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说脚走小鸡四脚朝天不动了了 逼我养他 家里房子都没有 他说租房子 让我上班养他 我该怎么办

对他说声我爱你
对他说声我爱你
&&&&父亲陪伴我们很久了。
&&&&他,两条胳膊僵硬地撑着,生怕弄疼你刚刚降世的小小躯体,惊异于你长满绒毛和白点的小脸,还有扁扁的脑袋,兴奋地念叨: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他,陪你玩泥沙、搭积木、四处疯跑,举着你满世界旋转,让你骑在脖子上飞奔,抱着你越过沟沟坎坎。他掐你肉肉的小脸蛋,胡茬微微蹭过脸颊留下一个吻,然后哈哈大笑。
&&&&他,用老旧的自行车送你上学,接你放学,下雨了送伞,天冷了送衣。他在街角的路边摊给你买两毛一个的小糖果,还有冬天的大糖葫芦。他陪你做功课,强忍着睡意,挠头地想着那些题目的答案。他很骄傲地炫耀这次家长会老师又表扬你了,揉着你的小毛脑袋叫嚣:“我家宝贝就是棒!”
&&&&他,捏烂了你包里藏的烟,把糟糕的成绩单揉成一团丢出好远,扬起的手掌却迟迟不肯落下。他用一口井那么深的眼神看你,满是痛心与失望,他叫骂:“老子不管你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
&&&&他,在你的升学宴上喝得酩酊大醉,通红的眼里涌起了你从没见过的泪花。他拎着你的行李,捏你的肩膀,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什么。在火车开动的瞬间,他抬了抬脚,狠狠一跺别过身去。
&&&&他,几乎从不给你打电话,偶然接起了也只有干巴巴地一句:“我叫你妈接电话。”却意外地听妈妈念叨说他埋怨她多少天没给孩子打电话了。工作不顺心和妈妈抱怨的隔天,他就奔到你家门前等到日落,满脸笑容,却藏不了嘴角那几颗水泡。
&&&&他,催着你找对象,找到了又挑剔。结婚前夜和你未来的另一半喝得天昏地暗,不知怎么就哭了。他给你买了房子,房产证上却是他的名字。他偷偷拉着你说,万一那他对你不好,咱不将就,爸养得起你!
&&&&他,熟练地抱着小孙子喂奶,换尿布,由着小东西抓他花白的胡子。他,常常笑得满脸皱纹,露出少了几颗牙齿的牙龈。他老是做一大桌菜,凉了热,热了凉。他在电视机前消磨越来越多的时间,开始不愿意出门了,经常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这就是我们的父亲,他的爱那么厚重、那么质朴、那么无私。可如今他老了,头发白了,你想过没有:他还能陪我们多久呢?青春最美,也曾经属于父亲;爱情的欢愉,也曾属于父亲;那时的青年,那时的张扬,那时的指点江山,那时的挥斥方遒,那时,在孩子的眼里,父亲就是一座伟岸的山,任凭刀割斧砍也伤不了父亲伟岸的形象。可是啊,仅仅是曾经了,当我们这些孩子在时间的荒野上走向成熟的时候,光阴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在父亲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风霜的痕迹。
&&&&当我们想起父亲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感觉心空得就像一把大伞被拿走了?你有没有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住让眼泪决堤?
&&&&在我们一点点长大成熟的时候,父亲一点点地老了,他不再是你生活的支柱,他的世界慢慢开始围着你转了。
&&&&可是我们太习惯了他的陪伴,他的守护,习惯了他的肩膀下那片未雨的天空。然而我们又太不习惯对他说爱,将感恩的心表达,不习惯温柔地对待我们最爱的,也最爱我们的那个人。
&&&&你是不是习惯了对他的嘱咐这样回答:好了,知道了,真啰嗦!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结束每次的通话:有事吗?没事?那挂了啊。
&&&&你是不是习惯了用这样的话代替解释: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埋怨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你做,做又做不好。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提醒他的不合时宜:你们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拒绝他的好意:叫你别收拾我的房间,你看,东西找都找不到!
&&&&你是不是习惯了捂着碗这样说:别夹了!我要吃什么我知道。
&&&&你是不是习惯了边把剩菜倒进垃圾桶边说:让你别吃这些剩菜的,怎么老不听啊!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打断他将说的话语:我有分寸,烦死了。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丢弃他珍惜的回忆:这些东西怎么还留着啊,堆在这里脏死了!
&&&&无论你多烦,多累,这些话也一定不要习惯地脱口而出,因为那真的会伤害到他,他真的老了。
&&&&我们不得不提醒自己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他注定不能陪你到老了,他一定会离开你,他一定会带走那些你曾经习惯的温柔,他只能在你的记忆中爱你了。你之后的人生再没有了他的参与!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都禁不起拖延!那么有些事我们如果能早点做,是不是就能少些遗憾?有些爱如果我们能早点说出口,是不是就能多些幸福?当父母老了,我们一定要为父母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爱他们,常回家看看!
&&&&去做点什么吧,为那个最爱你的男人!趁现在,此时此刻,去吧!对他说声我爱你!
&当我们想起父亲
&&&&当我们想起父亲,是什么样的思绪在安静的夜晚悄悄泛起,随即那一点牵挂便涨满了整个心房?是什么样的感动在一个毫不相关的瞬间突然掠过心头,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回忆往昔?回忆父亲抚爱我们的粗糙的手掌,还有他不苟言笑的脸庞,一幕幕平凡如水的剪影沉淀在岁月之河的深处,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1.无药之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一种痛,永远无法弥补;有一种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有一种错过,永远没有重来的可能。
&&&&他那时候十九岁,跟了些社会上无所事事的小青年瞎混。一天,他们的口袋里找不到一分钱了,肚子却饿了,邪念就在一刹那迸发,偷东西,抢劫去。于是在一条一条的小巷口,他们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抢劫。什么都会上瘾,偷东西打劫也一样,物欲的膨胀总是这样繁衍的。可是,后来,其他的同伙都跑了,他却被抓到了,于是入狱坐牢。他觉得这样也好,踏实了,不再担心明天还要去哪打劫偷东西了。只是都整整一年了,从来没人看过他。
&&&&眼看别的犯人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探监,送来各种好吃的,他当然也想啊,就给父母写信,让他们来,不只是为好吃的,就是想他们,就是想告诉他们——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改。
&&&&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在很多封信石沉大海后,他明白了,父母大概不要他了,谁让自己这么坏呢。伤心和绝望之余,他又写了一封信,说如果父母再不来,他们将永远失去他这个儿子。这不是气话,几个重刑犯拉他一起越狱不是一两天了,他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反正现在爹不亲娘不爱、赤条条无牵挂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年的冬天特别冷。他决定豁出去,于是和几个犯人一起密谋越狱,和自己赌一次命。
&&&&在他犹豫不定时,忽然,有人喊道:“某某,有人来看你了!”
&&&&会是谁呢?进探监室一看,他一下子呆了,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那是妈妈!只是一年不见,妈妈变得都认不出来了。才五十开外的人,头发全白了,腰弯得像虾米,人瘦得不成形,衣裳破破烂烂的,一双脚竟然光着,满是污垢和血迹,身旁还放着两只破麻布口袋。&娘俩儿对视着,没等他开口,妈妈浑浊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她边抹眼泪边说:“你的信我收到了,别怪爸妈狠心,实在是抽不开身啊。你爸病了,我要服侍他,再说路又远。”这时,指导员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来了,热情地说:“大娘,吃口面再谈。”妈妈忙站起身,手在身上使劲地擦着:“使不得,使不得。”指导员把碗塞到妈妈的手中,笑着说:“我娘也就您这个岁数了,娘吃儿子一碗面不应该吗?”妈妈不再说话,低下头“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吃得那个快那个香啊,好像多少天没吃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等妈妈吃完了,他看着她那双又红又肿、裂了许多血口的脚,忍不住问:“妈,你的脚怎么了?鞋呢?”还没等妈妈回答,指导员激动地接过话:“大娘肯定是走来的!鞋子走那么多山路早就磨破了,老人家又这么大岁数……”
&&&&步行啊,从家到这儿有三四百里路,而且大多是山路!他慢慢蹲下身,轻轻抚着那双不成形的脚哽咽了:“妈,你怎么不坐车啊?怎么不买双鞋啊?”
&&&&妈妈缩起脚,装作不在意地说:“坐什么车啊,走路挺好的,唉,今年闹猪瘟,家里的几头猪全死了,天又旱,庄稼收成不好,还有你爸看病花了好多钱。你爸身子好的话,我们早来看你了,你别怪爸妈。”
&&&&哦,对,爸爸,多么熟悉的字眼,他急切问:“我爸的身子好些了吗?”
&&&&等了半天不见妈妈回答,头一抬,妈妈正在擦眼泪,嘴里却说:“沙子迷眼了,你问你爸?噢,他让我告诉你,他快好了,别惦记他,好好改造。”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埋着的头一个劲儿地点着,“告诉爸爸我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这时,有个狱警进了屋,故作轻松地说:“别哭了,妈妈来看儿子是高兴的事啊,应该笑才对,让我看看大娘带了什么好吃的。”他边说边拎起麻袋就倒,妈妈来不及阻挡,麻袋里的东西摊在桌上。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了。第一只麻袋倒出的,全是被人啃过的馒头、烂水果之类的残羹剩饭,看了就让人心酸。不用说,这是妈妈一路乞讨来的。妈妈窘极了,双手揪着衣角,喃喃地说:“娃,别怪妈做这下作事,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了。”
&&&&他像没听见似的,直勾勾地盯住第二只麻袋里倒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骨灰盒啊!那么刺眼……他哆嗦着问:“妈,这是什么?”妈妈神色慌张起来,伸手要抱那个骨灰盒:“没……没什么。”他猜到了,发疯般抢过来,浑身颤抖:“妈,这是我爸么?”
&&&&妈妈无力地坐了下去,花白的头发剧烈地抖动着。好半天,她才吃力地说:“那是你爸!为了攒钱来看你,他没日没夜地打工,身子给累垮了。临死前,他说他生前没来看你,心里难受,死后一定要我带他来,看你最后一眼。”
&&&&他“咚”的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爸爸,我错了爸爸!我对不起你啊……”
&&&&生命从来无常,有些遗憾终是无法避免,有些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而谁也无法代替。这种痛,没有药。
&&&&爱的感悟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也许懊悔也许难过,但永远要记得没有人比父母更难过更痛彻心扉,那些一夜白头,那些瞬间的苍老……所以,有生之年,请一定做最好的自己,在来得及的时间里好好爱这两个最爱你的人。那双眼睛如此明亮
&&&&有些事父亲从来不会提起,因为人世间的痛苦与劫难,有些是不能用语言交流的,即便是父子之间。父爱如禅,不便问,不便说,只能悟。
&&&&十三岁时我有了继父。我的生父在我七岁那年触电身亡,母亲独自抚养我,吃了好多苦,可我还是想不到母亲会找这样的人,不但比母亲大十四岁,而且还是个半瞎,据说是细菌感染了眼角膜,视力微弱得几乎要贴上人的脸才看得到人。
&&&&那是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因为下河里炸鱼不小心被炸去了右手掌,从小热爱绘画的我开始朝母亲怒吼撒气。母亲苦口婆心劝我用左手画画,可是,我却怎么也画不好。我扔了画笔,大哭着对母亲说:“我再不画画了,我连一个简单的线条都画不好!”
