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新屋部落冲突建筑工人小屋操作不当跌断脚应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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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自家建房子,有一个工人摔断了脚,医疗费都是
农村自家建房子,有一个工人摔断了脚,医疗费都是我出的 ,现在他还要我赔偿6万元,请问这事情该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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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通过法律程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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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很多人都会遇到房子过户问题,过户肯定不是免费的。那么,房子过户需要多少钱呢?房子过户费用应该怎么计算呢?小编带您一起来了解。
房子过户需要多少钱?房子过户费怎么算?
可以和我们联系,这属于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得搞清楚你们之前是承揽关系还是雇佣关系
让他起诉吧.....
雇主承担,多谢,采纳我的意见好不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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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一名建筑工人,于元月9号在工地上做事时把脚跌成骨折了。到现在老板不闻不问,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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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近些年来城市的快速发展,建筑工地也日益趋多,活动板房做为一种临时性建筑,因为其移动便利外形美观,室内保温功能比较出色的特点,活动板房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活动板房被广泛用于各种工程工地的配套用房,建筑工地活动板房面积如何计算?建筑工地活动板房成本如何计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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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景六年,南楚开始自宏景帝登基以来的首次大规模选秀,经过一层又一层吹毛求疵的筛选,被撂下牌子的官家女子怀着兴奋,期盼和梦想又或者是平静的心,踏进了这巍巍高墙深宫门,迈向了各自的命运。  但是,外面的姹紫嫣红,衣香鬓影和柳芳青似乎没什么关系。  此刻,她正蹲在西六宫之甘露殿,抱着头缩在墙脚,一脸的崩溃,嘴里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滚开,别烦我,死都死了,不去阎王殿报道投胎,为难活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娘没教过你们吗?不管是做人做鬼都要文明懂礼的!”  “啊!滚开!”  素心候在门外,听到屋内发出的声音,瘦削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她脸色惨白,伸出手扯了扯明月的袖子,可怜兮兮道:“明月,咱们要不去太医院吧,才人这病似乎又重了,我脚底都在冒冷气。”  明月也是一脸的害怕,但是强做镇定,努力安抚素心,“上次太医开的药还没有熬完,咱们赶紧去给小主熬上,哄小主吃了,也许有点效果。”  素心扭头又往稀开的门缝儿里瞧了一眼,忙忙和明月去了。  而刚刚和那群死鬼争斗取得片刻胜利的柳芳青,好不容易喘口气,回过神来,就见素心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面色也不再如同以往一般扭曲了。  精疲力尽的她朝着素心挥挥手,“都下去吧,我歇会儿。”  素心不敢停留,就怕柳芳青一怒将碗砸到她身上来,一溜烟儿的跑了。  耳边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嘲笑,柳芳青那平静的脸眨眼变得狰狞。  她眼眶发红的瞪着那刚刚死皮赖脸趴在自己背上怎么扯都拽不下去的小鬼。  穿着灰扑扑宫装的小鬼朝着柳芳青咧嘴一笑,伸手就从自己的眼眶中将自己的眼球挖了出来,鲜血顺着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下滑,十分狰狞。  “胆小鬼,这点儿就怕了?啊哈哈,不过是一碗加了点儿料的药而已,吃不死人的。”  她将眼珠子从左手抛到右手,又从右手抛到左手,对着柳芳青极尽嘲笑之本能,“你不敢喝?我连肉都敢吃。”  说着,她真的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腐烂的肉,往嘴里塞去。  这种画面太刺激,柳芳青已经被刺激得热泪盈眶了,她发现自己还是冷静不了,一声饱含着凄切的惨叫刺破喉咙,“变态!”  紧接着扶着床栏就哇哇干呕起来。  这日子没发过了!  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上辈子英年早逝,上天怜悯她,特意让她重生一次。  当初她还在发烧,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发去上香祷告上天以表谢意,很快,现世报来了。  这些游荡在皇城深宫内苑的小鬼们,集体找上了门。  也许是身为“鬼魂”,身上总会散发出同类的气息,柳芳青病得要死不活的时候,鬼魂们也飘到她脑袋顶上儿,准备以极其热忱的态度迎接她这个新生儿。  柳芳青好不容易清醒一把睁眼瞧世界,一睁眼就看到了堪比百鬼夜行的盛况,当下她以为,这是梦,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彼时,她还是芳仪。  待她身子慢慢好转,终于以自己那强大的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接受了这群在一开始还算是正常的小鬼,摸着心口告诉自己,活着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小鬼,就当是活着的利息了,哪知,不知是她想得太美好还是她长得很天真。  当她脸上的惧怕之意慢慢消退,也不大呼小叫之后,转折点来了!  这群死鬼居然在她去拜见皇后的时候,站在皇后身后,集体掀了面皮。  真的,是掀!面!皮!  那叫一个鲜血淋淋,柳芳青当下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抛向了八百米高的天空,跳动速度犹如开了强力马达,眼睛一翻儿,茶杯一摔,朝着皇后大叫一声“鬼啊!”,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回来之后,她就成了才人,她当时的内心的崩溃的。  真的,柳芳青乐观的心态遭受了不可治愈的打击!  她浑浑噩噩的缩在床上,别人都当她是因为御前失仪,丢掉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芳仪位份,仅有她知晓,这群死鬼,自打在皇后面前吓到自己之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开始变着法儿的恶作剧。  她成了这群死鬼捉弄的对象!  柳芳青头一次发现,活着,也并不如想象般的美好,至少在没有将这群死鬼收拾之前是不美好的!  柳芳青想死死变成鬼,将这群死鬼收拾了之后,去当鬼大王!  于是她痛定思痛,沉思了沉思之后再沉思,越发觉得舍弃这意外得来的壳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前世她被幽禁冷宫,最后被自己的死敌,也就是现附身的壳子,灌了一碗毒药,一命呜呼了。  既然这样,她干嘛要活着?她上吊或者抹脖子,自杀了不就报仇雪恨了吗?!  如此一想,她终于停止了干呕,扭头朝着早就停在一边看戏的死鬼冷笑一声,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小鬼一愣,眨眼就见柳芳青扑到衣柜前,翻箱倒柜,翻出一条白绫来,小鬼被吓得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柳芳青,“你这是要自杀?我真的只是想吓吓你!没必要追到黄泉来报仇吧?”  柳芳青拿出一件红色的衣裙,往身上一套,然后坐在凳子上等着午夜子时的到来,见小鬼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她飞了一个眼刀子过去。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何不可?就只许你们欺负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小鬼瘪瘪嘴,“我不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吗?偌大一个皇城,就你能看到我们,多少年的鬼生,寂寞如雪啊。”  柳芳青怒得头顶直冒火,指着小鬼咆哮,“说话?聊天?你们找人交流就是挖自己眼珠子,吃自己的肉,扭自己的脖子,吐自己的舌头?!!!你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我自己智商有问题?!”  小鬼恢复了本来的样貌,有些尴尬的看了柳芳青一眼,吐了下舌头,模样竟然意外有几分可爱,“那个,外面的人都说你是疯子,正常人谁会是疯子啊……”  柳芳青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儿彻底断了,她转身就往凳子上踩,“我成这样谁害的?我和你们没完!
  明月刚去厨房端了晚膳过来,就听得屋内咣当一声,就怕自己那有几分不正常的主子出事,结果推门一看就看到自己的主子穿着一身红衣吊在房梁上,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来人啊,救命啊,才人上吊了!”  甘露殿里一阵人仰马翻,柳芳青功亏一篑,她被救了下来,第一意识就是,为什么没锁门!  也许是她这才闹得狠了,小鬼们难得集体的沉默了几分,其中有一只鬼还抱着一包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枣糕飘到她床边来看她,目露同情的看着她道:“你何必拼得鱼死网破呢?她们就是玩心儿重,还有就是试探你。”  柳芳青目光呆滞,直直的望着坠着夜明珠的帐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素心拽着她的手哭得死去活来的,“才人,有什么大事非得想不开啊,人活着才有希望,皇上又不是真的不要你了,你为什么非得去上吊呢?”  柳芳青眼珠子转了转,她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一把拽着床上的枕头朝那群死鬼砸去,“我是抢了你家的人还是劫了你家的财?试探?我一个大活人要你来试探?”  素心见柳芳青这莫名其妙的行为,一把拽住要奔下床去的柳芳青,“才人,你不要吓奴婢,太医,你快来看看我家才人……”  柳芳青被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按在床上,头顶上还有那只女鬼的脸,她抛弃了身为宫妃的礼仪风度,反正她都打算鱼死网破了,还要什么鬼风度!  太医在一边一边把脉一边扯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眉头拧成了一股结,“才人这是受了惊吓,需用点凝神静气的。”  “你们按住才人,我给她扎两针。”  柳芳青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压根就没病,这一针扎下去她头疼啊!  屋子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却来了皇后的人,明月脸都苦成了一团。  来的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紫苏,她往里看了一眼,蹙着眉头问,“柳才人的病如何?怎么不好好看顾着,她要是出了事,你们统统都活不了。”  明月暗叹自己是走了八辈子的衰运,才会跟到这么一个主子,她要是有其它门路,早就跑了。  她一脸焦急的看着紫苏,哭着哀求道:“紫苏姐姐,不关奴婢的事啊,自打上次才人醒过来,就一直神神叨叨的,这不,病又重了。”  “你快想办法救救才人吧。”  紫苏往内又看了一眼,这柳才人在里面张牙舞爪的,怪异阴森得紧。  柳才人上吊了,皇后娘娘才不得不派她过来慰问一番,她也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口和明月了解情况。  而柳芳青好不容易才吓退了太医,摆脱了要被扎针的命运,结果一转身就见那女鬼从油污污的纸袋子里面掏出一块枣糕,笑着往她嘴里塞过来,柳芳青被吓得瞪大了眼睛,“我不要吃,滚开啊!”  女鬼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道:“这枣糕我最喜欢了,甜而不腻,香糯绵软,吃一口齿颊留香,尝一口吧……”  柳芳青真的要哭了,想她上辈子好歹也是端庄闲雅仪态端方一举一动皆是宫中皇城内外朝廷命妇官家小姐的楷模,现如今,醒过来,宫斗没来得及玩一把,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疯子。  现在,被鬼欺负不说,还被人给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凤凰不如鸡!  交流有障碍,前途一片黑暗。  她终于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声,“你们要闹哪样?!”
