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现代基佬大乱斗破解上身了怎么破第二部百度云

《被现代基佬上身了怎么破》作者:莫里.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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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现代基佬上身了怎么破
我有更好的答案
达成他的愿望,被上身了其实就是一种带有思维的毅念,如果你被鬼上身了,你不用害怕,可以像哄小孩一样的把他哄走,因为他不是完整的思维,所以你不用把他当成很大的事情,要不天天被鬼上身的人那么多,找就有轰动的事情发生了。可以来软的,软的不行就得用硬的了。
给烧钱 烧物
达到他的满意,
如果能沟通就是以上方法
不能沟通可以吓吓他,神鬼怕恶人
黑狗血 猪撒 都可以 怎么用看你自己了。
最后必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摸其被上身人的双臂窝下有没有小包,猛掐几下。但不到必不得已不要用,为啥不明说,一般上身的鬼都是和你有缘或你的亲人,。你要明白就好
采纳率:6%
恭喜你,勇敢的去爱吧。在这个连种族都不是问题的社会,爱情还有什么界限!
莫里(弃妇A)
什么意思?
咦,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上网的咩?
莫非。。你求的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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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被现代基佬上身了怎么破BY莫里/弃妇A
小哥镇楼,顺便。。百度现在一点也不好用了,根本查不出来有没有搬过,如果重了告诉我一声我好删~
这个文比较短,于是我来实验一下可不可以像眉和shanlily那样快╰(*°▽°*)╯不过。。介于今天有爸爸在哪。。。速度就有待商讨了_(:з」∠)_
文案:何为官配?所有县官都要配个师爷,这就叫官配。一个古代的迂腐书生,风寒病重,濒死。一个现代的基佬想要借尸还魂。书生打跑了基佬,守住了自己的身体,却被迫接受了对方的记忆。这份来自未来的记忆对他而言是沉重的负担,但也是幸运。……如果“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好多穿越人士”然后“被迫成为师爷”也算是幸运的话√※※※※※主角受!小攻非穿越!纯天然原生态古代县令!但是除了小攻之外,其他所有重要配角都是穿越来的_(:з」∠)_主线是断案故事,一环环那种,但依旧轻松路线,希望大家支持o(*≥▽≤)ツ本文又名:《腹黑县令俏师爷》、《相声入门》、《大家一起来穿越》……※※※※※重要主角&配角:小受,贺文渊,师爷。被穿越。小攻,姜欣元,县令。原生态纯天然古代人。礼心,高僧,出版有《礼心寓言1~9》。魂穿。吴老板(吴彦祖),俏四川老板。魂穿。王总(王老五),迅通快递前老板、杨威镖局(杨威物流)总镖头。魂穿。男神季舒玄,一张脸值50万粉丝。你们猜他是谁√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文渊,姜欣元 ┃ 配角:众多穿越人 ┃ 其它:
第一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一个古代的迂腐书生,风寒病重,濒死。   一个现代的基佬想要借尸还魂。   书生打跑了基佬,守住了自己的身体,却被迫接受了对方的记忆。   一个被迫接收了现代人记忆的古代人在古代的故事~~   书生是受!   小攻非穿越!   首日四更,更到小攻出场!!!  之后是双日更或者日更!  =========   第一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什麽叫天降祸事?贺文渊算是明白了。想他一个本本分分读书人,勤勤恳恳搞文学,只不过是体质弱了点儿、家里入不敷出了点儿、考举人考了几次都没中而已……怎麽能倒霉到在放榜的第二天晚上滑倒进荷塘里,被救起来时全身打颤,接下来就是俗套至极的“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呢?   他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病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著邻居家的吴大婶和请来的村头大夫对话。   “刘大夫,贺书生他怎麽样了?”   即使睁不开眼睛,但是光凭猜的,贺文渊都能猜到那胡子一大把的大夫一定先是捋捋他三寸长的胡子,接著摇头、叹气、一脸沈重:“不妙啊。”   吴大婶已经哽咽了:“您说贺书生怎麽就这麽想不开?不过是落榜三次,即使他觉得愧对他仙去的父母,那也不至於投湖自尽啊!”   ……他说他是脚滑,有人信吗?   刘大夫开了几副药,又嘱咐照顾贺文渊的吴大婶把所有能拿来的被子都盖在他身上,然后留下一句“能不能撑过来就看今天晚上了”后就腿脚颤颤的走了。吴大婶抽泣著把自家能找到的厚被子都抱过来一层一层压在他身上,每盖一层,都要细细把边角压实,务必保证密不透风,可这直接的结果就是把本就濒临昏迷的贺文渊压的快要断气。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吴大婶在帮贺文渊把能做的都做了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贺家,她年轻时受过贺家的帮助,这份恩情一直谨记在心。在贺家老爷夫人走后,不事生产只会死读书的穷酸书生贺文渊过的并不好,热心的她还时不时过来帮衬一下。   可这次大病,只能靠他一个人扛过来。   吴大婶走前,本著省钱的想法吹灭了屋中的煤油灯,意识还算清醒可就是睁不开眼的贺文渊明显感到屋里一暗,清冷的屋子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无边的寒冷与寂寞席卷而来,安静的屋内听不见一点动静。贺文渊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后来才模糊想到,死人是感觉不到身上一层层的厚被子的。   贺文渊的呼吸声似有似无,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一般。他并不知道,随著他越来越弱的气息一同弱下去的是他体内的魂魄之光,就像是风中残烛忽明忽灭。他明明正值大好年华,还未开始一展拳脚,但这次意外落水却让他饱受折磨,眼看著就要魂归西天了。   ——真他娘的倒霉!   贺文渊心中愤愤,要知道他一心抱著“等我考中状元后就要娶公主当驸马!!!”的念头,二十几年来不近女色,为了未曾谋面的公主守身如玉,他要是早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会挂掉,那还守个屁身啊,早把书卖了换钱抱著花魁滚床单去了。   亏得他现在病得张不开嘴,要不然绝对要把这贼老天骂到变色——他这个酸腐文人别的不会,至少骂人不带脏字这个功夫修炼的还是很到位的。   他病得昏昏沈沈,从小到大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沈重:早就听说人死前会把所有事情回忆一遍,现在他人生影像都已经演到二十岁及冠之事了,再有三年就要到头……   ——「这个古代人的人生过得也太过boring了吧!」   突然,一个不属於贺文渊的男声在他脑海里响起,声音的主人明明是男人,却故意把声音掐的又尖又细,一句话拐三个弯,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尤其这个声音还是突然在贺文渊脑海中出现,把原本脑袋晕晕的贺文渊炸了一个清醒,毛骨悚然之感顺著他的脊背一路蔓延开来。   “你、你是谁!为什麽在我身体里?”贺文渊在心中质问。  「咦,你还没死透啊?」声音的主人也被他吓了一跳。   “你这死人妖才死透了呢!”   「我不跟你这个将死之人计较……」对方很拽:「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没什麽:我也不知道怎麽到了你身体里,不过我是来自未来,我在未来的身体……死了,不知怎麽就还魂到你这里。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善良又美貌,不忍心让我香消玉殒,所以才把我投入这边,借你这个古板书生的身体继续我的万人迷传奇。」   “胡说什麽!子不语怪力乱神,什麽借尸还魂都是你……”?   「所以才说你们古代人死脑筋,这是现代最流行的“穿越”,能穿越的人都是上天的宠儿!等我养好了身子,什麽天下第一高富帅商人,天下第一冷酷炫杀手,天下第一狂霸拽王爷……还不都是我的裤下之臣?」   贺文渊越听越不对劲,天下第一高富帅商人天下第一冷酷炫杀手天下第一狂霸拽王爷 ……这怎麽听都是男人吧?“现在女人的声音都这麽粗?”   「你才是胸口长俩炸弹还每月持续掉血都不死的女人呢!」对方沈下声音:「没听过断袖之癖啊?!」   贺文渊被人妖男突如其来的发言惊得身体一震,若不是他现在病重的无法移动,否则绝对会退避三舍!他是知道有些同窗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癖好,不爱美娇娘,偏爱男儿郎。而且听说男人都是以那处承欢,光是想到就让他恶心的不得了。若是被别人占了身体也就罢了,可这人妖男怎麽看也不是在上面的一个,如果被他得了自己的身体,恐怕不出几天就要撅著!追著满村男人跑了……   不不不,这可不行!   想他老贺家几代清名,若是被这麽一个无节操的家夥毁了名声可怎麽办!   一想到身后烂名,贺文渊原本已经濒临熄灭的魂魄之光忽的燃烧了起来,并且愈演愈烈,从小小火苗重新变为熊熊烈焰!偏那来自未来的人妖男误以为他这是回光返照,不仅不知道避其锋芒,还乐呵呵的凑了上来,一心等著贺文渊人死灯灭后就第一时间占山为王……   哗——   代表著贺文渊的烈焰拼劲全力缠上了人妖男的魂魄,贺文渊毫不顾忌的燃烧著生命,赌上了他的名声、他的家族、他的菊花,抱著同归於尽的想法,死死的缠了上去!   若这时有人来看贺文渊,就会发现他的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豆大的汗珠顺著额头滚滚而下,很快就打湿了枕头。他的脸忽而热的发红发涨,忽而冷的发白发青,就像他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不停缠斗角力。   这番属於灵魂的斗争持续了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对於贺文渊来说,却像是有一辈子那麽久,久到他精疲力竭,差一点便要饮憾当场。   其实那自称来自未来的男人也是强弩之末,毕竟他的身体刚刚身亡,灵魂力量也没有多麽强仞,也就是一张嘴巴厉害些而已。这样的他对上不要命的贺文渊,自然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两人僵持一段时间,胜利的天平便快速的向著贺文渊一方倾斜,颓败速度之快,恐怕连上天都想不到吧。   眼见胜利曙光就在前方,贺文渊一鼓作气,魂魄的力量再次暴涨起来,像是一座大山般,以无法阻挡的气势狠狠的压住了体内想要鸠占鹊巢的浑浊灵魂……   没有刺目的白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贺文渊的战斗结束的悄无声息。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贺文渊绞杀,只留下一魂一魄没有清除干净,尚在原地懵懂打转。   贺文渊在心中大舒一口气,庆幸於自己最终保护住了家族名节。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也将魂归天际之时,那无主的魂魄就像是被鱼钩勾住的鱼儿,不受控制的向他冲了过来,不过一息便融入了他的魂魄当中!   “这……?”   恰似泥牛入海,那团魂魄迅速被贺文渊吸收,补充了他差点力竭泯灭的精神,让他不至於消散死亡,可巨大的麻烦也接踵而至——   无数资讯汇聚成巨大的浪潮转瞬就淹没了他,密密麻麻的光亮像是海中的星星般一明一灭,包围在他的身边。他没听过的鸟语、他未见过的画面、他不敢想的人事物,不分先后的涌进了他的脑海。每一秒都有海量的讯息从他脑中闪过,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即使他看在眼中,也完全无法理解。跑得飞快的铁车,飞得很高的铁鸟,冬暖夏凉的房间,能保存食物的箱子……他曾看过一本号称写遍天下奇事的奇志异书,可就连那本书也无法描绘出这些画面中一丝一毫。
