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房子的房子十几年没人住了我想买挂炮放放可有什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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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老房子——现在已是在老家村子里绝无仅有的一栋老宅了!收藏
历经了几百年,养育了几代人,反反复复维修改造了几次但依然忘不了老屋最原始的样子:天井、两边水池、青石板、屋前屋后水渠、木楼…无数次进入我的梦中。整个村子里原有的青砖灰瓦几百年的老房都坍塌拆建,仅剩下我们家这栋了;现今只放放杂物,年迈的父母住在旁边房子里默默地守护它…急盼能有一个部门来保护这样已不多见并慢慢消失的老民居!真担心若干年后的情行…
我们整个皖南这边乡村以前都是这样的马头墙老房子的。我们宣城这边各县村庄里几百年的老房在我们小的时候这样的马头墙都是清一色很常见-如今已不多了并在慢慢消失--让人忧心。。。我是广德这边的--
少儿时候我们这一带村子里全都是这样屋里有天井院子有青石板青砖砌成的水池子,下雨雨水都流进池子叫四水归堂,还记得小时候在池里洗菜棒捶捶衣服的情景,而且每家每户都设有泱沟,水再顺村里排水渠流进依村而建的水塘里,发大水村子从来没有淹过…如今像这样美好村庄老房子没有了!塌的塌拆的拆!真让人心痛!我时常总是在梦中梦见老村庄老房子的场景…
我在黟县寻一老宅。在看的过程中,发现乡下很多老宅处于无人管、任意坍塌的状态。疼心
印象中-村里满是那错落有致家家相连高大的马头墙、天井院子、青石板还有那溪水村中绕流、古树环抱村庄树下纳凉的人们、四周依村而建的水塘水库、绿树浓荫知了叫瓜果飘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而如今,村中随处可见老屋的残垣断壁、沟渠填塞、水塘成了塘中菜园、一片荒凉;社会进步了,条件好了,然而,现在的村子却没了以前的那一份宁静惬意与朝气---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
基友家后面的房子
还有人居住的
大门哪有这样开的,
我家本来有一个许家祠堂,被一个疯子一把火烧了。
这是广德其它乡村遗留下来的老房…
这栋房子下面的墙面砖是后来维修填补上去的…
老屋内部年代久,有些破败…
这些是广德西、南乡村尚存下来的老房子,搜集来,以后只有从这些已不多的老房照片找寻家的记忆
老房子已经快绝迹了吧
我们那还有一套
家乡的大暴雨引发的洪灾摧毁了多少房屋和良田,身在魔都,心时刻挂念家乡亲人!祈愿我们家这栋老房子能够再次经历暴风雨的袭击,平安完好无损的保存住!
老人、老墙与老屋
我们老家还好,虽然很多人也在建新房,但是这种老的还是保存了几十家
好怀念这种房子。。我小时候村子里全是这种房子,烧饭的时候就冒出炊烟,安安静静的,很美
我们家同样有着几百岁的板栗山几十棵高大的板栗树已老的剩下不多了,所结的板栗,就是当地有名的“大红袍”
今年6、7月份发的一场大水,让老家这栋本就岌岌可危的几百年的老房子更是雪上加霜,整个墙斗都灌进了水,到现在都还没干透,墙壁上都长树长草了。
登录百度帐号湖南一男子结婚4年后办酒席庆离婚 挂横幅“苦尽甘来”
来源:潇湘晨报
《非诚勿扰2》中,孙红雷饰演的李香山和姚晨饰演的芒果之间,办了一场&离婚典礼&。他们宣誓不再爱对方,退还结婚戒指,一起剪掉&喜&字&&在宁乡县金洲镇,日前也上演了一场&离婚酒宴&。与不同的是,办酒宴的只有男方,他还在酒楼前拉出了&离婚快乐,苦尽甘来&的横幅。
&他说别给礼钱,放放花炮倒可以&
42岁的杨先生是这场离婚宴的主角。在11月1日这个被称为&小光棍节&的日子里,他用一场热闹的酒宴告别了困扰多年的失败婚姻,也惹来一些争议。
在宁乡县金洲镇,建明酒家一直生意不错。11月1日中午,这家酒楼承办了一场&有史以来第一遭&的酒宴。&他说办离婚酒,我不信,他就掏出离婚证给我看。&老板娘罗女士说,镇上居民杨先生还叫她准备一个彩球拱门。
这场离婚酒宴设在酒楼大厅,只办了两桌,邀请的都是杨先生的朋友。酒楼门口的气球拱门搭好后,一条红色横幅被挂了上去,上面写着:&杨X先生离婚快乐,苦尽甘来!&
&这是他本人要求挂的横幅。&杨先生的好友刘先生说,当日他按杨的要求,到酒楼对面一家装潢店赶制了这条横幅。
参加了离婚酒宴的刘先生证实,杨先生要求朋友们不要给红包,&他说别给礼钱,放放花炮倒可以。&于是,刘先生和两个朋友到镇上买了三大筒花炮,赶在酒席开始之前燃放。
酒席上,朋友们向杨先生说一些庆祝的话。酒宴很丰盛,每桌都有十几碗菜,白酒、啤酒、饮料和瓜子点心,样样都有。
&我在厨房干了快20年,还是第一次操办离婚酒。&建明酒家的厨师刘师傅笑道。
一些好友&不好意思去喝酒&
出席杨先生离婚宴的朋友一共有二十多人。社区的许多熟人都被杨先生口头邀请,不过,有些人并不愿意赴宴。
采访时,杨先生的两个朋友坦承没去喝这场离婚酒。&他有他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想法。&杨先生的朋友姚先生说,办离婚酒毕竟不是好事,&他喊我去,我不好意思去。&
小区居民介绍,杨先生没有固定工作,偶尔做点小生意,他与35岁的妻子是4年前结婚的,这是双方的第二次婚姻,两人各有一个小孩。近两年来,双方感情并不好,经常争吵,今年10月底,两人协议离婚。
正当许多人感到惋惜时,杨先生却以一场高调的离婚酒宴向亲友们表明自己是&苦尽甘来&。
11月3日下午,记者来到杨先生居住的全民社区,他刚好外出。朋友打通其手机,杨先生表示不愿接受采访。(奖励线索提供者王先生50元)
是一种报复
针对杨先生办离婚酒宴一事,11月3日晚,情感作家陆琪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
陆琪觉得,男方办离婚酒,是想藉此表明一种态度,&他希望告诉对方,你是错的,我是对的。这其实是一种报复心理。&陆琪认为,这种报复心态的潜意识中,其实有一种情感牵连在里面。&他并没有解脱,才要办这个仪式。&陆琪说,一个人忘记过去是不需要任何仪式的,也不需要告诉别人&我忘掉了&。
原标题:男子办离婚酒庆“苦尽甘来”
编辑:赵涛
[此文系转载,来源于潇湘晨报,版权归属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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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秋风萧瑟,黄叶漫天,一行大雁远不见;  半间草屋,半缕炊烟,院中屋下堂前。  “小龙,”  “老头儿?”  江小龙带着疑问应声道,“今天的老头真怪。”他暗想。  坐在屋中的老头叫岳子杨,乃是江湖中少有的剑术宗师,武功十几年前便可独步武林。他抬起浑浊的双目强打着精神颤抖着嘴唇小声问道:“小龙,你可知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难琢磨?”语调中含着沧桑与悔恨,更有些江小龙听不明白的东西。  “反正不是武功!”江小龙避而不答,眼光转向了窗户外的蓝天。  岳子杨苦笑两声,抬起干枯如朽木的左手指指身侧的小椅,这意思是叫江小龙坐到他旁边。  岳子杨的举动叫江小龙惊诧地跳起来,瞪大有神的双目“啊?”了一声,在岳子杨破天荒的慈爱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问:“老头儿,你没病吧!咋突然转性子了?”却是蹑手蹑脚地走道他身边坐好,“感觉怪别扭的!”江小龙心里道。  看着这个算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徒弟,岳子杨心中涌上祥和,仍是问道:“小龙,告诉我,世上最难测的东西是什么?”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头一次坐岳子杨身边的江小龙看着他鳄鱼皮般皱巴巴的皮肤挠着头发沉思片刻丧气道:“我哪儿知道?你除了教我武功外别的啥也没教啊?今个儿跟个佛爷似的,打什么哑谜!”  “小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是吧!老头儿,你不说你才三十多岁吗?”江小龙一惊不由打断他的话问道。  岳子杨摇头“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小龙,你想想这十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就会得到答案。”带着满脸的希冀望着江小龙,自己的这个徒弟,资质极高。  江小龙沉默不语,脑中回想着与老头生活的点点滴滴:老头虽和自己亲近,却从不让自己近他身前三尺,当然,今天除外;砍柴烧火类的杂活儿自己一切包办,十年来却没挑过一担水,竟然也从未做过一顿饭;他教自己华山派最上乘的剑术,可是不教自己内功心法....猛地江小龙打了个突儿,恐惧地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他这世上的亲人,喘着粗气痛苦地答道:“老头儿,原来,原来你竟然从未相信过我…你,要的答案,我,猜到了。”说罢,江小龙长叹一口气,眼睛现出晶莹别过头去。  岳子杨见状剧烈地咳了咳,脸上全是江小龙出乎意料的欣慰,只听他说道:“小龙啊,你想的不错,为师这十年来从未相信过你,也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你,想知道原因吗?”一时间他脸上遍布缅怀的神色,悔恨,无奈吞噬着满是沧桑的内心。  半晌,岳子杨不理沉默不语的江小龙自顾自地讲述起来。  时间拽回到十三年前,那时候的天在岳子杨眼里还是深邃的蓝,风儿在他心底还是那么得暖,一切的一切在他这个华山派掌门大弟子的世界里都是万分美丽,万事万物都是如此迷人,仗剑江湖,快意人生,多么令人神往的日子!可惜,在他遇见了另外两个天纵奇才后,一切都化为乌有,这两个天才一个叫古三通,一个叫朱无视。  太湖畔,  碧影天光,春意盎然。  泛舟湖上的岳子杨懒散地躺在十两银子换来的渔舟上,右手拎着一壶清酒,大咧咧地往嘴里倒着,半眯的眼瞅见只白鹭自头顶俯冲而下,恰好挡住了金黄色的太阳。就在这时,他不由轻“咦”了一声,长期握剑老茧遍布的灵活右手使劲儿地晃了晃,“怎么没了呢?”勿自不信地坐起来左手捏开盖子,瞪大眼睛看了眼瓶底儿,最后唉声叹气地顺手一扔,但听  “啊”的一声自西边远远传来。  微醺的岳子杨立时半分醉意也无,嘟囔了一句“貌似砸到人了啊,”混元劲大成的他饱含怒气的一掷,鬼,才知道能扔多远,砸到人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甩甩白鹭捕鱼溅到脸上的水花儿,拾捡起恩师赠予的“落叶剑”运起轻功朝着西边闪电般飞驰而去,叼着肥美鱼儿的白鹭立在渔舟头,一时间竟是忘了咽下这块到嘴的美味,它,头一次见到会飞的人…  轻功的最高境界绝不是踏浪而行,而是凌空飞度。  岳子杨这一飞就是小一里的水路,待得混元真气稍有浑浊之时,他已稳稳地踏上了另一艘精致的篷船,一名女子正用绣着几朵芍药花的手绢擦着光洁的额头,纤细的左手绕是心有余悸地拍打着在岳子杨眼里看起来鼓鼓的胸脯,沉迷武学的他哪里知道华山派的师妹们向来是束胸的。  对于船上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男子,素心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不过见到对方一身英气,满脸不好意思的神色,率先开口道:“公子,你是怎么上船来的?”这一开口就是甜腻腻的吴侬软语,怯怯的,好听极了。  “姑娘,你别怕,我叫岳子杨,是华山派的,到你这儿,呵呵,是来道歉的!”在素心惊诧的目光里岳子杨左手握剑,抱拳行礼,一揖到底。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只是溅了人家一身水,要是砸到了...”他不由缩了缩脖子,要真是这样,八成回山又得挨师傅的板子,“我都二十二了我,师傅怎么还老是打我板子?”  素心点点头,转过身去弯下腰捡起带上水花的雕花酒壶,右手握柄,左手托底,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岳公子,给!”