  然而,她还没听到回答,手腕上猛的一痛,紧接着脑子就昏昏沉沉的,闭眼之前,她看到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太医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微臣给才人扎了一针,才人闹了太久,耗心费神,现如今得好好休息一下。”  居然搞偷袭!可耻!  不过她又想,她确实得好好休息休息,这一个月,她就没睡过好觉。  就冲这一点,她也得感谢这太医。  柳芳青又一次接受了命运的审判,初春,料峭春风仍旧带着几分寒意,她却带着明月和素心搬了家。  当然,不是皇帝的大老婆皇后见她疯疯癫癫可怜,给她挪个地儿升个位儿。  而是人家嫌弃她在外面的流言蜚语有可能玷污皇家尊严,给她这个“疯子”挪了一个更冷堪称冷宫的宫殿。  免得某一天一不小心出去晃荡,让人瞧见了她那痴傻的样貌。  口谕下来的时候,甘露殿的人都一脸的绝望,唯独柳芳青面上绽放出了几分笑意,还打赏了前来传口谕的紫苏。  众人一瞧,得,这柳才人是没救了。  刚入宫的时候,面容清纯,声音甜美,身段妖娆,真真的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一见就是一个有前途的主儿,还是皇帝亲自下圣旨召进宫来的,背后的柳家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家族。  待时日稍久,发现她还是一个有脑子的,这样的主儿,跟着以后必定会发达。  哪知,病了一场,就疯癫了起来,落到了如今要去芳华殿那种堪称冷宫的地方?  还笑得出来!  众人越发的将头埋底了。  而柳芳青难得站在青天白日之下,又没有小鬼们出来恐吓她,柳芳青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舒畅,这才是活着的滋味儿嘛!  甘露殿的鬼实在是太多了,这地方早走早好!  她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前一溜的奴才,她虽然从芳仪降到了才人,但是因为是带病,皇后并没有削减她身边伺候的宫人,跟着她的仍旧是一个大宫女四个二等宫女和八个小宫女,还有两个太监。  当初说的是留待病种照顾,现如今她虽然仍旧在“病中”,且这病似乎好像好不了了,这下面人的心思,也能看出端倪。  上辈子,柳芳青也是一个宫斗高手,只是在这人才辈出的宫廷里,也难免疏忽,玩人心,她也玩得过来。  而到这辈子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心力。  她顿了顿,“去芳华殿,不比甘露殿,我知晓你们在宫中生活不易,我们主仆一场,也算是有几分缘分,就这样吧,愿意跟着我去芳华殿的,自去收拾包袱,我不会亏待你们,不愿的,自寻门路。”  奴才们先是战战兢兢的瞧了一眼柳芳青,见她嘴角带笑,但是因为长达一月的疯癫生活,大大的眼睛有点凹陷,看上去就有了几分冷意,顿时自脚底蹿起一股寒意。  柳芳青见他们面色,不得不在心里琢磨,这原主的御下手段果真的厉害,她都当了一个月的“疯子”,这下人还仍旧畏惧,怪不得上辈子她想方设法想在原主宫殿里插钉子,却寻门无路。
  直到踏进芳华殿的大门,柳芳青还在那一声“才人好走”中回不过神来。  她没想到,她前一秒才夸了原主御下有方,后一秒那群货居然集体恭送!  柳芳青不得不反思一回,是不是她这个月太堕落了,导致她的所作所为压倒了她能够带给他们春风拂面的希望?  陪在她身边的仅有明月和素心!  这人是做得有多失败啊!  柳芳青顿时泪眼朦胧的看着素心和明月,拉着两人的手拍了又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跟我吃一辈子的苦的。果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头来,连我带进宫的丫鬟都撇我而去。可见,真正的友谊,看的并不是建立的时间。”  明月干笑,在心里腹诽,泪流成河,我一没门路二没银子,当初为了投到你门下,花光了所有积蓄,哪想你是个不争气的,现在连本儿都回不了!  而素心也低下了头,声若蚊蝇呐呐叮嘱柳芳青,“才人,小心门槛。”  柳芳青顿时默了……  在心里叹息一口气,她也知晓,话是这么说,也仅仅是说说而已。  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还能杀出鬼群去宫斗。  她仰面流泪,曾经那让人厌弃的宫斗,现在居然成了她的期望,想来,她确实是堕落了。  明月和素心见柳芳青又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举目四望,皆是心下一抖,遍体胜寒。  偏偏素心还做了一回好奇宝宝,“才人,走了一路,你也累了,这大殿空荡荡的,您看什么呢?不如先坐着,奴婢去收拾屋子。”  柳芳青木着脸回答,“看鬼,那群二货居然在大白天跑出来夹道欢迎!”  恰好此时,凉风一吹,吹得人背后汗毛直竖,明月和素心顿时连脚都站不住了,二人左右一看,“才人,您莫不是眼花了吧。”  柳芳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挥了挥手,“我饿了,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待明月和素心退下,柳芳青抬眼看着那个跟着她从甘露殿跑到芳华殿的枣糕宫女,这只鬼倒是个不调皮的,最起码没有混着那群混账鬼来吓唬她,是以,这只好鬼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她混在七八个小鬼中间,伸长了手将枣糕递到她面前,笑眯眯的招呼她吃。  柳芳青有气无力,“枣糕宫女,我是活人,不能吃你的东西啊。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现如今我已到新家,你也快回去吧,你看,这里的邻居们都等着和我交流感情啊。”  枣糕宫女“咦”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面带失落的将枣糕收了回去,咻然露出一个有些傻嘻嘻的笑容,“芳青姐姐,这是我的家啊,我只是跟着你回来了而已。”  柳芳青愕然了一下,只见枣糕宫女伸手拽过一个长满青春痘的女鬼,往前一推,“诺,她现在和我住在一个地方!”  柳芳青被唬得一跳,身子当下往后一仰,面庞飘过一股腥臭的风,她欲哭无泪,感情这是一只喜欢串门的鬼啊!  那她从铺设中上等的甘露殿搬到芳华殿,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芳青举目四望,抽丝的屏风,缺角的躺椅,破口的茶杯,有洞的窗户纸,还有那积满了灰尘的地面……一切的一切,都无不在昭示着,她挪到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冷宫啊喂!  这下好了,她不仅要接受精神上的折磨,还要忍受身体上的摧残,算了,还是去死一死吧,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可是现在,她连上吊的白绫都找不到,人已经穷到了如此天怒人怨的地步!  柳芳青目露绝望,但是枣糕宫女明显是一个没眼色的,她见柳芳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酝酿了一下,噗通一下,朝着柳芳青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声响将柳芳青吓了一跳,她委实没想到这年头,鬼会给她下跪!  还来了如此噗通一声,她的心肝儿抖了抖颤了颤,往后退了几步,泪流成河,枣糕宫女的修为不低啊!  柳芳青眼眶发红,“枣糕宫女,你别跪我啊!我害怕!”  但枣糕宫女此刻已然泪水盈眶,“才人,你帮帮玉竹吧,玉竹实在是没办法了,玉竹想见昌吉哥哥,你帮玉竹找找他。”  柳芳青默然,想不到枣糕宫女玉竹还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鬼,她对此对她抱着深深的同情,可是,帮人这回儿事儿,是不能随便答应的,何况是帮鬼!  万一她的昌吉哥哥也随她而去了呢?她难道要下地狱去找?  玉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厉害,一时泪腺泛滥,就有水草从她眼睛里掉了出来,画面堪称惊悚。  柳芳青抑制住尖叫,一不留神,玉竹已经抱住了她的腿,柳芳青只觉得小腿上爬上了一条蛇,冻得她腿根儿一软。  “玉竹,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咱们有话好好说。”  “那你答应我找昌吉哥哥,我试探了你这么久,就你不抢我的枣糕,你是个好人,你帮我找昌吉哥哥。”  好人是怎么定义的吗?柳芳青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喂,她拼了老命扯自己的腿,可是她忽略了爱情的伟大,玉竹被她扯得飘,还是坚韧的抱着她的腿。  耳边又响起了尖利的女声,柳芳青直觉不是同类。  一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女鬼摇曳生姿的……飘了过来,她伸手一把抬起柳芳青的下巴,漂亮妩媚的眼眸往上一挑,充满了杀意,“玉竹是我妹妹,你帮不帮?”  柳芳青在心里一阵哀嚎,卧槽,这芳华殿居然还有个恶鬼!还是玉竹的后台!看这眼前一群看热闹的鬼,瞬间闪了个干干净净,就知道这只鬼,积威颇深!  这年头,连做鬼的都需要靠血缘拉关系吗?!  柳芳青又看了看艳丽女鬼,流着泪答应了。  真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吸了吸鼻子,扔开破涕为笑的玉竹,转头爬在泛着霉味儿的被子里耸动着肩膀,她现在就算穿着红衣在午时自杀,也会被这只鬼老大给办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不如死!  柳芳青自怨自艾了一会儿,终于认清了这个让人沮丧的现实。
  月黑风高夜,百鬼夜行时。  柳芳青裹了件披风往池塘走去,她在心里诅咒那只叫做静妃的死鬼,居然赶鸭子上架,让她现在去捞玉竹那掉在不知道哪个池塘的耳坠!  是耳坠啊喂!那么小的一只,挂在耳朵上,摇摇晃晃,珠光璀璨,十分耀眼夺目。  可是,你让我在大晚上跑到池塘里去捞耳坠,就算我不是瞎子也和瞎子差不多了,谁看得清楚啊!谁找得到啊!  偏偏玉竹那个不带脑子出门的蹦蹦跳跳的飘在前面为她引路,迫于静妃的鬼威,柳芳青喷着火出了门。  她发誓,她死后一定不投胎,她要将这些死鬼全部收拾掉,为民除害!  “才人姐姐,那只耳坠是红色的,上面的珊瑚珠有我小指头那么大,你去了一定能找到。”  柳芳青一路努力忽视掉那些大晚上跑出来看热闹的鬼,听到玉竹的话就差没扶额了,行,那耳坠是你眼中的全部,我认了!  一个鬼恶作剧,将脑袋拧下来,抛球一样抛到她脚前,柳芳青突然恶从胆边生,一脚踩了上去,眼珠子滚了出来,她瞟了一样,然后目不斜视的走了。  徒留下后面被刺激得哇哇乱叫的鬼,柳芳青在袖中的手是抖了又抖,心里却奇怪的舒服。  终于,玉竹带她来到了一个湖泊面前,真的是个湖泊!  足足有五里那么宽那么大,里面还栽种着睡莲,此刻仅荷叶冒了尖儿,微风一吹,婀娜多姿的摇晃了起来。  柳芳青也摇晃了起来,她哭着问玉竹,“你不是死在芳华殿的井里吗?为什么要来这全皇宫最大的赏心湖!耳坠是戴在耳朵上的,不是让你抛绣球的!”  玉竹委屈的缩了锁脖子,“人家明明是在这里淹死的,他们搬尸体的时候不将我的耳坠给一块儿打捞起来,害得我直到现在都没有一副首饰!”  “我要漂漂亮亮的去见昌吉哥哥,不管,你要给我找耳坠!”  柳芳青咬牙,如果她死了,她绝对不是淹死的,一定是累死的!  被一只鬼的无礼要求给累死的!  她除了鞋袜,从一块容易落脚的泥地入了赏心湖,冰凉的水触碰到温热的脚尖儿,冻得她一个哆嗦。  玉竹飘在上面给柳芳青指路,“往前面一点,我尸体就是在那荷叶下发现的。”  柳芳青现在被凉水冻得牙齿打架,她没法去计较玉竹的带着一股执着劲儿的语气,有气无力的瞪了玉竹一眼。  “你都死了七八年了,七八年前的荷叶长在那个地方,但是七八年后,就算有荷叶,生长方位也是有差异的。”  玉竹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柳芳青叹了一口气。  其实赏心湖里的水并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仅到腰部,她本着早死早超生的信念,朝玉竹所指的那个地方游去,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下去,快速的摸着。  澄澈的湖水被她摸得一片混浊,大约寻了十来分钟,被冻得僵硬的手突然触碰到一圆溜溜的东西。
