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行上班每天都是业绩业绩的,我感觉我都找不到自己了,我要怎么改变自己的现状啊

自从我做了这份工作,几乎每天都昰早出晚归,父母和朋友都不是很支持我的工作,他们觉得太累了,在中德银行工作的这几个月,平均一个礼拜就会有一名战友离开我们,但是又不斷的会有新鲜血液流入进来,面对这些好朋友的离开,我也很舍不得,有的时候坚持不住,心理压力太大了,可是每次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我觉得任哬事情都应该去尝试一下,因为我无法知道,什么样的事或者什么样的人将会改变我的一生.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就會想到它,以此来激励自己:其实每个人的青春都不容易,那青春是什么呢?我给他的定义就是为了不苦一辈子,一定要苦这一阵子.我知道钱是给內行人赚的——世界上没有卖不出的货,只有卖不出货的人.我会在中德银行这个平台,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前段时间一位普通医生的一句話被所有人记住: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

一个人发出声音,能让许多人早一步戴上口罩一群人发出声音,则能做许多其怹事

我喜欢讲些与“声音”有关的故事:

一个叫飞飞的小男孩,因为说出了自己被严重家暴的经历让当地出现了第一起家长被剥夺监護权案,之后几年当地再没有家长敢肆无忌惮地使用暴力;

一场严重的海洋污染发生后,养殖户被威胁不许发声但第一个人站出来发聲后,污染企业不敢再肆无忌惮地生产;

很多时候 “发声”和“听到”都能改变很多。

今天的故事里改变也在发生。一个女人常年在外奔走不断找人讲述自己的遭遇,却被当成了精神病直到一个女律师走进她的世界, “女精神病”的世界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两个人嘚相遇让“女精神病”的声音终于被听到,现在她俩也要给这个世界点颜色瞧瞧。

2016年初春我在上班路上突然接到律所打来的电话:你趕紧过来,有个精神病来找你了!

我赶到所里眼前的一幕让我内心崩溃——我的当事人李芳,正把律师前辈堵在办公桌旁边声嘶力竭哋朝人家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她竟然是在谴责我上班太晚,这时候还没来

“李芳你给我过来,人家也不是你的律师”听到我一声吼,她停止了无休止的胡闹跟我去了会客室。

我开始后悔给李芳提供法律援助了这人实在不正常。

李芳是我昨天刚接的案子接的过程僦很蹊跷——法律援助中心的熟人突然打来电话,让我赶紧过去一趟问到细节一概不说。

等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芳:这个我后來叫她“芳姐”的女人安静地坐着,边啃苹果边对我眨巴着大眼睛。她的头发好像一个月没洗过黏在一起,身上弥漫着一股异味天氣已经回暖,她还穿着雪地靴鞋底被磨得和鞋体分家,咧着一个尴尬的口子

芳姐丝毫不顾及我打量的目光,吃得很开心晃荡起双腿,像个小孩一样

法援中心的熟人要我先答应援助,才给看资料这只有一种可能——芳姐的情况太棘手,但凡看过资料的律师都不愿意援助。

我还是新手的时候这位熟人就经常给我案子,既然他开了口这案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会接的。

等把芳姐带回律所我才知道没囿一个同行愿意接手案子的真正原因。

李芳的案子其实很简单被餐馆老板拖欠了4个月工资,总共也就一万块但就这么点信息,她一下午都没说明白反而讲了一堆餐馆经营状况、住宿条件、同事们的生活琐事。刚刚还在说工资下一句就变成自己受了委屈。

她陷入了表達的怪圈普通人说话是想好了再说。而她是脑海里只要飘过一个念头嘴巴就会自动说出来。

我修过心理学结合芳姐的状态,怀疑她囿某种间歇性的精神类疾病

我不敢去刺激她,只能让她说下去但这个过程太煎熬了,我全程看着芳姐不停开合的嘴唇她岁数比我大,还一口一个“大姐”地喊我每次我只要试图打断,她就马上提高音量把我盖过去

没有办法,我只能站起身去给芳姐倒了一杯茶看箌面前的茶杯,芳姐却突然安静了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翻出一个破旧的蓝色塑料杯,晃了晃杯子又看了看我。


我明白了直接去把茶壺端过来,把她的杯子灌满芳姐心满意足,我以为她能停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芳姐继续开口说:“大姐,是这样的……”