沾在酒壶上的水珠滑落在素心的指间,透过太阳光,岳子杨看到了雨后华山朝阳峰上才会有的彩虹,绚丽夺目。  “这么说,岳公子的武功很高了?”素心给岳子杨斟一杯亲手采摘的碧螺春泡成的清茶,淡淡地问。柔柔的目光却飘向舷窗外,“表哥,也不知你的武功练的怎么样了呢?”倒给自己的这杯茶竟然洒出了不少。  岳子杨不无自豪地回答道:“嗯,总比些浪得虚名之人强上些!素心姑娘,茶,好像洒了,嗯,洒了。”他是豪迈的西北汉子,这等婉转的女儿心叫他猜上一年也是猜不到的,牛饮了一口清香的茶,嚼了嚼进嘴茶叶,唇齿间满是浓浓的沁人心脾的芬芳。  素心幽幽地叹了口气,又给岳子杨倒满一杯好心提醒道:“岳公子,好茶是要品的!”端起青底白釉的茶杯,轻轻地细细地呡了一小口,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副我会喝茶样子的岳子杨,摇摇头,“可惜了这一壶茶。”她心里暗道。  像素心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最爱做的便是感慨,感慨一切美好的东西,就像含泪葬花的林黛玉一般,替所有的消逝之物表达最凄美的哀思。诸如一壶茶,亦或一束花,在她们眼里都是世上少有的灵性之物,她所惋惜的即是那一壶茶,也不是那一壶茶。  “素心姑娘,多谢你的款待,那,岳子杨就告辞了。”察觉到船舱里弥散的淡淡哀伤,岳子杨就想脚底抹油,未等主人答话便出了舱门,火急火燎地到外面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那条船竟没了踪影,武功虽高可总不能叫他跨越大半个太湖游出去吧!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江小龙不冷不热地讽刺一句,打断了岳子杨的思绪,“人家非但没责怪于你,还好心留你上船喝茶,嘿嘿,似你这等鲁莽之人,我都怀疑你那么好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江小龙心底含怒,原本对岳子杨的尊敬尽皆化作了怨怼,恨不得他真的游过整个太湖上岸,鬼机灵的他自是从岳子杨即缅怀又含着感激的神色中推测出些许后来的事情,“哼”了两声,问道:“那素心留你在船上后呢?”  岳子杨浑浊不堪的双目扫过气哼哼的江小龙,微一恍惚,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只见残阳斜照,天边橘红色的云彩连成一片,像是层层叠叠的枫叶,依约可见当年明月秋风里,枫叶飞舞清泉旁,那少年挥洒的剑气,矫健的身影,还有远处那捻须微笑的儒袍剑客...  “老头儿,你倒是说话啊!”江小龙心里涌上不详的感觉,从凳子上跳到岳子杨面前尖声道,能拧出水的眉头下,深泉般的双目紧紧注视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见到岳子杨疲倦地眨了眼,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岳子杨提起精神咧嘴一笑,将望向虚空的眼重新聚焦在江小龙称得上英俊的脸上,缓声道:“这个世上真正的好人是很少的,恰好素心姑娘就是其中的一个。”伸出发黄的舌尖舔了舔干枯暴皮的唇,又讲了下去。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孔子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流逝的时间就像是亘古而来大江东去的滔滔洪流,永不休止,更没有尽头。人们有时就像是乘舟江流的游客,刚刚醉心于所见的静影沉璧皓月当空之美景,再一睁眼,满目或是另一番萧然,美景却已被自己远远地甩在身后,诚如美好的年华一去不返。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当你在经历它时,它很漫长;但当你在经历过后回首它时,它却极为短暂。仿佛上个刹那,就是一个人最最难忘的瞬间,可就在闭眼,睁眼间,回忆就真的永远成为了回忆,而当它再次闪现的时候,心里或许唯余剪不断的淡淡哀愁,或许是温暖的打动心弦的小小感动,或是其他的只有自己才能诉说出的细腻情感...  人生就像一壶酒,时间好似壶底的那团火,越是烧,越是煮,壶里的酒越是甘醇,香气越是浓郁。  这是朱,岳,古三人见面的第四十二天。  是夜,岳子杨,古三通,朱无视,三人以天为盖,地为炉共同煮了壶人生佳酿,甘洌的酒香让他们一生难忘。  正是诗云:  湖光皓月九千里,拂面弄发杏花风。  狂歌对酒三豪杰,英雄谁无傲世时?  古三通:“对酒,当歌,人生几,几何。”  朱无视:“譬如,朝露,去,去日苦多。”  岳子杨:“慨,当,以康,忧思,忧思难,忘。”  “何以,解,解忧?唯有,唯有,唯有什么酒?”古三通怀抱着酒坛子四仰八叉地卧在地上,“咕咚咕咚”地再次灌下一大口酒,右手指着湖边的古柳树大叫道:“岳二哥,你,你告诉我。”  “哈,哈哈,老三,你醉了,你对着老子的师傅瞎嚷嚷个啥!对我师傅大喊大叫,老子,老子就是不告诉你,不告诉你,是唯有杜康!”岳子杨左手拄着剑右臂跨在朱无视的脖子上吐着满嘴的酒气万分得意地叫嚣着,耳朵边儿嗡嗡着朱无视毫无逻辑的琐碎话语,飘也似地迈着凌乱的步子,鬼使神差地绊在朱大哥的左腿上,两个大老爷们儿就在素心的眼前抱在一起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懒驴打滚似地滚上几圈,沾了满身的泥土,勿自喋喋不休,骂骂咧咧的。  素心快步跑到表哥古三通面前,放下右手里装满三大碗醒酒汤的篮子,打开,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吹开碗上面蒸腾的水汽,亮晶晶的宝石双瞳里装满了古三通,柔声道:“表哥,素心给你带了更好的酒,听话,把它喝了。”她最是清楚,醉酒之人绝对不能说他喝醉了,不然必起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争执。  古三通笑嘻嘻地盯着面前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嗅着自小便习惯闻到的淡淡香气,在酒精的作用下,或是说在内心深处的呼唤下,凑过脸去,满是忐忑地亲在了素心浸了层月光的脸蛋上,在嘴唇软软腻腻的触感里察觉到火热异常的香气吹在脖间,弄得他像掉进了火坑。  “表哥,你,你要听话,把这“酒”喝了!”素心紧绷着身子颤抖着软语小声嗫嚅道,脑子一片空白的她还是坚决地执行了“不能让表哥醉酒”的意志,轻飘飘的感觉像在云端。  “好,我马上就喝,别说是酒,就是毒药你让我喝我也喝!”古三通接过青花瓷碗,仰着脖子一口气儿酎了下去。温热的汤一下肚,内功深厚的他酒劲儿便被顶了过去,抱着碗温柔地看着素心,直欲仰天长啸一抒胸中柔情,他多想告诉这片天地此时自己心中的狂喜。  素心低着头不敢看表哥的眼睛,眼睛飘忽着低声道:“表哥,你去给朱大哥还有岳二哥他们喂汤!咱们不能叫他们醉在外面。”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地躲避着让她心跳加速,血液沸腾,难以呼吸的目光,转过身子把身后的竹编食篮递给表哥。  古三通目不转睛地看着素心,听到她那句羞怯“咱们”心底涌上祥和暗道:“只要扛过这次跟八大门派的恩怨,我古三通一定封剑归隐,和素心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天下第一,和素心比又能算得了什么?”接过由灵巧女儿心编织的竹篮,左右手抢着端起剩余的两碗汤,一边喝上一大口嘟嚷道:“我家娘子做的汤,不给他们喝!”冒着肚皮破掉的危险强灌下后,把碗一扔,用洁白的袖口擦擦嘴,拽起素心的柔软小手得意地跑开了。  把两个结拜的好兄弟扔在太湖边吹了一夜的凉风。  “这古三通也挺不地道啊!哎,我说,老头儿,你们俩真傻,人家主场作战还有后勤保障,你没个脑子啊你!你把华山派的脸都丢到月亮上去了!”江小龙听后忍不住伸着手指头指着岳子杨鼻子跳脚骂道,他和岳子杨向来是没大没小的惯了。  岳子杨没有过多的精力和江小龙重复往日的对骂,撇着嘴“哼”了声,道:“你小子知道个屁,朱无视和老子摔那一跤就醒了,你啥时候见过我给华山派丢过人!”岳子杨本是豁达的豪杰,虽说后来经受大难,性情大变,但也还没到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的地步,江小龙骂他蠢,骂他笨,他都不在乎,皆能一笑了之,可是一旦涉及到华山派名誉的事情上,岳子杨绝对寸步不让,据理力争,便是没理也得绞尽脑汁地讲出个三分道理来。他深受上代华山派掌门的大恩,恩师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门派清誉,折辱自己倒无所谓,辱及先师最看重的东西却是不行!岳子杨对没能报答师傅的恩情半生耿耿于怀,如今依旧用朽朽残躯守望者般地守护着在江小龙眼里半毛钱也不值名声,可叹,亦可敬!  “废话,你丢人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上哪儿见着去?”江小龙抻着椅子拖到门边儿不屑地“呸”了一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却苦涩地发现,刚刚还斜照的夕阳现在已经被视野尽头的连山吃下去大半儿,远处山峰横接的缝隙,像是一张又一张丑陋的嘴巴,撕扯着挣扎的残阳,令人生厌。他不由得心里一软,双手又重新抱起凳子坐到了岳子杨的对面,柔声道:“师傅,那后来呢?”  这,恐怕是江小龙头一次叫岳子杨师傅。  老头儿长,老头儿短个听习惯的岳子杨被这一句“师傅”叫得一愣,浑浊又发黄,涣散而失神的眼睛里闪现动人的神采,那种光,像是久候闺中的妻子等到征边丈夫平安返家时流下晶莹泪珠中的七色光华;像是苦候春雨而不得乍闻惊雷声的老农民淌在褶皱遍布皮肤上汗水折射出的油亮希望。  “呵呵,你且听为师细细道来…”岳子杨伸出手去摸着江小龙的漆黑头发万分平静地说道。  那天晚上,古三通是在素心的房里睡的;  那天晚上,朱无视真得喝醉了,醉得人事不醒;  那天晚上,只有岳子杨睡得最为安详。  事情,事情就是在那天晚上开始走向了自私的深渊,罪恶的地狱。  素心挽起了妇人髻,悉心架起的双刀发髻在第二日太阳洒下的金辉里散发着柔顺的光泽,万千青丝,万千情思,万千柔情,密密地紧紧地扎在一起;典雅大气的朱钗像是爱之神丘比特的圣箭,那碧玉的簪子把两颗心连成串,在她们心里孕育出微疼的甜蜜。  然而贴在一起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伤口,或许,丘比特先生应该考虑换一种更加温柔的把心连在一起的方式,我想,胶水会是更好的选择。  双刀发髻,发髻如刀,它狠狠地重重地残忍无情地割着朱无视只有在面对素心时才会表现的柔软之心,绵绵无绝期的伤痛,真让他恨不得掏出怦怦跳的心脏,砍下那深入骨髓般刺痛的地方;可是他又好舍不得,舍不得那种为素心而喜,为素心而忧,为素心而伤痛的感觉,舍不得在刻骨铭心的疼痛中隐含着的那股难以名状的莫名快意,当心被紧紧攥住时的那种仿佛停止跳动的窒息感竟是让他如此迷恋。  “我一定是着魔了。”朱无视心底道。  逃难也似地不辞而别,向来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朱无视头一次如此羡慕一个人,或是说用嫉妒形容更为贴切。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地生出了不可抑制的情感,爱上了一个绝对,绝对不应该爱上的人,可是,可是他控制不住如火山般喷发的情感,奔涌的热血像滚烫的岩浆毁天灭地似地摧毁他的理智,飞蛾扑火一样傻地在黑暗里追求那触之即死的禁忌之光,素心就是挣扎在冰天雪地里的他毕生所追求的太阳。一个从生下来就缺少温暖,成长途中渴望温暖,成才之后苦寻温暖的高贵的可怜人,没有谁能体会到那种瑟缩在阴暗角落里流着血泪奢望温暖的无助与绝望,背在人后默默****伤口时的那种对光明的企盼和希冀。  朱无视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人,一个高贵的可怜人,一个宁愿用生命换取温暖的可怜人。他没有娘亲疼,父皇也不喜爱,兄弟姐妹更是想着办法地算计自己,巴不得他犯下大错被严厉地惩罚。亲情,血脉在皇族里除了带来身份外没有半分价值,所谓的帝族贵胄,天家荣光不过是权力之下冷漠绝情,灭绝人性的遮羞布罢了。  素心并没有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世容颜,却有着世上最善良的心灵;她的性子柔得像水,又烈得似火;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此得自然,柔美,像是盛开在空谷的幽兰,淡雅,绝尘,没有一丝肮脏的世故,静静地绽放着她特有的美丽,不求人观,不求人赏,一切都是在用发自内心深处的天性来表达,一个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的女人,任何对她的伤害都是世界上最为残忍的事情,不容原谅。  
