和月色一起看见。
  明瑛喝一口奶绿,清甜没过咽喉。
  “直到去年暑假,他捡了面条,我看他对面条,才能看到难得的温柔,再后来你来二老家,他放面条咬你,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接着我让他给你补课,他答应了,我屡次让他给你补课,他屡次妥协,等我做清洁发现他砍掉了他很喜欢的那排修竹,听傅逸说他捡面条回来那个暑假遇到过你,再后来你粉色的Kitty碗放在碗橱,他的碗旁边,面条都没有的特权,我就知道,”明瑛笑,“他真的收不住了……”
  江甜手指捏着勺柄,稍稍泛白。
  明瑛把千层叉到她盘里:“上次在教务处,你误叫我妈,你先看他而不是先看我,我那时知道,你对他也不一样……”
  “甜甜,真的,”明瑛无奈,“我儿子我太了解,我和他也闹过好多次,他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先开口,不可能先解释什么……”
  明瑛终于说到了:“如果你觉得他陆允信还行,你就冲他发发火,你就是作天作地小公举,让他自己捡有用的听,听完自己隔过劲翻篇……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要再喜欢他陆允信了,你也把你受的委屈全给他,你喜欢别的男生也好,你不喜欢也好,你还是明阿姨喜欢的甜甜……”
  两人在甜品店坐了一下午。
  出来时,夕光洋洋洒洒,落了满城。
  两人没走几步,撞见牵着手的傅逸和秦诗。
  秦诗认识明瑛,允哥的妈妈,和秦政有往来。
  秦诗下意识想甩开傅逸的手,傅逸牵得更紧,一脸嬉皮地喊人:“明阿姨,甜姐儿。”
  “大庭广众的,这无赖,”江甜瞟到小动作,啧,“六六六!”
  “见家长什么的,”傅逸学她,噎她,“六六六!”
  明瑛抡包佯装打傅逸:“欺负甜甜。”
  傅逸一手还紧紧牵着害怕的秦诗,另一手给面子地抱头求饶:“哎哟,明姨,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几人笑着分散。
  回南大,临进门,江甜给了明瑛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花纹精美的披风。
  是明瑛路过橱窗多看两眼、想着颜色太出挑、自己不年轻了就没进去问的披风。
  江甜在明瑛出甜品店去洗手间的空隙,返回去买了下来。
  明瑛惊喜道谢,江甜说“自己写点文章存了丢丢钱,刚好派上用场”,明瑛没忍住地亲了亲她额头。
  江甜回抱明瑛为下午道谢,上楼后,一个购物袋一个购物袋地整理明瑛给自己买的衣服,动作平静如一幅妍丽的仕女图。
  11月1日,晴。
  喜欢他的第五百天,可能真的不适合。
  熬的汤他不喜欢喝,想求和他总是转身。
  明明想说给宋易修道歉,想说让他陪我去北城给宋易修道歉,想说让他陪我去北城看一看马上要翻新变样的北三中……真的真的熬不住,他那么轻描淡写,你和宋易修在一起,你和宋易修在一起,你和宋易修在一起……
  不该是他,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明明傍晚陪我哭的人是他,深夜牵我手的人是他,抱住我的人是他,给章鱼小丸子的是他,载我回家的是他,笑我矮笑我平胸说理想型不是我又给我拎书包的人,还是他啊……
  真的真的。
  他靠近,他远离,他低醇着声线挑眉笑,他眉目泠泠裹冰霜。
  秦诗被傅逸甜蜜地扣着手,而江甜走向陆允信的路满一块,空一块,举步维艰。
  如果牵连成为负担,那么……
  江甜合上日记本,房间灯熄的刹那,隔壁的光恰好亮起。
  填了留校,送她回家,返回学校又翻墙回来,隔她近一点吧。
  陆允信想,这样会隔她近一点。
  近到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她关门,她洗澡,她安静了一小时十八分五十六秒……
  陆允信靠着床,眼睫半阖。
  他一下一下捋着面条的背,修长的指节没在哥威斯犬的软毛里。
  陆允信眸光轻闪,“面条,”他说得低,缓,喉结滚如三月江南屋檐瓦片上将落未落的雨,“你说,我是不是很混蛋……”
  面条轻轻蹭他的手。
  ………
  月考过得很快。
  题整体难,一班却考出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平均分,尤其语文。
  郭东薇重点表扬江甜:“课代表功不可没,同学们功不可没,当然,这些同学除了某个人。”
  郭东薇微笑:“678总分年级第一以为我不敢说你?所有人都在进步,就连二班第一都从你三十分靠后考到现在677了,陆允信啊陆允信,百分百的及格率败在你一个人手上,语文公认最简单,你给我说说,你的89分是怎么答出来的,啊?!”