  这时的贺文渊根本无法仔细去思考这些是什麽,他隐约猜到可能是那个想要占他身子的人的记忆被他所吸收,但那个人所知晓的事情实在太过庞杂,条条件件,毫无脉络。那人一天所知晓的事情,就要比贺文渊一个月知道的都要多,数以万倍的讯息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脑中,对於一个还身患重病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贺文渊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撑爆了,本来因为高烧而昏昏沈沈的脑袋现在像是要从中裂开一般,好像有人拿著板斧一下下剁著他的脑袋。偏偏贺文渊连挣动一下都不能,只能硬直的躺在那里,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这种撑开脑袋往里灌输东西的感觉,就像是硬要把鸡蛋塞回母鸡屁股,亦或是把饲料往鸭嘴里塞……贺文渊迷迷糊糊的想,他也就是一个win98的系统,非要强行连接USB3.0的1T移动硬盘,他也读不出来啊。   ……话说回来,什麽是win98?   最后一个念头在贺文渊心头飞速闪过,接著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二章 笑说吴婶真NICE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洒到夯实的土地面上,晨光下无数细小的灰尘轻轻飘荡。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林间自由飞翔,小村里也开始有人家清早起床。   贺文渊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搭著的湿毛巾滚落进他的怀里,把厚厚的几层被子都酝上了一丝湿气,身上的里衣已经被凉透了的汗液浸湿,整个人由里到外透著一种大病初愈的疲惫。   他像是一只渴了许久的看家狗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把眼睛瞪到最大,像是从未见过这个房间一般仔仔细细的观察著房中的一桌一椅。   “没、没错……桌子、椅子、书柜……”他嘶哑著声音一个个数著小屋内的家具。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东西极少,一眼便能看清楚。   是了,这就是他的家,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不会错认的。他刚才做了个极其古怪的梦,那梦中有著软皮子做的叫做沙发的东西,有小人在里面跑的电视,有能吹冷风的空调……让他睁眼的一瞬间颇有蝶梦庄周庄周梦蝶之感,差点便要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境了。还好还好,睡醒后看著室如悬磬的屋子,他的记忆也逐渐回笼,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里才是他成长的地方。   和自称未来的人搏斗之后吸收了对方记忆什麽,果然都是病重产生的幻觉啊……   他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发觉自己手脚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细一想也确实该如此。他病重这段时间,每日只靠吴大婶给他愣灌些稀粥进肚,几日没有正经东西填肚子,肚子里打鸣打的震天响。   就在他想该去哪儿找点东西吃的时候,他小屋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从门外轻手轻脚走进来的,除了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照顾的吴大婶,还能有哪个?  “贺书生你醒了?”   看到贺文渊已经清醒并且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吴大婶的惊喜溢於言表。昨天晚上她在家里辗转反侧,生怕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挺不过来,所以天刚蒙蒙亮她便紧张的赶了过来。   贺文渊看著吴大婶腕上的篮子里,那用蓝色印花布压著的几枚煮好的茶叶蛋,以及吴婶手中热气腾腾的中药,他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扑梭梭的掉了下来。他以前自诩为读书人,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所以把吴大婶的照顾视为巴结,视为理所当然。可他这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差点便再也睁不开眼……这番折腾让他忽然开窍,终於意识到,这世上只剩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没有谁有责任照顾他。想他自认清高,不善交际,环顾身旁唯有他以前视为山野村妇的吴大婶,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贺书生,你、你咋地哭了呢!”吴大婶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吓了一跳。乖乖,她认识贺文渊也有二十年了,还从没见过他哭的这麽不顾形象的模样呢!   “没……没啥。就是发了场病,做了个怪梦,想明白了。”贺文渊伸出因为生病而软弱无力的双手,用尽他最大的力气,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了吴大婶的双手,最真诚的感谢也随之脱口而出:“吴婶,你人真nice!”   “啊?”   “……”   贺文渊也怔住了,他刚才说了啥?  “贺书生,你刚才说的是什麽意思,吴婶我怎麽听不懂呢?”   贺文渊咽了口吐沫,把已经到嘴边的“我母鸡(唔知)啊”给吞回了肚子。“吴婶,我病刚好,头脑也不甚清醒,嘴巴一乱,也不知自己说了什麽。”   好在吴大婶现在一心系在他的病上,真当他是病糊涂了说胡话,三言两语的就被他搪塞了过去,开始改为让他喝药。她今天天未亮就起来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刚盛出来就直奔他这里来了。   贺文渊捧著那浓浓一小碗黑褐色的药,光是闻著气味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怎麽喝中药?家里没有百服宁了?”   “百……百什麽?”   “呃……”贺文渊闭嘴,他真是做梦做出毛病了,居然想著在现实生活里找什麽梦中才有的药!什麽康泰克百服宁白加黑阿司匹林头孢拉定,他、他才不稀——其实他好稀罕啊……   梦境虽然虚幻,但勾勒出的世界十分美好,别的不说,光是那里的药片就比他手中的药汤好上太多。记得他第一次和男人做`爱之后因为清洁不及时所以发了低烧,他当时的男朋友就给他拿了百服宁,只需要一次一粒,一日三次,白水送服即可……   ——等等?“谁”和“男人”做`爱?“谁”又有“男朋友”照顾?  贺文渊手一抖,药碗没拿稳撒了满地药汤。浓黑的汤汁在地上蔓延开来,很快就渗进了土地之中。贺家清贫,镇上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用青石板铺地面,但他家穷的和一般农户家没有两样,地面只是普普通通的夯实的土地。不过也亏得是土地面,如果是他那套从意大利空运来的木地板,他非要心疼……   “shit!”贺文渊懊恼的大叫一声,却发现出口的也不是他(至少是原来的他)所熟悉的语言。他现在是万分确定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了,他是真的在濒死状态下差点被人附身,而他在打跑对方后,被迫接收了对方的所有记忆!   一个人的灵魂怎麽能承受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呢?尤其这两份记忆的主人时代不同、背景不同、所经历过的事情也大相径庭:贺文渊不近女色,从小生活贫苦又单调,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做文章;而那个人忠於欲`望,交往过的男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再加上身处信息时代,每天都会接收庞杂的资讯……   难能可贵的是,虽然两人记忆量的差距有如鸿沟,但贺文渊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并没有被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压垮。但这份记忆确实干扰了他的生活,比如现在,他就会下意识的把那个人的记忆挪到自己的身上。   他不舒服的动了动屁股,总觉得那里还残留著被男人恶心的那话儿插入的不适感。   一旁的吴大婶被他的一惊一乍骇到了,但看他脸色苍白,便只当他是病后的不适,也没有怪他弄翻了药碗,而是任劳任怨的决定再去煎一份出来。临走前,她把手里的鸡蛋筐放下,嘱咐他自己剥来吃,然后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贺文渊一个人在床上坐著也不舒服,干脆下床,就著一旁洗脸盆里的凉水洗把脸清醒一下。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的开始摸洁面乳之后,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第三章 神童僧人:礼心和尚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贺文渊虽然憋出了一身汗,身子爽利不少,但距他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日里,热心的吴大婶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为他做饭洗衣,把他感动的眼泪哗哗。吴大婶也发现曾经恃才傲物的贺文渊改变了很多,会主动学著做家务了,嘴也甜了不少,只是这孩子以前不怕吃中药的,现在却像个小丫头似的,喝一口中药就要吃口蜜饯。   在吴大婶的精心照顾下,贺文渊的病终於好了。别看他在床上休息了几天,其实脑袋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运转著——他在整理著突然出现的记忆,妄图把它们对自己的影响降低到最低,最好能直接从自己的记忆中分割开。