    刘老头是地道的农民,一辈子扎根于土地,没有什么追求,更不用提什么所谓的梦想,在以前他一天到晚所考虑的不过是那一亩三分地的收成而已,如何能让一家子吃饱饭,或是让老父母每个月吃上那么一两顿有肉的饭菜,很简单,但很纯粹,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农村人发自内心的简单愿望,甚至这根本称不上愿望,可他过得万分安心。后来当他娶了一房媳妇,媳妇又生了个儿子时,他就会在忙完一天劳累的农活后,坐在自家院里的碾盘上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抽起珍视的旱烟不由自主地琢磨。他在想:“自己的儿子会慢慢地长大,从三翻六坐到七骨碌八爬,从蹒跚学步到满山乱窜,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和自己一样靠着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和他娘,靠辛勤的劳动说一房中看的媳妇,继续给老刘家传宗接代……”每当他想到这里时,都会忍不住眯上眼睛咧开嘴巴露出发黄的牙齿陶醉地哼几句小曲儿,在恬静的暮光中沙哑跑调的声音会传出很远、很远,疲累的身子就会在他看起来很神奇地重新恢复活力,朴实的心里充斥满浓浓的干劲儿。  他就这么一直想了六七年,做了六七年的美梦,重复着他一直弄不明白的神奇事件。直到,直到有一天在地里,一向安静的儿子七三大反常态捣乱也似地拽着自己黝黑的胳膊不撒开,看着眼前十几亩地里的半人高杂草,一着急之下竟然破天荒地下重手打了不让自己干活的儿子,让他至今难以忘怀的是一向软弱的儿子居然没有哭,反而是用着疑问中混杂委屈的怯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倔强的目光让自己心头一颤,那是一双多么干净的眼睛啊!和山西头的老泉一样清亮,不,简直比泉水还要清亮。七岁的刘七三忍着眼泪和背上的疼痛,小着声音不甘心地问道:“爹,为啥村里的虎子能,”小七三看到爹爹后悔的目光顿了一下,“能和老夫子念书,我,我就得陪着爹爹下地里来?”  “老大爷,想不到你蔫了吧唧的,儿子到还是挺有追求的哈!”江小龙听着刘重五老汉的叙述,趁着他陷入懊悔的当儿,忍不住发表一下感慨,就事儿帮忙活跃下气氛。  朱无视接下话茬儿,沉着极有磁性的声音,说:“小龙,你不懂,刘老哥那种无法面对儿子的复杂情感,就算是我,也很难体会。”  “是喽,神侯老爷你又没当过爹,懂当爹的感觉就怪了。”江小龙吹了声口哨儿,乍着胆子拍拍朱无视的右肩,扭头,眼珠儿一转,嘻嘻笑着似有意似无意地问:“要不,本少侠就勉为其难地将就一下,让你过一把当爹的瘾?”说罢,眼睛看向悬在天上的月亮,暗骂自己“怎么搞出这么一句话来?”  “没跟你师傅似地开玩笑吧!”朱无视以退为进,揶揄着道,这话一说,他就有七八分把握江小龙绝不会反悔,岳子杨最重诺言,哪怕仅仅是一句听起来很像玩笑的话,定然言出必诺,不理“啊?”地惊叫一声的江小龙自顾自地抬起头望向了东北方,京城哪里皇嫂和小皇帝又在算计自己了吧!  “不是吧,神侯老爷,就这么定了?用不用搞个磕头仪式什么的,这我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呢!”江小龙吓地惊退一步,挥舞着双手,摇着脑袋,抗拒地样子让和蔼的刘重五破口大骂:“江小子别不识好歹,神侯对你比我对我儿子都好,认他当义父,有什么为难的?”  “老哥,别勉强小龙,他能原谅我昔日犯下的错误,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认我做义父,弊大于利!”朱无视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不”的动作,想到小皇帝对自己无处不在地刻意刁难,长叹一口气,喝光了杯中余下的佳酿,低声道:“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到华山绝顶看日出。”  江小龙“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月儿仅有的两个观众,现今又少了三分之一,弄得她更羞三分,原本的光芒变得黯淡许多,似是表达着不满。  “侯爷,小龙比我家七三还要倔上许多,这孩子,多有灵性,可千万别被小性子害了前程!七三要不是太倔,绝不至于落了个战阵抗命的下场……”刘老汉看着江小龙稍显瘦削的背影,不由感慨。  “刘老哥,破奴的死和我有直接关系,是我朱无视对不住你们老刘家。”朱无视看着刘老汉的苍老面容,依稀能看出几分刘破奴的模样,闭上眼睛,脑中回放起当年那一战的每一个细节,眼框中早已是晶莹遍布,若不是当初我给他下了坚守待援,牢牢粘住来犯之敌的死命令,破奴也不会战死,更不会死后连一点清名,”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抽噎着吸口气“一点清名、都留不下,战场抗命,好大的名头,这杨宇轩好狠的心肠啊!为保住对十大铁军之一铁骑军的绝对控制,白白害死了大明二十年后的“英国公”啊!”  “侯爷,破奴是好样的,是我们老刘家十几辈子的骄傲,若不是您,那小子哪有钻出山旮旯儿,见世面的机会?这山里的人呐,就像井底的蛤蟆,见到的是碗口儿大的天!我这当爹的谢您都来不及,又怎么能怪您呢?战死疆场是他自己选的,当爹的又怎么忍心反对?”刘重五忍不住擦了把横流的老泪,抹下鼻涕,“这都是他的命,命中注定。侯爷,你是没能体会到那天老汉我不能回答儿子问题的内疚和心酸呐,我都不敢看七三的眼睛啊,当爹的不能给儿子创造出最好的条件,七三不抱怨,不嫉妒,不愤怒,我宁愿他抱怨我无能,嫉妒人家老子有本事,可他偏偏因为我狗屁不懂默默承受一切痛苦,就像把锥子在扎我的心,当爹当到我这份儿上,根本就不配当爹!”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刘重五嘶吼着喊出来的,任人听之为心酸。  “老哥,你是个好父亲,天底下少有的好父亲,破奴一直都最佩服你,能心甘情愿扎根一辈子土地的人,光是这份纯粹和心性都叫人汗颜!”朱无视温热的光洁大手毫不嫌脏地握住刘重五的粗糙左手,劝着安慰道。  “侯爷,农村人最种传承,最想看到的不是破奴当多大的官儿,有多大的权势,而是看着他儿孙满堂,长命百岁,哪怕像我一样一辈子当个老实巴交的苦哈哈呢!”刘重五感受着大手上传来的浑厚力量,说出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破奴若不是战死,恐怕儿子也就比小龙小个三两岁,都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苦茶不苦,老汉我活着就是想看看,看看七三让我种的茶,还能喝出什么味儿来!”颤巍巍地站起来,哼起了几十年前他最爱唱的山歌儿,苍老的沙哑声音,低沉着笼罩在整片夜空之下,像千万只杜鹃哀转不绝悲啼。  正是:  英魂残朽隔阴阳,十年生死独悲伤。  穿心哀思断冥河,天下须眉莫能当。  
    岳子杨曾经无数次跟朱无视提过华山朝阳峰的日出,特别是夏、冬两至的日出,一年中白昼最长和最短的两个特殊节点,在黑夜与白昼永不休止地交锋,长短间无绝期地周而复始里,最为激烈的时刻,一种极致到令人窒息的自然之美。  不过可惜,夏至这天颇让人意外地下起了雨,而且还是那种西北之地罕见的绵绵细雨,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让早早赶到绝顶的朱江两人尽皆失望地摇头叹气,朱无视更是要等到六年后审查全国官员吏制之时才可能有机会看这日出,想到原本和好兄弟做过的约定再次落空,心底忍不住涌上悲伤。两人只能远远地看到光亮,却见不到本应该普照大地洒下万丈金辉的太阳,低落颓靡感觉像极了当今的天子,躲在云后,留给真正受苦受难之人无尽的失落。  朱无视孤独地矗立在坟前,眼看着汩汩褐黄色的泥浆自坟头缓缓流泻而下,双手托着前几日崩断的落叶剑,背对着江小龙叹道:“此世能称得上真正剑客的人唯有你岳子杨,我朱无视,远远不如啊”边叹息边摇头,“小龙,若子扬还活着,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江小龙走上前去,从朱无视手里接过断剑,用右手握住,左手两指轻轻地擦拭着剑身上的雨珠,温柔的神色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脸庞,冰凉的触感中变光洁的剑面重新反射出另一种冷光,手指用力,丝丝缕缕的鲜血滑落在地上,混元劲猛吐,断剑在争鸣声中被打入地中,然后他双膝一弯,跪在坟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不管额头沾上的泥土,无比郑重说道:“师傅,我江小龙今日拜铁胆神侯为义父。”不待朱无视发话,扭过头去,又“咚咚咚”地给朱无视磕了头,“义父在上,请受江小龙三拜。”  “好、好、好啊,”朱无视厚重的大手握住跪在面前江小龙的双臂,微微用力将他从地上带起,神目中晶莹异常,颤抖着嗓音:“小龙,今天起,你就是我朱无视的亲生儿子。”  冷雨华山绝顶,共祭英灵,弱冠壮志初明,父子同待雨晴。  下山路,路边可见参差错落的松树,两人在朱无视的要求下沐浴着如江南的雨,缓缓走在林间,呼吸着雨中特有的清新。  绵雨缓夏暖,润风静躁蝉。  势事松间论,剑遥指东南。  踩着坚硬的因雨滋润后于泥泞中稍显湿软的土地,心情一改先前的扫兴,江小龙左顾右盼,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空,小心翼翼地问道:“义父啊,咱们在树林里瞎穿,不会哎雷劈吧!”说话的当儿,刚好不好地踩断一根掉落在地上的干枯枝杈,发出“嘎叭”一声突兀的响,便故作大声地尖叫起来,反抗昨晚新认义父的在他看来极为不明智的决定。  朱无视不理睬江小龙的搞怪,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一眼丝毫没有半分惊吓样子的江少,自顾自地往深林里走去。江小龙耸耸肩膀,摊开手,自娱自乐地做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待得再去看义父的身影时,却是隐匿在万壑松风间。不由得怪叫一声“喂,等等我啊!”甩开脚丫子就追了过去,哪里还有方才那副淡定的样子?  曲径通幽处。  追了半晌,江小龙见到朱无视默默站在几株参天古松围织成的空地里,万松林立的这一片空地,显得十分突出,加快脚步连跑带颠地赶到朱无视面前,喘着粗气,道:“义父,来这儿干啥,”摸了把额头上凝聚成滴的水珠,“这松树林子根本没法避雨的,”见朱无视仍然投入地观察着什么,提高音调,仰着脑袋看眼直冲天际的松:“这么高的松,哪里有多余的养分来长枝杈?走吧,义父,内功高很了不起吗?”  想不到刚才还是个木头人的朱无视沉声开口说道:“小龙,你仔细看看周围的松,它们,各有各的活法,很像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走到一株参天、单人难抱的古松旁,伸出右手仔细地抚摸着宽厚成片层状分割的树皮,入手是种矛盾的粗糙光滑感,禁不住生出感慨暗叹:“看似不可能的矛盾触感竟这样结合在一起,真得像人一样,好一个矛盾的复杂的情感结合体。”  一阵带着山间特有土腥味儿的风自林间穿插而过,在风中沾染一层夏雨的身体将丝丝缕缕凉润的感觉径直传进肺腑,沁人心脾的清凉让江小龙说不出的惬意,完全放松的舒适感叫他内心出奇的安静下来,一改抱怨的态度。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让山间特有的干净慢慢涤净胸中的浊气,直到整个人焕发出如新生婴儿般的生气。  “小龙,做人,当如松。”朱无视体会到江小龙的变化,说出了带他来的用意,给江小龙一个准确的人生方向,让此时再次陷入迷茫的他找到奋斗的动力,当一个能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而不是做一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浑浑噩噩满世界混日子的浪荡子。  江小龙不答话,回忆着,思索着。  “你有着极佳的潜质,本像一株茁壮成长的松树,磨难、痛苦就如雨露和阳光,人的成长是离不开这些的,”朱无视指着远处的一棵挺拔却没有多少年头的小松,话音一转,快步走到江小龙右侧的另一棵松树旁,用力地拿拳头敲了敲树干,刹时松针上挂着的雨珠纷撒而下,把两个人浇了个通透。  江小龙睁开眼睛,任由水滴自发间淌在面颊,若有所悟,说道:“这棵松树,生了好多的枝杈,年头应该不比最高的那几颗短多久。”朱无视点头又指了指刚才的那棵小松,示意江小龙继续说下去,见他再次沉默,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龙,义父知道你不喜欢被约束,更不喜欢我讲一些在你看来没用的大道理,”顿了顿组织下语言“今天咱们爷俩就把话往开了说,我希望看到你成才,成为一个对民族、对国家真正有贡献的人,而不是白费了你这老天给的资质,”抬手阻止江小龙的接话,更加严肃地说:“小龙,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硬生生地把你绑上我的战车,你想和你师傅一样逍遥天下,我绝对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记住,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做丧尽天良的坏事,我宁愿你不成材,不成器,可是,根本不会容忍你走上一条歪路,邪路。”  “嗯,记下了。做人,当如挺拔的松,宁折不弯,像我师傅一样。”  