&&&&母亲放弃了,可继父却不。得知我曾经的梦想是要到上海各地去寻访我喜欢的那些画家们,他便咋舌:“乖乖,那些可都是大人物呢,孩子你要是随便让他们教几招,一辈子估计就不愁吃穿了!”
&&&&继父靠在按摩所给人按摩为生,收入不多,可他却总是乐呵呵的,每个星期都去买一次彩票,每次只买一张,天天都盼着中大奖,我对他的梦想总是嗤之以鼻。
&&&&一个太阳很大的日子,继父忽然从外面踉跄地进屋,高喊着:“我中奖了!我中奖了!一万块钱啊!”母亲接过彩票,看了又看,接着,他们开始商量领了奖金后干什么。继父竟提出带我去拜访那些画家。母亲迟疑着说:“你的眼睛……”他摆摆手:“下次还有机会。”
&&&&就这样,继父带我去了上海,上海的那位画家看了我以前的画作,鼓励我用左手继续画,一定能画出名堂。他给我讲许多著名肢残的画家的故事,我的信心回来了。
&&&&那一年,我的画作在全国得了奖。收到奖状的那天晚上,我忽然听到白天本来兴高采烈的母亲呜咽着和继父在房中说什么:“那可是你攒了半辈子给眼睛做手术的钱啊,我说你怎么那次突然说存折要让你保管了呢……”只听继父歉意地说:“我是怕你舍不得,所以就说是我中奖了,偷偷取了钱……我只想让孩子打起精神,他就会去学习了……”
&&&&门外的我听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我给继父画了张肖像,画中的继父,那双眼睛如此明亮。
&&&&爱的感悟
&&&&镶满钻石的宝盒不一定装着稀世珍宝,锈蚀的破烂木箱不一定就装着污秽废物,人亦如此,外表只是灵魂的附属品而已,盒子真的重要吗?老徐是我男朋友
&&&&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男人,已经娶了你母亲,但他还是会陪你走好远好远,只因他不舍得你孤单……
&&&&据说,老徐见到我的第一眼,只是失望地说了一句话:“这个丫头,怎么长得这样丑?”
&&&&那时候,我也的确长得很丑。母亲后来都说,她当时也挺失望的。何况是老徐,他那么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儿子,高大、英俊,长得像他。他盼望在部队的闲暇时光里,能眉飞色舞地和战友们说起他的胖小子。可是,我只是个丫头,还是个丑丫头,这让老徐感觉真窝囊。
&&&&我出生后第十天,老徐的假期正好休完了,他去了部队。老徐走的时候,我正在母亲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哭,仿佛知晓他的离去。脚步已经迈出了家门的老徐回过头来,从母亲手中接过我,对着我笑笑:“这丫头,还挺懂感情的。”
&&&&那是老徐第一次对我笑。我不哭了,安静地躺在老徐的怀里。
&&&&老徐以为自己不会牵挂我,可是这一刻,他竟舍不得放下我。
&&&&老徐再次见到我,是半年后。老徐想象不到的,半年的时间,他的丑丫头长得白白胖胖了,见到亲近的人,会伸出小手要抱抱了。我喜欢家里的每一个人:母亲、外公、外婆,偏偏不喜欢老徐。当老徐伸出手来抱我时,我会尖锐地哭,拼命地挣扎。
&&&&老徐是那么尴尬。他讪笑着对母亲说:“这丫头,真让人扫兴。”那天下午,从不喜欢逛街的老徐去了闹市区,给我买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玩具,完全不顾母亲的唠叨。老徐看着我用胖胖的小手摇着他买的小铃铛,开心地笑起来。
&&&&老徐在家陪了我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深深地爱上了老徐。每天睁开眼睛,我就会急着寻找老徐,要他抱,要他亲,要他把我举得高高的,要他趴在地上,做我的马马。
&&&&可是老徐不得不再次离开。老徐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背着包离去,在他身后大声地哭,挣扎着要从母亲的怀抱脱离出去,我把手无望地伸向他,他却一直没有回头。
&&&&母亲告诉我,从那天起,老徐就有了一个精致的钱夹,钱夹里放着我的照片。每次回来,他都把旧照片取下珍藏起来,在钱夹里贴上我的新照片。我六岁以前,和老徐一直这样分分合合。只是,分的日子很长,合的日子太短。
&&&&老徐转业了,在一家工厂干保安工作,工厂的效益很好。他有了更多的时间陪我慢慢长大。
&&&&我上了小学,和院子里漂亮的小男孩同桌。有一天,小朋友们笑话漂亮小男孩是我男朋友,我跑回家问老徐什么是男朋友。老徐愣了愣,然后告诉我:男朋友就是将来你要决定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我决定了,我不要这个漂亮小男孩做我的男朋友。老徐问为什么,我说:“老爸,如果一定要有男朋友,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母亲听了我的话,大笑不已,眼泪都笑出来了。老徐却走过来,一把抱住我,眼角湿润。他说“好”,答应得很郑重。
&&&&是的,那时候,在我心里,老徐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里,老徐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只是,一个六岁女孩的信念,无论当时多么坚定,都是会变的。
&&&&几年后,老徐所在的工厂破产了,他成了下岗工人。老徐依然穿着威风的制服,脸上却开始疲惫不堪。
&&&&那时,老徐已经和母亲离婚。为了争取我的抚养权,老徐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积蓄。我们的日子,一下子过得紧张起来。
&&&&有一天我和班上的同学去公园玩,看见老徐坐在公园门口,摆了个小摊,摊前摆满了各式饮料和小孩的玩具。我突然觉得无比地难堪,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不让老徐钻,就让我钻。
&&&&我已经是个初中生了,有了小小的虚荣。可是老徐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我和同学们面前,我终于觉得,所有的尊严都因他,雪花般落地,消失不见。
&&&&那天,老徐很亲热地叫着我的小名,他说:“丫头,口渴了吧!叫你同学一起来喝饮料,今天我请客。”
&&&&有人问我他是谁,我愣了半晌,最后低下头,小声说:“邻居叔叔。”
&&&&我看见老徐拿饮料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的声音虽然小,却刚好能够让他听清楚。
&&&&那天我回家,以为老徐会骂我,但是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我。
&&&&那天吃饭时我一个劲儿猛吃。终于,老徐摸摸我的头说:“丫头,慢点吃,别噎着。人呀,一口吃不成胖子的。”
&&&&老徐告诉我,摆地摊只是权宜之计,他已经在思索着什么样的工作适合他做了。老徐还说,就因为老爸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也要努力,怎么会让我丫头失望呢?
&&&&泪水不可抑制地滴落下来。我亲亲的老徐,我亲亲的男朋友,请原谅我那些虚荣和那些伤害你的话!老徐真的很努力。
&&&&又过了几年,我已经是个高中生了,老徐穿着笔挺的西装来开家长会,坐在最前排,脸上是一片阳光的色彩。
&&&&要好的女同学指着老徐对我说:“你爸好帅!”
&&&&我笑了笑,心里又开始虚荣。亲爱的老徐,他现在是一家知名保险公司的副经理,有着良好的收入和地位,可是我想对老徐说:哪怕你还是在公园门口摆小摊,你一样是我的骄傲,因为你是我的老爸,是我的男朋友。
&&&&我还记得那一年,老徐发现我的学习急剧退步,他焦急地拿着我的试卷问我怎么回事,我不能回答他。老徐,我拒绝回答。每个女孩的成长里都有秘密,我的秘密就是那个干净清爽的男生。
&&&&后来老徐终于发现了这一切,他叹了口气说:“丫头,你还不懂。要不然我们做个小实验?”
&&&&我同意了,为了要让老徐承认那个男生的优秀和勇敢。
&&&&那天有个男人在晚自习后跟踪了我和干净清爽的男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生害怕的样子,他后来简直是站在夜风中发抖。而实际上,身后的男人根本没有偷袭我们。
&&&&那个男人是老徐。老徐只不过用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就让这个男生彻底离我而去,从我身边,从我心里。
&&&&我不知道老徐怎么就有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只一眼,就看穿了那个男生的懦弱和胆小。但我终于知道,在这个拥挤的人世间,老徐才是我最强大的保护神。
&&&&老徐后来说:“丫头,要做老爸的女朋友,是需要相当努力的。就像我,一直在努力做好你的男朋友一样。”
&&&&我突然哭了。我知道老徐这些年所吃的苦,别人都只羡慕他的成功,没有看到他光鲜的外表下的蜕变过程。
&&&&我也开始蜕变,这样我才能让老徐光鲜地坐在家长会的最前排。老徐四十二岁那年,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开始约会,和一个说不上漂亮但举止绝对优雅的女人。那天我亲眼看见老徐站在街口,脱下他的大衣为女人挡风。
&&&&老徐没有看见,我躲在街口的角落里,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那样怜爱的动作,从母亲离开这个家后,我以为这一生,老徐都只会为我做。
&&&&很晚回到家,老徐在等我。他说:“丫头,你都知道了吧?她是你吴阿姨。其实我一直想早点带她来见你的,可你快高考了,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你的心情。”
&&&&我说:“老爸,我决定要报考北京的大学。”
&&&&其实我不想离开老徐到北京去。可是现在,老徐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男朋友了,我那么深深地失落着,想要远远地离开他。我知道老徐会舍不得我离开,我用离开来惩罚他对我的背叛。
&&&&一连好几天老徐都心不在焉着。
&&&&医院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教室上课。
&&&&老徐出车祸了!老徐急需输血!我挽起衣袖对医生说:我们是父女,求求你,医生,抽我的血救爸爸吧!
&&&&可是医生推开我的手:“徐小曼,别胡闹,我们血库里有血。”
&&&&我继续央求医生。其实我只是想回报老徐一点点,就像三年前我遇到的那场车祸一样,他隔着布帘为我输血,让我转危为安。
&&&&后来医生烦了:“徐小曼,你爸和你血型不一样,不能输血。你爸一直没告诉你?”
&&&&我愣了。原来,三年前老徐想为我输血时,才发现我们血型不一样,医生告诉他,我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老徐,他说他为我输血,隔着布帘,其实给我输血的是别人,他却一直在欺骗我。
&&&&蹲在医院走廊上哭泣的时候,有人轻轻拥抱我,是吴阿姨。她轻轻为我擦泪:“丫头,别哭,他不会有事的。”
&&&&坚强的老徐在半个月后出院。这场车祸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点不太好看的纪念,回家后他要照镜子,我边把镜子拿给他边说:“老爸,吴阿姨这回可放心了。她老是说你太帅了,帅得让她狠不下心来和你结婚。老爸,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你自己说啊!”
&&&&老徐的眼睛亮了一下:“丫头,你不考北京的大学了吧?”
&&&&我说:“怎么不考呀?我第一志愿填的就是北京大学。”顿了顿,我又说:“老爸,四年后我回来还不成啊!或者,我接你和吴阿姨去北京,行不?”