可惜他的脑袋不是书柜,不可能简单的把其中的记忆按照藏书一样分门别类,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越整理越乱,一眼望过去,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英文旁边的是日文,日文旁边的是古文……   贺文渊一个书生,向来循规蹈矩,书上说天圆地方、他便信天圆地方,书上说天子皇权、他便信天子皇权……结果他硬生生多了一份记忆,这记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们生活在一个球上,球上有好几个国家,球外还有几个球;这世上有人信佛祖道尊,还有人信天使魔鬼;有人如他黑发黑眼,有人却金发碧眼……   贺文渊想要相信这份奇遇,却又不敢相信,他越想越怕,觉得自己再这麽胡乱思考下去就要疯了,犹豫再三,他决定求助於自己的朋友——一位年纪虽轻但却睿智无比的僧人:礼心和尚。   贺文渊今年二十有三,礼心和尚却刚满十八,曾经的贺文渊谁也不服,却在礼心和尚面前虚心请教,皆因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和尚有著超乎常人的智慧,更有超乎常人的眼光。他七岁出口成章,十岁填词作曲,十二岁便能代替师父给众师兄讲道……他的神童之名传遍国内,无数人千里迢迢的赶来就为了听他讲经,阐述人生哲理。   只有这样见过大世面、通晓佛法、处变不惊的人,才能帮贺文渊解决他的问题吧?  想到就做,贺文渊拿出数日未碰的笔墨,大笔一挥写下纸条一张:  「标题:急!!!!!!!   内容:@礼心和尚最近愚兄身上发生一件怪事,好似被腌臢物附身,望与你详谈,共商解决之法。   来自:@贺文渊」  写完后,他按照习惯通读三遍没发现问题,赶忙让吴大婶从屋后鸽子屋中取来鸽子,细心的把纸条放在了鸽子腿上的竹筒里。他抱著吃饱喝足的鸽子来到窗边,手一松,这只承载了他所有希望的鸽子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一飞冲天,向著后山的寺庙飞去。   一直等到鸽子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贺文渊才把目光从天空中收了回来。吴大婶贴心的沏了一壶好茶放在他手边,又为他披上一件棉衣,妥帖的像是母亲一样。   贺文渊喝著茶,眼神放空,思绪渐渐飘散……   礼心和尚所在的寺庙原本只是他家后山一间普普通通的破败寺庙,直到传出礼心和尚的神童之名,那寺庙的香火才渐渐鼎盛起来。他本是极不屑什麽神童之类的名声,认为他们小时了了大时未必,后来还是同窗强拉著他去听了一场礼心和尚讲道,他才明白过来对方不是徒有虚名。   与一般的讲道不同,礼心和尚每次给慕名而来的人们讲解完佛经之后,还会再给大家讲述一两个故事,正是这些意味深长引人入胜的故事,让贺文渊听后赞叹不已。之后礼心和尚再开坛布道,他一次不落的全赶来听了,礼心和尚也认出了这个读书人,二人喝过几次茶,友谊也渐渐深厚起来。   礼心和尚真是一个妙人啊。   到现在贺文渊还能清楚的想起礼心和尚讲述的第一个故事——   “却说那迢迢河南府安阳城,有一乐善好施的大商人华氏,膝下有子名曰盛顿,年约七八,少不更事,正是胡闹爱玩的年纪。这华大商人不爱看书,独独爱侍弄花草,他窗边有一株樱桃树,每日浇水剪枝,珍爱非常。正值盛顿年轻气盛,得一宝剑,舞弄之下颇为自得,便想一试身手。微风拂过,樱桃树枝叶轻摆,华盛顿剑锋一扬,便斩下了樱桃树的枝叶……商人华氏大怒,误以为是家仆所为,扬言要严惩不贷,众家仆两股战战,人心惶惶。华盛顿不忍见家仆被冤枉,排众而出,一人承下罪责,坦荡认错,态度诚恳,又交出宝剑,前往宗堂认罚……”   这则故事浅显易懂,寥寥几句便勾勒出年轻人的形象,而他诚实诚恳、敢作敢当的行径更是让众人佩服,听后感慨良多。后来这则回味悠长的《华盛顿与樱桃树》和礼心和尚的其他故事——如宣扬持之以恒精神的《龟兔赛跑》、宣扬防患未然精神的《三只小猪》、宣扬善恶终有报的《阿凡提》——等等故事结集付梓,这便是鼎鼎有名的教育奇书《礼心寓言》…………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自从风寒好后,贺文渊发现自己摔碎杯子碗碟的几率越来越高了……   贺文渊在屋里背著手转了几圈,越转走的越快,直转的一旁做手艺活的吴大婶眼晕。她本来想劝他坐下来休息,但见他一脸凝重,也不敢吭声了。   礼心和尚的付梓的书有很多本,光是《礼心寓言》就从第一册出到第八册,据说现在《礼心寓言-九》也要面世了,很多人排队在书店前预定,火爆的不得了。贺文渊是礼心的书迷,自然也收藏了一套,他翻出那几本书,比照著脑中的“记忆”仔细翻看,发现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故事不眼熟的。   贺文渊脑中一片空白,他崇拜了这麽久的“神童”其实只是一个和他一样有著未来记忆的人,这个现实让他又是焦虑又是紧张。   不等他想明白该用何种面目面对礼心,刚刚飞出去的白鸽已经蒲扇著翅膀重新落在了他面前。   他精神一震,赶忙取出鸽子腿上的小纸条,几个飘逸俊秀的毛笔字呈现在他面前。   「标题:RE:急!!!!!!!   内容:@贺文渊文渊兄,速来。等你。   来自:@礼心和尚」  与标题上就带了感叹号的贺文渊相比,礼心和尚的两个句号显得是那样沈稳那样冷静,看著这几行熟悉的字,贺文渊激荡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不管礼心和尚到底是什麽人,他们都要当面谈谈,如果能帮他解决问题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   半个时辰以后,贺文渊赶到了礼心和尚所在的寺庙前,早已等候在此的知客僧领著他穿过侧门,直接前往礼心的住处。知客僧见贺文渊脸上焦急,步伐匆忙,便宽慰他:“您不用这麽著急,即使咱们先到了怕也要再等礼心师叔一会儿——今天是他开坛讲道的日子,远道而来的信徒们都在庙前的空地上听他讲道呢。”   贺文渊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他今天讲的是哪则寓言?”   “是个新故事呢,不过礼心师叔已经在昨晚提前给我们讲过了。”知客僧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故事叫做《狼来了》。师叔说希望我们能从这则故事从学到诚实的品德,明白撒谎的坏处。您如果想听得话,可以等礼心师叔回来再请他给您讲一遍,或者去预定第九册《礼心寓言》也能看到。”   “……呵呵,一定一定。”
第四章 阳明县令姜欣元  知客僧把贺文渊领到礼心的房间后又给他上了一壶茶,见他没什麽其它事情便回前面做事了。贺文渊被留在空荡荡的屋内,坐立不安,一壶茶一口没动,双眼紧盯著房门,有个什麽风吹草动就是一个激灵,样子可笑的紧。就在他又是期待又是惧怕之时,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   身披暗红色袈裟,里穿青灰色僧衣,脚踩六度罗汉鞋,手持七宝念佛珠,面目清秀,眉眼平和,肤白如雪,眼神深远,表情无悲无喜无嗔无怨——这缓缓步入门中的,除了礼心和尚还有哪个?  虽然明知道这礼心和尚瓤不对身,但是向来敬重对方的贺文渊还是条件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拱手问好:“礼心……”   “贺兄。”礼心进屋,关门,落座,喝茶,两只纤长如玉的手指往自己怀里一探,便夹出一张纸条,在贺文渊面前摇了一摇。贺文渊定睛一看,这纸条正是他当初飞鸽传书给礼心传来的那个。   “礼心,这……”   “你是从哪年来的?说吧,占著贺文渊的身子想好以后做什麽了吗?”礼心眉毛一挑,哪儿还有刚刚那大慈大悲的圣僧模样,活脱脱一个黑道份子:“你这招以退为进做的不错,发现我也是穿来的居然还敢主动给我写信,胆子够大。我虽然和贺文渊算不上交心,但我也叫他一声哥,如果你敢占著他的身体为非作歹,……呵,你大可以试试!”他点著字条上那个扎眼的@,冷笑一声:“应该也是2010年以后来的吧,看来是微博控啊!”   这番话说得警告意味十足,贺文渊刚开始不明白,细一想就弄清楚了:原来礼心误以为贺文渊被人“魂穿”了,而且占了贺文渊身子的人还故弄玄虚,故意给礼心写信,想要试探他。这番猜测也有一定道理,但却是大大的冤枉了贺文渊。   “你这话说得……”贺文渊苦著一张脸:“我真是贺文渊,贺文渊真是我,没人占我身子,是我占了人家的记忆……”贺文渊像是倒豆子一般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全都吐了出
来:他是怎样滑入荷塘、又是怎样高烧不退,他是怎样差点被人借尸还魂、又是怎样消灭对方吸收了对方的记忆……   贺文渊一著急,嘴巴没遮没拦:“你以为我想有‘未来’的记忆吗?这对我来说真是个天大的负担,我有时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麽不对的事情,就像那字条上的@,你不指出来我真没意识到自己写了什麽!你也知道哥哥我向来不近女色,连花酒都没喝过——现在我脑袋里好多裸男大JJ的画面,你让我怎麽办!”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赶忙去瞄礼心的表情,生怕他瞧不起断袖之人。但见礼心脸上没露出什麽恶心的表情,这才放了心。  听他说了这麽一席话,礼心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他了。贺文渊说话行为还是古代人做派,只是偶尔会无意识的说出未来的词汇、做出未来人才会做的动作。看来真不是被人借尸还魂,只是偶然得了记忆影响了他。   “那我就不知道怎麽办了。”礼心食指朝天,颇没有形象的把佛珠挂在食指上转著圈飞。他摇头:“我是八岁就穿来这边的,原身是个溺水的痴儿,我就像是睡了一觉就换了身子,你这种情况我真是没遇到过,也不知道怎麽把不属於你的记忆摘出去。”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皆是束手无策,贺文渊说得口干舌燥,咕咚咚灌下去三大杯水,喝完后一撂杯子,忽然一拍桌子就冲著礼心骂起来了。   “礼心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叫你一声弟弟,你叫我一声哥哥,你你你……”他气的手直抖:“你最开始那句‘虽然我和贺文渊算不上交心’是怎麽一回事?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个外人!!”   许是互相亮了底牌,礼心也不端著圣僧的架子了,他从果盘里摘了粒葡萄往嘴里一扔,眼睛都没抬。“我是现代人,你原本是古代人,你让我怎麽和你交心?”   “那你现在就能和我交心了?”   “是啊,一想到你丫也会跟我一样怀念电脑手机XBOX我就高兴的不得了呢……”   “……”一想到自己曾经真心崇拜过这个年轻的“得道高僧”,贺文渊就特别想高喊“苍天负我”!!   因为多出来的现代记忆,贺文渊不再像曾经那样迂腐书生气十足,虽然不至於完全变成现代人,但做派也没那麽一板一眼了。刚才礼心那席话如果放在以前,贺文渊绝对要气到和对方绝交,但现在贺文渊想得开,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问礼心和尚,为什麽要在这个时代讲那麽多未来的寓言故事,甚至开坛步道,大张旗鼓的集结成书。礼心得意洋洋:“知道什麽叫传播吗?我在这个时代讲未来的故事,就是希望如果有其他来自未来的人,能主动来联系我。”   “那有人听了你的故事后来找你了吗?”   礼心笑嘻嘻的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这不就有一个吗?”   自从得了未来人的记忆,贺文渊算是知道什麽叫做“男男有别”了,他被礼心的行径吓了一跳,看著眼前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脸不知怎的就红了。他赶忙排掉了他的手:“我问你正经的呢!”   礼心收了手,闲闲开口:“你记得总给我送瓜果蔬菜的酒楼吴老板吗?”   贺文渊想了想:“就是把‘俏四川’开的全国都是分店,哪里都能吃到麻辣香锅麻辣烫钵钵鸡的那个人?”   “嗯,穿越来的。”   “……”   礼心又道:“你记得总和我一起喝茶的扬威镖局王总镖头吗?”   贺文渊沈吟:“就是联合各大镖局,宣传‘为人民服务’‘为人民送货’,给镖局开设限时快递业务的那个?”   “嗯,也是穿越的。”   “……”   礼心又给他一记重击:“你记得总邀我去赏花看月的八王爷吗?”   贺文渊对著东边悬空拱手:“就是推行标点符号和义务教育,设立《未成年人及妇女保护法》,为人民办实事办好事的那个八王爷?”   “嗯,他也是穿越的。”   “……”   礼心笑眯眯的喝了口茶:“顺便说一句,他在追我。”   贺文渊被这道天雷炸的一哆嗦,手指抖啊抖啊指著礼心的鼻子半天说不出来。他以前就知道礼心长的清俊好看,如果还俗绝对让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魂不守舍,可他现在还是个出家人啊,怎麽就能和别人牵扯不清呢?尤其那个人还是个男人啊!!!!!“你……你你你你有断袖之癖?”   礼心并不在意他的冒犯,轻描淡写的把他的手指按了回去:“别忘了,你现在也有断袖之癖了。”   贺文渊欲哭无泪,想要辩驳又不知从何说起。礼心嘴里的人名一个个往外冒,贺文渊这才发现,原来平日里和礼心往来密切的人,全部都是穿越来的!!贺文渊病好后一直抗拒著自己的“记忆”,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在他所生活的社会里,已经有无数未来人活动的痕迹。   礼心知道真相对於贺文渊来说太过沈重,见他一时无话,礼心也跟著不说话,让他好好整理这份复杂的心情。   一时间小小的屋内静谧无声,只有发条时锺(又是一项穿越人士造的未来物品)滴滴答答走过的脚步声而已。   半个时辰以后,礼心的屋门被敲响了,知客僧在门外轻声通报:“师叔,咱阳明县的县令大人来了。”   礼心忙道:“有请!”   这阳明县的县令名叫姜欣元,京城人士,科举高中后来了这里,算起来也不过半年光阴。其实他比贺文渊还要小上两岁,但人家已经是一方父母官了,而贺文渊落榜三次不说,这次还差点命丧黄泉。因为不屑(嫉妒),贺文渊并不像县里其他的读书人一样在对方上任时前去道贺拉关系,即使在路上遇见了,他也绕著他走。   自从到了阳明县后,姜欣元屡次拜访礼心和尚,与他讲经谈心,两人知交甚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姜欣元到任后,也确实巧判了几件疑案难案,一时间名声大振。   现在想来,这个与礼心互为知己的姜县令……根本他妈也是穿越的吧?  贺文渊真心讨厌这种仗著自己穿越而来有优势就大杀四方的人,他们本身不见得有多优秀,都是仗著未来的记忆,挤掉了原本属於别人(自己)的位置!!!!其心可诛!其行可憎!其言可恨!!!   於是当姜欣元走进礼心房间后,第一眼看到的杀气腾腾的白面书生向他扑来——   “说!你是从什麽时候穿来的?!”贺文渊比他矮了半头,只能抬头瞪他:“?2010?”   “我……”   “说!你是从哪里穿来的?!”大病刚愈的他挥动起软绵绵的拳头抗议:“北京?上海?广州?”   “我……”   “说!你是不是……”   姜欣元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根本听不懂贺文渊在说什麽,就看这个面色苍白的弱质书生像是一只示威的老母鸡一般叫个不停,让他又气又笑。   最终,这场闹剧被在一边看好戏的礼心和尚叫停了。又变回得道高僧模样的礼心一脸平静的把贺文渊拉到一旁,但他出口的话却十足的幸灾乐祸:  ——“贺兄,这姜欣元是我的好友中,唯一一个不是穿越的人。”
第六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六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件工作落在你头上,你不想做的时候,肯定觉得这工作百般不好。可如果对方却说“你不适合这工作”的时候,你却拼命想要证明自己适合。  而现在,贺文渊就是这麽想的。  “我哪里不够你的条件了?”贺文渊一甩袖子:“你要学识,我有学识。你要品行,我有品行。你要年纪……”  “你没有年纪。”姜欣元打断他:“我确实说了想要‘年轻一些’的,却没说想要像贺兄这般年轻的。黄师爷五十多岁,我想找个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阅历也有、抱负也有——贺兄天资聪颖,想必很快就能高中,我怎能挡贺兄拜相之路?”  贺文渊被他这番听不出褒贬的话臊的满面通红,他若真“天资聪颖”也不会考三次举人都不中了。  礼心向来是脑子转的快的,他好不容易给贺文渊找了个差事,怎麽可能看著机会白白溜走?他道:“我还当是什麽了不得的原因,让姜兄这般挑剔。如果单单看年纪,贺兄确实年轻了些,但你当初上任时也刚及冠,当时不少人质疑你,你也明白被人小看的苦恼。如果你因为觉得贺兄年轻就拒绝他,这不和当时那些质疑你的人一样吗?再说了,贺兄还比你大两岁呢。”  如此这般,礼心居然真劝妥了姜欣元。  “我信礼心的眼光,但这毕竟是为大家做事,光靠咱们这样讨论也没用——不然这样,先让贺兄来我们县衙做一段时日,如果合适再让他留下。”  礼心满意了,他以询问的目光问贺文渊的想法,却见贺文渊皱著眉,满脸不快:“怎麽,还竞争上岗,给我三个月试用期啊?”  礼心:“……”  姜欣元:“试用期?这个词好,贺兄真是学识渊博,随口造的词也这麽贴切。”  贺文渊还想张嘴,被礼心一眼瞪回去了:这家夥“记忆”比脑子快,一张嘴就惹麻烦。再这麽说下去,怕要从试用期降到实习期了。  ===========  转眼,贺文渊已经在阳明县县衙呆了十天了。早在他上任的第一天,姜欣元就带著他和县衙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大家也都知道年纪轻轻的姜县令找了个和他同样年轻的师爷。这贺师爷和以前的哪任师爷都不一样,年轻不说,长得还好看,一张脸白白净净,身量高高瘦瘦,看著就有读书人的气质。而且他还有秀才功名在身,虽然听说考举人考了几次都没中,但在这些粗人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学问了。  阳明县很小,加上下属的几个村落也不足七千人,再加之民风淳朴,所以日常的事物也不算太多。人口少,事情少,管辖这片土地的县衙也小。一个县令,一名师爷,再加几只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便是全部。  不出几天,贺文渊就和那些衙役熟悉了,不过他自持身份,不愿与他们深交,见面点个头便算是打招呼,一天下来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也就是县令姜欣元了。  阳明县的生活十分安逸,虽有富商却不见欺行霸市之辈,虽有地主却没有压榨佃户之人,虽有秦楼楚馆却未闻强抢民女之事……总而言之,是个闲的适合养老的地方。也不知姜欣元在京城是什麽关系,能被分来如此安逸的县城,只要踏踏实实干上几年,只要不遇上天灾人祸,头上那顶乌纱帽肯定是越来越大的。  贺文渊来之前已经做好自己被姜欣元指使的准备,但真的坐到县衙里,他除了喝喝茶抄抄文书外居然没有什麽其他事可做,几天下来,屁股都做木了。  这日他正用手杵著头在县衙院里的石桌上假寐,忽然一震咚咚咚咚的雷鸣之声从堂前传来,把他吓得一激灵,美梦也被敲散了。  堂前的衙役piapia的跑过来唤人:“大爷,诗人!……不对,大人,师爷!!门外有一女子击鼓鸣冤!!!”  贺文渊刚睡醒脑袋还不清醒,打著哈欠摆摆手:“去去去,女人击鼓添什麽乱!她可知县衙不是那麽好进的?让她先去写状书,再去请讼师,等人到齐了再升堂……”  衙役都快哭了:“她的状书是她自己写的,讼师她也不需要,最主要的是,那女人泼辣的很,小人、小人们拦不住她啊!!”  贺文渊一抬头,这才瞧见衙役头发乱了,衣服散了,脸上还有三道长长的指甲印。谑,那女人猫妖转世,攻击力够强的啊。  贺文渊顿时慌了,他这辈子都没和几名女人说过话,现在乍一听闻有如此所向披靡的女人等著他过去,他顿时肝颤心慌腿抽筋。  好在关键时刻,姜欣元款款从书房中步出,他已换好官服,面上气定神闲,丝毫没被衙役的狼狈模样惊到,端的是一派沈著冷静:“既然有人击鼓鸣冤,那还等什麽,升堂吧!”胆子只比小鸡仔大一点点的贺文渊揩下冷汗,跟著整整衣服,低著头尾随他上了堂。  见县令升堂,原本站著东倒西歪的衙役们都挺直了腰板,手中的长板子啪啪的敲著地面,口中齐声喊著:“V~~~~5~~~~”  姜欣元坐定,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贺文渊在一旁的小桌上放好纸笔墨,心中打定主意当个隐形人,整堂会审下来绝对屁字不说。  堂下跪著三人,两女一男,年纪轻轻,脸上神色各异。跪在正中间的男人长著一张老实脸,衣料上好,腰间还系著玉佩荷包,只是那双手看著很糙,看来年轻时受过不少苦。再看他左右的两名女子,一名长相娇艳如春桃,身穿桃红色衣裙,颈上手上都带著上好的玉饰,应该是个娇小姐,可她表情愤怒,眼睛像是要喷火,估计她就是那个击鼓的暴脾气女子。再看男人身旁的另一位女子,好似含泪白莲,淡粉色裙衫刚好衬托出她的柔弱,跪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眼泪流个不停。  不用他们开口,贺文渊凭借“记忆”里的那些八卦杂志,都能猜到这是一个什麽故事了。  好一出《河东狮大战白莲花》!  果不其然,桃红衣女子开口后说的正是这麽一件事。  “禀告大人,民妇杨吴氏,三年前嫁於杨正为妻,三年来尊爱婆婆,与丈夫也是琴瑟和鸣。但因我……因我三年未有所出,婆婆不满,便想让杨正纳妾,我不同意,可婆婆却让她的表亲侄女住进我家,想要让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生米煮成熟饭……”  “老婆!我冤枉啊!”杨正望向杨吴氏的深爱表情不似作伪:“你知我有多爱你,每日的公粮也是交够的!我真只是把小柔当做妹妹,对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这对夫妻真是开放,交公粮这种事情也拿到外面来说。  贺文渊一个从未和人发生过关系的处男(“记忆”里的当然不算)初次听闻如此火爆的发言,一张白脸皮都红了起来。  杨吴氏也是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一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她伸手狠狠掐了男人一下,骂道:“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知道我泼辣又霸道,她却娇弱又温柔,你们男人不都爱那一口?有个什麽吃的用的你都让人往她房里送去,怎麽不想想你老婆我?”  “是你说那香粉太呛,也是你说不爱吃鱼……你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表妹自由失怙,我照顾她一些也是理所应当。你看不上眼的东西,在我们村子里都是顶顶好的,你就那麽白白扔了不如给我表妹拿走。”  杨正嘴里的表妹小柔在旁边低著头,眼泪却掉的更凶了,那副样子我见犹怜,看的贺文渊心里痒痒的——反正他娶不了公主了,不如趁早打算,物色个略有姿色的女子也是好的呀。  奇怪,说起娶媳妇,他的菊花怎麽觉得有点痒……  刚刚还满脸颐指气使的杨吴氏说著说著突然大哭起来,女人的脸真是七月的天,说变就变。“你个死鬼,你空口白牙说你爱我,我才不信——昨日咱们泛舟游湖,我和你表妹一同掉入水中,你为什麽救她不救我?!我要休夫!我要休夫!”一张俏脸哭的妆都花了,一边哭还一边打嗝。  杨正表情更纠结了:“夫人,因为你会游泳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吴氏的一句“休夫”一出,整个堂上就炸开了。毕竟是淳朴又保守的年代,只听闻男人休妻,何曾听过女人休夫?原来今天杨吴氏击鼓,还带著丈夫和丈夫的表妹一起来,是打著这样的算盘。衙役们刚开始只是安静听八卦,现在也情不自禁的交头接耳起来,一点都没有县衙的威仪。  贺文渊来了精神:原来还有这般神展开,刚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不和,妒妇善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前因。