    右手反握的简陋匕首横着回护在段天涯的胸前,半屈的弓字步下积蓄着巨大的力道,看似瘦削的身体无处不隐藏着致命的杀机,最令人胆寒的还不是惊人的战斗意志和几乎融进身体的本能反应,而是他那冰冷到不含丝毫人类特点的目光。  饶是江小龙武功比段天涯高出很多,但像被野兽盯着的感觉还是让他背脊微微一麻,只觉从尾椎骨到脑门有一条冷气嗖的一下贯穿而过,让他不由得耸耸肩膀驱散透骨的寒意,暗叫一声:“这家伙,好强的杀气!”而不着调的性格在此时却起了很好的调节气氛的作用,只听他半开着玩笑说道:“大哥,这是要宰了今天新任的兄弟吗?”  段天涯也是笑了笑,放松绷紧的身体,小心地收起匕首藏于胸前,闲着的左手指着面前一副委屈状的江小龙苦涩地回答道:“小龙,你这恶人倒是先告了一状!”  “呵呵,”江小龙探出右臂,左手挡在脸部颧骨,挑了挑眉毛,微一仰头,挑衅着说道:“大哥,咱们来过几招儿?”话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手上连半刻都没有停顿,后脚一用劲儿,整个身体就像炮弹一样崩了过去,拳头遥打段天涯上半身。  段天涯扫了一眼刚刚被江小龙大力踏断的条石,倒吸一口温热的冷气,打起精神,两条臂膀重叠在一起成交叉的十字,迎面接下江小龙凶悍的第一拳,拳臂猛一相交,就让他稳健的马步一晃,“这小子,是想要我的小命吗?”  感受着拳头上传来的反震力道,江小龙赞叹道:“大哥好扎实的基本功!”就在他说完“功”字的那一刻护住下颚的左手一记摆拳就直接赠送了过去,他这一拳附着着极大的腰马力道,非常有穿透性。  段天涯不敢应接江小龙的拳法,但也凭借着超强的柔韧性上身夸张地向后一弯,堪堪避过快若闪电、沉似太岳的攻击,同时趁着江小龙收式不及之际,右脚侧踢他的软肋。  令段天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小龙不躲不挡,沉闷的“砰”声之中,双膝未弯的他身体竟然诡异地快速上拔了大半人高,让自己蓄力一击的鞭腿抽了个空,从一交手就开始不稳当的下盘这回真的扎不下去了,如果右腿上的力道泻不下去的话,自己一定受很重的关节外伤。  当断立断,段天涯绝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中想定,身体几乎同时作出反应,顺着右腿发力的方向腾空而起,旋转着一扭身左腿翻转而上,还了江小龙一招后侧劈腿!  江小龙眼中闪过精光,虽惊不乱,身体竟然再次出人意料地拔高了尺许,在段天涯诧异的目光里空翻而下双拳变掌带着雷霆之势直勾勾冲他的后心拍下。  此时两人都是完全在空中,力量完全来源于自身的内力,江小龙稳稳地抓住了段天涯内力比自己浅薄的优势,一而再再而三地扬长避短,以己最强攻击敌人之最弱,效果绝对能够达到最大化。段天涯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好运功于后背,但求扛住势大力沉的两掌。  “好了,小龙,你们两兄弟就到此为止吧!”朱无视不知从什么地方凭空出现,左手先是稳住稍显狼狈的段天涯,探出右臂准备格挡江小龙的“双龙取水”。  见到义父准备出手阻挡自己的犀利攻击,江小龙玩心大起,原本各用六成力道的双掌重新聚势,将左手掌覆于右手小臂,打出六分的右掌在寸劲的加持下又下方多打出两分掌力,同时舌绽春雷,大“喝”了一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像巨浪拍岸似地冲击过去。  朱无视感受着江小龙气势上的变化心底不无苦笑,向前跨了小半步,将略有些脱力的段天涯完全护在身后,双手齐出化掌为爪,似慢实快地斜着抓住江小龙的右臂,铁箍一样的大手将江小龙的臂膀牢牢锁住,往身侧一带,举重若轻地带偏江小龙近乎全利的一记杀招。  就在掌力被泄的一瞬间,朱无视的双手居然被江小龙右臂突然蹿出的一股巨大的力道硬生生挣脱开,此等时候他却是很认真地给了满脸坏笑的江小龙一个赞赏的眼神,来不及变招,或是说把变招的时间用来夸奖江小龙的他,运转护体神功任由江小龙把浑厚的掌力打在胸口。  反观江小龙,当他看出朱无视不在和自己玩闹运转神功的刹那就收回了根本没有力量的右掌,侧翻一个跟斗笑嘻嘻地立到了朱无视的身边,忙不迭地说道:“义父,你又仗着内功深厚以大欺小!”  江小龙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比自己内功高的人过招儿,因为一旦对方的招式大开大合,就不得不和之比拼内力,以己之短,攻人之长,这哑巴亏吃的都没地方讲理去,所谓的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理儿。内功到了朱无视这个神而明之收放自如的境界,你就是让江小龙打个百八十拳都没什么事儿。  “小龙,你不也是仗着内力深厚才胜了天涯?”朱无视好笑地看着满脸不服气的江小龙,用微微发麻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一转,赞许道:“小龙,真没想到你的拳术竟然也这么厉害,相比于你那锋芒太盛的剑术,我更喜欢你的拳。”  “哎,义父,我师傅可是让我先学了三年的拳才叫我学剑法的,我的拳,”说到这里,江小龙故作得意地挥了挥整条没有知觉的手臂,“不过关,岳老头儿能让我学剑?”心里却是暗暗反省:“方才的双重拳劲是可以挣脱吸星大法的,若是一开始就和义父过招儿,自己不会在仓促之下仅仅聚起两重不完善的力道。若是能够一拳打出,一剑刺出蕴含多种不同的劲力,就是神仙也挡不住。”  想完这些,江小龙的眼中精光一闪,自觉武学的又一道大门已经对自己打开,门后的又是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朱无视和段天涯静静地看着双目浮现清明的江小龙,“想通了?”朱无视欣慰地看着他,当得到江小龙肯定的回答后,心里真正地替他高兴,就连下午进宫和皇上议事的不快都一扫而光。  江小龙咧着嘴巴灿烂地笑着说道:“义父,大哥,咱们爷三个别在外边傻站着了,赶紧进屋,给小龙讲讲宫里头皇帝的事儿!”他特意将“皇帝”两个字咬得很重,自动跟在神侯的后右侧,却是没有见到被朱无视挡住的段天涯听到“皇帝”两字时皱起的眉头。  朱无视静静地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半是欣喜半是忧虑,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义父,这么说,皇帝就把锦衣卫的指挥权全权交给曹正淳了?”江小龙若有所思着说道,眼光在朱无视和段天涯的身上飘来飘去的,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很是低沉。  事情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你能说正德皇帝昏庸吗?不能,绝对不能,他不光不昏庸,反而精明得紧,小小年纪就深谙为君之道,把锦衣卫完全交给曹正淳,正德是怕单单仅凭一个东厂制衡不住护龙山庄的巨大权力啊,皇叔朱无视给他的危机感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堂堂天子之尊,辐射出去的影响力还不如一个王爷,除了京师的百姓还会赞誉朕,其他地方的那些愚民整日只知道把铁胆神侯挂在嘴边,究竟这天下是朕的,还是他铁胆神侯的!  段天涯满脸忧色,皱成八字的剑眉让那张英俊的脸显得极为不协调,愤怒地说道:“这个曹正淳,真是我大明朝的一颗毒瘤,染指东厂制造冤假错案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手伸到了锦衣卫,他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朱无视听过段天涯的话后,闭上了疲倦的双眼,像是力气被抽空一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天涯啊,先皇创立护龙山庄就是怕当今圣上年少被欺瞒,如今皇上有难,我等身为大明的臣子,本王更是深受浩荡皇恩,定该铲除阉党,护卫国家,上框社稷,下辅黎民!”他特意把最后的“下辅黎民”咬得很重,真心希望段天涯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江小龙听到这几句掏心掏肺的话,完完全全体会到了朱无视对段天涯的殷切厚望,段天涯不向江小龙一样大概对朱无视的过去有一定片段式的了解,有的话只能点到为止,再往深了说就是朱无视不知深浅了。  “义父,如今东厂锦衣卫都在曹正淳的手里面,皇上的龙体不会受到威胁吧?”段天涯听到义父语重心长的话语,内心更是把自己的使命看得更重,“义父,要不然,就让天涯常住宫中,也好时时保护皇上的安危,就算天涯实力不济,但也聊胜于无啊,义父。”  江小龙听完段天涯沉思片刻后的答话,心里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嘴角一抽,心里暗暗叹息:“大哥呀,大哥,你是,哎,真没有明白义父的良苦用心和大志啊!”颓然的样子像是犯了烟瘾的大烟鬼,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捂着嘴巴,瓮声瓮气道:“反正事情也就这样了,义父,大哥,你们俩继续,小龙先睡了。”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朱无视很是失落地靠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挥了挥手,沉着嗓音说道:“也好,今夜的确太晚了,天涯你有些内息滞涩早些休息,明早的剑术就先放放,小龙你留下,为父有话跟你说。”  段天涯弓身应是,退了下去;江小龙听到话后一改慵懒之气,回答了一句“知道了义父,”转过身来,给了段天涯一个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就看段天涯怎么理解了。  段天涯走后足足有两三盏茶的时候,父子两个人都是一句话也没说,任由静谧的沉重气氛把他们紧紧包裹,外部的艰难永远是可以克服的,而一个集团内部的矛盾才是最大的挑战。  好动的江小龙忍受不下这种心头的压抑,率先开口说道:“得,义父,这回咱们真有麻烦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直两条腿等着朱无视的下文。  “哎!”朱无视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江小龙对面三步竟然也毫无皇族贵气地坐到了地上,手掌拍了拍地上的石板,摇着脑袋笑着说:“小龙,义父给你尝尝我和你师傅当年一起埋的桂花酒!”