&&&&我和老徐击掌,这个约定就此生效。
&&&&爱的感悟
&&&&父爱没有绵长的温柔,没有体贴的话语,不是随时可以带在身边的一丝祝福,也不是日日夜夜陪你度过的温度。父爱是一滴泪,囊括了全部的语言。请尊重我的父亲大人
&&&&父亲给予的爱,如大山般沉重。为人子女者,如何去回报这份爱呢?也许我们终生都难以赚取足够让我们报恩的金钱,但你可以为我们生活在底层的父辈们,维护应有的尊严和权利。
&&&&长大之后我才慢慢体会到,两个男人之间,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之间,那种最深的情愫,原来是不能用语言传递和表达的。就像现在,我和一天天苍老的父亲,我们两个人,总是相视着憨笑、傻笑,最后两个人同时“嘿”一声,继续做别的事情。
&&&&没有人了解,从小到大,穿梭于城市的楼群之间,当“小商小贩禁止入内”的字样闯入眼帘时,我的心里会是怎样针扎般的酸楚。
&&&&父亲就是一个蹬着三轮车卖水果的小商贩,他用那辆破三轮车,走街串巷地辛苦劳作,起早贪黑地蹬着三轮车卖东西维持我们一家人的生计。
&&&&印象中,父亲总是很沉默,不爱说笑,也丝毫没有生意人的精明和能说会道。小的时候,感觉父亲好像只是不停地把满车的水果摆弄整齐,一次又一次。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穷人家的孩子,贫穷不仅给父母带来了生活上的窘迫,也让幼小的我感觉到了有钱没钱的差别是那样巨大。
&&&&比如,我穿得很土气,全是一些街坊邻居接济的旧衣服,我没有任何玩具,唯一的零食是父亲卖不掉的水果。那时候看到同学衣着挺括、气宇轩昂的父亲,我就非常羡慕。我忍不住想,一个大老爷们儿,一辈子就蹬着个破三轮车卖水果,也太窝囊没志气了。就算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那人家卖水果怎么就能有个铺子呢,咱为什么只能在三轮车上卖呢?而且若是一天的水果早早卖完了,父亲就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把他的破三轮车擦了一遍又一遍,我总是冲他翻翻白眼,觉得他没出息到头了。
&&&&上初一的那个寒冬,有一天早上下起了大雪,我不想穿别人给的那件土得掉渣的黄棉衣上学,于是就装着怕迟到一溜烟地跑了。
&&&&结果我跑到学校后,冻得浑身直哆嗦。当时的学校还未通暖气,都是生着小煤炉,教室里也不暖和。
&&&&第一节课刚下课,就有外班的同学喊我,说有人找我。空旷的操场上,雪积了很厚,地上只有父亲深深浅浅的脚印和三轮车的轱辘印。那件很不合体的棉大衣掩盖了父亲的瘦小,头上没有戴帽子,脚上是一双被磨偏了底的棉鞋。三轮车上满是水果,用棉被盖着。两个冻蔫了的苹果在风雪中费力地昂着它们的头。我低着头迎上去,父亲通红的左手一个个地解开大衣的扣子,松开他一直紧夹着的右臂,从腋下掏出一件新的防寒服,塞给我:“刚才我瞅雪越下越大了,你也没有穿个棉衣,就去给你买了一件,学习累,别冻坏了。”
&&&&父亲看着我穿好了防寒服后,才去系他的大衣扣子,推着他的水果车,在风雪中渐渐离去。他的棉大衣,简直已穿成个破单衣片儿了,在风雪中飘来荡去,很滑稽的样子。
&&&&我在新衣服里体味着父亲的体温,风雪模糊了我的双眼。以前我总是害怕父亲在同学面前出现,怕同学笑话父亲是个底层的小商贩,可是那天父亲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背影,让我心如刀绞地想到,他在冰天雪地里四处叫卖水果的艰辛。
&&&&我望着天边的乌云,荒唐地企盼,如果再没有冬季,一年里只有春夏秋三季,那该多好啊!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不会哭的,即使母亲罹患肝癌在我高一那年永远离去的时候,父亲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却始终没有流泪,或许他是不愿在我面前哭泣吧。
&&&&母亲去世以后,父亲显得更加忙碌了,为了给我攒上大学的学费,父亲白天卖水果,晚上蹬三轮拉客人。父亲没什么文化,我知道,他是怕我读不好书,以后找不到工作。父亲常常凌晨才回来,等我起床上早自习时,父亲又已蹬着三轮去批发水果了。
&&&&我们父子俩,常常好几天打不了一个照面儿。
&&&&妈妈生病住院时,我的功课落下了许多,而没有了妈妈的管束,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我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捉弄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我不明白慈爱的母亲怎么会抛下我和父亲,留我们在这冰冷的人世残喘苟活。
&&&&我很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拼命想往热闹的地方钻。我跟着同学打游戏、溜旱冰、逛街,有时候接连几天不回家。依稀记得那是个星期二的早上,父亲居然没有去批水果,他疲倦的身躯倚在门框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父亲看着我,久久不语,默默地递过一块面包。
&&&&然后父亲去收拾车子准备出门,临走时父亲只说了一句:“你,又瘦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我怎么对得起你妈呢?”当父亲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看到父亲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液体,阳光下,那滴泪水折射出强烈而夺目的光彩,刺得我连忙闭上了双眼。
&&&&父亲哭了,从未在我面前哭泣过的父亲哭了。
&&&&我捧着那块面包,却怎么也吃不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膛中翻滚着,涌动着,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我真想追上父亲,让他狠狠地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因为父亲这滴泪水,我不能再逃避,不能再抱怨,不能再贪玩。
&&&&我考上了大学。在我生平第一次远离故乡,去外地读书的前一天夜里,父亲跟我说了许多许多,这是长这么大,从未和父亲有过的深谈。直到深夜,我在父亲的话音中和衣而卧,恍然入梦,却感觉到父亲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他疼爱一生的儿子,许久许久。睡梦中,我似乎又看到父亲的眼泪,和上次不同的是,父亲笑了!任泪水在他沟壑纵横的脸颊上恣意地流淌,那一晚我觉得好安全,好温暖……
&&&&上大学后,父亲怕身在异乡的我为他担心,有什么难处都瞒着我。为了给我攒学费,父亲什么样的苦活累活都干过——当过搬运工,收过废品,给人擦过玻璃,洗过抽油烟机。
&&&&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常陪父亲坐着闲聊。我发现,他的肩膀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宽阔,脸上的皱纹也突然多了许多,他的眼神不好了,头发也基本都白了。可他依然乐呵呵地要出去找点事做。
&&&&大一的那个假期,我第一次陪父亲去卖水果。
&&&&车上堆满了很新鲜的水蜜桃和西瓜,我蹬着三轮,让父亲倚在车上的空当处,烈日下,我的肩膀被炙烤得疼痛不堪。
&&&&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宽敞的街道,父亲执意让我停在一株法国梧桐下休息一会。
&&&&就在我们父子俩坐在路边刚喘了口气的时候,猛然间十几颗水蜜桃劈头盖脸地砸到我们的脸上身上,柔软的果肉破裂开来,甜蜜的汁液溢进我的眼睛里。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扯开嗓子大吼:“谁让你们随地摆摊了,罚款罚款!”
&&&&我浑身的血都好像凝固了,刹那间有如身置寒潭般冰冷刺骨,我刷地一下站起来,握紧了双拳。父亲却死死地拖住我,他布满皱纹的脸堆着讨好的、谦卑的笑容:“对不起啊,我们只是累了在路边休息一下,我们没有随便卖东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父亲佝偻着腰一直不断地哀求着,我木然地转过身去。
&&&&许久之后,那几个人离开了,围观的人却并未散去。我永远都会记得,在日,在路人无声的围观中,在父亲无助的踌躇里,那个青春飞扬的大一少年,趴在破旧的三轮车上,趴在压烂的桃子和破裂的西瓜上。放声痛哭的那个午后,当夹杂着泪液的红色西瓜汁风干成眼角的伤痕,留给我的是对父亲难言的愧疚和感激。
&&&&从来在城市里都有很严格的法规和制度,却鲜有人在执法时面若春风、和颜悦色,不知道父亲这些年来都受过怎样的责难和伤害,不知道天下那些苦苦供养子女的父亲们,忍受了多少委屈和泪水,今天,让儿,一哭为快吧!
&&&&父亲现在,每天都精神十足地卖着水果。他说,蹬着三轮卖水果,想着儿子肯上进,这样的日子,踏实又乐呵。
&&&&父亲不太懂我为什么要放弃原来的专业去攻读社会学系的硕士,只有我自己很清楚,他给予我的爱,如大山般沉重。我愿意穷尽一生,为我生活在底层的父辈们,维护应有的尊严和权利。
&&&&盼望有一天父亲蹬着三轮车停错了地方,有人温和地跟他说一声:“老伯,您休息会儿,换个地儿吧,这儿不能卖东西啊。”若能如此,身为人子,夫复何求?