“老婆和情人掉进水里,男人救哪一个”这样的难题都让杨正碰上了,也不知道倒了什麽霉。还有他笔下的卷宗要怎麽写,难不成是《河东狮眼红白莲花,落水湿身是为哪般》?  见堂上吵的像是菜市场,县令姜欣元坐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刺耳的声音让大家一惊,这才想起他们不是在看戏演戏,而是在县衙的堂上处理民案。  刚才还哭红眼的杨吴氏也不敢做声了,揩揩眼泪,一撇嘴,还是不让丈夫近身。  姜欣元沈吟一会儿,问:“杨吴氏,我听你说话口音不似本地人。”  “我未出嫁前,是蜀地人士。”杨吴氏老实作答。  “原本姓吴?”  “原本姓吴。”  姜欣元想了想,试探问道:“不知你与‘俏四川’的吴大老板是何关系?”  杨吴氏答:“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阳明县城里的’俏四川’分店是我兄长给我的嫁妆。”  之后姜欣元又问了杨吴氏一些关於她和她丈夫的问题,随著她的回答,这对小夫妻的过往才展现在众人面前。杨吴氏年轻时天真烂漫,被她兄长捧在手心里疼宠,一次随她哥哥出来巡视各地分店,在阳明县城停了几天,杨吴氏意外和城里的小面摊老板杨正坠入爱河,二人情定终身,吴老板虽然不舍,但还是秉著“恋爱自由”的精神同意了这桩婚事。为了让小两口过的富足,还把阳明县的“俏四川”当嫁妆划在了他们名下。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古有卖油郎娶花魁,现有富家千金嫁面摊老板,衙役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羡慕杨正走了什麽好狗运。  只有坐在姜欣元下手的贺文渊汗如雨下,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前几日礼心可刚跟他说过,“俏四川”的吴大老板也是个穿越人士,怎麽现在吴大老板的妹子告状就告到他手里来了?真是越怕什麽越来什麽!  贺文渊就是只乌龟,在得知这个世界有很多穿越人士,而他们的来处和他的“记忆”一样后,他就成天提心吊胆。他与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用了死人的身子借尸还魂,可他可是打跑了他们的“老乡”,而且吞噬了对方的记忆啊!  那些人是未来人,有著后世的理念后世的精神,更有著自己的圈子。可贺文渊是
个实打实的古代人,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对於他来说只是麻烦,他不想和那些穿越人士扯上一点关系!  贺文渊恨不得拂袖离去,但也只能想想罢了。他现在是姜欣元的师爷,拿了他的钱就得为他办事,即使他屁股下面有钉板他也不能走。  正想著,姜欣元探头过来问他的意见:“师爷,你怎麽看?”  他当他是元芳啊……  贺文渊觉得这河东狮太不讲理,善妒、善忌、善猜疑,最主要的是结婚三年连个蛋都没生一个,还拦著丈夫不让娶妾,这种女人还好意思要“休夫”,不被丈夫抛弃就是好的了!可他脑中的“记忆”却告诉他,在后世男女平等,讲究一夫一妻,许多分飞的劳燕中,至少有一半是女方提出分手……估计杨吴氏会提出休夫,和从小灌输她现代思想的哥哥分不开吧。  贺文渊哼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凤凰男的事情,让凤凰男自己解决。”  “凤凰男?……没错,不仅女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男人也可以啊。”姜欣元一脸喟叹:“师爷,从你嘴里说出的这些新词,真是给我众多惊喜啊。”  作家的话:  =======  以为今天能写完一个案子……  原来是痴心妄想。  这是一个一环一环断案的故事(?)        第一个案子可不仅仅是一桩离婚案呦=w=要问是啥案……伏笔埋下了大家自己猜w。  小受应该不会凭借未来的记忆大开金手指,小的金手指还是会有的。
第七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二)  第七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二)  姜欣元越看堂下的杨正越觉得“凤凰男”这个词贴切,就连戏文中都很少听说地位低下的男子与出身富贵的小姐喜结连理,尤其他们的关系还不是“入赘”而是正经八百的“嫁娶”,当时肯定经过一番抗争,但婚后三年就因为种种原因闹到要休夫的地步,姜欣元都替他们可惜。  “杨吴氏,你这休夫的案子我是不会接的。”姜欣元郑重拒绝。眼看杨吴氏一抹鼻子又要开始哭天抢地,姜欣元赶快趁她闹起来之前抢先出口:“我听了这麽久也有一番思量。不论是杨正的言语还是他的表情都不带一丝作伪。你们进入衙门也有半个时辰了,我从未见到杨正看他表妹一眼。而且你提出的一条条问题,他都非常坦荡的回答了,我看他是条汉子,你到底哪里不满呢?”  “我……其实我以前也不是这麽小心眼的,我心里也知道丈夫和小柔没有私情。”杨吴氏终於说了实话:“可我实在受不了婆婆总是用不下蛋的母鸡那种眼光看我,还从乡下叫来她的表亲侄女住进我家恶心我。我自认三年来对婆婆体贴照顾,婆婆说不乐意让别人戳杨正脊梁骨、骂他是傍上富婆的小白脸,我就从未跟左邻右舍说过自己的身家背景,就连‘俏四川’我也一步没有踏进去过,嫁到阳明县三年,除了店里大掌柜和亲朋,没人知道我才是俏四川的老板;婆婆说我不像江南女子善女红,我特地让兄长请来最好的苏绣师傅日日苦练,给婆婆做了一整套衣裙;就连婆婆说吃不惯我做的川菜,我也改口日日吃清淡的江南菜……我,我自认已经是个好媳妇,为什麽婆婆就因为我没有怀孕就这般厌恶我呢?”  杨吴氏的疑问正正戳中了杨正的内心,他也知道自己妻子因为一直没有怀孕饱受母亲的白眼,但他总是想著身为晚辈要孝敬母亲,所以从来没在母亲面前为自己妻子说过话,自己真太不是东西了!他现在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绫罗绸缎,哪个不是妻子给的?让她这麽一个娇小姐嫁给出身平凡的自己已经十分委屈她了,他怎麽还能因为子嗣问题难为她呢?  “娘子,这都是我的错!”杨正拉住妻子的手,眼眶已经红了:“我回去就和我娘谈谈,就跟她说,不是你不好,是……是我不中用,这样我娘就不会再逼我纳妾,也不会再给你眼色看……”  一旁的小柔也擦干了眼泪轻声劝慰自己的嫂子,指天发誓她对表哥并无私情,只是碍於杨母的情面不方便直接拒绝,才给表嫂带来了这麽大的误会。  三个人像是演苦情乡土剧一般抱头痛哭,周围的衙役倒是见怪不怪:他们这个小小的阳明县真出不了什麽大事,偶尔有人闹上公堂,其实也都是家长里短,十次要有八次发展到几个人抱头痛哭,哭完了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可初来乍到的贺文源不懂啊,他看著堂下三人哭的稀里哗啦,偏偏站在一旁的衙役们都见怪不怪,就连坐在高堂之上的县令姜欣元也没有制止他们哭闹的样子,他顿时慌了手脚。  “这……姜县令,他们三人哭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啊?”  “等著,等女眷哭完了身上带的丝帕就会安静下来了。”  於是贺文源真就开始傻傻的等著,好不容易等到姑嫂俩手里的丝帕已经湿的能拧水,谁料她们居然又从怀里掏出两条……  贺文源:“……”  姜欣元:“……”  姜欣元咳嗽一声,拍了拍惊堂木,震的堂下三人收了声。只见堂下三人脸上已经不见了初来时的阴云密布苦大仇深,虽然眼眶里还带著泪,脸上已经透出了笑容,尤其是杨正夫妇俩,对视时那股浓情蜜意的模样,谁都想不到二人刚刚还要打休夫官司。  杨吴氏揩去眼角泪痕,对著姜欣元盈盈一拜,口中称赞著青天大老爷。一旁的杨正和表妹小柔也跟著拜倒,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其实姜欣元并没有费什麽口舌,多亏一家之主杨正想通了,他们家中的事情跟著迎刃而解。贺文源瞥著姜欣元一脸坦然的接受堂下三人的感谢,内心很是不屑:原来当官也没什麽了不得,不需要费什麽脑子就能收到大家的称赞,这个官……哼,如果换了自己,肯定做的更好!  姜欣元很快打断了三人的称赞,转而问道:“杨正,虽然你们家务事处理完了,但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需要你们解答。”  “大人问什麽,小人便答什麽,绝不欺瞒!”  “那好,我想问问你,之前听杨吴氏说,你们昨日泛舟时,她与你表妹一同掉入水中,可有此事?”  杨正点头:“她所言不假。”  “你们在何地泛舟?”  “就在阳明县外的阳明湖上。”  阳明县地理位置很好,背靠阳明山,山脚下分布几处村庄,其中就有贺文源的老家贺家村;面朝阳明河,河宽二十丈,水流缓慢,水质清澈,因为河流在这里拐了个小弯,久而久之,阳明县外就形成了个芦苇湖,尤其是晚春初夏时节,在芦苇湖上泛舟游玩,是很多小情侣们都会选择的纳凉方式。  姜欣元思索了一阵:“昨日阳明县风和日丽,未见狂风骤雨,芦苇湖湖下也没听闻有哪出暗礁,怎麽你的两位内眷就掉入水中了?”  “这……其实小人也奇怪的很。”杨正仔细回忆:“昨日我们泛舟湖上,因为内人不喜下人跟随,所以除了两个家丁外只有乘船的老汉。可当船行至湖中的芦苇滩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艘船,狠狠的撞了我们一下,虽然只是让船晃了晃,并没有翻,但我娘子和小柔当时正在船边赏景,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贺文源听到这里,顿时意识到隐藏在其后的问题。他忘了这是在朝堂之上,居然直接抢了姜欣元的话:“你可看清那船的样子和船夫的模样?”  杨正摇头:“哪里顾得上!当时一看人掉下去了,我和两个家丁赶忙跳下去救人。我内人会游泳,又机灵,第一个就被拉了上来,倒是我表妹直沈底,差点、差点就没了……那时候那麽忙,再加上后来这些事情,我也忘了追究那艘船的问题。”他也不是个笨的,这麽一边说一边想,冷汗都从额头上滴下来了:“难、难不成是有人想要害我们一家不成?”  杨吴氏和小柔听到这里,才明白她们昨日到底经历了多麽惊险的事情。小柔怯生生的开口:“会不会是大哥多想了?说不定那船只是经过,撞人后怕负责才飞快逃跑的……”  “怎麽可能!小柔你回忆一下,你能想出那船有什麽与众不同的地方吗?船的大小、船舱的样式都是最最普通的,就连撑船人我们都没看到,一出事后跑的比谁都快——这不是预谋好的还会是怎样?”杨吴氏不愧是从大商人家族里出来的,这些门道一想就透。“可我们一家向来低调,和邻里关系也和睦,怎麽会惹来杀身之祸?”  时间慢慢走过,杨正夫妻俩拼命想著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麽不能招惹的人,才换来这般迫害。可他们夫妻俩性子都是顶好的,平时做事低调,真是想不出来哪里有冒犯他人的地方。最终还是姜欣元道破了天机:“唯一有可能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的,就是杨吴氏的身家背景了。”  “我?大人是说有人知道我是本地‘俏四川’的当家,才痛下杀手?”  “这是最可能的答案了。”  杨正惊呼:“大人,就像我娘子之前说的,我们一家对她的背景向来是绝口不提的。左邻右舍没人知道她手下有那麽大一家酒楼,就连每月掌柜来我家对账也是选在傍晚,怎麽会有人知晓此事?”  姜欣元不愿做坏人,心中的猜测在嘴边翻滚,但实在不忍心出口。一旁的贺文源等不下去了,越俎代庖公布了最后答案:“你没告诉那些‘无关人’,难道亲戚朋友中就没人知道了吗?”  作家的话:  这篇文主线是断案,有主线六七个案子和调剂的两三个案子~但是主线是啥现在还不能透露&&