手掌摁在打磨得极为光滑、镶嵌得严丝合缝的玉石地板上,在江小龙惊诧的目光中把地板吸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暗格。  “诶,义父,原来你把好东西都往地板地下藏啊!”江小龙麻利地打开暗格,拿出了精致的两个酒坛,一尺见方的暗格里刚好还剩下两坛。  待得朱无视把足足有六寸厚的石板,哦,或是用石块形容最为恰当的两百斤重物放回后,江小龙好奇地问道:“义父,怎么就叫我取出来两坛?剩下的酒用来干什么?”  朱无视接过江小龙递来的坛子,打开泥封,不管内心的失落,仰着脖子饮下一口美酒,答道:“本来这酒当年是准备和你师傅、古三通一起喝的,天山的事情过后,就把这东西给忘了,来,小龙,干!”  “干!”江小龙和朱无视一碰坛,在清脆又有些沉闷的响声中把酒一饮而尽。“啊,好酒!”江小龙意犹未尽地呷呷嘴,两眼放光地盯着刚才活动的石板,“义父……”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呵,小龙啊,剩下那两坛酒,为父想好了它的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呀,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喝过酒的朱无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和江小龙开着玩笑说道,“小龙,为父想听听你对这事儿的看法!”  “嗯,那我就说说。”  夜深寂静人尤醒,灯火辉煌照殿明,高处不胜寒,何况登泰山?  三更天,月亮都已经完全黯淡下去,死气沉沉的紫禁城只有这一个宫殿微微透露出生气。  十五岁的正德皇帝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皮黏在一起,昏昏噩噩地在文德殿最里侧的小高台上背着双手踱着老成的四方步。平心而论,正德稳重是有,然青涩难隐,死板有余,机变不足;倘若单单从一个青少年的角度来看,他非常优秀,优秀到几乎可以将所有的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过度的少年老成未免也是另一种人生的悲哀。  燃烧着的烛火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把正德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墙上,曹正淳就站立在下方的殿中,看着巨大的阴影思量着什么,周围的仕女和小太监早就被他点了昏睡穴,况且凭他四十几年的童子功,方圆十几丈没人能逃过他的耳目。  踱着步子的正德皇帝骤然停步,撸起右手的袖子,伸出白皙的手臂指着曹正淳愤怒着说道:“曹正淳,朕把锦衣卫的指挥权也交给你了,合厂卫之力,你要是在不能制衡住皇叔,你就到父皇跟前去报恩吧!”  曹正淳依旧平静地跪下磕头称是,心里却微微叹息:“皇上啊,皇上,你连我这个绝子绝孙的,一心想报答你们老朱家恩情的人都信不过,还真是应了那句孤家寡人的老话呀!”  “父皇当年创立护龙山庄不是为了给皇叔明目张胆扩充实力的,而是为了稳住他,要是当时他造反,谁能拦得住他?曹正淳,现在朕已经把所有能掌握的力量都给你了,别再让朕失望了,朕不想再听到你所说的那些能人志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消息了!”正德皇帝左手抚着额头,疲累地说道。  “皇上,先皇的苦心咱家都明白,要不是为了大明的正统江山,曹正淳早就去那边侍奉先皇去了!要是没有先皇,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年了!”曹正淳恭敬地跪在地上,仰起脑袋慈爱地看着正德皇帝。你也许觉得用慈爱来形容一个太监的目光很牵强,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断子绝孙的阉人,把报恩的心整个儿剖出来给了正德皇帝,可以说,他活着就是单纯地为了报恩,先皇临终的遗言是叫他好好呵护小皇帝,他这近十年来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制衡朱无视,保正统江山。  
    清晨,当太阳洒下第一道金辉,揉着眼睛的江小龙打着呵欠推门而出,在门扉“咯吱”一声中他被骤然变亮的光线刺得眼睛一眯,变窄的视线里还是看到了努力挥洒着汗水的段天涯舞着一套以精巧为主的剑法,“这么努力啊,难怪!”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颠儿着打水洗脸去也,留给刚刚有些失神的段天涯一个晃晃荡荡的背影。  “这家伙,功夫怎么练的!”段天涯抹了一把在早晨特有的微凉日光照射下闪光的汗珠儿,苦笑着继续舞起了下一套剑法,一时间别致的小院中剑光闪闪,剑气四溢。  半晌  洗漱完的江小龙咬着一根儿尤带着几滴露水的狗尾巴草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还在练啊!义父都说了今天早晨不用练的,”他吐出一点微涩的苦草味儿口水,对着远处的段天涯说道,“哎,大哥别练了,你昨天有点轻微的内伤,再逞强就是傻子!”  见到段天涯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小龙也就由着他去了,深吸一口清早的空气,嘴角上扬,“嘿,护龙山庄的厨子做得饭闻着都这么香哈!”左手拍了拍干瘪瘪的肚瓜,吹着口哨儿一扭头门都没进地朝着香味而去。  “小龙,我身为大哥,武功自当不能弱于你。”  酒足饭饱的江小龙顺着后院的小路抄近道儿往护龙堂走去,时不时的有几条调皮的树枝碰碰他的脸,听着树上喜鹊嘁嘁喳喳叫个不停的他心情格外得好,边走边琢磨着昨天晚上和义父商量的计划。  没想到陷入沉思的他竟然在失神之下,糊里糊涂地绕了大半个院墙走到了护龙山庄的大门,要不是有雄伟大门旁边的城楼做提醒,估计他能走上个几圈。  江小龙甩甩因过度思考而发昏的脑袋,仰起头发现刚才还仅仅是露出半张脸的太阳如今却是攀上了后院的山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么搞的,像一个傻子一样绕着山庄走了这么久!”本欲立刻转换方向感到护龙堂的他突然眉头一皱,心跳微微一顿,转过身子把目光投到了大门外。  隐隐绰绰可见一行人嚣张至极地朝护龙山庄而来,当先之人即便是江小龙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那苍白面容之下隐藏的绝世功力。“宫里的太监武功也能练到这么高!”江小龙给站岗的侍卫打了一个手势,叫他前去通报义父,自己先在这边见机行事扛一下。  曹正淳背着手闲庭信步般地迈着步伐,似慢实快的接近着护龙山庄的雄伟大门,却是老远就注意到立在门外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隔着虚空和江小龙对视了一下,心里一惊,暗叹:“这小子不知道是何方人物,好凌厉的目光!”左手一抬,跟在身后的众人立刻停了下来,低沉着声音说道:“小天,回去替本督好好查查立在门口儿那个小子!”捏着兰花指的右手伸出食指点了点江小龙。  皮啸天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拧了拧脖子,发出“嘎巴巴”的响声,应声道:“督主放心,天底下还没有咱们东厂不知道的东西。”  “嗯,你办事,本督还是很放心的,记住,不要轻易惹这小子!”曹正淳率先走上前去,扔给了皮啸天一句半是鼓励半是警告的话。  皮啸天嘴角一抽,冷冷地“哼”了一声,跟紧曹正淳的脚步,心里不以为然:“督主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曹正淳一行人就赶到了护龙山庄的门前,不过,两方人却是诡异地站立在阳关投射下城门产生的巨大阴影中,中间刚好是从门洞中透过的阳光,把他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儿。  两道近乎实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沉重气息,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段大哥,你那狼一样的目光我要是会该有多好,保证让这死太监尿裤子!”江小龙气势丝毫不弱地对上曹正淳的寒光,心里暗暗叫苦。  “大胆!竟敢对督主无礼!”曹正淳这一方的某个小太监故作神气呵斥道。  “对,督主,您快杀了他!”  “敢拦督主的去路!”  “小杂种!”  一时间严肃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江小龙听着嘈杂的公鸭嗓音万分庆幸地给曹正淳手底下这帮蠢蛋竖起了大拇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还真怕猪一样的队友啊!曹公公啊,小爷替你默哀!”  要不是曹正淳手底下人的嘈杂叫骂,江小龙刚才非得躲避他如刀子一般的阴冷目光,否则在武学上一定会受些不轻不重的影响,若是躲了,此时一定会在气势上弱了几分,护龙山庄的威信岂不是丢了个干净?怎么算怎么不划算,结果他手底下的人来了这么一出儿,早不喊晚不喊偏偏这个时候喊,“列为仁兄,你们是我们护龙山庄的卧底吧!”江小龙嘻嘻笑着想到。  曹正淳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什么,好像刚才的事儿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似的,不发一言。  “沧浪”一声,扫清了一切的嘈杂。  “护龙山庄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江小龙歪着脖子用刚刚从侍卫手里借过来的铁剑挑衅地斜指着曹正淳的裆部,叫嚣着扬了一下脑袋,“狗,就更不让进了!”  “哈,哈哈,哈哈哈!”护龙山庄这一侧的人听到江小龙说完这一句话后极为配合地大笑起来,对面的小太监们听到这句话脸通通涨成了猪肝色。  只有曹正淳依旧面不改色地静静立着,沙哑着嗓子说道:“小子,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应该懂,莫要以为本督怕了你们护龙山庄!”  “呵呵,江小龙就是因为太过刚强所以才没能进了东厂,男人嘛,不能刚强就割掉,多好!”就在江小龙说到“割掉”的一刻,皮啸天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提起真气就强攻而上,一把从袖子里突然闪现的匕首直刺江小龙的右肩。  皮啸天这一动怒,原本十成十的功力更是发挥到了十二层,在他的心里,自己的这一刀一定能够干净利落地插进混小子的肩头。他对自己一直都是万分自信,“这次不过是给你小子一个教训罢了!”  但见剑光一闪,众人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皮啸天左耳朵竟然带着鲜血掉落在被扫得一尘不染的石板上,兀自颤抖着。“啸天,退下。”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严厉地训斥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话锋一转,哂笑一声道:“小哥儿好俊的剑法,就是人狂妄了些,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本督今日就替铁胆神侯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皮啸天怨毒的眼光恨不得将江小龙整个撕碎,因为太监对自己的身体更加的看重。他见到督主替自己出头,心里先是一得意,而后是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动,他整日跟在曹正淳的身边,十年来从没见过他给别人说过半句好话,更别提帮别人主动出头了!虽说本次是事出有因,不能在死对头面前丢人,但是如此有人情味儿的护短在一个宫中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太监身上表现出来,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谁说太监无情无义?  “那就请督主赐招儿了!”  