  “做着梦在答。”陆允信漫不经心。
  同学们哄堂大笑。
  郭东薇气得一个粉笔头朝他砸去,陆允信偏头躲,视线不经意撞上江甜的。
  她和同学们一起扬唇,迎向自己,笑得明媚友好……夹着一丝明显的疏离。
  江甜别过脸。
  陆允信忪了几秒,更换腿交叠的秩序,拧开水瓶仰头喝,喉咙滚得缓而费力……
  晚上看电影,是东郭考前承诺的。
  冯蔚然负责统计投票,理科实验班男女比例四比一的后果就是《歌舞青春》败给了《死亡录像》。
  拉灯,拉窗帘,锁门。
  一片漆黑中,没有铺垫,没有因果,摄像机直接将观感带进那幢充斥着丧尸和死亡的大楼……
  女记者电视直播,突然冲出来浑身是血的人。
  “哐当——!!!”
  大楼里的亚裔带着子女逃跑,慌乱中敲门,开门的老太太露出獠牙森森。
  “啊——!!!”
  尖叫不断,血腥刺目。
  几个极为不适的女同学去东郭办公室自习。
  剩下来的、包括江甜,原以为自己承受力还行,抱着猎奇的心思跟着救援官兵的视野上楼,在极小心的氛围里听到点令人舒缓的轻音乐。
  一个救援兵循着音乐,试探着脚步走入转角,恫目骇牙双眼赤红的丧尸无声立在他身后,倏地——
  “啊——!!!”男生们嗤笑,女生们高音。
  江甜猛一下捂眼扭头,惊慌中转错方向,蓦地撞进一方温热的胸膛。
  江甜整个人一懵,伴着耳畔又一波尖叫,从手指缝隙里看到陆允信的手,手上的手机,手机上正在厮杀、因为自己莽撞而停下操作的游戏界面。
  “起来。”
  江甜慢慢回神,强压下不知名的情绪:“不好意思……”
  江甜撑着他桌子边缘想坐直。
  陆允信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扯出抽屉里的校服外套揉腿上,然后,手覆上她撑桌子的手,掌心贴着她手背,长指滑进她五指,以近乎十指相扣的形态施力,将她的手从桌上一寸寸拂下……
  江甜像一只误闯禁地的鹿,明明有逃跑时间,仍被风景迷得不知所措,等着禁卫军把自己收服。
  说好的不喜欢,说好的不合适,说好的放弃,在陆允信把江甜摁回自己腿上,垫着校服的腿上那一刻……
  统统不存在。
  她枕在他的腿上,说不清是被迫还是不愿反抗地侧枕在他腿上。
  眼前是他一丝不苟的课桌,耳上是电影恐怖的BGM和女生们接近沙哑的尖叫,江甜枕在陆允信怀里,宛如得了庇佑,安宁地数着心跳。
  手机扣在桌面发出清脆“咔哒”,陆允信另一只手,带着一种极尽温情、极为歉意、极为肯定的轻颤,慢慢地落在她丝缎般的发上……
  一道叹息几不可闻。
  过了几秒,一道熟悉,沉静的嗓音响在耳旁。
  “那天晚上我回寝,宋易修还在厕所,我去阳台打游戏,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话,说为什么好了,为什么船长的药那么有效果。”
  江甜反应了好一会,有些不敢相信又确实听到地缓慢眨眼……
  他这是……在解释?
  “宋易修说,他一点也不喜欢奥数,一点也不喜欢,他说他喜欢英语,想考北外,以后想做外交官,可他爸爸当初高考差一分,没考上清华建筑系,最后学管理进了企业,他说,他爸爸从小就给他立了清华建筑系的志愿,想让他替自己成为一个出色的建筑师。”
  江甜静静听。
  陆允信一字一字地说给她:“他说他真的快受不了了,尽全力,然后觉得每个数字都在扼自己的喉咙,”陆允信陈述,“他说,是不是他拉肚子拉到崩溃,第二天状态不好,考差,心态崩,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崩,他就可以逃离得奖机会,逃离奥赛,逃离清华。”
  “第二年如法炮制,他是不是就可以被父母理解为不成材,放弃他,他就可以考自己的‘共-和-国外交官摇篮’。”
  “他问我,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
  如果是陆允信,那个沉默寡言不问旁人的陆允信。
  他会说:“没有如果。”
  不知是那天晚上风太大,还是残蝉太吵,陆允信衣服被吹得鼓鼓胀胀,眼前好像就是小姑娘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眼神。
  陆允信说:“如果是我,我会直接退赛。”
  宋易修现在的成绩,是北三参加奥赛以来,同阶段冲的最高的成绩。
  如果用宋易修的方式逃避,学校、老师会给他扣上资质平平的帽子,北三被淘汰掉的同学会埋怨他在其位不谋其事,还有父母的失望……
  如果用陆允信的方式,虽败犹荣,北三不会追究责任只会惋惜,同学不会抱怨只会惋惜,给一个望子成龙的父母足够的谈资……
  没到结果,才有无限结果。
  极其野心而壮阔。
  那是从来都是利己主义的陆允信。
  第一次,鬼使神差地,说出这样的话……
  宋易修沉默良久:“幸好,你不喜欢她,”转念想到什么,他说,“她以前写过一篇关于爱情的文章,说她妈妈虽然嫁了她爸爸,但她更倾向妈妈那个竹马,外交官,退下来到地方从-政,虽然没听妈妈提起过名字没看过照片,但感觉就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人……有一种命中注定,大概是我的梦想型,刚好吻合她的理想型。”
  那天晚上,宋易修在厕所里,陆允信在阳台上。
  隔着一扇“嘎吱”作响的门,宋易修说了很多,陆允信话很少。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宋易修从厕所出来,边洗手边笑:“你说,她知道我因为鸡汤拖垮了身体会愧疚吗?”