&&&&爱的感悟
&&&&天下苦苦供养着子女的父亲们,放下自尊与骄傲,咽下委屈和泪水。在心底那个“与你有关”的柔软角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贮藏起不知如何说出口的深爱。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男子又如何?他值得你穷尽一生捍卫,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大人!细数父亲的鱼
&&&&父亲的故事,像一些鱼尾纹躲藏于他的脸庞,像一些鱼群追逐于他生命的流域。家是世界上唯一隐藏人类缺点与失意的地方,它同时隐藏着甜蜜的爱。
&&&&仔细端详我的父亲,耳郭开阔,人中仁厚,手指修长,气度非凡,拥有一个朗诵者、施舍者、领导者的面容,年轻的时候也因此饱受夸奖,被一些乞丐和孤老婆子称颂是拥有帝王之相。
&&&&其实他这辈子没有一点能与那张脸相衬的作为,可谓享尽了“悠长的假期”,没怎么去过单位,但工资照领,按他们领导的逻辑:虽然没给单位创造利润,至少没去捣乱造成什么损失,可谓有功。
&&&&年老之后,他的脸愈发有一种水肿和松弛的沧桑味道,身子却急剧瘦下来。他走在街头,像一尊缓缓漂浮的衣衫褴褛的观音,我也曾尝试给他买过好点儿的衣服,可与美丽无缘的母亲不让他穿,时间长了,他也就破罐子破摔,拒绝穿新衣服,裤裆上被烟灰烫满了洞,像要去浇花似的。
&&&&而我长得介于母亲和父亲之间,没有得其精髓,甚至长出一些败笔,比他难看许多。我很厌恶这一点,质问他为什么娶了我母亲,随便娶一个女人,我都可以拥有更为娇艳的容颜。娶了她也罢,行为就应该慎重,不该组合出如此这般的我。他不言不语地一直笑,而到我十八岁之后,他开始不停地夸奖我,或许是担心我再自卑下去眉毛要变了“囧”字。
&&&&在此,我先说说我们家屋后池塘的情况,我需要这个场景,因为父亲的故事,像一些鱼尾纹躲藏于他的脸庞,像一些鱼群追逐于他生命的流域。
&&&&某天,他从灯火通明的麻将馆里终于赢回了两百多块钱,诗兴大发,要修建一个池塘,这笔钱投进去,工钱刚刚好。几天就砌成了,几立方米,四四方方。他精心设计,说得美妙,到时候会种上藕,摇椅垂钓,结果出水口比进水口还高,纯属豆腐渣工程。他叫我投放了一百块钱的鱼苗,几块钱一斤,也是好几十斤呢。我答应了他,属于礼尚往来,之前他也给我投资过,当时我企图整容,割双眼皮,他苦苦节省了几个月的烟钱。
&&&&池子没有经过任何消毒、沉淀什么的处理,鱼们就住进去了。新房子也要打开门窗吹一段时间才能住人,那些鱼的皮肤和血丝,不知道比人脆弱多少倍。从进去的第一天起,鱼就是齐刷刷地立在水里的,在水里直立行走,把头昂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指天骂地。他又买来一些泥鳅,那泥鳅活跃了一天,就深知其中厉害,干脆动也不动,躺在他丢的白菜叶子上面。他投放完了就不管了,继续去打麻将。剩下祖母和我,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每天都去查看。
&&&&看到鱼那么痛苦,我于心不忍,只好另外放了一盆清水,把鱼捞进去。结果盆子水太浅,鱼半夜跃出来,干死了,又被几只猫“嘿咻嘿咻”地给叼走了。总之,那一个月,冰箱里全是鱼,晚饭全吃鱼,我替鱼恨他。
&&&&父亲的人生有两条令人难忘的鱼。最为名贵的一条,堪称中华鲟的一条“鲤鱼精”。父亲人生的第一个工作岗位——那个地带叫做四都,离城有四个小时的山路,属于深山老林。我曾经在网上见过四都的地貌照片,时隔三十年,那个地方还是乡村模样,仿佛没经历过这三十年。光看那些照片就知道,这个地方,刀架在我脖子上才肯去上一回,有生之年去了一次不想去二次。
&&&&看到这些照片,我流下热泪,不能想象,我的父亲最堂皇的年轻时代,是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度过的。据说他总在夏天里穿棉袄冬天里打赤膊,殴打售票员,我父亲显然错了,他总是想通过反常惊人之举,吸引异性的注意,总觉得凭自己的才色能在褴褛里开出花朵。而哪个异性不追逐和热爱衣着光鲜的人呢,哪怕是蒙昧贫瘠的小山村。这条被他追来赶去的“鲤鱼精”就是在这个小村庄里相识的。
&&&&少年时期的他,老去一个航空子弟学校滋事,在那认识了一个南京女孩,女孩子很单薄,白里透碧,像牙尖磕破冬瓜籽所跳出来的那片淡绿色的小肉。她是跟父母来的,又随父母工作的调动而去。他声称,他们的关系发展到最后关头,他若要求她留下,她绝不会起身离开。但是他要面子,心里又自卑着,不想连累她,就任她含泪离去。我不相信父亲会善良到放生,一定是没高攀上。
&&&&女孩子后来考上航空航天大学,岗位不停调动,一路往上爬,官至副部。关于这条名贵的鱼,如果真的存在过,一定从来没有游向过他。她一直在深水区游来游去,与他毫不搭界;她精美的鳍,从不朝他展示和挥动。也许是在梦境里,这条美人鱼曾经爱惜地缓缓游过来,轻舔他手指细小的伤口,在他的鬓角摩擦,很漫不经心地,让他毕生不忘。我怀疑其余都是他的杜撰,是对财富和权利擦肩而过的迷恋和叹惋。
&&&&我和母亲曾经在某个下水沟里捕捉到一条黄鳝,装在家中祖母的洗脸盆里。结果连逃走的水迹都没留下一丝,也许是被风吹干了。也就是在这期间,“电鳗”出现了。“电鳗”无孔不入,在小吃店在小菜摊,有次我脚背上长了一个囊肿去医院看,在电梯里都能遇到。她浓妆艳抹,身形挺拔,像从文工团或者戏剧团解散出来的。
早先她和父亲没有结合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家门同姓,都姓黄,城市很小,三百年前是一家,跟近亲似的,祖母很介意。知道了“电鳗”的存在之后,我内心久久不能安宁。因为“电鳗”比母亲洋气多了,她和父亲的组合,肯定更佳。
&&&&母亲不服气,说她也能把自己打扮成那副鬼样子,穿红戴绿披片儿掉块儿,谁不会呢,可是,有多大意思呢,不屑与她攀比。母亲却不知道,年幼时期的我,多么渴望一个花枝招展游手好闲的母亲,大约就是“电鳗”那样子的。与此同时,我是同情母亲的,情敌一直住在街头巷尾,阴魂不散。如果父亲还是个男人,应当给“电鳗”一笔钱,让她举家迁离。
&&&&“电鳗”和母亲一样没有工作,有一天她居然找到我父亲:“反正你是打牌的,不如和我去搭伙儿,赢了钱两个人分。”看来她也是想照顾我父亲,他是陌生面孔,又是男女搭配,不惹怀疑,是个上等人才。然后,他们就着散场之后混乱的麻将桌学习手势和暗语。
&&&&街坊通风报信,我母亲如同一阵旋风降临,和“电鳗”隔着桌子展开麻将投掷大赛,“电鳗”竟然用嘴接住了好几粒。父亲却早已摸回家中,问心无愧,把事情交代一番。母亲突然不说话了,好像默许了这件事。
&&&&接下来就是小鱼小虾,由各种理发店洗头妹和餐厅服务员汇聚起来,形成父亲庞大的绯闻团,显然有些求量不求质。而相对以上的种种鱼类,我母亲充其量不过是一条草鱼。原因很简单,相对皮包们而言,她不过是一个草包;相对鞋而言,她不过是一双草鞋。在父亲即将成为一个不三不四之人的年龄之际,她却视若珍宝。老早就听说街上有这个人,不知道介绍的是不是他,只为这个名字,她就一口答应了,还抛弃了一个略微驼背的男友。
&&&&这就是年轻的父亲,他的血液里有优雅和粗暴的天分,年老的他拒绝认字看说明,手把手教他多少遍也无法撕开简易的糖果包装,顺利吃到鲜美的糖果。告诫他多少回,他还是要使用肥皂洗脸,有一次还试图用洁厕灵。
&&&&他开始使人不安不愉快。他生得漂亮,口才极佳,与人争论总要占个上风。单位上一次聚餐忘记通知他,他竟然跑去一锅端,大家都吃不成;只有一次在公交车上遇到两个外国人,他企图插话结果一句也没插进去,这令他抱憾终生,因为关于英文,他始终只会说儿时的“我爱天安门”等等,是从一首儿歌里节选下来的,总不至于向牛高马大毛茸茸的外国友人挥拳头。&他年轻时候象棋下得很棒,有个国际象棋大师来城里招摇撞骗。大师是实打实的大师,说他行骗是因为他老爱在开场装输,煽动对手盲目的自信心,等赌注加大就猛杀,让很多人倾家荡产。唯独父亲,一眼就看穿一切,大师开场一装输,父亲就走人。所以他是整个城里唯一与大师过招又赢过大师的人,尽管金额不多,只一局,才五十元。
&&&&现在五块一局的,他竟然下不过巷子里的一个糟老头子。显然,这是一个在命运开端受到厚爱的个体,不知道为何,他的大半生飞速退化、败落,接近自戕。性格即命运,很多故事,我们身处他命运的下游,就像选择坐在抽烟者的下游,只能默默听着、忍受着,最多怒其不争,无法逆流申讨。
&&&&&在结尾,还想说说他结识的两个文艺朋友,这两个朋友,有些像两条黑瘦的泥鳅。一个是小贩,买报纸认识的,小贩在我们巷子汇入大街的转角处支一个小摊,主要卖甘蔗,他们站在昏暗的灯光里交流。卖甘蔗是寂寞的行业,难得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他会推荐一些小说给父亲,父亲打包这些名字,就像打包一些我最爱吃的夜市零食,一路默念,回到家趁热复述给我。他说给我听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嘴角,烟雾缭绕,但感觉上是愉悦的。
&&&&还有一个朋友,是父亲的老同事,一个文学狂徒,可惜毕生只发表过一篇文章。父亲是个残忍的人,在老人讲到高潮之处,连忙搬出我的作品集,击退老人的骄傲。这个作品集是他自己私下复印装订的,我说过他无数次,也销毁过一次,他转身又复制了一份。
&&&&老人曾是黄埔军校学员,不知何故,沦为小医院的老中医。父亲不甘闲置,自派去讨要老人单位拖欠多年的工资。父亲高看这个老人,完全是因为老人在黄埔军校学的一句诗。他回来说给我听,使我吃了一惊。好像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一辈子就是为了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够了。不妨说老人幸运,在末日里拥有了虔诚的父女俩听众。
&&&&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一个关于药片的故事,在总是吃不饱的年代里,他们单位上的一名馋嘴护士只好偷窃药物吃,但她好像业务不过关,不能精确地辨认那些药的性能,偷吃了很多微涩泛黄的酵母片,越发饿得在地上打滚。
&&&&静静地停泊在他的笑话里,像置身一些溪流当中,父亲的幽默一度像一些药片,医治着我巨大无形的冷漠和忧郁。差点忘了告诉你,他的那个老同事说的那句令我们神魂颠倒的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爱的感悟
&&&&当我们想起父亲,扪心自问:我们是否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理解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为家庭付出的一切?为了这一切他们又承担着何种压力与痛苦。或许这些我们都想过,只是不愿深思。不管我们的父亲是谁,处于何种社会地位,有着怎样的过往,他们都是伟大的。我是土根家的小铃铛
&&&&父亲可能卑微,可能渺小,但无法将他远远地隔离在世界之外,因为他们一直在无怨无悔地付出,子女人生这场戏,他绝不肯缺席。
&&&&“哟,这不是土根家的小铃铛吗?几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我和夏威夷在超市里买日常用品,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是同村的桂花婶婶。
&&&&桂花婶婶怎么会来省城呢?“我在东塘那边一个老师家里当保姆。”定是平时难得遇到一个熟人,桂花婶婶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漂亮得跟明星一样。还这么有出息,都成城里人了。土根真是好福气!这是男朋友吧?多俊啊!天生一对!天生一对!”
&&&&好不容易等到桂花婶婶说:“我要回去做饭了,小铃铛,再见!”我才松下一口气。可是她刚转身,夏威夷就冲我做鬼脸:“小铃铛,真好玩!以后我也叫你小铃铛!”
&&&&我红着脸说:“夏威夷,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叫杨梅红,小铃铛是我的小名。我讨厌我的小名,更讨厌别人叫我“土根家的小铃铛”。我努力考进大学,努力留在这个城市,就是希望远离那个熟悉的村子,远离那些知道我是“土根家的小铃铛”的人们。
&&&&我的父亲杨土根算得上是村里的名人。无论哪家收媳嫁女都要请他合生辰八字;无论哪家做红白喜事都要请他挑日子;无论哪家建房子都要请他选宅基;无论哪家死了人都要请他去选坟地;甚至哪家的小孩子受了惊吓都要请他施仙水驱鬼。可是这些并不能说明父亲在村里有多高的地位。人们当着他的面恭敬地称他杨半仙,背着他的面却叫他杨瞎子。父亲八岁时患眼疾无钱医治双目失明,十二岁开始跟人学算命,四十岁结婚。妈妈比他小三岁,也是瞎子,一出生就看不见东西,结婚四年,我出生了。让他们万分欣慰的是我有一双明亮而美丽的大眼睛。中年得女,父母自然是心尖尖般宠着。妈妈从此足不出户,专心在家带我。爸爸也减少了四处奔波的时间,大多数时间在家里守着我。
&&&&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妈妈把我放在床上,去洗衣服,洗完衣服却发现我不见了,她吓得大哭起来。邻居们跑来,在床底下找到了依然熟睡的我。爸爸听说了这事,第二天就去县城买了一对小铃铛回来,系在我的两只小脚脖上。我一动,小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这样,无论我爬到哪个地方,他们都能准确地找到我。我的名字也诞生了,所有的人都叫我小铃铛。
&&&&童年是单纯的,快乐的。爸爸从别人家回来,总会带些花生啊糖果之类的礼物。我只要看到他的影子在村头出现,就跑过去迎接他。趴在爸爸的背上,我一边吃着糖果,一边指挥他往前走,告诉他哪儿有坑,哪儿有石头。偶尔也会小小地恶作剧一下,看着爸爸在我的“往前往前”的指挥下踩进大水坑,溅得满身是泥,我会笑得前俯后仰。爸爸佯装生气,把我从背上放下来作势要打我屁股,我从他的手中挣脱,跑出好远,一边跑一边喊:“来啊,来追我啊!追不上吧!”