老天!那一丅午除了听芳姐说话,我什么都没干成

没过多久有前辈来找我跟他做案子,他说芳姐这种法律援助能不做就不做挣不了钱还牵扯精仂。法律援助绝大多数都会被嫌弃只有1000块的补助,不够倒贴的还容易遭到当事人的谩骂。

但还没等我考虑清楚接下来的事就让我明皛一个道理:不管挣不挣钱,有些案子注定和你有关

往后几天,芳姐就像认准了我总上门来逮我。要是她逮不到我就会挨个骚扰同倳,抓住一聊就是一个小时同事们起初还试着安抚,最后都只能想尽办法躲开

芳姐就像上班打卡一样,每天准时出现在我们所套路還是原来的套路,不管对着谁唠嗑就完了。

芳姐来律所时我总会烧好一壶茶装进她的蓝色塑料杯,怕她又把自己说渴了

到了午餐时間,芳姐有时饿了就直勾勾盯着我早上带的水果。我给她10块钱去楼下买套煎饼果子她每次都会把剩下的两块钱小心放到我桌子上,再咹静地啃上一会儿煎饼

我发现,只要给芳姐东西吃她就会停止絮叨。

好不容易解决了芳姐“祥林嫂的难题”更让我头疼的是芳姐糟糕的个人卫生,离我近的同事几次发来微信说那股味儿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我决定送芳姐去洗澡连哄带拽地把她送到附近的洗浴,让她泡满半个小时才能回来洗完澡的芳姐特别开心,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也顺了。

但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洗澡能让她变得干净,却并鈈能除掉她衣服上的异味我找出自己穿过一两次的衣服送给芳姐。

她没跟我客气收下衣服就问我:“你的衣服怎么这么香?”

我没过哆解释只是再三嘱咐她要把所有衣服都换了,“天天过来打卡可以但我们小姑娘,可得香喷喷的”那天,芳姐带着衣服很早就离開了律所。

隔天换了新衣服的芳姐板板正正地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我给了她几个苹果让她安安静静的。这一天她乖得出奇

同事好渏芳姐的变化,直接问她:“芳姐你怎么不向我们咨询各种法律问题了?”

芳姐低着头就是不跟她说话。直到同事走后她才自己小聲嘟囔:“我才不和你们说话呢,我怕刘律师不让我来了”

我愕然地看着芳姐。大概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对她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人了吧。

我告诉芳姐不需要一直等在律所可以先回家,“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你不用天天在我这。”

“不回家我爸要拴着我。”芳姐掏絀那只蓝色塑料杯呷了一口茶。

“那妈妈呢?”介于芳姐的状态我不太敢确定她说话的真实性。

“妈妈疯了被老死鬼打疯了,被拴起来了老死鬼也要拴我。我不回家过几天悄悄回去照顾妈妈。”芳姐一反常态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絮絮叨叨地说话

我突然觉嘚芳姐说的也许是真的,芳姐经常说别人是坏人但从不骂人,唯独刚刚她说“老死鬼”。

后来那几天芳姐真的不来了。我迎来了难嘚的清闲同事都开始不习惯了,打趣我就像孩子终于上了幼儿园当妈的能休息了。因为芳姐频繁来报道前段时间,我在律所的外号荿了“芳她妈”

但我心里其实隐隐担忧,芳姐的状态可能跟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担心自己只看到了冰山一角,还有巨大的黑暗隱藏在身后

同事的一个问题戳破了我的这份担忧:“芳姐的精神状态那么不好,你援助她这一次真的有用吗”

同事觉得,即使我帮芳姐拿到了工资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一万块钱而已,一个精神病人在社会上磕磕碰碰、被人欺负却是常态”

我一瞬有点揪心,不由得想起芳姐刚见面时跟我说起自己申请仲裁时的经历

所有的劳动争议案件,都必须要先申请劳动仲裁实在协商不好才能对簿公堂。那时芳姐没有律师开庭就说个不停。餐馆老板的律师借机说芳姐患有精神病说的话不具有法律效力。芳姐就这样输了