  对于无故退出奥赛的学生,每个学校都会私下警告,而对于有故退赛的学生,奥赛组委会会严查理由。
  在奥赛结果下来之前,陆允信揣着一颗定-时-炸-弹,选择沉默。
  而在奥赛结果下来之后……
  她不停问宋易修,不停担心宋易修的前程,不停说“万一”,每个字都重合着宋易修的字眼……
  陆允信的心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推到这样的境地,他不知道她对宋易修的关心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
  抑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宋易修全身而退,用一种他曾经极度不认同、近乎“江甜”的处理方式……
  他的校服上有肥皂味,江甜很喜欢。
  他的手骨节分明,江甜很喜欢。
  就连他的书,都比别人叠得更好看……
  电影进入后半段,高-潮层叠。
  不少女生吓得抱在了一起,江甜听着尖音,双手顺大流地攀住陆允信的腕。
  江甜说:“那篇喜欢外交官的文章,是为了符合题材拿奖。”
  江甜说:“愧疚是有的,关心是真的,但真的就是普通同学的愧疚和关心,说出来的万一,都不衷心。”
  “最不能接受的,是你说我和宋易修,”江甜停一下,“在一起……”
  “那是二十五天前的陆允信说的,不是我,”陆允信说,“但仍然道歉。”
  他指尖缠着她的发梢,微微倾身,薄唇附到她的耳旁,寸寸阖上眸:“对不起……”
  为她想说话时自己的离开,为那些漠不关心,为所有拒绝求和。
  “然后……”陆允信话锋轻滞。
  江甜与他缠着小指,转头,恰好撞进他深邃而专注的眸。
  “江小姐,”沉闷又认真地唤,“陆允信的耳朵说它以后不想听你那么频繁地说一个男的名字,即便不衷心。”
  “好。”江甜心里某块地方,不自知地陷了进去。
  “陆允信的眼睛说,它希望以后看不到你明明找得到他的作业,却不肯给他交。”
  “好。”江甜眨眼,心软得不成样子。
  “陆允信的手说,它希望以后可以少帮你找不见的卡、铅笔、圆规、叉子、三角板、直尺。”
  “……”
  “陆允信的鼻子说,它希望你以后少吃垃圾食品,比如泡面、辣条、薯片、果冻。”
  “……”
  “陆允信的腿说,”斟酌措辞,“它很麻,你可不可以稍稍挪一下——”
  “麻烦陆允信的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事儿太多,江小姐驳回,得寸进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江甜嘴上嫌弃,脑袋却是稍稍抬了抬,让他终于动动腿。
  下一秒,她陷着两个小酒窝,眉眼弯弯望着他,一副“我就是有坏习惯你打我”的表情立马枕下去,甚至,借着恐怖片的高节奏和课桌遮挡,她还悄然环上了他的腰……
  陆允信身体微微僵,然后,尤为无奈地抬手,迎着江甜写着“我的天你不会真的要打我”睁大的眼睛,将她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发,轻慢缱绻地撩开……
  陆允信失笑着:“你总是……”
  “刷刷”开灯,骤亮打破黑暗。
  紧接着,东郭焦急的声音踩着小跑的步伐从教室门口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女士:脸痛。:)
第45章 《在路上》
  “办公室的女生回来没有?人齐没有?我看看, ”郭东薇视线扫到教室后面, “江甜呢?江甜在哪里?”
  一切来得太陡。
  江甜一手刚从陆允信腰上松下,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解开他拉链从他卫衣通兜里抽-出来, 便听到了自己名字。
  她暗叫不好, 可东郭已经向这边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
  冯蔚然拧开一瓶矿泉水,用胳膊撞沈传, “哗啦”一声, 一瓶水直接从后面泼来。
  陆允信的手臂、江甜的后背登时湿哒哒。
  沈传飞快踢支笔到江甜眼下,冯蔚然一边慌乱给陆允信和江甜抽纸,一边搡着沈传, 骂骂咧咧:“卧槽船长,老子喝水你别乱动好不好, 你特么是有多动症吗?”
  沈传砸书:“你特么自己小脑萎缩你自己不知道!”