&&&&床头的小罐子里常年放着我吃不完的零食,爸爸妈妈是从来都不吃的。他们说,大人不吃零食,只吃饭菜。就算是饭菜,他们也只挑青菜吃,把鸡蛋、肉之类的菜夹到我碗里。妈妈没有读过书,但是她歌唱得好。听人说在我出生前她经常和爸爸结伴外出卖唱,一把二胡伴奏,夫妻两人一唱一和,能够把村里的姥姥婆婆全部吸引过来。在家的时候,只要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大家便起哄要我妈妈唱歌。妈妈便亮着嗓门唱,我也学着唱,奶声奶气,口齿不清,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三岁开始,我便跟着爸爸“闯江湖”了。爸爸的固定工作地点是县城的一座老桥——镇东桥。那座桥的两旁坐满了跟爸爸一样双目失明以给人占卦算命为生的男男女女。我牵着爸爸的探路棍,当他的眼睛。我脚上的铃铛“叮当叮当”地响着,吸引了不少同情的关爱的目光。因为我,爸爸的生意出奇的好。挣了钱,爸爸会给我买雪糕,买西瓜,买我想吃的东西。他自己不吃,只是认真地听我咂吧着小嘴,不时地问我,好吃吗?好吃吗?我趁他不小心,塞一点到他嘴里。他美美地说,我的闺女真懂事,会孝顺爸爸了。四岁的时候,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那天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子在吃蛋糕,要爸爸给我买。爸爸要我坐着别动,自己去了对面的超市。我坐了一会儿,就跟着一个卖金鱼的老爷爷走出了好远。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说:“小丫头,你爸爸在找你,我带你过去吧!”他带着我上了一辆摩托车飞跑起来。我觉察不妙,大哭。我说:“我要爸爸,我要爸爸!”也许是我的哭声太大,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那个人贩子半路上把我抱下了车,自己溜了。
&&&&我在路边无助地哭,一位好心的叔叔问我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我不会说,只是哭。他带着我去了警察局,一进门,我就看到爸爸满脸泪水地坐在那里。我叫了一声爸爸就扑了过去。爸爸搂着我,仔细地摸我的脸,我的手,我的脚,生怕我有什么闪失。他把身上的三十多块钱都掏出来一定要交给那位好心的叔叔。好心的叔叔没要钱,只是教育爸爸,小孩子要告诉她自己住哪里,家长叫什么名字,这样万一走失了人家也容易帮她找到家人。
&&&&回到家,爸爸开始反复教我说:“你叫小铃铛,黄土岭杨树坳的,爸爸叫杨土根。你是土根家的小铃铛。”我跟着他一字一句地学,终于学会了。爸爸还是不放心,每次外出的路上,都要再三地考我:“你是谁?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我脆生生地回答:“我叫小铃铛,黄土岭杨树坳的,我爸爸叫杨土根。我是土根家的小铃铛。”他满意地点头:“记好了,不要忘了。”我说:“不会忘了。”
&&&&我是在六岁半走进校门之后开始注意到自己父母与别人父母之间的差别的。报名的时候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小铃铛。”老师问:“你没有学名吗?小铃铛是小名吧。”我爸爸正站在我身后,赶紧说:“老师,我们没文化,取不出什么好名字,你就帮忙给我女儿取一个吧。”老师问我姓什么。爸爸说:“姓杨。”老师说那就叫杨梅吧!爸爸说:“对了,老师,小铃铛出生的时候刚好是杨梅红的时候,就叫杨梅红吧!”于是,我有了正式的名字,杨梅红。但是除了老师,别人还是叫我小铃铛。
&&&&有一回,老师带我们做游戏,击鼓传花,花到我手上,鼓声停了,大家要我表演一个节目。我唱了一首妈妈喜欢唱的《十月探妹》,同学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老师却锁起了眉头。我唱完后,老师问我是哪儿学来的,我说是我妈妈教我唱的。老师说以后不许再唱这样的歌了,这样的歌小孩子不能唱。那时候觉得特别委屈,后来才知道,那些歌唱的都是男女偷情的内容,是很不健康的。上科学课的时候,有一堂课的内容是破除迷信,相信科学。书上讲了这样一个小故事,有一位老奶奶,在孙子得了病之后,不带他上医院,而是请一位仙娘来家里驱鬼,结果让孩子耽误了治疗,夭折了。老师讲完课后就请同学们说说周围一些相信迷信的例子,结果,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拿我爸爸举例:他们生病了,请我爸爸给他们下茶;他们家的房子因为我爸爸说风水不好,家里准备另建;他们的哥哥姐姐跟谁谁好,因为我爸爸说八字不合,家里就逼着他们分手……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一直引以为荣的爸爸居然是这样的“罪恶滔天。”
&&&&那天爸爸回家的时候,我第一次没有迎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说:“爸爸,以后你不要再给人家算命、不要再给人家看日子、不要再给人家选房屋基地、也不要再给别人家的小孩子下茶了好吗?”爸爸摸着我的头问:“为什么?”“老师说这是封建迷信,是害人。”爸爸着急地说:“谁说是封建迷信啊,爸爸还有证书的,县佛教会发的,爸爸是会员,受法律保护的。法律上说,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爸爸翻出一本红本本给我看。我一把推开说:“我不看,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爸爸沉思了好久,第二天还是出门了。我没有牵着他的棍子送他上车。我不愿意再当他的眼睛,我开始害怕那些落在我身上的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
&&&&每次重新安排座位,都没有人愿意与我同桌。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委婉地提醒我,以后要学着自己洗衣服,要讲卫生,勤洗头发常洗澡,这样同学们就会愿意跟你一起玩。我低着头,使劲地绞着自己的衣角,我的衣服确实很脏,本来是白色的,穿过几次便成了灰的了。因为妈妈看不见,洗的时候只是胡乱地搓一下。因为妈妈看不见,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该换衣服了,该洗头发洗澡了。那一刻,我感到了羞愧,也第一次对妈妈有了怨恨。跑回家我就开始发脾气:洗衣服为什么不洗干净,害得我被老师批评,被同学们笑话!妈妈红着脸说,以后妈妈洗衣服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告诉妈妈哪儿还没洗干净,妈妈就继续洗,好吗?我不耐烦地说,以后不要你洗,我自己洗!
&&&&从此,我真的自己洗衣服,洗头洗澡了,还学会了洗碗扫地抹桌子等家务。妈妈欣慰地说,我们的小铃铛长大了。我说,我不叫小铃铛,难听死了,我叫杨梅红!以后只许叫我杨梅红!&我确实长大了,可是童年的快乐也随着我的长大离我而去了。十来岁的孩子在一块是最容易发生纠纷的,只要我跟谁争吵几句,他们就把我的父母扯出来骂。有一回是跳房子,女伴踩了线,却不愿意停下来。我说你踩了线,该我们跳了。
&&&&她破口大骂:“我哪儿踩线了,你没长眼睛啊!你父母是瞎子你也瞎了啊!”我和她打了一架,从此她就网罗了班上一部分同学孤立我,故意在我面前拿一根棍子学着我爸爸妈妈的样子走路,甚至在课堂上,他们都不放过戏弄我。有一回老师要大家用“忙”组词,再造句。
&&&&一个同学站起来,怪声怪气地说:“瞎忙!小铃铛的爸爸妈妈总是在瞎忙。”大家看着我,哄堂大笑。我拿起文具盒,狠狠地朝那个同学的头上敲过去,那个同学的头上立即起了一个大血包。他的妈妈闻讯后冲进教室里,指着我的鼻子骂:“小畜生,知道你们家土根和菊花为什么瞎了眼吗?是前世造了孽。这辈子不做点好事积点德,小心世世代代瞎下去!”
&&&&父母是爱我的,可是他们的爱是那样的卑微,卑微到让我感到耻辱。我痛恨他们给我的任何东西,包括生命,包括名字,我痛恨人家叫我小铃铛。我痛恨上天赐我一对盲人父母。我发誓,一定要离开了那个让我抬不起头来的家,离开了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和夏威夷初识是在一次产品推销会上,相互作过介绍后他笑着说,你的名字真是标准的雅俗共赏,只看前面两个字“杨梅”,雅致,后面却又加一“红”字,就俗到家了!
&&&&我在乎夏威夷的看法和想法。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摸爬滚打五六年,我希望拥有一段爱情,拥有自己的家。我打电话回家质问爸爸,你的眼睛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杨梅红的时候啊!
&&&&爸爸说:“你妈妈怀你八个月的时候,特别想吃杨梅,我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找,我给别人免费算命,他们送我杨梅。那个时候杨梅还是青的,特别酸,他们告诉我,还得等一个月,杨梅就红了。一个月后,我再去换杨梅,你就出生了。”
&&&&我咬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哪对健康夫妻为子女做出的牺牲能超过我的父母?我的报答却是公式化的每个月三百块钱的生活费。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回去,也没什么好话说,就是挨个地训他们,让他们不要到外面低三下四算命卖唱了,吃的穿的不要太节省。我诚惶诚恐地跟夏威夷开始交往,刻意地隐瞒着我的爸爸妈妈是盲人、他们的职业是算命卖唱的这个事实。我知道,没有谁会愿意接受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双亲。
&&&&夏威夷反复追问我为什么叫小铃铛,还猜我的父母是不是知识分子能给我取出这样有趣又好听的小名?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带他去见见我的父母,我沉默无言。
&&&&妈妈打电话来,问我爸爸七十岁生日能否回一趟家?我一下子愣住,爸爸七十岁了?他有这么老了吗?
&&&&妈妈说:“孩子,听桂花婶婶说你有男朋友了,你爸爸生日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吗?你爸爸做梦都盼着你有个好归宿呢。你不要愁嫁妆,我们棉被枕头什么的都给你备齐了,你每个月寄回家的钱,我们都给你存着,你爸爸另外还给你存了两万元,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了。”
&&&&妈妈还说:“你爸爸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话也少,天天把你小时戴过的那对小铃铛带在身边,不时摇一摇,真的是老了。”我颤声问:“他还出去算命吗?”妈妈说:“不去了,早就不去了。人家问他为什么不去了,他说小铃铛不让去,让他在家享福呢。”
&&&&我带着夏威夷登上了故乡的列车,但我没有告诉爸爸妈妈我要回家。
&&&&在县城转车的间隙,我带着夏威夷在街上走了走。经过一家超市门口,发现围了一大群人,我凑过去一看,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我的爸爸坐在一条长凳上,一边拉二胡一边入神地唱着那些古老的情歌。
&&&&&四年不见,他苍老了很多,头发差不多全白了。夏威夷说,别看了,还要赶车呢。我站着没动。爸爸说,有喜欢的捧捧场,我这里有录音磁带,五元一盒。这些歌曾经被当做淫秽歌曲,现在听说成了文化遗产,有好多艺术家还在搜集整理,准备出集子呢。买回去放上几年,说不定成文物了呢。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我的父亲,他用这种卑微的方式把我养大,尽管我在意他们的残疾,痛恨他们的职业,尽管我远远地把他们隔离在我的世界之外,他们仍然无怨无悔地为我付出……
&&&&童年时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情景浮上脑海。那时,我那样地爱爸爸宽宽的背,爱妈妈甜美的声音,我是那样为“我是土根家的小铃铛”而骄傲,我小小的心眼里没有虚荣,只有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了?