    “小龙,退下!”朱无视就在江小龙运气混元功的刹那,出现在了江曹两人中间,如山岳一般负手而立。  “神侯。”  “曹公公,不知公公不在宫中侍奉皇上来我护龙山庄有何贵干?”朱无视把江小龙挡在了身后,因为他知道江小龙武功虽然很高,可也绝对不是曹正淳的对手。  “侯爷,咱家今日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传召您前去进宫议事。既然话本督已经带到,就先告辞了。“曹正淳说完就立刻辞行,一点纠缠的意思都没有。  “好,本侯就多谢曹公公了!”朱无视看着曹正淳的背影,心底泛上不详的预感,眉头紧锁,转过身来对着江小龙说:“小龙,你和天涯好好守在护龙山庄,为父这就进宫面圣。”  “中,义父放心,我和段大哥好好在山庄候命。”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急行者,当先之人正是铁胆神侯朱无视,在大内呼风唤雨的王公公如今却像一只乖巧的猫静悄悄地跟在神侯身后,脸色更是恭顺异常,可惜,没人敢抬头仔细打量。  几人在文德殿前停下禀报,门口的侍卫一见是朱无视等人,连忙陪笑道:“侯爷您请,皇上等候多时了!”朱无视淡淡点头,进了门。  抬头一看,小皇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心底不由生出疑问:“自己这皇上侄子在打什么主意?”身形却是半分未慢地行礼道:“臣见过皇上,愿皇上洪福齐天。”  正德皇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个城府极深的皇叔以稚嫩的语气道:“皇叔请起,朕与你名为君臣,实为叔侄,皇叔仍是这般见外!来人赐坐!”  朱无视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谢恩道:“谢皇上,礼不可废,不然皇权何在?先帝创办护龙山庄也就失去了意义,本侯身为执法者,岂能不守法?”  正德笑而不语,拍拍手眼光投向门外,在朱无视疑惑的目光中一人迈着四方步缓缓而入。  “奴才曹正淳参见皇上,愿皇上寿与天齐!见过铁胆神侯!”曹正淳公鸭嗓音在朱无视耳里万分难听,只觉这世上最难听的声音莫过于此,冷冷地“哼”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曹正淳,你替朕说这次见神侯的用意!”正德皇帝中正平和的语气不含半丝情感,像个机器人。  “是,奴才遵旨。”曹正淳一甩右手里的拂尘,将尘头夹在左臂弯里面向朱无视沉声道:“侯爷,上官云要造反!”  晴天霹雳,绝对是晴天霹雳。以他古井无波的心境此时此刻也泛起滔天巨浪,护体神功不动声色地运起。朱无视翻身跪下扣头道:“皇上,臣以性命担保上官云绝不会造反!”  未等正德开口说话,曹正淳连忙道:“侯爷,何以见得呀?东厂已经掌握了他造反的证据,白纸黑字铁证如山,莫非侯爷您想替反贼求情?”  朱无视沉默不答,脑中想着对策。  “皇叔,朕知道你忠君爱国义气无双,也知你与上官云莫逆之交,可这事关祖宗基业呀!”正德不失时地来了一句,平静地看着跪下的朱无视——这个父皇临去前叮嘱自己不得不防的人。  “皇上,臣想看看东厂的证据,若真是如曹公公所言,臣第一个替皇上除了上官云!”朱无视争取最后的机会,上官云不光光是自己好友这么简单,他还是整个江南士族的领军人物,自己有这位挚友的支持便可聚拢江南士人的心。抛开长远的图谋不算,此时最重要就是保住他的性命。瞟了眼自以为很隐蔽地给曹正淳使眼色的小皇帝,禁不住暗暗道:“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孩童了,也难怪先帝选他做继承人。”  “侯爷可真是为大明江山着想啊!亲手诛戮至交友人,啧啧啧,杂家真服了!”曹正淳阴阳怪气地说道,心里爽翻了天“以后看谁还敢投奔你朱铁胆!”手上将东厂查到的证据交给跪在案前的死对头。  片刻  “曹正淳,你休得胡言,上官云公忠体国,乃是先帝亲封的忠勇伯,你莫非质疑先帝不成?”朱无视仔细地看完所谓的证据怒斥道,“这上面全是一面之词,招兵买马,上千人日夜操练,他哪来的金银?请皇上三思!”  “侯爷,杂家也是就事说事,您可别怪我,听闻您前两月可是给给上官云送去五万两白银呐!”曹正淳伸出白皙的手掌在朱无视面前比划着。  五万两,的确是个不小的数字,但也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启禀皇上,上官云有一女,聪颖好学,臣见后心里着实喜欢,因膝下无子便收了她为义女。前两月刚好是她十三岁生日,派人送去了五万两白银,臣这个当义父的,不称职得紧,不知小女孩喜欢什么,胡乱地送了些银子。”朱无视平静答道。  “五万两,啧啧,侯爷,您的手笔可真不小哇!足足我这个当奴才十年的俸禄呀!”曹正淳听完朱无视的辩解心里暗叫不好,煽风点火道。  “曹正淳,你这话可就过分了!你和皇叔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不可互相攻击!”正德面色一寒,板着脸厉声道。  曹正淳“噗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扣首道:“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谢皇上信任!皇上,您看上官云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既然有皇叔担保,朕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罚半年俸禄以示惩戒!”正德皇帝顿了会沉吟道。“曹正淳,你看如何?”  曹正淳一听脸“唰”就白得半分血色也无,像刚刚匀溜溜涂了层面粉。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曹正淳捣蒜似的磕头祈求道,被正德皇帝不耐烦地打断:“有什么该死的!朕刚刚说你是肱骨之臣,便是在大的罪也有回旋的余地!”  “奴才不敢说……”曹正淳的语调微微发颤,他倒不是怕正德皇帝,而是怕身边的铁胆神侯逼着小皇帝做文章,尚方宝剑、外带丹书铁券,便是当场斩杀了自己也没处讨说法去!  朱无视看着身旁的曹正淳,眼中狠辣之色丝毫不隐,一言不发,等待着正德皇帝的下文。  “好了,朕恕你无罪,你说吧,朕听着!”今天的正德皇帝出奇的宽容,让人难以揣度,都说帝心难测,便是小小年纪竟也这般工于心计。  “奴才谢皇上隆恩,可是东厂的人已经开始抄家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曹正淳这一番话让朱氏叔侄面色皆大变。  “你……”朱无视嗔目而视,修长有力的大手遥指曹正淳,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本侯请求皇上让微臣前去营救!”这件事颇不寻常,冷静下来的朱无视提了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准奏!”正德皇帝答道,“这件事全权交由皇叔处理,曹正淳,你在旁边好好看着神侯是怎么替朕办事的!”正德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甩开步子出了殿门。在跪在地上两人看不见的背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皇帝这个位子,还真是孤家寡人呐……父皇啊,父皇,你给儿子留下的烂摊子呀……”  护龙山庄  书房  朱无视反复叮嘱江小龙,不过平时嘻嘻哈哈的江少没有丝毫不耐,他是挺不着调,不过轻重还是分得清。“义父,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件事交给我准成,只要你能牵制住曹阉狗,妥妥的……我是谁,天下第一人的义子嘛!”  朱无视洒然一笑,拍拍身高颇高的江小龙,“你呀,千万别逞强,路上小心,为父等你的好消息!”自己的这个义子着实是个大活宝,心中隐隐感叹:“小龙要是自己的亲儿子,该有多好啊!”  “嗯,记住了。”江小龙也是雷厉风行之人,道完别转身就走。“小龙,”朱无视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不放心道。“哎,义父,小龙听着呢!”江小龙转过头来古怪地眨眨眼,满脸笑意,一副我看你笑话的欠抽表情。  朱无视苦笑摇头“护龙堂门口数第三块青石板下有条金丝背心,你必须穿上!你的功夫我还是不放心……”  江小龙听罢食指抠眼小指抠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飞也似得跑了,耳边仍余朱无视的叹息“哎……你这鬼小子!”  