  “行了行了快坐好。”东郭先劝。
  虽说校服面料防水, 见江甜湿着背乱着头发捡笔起来,班主任还是没忍住地抡了一把冯蔚然后背:“会不会好好喝水,你看看人江甜的衣服……”
  郭东薇说着帮江甜擦, 全然没注意江甜捡笔之前在做什么,擦几下后,快步折回讲台:“两件事,第一, 刚刚你们叫太大声,隔壁二班投诉咱班看恐怖片,待会儿会有教务处老师来问,大家统一说纪录片听到没有。”
  这种事情会让东郭扣津贴, 同学们纷纷应和:“什么叫统一说,我们就是在看纪录片啊。”
  “对啊,太精彩叫叫又怎么了嘛,二班那群就是事儿多。”
  “……”
  郭东薇挥手,笑着示意大家小点声:“第二就是刚刚教委发紧急通知,最近几天有红色飓风预警,中小学全面停课,具体复课时间提醒你们的父母关注家校通。”
  郭东薇话刚说完,整栋楼“啊”地接连尖叫。
  郭东薇无奈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储粮少外出”,转身刚出教室,同学们“咚咚”拍桌子地拍桌子,站椅子上打电话的打电话,收东西的收东西……
  空前沸腾。
  陆允信没什么要带的,等江甜间隙,朝后面两人颔首:“谢了。”
  “见外,”沈传嘁道,“祝脱水缩合,脱水缩合。”
  冯蔚然挤眉:“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江甜停下装书的手:“祝脱水缩合是什么意思啊?”
  “交汇一下DNA什么什么,融个磷酸二酯键什么什么……”冯蔚然嬉皮笑脸地瞥两人,调侃十足。
  江甜红着脸悄悄瞟陆允信。
  “快收。”陆允信不露声色。
  在江甜看不到的地方,他一脚踹上踹冯蔚然小腿,冯蔚然浮夸地“咿呀哟”。
  ………
  晚上八点多,天还没有黑透。
  江甜一路盯着陆允信,盯着盯着就抱住他胳膊,有些不敢相信地傻笑。
  陆允信撞上后视镜中司机诡异的目光,唇角抽搐,别过脸佯装看风景时,眸里却是噙了丝温柔。
  两人下出租,说着话,单元门上光影掠过。
  陆允信扶门,江甜侧身进。
  两人站定等电梯时,江甜垂头望着地砖上两道平行的暗色,轻扯着书包带:“我很高兴,”她咬了咬唇,“你愿意解释给我听……”
  愿意让我知道……你心里,似乎有比之前的一丢丢多了一丢丢的,属于我的位置。
  江甜说完,仰面注视陆允信。
  她玛瑙般的眼睛灵动黑亮,皮肤白腻,睫毛扑闪,鼻子秀气,菱唇宛如点着一抹朱砂。
  “你以后不要这样看我。”陆允信插在兜里的手微动。
  “有什么问题?”江甜眨眼。
  “你话很多。”
  “叮咚”电梯到,陆允信视线从她唇间移开,一派从容地迈进去。
  听小姑娘委屈小媳妇似地“哦”一声,陆允信不自知地扬唇,视线触及电梯门板两人模糊的身形,他又放平唇角,稍稍蹙了眉。
  他一向不爱吃甜品,为什么会被她唇似甜似软地,搅了心神。
  陆允信屈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衣领。
  鬼知道,他刚才有多想……试一试。
  吁……
  而一楼,住户放报纸邮件的大排柜后面,明瑛不敢相信地问老太太:“陆允信先认软?甜甜也太厉害了吧。”
  “哪有,”老太太推说,“甜甜就一小孩心性,得亏你家小孩懂事儿,”老太太若有所思,“我就说她当时才转来,怎么会那么服水土……”
  “想想快一年,”明瑛掰指头,“算算甜甜二十岁,小子二十二,刚好法定年龄结婚,玩个几年要小孩,如果第一个是二十五岁要,那么第二个差不多二十七八……不要也没事儿,但我还挺想带孙女,年轻漂亮的奶奶。”
  老太太认同:“女儿贴心。”
  “是啊,对了,”明瑛按电梯,无意问,“今年还出去玩吗?还是青姐过来?”
  “老头在松口了,过年再看看吧,”老太太叹气,“按说都这么多年了,可偏偏父女俩都是倔脾气,当初说出去的狠话,谁也不肯先让步。”
  “始终是女儿。”明瑛帮老太太拎上口袋。
  老太太到家,江甜帮忙把她手里的东西张罗好。
  “放假放几天”“有作业没”“想吃什么”,老太太耳朵略背,江甜大声回说:“要不然我学学做饭?做给你吃?”