第八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三)  静默。  堂下一片安静,杨正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再到之后的震惊再到最后的凝重,脸色越来越黑。堂上端坐的姜欣元和贺文渊没有打扰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考前因后果。  良久,杨正开口,语气沈重而缓慢:“启禀大人,我刚刚想了想,亲朋好友中确实有不少人知晓我娘子的身份,毕竟是相熟之人,我也没想过避著他们。但是亲戚我觉得可以排除,我家里人口不多,父亲去世后我也没再和那边的亲戚联系过,母亲这边的亲戚都在邻县,一年都不见得联系一次。唯一和我们关系近的,就是……我的几个朋友了。”  姜欣元并不知晓杨正在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是多麽痛苦。几位朋友都是他同村的发小,与他一同走过了二十年光阴,他不愿相信这些人中居然有想要治他於死地的人,而且他更想不出凶手能出於怎样的理由迫害他们一家。  “知晓我娘子身份的朋友有三个人,一个是吕六,他十几岁就到了城北的何氏药房当抓药夥计,平时有什麽头疼脑热的,都是他给我们送药来;一个是安平典当行的肖行,他小时候读过两年书,识字还会算术,在典当行做的很不错;另有一个朋友胡大,他是和我从小穿一个裤子的好哥们,当时我们两人一同从家乡出来,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做小买卖,我开面摊,他便在我旁边开了个包子摊,去年他盘下了一个铺子,也当上了小老板了。”杨正一拜倒地:“大人,杨某绝对不愿相信我这三位朋友中有想要谋财害命之辈,第一,我们感情甚笃,都是二十年以上的交情;第二,即使我们一家死了,他们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啊!可、可除了他们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谁即知道我妻子身份又在城里方便动手的了。”  照这麽看来,杨正的三位朋友虽然可疑,但确实没有下手的缘由,难道是他们两个人的推断错了吗。  “那你这三位朋友有没有什麽不良的嗜好?例如流连花街、嗜酒如命或是爱玩上两局扑克……呃,我的意思是,牌九?”贺文渊问。  “这是万万没有的!我们一起长大,我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因为杨正笔直的跪在堂下,面对堂上两人认真作答,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完“三位朋友没有不良嗜好”后,跪在他身侧的杨吴氏和小柔的表情都非常精彩。小柔眉头一皱,欲语还休,一旁的杨吴氏憋得脸都红了,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细心的姜欣元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是他没有开口询问,只在心里为这三个人名上各画了一个圈。  这种牵扯多人的案件不可能当天就有结论,还要对三位疑犯的动机深入挖掘,姜欣元退了堂,让杨正夫妇和小柔尽早回家,并嘱咐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抛头露面,一切低调行事,他会负责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待退了堂,姜欣元带著贺文渊去了书房,把门一关,慢慢靠近了贺文渊。  “你要干嘛?”贺文渊一脸警惕,条件反射的双手交叉护胸。  “……”姜欣元看著他一副受骚扰的小媳妇模样,揉揉眉头:“我只是想看看你刚才在堂上记的卷宗。”  贺文渊尴尬的放下手,不肯承认在姜欣元靠过来的时候,他脑中瞬间涌现出了一批“上司与我.avi”“办公室.avi”等奇奇怪怪的标题——时不时被不属於自己的记忆影响行真是太麻烦了。  他老实拿出堂上的卷宗,在书桌上摊开。卷宗上,几段工整漂亮的小楷整齐排布,刚才堂上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被记录下来,查阅起来很方便。不过最开始的“离婚案”并没有记下,只从落水案开始记录,包括杨正说了什麽,几位疑犯的身份背景又是怎样。姜欣元一边看著卷宗一边回忆著堂上发生的一切,渐渐也理清了大概思路。  “师爷,你的堂审记录做的非常好,但我有个疑问。”  “请讲。”  “你段落前的这几个符号是什麽意思?”姜欣元指著每个人名前的阿拉伯数字问道。  待贺文渊伸头看清纸上的字,恨不得伸手抽自己一巴掌:当时写的时候为了分清涉案人员,他便把每个人都编上了编号,但因为“记忆”影响,他提笔写出来的不是一二三四五六,而是123456……想了想,他决定五分真话混著五分假话:“这是一种舶来的数字符号,方便快捷好记忆,是在上任之前由礼心师傅传授给我的,他说希望我以此提高工作效率,帮姜县令更好的处理公务。”  姜欣元抚掌赞叹:“不愧是礼心,不仅学识渊博还体贴入微,与这麽一个聪慧的人成为好友,真是我三生有幸啊。”看他那副样子,估计对礼心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十个百分点……  一想到自己以前就和姜欣元这样弱智又好忽悠,贺文渊就觉得一阵肝疼——这阵肝疼顺利的冲散了他把礼心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罪恶感。  “说起来,杨正提及三位好友没有不良毛病的时候,师爷你有注意到杨吴氏和小柔的表情吗?”  贺文渊回忆了一下:“你这麽说来……她们的表情是挺奇怪,好似很不满杨正对三位朋友的评价。她们一定是知道什麽杨正不知道的情况。”  “对,”姜欣元点头:“所以咱们最好找个时间登门拜访一下,仔细了解一下这背后的隐情。”  二人讨论起案件就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天色暗了,姜欣元才把思绪从案件中抽离。他看看天色,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贺文渊迅速接话:“我肚子叫了三遍,酉时三刻无误。”  “……”  贺文渊装作没看到姜欣元的表情,张口继续问:“县令,今天的晚饭……?”按照规矩和行情,县令自己掏钱聘用的师爷,都是要管吃管住还给钱的,有时候大方的县令甚至还会给师爷出钱买衣服,待遇完全比照“记忆”中后世的秘书——等等,这到底是秘书还是小蜜?  姜欣元很痛快:“今天下午厨娘请假,所以咱们就不在府里吃了——走吧,我请你下馆子去。”  “去哪儿?”  “俏四川!”  贺文渊惊讶了,俏四川的菜确实美味,但相对的,它的价格也不低。一般平民只能等夜市出来后,去他家门口买点麻辣烫解解馋,或者是赶上每月打特价的日子买上一份麻辣香锅或者烤鱼尝尝鲜。可今天既不是打特价的日子,时间上也没到夜市出来的点儿,怎麽姜欣元这麽大方的请他吃大餐?  “师爷看上去很惊讶?”姜欣元微微一笑,手伸进袖子里一掏,摸出数张彩色印花纸在贺文渊面前甩了甩:“杨吴氏很热情,刚才离开时,她非要塞给我几张俏四川的代金券,我也不方便推脱啊……”  ======  两人换了便服,相携出了县衙。他们都是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年纪,即使只是穿著素色衣衫也显得卓尔不群,看著就和一般老百姓的气质风貌不同。尤其是走在前面的姜欣元,剑眉星目,竹冠扣住发髻,利落飒爽。跟在他身后的贺文渊身姿挺拔,虽然略显瘦弱,但仍然靠著一副好皮相吸引了不少大姑娘的目光。  他们走的很快,只要再穿过一条小巷就能到达闹市区了。贺文渊忽然感觉后背微微一痛,像是有哪颗小石子打到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的四处望了望,没见著哪里有人,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可又走了两步,后脑勺也是一痛,左右望望,依旧没人。  见他走走停停,姜欣元笑著催促:“怎麽了?刚才不是还叫著肚子饿到受不了,你一个人能吃掉一匹马吗?”  贺文渊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道:“我觉得好像有人拿石子儿扔我。”听他这麽一说,姜欣元也停了脚步,帮他一起找人。  可他们原地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这小巷虽然离著闹市区近,但十分偏僻,鲜有人经过。姜欣元见找不到“凶手”,劝他放弃:“别找了,说不定是天上有鸟经过,把鸟粪坠在你身上了。”  他这麽一说贺文渊急了,忙让他帮自己看后背和头顶,生怕自己的新衣服(他会告诉你们这件新衣服是姜欣元让人做的吗)上沾了鸟屎。他们二人忙来忙去,“凶手”藏不住了。  “你们怎麽就不知道抬头看看啊!”泼辣豪爽的女声在他们头顶响起,贺文渊抬头一看——好嘛,藏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的,正是刚刚分别没多久的杨吴氏!只见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男装,头发高高扎起,妆也卸了,首饰也摘了,乍一看还真有点男人的英气。  她暴露位置后就不再藏著掖著,飞身从树上一跃而下,好似一只轻巧的乳燕从天际飞过,直把贺文渊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书生羡慕的口水滴答。  对於突然以这副装扮出现的杨吴氏,姜欣元很快就猜出了她的来意,他心中佩服这位女中豪杰的行动力和谨慎心,也明白她的担忧。“夫人您这副打扮前来,是不是为了今天公堂上杨正对他三位好友的评价?”  “早就听说姜县令睿智非常,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杨吴氏也不废话,坦荡直言:“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家那口子什麽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心眼好,识人不清,总把他那几个‘好兄弟’想的正直又无辜,其实他们没一个干净的!”  “此话怎讲?”  杨吴氏掰著手指头一一细数:“在药店做工的吕六确实经常拿药来我家,美名其曰让我们注意身体,但每次都管杨正要市价五六倍的价钱,而且离开时都会偷偷摸摸顺走点小摆件。开包子铺的胡大其实有赌博的恶习,一次我去邻县找大哥,亲眼看到胡大被人从赌坊鼻青脸肿的扔出来!而那个典当行的肖行……小柔托我转告你们,他每次来我家都会盯著小柔看,有两次小柔出门买菜,被他尾随了整整一路!”  谑!贺文渊心里敲起了小鼓:惯偷、赌徒、好色鬼……这杨正到底都交了些什麽朋友啊?  作家的话:  大家可以猜猜看惯偷、赌徒、好色鬼里头,谁是凶手,又是因为神马原因下手的呢=w=