&&&&爸爸没有卖出他的磁带,城管来了,粗暴地驱赶他。爸爸一边说着求情的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有一盒磁带掉到了地上,眼看就要被人踩到,我急忙挤开人群,冲过去捡起来,递到爸爸的手上。
&&&&爸爸警觉地侧着耳朵听了听,问我:“你是谁?”
&&&&在夏威夷惊诧的目光中,我含着泪大声说:“我是土根家的小铃铛。”
&&&&爱的感悟
&&&&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并不多,亲情是其中最巍峨的一节,它粗犷深远又细长而绵远,伟大而纯洁。这样的爱,我们为什么还偏偏去寻它的苦涩难言?
岁月在城外,父爱化不开
&&&&岁月在不经意间从身边划过,在每个匆忙的身影背后,父亲关爱的目光越来越远。
&&&&大家都叫他老海,有时我也这么叫。老海也不生气,咧着嘴对我笑。
&&&&我说:“老海,给我五毛钱,我要吃冰棍。”这时的老海就会用一种讨价还价的口气问:“你洗碗了没有?洗了我就给。”
&&&&说实话,我觉得老海真吝啬,就五毛钱,还指使我干这干那。在平时,老海也常夸我是个男子汉,你说一个男子汉能为了五毛钱弯腰吗?
&&&&我的眉毛皱了起来,老海只好掏出一沓旧票子,小心地从中间抽出一张面值五毛的,递给我。我知道,那张一定是那沓本来就很旧的票子里最破的一张。
&&&&老海就是这样,对钱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悭吝。
&&&&老海在把钱递给我的时候,通常会狠狠地捏一下我的脸蛋,像是要发泄一下失去五毛钱的痛苦。这时的我,接过钱就跑。我不喜欢老海的手,别说捏,就是摸在脸上也拉得肉疼,他的手太糙了。
&&&&老海是个做粗活杂活的,什么事都做,常常被人呼来喝去,看上去很可怜。而越是可怜的人越容易让人看不起,关于这一点,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从老海的身上有所体会。
&&&&其实,我心里和大伙儿一样,也不太看得起老海。因为老海的女人跟着别人跑啦,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还不可怜吗?而且老海的女人跑了之后,别人说:“老海,你的草帽是自己编的吧,怎么还是绿的?”口气很是猥琐,但老海依然只是讪讪地笑着,这让我更看不起老海了。
&&&&可是,即使我再看不起老海,有些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我必须和他生活在一起。因为老海是我的爸爸,我唯一的亲人。
&&&&老海干活没有什么规律,还特别忙,常常我放学回来,家里仍是冷锅冷灶。老海对付我的策略就是——收买。
&&&&比如,烧一次饭加洗碗等于五毛钱,打扫卫生一次等于五毛钱,如果我能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块。我把这些都用一个小本子记下来,然后和他“结账”,有时候老海会大呼小叫地说太多了,然后就没皮没脸地和我“还价”。一般来说,我还是能如愿地拿到一些,用现在的话说,不过是打了一些折扣而已。和老海在一起生活肯定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也有一些别的孩子体会不到的乐趣。平时,只要老海有空,他就会陪我玩儿,玩一些小孩子才玩的游戏,跳房子,打弹珠,拍画片之类的。我们在一起玩得没大没小,我高兴了就叫他爸爸,不高兴就撅着嘴说,老海,你不许赖皮!老海就开始狡辩,我没赖皮,我没赖皮。我嘟着嘴,不作声,很生气的样子。这时的老海就会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发呆。
&&&&老海的无辜眼光里,还有些很复杂的东西,但年少的我还没法读懂。多年以后,回忆起那些细节,我才知道,其实老海的眼光中夹杂着慈祥、怜爱,以及成年人才有的无奈和伤感。
&&&&老海有时也真的挺惹我生气。
&&&&有一次,老海带我去逛商场,我看中了一支电动枪,可老海看了看价钱,说什么也不买。我说,以后你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扣。老海犹豫了片刻,反而恶声恶气地说:“不行。”
&&&&回来以后,我和老海生闷气。老海可能也知道我真的生气了,就变着法来哄我,还说要帮我做一把木头枪,肯定和真的一样。不说枪我还不来气,一说枪我就更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海说:“男子汉可不兴哭鼻子,你看我,就从来不哭。”
&&&&我觉得老海说得有点道理,这件事后来以一把木头枪为替代品结束,而老海的这句话我却记在了心里。
&&&&可是,在我十二岁那年,老海却哭鼻子了,他忘了曾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事情的缘起是因为李小球,李小球是石厂李老板的儿子,所以李老板被我和老海戏称为“李大球”。那段时间,老海就在李大球的石厂开山,工资好像还不错,老海很开心。
&&&&那天,李小球和我在玩儿的时候耍赖皮,我不干,李小球就说:“我回去让我爸爸把你爸爸开除!”我说:“开除就开除,你凭什么赖皮?”
&&&&李小球恼羞成怒地说:“你和你爸爸一样,就是个没用的坯子。”一听这话,我的火就往上蹿。那时的我已经稍稍懂点儿事了,不管我怎么看不起老海,但我绝不允许别人在我面前骂他没用。我回敬李小球:“你家李大球就是个丑陋的剥削阶级,是个吸血鬼,你们一家都是吸血鬼。”我用新学的知识转着弯地骂了李小球,颇有成就感,再说,我当着李小球的面说他的父亲叫“李大球”,他肯定特生气。
&&&&李小球发飙了,骂道:“那你妈妈还是个贱货,你爸爸还带着绿帽子!”
&&&&这样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我,开始轮到我发飙了。我可不想做没用的坯子。我冲过去就推倒了李小球,骑在他身上狠狠地揍了他。李小球哭了,我笑了。
&&&&本来,我并没有认为这件事情我做得对,坏就坏在了老海的无能上。
&&&&回来之后,老海听说了我的事,非要拉着我去赔礼道歉。
&&&&李大球长得可真像一个球,满面油光。老海就拉着我的手站在他的大肚皮对面,低眉顺眼,像根脱了水的菠菜。李大球瞥了瞥我们,我横着眼不吱声。老海在词不达意地说着好话,我觉得他很无聊。
&&&&李大球的态度依旧傲慢无比,老海的巴掌忽然打在我的头上,“快,给李老板赔个礼。”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老海会打我。
&&&&那一刻,我心中对老海的怨气全部奔泻出来。我吼:“就不,是李小球先骂我的,他骂我们父子都是没用的坯子。”
&&&&老海怔了怔,依旧用很卑微的腔调对李大球说着话。
&&&&李大球皮笑肉不笑的脸抖动着,他走过来用手扭住我的嘴问:“我家小球说得不对吗?”
&&&&我打开了李大球的手,李大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老海拦在了我的前面,李大球使劲一推,老海就跌倒了,倒在地上的老海还在傻笑。
&&&&就这样,李大球依然没有放过我,耳光声清脆地响起,我的眼前金星四绕,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弥漫出一股血的腥气。
&&&&我懵了。
&&&&突然间,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怪兽般的吼声,李大球应声倒在地上,老海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推倒了李大球球一样的身体。事情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我和老海回来后,我对老海有了新的认识,他发起威来还真是个男子汉。可随后,我们的小屋像战后的废墟一样,被几个小流氓砸得破烂不堪。那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第一次梦魇,老海被几个人踩在脚下,拳打脚踢,而我也被扇了无数个耳光。
&&&&人群散去之后,老海抱着傻愣愣的我,痛哭失声。
&&&&老海哭了,他说过男子汉不能哭的。从老海张开的大嘴里,我看见他的嘴里全是鲜血,而且少了一颗门牙,像一个伤心的洞。
&&&&从那以后,我不再和老海玩游戏了。我觉得我应该长大了。
&&&&我开始看书学习,做家务,也不再向老海要“工资”了。我觉得要想真正做到让人看得起,一定要长一个像李大球一样的肚子。
&&&&在我十五岁那一年,家里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屋子里对放学回来的我笑,我用询问的眼光瞅向老海,老海的脸上也在笑,但是比哭还要难看,很僵。老海说,你妈妈来看你了。我还记得老海说过的那句话,男子汉不能哭。我的鼻子发酸,什么话也没说就扭头进了房间,插上门,深深地呼吸。我躲在房里,直到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离开。
&&&&老海告诉我,“妈妈”想接我去城里读书,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有出息的人。老海的无能再一次表现出来,他嗫嚅着说让我考虑一下,毕竟城里的条件要好得多。
&&&&我咬着牙说:“不去城里我也会有出息的。”老海的眼睛有些失神,散乱地罩在我的周围,但却不敢和我对视。最后,我坚持着没去城里,家里却无故多了一部电话,那是“妈妈”给我们装的。“妈妈”偶尔打来电话,老海有时让我接,但我只是拿起话筒,死不吭声。
&&&&老海叹着气说:“她毕竟是你的妈妈啊!”
&&&&看着老海,我心里很难受。
&&&&十九岁那年,我考上了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老海差点又哭了。老海有些失态地抱住了我说:“孩子你真的出息了。”埋在老海的肩上,我意外地发现,他的鬓角已经白多黑少。
&&&&老海老了。大学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毕业的那个暑假,老海依然在做着那些粗重的活,手依然粗糙得像砂纸,但是他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忙碌了,很多人不愿再叫老海去做活,说他的身子骨硬了,不方便干重活了。
&&&&老海兜里的破票子变得少得可怜。
&&&&我说,您就别干了,等我一工作就养着您,让您也享享福。老海的皱纹像花一样绽放开来。
&&&&老海说,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接受。
&&&&我疑惑地看向老海,老海轻轻拍了拍电话说,你上大学的钱是你妈给的,我真的老了,挣不到足够的钱供你上大学,只有向你妈求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她毕竟是你妈啊。再说,这事一直没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怕你赌气不要。
&&&&看着老海,我突然明白了老海为什么会向她求助,他是不想耽误了我前程吧。我不甘心地问,您原谅她了吗?
&&&&老海苦笑着说,这么多年了,犯得上说原谅不原谅吗?