  江外婆“诶”一声,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本来就是老骨头了,还想多活两年,”见江甜撒娇瘪嘴,又挠她耳朵,“厨房东西杂,炒菜油万一溅你身上,白白嫩嫩的皮肤留个疤多难看。”
  “万事开头难嘛。”江甜陪江外婆聊到江外婆困,接毛线电话提醒她“赚钱别赚得不要眼睛”,然后洗澡,把头发吹得半干。
  11月12日。
  假装不喜欢他的第11天,还在喜欢他的第511天。
  我的味觉一定出了问题,外婆买的养乐多明明是前天才出厂的,为什么喝着……那么甜。
  丝丝缕缕,溪泉般,沿着浅隙甜过心坎,混着月色,甜到心尖尖。
  ………
  放假第一天晚上没动静。
  第二天晚上,就在同学们担心明天会不会复课时,狂风海卷,粗壮的叶榕枝被吹得和地面平行,细小的植株连根带起,土尘漫天,黑暗中,“吼吼”风嘶夹着“扑扑”砸窗声,宛如末日浩劫,惊骇恐怖。
  江甜紧紧裹着被子,顺着熟悉的节奏,脑海里适时浮出《死亡录像》里“呜呜”嗜血的丧尸,成群结队追赶救援官兵,救援人员关上门,丧尸们匍匐在窗外“啪啪”连击。
  江甜翻来覆去,越想越怕……
  陆允信吃完宵夜上楼,接到某人电话,声音又细又小:“我有点怕。”
  窗外影子一动,都吓得屏住呼吸。
  陆允信掀开被子:“把窗关好,窗帘拉好,戴上耳塞。”
  “可我闭上眼还是怕……”
  “……”陆允信不知怎么接话。
  一秒,两秒,三秒。
  安静被打破。
  “陆允信,”江甜怯怯地打商量,“我可不可以到你房间来啊,我一个人在房间很怕,真的怕。”
  “……”
  “我不会占很大位置的,你给我一张小板凳让我缩在角落就可以了,真的。”
  “……”
  “你可以做你的事情,我保证乖乖的,”隔着屏幕陆允信都能想象她并指举起的认真模样,“你如果要做什么不想让明阿姨知道的,我保证一个字也不外说,”她大概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停几秒,伴着鼻音地瓮,“好不好嘛……”
  “不好。”陆允信重重揉着眉心。
  ………
  五分钟后,两边同时开门。
  陆允信给江甜递了一根塑料凳,江甜踩着站上隔台。
  风吹得她的发往脸上扑,江甜弯身,小心翼翼踩陆允信这边的凳子,陆允信单手插兜站旁边,先在风中按住她裙摆,转而扶她手让她下来,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眉梢轻动:“小儿麻痹。”
  “你才——”
  江甜怼了个头,转念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从善如流地“噢”了一声,面条跃过去叼着板凳回来,陆允信把小板凳递给她:“喏。”
  “哗哗”关门。
  江甜按照约定端着小板凳去角落,陆允信则是钻到被子里,自然地舒展身体玩手机。
  陆允信的房间结构和江甜的完全对称,只是装饰简洁硬朗些,江甜堆娃娃的地方他堆着大大小小一排望远镜,整齐是陆强迫症的必须,甚至,他还把天文望远镜的支架重心摆在同一条直线上。
  赏心悦目。
  江甜坐姿乖巧,轻轻嗅他房间里清淡的木质香。
  陆允信按手机的声音有规律。
  江甜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个塑料凳有点硬……”她指着一个方向,斟酌着轻声问:“我可以换到那里吗?”
  “……”
  靠床的贵妃榻陆允信只能倚着,江甜却能像缎面上的花枝一样,以一种合掌枕头的姿势,曲折着躺进去。
  两分钟后。
  “我睡相不是特别好,这样会不会掉下来啊,或者我可以把这贵妃榻搬到床边,这样掉也掉不出去。”
  “……”
  再两分钟。
  “我肚子有点冷,忘了带薄被过来,”江甜软软地,带着点小可怜地问,“你可以借一点点被子给我吗?”
  “……”
  江甜躺在贵妃榻上盖着被子这端心跳如雷,陆允信躺在床中间盖着被子那端玩着手机。
  被子宽敞,两人中间牵着的空隙也庞大,有风灌进去。
  再过两分钟,陆允信放下手机,熄掉夜灯。
  黑暗里,江甜把被子一点一点递还给他:“外婆说不能凉到肚子,要不然你开一下灯,我还是回去拿——”
  陆允信倏地探手揽住她的腰,顺着江甜“啊”地低呼,屈肘施力,类似打横抱地将她整个人从贵妃榻捞到床上、身旁。
  “快睡。”
  被子重新掀起,再落。
  江甜的世界,仿佛都随着这轻微的弧度,静止了。
  陆允信把她捞过来没放开,手臂受力搭在了她腰朝上的位置。
  江甜敏-感地、又不知如何开口地承受着他臂上线条,她手不小心碰到他、又触电般收回,脚尖直着不对,绷着也不对,不知如何是好。他身体热烘烘,江甜一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扑通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个人都想避免惊动,偏偏其他感官越放越大……
  “江甜。”陆允信唤她,嗓音低低的,有些哑。
  “嗯……”细若蚊蝇。
  “你没有,”陆允信阖住的眸光邃暗,“……穿,内衣吗?”