    自打穿上了金丝背心,江小龙一口气连行八百里不费劲,这底气,杠杠的。有个大靠山真得很爽,特别是出于这种纯粹的关心,心里面跟放了暖宝似的,“我有一头小毛驴呀从来也不骑……”得,这小子,美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古怪的儿歌顺着风一路传了足有上千里,引无数农人竟回头…  问:大明朝最快的马不眠不休全速而行三日能走多少里?  答:八百里,在某人走错条官路的情况下。  五天后。  一个山明水秀的古镇外  江小龙吊儿郎当地抵达了目的地——莲花镇  当是时皓日当空,万里无云,远不见青山,近不见绿水,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在风中飘散,他一闻,一路的好心情登时化为乌有。于是他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自己还是戴上面巾吧,这是目前闻过最糟糕的气味。”哪里知道这个记录今天刷新了无数次……  江小龙打着马慢悠悠地往里走,胯下的骏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风中带来的不仅仅是血腥味儿,更多的是死气。对,浓浓的、驱不散的死气,仿佛天地间就剩下这一人一马,在绝望的泥淖中慢慢地陷入深渊。“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缓慢,直到停在了丈许宽的深红色门扉前——那颜色是血染上的。  海棠静静地、死命地躺在大厅里,嘈杂的“嗡嗡”声一直充斥着小巧玲珑的双耳,五天了,整整五天了,她在最深处的绝望中苦苦地等待着,坚守着,只为那最最渺小最最基本的奢望——活下去,她多么想多么想结束这漫长又毫无希望的煎熬与忍耐,痛苦与折磨!  琼鼻中呼吸的是腐烂尸体散发的恶臭,耳珠回荡着终日不止的“嗡嗡”绝望,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更可怕的是没有希望。但弱小又强大的她坚信“自己一定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不光光是为了自己,还有、还有父母血脉的延续,上官家一百多口人的血海深仇……无论如何,自己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才有报仇的机会。”  心跳第一百二十二次加快,又一个仇人走到了自己身旁,他弯下腰在吴伯伯的身上寻找着什么,一遍,两遍,三遍…无休无止,这些个贪婪的人啊!可惜自己快要窒息了,最后憋下的这口气马上就要用光了,爹爹,娘亲,海棠,海棠再也不用害怕了,海棠马上就去陪你们了……  “老三!**在干什么!去看看门口,哪里来的马蹄声!”坐在空旷混乱大厅里唯一太师椅上的蚱髯汉子不耐烦训斥道,好好的抄家差事最后竟成了守着一堆死尸!“大档头怎么下达这种命令,凭什么老二他们就能带着金银回京?自己身为老大却是这等苦差事?”马卧虎苦闷地想。  海棠玲珑的女儿心几快冲破胸膛,老三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她小心翼翼地大口大口呼吸着腐臭的空气,在她心里,方才的马蹄声胜过世间一切美丽的音乐,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原本已经放下的信念,现在又重新拾捡起来,从未有过的坚定挤满了心灵,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只要活着,海棠只要活着……  江小龙收剑入鞘,可怜的老三死的不明不白,就没见过这样的,招呼都不打,直接一记杀招,估计老三是把江小龙当东厂的了,也难怪他有此想法:嚣张的小白脸儿,怎么看怎么像得势的太监。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呀……”江小龙就这么哼着古怪的儿歌在老大马卧虎古怪的目光中进了院子,至于当初决定蒙面的头巾,早就仍了,因为,根本就不管事儿。  老大怒冲冲地提刀立在大厅门口,他这一身火气正愁没地方撒呢!他是有些反应迟钝,不过老三没跟着江小龙一起进门足够说明许多东西,至少来人得用自己的刀把脑袋瓜子“咔嚓”那么一下砍下去,他最喜欢看的就是一个大活人西瓜大的脑袋在地上轱辘,和脖子上飚起的三尺血泉。  海棠耳边似又响起了天籁,那首古怪的“毛驴之歌”真如一束温暖柔和的阳光直透千疮百孔的心灵,又像是滋润万物的细密春雨,再也忍不住睁开灵动如黑宝石般的双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哪怕是死了,她觉得也值了,她想看看连续带给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的人……  江小龙微笑着、缓行着,因为他在一片死的天地中看到了海棠无比圣洁纯净的目光,像深谷中的清泉,像浩瀚天际中皎洁的月光,她就像一朵开在淤泥中纤尘不染遗世而独立的白莲,不容一丝一毫的亵渎;虽然她蓬头垢面,却不掩凌波仙子的容颜……  这一次,真的值了……江小龙默默地想。  “小子,你现在给马爷我磕三个响头,马爷我一开心留你一个全尸!”马卧虎张狂道,目光炯炯,原来,这家伙是个对眼儿。  江小龙冲躺在屋里的海棠眨巴眼睛,微厚的唇嘟囔了一句,便见到海棠默契地点了头,“你小子嘀咕什么呢?”马卧虎恼怒地急冲过来,挥舞着锃亮的单刀,剩余的三个人看笑话似地等待着身首分家。  寒光闪过  海棠瞪大漂亮的眼睛,眨也未眨地看到一蓬鲜血冲天而起,她很怕,怕极了,她怕希望再一次从身边默默地溜走,所以她这次睁开眼,就算希望破灭也要亲眼看到。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像那一朵挣扎在深谷底的百合花,这是发自内心的笑,纯净的让江小龙感动,万分感动。  西瓜大的脑袋瓜子轱辘了大远,铜铃般的大眼仍然怒瞪着,小山样的身体不甘地倒下,满是老茧的手虚抓了两下,又一条生命的陨落,死前竟是这般凄凉。  “呀!”  “小贼受死!”  “还我大哥命来!”  余下的三人反应不一,叫得最欢的扔过一条破碎的木桌冲杀过来,另外两人自左右分而攻之。  江小龙运起混元劲一式“李代桃僵”闪电般使将开来,又是两声惨叫,两条生命也随之消逝,魂归大地。扑面而来的桌子在剑光中一分为二,剑尖刚好停在老六眼皮前。  “等一下,好哥哥,你能让他听听苍蝇的声音吗?算海棠求你了,好吗?”海棠骨气勇气向那个一直对自己微笑带给自己希望的人问道。  “丫头,原来你就是海棠啊!”  老六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绝望的声音就是苍蝇的“嗡嗡”声,铺天盖地,永不休止。或许老六不怕死,但他死前的的确确的怕了,他怕的是死前的无助与绝望,只能慢慢地等待着、等待着深渊静静地吞噬自己,令人心悸的嘈杂,让他在温暖的江南大地如坠冰窟,他可以想到自己死后那些可恶的苍蝇会在身体里产下恶心的虫卵,某一天蚕食血肉,破体而出……  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死亡,却是死亡前的绝望,面对生命消逝的无奈,更多的是内心的无助,一点点地感受力量在消失,生气在抽离……  草草地埋葬了海棠的至亲,两人匆匆北上而去。仅仅十几岁的小丫头坚强的让江小龙打心里疼惜,整个过程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一声哽咽都没有,像一块石头,硬得让人心底发慌……试想一下,一个花信年华的少女,空有其美丽的外表,失去了应有的天真烂漫、活泼开朗,内心深处唯余死气沉沉的仇恨,行尸走肉般地过活着,任谁能无动于衷?  江小龙现下最想做的就是让海棠重新变成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的天使,起码要对生活充满希望。  官道上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夕阳中渐行渐远。  “海棠,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嗯,好”  “有一天啊,老禅师呢带着两个徒弟,提着灯笼在黑夜中行走。一阵风吹过,灯灭了。”  “啊!”海棠不由惊呼,身子又往后靠了靠,直到更贴紧江小龙的胸膛,获得恍若梦中的温暖,“该怎么办呢?”她心里问自己。  江小龙左臂环抱着海棠,将她小心地护在怀里,轻声道:“那就看脚下呀!”  海棠摇着小脑袋表示不懂,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她发髻间的几缕秀发,拂过江小龙的面颊,只听他又说:“当一切变成黑暗,后面的来路与前面的去路都看不见,如同前世与来生,都摸不着,触不到,只有看着脚下,努力地向前走,说不定啊下一步就是灯火辉煌!”  “哦,不懂!”海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江小龙说的她似懂非懂,也知道是为自己好。而且她很心安,很让她留恋的感觉,温暖又平静,淡然又无处不在,像沐浴在春风中,像躺在娘亲怀里。  “没事,不懂…也挺好…海棠啊,从今天开始小龙哥护着你。”江小龙很无语,竟无语凝噎,归拢了海棠的头发憋了半天冒出句模棱两可又无比真挚的承诺,合着刚才自己的话算白说了,那可是自己想了半天的成果呀!白费力气了。  “小龙哥,”  海棠将小脑袋枕在江小龙肩膀上,拱了拱,极为善解人意道:“无论怎样,海棠都会好好活下去的……”闭上眼,心底默默补了一句:“只要你在我身边……”  “额,”江小龙无奈地用力地拍了拍额头“丫头啊,你这不全懂嘛!害得我白白替你担心,不过啊,呵呵……总之我很开心就是啦!”见到海棠恬静的乖巧样子,他心底如万物复苏的初春,很奇妙的甜甜的喜悦。  “那咱们就快马加鞭地出发啦!”  “嗯”  晚风中  马蹄声中  双人单马在洒满金辉的大地上把影子越拉越长。  很美的一幅画,不是吗?  