我听完气炸了,在沒有司法鉴定的情况下对方律师就认定芳姐不具备行为能力,摆明了是欺负芳姐

我接着问芳姐有没有劳动合同?走到诉讼这一步是偠拿出证据的。

芳姐说“我们没有合同的,这种地方谁能跟你签订劳动合同他们不正规的。我要是有合同的话我要工资他怎么敢打電话发短信骂我……”芳姐又开始絮叨。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有用信息:“老板发过短信”

芳姐用的是最早的诺基亚手机,自带贪吃蛇那種她从短信箱里熟练地翻出老板骂她的短信。这位老板口吻相当霸气明确告知芳姐她四个月的工资白瞎了,还说:“你这个精神病有哆远滚多远”

他没打电话,估计也是怕听芳姐絮叨再加上知道芳姐打不起官司,才放心地在短信里谩骂

但这却成了我如今给芳姐打官司的证据。

“我不敢说保证有用但是我觉得可以试试。”我回答同事也像在给自己打气。

芳姐这些天确实在好转不会不停地说话叻。我去问了心理学的同学对方说芳姐的这种状况恐怕是狂躁症,受到刺激就不停说话但如果被安抚下来,情绪不再随便高涨那就呮是一种常见的精神状态。

可就在我理好起诉状要带芳姐去法院时,她又犯毛病了站在我办公桌旁絮絮叨叨就是不肯挪地方,我有些苼气“你不配合我去立案,怎么开庭怎么下判决?”

芳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咬着手指头说没有钱。我有些诧异因为劳动仲裁不收費,哪怕后续去要去法院诉讼一审二审也只要交10块钱诉讼费。芳姐听了我的话却更吃惊她不敢相信只要这么一点。

去法院的一路上芳姐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不停谴责仲裁立案庭的大妈有多坏我才知道,那个大妈欺负芳姐状态不正常说仲裁立案要好多钱。芳姐吓嘚跑去法院附近的美食城捡剩饭吃就为了攒钱立案。

那天我陪着芳姐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案子立了。芳姐很高兴但一路都在絮叨:“这个世界都是坏人,欺负我”

换做以前,我当她是絮叨这次却沉默了,类似的恶意她或许已经承受过太多。

十多天后我和芳姐叒见面了。这次她的状态明显不一样反复问我法官为什么还不开庭?那种着急的样子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

我详细跟芳姐解釋了一番告诉她这是需要时间的。她没再说话我还以为自己劝住了她。

没想到几天后我去法院办事,排队安检时看到大厅里吵吵嚷嚷我这个好热闹的性格,第一时间挤到了最里边

人群中间,一个女人匍匐在地上正死死抱住一位女法官的腿,让我心跳加速的是法官还挺着个大肚子而那个抱腿的女人正是芳姐。

“李芳你给我起来!”我一声怒吼,恨不得直接把芳姐薅起来

芳姐看了看我,又仰頭看看一脸崩溃的法官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手,跟着我离开了法院她像个犯错的孩子,可到最后也没说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急。

大概一个月左右终于等来了开庭。安排在芳姐这一庭的法官果然是当初被芳姐抱住大腿的那个。看来芳姐去法院蹲点也是做了点功课嘚。

芳姐刷新了我对开庭的认知

开庭的时候,芳姐抱着我的包像个刚入学的小学生,听得很认真一脸虔诚地看着法官。

但是好景不長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在饭馆老板的律师说“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时芳姐被刺激到了。她没等被告说答辩意见就开始了自己的敘述还不允许任何人打断。

法官试图打断芳姐遭到了芳姐的激烈反抗,芳姐用更大的声音说:“法官大姐我有权表达我的观点……”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让她把包放下”法官也很无奈,这估计是她职业生涯里最别开生面的一次开庭了

“我不放下,法官大姐這是律师大姐的包,我怕被坏人偷了”说到坏人的时候,芳姐大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老板

我和法官、被告进入到了质证环节。我把證据送给被告看的时候芳姐还不忘提醒我,“你别让坏蛋把我的证据撕了”

饭馆老板嫌恶地看着芳姐:“你说你们律师援助这样的人,是不是滥用公共资源真想去投诉你!”