  他想撑住平静,喉咙却克制不住地一滚,再滚。
  作者有话要说:  PS:以后就凌晨更吧,大佬们可以当成是第二天早上更,早上刷,本章送50个2分前排,50个随机,鞠躬抱歉、感谢。
  允哥:calm down……
第46章 《安全体系》
  窗外风雨大作, 嘶吼漫天。
  室内两人同榻, 安静一片。
  黑暗中……
  江甜轻轻“嗯”一声:“穿着睡会不舒服,而且我妈妈说, ”她咬唇, 声音更小了,“会影响发育。”
  话落完, 又是沉默。
  大抵是刚才的问题太敏感, 也可能是风雨退远了些。
  几分钟后。
  “江甜。”陆允信又唤。
  “嗯?”江甜脸红透。
  陆允信本来是趴着,半边脸蒙在枕头上,他朝旁边转了转, 仍是闷,“你喘气可不可以小点声。”
  “我是正常呼吸啊, ”江甜好脾气地补充, “我妈妈说我以前会磨牙,后来都不磨了,好像小孩子磨牙是因为肚子里有蛔虫。”
  她声音和棉花一样, 絮絮软软。
  陆允信“嗯”应下,自己的呼吸更重了……
  第三次沉默。
  “陆允信。”轮到江甜唤人。
  “嗯?”像从喉咙挤出来。
  “你可不可以把手放到别的位置,”江甜咬着唇,耳根热得发烫, “你刚好压到了那里,”她弱弱地,“有一点痛……”
  “嗯。”陆允信额上冒了层薄汗。
  他抬起搁在她身前的手,转为面朝她, 顺势给她掖被角时,视线触及她颊上绯红,眉眼压笑地一字一顿:“飞机场。”
  “飞……”
  江甜学了一个字,羞恼蹙眉,抡起拳头冲他胸口轻捶,“你才是飞机场,你才是飞机场,别人比我大说我就好了,”江甜忿得直揉他,“你都没有凭什么说我嘛……”
  她手软,力气不大,两手挠他时,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身上。
  空调恒温,两个人睡衣都薄,陆允信可以不漏分毫地想象出她还在发育的线条,然后嗅着她发丝间、若有若无的香。
  “江甜。”陆允信试图去探她的腕,眸光暗,身体热。
  他发声艰难,“别闹了……”
  “我也绝望,你还笑我,”江甜可怜道,“我也想美美的有曲线撑个墙一仰下巴前-凸-后-翘性-感尤-物……”
  陆允信蓦地擒住她双腕,腾腰翻身,将她摁在身-下。
  他两腿夹着她两腿,一寸一寸朝中间拢,裹胁,压迫。
  江甜话在喉咙,完完全全发不出声响……
  “性-感尤-物的妈妈没有告诉过性-感尤-物,”陆允信朝她徐徐倾身,“大半夜和男生单独待在一张床上,”他声线压得极低,“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唇落在她耳下,尾音哑得不成样。
  一滴汗,顺着他粗硬的发梢,“哒”地微响,滑落至她细白的颈间。
  痒意。
  喘-息。
  滚-热相抵……
  “陆允信。”江甜不否认自己故意的成分,可真的当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嗅着逼仄的荷尔蒙味道,身体轻颤着,“我们冷静一点……”
  陆允信阖着眼,呼吸发烫,随着胸膛明显的起伏,洒在她耳边。
  “冷静一点……”江甜放轻声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手一下一下顺着他后背。
  “冷静一点。”感受到他的调整。
  “冷静一点。”感受到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渐渐放松。
  “冷静一点。”江甜顺着他背脊落到逼近尾椎的位置,没注意地落下。
  陆允信喉咙里溢出个闷音,蓦地推开她,翻身下床,掀起被子,朝上一扯,整个蒙住她的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
  江甜整个人懵在被子里,等她反应好,拂下被子露出半张脸时,房间开了夜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绰绰。
  “你做什么?”江甜细细咬字。
  “洗澡。”
  “嘭咚”甩门。
  “现在风很大,天然气点不了火,你怎么也要点温水吧,洗冷水澡会感冒……”
  “咔擦”,门后的陆允信身体倾斜,眸色蛰着一两缕未灭的焰:“你是想,我马上过来,”音节穿过空间,更低更哑,“……办了你?”
  他斜勾唇,舐得缓慢危险。
  “没,没……”江甜吞口水。
  陆允信微挑眉,朝她定格一个极有深意的笑,慢条斯理再关上门。
  江甜望着没雾的厕所门,脑子里“嗡嗡嗡”震着,震着震着双腿夹住他被子,倒在他柔软的大床上。
  天呐,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呐,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天呐,他在做什么……
  从床头滚到床尾,滚得口干舌燥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某人这才蓬乱着头发,钻出热烘烘的被子。
  两个小时。
  凌晨一点。
  “咔咔”,阳台上天然气发出式微的摩擦声,又被风吹熄,再“咔咔”,再吹熄。
  江甜朝厕所瞥一眼,飞快下床,赤着脚到他桌上随便拿了两本书,打开阳台门。
  飓风呼啸灌耳,把她头发吹得乱扑脸。
  江甜怕得不敢朝外看,闭紧嘴,夹紧裙子,把两本书高举在热水器通风口,隔着点距离挡飓风。再“咔”一声,里面“呼呼”燃起蓝色的火。
  江甜在风中冷得浑身筛糠般抖,手更是酸得要命,抬头瞟见手里两本砖头样的牛津高阶双语大词典,眼前差点一黑。