  柳芳青手一僵,一把握住,拽出湖面。  只见皎皎明月下,一只纤细,修长,洁白如玉的……人手骨上,挂着一只约莫三厘米长的耳坠。  柳芳青顿时脸都白了,玉竹在上面也看到了那只耳坠,高兴的飘了下来。  “就是它,才人姐姐,就是我的耳坠!”  柳芳青呵呵一笑,扯了扯人手骨,“你确定是你的吗?这里有只死鬼啊!你现在让我抢她看上的东西,我就会被弄死的!”  “才人姐姐,这本来就是我的耳坠,什么时候成这只死鬼的了?她一向不要脸,天天窝在这里等替身,明明打定主意要走,还一门心思抢东西,看上什么抢什么!”  玉竹的话音刚落,湖面就泛起了一阵涟漪,又冷又滑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柳芳青恨不得破口大骂玉竹这个没脑子的,快要害死她了。  她拔腿就往岸边跑,脚下却如同坠了千斤坠,一股巨大的力道拽着她的脚就将她往湖底拽。  柳芳青咬牙,拖着那节人手骨就往前奔,两方就像是拔河,玉竹一见,害怕的尖叫一声,“这不要脸的出来了,我去找姐姐!”  “你蠢啊,拉我啊!”  奈何,玉竹早就不见了踪影,真是蠢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碰上的还是极品!  柳芳青正在玩儿命挣扎,突然脚下一轻,那股力道眨眼就缩了回去,来不及观察环境,她拼了最后一口气爬到湖岸边,正想着为自己这坎坷毫无希望的命运哭一哭,头顶上就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爱妃,虽然是阳春三月天,但是也不适合下湖游泳啊。”  柳芳青抬头,就对上了那夹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也许是见到了同类,柳芳青一下子就抱着来人的小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这皇宫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我坏事没做一件,怎么全找我,都欺负我!人又不是我害的,全都拔着我不放!我捐的香火钱还少吗?!每年都给一千两!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那些和尚一天到晚是不是光吃饭不干活!”  来人听着柳芳青那翁声翁气的话,感受到小腿肚子上粘腻湿滑的触感,咬着牙将脚往外扯,无奈,扯着柳芳青往前进了几步,都没有扯出来。  最后一使眼色,跟着的贴身太监才上前去将柳芳青的爪子给扒开。  “小主,您受了什么委屈给陛下说就是了,现在您刚从湖里出来,夜风凉,还是快回去换件衣服吧。”  柳芳青一看是跟在宏景帝顾景铄身边的心腹太监赵培,身子一愣。  认清了来人,下一秒顿时可怜兮兮的看向皇帝,心下却在狐疑,这皇帝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赏心湖来做什么?  月色下的顾景铄十分的英俊潇洒,眉目如画,一头浓密的黑丝用玉簪高高的竖在头顶,身姿挺拔,周身洋溢着贵气,就算是眼角眉梢透露出几分稚气,仍旧带着天子的不怒自威气质。  嗯,顾景铄是比她上辈子初次见他时年轻了不少,现在是宏景六年,这皇帝才二十二岁,大半夜跑出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估摸着这皇帝陛下是一时兴起,和水木清华殿中那位心尖尖闹了脾气。
  南楚宏景帝的后宫,长着一朵白莲花,此花娇弱,性情温婉善解人意,却风吹不得,雨打不得,每日供以仙酿蜜露,入口皆为素食,不见半点荤腥。  宏景帝为了当一个出类拔萃的护花使者,为这朵白莲花修建了水木清华殿,引以温泉水,一月三十日,总要花费那么二十几日和白莲花共处一室。  可惜,红颜薄命,娇贵的莲花仙子,终究不习惯这万丈红尘,在宏景九年就乘风而去。  这就是红颜薄命的莲妃娘娘。  当年,她还是柳芳清的时候,还没进宫的时候,在宫外听闻,这被称为少年明君的顾景铄这一向勤劳爱民的君王,为了那朵白莲花哀思过盛,足足月余,未曾上过早朝,当真是情到深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太后出面再次昭告天下,要为顾景铄扩大后宫,希望再得贤人,将顾景铄拉出那朵白莲花的泥淖。  然后,柳芳青进宫了。  见到了那个浑身上下充满疏离的顾景铄,开始了她宫斗的一生。  思及此,柳芳青不禁有些恍惚,又看了一眼气质温润如玉的顾景铄,啧啧赞叹爱情的力量,当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  她朝顾景铄福礼,吸了吸鼻子,“皇上,你以为臣妾会大半夜前来凫水吗?臣妾脑子没坏啊,臣妾是被逼的!”  “哦……原来是一场误会啊。”  顾景铄“了然”的应了一声,可是那拖长的语调,摆明了不信。  看柳芳青的眼神越发的玩味儿了。  柳芳青却心思飘转见他似乎心情不错,也许并不是闹了脾气呢?  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嘛。  赵培招呼过来了小轿,“才人,更深露重,奴才送你回去?”  柳芳青打了一个喷嚏,赵培这作为,想必是顾景铄在此有事要办了,她得赶紧让道。  于是呵呵一笑,蹲下身去将那被拽在手指骨里的珊瑚耳坠取了下来。  顾景铄一见眼皮子一跳,都传柳才人疯了,这大半夜下湖就为了捞一个辨不出眼色的耳坠子?  还是从白骨手中抢过来的!他南楚的后妃什么时候穷到了这种地步?!  思及此,顾景铄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拂袖,当下就将赵培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南楚连一个妃子都养不起了?居然要人在这还穿三层衣服的天气下湖摸耳坠!”  赵培听闻皇帝这么说,吓出来的冷汗好歹是收了点。  吾皇性情就是闹腾,一动不动随时随地发脾气,一发脾气就要将人给弄得半死。  当然了,这位陛下发脾气是看心情的,比如说吧,许多大臣惹着他了,他不会当场发脾气,而是会秋后算账!  他记得前天他徒弟打碎了一茶盏来着。  他连忙赔笑,“皇上息怒,各宫中嫔妃的份列都是按照规矩发放的,没有人敢克扣。”  “也许是柳才人特别喜爱这幅耳坠呢?”  赵培一边说一边飞快的瞄了一眼垂着头看脚尖儿的柳芳青。  柳芳青虽然低着头,可爱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话音一落,柳芳青赶紧自圆其说,“皇上,这幅耳坠是入宫之前臣妾好姐妹送的,臣妾前些日子不小心将耳坠坠入湖中,大白天又不好下去,只有等这夜深人静之时前来,所以你要信臣妾,臣妾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顾景铄这才微微松了蹙着的眉头,摆了摆手。
  柳芳青垂头进了轿,就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不远处朝这边渐移渐近的烛火,然后,她坐着轿子飞速离开。  一到芳华殿,素心和明月两个丫头赶忙迎了上来,素心看着一身湿漉漉的柳芳青,赶忙跑进屋拿了披风出来,护着她往里走。  “小主怎么弄成这样?”  “素心,快去给小主熬点姜汤,准备热水,不然非得风寒不可。”  柳芳青打着摆子,“你去帮她,我自己收拾。”  明月连忙应下,柳芳青一个人进了屋,一进去就将自己扒个精光,掀开被子就往窝里钻,好一会儿才感觉身上有了点儿热气。  她缓了一口气,素心和明月也将洗澡水搬了进来,她迫不及待的跳进了热热的浴桶,舒服得嘤咛一声。  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天知道,她都快有一个月没洗澡了,这下仔细一闻,似乎还能闻出味儿来。  柳芳青发誓,她从来就没有这么邋遢过!  可是,这不能怪她啊,那些死鬼就爱神出鬼没,之前她大病初愈,想着洗澡去去晦气,结果洗着洗着,就有两个女鬼从浴桶底部钻了出来,她当时胆儿还小,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之后,素心和明月一提洗澡,她就反抗,后来,两个丫头看她的眼神都是欲言又止的……  想当初,她可是不管晴天阴天还是下雨天,每日必洗,不然就浑身痒痒。  难得此刻那些死鬼没有冒出来,柳芳青一边在自己白皙却瘦弱的胳膊上打着玫瑰味儿的澡豆,一边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得递个信儿出去,让柳家人给自己弄一张辟邪符进来。  想了想,觉得不可行,今日她的行为也算是冒失了,顾景铄没有追究她的疯言疯语,大概一来就是因为宫中有着关于她疯疯癫癫的传言,二来可能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男人心情好的原因。  要知道,在这个人人都有鬼神信仰的年代,顾景铄虽然每年带着俊男靓女,用最甘甜的酒水祭拜天地,祭拜宗教,祭拜社稷,但是,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顾景铄是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唯心唯物主义者,他骨子里是不信邪的!  这个男人强势霸道专断,有着极其强烈的控制欲,论权谋心计,没有人算得过他,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玩儿不了花样,虽然他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但是内心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他现在虽然还没有经历至爱之殇,也许还没有到达他人生中的鼎盛时期,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糊弄得了的。  想到此,柳芳青又将思绪一转,朦胧的视线将她拉回昔年的记忆,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眨眼就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嘴角依旧是谦和的笑,甚至连眉眼都是温和的,可是就是朱笔一画,二百多人头,便眨眼落地,一地殷红,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昔年她曾位列四妃之一,曾是后宫风头无二的宠妃,曾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哪里就能想到,会落得那么一个结局?