第九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四)  第九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四)  杨吴氏向姜欣元控诉完丈夫三位朋友的恶行后,就急匆匆的飞回家了——没办法,女侠还得回家做饭。姜欣元和贺文渊并排站在那里,望著渐渐远去成一个小黑点的杨吴氏,谁都没有说话。  “杨夫人虽然给咱们揭露了那三个人身上的问题,但都不能认定他们三人是行凶者。”姜欣元琢磨著疑点重重的事件:“吕六手脚不干净,但他即使杀了杨家人也没办法拿到他们的家产。肖行对小柔有非分之想,但他如果想占她便宜,也没必要把她淹死。倒是胡大倒是无辜一些,虽然好赌可从来没管杨正借钱还赌资……”  他转向贺文渊:“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我觉得如果我饿死了,县令大人最有嫌疑。”  “……”姜欣元扶额:“好好好,边吃边说。”  要说俏四川菜品这麽贵,还能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分店遍地开花,不得不重点表扬一下他们的服务态度。两人到了俏四川,刚一踏进大门,四位迎宾小哥第一时间鞠躬问好:“您好!欢迎光临俏四川!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定睛一看,这四人穿著一模一样的深色制服,收拾的干干净净,脸上带著和煦的笑容,精气神十足。穿过前厅,一名机灵的店小二迎上来带著两人走向二楼的雅座,态度殷勤的恰到好处。  贺文渊经过俏四川门口那麽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坐进来,他拿著菜单左看右看,也不知哪道菜更好吃一些,姜欣元对吃喝也不甚在意,所以点菜全凭店小二做主。因为人少,菜上的很快,菜摆齐后贺文渊也不知道客气,就著鲜香麻辣的川菜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饭。  姜欣元看著对面人风卷残云的吃法,哭笑不得:“贺兄看来很饿啊。”在外面,他们为了低调行事,从来都不把官职挂在嘴边。  贺文渊随口答:“今天CPU负荷太大,再不补充点能量我就该自动关机了。”  “什麽?”  “……我是说,案件太复杂,脑子动太多,我就特别容易饿。”  姜欣元虽然只和他相处了短短十天,但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时不时就蹦出些奇奇怪怪话的现象,不过他好奇心很小,所以从来不刨根问底。  “那现在贺兄吃饱喝足了吗,可以讨论案件了吗?”  贺文渊一抹嘴:“让姜兄见笑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整齐抄写的是三位嫌犯的家庭状况及平日上工的地方,这些都等著他们暗访,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去探查出事的阳明湖。贺文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重视这个案子,这是他第一份工作,更是他离开科考之路后踏出的第一步,所以他打起全部精神来认真对待。  其实他也想依托“记忆”开开金手指,可惜他脑中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那个想要上他身的人,根本不喜欢推理悬疑这方面的东西,“他”活在那个世界二十多年,就看过两集由贫嘴张大民主演的《神探狄仁杰》……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姜欣元贺文渊就匆匆赶去了阳明湖畔。现在距离落水事故不过三天,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凶手遗留下来的证据。  二人先找了当日为杨家撑船的船夫,说明来意后开始询问事发时的情况。  船夫回忆半晌,只能摇摇头:“两位官老爷,实在是对不住了!当时事发突然,我们谁都没想到那两个女人会掉下船去,当时大家都急著救人呢,谁还注意的了那艘撞我们的船是什麽模样!”  “就没一点显眼的特征吗?”  “真没有,那就是一艘普通的渡船,阳明河这麽长,那种渡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艘啊!”  阳明河虽然不够宽阔,但它却是沟通阳明县与临县的要道,往来的客商一半人走陆路,一半人走水路,所以阳明河的船运比较发达。阳明河上有三种船往来,一种是像杨正游湖时乘坐的小游船,这种船有精致的船舱,舱外挂著灯笼插著花枝,船身也漆的漂漂亮亮,看上去十分喜庆,适合一家人游湖赏景;还有一种是专门运货的大船,供客商使用;而最后一种就是船夫嘴里的“渡船”,数量最多,样子最土,个头最小,一般都是供数人渡河乘坐,偶尔也能拉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这种俗称是“水老鼠”的渡船,除了船主本人,没人能分出这些船只的区别。  撑著小游船的船夫让他们看了自己船身上的伤痕——只见在深绿色的船体右侧前部,有一道明显的撞击痕迹,那处木板被撞得轻微凹陷下去,虽然不影响使用,但看上去就像个豁嘴老太,让船夫又气又恨。  姜欣元让衙役们从上游开始,在河两岸的码头上询问每个船主,问问他们是否知道有哪艘渡船船头被撞坏了,如有发现,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报告,抓住那只犯案的“水老鼠”!  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姜欣元贺文渊告别了船夫,又匆匆前往城里,准备去杨正的三位朋友的上工地点询问一下,旁敲侧击的问问其他人对他们的评价。姜欣元毕竟是县令,那张脸走到哪里,群众的目光就聚集到哪里,让他去“暗访”是肯定不成的,所以他让贺文渊独立上阵,套出话来。  一想到自己即将单独直面凶手,贺文渊不乐意了。  “姜兄,我初来乍到,对咱们县衙的办案规矩还不甚了解,恐不能担当如此大任啊。”  姜欣元呵呵一笑:“贺兄,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可还在试用期呢。”  当时姜欣元把贺文渊领走的时候,礼心特别嘱咐过他:试用期的小喽罗是没有理由拒绝上司的任何命令的,所以姜欣元可以随意使唤贺文渊,不用客气,千万不用客气。  贺文渊被拿住了七寸,内心纠结成世界名画《呐喊》。他脸上的二两肉都快耷拉到地面,踏进何氏药房大门的时候,坐堂医师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请问您……”  “失眠梦多,盗汗心惊。”贺文渊甩出八个字。  坐堂医师一看他那脸色便信了八成,给他开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转头叫人:“吕六!吕六!快带这位公子去抓药!”  贺文渊没想到这麽快就能见到凶嫌之一,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生怕对方一出现就操起刀子把自己剁成八块。但医师唤了几声,却不见人来,气的他胡子都飞了,后来改叫了另一个抓药夥计来,带著贺文渊去拿药了。  “公子您先坐。”抓药夥计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攀著梯子在药柜前爬上爬下,手脚很是利落,他一张圆脸笑嘻嘻的,嘴巴又甜,哄得贺文渊心情大好。  “这位小兄弟,刚才医师一直叫的‘吕六’也是你们药店的夥计?”贺文渊明知故问。  “您说的是吕哥?药店负责抓药的就我们两人,吕哥有事出去了,刚才我在给别人抓药,没听到师傅唤我。”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那个吕六怎麽就出去了?”  “嘿嘿,男人嘛,当然是为了……”圆脸夥计转过头来,伸出小指晃了晃。  “哦?不知是哪家姑娘?”  圆脸夥计吐了吐舌头:“这我可不能说。”  “有什麽不能说?这里只有你我,再说我又和那吕六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贺文渊故意装作不在意。“如果真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我不是那种打听别人私事的人。”  那夥计是个大嘴巴,肚子里藏不住事,一见贺文渊不想听了,赶忙劈里啪啦的倒出来:“其实就是咱何老板的千金的丫鬟,之前总替小姐过来给老爷送饭,俩人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  贺文渊惊讶问道:“具体什么样啊?【其实这句乱码了,但是应该是这个意思于是撸主自己编了一句←←】”
  圆脸夥计奔上奔下拿药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头小心的看了看门口,又转而探究的上下扫视了几眼贺文渊。贺文渊被他的目光惊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误以为自己问得太多暴露了身份,没想到圆脸夥计转眼就像是一只小猴似得从梯子上爬下来,把手里的杆秤一放,倚在了柜台后,向著贺文渊招了招手。  “公子,其实我真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但这秘密我藏了好久了,再不说出来我肚子就要炸了!!”他夸张的说,示意贺文渊赶快靠过来:“吕大哥长的不错,说话又甜,哄姑娘可拿手了,但是光靠这些怎麽够呢?吕大哥他有个小毛病……”  贺文渊赶忙接:“什麽毛病?”  “据说他有个有钱的朋友,是个冤大头,他每次去人家家里,都会顺回来一两个小玩意,全都送给他相好的了!!”  =========  从何氏药房出来,贺文渊第一时间把他得知的消息传达给了在旁边茶楼里等著他的姜欣元。姜欣元缓缓咽下一口茶,脑袋转动的飞快:“夥计的话刚好能和杨夫人的证词对上,吕六手脚不干净,而偷东西的动机就是为了讨好心仪的女人。”  “没错。虽然杨正一直被蒙在鼓里,但杨夫人是个明眼人,早就知道他的龌龊行为。所以我怀疑吕六在得知杨夫人知道他的小偷小摸的行为后,为了防止她告诉杨正,所以先下手为强,决定淹死她……”贺文渊摆出自己的论断:“而且我问了那个夥计,出事那天,吕六告了假,说是要和那个丫鬟踏青赏花去,但很有可能只是借口而已。”  姜欣元没有顺著他的推论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笑意盈盈的问:“没想到我的师爷这麽有亲和力,一出马,那个小夥计就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贺文渊摸摸鼻子:“不是我厉害,是那个夥计天生嘴大,什麽都藏不住,好不容易见到有人肯听了,就什麽都说出来了。”  “这人以后肯定要因为这张嘴吃大亏。”  “所以我跟他说了一个方法,让他避免因为八卦带来的麻烦。”  姜欣元好奇:“什麽方法?”  “我让他去后院找了一个树洞,以后有什麽事儿对著树说,别把自己憋死。”  “……”姜欣元被茶水呛了一下。  贺文渊得意的点点头:“回头我也去衙门后院找一个树洞,等以后忙了,也对树洞发发牢骚,缓解心理压力,省的被案件憋得精神错乱。”  “师爷,我认为此事不妥。”姜欣元道:“对著树说,总不比对著人说。毕竟‘人’能给你回应,而树不能,长此以往依然会是一个心结。”  “那你说怎麽办?”  姜欣元一笑,好似春日微风吹入心头:“如果师爷信我,可以把我当做‘树洞’,有什麽烦恼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绝对会保守秘密的。”  “恕我直言,卑职实在看不出来县令大人全身上下有哪里像树洞了——肚脐眼吗?”  “……”  贺文渊得意的在心里比了一个“二”字手势,以庆祝得来不易的第一次交锋胜利。  =========  之后,俩人又匆匆赶往安平典当行,他们本意是想由贺文渊装作去问价的客人,来套套肖行的话,没想到安平典当行当天闭门结算,连肖行的人影他们都没见到。  贺文渊为此颇为沮丧,姜欣元却早就料到事情不能一番风水,劝他:“虽然肖行这边没有进展,但是别忘了还有胡大呢。包子铺可不需要结算,咱们动作快一点,应该还能和他聊聊。”  贺文渊赶忙打起精神,与姜欣元一起向著城南的市场奔去。  胡大包子铺所出的肉包,是整个阳明县城无人不知的美味,蒸的松软洁白的白面里,包著剁的细细的猪肉与新鲜的葱花,吃起来唇齿留香,香飘十里。正是凭借著这番好手艺,胡大在去年赚够了钱在城里买了铺面,小日子过得十分红火。现在他雇了三四个夥计,不再需要他在前堂给客人上菜,比以前轻松多了。  胡大肉包从早上卯时二刻第一笼出锅,到下午申时一刻收铺,不论何时店里都门庭若市,这番热闹景象都可以和俏四川相提并论了。贺文渊早就听闻肉包的美誉,再加之一天下来劳心劳力,滴米未尽,肚子饿的叮当响,找个角落坐下来后一口气要了六个包子。  幸亏已有昨日铺垫,姜欣元这次终於能用见怪不怪的表情注视著文弱书生上演“大胃王”的特技了。贺文渊补足了HP,拍著肚子一边吸溜著稀粥一边连声叹气,那模样如丧考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姜欣元奇了:“不知贺兄有何伤心事?”  “一想到做出这麽好吃的肉包子的人可能是凶手,我就不忍心把他缉拿归案了。”  “……”  姜欣元正要说些什麽,忽然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看著形貌瘦弱又畏畏缩缩的男人,他环顾一周,没见著胡大在店里走动,便拦下了小二,问:“你们老板呢?”  小二对他很熟稔的说:“我们胡老板在后面忙著呢,他说了,肖行哥一来,就带你去见他!”  原来这个男人正是贺文渊与姜欣元之前想要找却扑了个空的肖行!他来找胡大,是要说些什麽事情呢?  ========