  ………
  陆允信收拾好,折到门口锁了门,再回床上时,江甜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皮直打架。
  陆允信小心地掀开被子到床上,江甜循着热源找到个舒服的姿势,眼皮合上。
  江甜手脚被风吹得冰凉,陆允信屈腿用脚包住她的脚,再把她双手攥在自己掌心。江甜受着温热,舒服又迷糊地哼哼两声。
  陆允信稍微起身,关掉夜灯,借着灯座慢慢熄掉的荧光,他目光扫至桌上两本大词典,停下。
  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怎么会不知道她在黑暗的风里。
  怎么会不知道她害怕,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悄悄的,一直等着自己……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陆允信把她手包得紧些,更紧些,一道低音徐缓,无奈,蕴着似认命又似无法抗拒的温柔……
  “晚安,小傻瓜。”他唇角噙着不自知的弧度。
  一个吻,轻若羽毛地,落在她眉心上。
  江甜眉心微微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47章 《小羚羊的经验》
  这天晚上, 百年一遇的飓风没有停歇。
  这天晚上, 南城的故事很多。有被树枝砸到后背、落得半身不遂的外卖员,有双程国际两位创始人共计八位数的捐款, 有组织抗风救灾出现在各大新闻版面的秦政, 有为救护车让行的殡仪车,也有当红漫画家、作家记录下的众志成城……大人物, 小人物, 群像幢幢,悲欢离合。
  这天晚上,江甜在陆允信怀里, 被抱住手脚,睡梦安然。
  这天晚上, 陆允信把江甜搂在怀里, 满心满眼都是她身上、发间香波的味道,是她均匀绵长的呼吸,是她细腻滑凉的肌肤, 是她的眉、她的眼,也是她落在自己胸口,挠得胸膛略略发痒的发梢。
  陆允信心跳时快时慢,眸色时深时淡。
  他控制不住自己, 又不愿放手,不愿放手,又舍不得动,就简简单单抱着她, 反复燥热,反复平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后背的汗湿又干涸,这才昏沉闭眼,入她梦里……
  ………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江甜醒来,望着全然陌生的天花板,整个人懵住,好几秒后,无声弯唇。
  清晨,他怀里,不用上学,如果他没有强迫症地拉了窗帘,再洒点阳光进来,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完美?
  陆允信还没醒,江甜稍稍抬脸,便能看见他比白日柔和太多的五官,眉骨工整,阖在一起的眼睫长而密,鼻挺,唇薄,下颌线条好看又敛然……
  江甜肘撑在枕上,一手托腮,一手描绘。
  他的耳骨曲折明晰,江甜抿唇看着,松唇,没忍住地下手轻轻捏一下,触感登时到了心尖。
  “老太太说,耳朵软的男人听老婆话,”江甜表情像遇到好吃的东西,忍住没吃,整张小脸难耐地皱起来,“你以后娶我当老婆好不好……”
  对方不可能有回答。
  “不要以后,”江甜撇撇嘴,用自己发梢去缠他的发,“古人说,结发可以到白头,我们现在结了发,我们以后一起变老好不好……”
  陆允信头发短,江甜想系在一起,却怎么缠怎么滑。
  几次之后,她没了耐心,轻软地抱住他:“我不管,我不管,就算已经缠上了,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然后恋爱,毕业,在同一个地方上班,然后结婚,生小孩好不好……”
  江甜认真想想:“我想要一个和你长一样的小正太,不过没你冷淡,又白又可爱,最好脸胖嘟嘟,像楼上楚教授家的小伊人一样,捏起来超舒服……”
  “江甜!甜甜!”老太太叫吃饭的嗓门惊天动地。
  “哎呀哎呀,”江甜憧憬被打断,不想回去又必须马上回去,她犹犹豫豫地掀被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地退回来,“虽然不知道你喜欢我多少了,但我还是好喜欢好喜欢……”
  “你”字没有说出口,她捧着他的颊,轻轻吻在他的眉心,然后,作贼般提着裙摆溜走……
  一室静谧中,陆允信眉梢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
  听隔壁“啊”地尖叫,他眉目蓄起款款的笑意。
  ………
  江甜回卧室就蹦上床转圈,转到快要昏厥了,翻到书桌前,掏出日记本把“和他睡”写到手软,写到字都不像字,这才换衣服下楼。
  “你会不会好好走路?你蹦这么高做什么?我眼晕。”
  “你瞅着鸡腿傻笑啥?要是只整鸡都能被你笑诈尸。”
  “会不会好好吃饭,真的是在楼下叫都叫不应……哎哟哟我的小乖乖你别冲我笑,你笑得我脑仁疼……”
  江外婆的嫌弃发自肺腑。
  而隔壁,叫儿子吃饭、发现儿子不对的明女士也拧了眉:“怎么突然锁门了,你以前不是不怎么锁门吗……”
  “想锁。”
  “准备吃饭,”明女士手正要松开门把,鼻子闻到什么,嗅了嗅,站进来,“你房间怎么有股味道,平时没有的……”
  “你鼻子出了问题。”
  “不可能,”明瑛很肯定,“你的洗发水沐浴露都是我买的,空气清新剂,然后是那些破铜烂铁味,今天明显不一样,有股薰衣草香,还是牛奶味,”明女士眼尖瞥到,“还有你床怎么滚得这么乱?”