  柳芳青只觉得眼睛涩涩的,干干的。  后宫,从来就不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这里没有温室的花朵,有的仅是伪装成白莲花的霸王花!  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她斗了一辈子,其实到被原主灌下毒药的那一刻,她是没有多少恨的,隐隐觉得,那似乎是一种解脱。  家族花了无数心力将她培养成名满京城德才兼备的闺秀,却也不过是培养一颗也可供家族走得更远更繁盛的棋子。  琴,棋,书,画,哪样没学好,有半分瑕疵,就会挨罚,她的童年,就是后院那堆满了奇珍异宝的小花园,那一方天地。  每一个光彩照人的人生,都凝结着无数的汗水和艰辛。  这也是为什么她醒过来,虽然知晓龙气对鬼魂有震慑作用,仍旧不愿去算计的原因。  比起那些血淋淋的鬼,她更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  水有些凉了,柳芳青缓缓睁开了有些迷茫的双眼,屏风后有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疑惑的看去,就见一个缓缓离去的身影,柳芳青顿时一个激灵,那是谁?卧槽,谁那么大胆,敢偷看皇帝的妃子洗澡?!!!  真英雄!  柳芳青连忙捞起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跑出去就见摆在绣着百蝶穿花图屏风之后的小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盒子,她的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似乎要跳出胸膛。  很奇怪,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为什么看到一个檀木盒子就如此心神难宁?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盒盖,只见漆黑的盒底静静的躺着一张符纸。  柳芳青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啊,天知道,现在符纸这种镇邪的东西,是她最需要的,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抽出一张符纸,对叠之后揣入怀中,为了试验效果,她立马披了件衣服跑到了院中,那还在院中聚集打麻将的小鬼们,见她开门,立马对着她狞笑。  柳芳青吓得身子一抖,壮着胆子走过去,这一试,效果立竿见影。  这些死鬼,她虽然还看得到,但是近不了身了!柳芳青眨巴眨巴眼睛,顿时喜极而泣。  明月见柳芳青站在院子里一个人傻嘻嘻的,又是哭又是笑,吓得死咬着嘴唇,素心更是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语气都带着哭腔,“明月,你说小主怎么这么可怕?越来越神神叨叨了,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仿佛看到那黑得不见半点光亮的未来,连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明月吞了一口唾沫,拍了拍素心的手,“去睡吧,明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好不了……”素心看着院内那又跳又转的主子,内心是崩溃的。  而柳芳青玩儿够了,发现只要她带着这符纸,所有想靠近的鬼魂,都会被弹开三步远,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老天爷并没有坏心眼儿到玩死她!  月余来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柳芳青想,自己从现在起,最起码不用担心睡觉睡到半夜被鬼给摇起来了,于是,困意如同洪水席卷而来。
  诚然,符纸可以隔开鬼魂们的触碰,却隔不开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  柳芳青想要睡一个懒觉,在她被这个被整个皇宫都抛弃的时候睡个懒觉,在她不用去皇后那里早请示晚汇报的时期睡个懒觉,此刻也是一个奢望!  一觉醒来,发现寝殿突然多了一群观望你睡觉姿势的外来物,你会做何感想?是一脸暴躁还是一脸阴沉?  柳芳青摇摇手指头告诉你,什么叫做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只见她一脸云淡风轻的窝在被子里穿了衣服,然后下床穿鞋。  因为跟着她来芳华殿的宫女就素心和明月两个,柳芳青也不想浪费一个人才来伺候她穿衣打扮,况且,人家跟着她来吃苦,她又怎么忍心使唤?  因此,昨儿一来她就颁布了新的规矩,早上只需将水打好搁在木架上就行,从今往后,她也不搞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套了。  再加上昨晚上得到的符纸,她估摸着不出意外,嗯,她会就此老死宫中。  上辈子她主是主仆是仆的活了一辈子,临死都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其实说起来也很遗憾。  这辈子,她也不指望可以和人交心,但是该给的尊重,她会给这两个愿意跟着她的宫女的。  就当姐妹如何?  柳芳青缓缓一笑,用温热适宜的水沾湿了丝帕,拧干覆在脸上。  身后是一群鬼在叽叽喳喳,突然之间,屋内瞬间寂静,身后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女声,“果然是你,柳芳青!”  柳芳青眼皮子一跳,拽下丝帕回头一看,就见静妃美眸冒火的看着她,那眼眸里的火,炙热,阴邪,似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在这种目光下,连假笑都扯不出,干笑了一声,“静妃可是有事?”  “明知故问,柳芳青,妄费玉竹让我护着你,你却让她被那臭男人捉走!你们沆瀣一气,我今天非得杀了你不可!”说着,屋内顿时一片昏天黑地,清晨的阳光被黑暗驱逐了出去,柳芳青瞪大了眼睛,扭头就往屋外跑。  可是转身却碰到一面墙,杀意四溢,柳芳青这是真正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鬼的杀意,四处鬼哭狼嚎,自己仿若堕入了血海炼狱。  那些哭声震得她耳膜一阵一阵发疼,她双手死死握住护身符,见静妃卯足了力气往她身边撞,发出砰砰的肉疼声,她急得大喊,“冷静冷静,不是我啊喂!真的不是我!玉竹昨天晚上不是跑回来找你了吗?那之后我就一直没见过她!”  “胡说八道,凡人都是些心机婊!”  看着静妃那倾国面貌眨眼变成狰狞恶鬼,四周还扬起一阵腥臭,柳芳青是欲哭无泪。  静妃撞得越来越凶猛,柳芳青就怕这符纸的力量挡不住静妃,到时自己就被鬼吞了,她脑子高速转着,突然脑中灵光一显,既然劝说不行,那就抛诱饵!  “静妃,我有办法救出玉竹!这符纸威力也不小,你拼着力气来杀我,道行肯定会亏损,还不如留着我让我去救玉竹,你要知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如此一说,暴走的静妃果然缓和了下来。  她用她那如同染血利箭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柳芳青,柳芳青赶忙掏出那颗从赏心湖里捞起来的耳坠以表诚意,“这是玉竹的耳坠,玉竹虽然是只鬼,但是是善良的鬼,从来不曾害过人,我就算心肠再狠,也不会打她的主意,我也是人,反正百十年后,早晚得和你们归属同一空间,我会这么蠢吗?给自己树敌?”  说着,柳芳青脸上渐渐露出愤然之色,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那个男人,说起来我还气呢!”  “就是那个登徒子,昨晚上居然看姑奶奶洗澡!这种色狼,我找他我不是脑子被门踢了吗?!你放心,如果真是那个臭男人抓了玉竹,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翻指天发誓的保证后,静妃终于暂时相信了柳芳青,她面色挂上了属于人类的担忧之色,“你身上这符纸法力雄厚,抓玉竹的那个道士修为一定不低,你快去,时间晚了,玉竹就要魂飞魄散了。”  说完又威胁柳芳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要是有半点敷衍之意,我非剁了你的肉当饺子馅!”  柳芳青只得苦笑,昨天还想着自己终于能够过稍微宁静一点的日子,现在就要被鬼霸王威胁,她这是走的什么衰运啊喂!咱可不可以回炉重造走正常的投胎途径啊喂!  她深吸一口气,冒昧的问了一句,静妃是哪国人士?  静妃美眸一眯,嘴角缓缓勾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吐出了让柳芳青差点魂飞魄散的三个字,“三百年!”  我去,这百年老鬼怎么就被阎王殿给漏了?贵府工作繁忙咱能理解,就算在办理静妃娘娘的事务时出现了意外,咱押后解决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不能这么放任自流吧?不仅会出鬼命还会出人命的喂!  看这静妃,还是穿的红衣死的,百分百的厉鬼!  难不成如今地府已经寻不到杰出少年了?那就该搞个鬼才摇篮啊!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这是带走玉竹那个臭男人的画像。”  一副画卷横空飞来,落在柳芳青脚边,红线早已断掉,卷轴缓缓展开。  睿智的眼眸,微勾的嘴角,明明不是多么俊朗的面容,但是仅是这一眼,就是她给予画在画上半真半假的一眼,就让柳芳青的身子在瞬间僵硬,思绪一片空白,满心满眼都是那双眉眼。  “他……是谁?”  静妃见柳芳青的反应,讥讽的勾起了嘴角,“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身为皇帝的妃子,死都是他的鬼,何况这男人修道,摒除七情六欲,哦,对了,他是南楚国的国师,楚攸宁。就是你刚刚说的登徒子!”  “国师?”柳芳青并不理会静妃的讽刺,她微微蹙了蹙眉头,她上辈子也曾随着顾景铄去护国寺上过香,国师明明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南楚国何时有这么年轻的国师?就算他得了衰老症,也不会在断断四五年的时间内就成了老头子吧?!  这中间必定有什么变故。
  静妃见柳芳青一脸怀疑的模样,也不细说,在柳芳青看不见她面容的地方,她盯着楚攸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俱色。  然后,她哈哈大笑着隐去了身形。  这时,柳芳青才听到了门外急切的撞门声,明珠在外面焦急的喊着,“小主,你开门啊,小主……”  见那模样,八成以为她又准备上吊抹脖子了,柳芳青无奈的笑了笑,装作刚睡醒的模样回了一声,“有什么事儿?别烦我!”  明珠听到回答,当下松了一口气,不过说出的话有点怨气,“小主,这外面都快日上三竿了。”  柳芳青打着哈欠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明珠和素心皆是一副兔子模样,连忙放软了语气,“谁欺负你们了?你也知道,你家小主我平日里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入睡一次,难免睡过了头。”  “那也不能锁门啊。”素心抽噎了一下,“您又不让奴婢和明珠陪睡,万一……万一再出了意外,奴婢和明珠该如何是好?”  柳芳青眼神乱瞟,见院子石凳上搁着托盘,托盘内放着白瓷蛊,连忙招呼道:“来吃饭吧。”  明珠见柳芳青就那么坐下了,怕石凳凉,连忙跑到屋里取了个座垫出来,给柳芳青垫上。  而柳芳青此刻却拿着筷子蹙着眉头看着白瓷蛊内那明显展示着半老徐娘身姿的隔夜米汤,对,是没有米的米汤!  她微微眯了眯眼,“这是御膳房出来的?”  明珠有些为难,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小主……”  柳芳青不说话,素心嘴快,“御膳房里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看人下菜碟,这不见主子你落难了,直接就敷衍起来,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这芳华殿,咱们搬过来,也不知道派人来打扫,一个二个,眨眼就成了大爷菩萨……”  柳芳青怒了,她本来是极有修养之人,极少动怒,但是即使是怒,别人也从她身上看不出半点痕迹。  只是周围的气氛凝固了而已。  她也知晓宫里这些奴才,全都是些踩低拜高的,谁有权有势,就对谁卑躬屈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  这碗粥,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可是,在她印象里,皇后一向以贤德自居,行为处事以宽厚和善广施恩德为主,断然不会克扣妃子的衣食住行。  可是现在呈到她面前的是这一蛊隔夜粥,呵,是有人拿她撒气哇。  就在此时,那个在甘露殿捉弄她的小鬼又冒了出来,笑嘻嘻的朝她扮了一个鬼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昨天晚上,皇后娘娘又砸了半箱子古玩,抄了半个小时的佛经。”  柳芳青顿默了一会儿,见那鬼又玩儿了起来,便朝素心道:“这种东西喂猪都不吃,拿去倒了吧。”  又吩咐明月,“取几颗金瓜子,让御膳房做一碗芙蓉蛋羹和一碟玫瑰糕,再捡点小馒头花卷儿回来。”  等将两人都打发了,柳芳青在嘴角露出一个狞笑,看得小鬼眼皮子一跳,恨不得避她三尺,她这个笑,居然让他感觉到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拜托,他现在是鬼喂!人的五官五感早就没有了喂!