&&&&老海又拿起电话递给我说,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这就是我和老海的故事。
&&&&后来,我带着老海去了一家大医院,要给他补上那一颗缺失的门牙。
&&&&老海笑着露出了那个门洞说,不用了不用了,反正再老一点牙也会掉的,花那冤枉钱干啥?可我却坚持一定要补。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从此,您的儿子一定不会再让您的世界出现一丁点儿的难过和“破洞”了。
&&&&爱的感悟
&&&&小时候为什么不喜欢吃药,因为苦一次,就足以让整个童年都排斥药,而那些糖豆往往刚刚化掉就忘记什么滋味,还想要,还想要,爱也是这样,美的形式不那么具体,细数不美的理由却桩桩件件,但,对爱的解读别只停留在这个稚嫩的阶段。
我爸爱撒谎
&&&&作为男人的一生,是儿子也是父亲。前半生儿子是父亲的影子,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
&&&&我爸总是说话不算话,从我小时候记事起他就那样。上初中时我不爱学习,他就跟我订立一个协议,说我如果语文数学都考九十分以上,他就给我买我一直向往的李宁牌运动鞋。结果我一努力,两科都考了九十分。我想这回我爸没说的,肯定得给我买李宁鞋。结果我爸双手叉腰用疑问的口气问我:有这事吗?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买鞋了?还李宁鞋?那多贵呀,让你妈领你去新世纪买双旅游鞋得了,脚不大,鞋可穿得挺大。
&&&&我爸边说边转着眼珠,很奸诈地笑笑,像奸计得逞了似的,说完他就走了。这事在他那里就算结束了。我早就领教了他的说话不算话。不过我也有对付他的办法。我直接去了李宁专卖店,试穿好了一双,很不客气地穿着就走,还一边对撵出来的售货员说,我是街东头开电脑专卖店的李国强的儿子,回头让我爸来结账。
&&&&据说当天下午专卖店的售货员就拿着账单跑到我爸那里要钱。我妈听说了这事,回家就拿着笤帚教训我,说再不管我我就得上房揭瓦。我爸这时候回来了,我以为他会揍我。但他没有,他摸着我的脑袋哈哈笑着说:“有种,是我的儿子。这脑袋瓜够转儿,长大肯定有出息。”
&&&&我爸对我说,他是故意不遵守承诺的。他说一是想看看我将怎么争取自己应该得到的利益,二是想趁机教育我,做买卖就要签署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否则父子都可以不认账,还能怪外面的那些见利忘义的狐朋狗友?我爸说:儿子,跟老子混,保你长见识。
&&&&我妈背地里很生气地跟我爸说,有你这当爸的,你就看他怎么能出息吧。我爸则笑呵呵地说:我小时候比他还混呢,不也出息了。当年那么多帅哥追你,你还不是挑了我?放心吧,淘小子出人才,你相信我的眼力,没跑。
&&&&我爸竟然比我心里都有数我会有出息?我不信。不过我没问他,问他他肯定要用疑问的口气转着眼珠说,我说过这话吗?&我爸在商业街最繁茂的地段开了一家电脑公司,整条街的人都认识他,我连带着也出了名。我上初二那年,我爸突然被几个警察带走,说我爸贷款没还上,涉嫌欺诈等等。我随后也借我爸的光更出名了。街上的一些少年见我就骂:李国强是坏人,被警察抓走了。
&&&&我抓把土扬过去,结果被那些少年围住打得鼻青脸肿。我和我妈去拘留所看我爸,我哭了。我想我爸肯定会安慰我两句,那毕竟是为他而战。结果他瞪着眼睛训我,还骂我熊包。见我哭得太不成样子,他就让我把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他说:你犯了三条错误。一是敌众我寡你就不应该战。二是抓土不如抓砖头,你选错了兵器。三是打不过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你一看就没多少学问,三十六计都不懂。
&&&&我不服气地问他,你怎么进了拘留所,犯了什么错误。他慷慨激昂地说,轻信朋友。他还说是误会。我当时以为他又撒谎,结果几天后他真的被无罪释放。不过那时我已经用砖头砸破了两个小孩子的脑袋,我妈卖了首饰给人家赔礼道歉。我爸回来我妈就跟他说了,我想这回是听你的才用的砖头,你不夸我也不能骂我吧,结果我爸上来就刷了我两耳光,说又不是什么敌我矛盾,怎么能动真家伙?
&&&&这事我开始记恨我爸。是他让我用的砖头。我爸却振振有词地说:我是说土不如砖头,我可没告诉你让你打架用砖头,你个笨蛋,你是我的种吗?
&&&&我和我爸的矛盾多了去了,我越长大我和我爸的关系越紧张,我们的分歧也越大。上高中以后,全校整天都在备战,从高一就开始高考倒计时。班级每周都开家长会,我都让我妈去,特意嘱咐我妈,千万别让我爸去。可到了开家长会的时间,多数是我爸出现在班级里。我就把他叫出教室,让他换我妈来。我爸满脸不高兴地说:我是你爸,是你的家长,我有权参加你的家长会。
&&&&我只好求他说,别乱发言,最好别吱声。我爸这回点头连说好好好,绝对不乱说。
&&&&我爸进去开会了,我则蹲在操场上抱着脑袋想撞墙。我爸思想太前卫,什么“发展停止论”,说中国现在的发展是靠破坏自然界前进的,其实就是退步,所以发展应该停止了。什么“教育退步论”,说老师的有偿补课就是把本该课堂上教给学生的都放在补课里讲,这是老师的道德败坏,把学生也教坏了。总之我爸肯定把承诺我不乱说话的事抛到脑后,他的发言肯定一石激起千层浪。自从我爸参加家长会,老师只跟我说过一句话,说你爸挺有文化的。后来我上他的课,举手回答问题就一次也没被叫起来过,大概老师认为我爸挺有文化,我爸教我就够了,不用他提问了。
&&&&回家我和我爸理论,说他有什么想法在家和我妈理论去,别在家长会上传播。我爸则理直气壮地瞪着眼睛说,不把老师教育好了,老师能教育好你们学生吗?
&&&&可老师的教育也不归我爸管啊。我后来撒泼说,谁让你去开家长会的,以后我的家长会都归我妈去开。我爸不高兴了,气哼哼地说:“老子是开买卖挣大钱的人,要不是你是老子的儿子,老子一分钟都舍不得耽误,还开什么家长会?你小子别不识抬举,给你开家长会是老子看得起你。”
&&&&我妈背地里劝我爸说,父子俩别弄得剑拔弩张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爸笑呵呵地说,得让这小子有个对手,不能总让他一帆风顺,那将来怎么在社会上立足?放心,他是我的种,我时不时地挫挫他的锐气,他的脊梁会越来越有韧性。
&&&&我对我爸的话不屑一顾。他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我的将来要靠我自己。
&&&&我爸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整个高三我都见不到他的人影。连我和我妈的生日都看不见他。有天我放学回家,街坊张大妈问我说,我看见你爸汽车里总坐个女的,那是你家啥亲戚啊。我就把这话对我妈说了,我妈就哭了。那时我才知道我爸外面有了女人。
&&&&我给我爸打电话,想跟他谈谈有关外面女人的事,我以为他得躲着我,或者骂我: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但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那天晚上我把我爸让到我的卧室,还没等我跟他谈,他就先跟我谈上了。他说只要我考上北京的任何一所一类院校,他就无条件地回家和我妈过日子,外面的女人就算是天仙他也不再碰。
&&&&我爸还掏出两张纸,跟我签署了一份协议。我们郑重地在两份协议上按了手印。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我的学习成绩跟我妈的幸福挂了钩。
&&&&那时我的成绩也就能考上一般院校。后半年我开始钻进书本里,结果高考成绩出来,我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我爸在雅宾阁开了十桌席,夸耀他的儿子考进了北京。可我前脚登上开往北京的列车,我爸后脚就跟我妈办理了离婚手续。十一假期我回家和他理论,还把他当时签署的协议拿给他看。&他振振有词地说:我骗你是想让你考个好点的大学,给我争点脸,我李国强的儿子不仅能上大学,还能进京。我和你妈的事你个小孩子懂个啥,我们没有爱情了,不如早散早好。
&&&&我爸总是说话不算话,那份协议在他眼里不具备法律效力。我当即把他给我的卡折了,扔到他面前,他不再是我爸,我以后的学费自己挣,用不着他管。
&&&&我爸没生气,反而笑着说:是我的种,人就该有志气。
&&&&我回了他一句,我是我妈的,跟你没关系,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爸。
&&&&我想改变我是我爸儿子的事实。可我知道我改不了。所以我那时候很难过,为我妈难过,更为我自己难过,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说话不算话的爸。
&&&&大三那年我退学了,因为我打架。具体原因是我和几个同学集资在外面开公司,结果租的门市房是拆迁之列。我们连装修带房租的三十万打了水漂。那房子是违章建筑,拆迁分文不给。我们开始撒下人马找那混蛋,结果在一个歌厅找到了他。他说根本不认识我们,我们就把他揍了。
&&&&我和几个同学被民警拘留了,那混蛋还告我们聚众闹事。我进去的第二天,我爸就出现了,他说给我们找最好的律师,一定打赢官司,那混蛋的行为属于欺诈,因为拆迁文件早就下到他手了。我爸说一定帮我们讨回我们的钱。
&&&&说实在的,我没太信我爸,他向来说话不算话,何况在北京这个大都市。但结果我们的官司真赢了,并且那混蛋不仅返还了房租,还赔偿了我们的装修费。我的那几个同学都把我爸当英雄看待,我心里也总算舒坦一回,我爸终于说话算话了一回。
&&&&我退学的事害我妈哭了,说她的家族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却还没念到毕业。我爸则给我打电话说,小子你有种,能考上大学就行,就证明你是大学生。你的知识在社会上混已经够用,再把时间浪费在学校就没多大意思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不过,他也告诫我说,进社会头一场架就打输了,丢人。
&&&&我对我爸说,我会挣个别墅给我妈。你能给我妈的我都能给。我还要给我妈找个帅哥做老公。我爸没接茬就挂了电话,这是我爸头一次没与我针锋相对。
&&&&我爸没有娶外面的那个女人,据说那女人和他公司的会计好上了,背着他私奔,还拿走了他很多钱。这是他背叛我妈、背叛我的下场。我和几个朋友开的公司成立时很艰难,我妈把房子抵押了给我做流动资金。渐渐地我们的公司上了正轨,赚钱了。有了第一笔钱,我没学我爸说话不算话,我立刻在小城给我妈买了栋别墅,还支持她结交男朋友。我妈看了几个对象,都没相中。那几人的条件可都比我爸好。
&&&&我爸那时情况已非常不妙,他的公司苟延残喘了不多日子就倒闭了。他在城西租了公寓楼住,经常在城西公园里和几个老人打扑克。我去看他,他瘦了,胡子都没刮,有点邋里邋遢。不过还是大着嗓门对我说:我挺好,外面有三个女人为我争风吃醋。我没搭理他,给他一张银行卡,没想到他给我扔了回来。他说他不需要钱,他过得很快乐。
&&&&我往回走时,公园里一老人对我说,老李是你啥人啊?咋没见他有啥亲人呢?他那病早就没治了,过一天少一天了。
&&&&我好半天才明白老人跟我说的话。我鼻子一酸就掉泪了。看来我爸早就知道他的病,故意跟我妈离婚的,怕他没了我妈难过。我那天直接用车将我爸带回家。我想跟我妈解释我爸病的事。我妈更绝,什么也不问,就像我爸出差刚回来似的,做饭放洗澡水,把别墅里的所有好处都给我爸演示一遍后,两个人已经嗑着瓜子玩起扑克牌,没我什么事了。
&&&&那样的情景我不想打破。过了几天我回了北京,还是给我妈打电话,想透露一下我爸的病情。我妈听了却说,他有病我还能看不出来?他就是后悔了想回来又不好意思,就撺掇别人在你面前演的戏。你也别怨你爸,谁还不犯个错误。再说他对你这个儿子可是好上加好。你前两年租了拆迁房的事,你知道你爸花多少钱吗?那人骗你们的钱都被他赌光了,是你爸给你的房租和装修费,怕你不要假装说是那人还的。包括我后来说房子抵押给你的钱也都是你爸给的。你爸说你事业刚起步,要支持鼓励。其实他公司后来倒闭就是因为没有资金周转,你的公司有一半是你爸给你撑起来的,你可别瞎了他的苦心。
&&&&和我妈通过电话之后,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从小到大爸爸一次次跟我撒谎的情景都浮现在我眼前,有多少次他是跟我开玩笑的,又有多少次他是激励我帮助我呢?我拿起电话给我爸打电话,我想听听他的声音。电话接通了,我鼻子酸酸地说:爸,我有点想你,想回去看你。我爸则大咧咧地说:看啥看,好好做你的生意得了。我和你妈挺好的,我的病一时半会死不了,不用你看。兴许过些日子我和你妈去看你呢。
&&&&我爸还跟我装病,他是在我这个儿子面前撂不下脸来。放下电话我忽然发现我的脸上湿湿的,我怎么落泪了?