第十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五)  贺文渊顺著姜欣元的目光一看,也瞧见了匆匆往后院走去的肖行。他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跟上去!  一家饭馆的后院并不是那麽好进的,可这种小问题绝对难不倒贺文渊。他借故闹肚子要借用洗手间……呃,借用茅厕,顺利的混进了胡大包子铺的后院。  胡大买的不止是一间门面房,而是前店后宅的一座小院,早上开店卖包子,晚上便睡在后面的房间里。院子并不大,一踏进院子,左边第一间就是厨房,厨房门大敞著,喷香的肉包子味从里面飘散出来,勾的贺文渊又饿了。  他小心的在厨房外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宽敞的厨房中,几位夥计正忙得热火朝天,拌馅、蒸包子、熬粥,根本没人注意院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贺文渊蹑手蹑脚的走过厨房门口,向著后院探去。后院一共有三间瓦房,从外观来看别无二致,其中一间瓦房窗户半开,肖行二人正对坐在桌旁,窃窃私语。贺文渊贴著墙边靠近,屏住呼吸,仔细听著他们的对话,可他们声音实在太小,断断续续的声音泄出来,让贺文渊听不真切。  “……胡哥,小柔她今日都没出门,我也打听不到消息。”  “哦?她不是每天中午都要去市场买菜吗,怎麽今天没有出门?”  从贺文渊的角度去看,刚好能看到肖行小半张脸,此刻,这张刚刚还畏畏缩缩的脸上挂著愤怒又不满,涨的通红通红。他愤愤的一锤桌子,声音都没压住:“还不是因为前日落水之事?……她受惊不小,本来该好好休息,昨日却被杨嫂子拉去县衙对峙,恐怕是落下病了。”  胡大背对著贺文渊,看不见表情,他给肖行倒水的动作一停,看上去也被这个消息惊住了:“什麽事情还值得上衙门找晦气?”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居然怀疑杨哥和小柔有染,为了这事儿闹上公堂,想要休夫!”  “这个女人真是不讲道理!”胡大脱口而出:“我就说她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当初杨正要娶她,我拦了好几次,一直跟他说这种大小姐他伺候不来,以后肯定会成为河东狮——看看,我说对了吧,杨正和小柔清清白白,她便疑神疑鬼,如果杨正日后真纳了小妾,她还不得闹翻天?”  肖行不住的点头,愤愤然的锤了下桌子,一口气喝干了手边的茶水。  这番对话听得门外的贺文渊又惊又疑,惊的是胡大和肖行都知道小柔和杨吴氏的落水之事,这样他俩的嫌疑大大增加,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俩联手做案,这就推翻了贺文渊之前对吕六的怀疑。疑的是他依旧不知道他们两人动手的缘由,难不成是肖行对小柔因爱生恨,所以痛下杀手?可这样依然疑点重重,解释不通。贺文渊的推断陷入了僵局,因为太沈浸在思绪中,他一时不查,手撞到了门板上。  “谁!”胡大警惕的起身,向著门口走来。  贺文渊倒退三步,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他现在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嫌犯,而是“两个”!尤其是胡大又高又壮,与贺文渊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鸡一比,高下立见。贺文渊知道,如果他被他们抓住了绝对是凶多吉少!  他惊慌失措,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便推开了旁边的另一间房门,闪身窜了进去。  几乎是他刚掩好第二间房的房门,胡大便从屋中窜了出来,连贺文渊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贺文渊后背抵住门板,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他的喘气声引来胡大的查看,等气息平复了,他透过细细的门缝望向院中,看到胡大狐疑的在院中走来走去,但因没找到人只能悻悻而归。  万幸,万幸。  贺文渊长舒一口气,拍拍身上尘土站了起来,眼睛一扫,却被屋中供著的那尊财神爷像吸引了注意力。这间小屋比刚才肖行胡大所在的屋子小了一半,窗户也紧紧闭著,仅能从窗缝漏进一两缕阳光。屋子里弥漫著浓浓的香火味道,屋内摆设简单,一只蒲团,一张供桌,桌上一尊财神爷神像、一只香鼎还有几盘贡品。  香鼎中,三支香烛缓缓燃著,青烟袅袅,趁著那尊笑眯眯的财神爷神像也有了几分仙气。除了那三支香外,鼎中还有很多支矮矮的香头,看来胡大十分虔诚,每日敬香从不间断。  贺文渊靠过去,饶有兴致的观察起这尊神像来。开门做生意的,肯定都想要大吉大利,供一尊财神爷神像也是合情合理,但像胡大这麽虔诚的也不多见。贺文渊不曾和商贩打过交道,如今头一次见有人在家中供财神爷的,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边打量著神像一边啧啧称奇。  既然有供桌,肯定要有贡品,财神爷面前摆著三大盘两小盘,三大盘内无外乎就是瓜果、肉食,那两小盘内的东西就有些门道了。其中一盘上摆著几只骰子,看来胡大好赌确有其事。而另一只盘子上放著一张纸,纸上写著十六个小字。  ——出身贫苦,命本富贵。有星劫途,错失机缘。  这番话半通不通,尤其是后半句让贺文渊这个自诩才子的书生也摸不著头脑,“星”指何,“机缘”又指何?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贺文渊又细细看了一眼屋内各物,趁胡大和肖行还在另一间屋子议事之际,迅速离开了后院。  =======  见贺文渊回来,姜欣元悬在空中的心放回了肚子。他虽然面上不显,总是爱拿话噎贺文渊,但心里很关心这个下属。本来这种探听消息的危险工作不该让对方涉险,可自己的脸太过显眼,实在不方便前去。  “一切都好?”姜欣元给贺文渊倒茶,见他额头的碎发因为汗水黏在脸上,便知道刚才绝对有过一番惊险。  贺文渊一边大口灌著茶,一边伸手比了个“OK”。待这口水咽下去,才轻声把自己刚才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拜他走科考之路时“死背书、背死书”所赐,他的记忆力极佳,复述事件时没有漏过一个小细节,完完整整的把刚才在后院听到的看到的都讲了出来。  姜欣元边听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刚开始还有几分凝重,到后来思路理顺了,表情也就没那麽严肃了。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是哪样?”贺文渊忙问,他被这个案件搞得一头乱麻,看谁都有嫌疑、看谁都是凶手。没想到姜欣元光凭他的叙述就推断出了子丑寅卯,真让他抓狂。  “现在不能说,还差一个关键证据。”姜欣元向来这样,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不会妄把推断说出来。“好了,贺兄在这件事情上有大贡献,别说三个包子,就算三十个包子也让你吃个够!”  贺文渊被他弄糊涂了:“什麽三个包子?”  姜欣元动手比了个“OK”手势:“刚才不是你一落座,就说要再吃三个包子的吗?”  “……”
第十一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六)  第十一章清官难断家务事(完)  这日一早,胡大如往常一般早早起床,指挥夥计和面做馅。  “快快快!你们这些懒惰鬼,我雇你们不是让你们一边打瞌睡一边做工的!真是晦气,有你们这样的帮工,我什麽时候才能得来财神爷的青睐?”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动手把肉馅搬到桌子中间,和几名夥计围在桌旁,快手快脚的包著包子。胡大虽然脾气不好,但他这手做包子的手艺著实不错,远近闻名,钱也大把大把往兜里赚。  如果不是他输的快,现在的家产绝不止这麽小小一座前店后宅的院子。  包子刚包了两笼,包子铺的木门就被!!敲响了。胡大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肥肉像是波浪般起伏了一下,心脏好似肉浪上起伏的小船,一下就被推倒了最高点。  “谁啊?”一个夥计扬声问。  “当然是来买包子的啊!”门外的人又拍了几下门框:“这都卯时三刻了,怎麽还不开门啊?难不成今天不开张了?”  胡大皱眉:“哪有卯时三刻,刚刚卯时,天才刚亮呢!”  外面敲门的人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看天色:“我说怎麽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呢,原来是我搞错了时间——胡老板,行行好,外面冷得很,就让我进去等吧!给我个桌子让我打个瞌睡,待会儿直接在你这儿吃了东西热热乎乎的上工吧!”  胡大寻思了一会儿,架不住门外人一直叫嚷,只能招呼著夥计给客人开了门。打著哈欠的夥计刚把门开了个缝,没想门外人借力一推,直接把他推了个跟头:“你!……”夥计刚要骂,待他抬头看清门外是谁后,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站在门外的根本不是什麽买包子的客人,可是几个穿著官服一脸严肃的官家老爷!  “这……”夥计慌了神,第一反应便是让自家老板出来主事,可他回头一看,胡大脸上的表情比他更加仓皇、更加紧张……  领头捕快一摆手,身后的几名捕快蜂拥而上,一把就按住了妄想逃跑的胡大,把他双手一扭一扣,他就成了案板上的样子,飞不了了。胡大身高体宽,即使被束缚住了也不停的挣动,嘴里大声嚷嚷著“为何抓我!!”  那些捕快们也不嫌他吵,冷冷一笑:“去了就知道!”  ……  =====  当贺文渊被人从卧房里拉出来的时候,他刚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满脑子都是案件,连梦里都是这两日发生的林林总总。他困得东倒西歪,眼睛被眼屎糊住,睁都睁不开。他就这般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的被府里的下人套上衣服,手里塞著笔墨纸砚,跟在姜欣元身后被推上了堂。  “V~~~5~~~~”衙役齐声喊道,手中的木板不停,咚咚的敲击著地面,把原本昏昏欲睡的贺文渊直接震醒了。  他强打起精神,揉揉眼睛,眼睛往堂下一瞥,顿时精神了不少。短短三天内升了两次堂,而堂下跪著的除了杨正三人外就是那三个嫌犯……看样子,这案子要解决了?  贺文渊转头看向高坐在堂上的姜欣元,姜欣元面上不动声色,但贺文渊知道,他肯定已经胸有成竹了。这麽一想,贺文渊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审离婚案时,自己也在堂上,可只有姜欣元抓到了落水案的线索;去和嫌犯接触时,也是贺文渊身体力行挨个探查,但推出最后答案的只有姜欣元——难道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有这麽大,即使贺文渊有“记忆”帮助也搞不定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不等贺文渊再生出什麽心思,姜欣元一拍惊堂木,打断了堂下三位嫌犯不住叫嚷冤屈的声音。  “吕六、肖行、胡大,本官知你们心中有话要说,不过本官也有很多话要和你们说!!既然所有人都齐了,那这个总账,咱们就来算一算!你们可知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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