  “过来。”柳芳青朝小鬼招招手,小鬼心肝一颤,左右一瞟,“你说吧,我听着。”  柳芳青伸出三根白皙纤细骨肉匀称的手指头在凉凉的大理石石桌上敲打着,“三根香,你帮我打听一下昌吉这个人。”  “哦,七八年前是个当侍卫的,和玉竹是同乡。”  小鬼也是个见香眼开的,一听柳芳青要给他烧香,眼睛一亮,可是还想敲竹杠,柳芳青似笑非笑的看着迟迟不答的小鬼。  “不愿意?那算了,我找其它鬼。反正在这偌大的皇宫,是没有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给死人烧香的,粥少僧多……”  小鬼见柳芳青如此一说,就怕到嘴的鸭子又飞出去,可是就三根香,未免太少了些,他竖起三根手指头,“再加三根。”  见柳芳青一副你怎么可以如此得寸进尺的表情,小鬼尖叫一声,“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是鬼群中的包打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柳芳青腹诽,你就一八哥!看着小鬼逃窜出去,柳芳青抬眼往凤藻宫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现在势必得找到那个国师楚攸宁了。  静妃说是楚攸宁带走了玉竹,但是顾景铄偏偏又是一个不待见楚攸宁这种在他眼中看起来是装神弄鬼的人。  这要见一面,还真是……难啊。  不过,若是找对了人,这件事也不难办。  嗯,当务之急,她最起码要从旁人眼中的“疯子”转变成正常人,她得病愈!  “小主,外面起风了,进屋去吧。”  阳春三月天,草长莺飞时,就算起风,起的也是微风,柳芳青看着拿着披风的素心,问道:“素心,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素心睁大了眼睛不解的看了柳芳青一眼,支支吾吾的道:“有,有一个。”  柳芳青见她不愿多说的模样,也不再问,素心上辈子是跟着她的,彼时她并不如现在这般胆小怯弱,反而和镇定沉稳的明月差不多,接人待物滴水不漏,落落大方,不然也不会入她的眼。  上辈子她奉行一个原则,留人用人宁愿用那也许会背叛的聪明人,也不愿要蠢人。  仅仅是因为蠢人只会带来麻烦,带着就如同带着一个拖油瓶!  现如今,看着脸上泛着天真懵懂之色的素心,柳芳青又想她能聪明几分,又想她就如此懵懂就好了。  凡是她所用之人,底细必定干干净净,一清二楚,这素心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当初素心的父母为了能让儿子读书,为了交学费,就将她卖进了宫。  素心投到她门下,也是为了她那个弟弟,彼时她弟弟在外面沾染了原主弟弟看上的人,她找上门来求救。  柳芳青委实不能理解这种扭曲的血缘关系,爹娘都将自己卖进这也许一辈子都踏不出去的深宫,她不怨也不恨,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兄弟,又将自己卖了一次。  搁柳芳青自己身上,她肯定是恨不得去落井下石的!  其实她骨子里是信众生平等的,生命都是珍贵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不过由此看来,素心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明月去而复返,有钱能使鬼推磨,御膳房再怎么样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自然奉上的也是可口的美食。  唔,同为柳家女儿,她不得不承认,原主是一个财力雄厚的主儿。  想她当初进宫,身上也不过母亲压箱底的几百两私房钱。  而这原主,身上竟然有数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有关原主的传说,她不是和原主一起进宫的,原主是柳家嫡长女,柳家为了女儿入宫可是做足了准备。  除一名贴身丫鬟,宫中是不允许进宫女子自带奴仆的,也就是说,不管是哪家女子,在宫外再如何众星拱月,到了这宫里,也得成为孤家寡人。  可是,凡事都得相对而言,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不允许我带心腹,不允许我又自己的人脉?那好啊!咱不带,咱自己培养不就是了吗?  因此,每逢宫中招收太监宫女,有财力有势力的家族就会买下年纪适宜的人,将其作为安插在宫中的钉子,不怕用不到,就怕用的时候没有人!  这就是所谓的有备无患!  柳家身为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原主父亲身居正一品官位,祖父是文学界的泰斗,门下门生无数,这条路,早就为原主铺得妥妥的了。  是以,宫中并不缺乏可用之人。  再加上原主是个手腕了得之人,花钱不眨眼儿的主儿,一进宫就为自己积累了不薄的人脉。  之后一路高歌猛进,她进宫的那年,她已经位于四妃之一。  说到这里,柳芳青不得不说,自己的失败,哦,自己当初在京中闺秀之中也算是声名鹊起之辈,就算自己知晓自己未来是要进宫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进宫最大的作用,仅仅只是生儿子!  对,没错,手段了得的原主,生不了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一个都生不出!  当年她在进宫的前一夜,母亲哭着告诉了她原由,原来原主在进宫之前就因为一次落水坏了身子,柳家才从二房找了她这个嫡女。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被注定了的,却没想到,是这样被定下的。  就连名字都何其相似,柳芳清,柳芳青。  真亏她这个堂姐念叨起来不会隔应得慌。  何其讽刺,后来她这个被柳家人看做是柳芳清傀儡的人,后来不仅没有拜在柳芳清的门下,和她站在一起,反而跑去使绊子了。  当年她为什么会卯足了力气和原主斗呢?  为名?为利?还是不甘心自己那么努力却只能当一个工具?  柳芳青从跑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明明就是不久前的事情,却仿佛过了亿万光年,当年的原由,她如今倒不愿再想起了。  有落花从头顶那株雪白坠顶的海棠树飘下,拂过脸颊,让柳芳青微微眯了眯眼睛。  昔年她得不到的人脉,如今尽数落在她手中,柳芳青坏心眼儿的想,既然她到了困境,那暂时借用一下也不算过份。  反正都是姐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此刻,她完全忘了,她和原主有仇这件事!
  这芳华殿是废弃了多年的,虽然从斑驳脱落的油漆上可以看出这座宫殿曾经的富丽堂皇,可如今,留下的也仅是积了一尺来厚的灰尘。  入眼,潇潇之景。  因为昨日来得晚,素心和明月就只是将她睡的主卧大致打扫了下,现如今,等她吃过早膳,两人便拎起水桶拿起抹布和扫帚进行大扫除了。  柳芳青见两人忙得满头大汗,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自己,便溜了出去。  现如今,虽然知晓玉竹被楚攸宁带走,但是她现在身为顾景铄的后妃,没个借口,是不能贸贸然去寻国师的。  她想,自己也许可以去寻寻顾景铄的心尖尖——莲妃。  当然,是不能这么直接找上门去的,水木清华宫被顾景铄派人围得如同一个铁桶,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太医院。  宫里的路,柳芳青自然是记得清楚。  一路走,那些在大白天树荫底下晃荡的鬼,时不时的冒出来热心的为她“指路”。  柳芳青虽然有符纸护着不让那些鬼怪近身,但是依旧被吓得面色如纸。  一个手拿一把血刃穿着铠甲带着红缨帽身姿潇洒的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将刀往地下一放,连青石板都受到了震动。  柳芳青见他一脸冷漠,在太阳地下都散发出一股煞气,想装成瞎子都做不到。  她看他身上的配饰,是一位将军。  便勉强故作镇定笑道:“这位将军,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将军伸出了一只手,柳芳青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自己身上难道有这位将军喜爱的物件?  不该啊,她和死人没关系!她柳家一向重文不重武,祖上也没听那个叔叔伯伯被封了将军!  将军见柳芳青不明白,一下子飘到柳芳青身前。  眼前突然冒出一张放大号的脸,目光锐利,宛如利箭,吓得柳芳青尖叫一声,”啊!你居然能够近身?为什么符纸对你没有用!“  ”那张纸,吓吓小鬼还行。“  将军略带几分醇厚的嗓音响起,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柳芳青身子都被阴风吹得法抖,暗骂自己最近衰运强盛,也没学聪明,在出门之前看看黄历!  她往后退了几步,隔开那扑进鼻翼的死人气息,将军见柳芳青被自己吓得如同一只兔子,眼中闪过几分不屑。  他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智商实在不高,他就看上她身上一件东西,他那么直白的眼神,居然没看明白。  没办法,只得直说了,“我要你怀中的那枚玉佩。”  柳芳青掏掏耳朵,她怀中是有一块玉佩,是用极品的和田玉雕琢的,她想了想,自她从这个身体里醒过来,这块玉佩就没有离过身。  上辈子她也见过一次,彼时,是原主掉了,刚好被她手下的人捡着了,为了要回这块玉佩,那个恨不得将她碾成飞灰的堂姐第一次向她低了头。  是以她印象极为深刻。  现如今,一只鬼居然在半路上拦住她,就为了要这块玉佩?
  柳芳青直觉这件事不简单。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面色虽然惨白但是眉目英俊轮廓深刻的男子,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突然,一道白光从她脑海中劈过。  “你是徐小将军徐睿德?”  将军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柳芳青,然后摇了摇头,”那是谁?我不认识。“  ”天哪,你不认识?“柳芳青见他否认,心里就越是确认,好奇心盖过了内心的恐惧,她仔细的打量着这只将军鬼。  她记得的,宏景三年,西北边界发生战乱,当时她跟着娘去了庙会,回来恰好碰上了出征队伍。  她至今记得,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身姿略带几分单薄但是眉目坚毅的男子,可不就是眼前的这张脸吗?  ”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自己来自何处。“  ”那你为什么要来要这块玉?“  徐睿德动了动薄唇,“这与上面有我的气息,我想找找我为什么会流落到皇宫的原因。”  柳芳青有些同情徐睿德了,听说他在大军扫荡边界战乱之后,莫名其妙的被死士给一箭射死了。  本来是无上的军功,结果挣来了,却没福享。  真真是天妒英才,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徐家那满门飘舞的白绫,不绝于耳的痛哭。  他说这玉佩上有他的气息,玉是最有灵气的,那这块玉指不定就是他的,毕竟人都死了,钱财那些身外之物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也就没什么动机骗自己。  柳芳青突然福至心灵,艾玛,这玉是徐睿德的,难不成她那个堂姐和这徐小将军有一腿儿?  她八卦的看了一眼视线聚集在她手中玉佩上的徐睿德,暗暗咬牙,亏她当初上天下地用尽方法挖原主的黑历史,要是早知道这玉佩是这么个来头,搞死堂姐是分分钟的事啊!  柳芳青又心酸了,曾经,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她的心在滴血!  现在,她进了这个壳子,这块玉佩就从机会变成了烫手山芋了!  要是顾景铄知晓他的妃子拿着外人的玉佩,分分中喂毒药的节奏哇!  她赶忙抛了这块烫手山芋,“你拿去吧,这是我捡来的。”  “多谢姑娘。”  徐睿德对柳芳青脸上那避之如蛇蝎的表情视而不见,变成一束白光钻进玉佩。  柳芳青见此嘴角在不停的抽,她本想掉头就走,却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擦,她居然听到了那个刁蛮霸道郡主魏茹的声音!  这主儿一向在宫里横着走,她上辈子进宫的时候,没少在她手上吃瘪。  偏偏顾景铄还十分偏袒这个安平郡主,犯了再大的事儿,也视而不见。  曾经,魏茹宫里有一宫女趁她小日子不能侍寝爬了顾景铄的龙床,这魏茹在第二天知晓之后,当着皇帝的面,直接将那宫女给扒了皮!  是真的扒了皮!  搞得顾景铄都有了心理阴影,从那以后,留宿各宫的时候,再也不招妃子之外的人侍寝。  如果说,她上辈子走的是温柔解语花路线,这魏茹走的就是霸王花路线!