&&&&爱的感悟
&&&&男人敬佩强者,所以每一个男人都是追逐着另一个男人的背影成长的。连血脉相连的父子也免不了一次又一次进行男人之间的战斗。可是有一天,你会不会很心疼?那个一巴掌就把你打个跟头的男人忽然老了,那总骂你臭小子的嘴巴也温顺起来了,你甚至可以轻易地挑战他的权威了……那个男人为你披荆斩棘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请像个男人一样告诉他——你爱他!父亲的三次流泪
&&&&在纷繁的红尘世界,因为有了那一份亲情在,不管距离远近,无论喧嚣寂寞,我们的心始终安然从容。
&&&&那次,他来我在县城的家,带了大包小包的农产品,蹲在门的一角,啪嗒啪嗒地抽烟,焦急地等我。下班回家,远远地看到他,我就直奔过去,边开门,边埋怨他:“爸,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呀。”他嘿嘿地笑着:“怕给你添麻烦,再说,我自己可以摸到你的家。”我去拎那些大包小包,沉得我直咧嘴。他一把夺过:“还是我来吧,你细皮嫩肉的,干不了这个。”他老了,拎那些东西有些吃力。我要帮忙,他不肯,硬是自己一点一点地把东西挪到了家里。
&&&&我为他倒茶,给他削了一个苹果。他拘谨地坐在沙发里,规规矩矩地像一个远方的客人。他慢慢地啃苹果,眼却一直向四周张望,嘴里还不停地说着:“窗帘都掉半边了,怎么不拉上去?门上的玻璃也该换了,衣橱上的拉链也该修了,墙壁都掉了漆了……”我烦躁地打断他:“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生是海员,长年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家,哪顾了那么多?”
&&&&爸又嘿嘿笑了,他脸上的皱纹像烘干的核桃。他说,找你老爸——我呀,咱当兵的人,什么不能干,什么又不会干?说完,他把咬了两口的苹果放在茶几上,就去安那掉了半边的窗帘。
&&&&他站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抓住窗户上的栏杆,一只脚小心翼翼地登上那狭窄的窗壁,另一只脚也小心地缩上去。我忙去扶他,爸,你要小心啊。他抬起头,吃力地寻找窗帘上的铁环,并一一把它们挂在一起。他的手颤巍巍的,一直哆嗦个不停。等他下来,脸上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他还故作轻松地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啦。
&&&&安好窗帘,他又去换门上方的玻璃。我忙劝他,“爸,歇歇吧,明天再干”。他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歇得下呀,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就不舒服,干完了,心里才敞亮。”等他叮叮当当地干完,已是午后了。
&&&&他困极了,卧在沙发里连饭也不想吃。我的心头一热,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他抖搂着衣衫:这全身上下都是痒痒的,难道是爬进虫子了?他脱了上衣,自己在背上胡乱地抓着。我走过去,伸出十指在他背上为他轻轻挠痒。小时候,他总是在空闲的时候,喊我为他挠痒,并趁机问我的学习情况。长大了的我,好久未为他挠过痒了,现在,我十指并用的在他背上轻轻抓,并问他,好些了吗?他竟然哽咽了:“闺女,你老爸——我有福着呢,摊上你这个孝顺闺女,老了,老了,还照样能享受闺女给挠痒。”说着说着,他真的哭了。
&&&&爸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是个硬汉,一个不爱掉泪的硬汉。在他的一生中,包括现在,我只见他掉过三次泪。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掉泪的情景——
&&&&那年,刚升入初中的我,家里已穷得揭不开锅,我很久都未尝到油的滋味了。同桌是个富家女,一天她炫耀似地对我说,我家有两壶核桃油,可香了。核桃油?我的嘴角悄悄流出了口水,眼前也浮现出一家人每天吃咸菜、干饭的样子。我想,如果能让爸妈尝尝核桃油的味道,那该多好。平时他们是连野菜、干粮都不舍得吃的,他们要省给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天刚黑,我与同桌去了她的家,趁她家人不备,我拿出了那壶核桃油,然后一溜烟地跑回家,得意地给爸妈看。爸立即拉长了脸,问我哪来的这壶油?在他灼灼逼人的目光下,我害怕了,说了实话。
&&&&那时的爸,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脾气暴着呢。他二话不说就把我吊在了梁上,举起鞭子狠狠地抽打我。妈见了,泪流了满脸,苦苦哀求他放过我,说我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爸边抽打我、边大声说,咱当兵的人,家里怎么能出现这样的败类,都初中生了,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懂吗?
&&&&我拼命地号哭、尖叫,惹来邻居观望。妈当着邻居的面给他下跪,他仍旧不依不饶地抽打我。最后邻居夺过来他的鞭子,气愤地说,有你这样打孩子的吗?如果你要是她的后爹,我们早就不愿意了。他这才放下鞭子,然后跑进里屋,“砰”地关上了门。
&&&&我当时恨极了他,也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冲动之下,就割了腕。他发现后,抱着我一路向医院狂奔,泪竟一滴一滴洒落在我脸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从来不哭的,我甚至怀疑他没有眼泪。于是,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那样做,是为了让我知道基本的对与错、是与非。后来,我把那壶核桃油还给同桌,向她道了歉。我早已在内心原谅了爸,但表面上还是装出对他冷极了的样子。他想讨好我,但又不知道如何去表达,他干着急,只是一个劲地催妈为我做好吃的,并让妈用家里唯一的一块新布为我做了一件连衣裙,带镶边,很漂亮。
&&&&他的心仍旧不踏实,自己跑到小卖部为我买了一把水果糖。他把水果糖包在手绢里,等我放学回家。他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拿出那块手绢,一层一层把它揭开。最后,我只看到了一摊溶化了的水果糖。他看着我,失望地站在那里。我心头一热,立即扑在了他的怀里,并对他发誓,爸爸,我再也不乱拿别人的东西了。他这才知道我已原谅了他,他把心放回肚子里,然后嘿嘿笑了。
&&&&现在,才来我家两天的爸,不仅把外面那些花花草草浇了水,还把多余的枝叶剪掉了。他又跑进了厨房里,用洗洁精清理了煤气灶,把电磁炉插头上裸露的线圈缠上了胶布,给抽水用的马达盖上了一块木板。他把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遍,把该修理的都修理了。
&&&&我想,这下,他该歇歇了吧?哪知一转眼,他却不见了。我在家急得团团转,他一个老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又能上哪去呢?连一个招呼也不打。
&&&&等他气喘吁吁地回来,他的手里竟拿了一团白线和两块布。我冲他发火:“你买这些干什么?出去了也不吭一声,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吗?”
&&&&他嘿嘿笑了,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暴脾气。“我想为你缝一床棉被,你看你的棉被又薄又脏的。”缝棉被?我顿时来了气:“你一个大男人家,竟为女儿缝棉被,让邻居看见了,我的脸往哪搁?”
&&&&他不急不躁地解释:“咱当兵的人,什么活不会干?人家看见了,只会羡慕你有一个能干的爹,怎么会嘲笑你呢?”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他在白炽灯光下,拿出针来要穿线,他把眼眯成了一条缝,脸几乎趴在了针尖上。我心头一酸,抢过线一下子就为他穿上了。他自嘲道,“我真的老了、老了啊。”我本想对他说,爸爸,您在我心里永远也不会老,但一张口却是:“知道自己老了,还缝什么被子?再说,买一个得了,价钱又不贵。”
&&&&他边缝被子边说,“那些被子太薄,你怕冷,我要为你缝一个厚点的才行。”他毕竟老了,手脚不够灵活,一不小心,针就扎到了手,我看到有血流出。我哽咽了:“爸,疼吗?”他哈哈大笑,“这点血能会疼?咱当兵的时候,被蛇咬伤两条腿,都没哼一声。”&&我相信他的话,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他的第二次流泪:高三的一个周末,我回了家。多日未见过我的爸,说要炸糖糕、麻花头为我改善生活。妈连忙和面,爸支上了油锅。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就开始炸那些食品了。
&&&&也许是火太旺的缘故,油锅竟着了火。慌乱中,爸端起油锅往外冲,却恰与刚进来的我碰了个正着。爸怕油锅里的油会溅到我身上,忙向后一收油锅。也许收得太猛了,油锅里的油大面积地泼向了他,他被重度烧伤。
&&&&被送往医院的他,一个劲地安慰我,一点小伤,不疼,一点也不疼。医生在为他换药时,他的脖子憋出了一圈紫印。医生看了也禁不住说,“老哥,你要是难受,就哭吧。”爸却露出艰难的笑:“我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我要返校了,爸拍拍自己的肚子:“你就放心地走吧,你老爸——我的身体结实着呢。”我默默关上那扇门,然后又透过窗户往里瞅了一眼:老爸正在哭。他边哭边低声对妈说,“还真够疼的,孩子在身边,我都不敢说疼,怕她牵挂,更怕她学习分心。”站在窗户外的我,无声无息地落泪了。原来是这样的,他一直都想着他的儿女,唯独没有他自己。
&&&&我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冷不丁被父亲拍了一下头:“孩子,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帮一下忙?”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帮父亲剪好一截截的白线,并帮他穿了针。父亲把针脚缝得很小,说将来我有了孩子可以防止线会挂着孩子的手、脚。他想得真周到,他平时是那样粗枝大叶的人。
&&&&妈打电话来,问爸在干什么?我说,在为我缝被子。妈在电话里笑了:“你不知道你爸多牵挂你了,连觉都睡不好。他说你在家是老闺女,什么活都没干过,丈夫又常年不在身边,真不知那个日子是怎么过的?”
&&&&我和妈开玩笑:“妈,你找我爸,可找对了,你看我爸什么都会,人又勤奋。”妈却长叹了一声:“你爸好多年没摸过针线了,现在还不是为了你。”
&&&&我的泪终于一滴滴掉下来,爸抢过电话训斥妈妈,你是怎么和老闺女说话的,怎么把她惹哭了?他伸出大手给我拭泪,我轻轻握了爸的手,然后对他说,“爸爸,你一定要长寿啊。”
&&&&是的,那些属于父亲的眼泪让我永远难忘,他记载了父亲对我全部的爱。每当想起他对我的爱,幸福就溢满了心头。
&&&&爱的感悟
&&&&天下儿女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爸爸妈妈,你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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