    京城  东厂  这里是让全天下人都恐惧的地方,只因它的名,它的影。在这里,没有天理、没有公平,有的仅仅是追名逐利的血雨腥风和人类无限的残忍,这里是整个大明的阴暗面,天子脚下的无底深渊。  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越是黑暗,可惜仍有无数人挤破头似地往京城里扎,像是搁浅的鱼儿追寻更加靠岸的一小洼水坑,况且这里泥与沙、水和石俱在。  追名逐利者看到的永远只是映在水坑表面的浩瀚天空,本以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到时才发现竟是这样肮脏渺小的黑暗空间。  “督主,小的无能,未曾找到上官云与朱铁胆勾结的证据,求督主责罚!”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如一条狗般匍匐在地上,摇着可怜的尾巴祈求着主人的宽恕,当然有骨头更好。  “老二啊,这事儿本督不怪你,那朱铁胆老奸巨猾,杂家与他斗了十年,不也就是个平手吗?下去吧,搜刮的金银除了交给皮啸天外的自己分了吧!你们替本督办事儿也不容易!”曹正淳捏着兰花指喝了口雨前龙井打发道。  他这一番话在老二罗湖滨耳里再美妙不过,“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大响头嗫嚅着说着:“罗老二谢督主体谅!”  “嗨,老二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是块石头揣胸口里时间长了它也热乎不是?你们的功劳,本督都记着呐!”曹正淳不无感慨道。“杂家虽是绝后之人,却不是无情之人呐!”  罗老二不由落下眼泪,自己这条命还是督主救的呢,督主对自己的恩如同再造,叫自己如何报答?唯有从今往后好好为督主办事,方能报答督主恩情之万一!别人说督主是奸人,我不管,奸人又能怎样?没有督主,我罗老二早死啦!  “老二啊,你退下吧,让本督好好静静!”曹正淳看着泪流满面的罗老二轻声道,挥了挥白皙的左手闭上眼睛沉思起来。“朱铁胆呐,杂家这辈子就和你耗上了!”  大内  后花园  朱氏两叔侄一前一后在漫步,美丽的景色丝毫不能留下他们的脚步,宫女和太监们识趣地远远等候着,自己的这位主子当真不好伺候。  “皇叔,这次是朕对你不住,东厂的曹正淳做得太过了!堂堂一个世袭的伯爵竟然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哎!”正德皇帝叹道,对于自己的错误一带而过,通通推脱到东厂身上。  “皇上说哪里的话,都是为大明江山的万古基业,何谈对得住与对不住?上官云一家,是献给了朝廷啊!臣恳求陛下给予补偿!”朱无视心里窝着火,却也得压着怒气低声下气地说话,上官云的死,对自己的大业损失很大,整个江南的士人都成了观望态度,人人自危,曹正淳这步棋着实打到了痛处。  “准,皇叔你来拟旨,追封上官云为忠勇侯,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少保!”正德皇帝不急不燥地说着,一直打量着朱无视的脸色,说完“太子少保”时明显看到他眉头一皱,“哼哼,朕才十五岁,皇后还没娶呢,哪里来的太子?更如何提及太子少保?皇叔啊皇叔,希望你能收敛些,千万千万别在算计十大将军的兵符了!”  “臣,替上官云一家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朱无视咬紧牙关平静地跪谢道,用的是三跪九叩的大礼,他十多年未曾用过的大礼。耻辱像一根毒刺更深地扎进铁石般的心,除了素心之外,头一次让他感觉到疼痛,如此刻骨。  拜谢过后,朱无视离开了后花园,正德皇帝望着野心勃勃的背影暗道:“相比于皇叔,朕更贴近于曹正淳,毕竟他是个太监,太监又怎么能做皇帝呢?”  春风得意马蹄急  原本江小龙是不信的,现在他只能感叹一句“古人诚不欺我。”海棠依旧恬淡如清风,乖巧得像一只眯着眼睛的小猫,连小脾气都不会发,小性子也不会使,“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江小龙心里暗暗评价。  满天繁星点点,弯弯的月亮忠实地撒下清辉,远远望去就像海棠笑起来的眉毛。江小龙右手里的树杈子扒拉着面前的篝火,透过火光可以看到海棠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她双手托着尖尖的下巴,秋水样的眼睛眨呀眨的,“小龙哥,”海棠轻声念叨一句,她发现他又开始撒楞了。  “哎,海棠。”  “小龙哥,”海棠俏皮地刮了下鼻子,“又发呆了呢!”  “咳,有吗?”  “嗯”  “真的有吗?”  “嗯嗯”海棠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很开心的样子。  “好吧,那就是有。”江小龙也露出笑容,“海棠,我希望你能多笑笑,你一笑我也很开心!”  “嗯,那就多多笑笑,不过感觉很怪的样子。”海棠淡淡地笑着道。  “海棠,你呢,今年才十三岁,我希望你能做一个正常的十三岁女孩子,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白天骑骑马,散散步,晚上看看月亮数数星星什么的……哎呀,我也不知道女孩子都该做些什么,总之,哎…海棠,你别哭啊!”江小龙登时变得手足无措,这都什么事儿啊!  海棠吸吸鼻子,站起来走到江小龙身旁重新坐下,靠在他身上流着眼泪笑着问道:“小龙哥,你干嘛对海棠这么好?爹爹都没有关心过海棠这些的。”  哂笑一声便听江小龙道:“他们那些大人啊,哪里懂得小孩子的心思呢,我也是一点点地长大的,当然更清楚些。海棠,答应我作一个快乐的女孩子,没必要背负太多!”将烤好的鱼肉递给海棠,顺手给自己也弄了条。  海棠接过鱼肉,小口小口地吃着,一时间周围肉香四逸,“嗯,小龙哥,你真好!”她吐着小舌头学着江小龙笑嘻嘻地答,灵巧俏皮的小样子惹人喜爱,江小龙忍不住用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恨不得把她拥进怀里。  “秀外慧中的小仙女呀,我的魂儿都被你给勾走了……不过,勾走了,老子也乐意!”江小龙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隐隐约约在月宫里看到了海棠巧笑嫣然的容貌,此刻他真的不愿醒来。  海棠注意到江小龙嘴角边的浅笑,精致的脸上不由也噙上一抹笑容,心想:“小龙哥在想什么呢?”她哪里知道江小龙脑子里全是她这个精灵般的人儿?  静谧的夜里,他们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  与去时不同,他们回京这一路算得上是游山玩水,为的便是帮海棠排解心中的忧郁,一路上欢声笑语,五天的路程硬是让江小龙拽成了大半月。  也不枉江小龙挖空心思,近几日海棠的笑容明显变多了,发自心底的开心和强颜欢笑决然不同,一个是苦涩,一个是甜蜜,虽说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这一路来的变化他体会最深不过。  海棠总算是走出了阴霾,扔下了怕江小龙担心自己的伪装,看着海棠对未来对生活充满希望笑容,江小龙只觉抓住了全世界。  
    护龙山庄  护龙堂  核心人物全员到位,朱无视居中上位而坐,段天涯于神侯身侧而立,堂中江小龙与一身男装的上官海棠静静地等待着神侯发问。  一时间,护龙堂陷入诡异的静。  江小龙微微抬头,把疑问的目光投向神侯,见到他细细地打量着海棠,在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化成了一句:“义父……”  朱无视朝着江小龙点头对海棠说:“孩子,你就是海棠吧,你受苦了!”说罢就从座位上径直走到海棠身边,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发,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手停在半空最后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迈着步子出了护龙堂,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说:“小龙,替我好好照顾海棠!”  堂中三人看着朱无视的背影,心里涌上浓郁的压抑,感触最深的莫过海棠,蓦地她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一句话:“自古,薄命的多是忠良……”  朱无视站在后山上俯瞰着雄伟的护龙山庄,心里念道:“上官兄,朱无视对你不起!将你拉上了这条不归之路,”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竟然破天荒地怀疑起这十多年的所作所为,“朱无视啊朱无视,枉你胸怀天下,竟然连至亲友人都保护不住,又何谈保护大明江山与黎民百姓?”面色一阵儿煞白,一阵儿通红,反复几次“哇”的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大明朝中叶,国家内忧外患,前几十年国策政令的弊端通通现出端倪,无数弊政就像隐藏在千里之堤下的蚁穴,谁知道哪一天突然爆发摧毁朝廷这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战车?若是仅仅只有内部的腐败与黑暗,朱无视决然不会选择这条谋朝篡位的荆棘路,定会忠于职守做一个贤明的好王爷;奈何内忧未除,外患更大!大明周围的蛮夷虎视眈眈,朝廷却一直采取怀柔政策,二三十年下来,非但没能削弱边境祸患,反成越演越烈之势!先皇也好,正德皇帝也罢,软弱的让朱无视骨子里愤怒,这等奴颜岂是我泱泱中华皇帝应有之态?********地只想怎么坐好皇位,怎么坐稳皇位,不管百姓的生死,民族的命运,这样的人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配当天子?天子不光光是上天的儿子,更是天下苍生的儿子!  “上官兄,为了你我胸中的梦想,我朱无视定然咬紧牙关走下去,哪怕粉身碎骨担上万古骂名!”  朱无视的心,变得更加坚定,他的步子迈得更加稳当,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停下,绝不会停下。  三个小人在朱无视离开之后一边说着话一边漫步在花园里。  江小龙是典型的自来熟,海棠则是温婉的水乡女子,段天涯是和谁都能谈得来,三个人虽然是头一次见面,可因为性格很和得来,又有江大少的胡扯,所以气氛很是不错。  “段大哥最近过得怎么样?”江小龙和海棠并排跟在段天涯身后,在他把这一路来的事说完后好奇地问道。从段天涯身上江小龙明显感受到更加内敛的肃杀之气,暗暗感叹“这资质太逆天了啊,不到一个月顶的上别人一年!”  段天涯微笑着答道:“义父教我练武,每天都非常累,但也万分充实!特别是那种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变强获得力量的感觉,让人迷醉,恨不得一直练下去!”  江小龙听罢也替段天涯高兴,伸手折断挡在面前的树枝叼在嘴里“嘿嘿嘿嘿”得笑个不停,在海棠恶狠狠的目光下说道:“段大哥别累着就行,有时候貌似欲速则不达是很有道理的!”  海棠也说道:“段大哥的确没必要太过心急的,武功有时急不来。”  段天涯“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心里却道:“我如何能不着急,义父待我如亲生,当儿子的不能替父亲分忧又怎能心安理得呢?小龙比我还小,这次都帮了义父一个大忙,我身为大哥自是不能太差叫义父失望!”  推开面前的门,当先进屋说道:“小龙,,这是义父给我俩准备的屋子,虽然略小,胜在典雅细腻!海棠的屋子在隔壁,不知为什么要分开,三个人也算不上很挤!”段天涯领着两人转了圈屋子说道。  海棠轻轻地低下头,脸色微红,“人家,当然…当然不能和你们一起住啦!”  江小龙原本很是担心海棠会不习惯北方的生活,没想到这坚强的小丫头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倒是让他大叫老天爷眷顾了,一个月前他南下也就吃了几顿的南方饭菜,却弄得自己肠胃不舒服足足有小半个月。“这真是哈,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在一旁打着拳法的海棠停下来,皱起好看的眉毛,疑惑着问道:“小龙哥,你刚才说什么,死啊活啊的?难道我这一式玉女穿梭用的不对吗?”说完又是极为认真地重新打了一遍。  “对,华山派的拳法呢,很适合你的,灵巧为主,铸基为辅。”靠在一旁的江小龙起身走到海棠面前,右手捏着下巴,左手抱胸,道:“来来来,拿我当人肉沙包,就用刚才的玉女穿梭把我放倒!”  海棠颔首,犹豫着问道:“小龙哥,玉女穿梭根本就是攻击人上半身的招式,我没有办法影响到你的根基,又怎么能把你摔倒呢?”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就在江小龙正欲开口解释的时候,右手两根手指闪电般探出斜向上戳比她高了一头的江小龙的眼睛,同时左脚向左前方迈开了相当大的一步,刚刚好拌在了江小龙后撤的双腿上,然后就听  “啊”  的一声,江小龙就后仰着躺在了地上,苦瓜一样的脸硬生生地挤出了笑容,带着超级难看笑容的他无奈的说道:“海棠,这就对了,华山派的武学向来就是重计不重力,你能活学活用,充分利用我对你的关心设下小陷阱,算是体会到了三分神韵。”  海棠先是极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旋即换上另一副欣喜的模样,伸出小手把躺在地上不想起来的江小龙拽起,嘻嘻笑着说道:“小龙哥,你这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等我把华山派的拳术都学完了,就自己开一家免费教拳的华山拳派,让你们正宗的华山派的人都去喝西北风。”  江小龙攥着海棠柔若无骨的小手,嘻皮笑脸着说道:“到时候我就赖在你开的门派山门口,谁也不让进,谁进我打死他我!”一边说一边摆了一个起手式,因为这一式用不着攥着海棠右手的左手。  “小龙哥好坏的!”海棠心里暗暗想着,脸儿飞上一抹红晕,“不过,海棠喜欢手儿被小龙哥握着。”  江小龙见海棠没有反抗,自然乐见其成,这种幸福温馨的好事儿,他才不会傻到主动放开呢。  就在温馨的气氛渐渐变得浓郁的时候,远远地传来段天涯的深沉嗓音:“小龙,义父教你去护龙堂!”  然后,江小龙就苦着一张脸在海棠“咯咯咯”的娇笑中一步三回头地不情愿着向护龙堂的方向飞驰而去,几个眨眼,厚实的身体就剩下了一个小点儿。
    经过江小龙和朱无视的详细商议,两人觉着用最铁血的镇压方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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