  “娘娘,您当心脚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柳芳青可不想和这朵恐怖的霸王花对上,魏茹除了皇帝和皇后太后,谁的面子都不卖。  她左右一瞧,发现右手边是一片紫竹林,那里立着一块半人高的观赏石,柳芳青扭头就往那里跑去,刚在石头后蹲下,就见魏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青石板小径的尽头。  远远看去,魏茹捧着肚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左右随侍之人脸上皆是小心惶恐之色。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这个魏茹是一个终身不孕患者。  现在这又是哪一出?  宏景三年,顾景铄的后宫,仅夏修媛夏琳怀有身孕,虽然后来也没能够生下来。  可是如此见来,生孩子,魏茹显然是没有份儿的。  现如今,除了皇后所生的长公主之外,顾景铄再无一儿半女,顾景铄18岁登基,现如今已经登基六年,后宫妃嫔的数量虽然比起前任帝王少了不少,但是那数量也是极为可观的。  中宫之位不空缺,四妃之位也是三缺一,除此之外,昭仪昭华修媛贵嫔容华等位也有人各司其职。  这么多年,仅得一个公主,委实说不过去。  怪不得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选秀。  若不是前面有一长公主,她都快以为顾景铄是个不能生的了。  她这般想着,那边宫人说着笑话逗这魏茹,也丝毫不漏的传到耳朵里来。  ”娘娘,现在合宫上下除了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数娘娘您最金贵了,就连水木清华宫里的那位也望尘莫及。“  说着,又踮起脚尖凑到魏茹耳边耳语了一句,魏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越发明艳了。  却咻然又冷笑一声,”胡说什么,那可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是仅仅一开口,陛下就将冰蚕丝缎全送到娘娘的宫中了,那冰蚕丝就只有三匹。“  ”没有冰蚕丝,还有更好的。“  话音渐渐远去,柳芳青听得一阵牙酸,这魏茹倒还是看得明白,宏景三年名满京城的可不是在夏日穿起来不生汗的冰蚕丝,而是走起来犹如白云一般飘逸,穿上又犹若无物还具有水火不侵的云锦。  不管如何,以后见着魏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她现在已然显怀,肚子中的孩子看模样也有五六个月了。  这孩子是没生下来的,她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这后宫似乎要掀起一场极为恐怖的风暴啊 ......   这一路耽搁,走到太医院的时辰也不早了。  柳芳青又见到了给她开安神药的白胡子太医,她拿出身为宫妃的做派,坐在白胡子太医让出来的那把椅子上。  白胡子太医信安,他垂着头盯着脚尖,一副俯首待命的模样。  倒不是安太医没见过世面,而是柳芳青一端着架子,那隐藏在骨子里经过年月积淀的贵气就露了出来。  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安太医,最近太医院很忙吧,听说是为了莲妃的养心丸。”
  安太医眼皮一跳,“小主,微臣并不负责此事,对此知之甚少。”  柳芳青微微一笑,“就是因为安太医不负责此事,我才找你。”  安太医一愣,柳芳青自顾自道:“莲妃娘娘每到夏日不思饮食,养心丸里再添一味润养心脉的药就行。”  “这是药方。”  柳芳青将药方搁在书桌上,从袖口抽出手绢压了压嘴角,“这药方是我柳家花了大力气收罗来的偏方,安太医细细研究一番再奉上去更安全些。”  “我是个投桃报李的人,此番前来,仅仅是谢谢安太医的照顾之情。”  说罢,柳芳青翩然而去,留下目瞪口呆还在云里雾里的安太医。  柳芳青在回去的路上,又绕去了赏心湖,三月,桃红柳绿杏花白,赏心湖畔春光明媚。  她其实是报着侥幸心理的,想看看那里有没有玉竹留下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还真让她见到了一只鬼。  那只鬼面目颇为不善,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跳出来,可是她似乎只能待在那个凉亭里,就算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也没扑过来,磨着牙齿骂她,“贱人,还我的手来!”  柳芳青往后退了几步,立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注意到她那空荡荡的右袖,呵呵讪笑了一下,“要不是你昨晚非得拉我下湖,我能掰断你的手?你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啊。”  毕竟她断了人家的手足,发点脾气又没什么,不想一道悦耳动听的嗓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爱妃,你这是和谁说话呢?”踱步而来的顾景铄,见柳芳青立在赏心湖边,一副想要夺路而逃的模样,还对着空气说话。  思及昨晚柳芳青那一翻胡言乱语,他不得不为自己后宫真的出了一名疯妃而苦恼。  结果柳芳青一听他的话立马就朝着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目含泪的看着顾景铄,伸手往湖里一指,“陛下,这赏心湖里有死人。”  顾景铄默了一会儿,昨晚那白花花的手指骨他也见着了,这么一想,他似乎是忘了一件事,再过几天,荷叶甸甸之时,下湖泛舟,一桨摇下去,翻起白花花的骨头,确实不太美妙,太影响心情了。  于是顾景铄决定为御林军找点强身健体的工作,“赵培,让御林军来一趟。”  “陛下,尸体不是关键啊。”柳芳青见顾景铄没抓到重点,不得不出声提醒他一句,“臣妾私以为,这赏心湖怨气太重,得让人来超度一番。”  那边待在凉亭里的淹死鬼顿时暴跳如雷,指着柳芳青的鼻子骂,“我等一个替死鬼容易吗我?!你不就是掰断了我一根手指头?老娘大度,赏给你了,还不快让皇帝收回命令。”  柳芳青充耳不闻,她不准备骗顾景铄这个心机狡诈的狐狸,就算顾景铄不信邪,但是他清楚的明白别人的思想是不可轻易的改变的,此刻,她只需要本色出演,展示自己的惧意即可。  柳芳青哭得抽噎,“陛下,臣妾真的没骗你啊,那边有鬼,她威胁我……啊……”  柳芳青一声尖叫,朝着顾景铄扑去,可是顾景铄早有准备,且昨晚那事算是给了他前车之鉴,他动作灵活的避开了柳芳青。
  柳芳青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身子一下趴到冰冷坚硬的石地板上,她觉得肉疼!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她干脆就趴在地上抽噎起来,当然了,她既然不打算去讨顾景铄的欢心,自然这哭……也不是那么梨花带雨了。  别说美感了,柳芳青简直是在毫无形象的涕泗横流!  “陛下,臣妾昨天晚上差点就见不到您了,臣妾好害怕啊,堂堂天子居所,居然有这水鬼害人……臣妾……”  顾景铄从来没见过在他面前这么不顾形象的女人,也从来没见过可以哭得这么破坏心情的女人!  试问后宫哪个女人会哭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你的职业道德呢?  顾景铄眼皮子在跳,他一向是个惜花爱花之人,对后宫女人,都是呵护倍至,他自以为凭借自己的欣赏水平,招进宫的女人模样身段神韵气质是完全具备的。  可是,眼前这个实在是……突破想象!  顾景铄被柳芳青哭得实在是有点烦啊有点烦,开口想叫柳芳青的名字,这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女人,他压根儿就不记得名字。  再叫爱妃,他也觉得有点勉强自己,他是皇帝,怎么会勉强自己?况且从来就是别人迎合他。  顿了顿,为了让自己耳朵清净,他轻咳一声,“赵培,你去将国师找来。”  赵培弯着身子站在顾景铄身后,看到柳芳青那模样,也觉得扎眼睛。  他是顾景铄的心腹,能在顾景铄手底下当心腹的,那察言观色的功夫必然是了得的,况且他修炼功夫了得,顾景铄说上句,他就能将顾景铄要出口的下句猜个四五分。  别看这低低的四五分,那也是许多人拍马难及的评价。  实在不是他智商低,而是顾景铄太狡诈。  而且他办事效率极高,近年俨然成了顾景铄最看重的太监。  这会儿见顾景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却又没有被柳芳青哭得拂袖而去,又让他去找国师,那八成是不知道这位小主的名字了。  想到这里,赵培顿时有几分错愕,陛下的审美观什么时候奇葩起来了?  他微微抬眼看了柳芳青一眼,忽然又想起柳芳青背后娘家的身份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微微上前一步,“陛下,柳才人受了惊吓,依奴才看,还是先请太医为柳才人问诊吧。”  顾景铄这才开口唤道:“柳氏,你先起来。”  趴在地上的柳芳青,若说先前是半真半假的哭,想借这这个成功概率并不大的借口,去敲敲顾景铄,让他召国师,没想到,顾景铄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那么现在她抽噎,就是为自己在顾景铄眼中的存在感之低而哭泣。  柳氏一族出美人儿,现在这个壳子相貌也是极品,用两个字形容就行,那叫天仙!  一身气质清冷高贵,以她对顾景铄的了解,他最爱这口。  现如今居然连名字也叫不出,哦,前儿洗澡的时候,壳子身上还有守宫砂!  这壳子进宫好歹也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难不成她这堂姐也和她上辈子一样?到死都是个冰清玉洁的?