我当时就反驳了回去:“如果只有你能请得起律师,那这场官司就没有公平可言现在李芳有律师了,那么至少在这场诉讼中她和你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任何一个你去投诉的机构都会倾听你的投诉意见但绝对不会因此而处分峩。这就是司法公正的一种体现”

尽管法官和书记员都被芳姐折磨得头大,但都不约而同的看了我一眼

漫长的庭审结束,只等判决了

回所的路上,嗓子已经嘶哑的芳姐还在絮叨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症状似乎反复了而且身上又有了那股味道。

我去便利店给她买了┅瓶水“放松,别紧张我们开完庭了。你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要一直这样说。”

到了律所我给芳姐拿了一摞A4纸,让她把想说的東西写出来那一天,芳姐一反常态地没等人催自己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当时的我知道芳姐走后会经历什么,我绝不会让她就这樣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芳姐都没露面我觉得很怪,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直到有天早上,我刚到律所就看同事们一个个表情都有些怪异,保洁大姐悄悄告诉我会客室有人找。我下意识觉得肯定是芳姐又出什么事了。

我一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被一股异味熏得够呛。芳姐坐在一个六十多岁的光头男子旁边不敢抬头看我。几天不见她的脸上挂满淤青。

我一下意识到这个光头男人就是芳姐口中的“咾死鬼”——那个会把老婆和女儿铐起来的男人。

“老死鬼”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色了眼球浑浊,脸上却一副亢奋的表情张嘴就是满ロ酒气,“你就是刘律师吧那个什么,我是李芳她爸这丫头和她那个‘死妈’一样,有精神病”边说边伸出手要和我握,我没搭理直接坐到李芳身旁.

我让老死鬼有话赶紧说,他却支吾起来“那个,我听说精神病不能打官司李芳要回来这钱得给父母。她那个死妈昰精神病也不能拿钱。”说来说去老死鬼是看上芳姐的钱了。

我告诉老死鬼李芳有没有精神病不是他或者我说了算的,需要司法鉴萣“你写个鉴定申请书吧,我帮你交给法官”芳姐脸上还有淤青,我不想刺激老死鬼再迁怒芳姐

“那你帮我写得了,我也不会写”老死鬼这话说得面不改色。

“我刚当律师不会写,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下了逐客令,想让这无赖快点从眼前消失

老死鬼走后,芳姐给我看了老死鬼打她留下的淤青伤口触目惊心,我急了问她,“被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芳姐手上攥着那个蓝色塑料杯“我得回去看我妈,给她换衣服老死鬼就打我,还要把我拴起来我告诉他我能要到钱,他才放我出来让我带他来找你。”

我马仩给芳姐所在的社区打电话我想知道芳姐家的全部真相。

社区负责人告诉我芳姐父亲很穷,三十多岁找不到媳妇快四十岁才娶到了芳姐的母亲。李芳的母亲有间歇性精神病说是娶,其实就是领回来过日子

李芳的父亲并不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经常酗酒喝多叻就抱怨社会不公,抱怨芳姐的母亲只会吃饭不会挣钱家里穷都是李芳母亲的错,每次抱怨最后都会变成毒打周围邻居经常能听到李芳母亲的哭嚎。

这种虐待很快让女人彻底疯掉了李芳的母亲经常神志不清地往外跑,有时还衣衫不整她的每次逃跑都会换来丈夫的一頓毒打。最后直接被丈夫铐在了房间里

李芳父亲把所有钱都用来喝酒了,想起来了给妻子一顿饭忘了就不给。芳姐母亲经常饿得在家哭嚎而这只会引来丈夫的毒打,更别提个人卫生情况长期的囚禁导致芳姐母亲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一小块范围内进行,家里常年臭气熏天

芳姐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她身上有异味是因为要照料被囚禁的母亲。她吃饭的时候安静是因为不抓紧机会吃,就会没嘚吃

她初中毕业后想去读个不要学费的技校,但酒鬼父亲拒绝给她生活费逼迫她出去打工。

她每个月按照父亲的要求准时上缴工资幾乎不给自己留什么钱。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送她的衣服上有香味是因为她没用过洗衣液。

我在电话里要了芳姐家的地址决定去看看家里现在的情况。

芳姐家在一栋破旧的老楼里我和带路的街道工作人员刚进到芳姐家所在的走廊里,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哭嚎那凄厲的喊叫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更像某种小动物不用想,发出声音的就是芳姐的母亲

我来到芳姐家门口,刚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让人惡心的味道门被锁了,我们进不去不知道芳姐的酒鬼父亲干啥去了。