  “面条。”
  “哈?”明瑛嗤一声,抱着臂一板一眼学:“我不在的时候,来亲戚来朋友都不要进我房间,更不要睡我的床,我不喜欢掉毛的东西,面条已经是极限,”明瑛走近了些,更觉熟悉,“对对,就是这味道,我绝对在哪闻过,而且隔得很近——”
  “明女士你管得很宽,更年期爱幻想你怎么不去演福尔摩斯。”陆允信不耐地扔下电脑起身,路过床时,格外耍脾气地扯了一把被子……遮住小姑娘掉的几根长发。
  陆允信插兜,步伐、表情均为松散。
  明女士被少年怼了一个长句,杵在原地。
  几分钟后,她味道也不闻了,饭也不吃了,蹬蹬蹬下楼抱起手机发动态——天呐,小子竟然吼我了!天呐,他是不是要叛逆了!天呐,幸福来得太突然怎么办嘤……
  吃饭时间,群里在线的人多。
  不减肥成功不改名(霍星叶,楚太太,美甲)艾特她:“恭喜明麻麻。”
  青青柳色(程思青):“羡慕,江渊就是什么事情都唱反调,就期盼他乖一天。”
  “……”
  明女士给霍星叶回复了一个“爱心”,然后回程思青道:“但你家甜甜是真乖,我可想有个这样的女儿,长得巧,嘴会说,成绩也好。”
  “哈哈千金不换,我家甜甜给你们添麻烦了,”程思青说,“主要是担心早恋,以前初中都有宋什么追到家里了,不过你儿子一个班,我很放心哈。”
  明女士回:“哈哈我先吃饭了。”
  明女士拿起筷子,陆允信退掉敲了一个“我”字、接收者是“ajiangtian”的短信,挑起一大口饭塞嘴里。
  程思青在江甜口中是“程女士”,在明瑛口中是“青姐”,在二老口中是事业有成但有矛盾的独女。
  而百科上的词汇是果敢强硬、手腕利落,贴吧和论坛的谈判料可以上升到“狠辣人物”。
  泰香米细长软糯,嚼在口中,陆允信莫名想到抱她的滋味。
  像有只猫爪,温吞地挠心,难受着,快乐着,压抑着,甜着,涩着,百般萦回,百般交集。
  ………
  飓风天一过,南城的冬天就走得快了。
  圣诞节前一天,街边的树上挂起了过年的彩灯,校门口的饰品店和书屋新上了大批贺卡,用彩色塑料纸包装的苹果,以及办活动用的彩喷、缎带……
  一中难得放开两天门禁,秦诗给傅逸挑圣诞礼物,江甜作陪。
  傍晚天沉沉,挨校门近的几家店人多得挤不进去,两人进了稍远的一家,空气通畅,音乐轻缓,秦诗挑着,无意问:“你和陆允信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江甜不确定她的意思,吐舌笑。
  “在一起?没在一起?”秦诗说,“大家可都有眼睛啊……允哥当初是和你在校门口被教导主任抓了吧?肖畅和段段看到的,允哥确实是打车送你回家吧?允哥学神一样的存在去小卖部给你买营养快线,你不喜欢喝菠萝味,马上再跑一趟换成原味,手抓饼不要沙拉酱,又去给你换番茄酱,给你从校门口带米线、带煎饼、带奶茶,”秦诗羡慕,“小吃可都是不重样啊……啧。”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宋玖瑾《归鹿》
  本章送50个随机红包~
  草草:hey好久不见~指路完结文《他似星辰大海》
  甜姐儿:哈??
  允哥:噢。
  明瑛:请叫我福尔摩斯.见机行事.护CP到底.明。≧▽≦
第48章 《桥》
  陆允信不喜欢流言, 江甜把“我和他某晚睡在一张床上”压进心里, 视线逡巡琳琅的吊坠:“买营养快线是因为那天我帮他抄了笔记,东郭《师说》疯狂讲解模式, 我手都要断了, 又对菠萝轻微过敏,他换一下不过分吧。”
  “这个情侣的很漂亮, ”江甜给秦诗指, 说,“手抓饼是他没做作业,我没抽他的, 还有奶茶,教导主任巡查我叫他起来……”
  “你信不信就算你什么都没做, 允哥也能因为你让他进座位给你带东西。”秦诗含笑取下来。
  江甜胳膊捣她, 嗔:“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秦诗“呵”一声,“当初说好的喜欢, 说好的咚墙上,说好的叫宝贝,现在人对你好一丢丢,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革命任务艰巨。”
  “其实我可以感觉到他对我不一样, ”江甜把手揣进兜里,“就像我和他之间隔了一百步,我的喜欢走了五十步,他的喜欢走了四十九步。”
  “怕早恋影响他保送资格?”
  “我怕, 他不怕,所以我也不怕。”
  饰品店是磨砂瓷砖,江甜睨着两道模糊的影:“其实我有意引过好多次话题,可每次他都像猜得到我要说什么,不动声色转开,加上临近期末,”江甜把手抬到秦诗面前,拇指抵在离小指指尖三分之一的位置,“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点——”
  “有个成语叫自作多情?”一道女音忽地响在江甜和秦诗身后,普通话不标准,嗓音倒清脆。
  江甜和秦诗偏头,正好遇见施未渝和朋友从另一边通道走到吊坠墙前。
  施未渝朋友点头,施未渝状似无意:“明明带点东西就是正常的同学关系,打断你就是没有那方面心思,顶多是同桌接触多一点,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自信东说西说说成喜欢——”
  “开学搭讪没成功,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底气酸。”秦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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