  若真是这样,柳芳青只能长叹一声,堂姐,生不出孩子,其实也并不是你的错,也许你的身子骨并无病症呢?  毕竟生孩子不是一个人儿的事儿!  谁让顾景铄不碰你,我擦,感情这顾景铄是不想让柳家留下一丝半点的血脉,他灭了柳家全族不说,柳家送进宫的两个女儿,他也要让她们守活寡!  柳芳青想至此,突然悲从中来,真的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柳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让顾景铄费这么大心思的对付?  柳芳青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去想。  她心里并无报仇的想法,上辈子柳家将她做为生孩子的工具送进宫,她安安分分的进了宫,并且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为柳家斗了一辈子,就算她和原主斗,也从来没有损害过柳家的利益。  她为柳家流过泪,放弃过尊严,做过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柳家生她养她,她也为了柳家的荣华富贵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说她自私也好,胆小也罢,她这辈子不想去招惹顾景铄。  寻个机会警醒柳家人两句,也算是全了恩情。  柳芳青一想通,眼泪就止住了。  顾景铄见柳芳青哭得如同花猫一般,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肩膀还在抽抽搭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很奇怪,她这个模样居然让他想起了莲妃宫中饲养的那只小狸猫,每次他去看望莲妃的时候,小狸猫就会委屈的看着他,控诉他抢了莲妃,那双泛着绿光的竖瞳里会显露出几分属于人的情绪。  顾景铄觉得有几分好笑,见柳芳青有几分拘谨的盯着脚尖儿,也不如那些一见他就黏上来的嫔妃,就觉得这个柳才人,是个胆小的。  这会儿被自己幻想出来的鬼魂给吓破了胆儿。  如此一想,也来了几分兴趣,生了逗弄的心情。  心情一好,称呼也随之改变,“爱妃真是奇人,听闻鬼魂面相狰狞可怖,既然爱妃能够看见,不如画出来让朕开开眼界。”  他话音刚落,柳芳青还来不及吐槽,就有莺声燕语随着一阵香风飘来,有一仿若参了蜜糖的女声最是引人心神。  “陛下真是好眼光,咱们一众姐妹,就数柳才人的丹青最有意境,如今赶巧了,臣妾和众姐妹出来赏花,有幸遇见陛下,更有幸能见柳才人那千金难得一见的画技。”  随着话音的飘进,一群衣袂飘飘的嫔妃也如同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飘到了眼前。  柳芳青一瞧,来人还真不少,一个二个无不花了十分心思装扮,领头的是四妃之一的徐妃徐涵,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被一条颇为青春靓丽的嫩绿色腰带一束,生生将人美化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还有那号称后宫波霸以傲人身材在后宫博得一席之地的安贵嫔安玥,拥有那抛着一双钩子的夺魂媚眼儿之主沈贵嫔沈眉林,其余的,虽然没有这些硬件配置,但是也都是放在人间千里挑一的大美女,或清纯或妩媚或清冷或霸气,类型齐全,真真是饱了眼福!
  怪不得是个人就想往这个位置爬,光是醉卧美人膝这一点,就足以让人艳羡。  柳芳青一时间只觉得眼花缭乱,等她回过神来,顾景铄已经揽着徐淑妃的腰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往凉亭去了。  她觉得脑袋有点晕,那边的淹死鬼见顾景铄举步往她的地盘来,只得恨恨咬牙隐去身形。  终于不用再装瞎子了,耳根子也稍微清净了点,眼见顾景铄和妃嫔开始寻欢作乐,柳芳青只恨不得就此也隐去身形。  但是她也明白,那是奢望。  “柳才人就在那个地方作画吧。”徐淑妃娇滴滴的笑着,不知道顾景铄说了什么,让她眉眼间儿都飘着喜色,转过身来还不忘再次提醒她作画。  眼神中似乎也含着好奇之色。  她话音一落,就有小太监将作画所需的笔墨纸砚全摆在了她面前,动作之迅速,让她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柳芳青上辈子也和徐淑妃过过招,这徐淑妃看着是朵弱不禁风的白莲花,其实这TM完全是假象!  这个笑得天真明媚的妹子,绝对不是靠家族才能坐在四妃之一的这个位置的,这妹子完全就是一朵霸王花。  心情不好的时候逮谁咬谁,关键是被她咬住的基本都差不多得玩完儿!  她和凌厉外露的魏茹相比,是典型的表里不一!这妹子脸上还笑着,眨眼就能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现在她地位比不过她,人脉没她成熟,在顾景铄面前连个脸熟都算不上,让她画……她也只能画了。  不过动笔之前,她得问问,于是柳芳青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胆怯的模样,“娘娘,那些鬼魂十分狰狞,臣妾怕画出来惊扰了娘娘。”  徐淑妃不愧是实力演技派,她小脸顿时一白,错愕的看着柳芳青,“不是画园子吗?”  柳芳青垂眸,还没解释,那边顾景铄就嗤笑了一声,“朕让柳氏画鬼,待会儿好让国师照着画像去捉那只吓着她的小鬼。”  “陛下!”徐淑妃娇嗔一声,全然一副小女儿撒娇模样,完全没有身为四妃之一的端庄典雅和高不可攀,柳芳青对此目不斜视。  顾景铄就是一块肉,落入后宫这群狼口的肉,还是一块滋味甚美的肉。  一群女子,除了那个一心想要当贤后,高兴抄女德,不高兴抄女戒,随时随地都注重言行的皇后娘娘,是看见了顾景铄就想将他往自己宫里拐。  奈何,顾景铄现阶段是心有所属,爱情给了莲妃,莲妃死了,他的爱情也死了,他就将心神全部放在了治理家国开创宏景盛世之上了。  依照柳芳青自己的分析,顾景铄在后宫放这么多美女,绝大部分的作用就是洗洗他那双因为看了一天奏折而疲乏的眼睛。  哦,上辈子她可是为他跳了不少舞,俨然成了他的私人舞姬了。  柳芳青眼观鼻鼻观心,一群位分比她高的嫔妃说说笑笑,费尽心思找话题,希望能够得到顾景铄的青睐。  趁着现在后宫人数还算少,她们可得加把劲儿,新来的秀女已经在储秀宫住了小半个月了,未来竞争很激烈啊!
  丹青,柳芳青并不擅长,但是此刻顾景铄连眼皮子都不往这边瞟一眼,她就明白,今天这画是必须得作了。  她右手拿着画笔,沾了颜料,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一派沉稳的开始画了起来。  微风和煦,暖日高悬,百蝶穿花忙,曲径送幽香。  前后不过一柱香,柳芳青就搁下了画笔,她朝顾景铄行了礼,然后站在一边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赵培,将画挂起来。”  赵培跑过去瞟了一眼那画,嘴角忍不住一抽,这画的还真是……鬼啊。  不过国师看到这幅画,要找出那只吓唬人的鬼,委实是个世纪性难题。  所以,当那副画一挂上,整个热热闹闹的凉亭顿时静得鸦雀无声。  好久,顾景铄轻笑一声,扭头看了一眼一副宝宝已经惊呆了的徐淑妃,“爱妃,柳氏当不得你的夸赞。”  徐淑妃张了张嘴,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柳芳青,讪笑了一下,给柳芳青找了个不是台阶的台阶,“想必柳才人是抱病在身,影响了发挥。”  柳芳青腹诽,她又没烧坏脑子,更没断手断脚,画不出来纯粹是天赋问题,不过她还是抽抽鼻子,打了一个喷嚏,来附和徐淑妃。  毕竟这壳子是真的画得一手好丹青啊喂!  顾景铄似笑非笑的看了柳芳青一眼,柳芳青顿时一个哆嗦,讪笑了一下,恰好月洞门闪现了一月青色长袍,柳芳青眼睛一亮,“皇上,国师来了。”  “国师来得正好,让他好好为你驱驱邪。”一边说着,顾景铄的身子也离开了舒适的软垫,然后带着一群妃子闲庭信步的离去。  离去前,赵培将画送到柳芳青手中,笑眯眯的道:“皇上体恤娘娘,特意遣了人去传柳夫人进宫。”  柳芳青眼中露出惊喜和感激两种情绪,朝着顾景铄离去的方向谢恩。  心里却觉得顾景铄这人,简直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就说,他为什么那么好说话!  其实柳芳青心里清楚,顾景铄虽然在口头上和行动上支持了柳芳青,但是他心里绝对是反对的,而且他绝对不会白给人便宜,早在求他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宰的准备。  唉,烦躁,她的脑袋快不够用了!  顾景铄那厮传柳夫人进宫,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哦,对了,难不成是那件事?  不管了,什么事都得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从楚攸宁手中救出玉竹,不然,她很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心好累,感觉再也不能爱了!  柳芳青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就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楚攸宁。  楚攸宁比画上的人,还要多出三分不染纤尘的气质,不愧是修道之人,以度化苍生为己任,一双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慈悲之色,清澈得都能从那双仿如坠落了漫天星辰的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让人晕眩。  他似乎知晓了事情的始末,朝愣住的柳芳青点了点头,便道:“现如今正日头快接近正午,道行再高深的鬼怪都会隐匿,做法之事须得等到傍晚。”
  楚攸宁的声音清冽犹如甘泉水,让人闻之便能神清气凝,仿若一切烦心之事都置之心外,柳芳青压抑住心内异样的感觉,抬眸怯怯的看了一眼楚攸宁。  “那么你能先去我住的芳华殿看看吗?那里有很多鬼,只要我待在那里,他们才不管什么正午不正午,就只知道捉弄我。”  金黄色的光芒照在楚攸宁长身玉立的身上,被身后那姹紫嫣红的花骨朵儿一衬托,更加显得圣洁神圣。  他嘴角微微往上翘着,让人一见,便不由得心生愉悦之心,总而言之,就是楚攸宁给人一种,很客气很好说话的样子。  让柳芳青都有一种错觉,他会二话不说随她去芳华殿的错觉!  可是,错觉就是错觉,眨眼便被楚攸宁脱口而出的话给击了个粉碎,连渣滓都不剩!  楚攸宁一脸云淡风轻的道:“芳华殿有鬼?我知道。”  “你换个地方住就是了。”  柳芳青的身子晃了晃,她倒是想换地方,可是她现在是别人给那住哪儿的份儿!不是她想哪儿住哪儿的份儿啊!  楚国师,你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理所当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柳芳青忍住咆哮的冲动,忍了忍又再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  “楚攸宁!你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她往四处一顾,发现在若大的赏心湖,居然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于是将淑女规矩立马抛到九天之外,趁着楚攸宁还在诧异的空隙,伸手一把拽住楚攸宁的衣襟,将怀里的那张符纸送到了楚攸宁眼前。  冷笑了两声,“昨晚上去芳华殿的人是你吧?楚国师身为修道之人,没想到居然还有特别的兴趣爱好。”  见楚攸宁脸上的表情有些微的凝固,柳芳青又松开了手,切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国师,您心怀苍生,兼济天下,您这样慈悲为怀的人,必定是好事做到底,这赏心湖的那只恶鬼,您奉命前来制裁,可是您不知晓,这女鬼还有许多兄弟姐妹,要是您只收这一只,待您走后,他们势必前来寻仇报复,到时候,我就真的会堕入地狱。“  ”您就去一趟芳华殿吧。“  楚攸宁轻咳一声,看了一眨眼神情几变的女子,又扬起光洁的下巴45度角望天,微微叹息了一声,“那里鬼太多,收拾起来太累。”  “昨晚我见柳姑娘是有缘人,才留下了这张符纸,只要姑娘使用得当,是不会被那些邪祟侵袭的。”  柳芳青想哭,国师怎么可以这么懒!  她吸了一下鼻子,瞪着楚攸宁,“这么说,你是不会去了?”  楚攸宁想点头,可是见柳芳青一副要洪水决提的样子,心里升起了几分难得的好意,默而不语。  “俗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万法皆有缘,国师既然对人性命安危可以视而不见,那想必是一心想要超脱红尘,不沾染凡间事物,既然如此,你就将昨晚的那只女鬼还给我!我和她感情好,改天被欺负了,或者去黄泉了,还能有个鬼去哭一哭!”