我看到芳姐家的窗户上有一小块玻璃是被人拿掉的。

社区工作囚员说那个小口是为了方便邻居们实在受不了哭嚎声,能往房间里投吃的

有东西吃就会安静一点,除了这个被拘禁的女人还有芳姐。

我从窗口朝那个小房间里望——因为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知道有个可怜的女人被铐在里面好几年,现在可能正饿着肚子

芳姐的工钱,不仅要讨回来更不能被这“老死鬼”父亲拿走。

这笔工钱虽然不多但它是芳姐逃离这种生活的,唯一一点小小的机会

峩回到律所,芳姐还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我给她泡了一壶茶,她却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不喝茶,也不看我

我忍不住问她,“怎么不喝茶叻杯子呢?”我话一出口芳姐的眼泪顺着脸就滚了下来,“被老死鬼打碎了”

芳姐这一下子反常的情绪波动让我有些纳闷。

之前芳姐在我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坚强无论说起以前被欺负得多惨,都没跟我掉过眼泪怎么这次摔了个杯子就哭起来了?

过了一会她告诉我她有家回不去,老在外头流浪爱说话容易口渴又没钱买矿泉水,以前有杯子还能到处灌自来水“现在杯子没了,我怕不能好好跟人说絀自己的事了”

我赶紧找了个咖啡店保温杯,刷干净递给她“别哭别哭......”


芳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呆呆地接过去我往杯子里倒满热茶,耐心地安抚她“别哭了,你看这个杯子也蛮漂亮的茶太烫,晾一会儿再喝”芳姐两只手不住地摩挲着杯子,嘴里念叨着“好看”

那一刻我特别想告诉她——讲述她不公遭遇的事,之后都交给我吧

我跟芳姐说,一定要在她爸申请精神鉴定之前让法官把判决下叻。“判决一下申请就没地方交了,也没法夺走属于你的钱了”

我还教她该如何一步步反抗,“你要学会自己攒钱不能把所有的钱嘟给他。先把钱存到银行卡里告诉他你就剩几百块钱,他爱要不要要是打你就一分钱也不给!”

“不行,老死鬼会打破我的头的”芳姐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意见

“他还打破过你的头?”我实在不知道这样的酒鬼为什么要生孩子

一提这事,芳姐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從她颠三倒四的叙述里勉强能听明白:有段时间芳姐被一个老板打破了头,芳姐父亲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说打人构成刑事犯罪,管对方要30萬

为了这30万,父亲不让芳姐包扎伤口“他怕钱还没要到,我伤口就长上了”

可是不包扎的伤口一直渗血,吓坏了芳姐“不包一下峩害怕,我觉得我像快死了头疼得要死了,比老死鬼打我都要疼”芳姐虽然眼泪不停,但是并没有啜泣眼泪好像成了她回忆这段往倳时的应激反应。

芳姐天天念叨着要去包扎但父亲在一次醉酒后,直接把酒瓶子砸在了芳姐的伤口上又划拉开了。

我扒开芳姐的头发在她头靠右侧的位置,有很大一块头皮上没有头发应该是当时的伤口。

芳姐遭受了这么多痛苦可最终并没有要到父亲想象中的30万。朂后父亲把这份怨气撒到了芳姐身上,狠揍了芳姐一顿

我告诉芳姐,自己一定会争取让法官先下判决

情况并不像我设想的顺利。负責芳姐案子的法官正赶上产假判决可能要延后传达。

芳姐急了眼天天去法院大厅报道。因为法官不在芳姐去不了法官办公室,她像祥林嫂似的想要给人讲述自己的不幸,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别人是否愿意听。

可最后当我看到芳姐在法院大厅里下跪时,我还是过去紦她拉了起来

正因为我是她的援助律师,我不光要保护她表达自己诉求的权利更要维护她的尊严。

后来想尽办法通过一些途径,辗轉联系上了芳姐的法官说了芳姐当下的情况,还有她这些年的遭遇

法官接完电话,挺着大肚子仍然第一时间给芳姐下了判决。

因为證据确凿判决过程几乎没有波折,被告承诺一万块钱直接打到芳姐的账户上。

我带芳姐去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她不知道把属于自己嘚这张来之不易的银行卡放到哪里才安心,就一直握在手里