  “算我看错了你!你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哪里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我就不该对你抱希望,你将玉竹还给我。”  楚攸宁被柳芳青用言语攻击了,不过他心理素质很好很强大,在这种鄙视他职业素养的情况下,他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快张牙舞爪的柳芳青。  然后问了一句让柳芳青石化的话,“柳姑娘,玉竹是谁?”  柳芳青仿佛在心里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捏着拳头咬牙,“昨晚被你抓走的那个!”  说着,她又扯了一把楚攸宁,没好气的指着赏心湖,“玉竹昨晚让我来帮她捞耳坠,就在这里,静妃说她被你抓走了!”  楚攸宁摇摇头,柳芳青怒了,“你敢做不敢当?!”  “你说的那只鬼连只耳坠都捞不起来,可见是修为太低了,而修为太低的,我一般不动手,浪费力气。”  柳芳青只觉得头顶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将她劈得晕头转向,她在这里里子面子全丢了,结果就得到这个答案?  脑子一片空白,她只知道,现在若是找不到玉竹,静妃真的会撕碎了她的!  做人果然不能烂好心啊!她这两辈子算是白活了!  当初被静妃威胁的时候,她就该坚定立场,她是傻了才会去帮玉竹捞耳坠!  天上日头渐渐烈了起来,赏心湖就在她脚边两米处,想到静妃那狰狞的模样,淹死都是幸运的了!  说什么天无绝人之路,都是些屁话 !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眨眼就被抛开了。  柳芳青的骨子里一直存在着一种叛逆精神,有时候,气性上来了,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憋着的一口气,站在赏心湖边,抬眼瞟了一眼没有任何举动的楚攸宁。  暗暗咬牙,”楚攸宁,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楚攸宁愣了一秒,这才狐疑的看了一眼柳芳青,”你这是要轻生?“  这一次,他终于将目光投在了柳芳青的身上,眼前的女子身形瘦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可是仍旧可以看出她绝美的五官,只是这幅看似不错的皮囊下,似乎掩藏着一颗不太在线上的脑子。  他善心又难得的动了动,“蝼蚁尚且偷生,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以死明志?”  柳芳青垂眸盯着脚尖儿,语气有些悲怆,“被人抛弃了,明明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但是救命之人偏偏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想回去被鬼吃了,还不如就此淹死,运气好,还能留个全尸。”  话说到这里,楚攸宁明白了,她是在怨他。  他微微蹙眉,柳芳青却在此时话锋一转,指着他哭着道:“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跳下去,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跳下去,你脱不了干系。”  说着,柳芳青就纵身往前一跃,楚攸宁没想到柳芳青说跳就跳,一点犹豫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飞身搂住了柳芳青的腰,将她带上了岸。  手中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头一次觉得,这个生命,似乎和平日里所见的那些不一样。  怀中的女子在嘤嘤的哭泣。
  罢了,就插一回手。  “你别哭,我随你去。”  “想那静妃见到我也不敢为难你。”  柳芳青却不愿意了,抹了一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眼泪,没好气的道:”那静妃可不好惹,没找到玉竹,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除非你将芳华殿所有的鬼全抓走。“  楚攸宁微微蹙眉,但是将鬼全抓走,有违他的原则。  柳芳青见他眼中露出几分挣扎,趁热打铁道:”你陪我找玉竹,为了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必须得陪着我。“  “刚刚顾景铄在的时候,这里的鬼都避之不迭,现在他走了,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那些鬼必定十分怕你。”  “你昨晚能够到芳华殿,且来去无踪,说明你术法高深莫测,在找到玉竹之前,你必须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我!”  ”有符纸 ...... “  “你别给我提符纸,那就是一个高仿货是吧?我先前就差点被一只鬼给吓死,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给你银子,故意拿了一个便宜货给我?”听见楚攸宁那貌似拒绝的话,柳芳青快速打断,并且将符纸塞到了楚攸宁手中,恰在此时,有人往赏心湖这边来了。  柳芳青立马和楚攸宁拉开五米距离,”就这么说定了。“  她抬眼一看,是素心,见到她,小跑过来,”小主,你怎么还在这儿,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许多赏赐下来,我和明月到处找你,快点回去吧。“  柳芳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知晓现如今顾景铄屁股下的位置并不是很稳。  太后娘家在外把持,外戚干政,他步步为营,走了六年才将散落在外的实权一点一点收到自己手中。  可是那些家族,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被顾景铄打压,也不消停,顾景铄再如何睿智,那也是一个人的智慧,他坐在那把龙椅上,看似权利滔天,但是却也是真真的孤家寡人。  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角度帮他想事。  所以,他必须得壮大自己,他需要拉拢对象,去和那些世家抗衡争斗,柳家,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想到这里,再加上赵培先前的话,她心里的猜测落定,就只觉得好笑。  自古以来,君王干得最顺手的一件事便是,卸磨杀驴。  她不知晓,当年顾景铄有没有给原主这个选择,柳家站没站队。  风起,送来一片芬芳,柳芳青回过神来时,楚攸宁已经不见了踪影,柳芳青咬牙,跑得到快!  不过她也没去寻,和素心回了芳华殿。  紫苏恭恭敬敬的侯在偏厅里,见柳芳青回来,脸上露出笑意,“小主可回来了。”  “这大好春光,正适合外出踏青,闲来无事,就出去走了走。”  “现如今小主一人住在这芳华殿,恐怕清净,皇后娘娘让奴婢送了几只百灵鸟儿过来给娘娘逗趣儿。”  廊下挂了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声音悦耳动听,柳芳青一进来就见到了,她听紫苏这么说,立马表示对皇后的感激之情。  紫苏见柳芳青这态度,满意了,继续道:“因为这是皇上的旨意,皇后娘娘也没想到会让小主您来住这芳华殿,因此并没有派人前来修缮,不过小主放心,这芳华殿只是长久没人住,稍微收拾一下,一点也不比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差。”
  “因此皇后娘娘让奴婢特意带人过来布置,先前小主不在,奴婢想着早点收拾好,好让小主住得舒心,因此便越俎代庖先吩咐她们动手了。”  说到这里,紫苏朝柳芳青福了一礼,柳芳青忙伸手拉起紫苏,装出一副感动至极道:“皇后娘娘仁慈,紫苏姑娘可是好心,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  紫苏又道:“除此之外,娘娘体恤小主体弱,特意吩咐,小主的还和以前一样享受芳仪待遇,待陛下将小主御前失仪之事忘了之后,再向陛下提出恢复位分之事,又吩咐奴婢挑选了十来个手脚利索的宫女送来。”  柳芳青都“感激得该不知如何是好了”,给了明月一个眼神,明月就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塞到紫苏手中,笑道:“紫苏姐姐来喝杯茶吧,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紫苏脸不红心不跳的收了荷包,又道:“早上的事小主不必放在心上,怠慢小主的人奴婢已经全部处罚了,娘娘是断然不会容忍后宫出现这种欺负人的事情,那些眼皮子浅的,现如今都在慎刑司呆着。”  说罢,又朝柳芳青蹲身行礼,这才跟着明月下去了。  而柳芳青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忙得欢天喜地的宫女,内心叹息一声,这是十个宫女吗?  这压根就是十个钉子啊!  看来皇后是怕她明天疯疯癫癫的出现在柳夫人面前,坏了事儿。  她揉了揉额头,素心呈上了午膳,早上她还要花钱才能吃得上一顿可心的饭,中午还没来得及花钱,就有人双手奉上一桌子美食。  她微微拧了拧眉头,素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主,可是不和胃口?要不奴婢让人再去重新做点爽口的来。”  柳芳青只是摇头微微一笑,难得和素心说了几分心里的惆怅,“并不是菜色不和胃口,只是在想,人,不管在什么地方活着,要有用才好。”  素心当下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主不要嫌弃奴婢,奴婢虽然不如明月姐姐机智,但是奴婢对小主的心,天地可鉴,奴婢会学很多很多的,一定不会当个无用之人。”  素心这么一跪,柳芳青傻眼儿了,她不知道自己一旦端正姿态说那些充满了无奈的话语时,脸上会流露出一种绝情之色,因此也只当素心这丫头是颗玻璃心,听不得半点重话,哪怕这话并不是说她的。  她轻轻的笑出了声,“素心,你很好,你看你能洗衣服,能铺床叠被,还做得一手好菜,哪里无用?起来吧,别胡思乱想。”  素心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哀怨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柳芳青,“小主,你刚才吓死奴婢了,奴婢就怕你看奴婢笨拙就不要奴婢了。”  “笨点有什么不好?”  柳芳青拍着素心白嫩嫩的小脸,“最起码也是大智若愚嘛。”  素心泪奔,小主,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紫苏带着皇后的口令一来,让素心和明月都以为柳芳青得了皇后的眼,有夸皇后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只当她是走了运,苦日子没过两天,好日子就要来了……
  只有柳芳青暗笑两个傻丫头心思单纯,顾景铄只不过是让她吃颗甜枣罢了。  她现在确实有点烦啊有点烦,你说,她该怎么和柳夫人相处?  她又不是原装货,万一在柳夫人面前露出马脚,这又如何是好?  哎,柳芳青郁闷的倚在宫人刚从内务府取来的软塌上,叹了一口气,偏厅里冷冷清清的,搭了一条小毯子在小腹处,仍旧觉得有几分阴凉。  “喂,柳才人,你出去一趟身上怎么有那么大的煞气?”  一只小鬼用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目测距离,小鬼约莫离她有五米远。  柳芳青对着小鬼翻了一个白眼儿,从怀中摸出那块没来得及扔掉的玉佩,就见小鬼又往后一跳,脸上露出几分胆惧之色来。  她莞尔一笑,“这下你知道了吧?这玉佩里有一个厉鬼,不巧,他刚好有事求我,于是我就让他成了我的私人保镖,现在,姑奶奶我心情很不好,识相的,就快点圆润的离开,不然,我让他收拾了你!”  小鬼身子一抖,哭着跑开了,“娘娘,柳才人欺负我……”  柳芳青揉了下眼睛,卧槽,这丫头该不是静妃的人吧?  她手一松,玉佩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在桌角处停了下来。  将军鬼就又出场了,他一双剑眉紧促着,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狭长的眼眸半开半合,静静的倚靠着桌子而站。  柳芳青看他这副德行,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自己两辈子的人生价值观和世界观,在这一刻又遭受了强烈的抨击。  鬼需要睡觉吗?鬼要休息吗?!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柳芳青内心凌乱之时,将军鬼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新处境,一眨眼,又恢复了自己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凌然颜色。  回过神来的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柳芳青,眼中透出几分被吵醒的不爽,柳芳青掩饰性轻咳了几声,“那个……对不住啊,我只是想给你找个更好的地方,那只被小鬼吓得手抖,这不,我又不是故意的!”  见将军鬼瞪她,柳芳青急忙解释。  却只见徐睿德指了指位于他脚下方的玉佩,“你将它捡起来,我冷。”  柳芳青这才看到,将军鬼身上居然冒着白色的细烟,她打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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