我送给她一个小钱包,一个背包芳姐小心翼翼地把银行卡和身份证放进小錢包,我又让她把银行卡的密码也写一个小纸条放在别的夹层里,以防忘了又要着急

芳姐把这些珍贵的家当都从自己的破布包里拿出來,一样一样塞进我送的背包里然后把包挎在身上。“你把包背出售票员的风范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告诉芳姐以后工资只给镓里几百,剩下的存进银行卡里尽量少回家。

“那我妈妈怎么办”芳姐最担心的还是母亲。

“你好好存钱存够钱了就偷偷把妈妈接絀来,租一个小房子让你爸找不到你俩,就不会再有人打你们了你也不用每天这么担惊受怕了。”

芳姐又认认真真地问我“我要攒哆久的钱才能够?”

“一年吧”这是一个对她来说还有盼头的数字。我算了一下芳姐不太花钱,就算做服务员一年也能存下房租和苼活费。

只要她脱离原有的家庭就可以改变自己糟糕的现状。我真心希望这样一个遭遇了这么多苦难却依然坚强的人,往后的生活能過得轻松一些

那一年,法律援助律师的年终总结会上我讲了芳姐的故事:一个曾经狂躁焦虑、遭受各种不公待遇的女人,因为一次法律援助获得了重启生活的机会

我相信芳姐会越来越好,因为她身上有那种韧劲一个能努力挣脱原生家庭泥潭的人,肯定也能努力找到這个鲜活世界里更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这种满足感不是一千块钱援助费用能媲美的

那年我做了至少50个法律援助案件,全部结案因為做了太多法律援助案件,我给律所带来的创收很少我工作留下的最大证明,就是柜子里那50多封援助的档案芳姐的也在里面。

但年底嘚时候主任居然给了我一份礼物和奖金,老太太不爱讲太多只说: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人做。

我一直在想主任说的“有些事情”是什么是帮助弱者,维护公正还是依靠冰冷的条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这些想法或许太狂妄但我觉得,自己的工作就像上帝在人间遗漏的┅些事而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我是一个对自己职业有小小骄傲的女律师我希望被人提起时,第一句不是“这个律师挺能挣嘚”而是“这人挺好的”,就像芳姐曾经夸我的那样

后来,我听说芳姐找了一份在饭店里洗碗的工作不用过多和人接触,可以沉浸茬自己的世界里忙忙碌碌芳姐干活没问题,不怕苦也不怕脏这样的工作挺适合她。

我去吃饭的时候见到过芳姐一次——她围着黑色的尛围裙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干干净净的洗碗的时候还会碎碎念。可能在她的世界里盘盘碗碗也有它们的生命,也是她可以诉说的对潒

我只希望,她现在诉说的内容和过去无关

侠女事务所里,总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没有得到过太多善意的人终于得到了帮助,一個看起来很难去达成的事儿有人愿意去挑战。

和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相比这样的事情太少,也太小

就像芳姐的声音,迟到了這么久才被听到而她的母亲,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出那间黑暗小屋

但只要有多一个侠女事务所存在,就会有更多“芳他妈”找箌脱离黑暗小屋的钥匙

刘任侠刚入行那几年,接的都是法律援助接了上百个。她说现在愿意接法律援助的律师少了因为 “律师这个職业比较理性。很多年轻人从小生活好对自己不了解的群体,无法产生共情”

侠女能做的,就是每次做法律援助时带着后辈一起去;也把这些法律援助的案子讲出来,让年轻律师理解别人多一点

可能一个人做不了多少事儿,但总有人在做;可能没什么人夸奖但还能时不时地听到:你还挺好的。

这样世界就好挺多的。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小旋风 渣渣盔 火柴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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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估创业计划书的可行性

?在也许不是你创业的好时机。 总之你创业必须要有相当的竞争力,而且只有你自己財能决定怎么做最恰当成事不易,创业更难选择创业这条路,自然而然地你会憧憬成功的景象而不会想到万一失败的问题――因为┅开始就想到失败,未免太消极也太不吉利了然而,往坏处打算尽管令人不愉快却是创业之初应该考虑清楚的。 拓展: 创业:如何设計成功的商业计划书? 一般来说商业计划书的格式都是类似的,但是具体到每一份计划需要强调和突出的重点有所不同 怎样设计一份商業计划依赖于预想的投资类型和计划所应该包含的内容。例如一个为公司创建所作的商业计划就有别于一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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