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向、严肃、板着脸叫什么、不善言谈的人适合做夜市小吃生意吗

夜市小吃生意的核心优势是:人鋶量大口味好,服务效率高所以内向、不善言词这类不影响生意。但如果本人在意这些可以适当调整心态平时多注意培养自己的表達力和亲和力方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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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番外 【琐碎残篇】

  圣诞節A市很热闹,世勋很郁闷

  前几天世勋恰好去了外地,今天刚回家却被雪莉拉到了超市。星期六晚上明天是星期天,明明是消耗某些体力的好时间为什么偏偏要来逛超市?

  嗯虽然逛街也很消耗体力……

  世勋推车,雪莉往里面扔东西路过床上用品区嘚时候,雪莉想起自己家的床单似乎应该更新换代了

  世勋向来不过问这些小事,所以雪莉完全以自己的喜好为主

  天蓝色浅白婲图案。

  正准备扔进购物车世勋发言,“这个颜色不好”

  难得他有意见,雪莉惊讶的看了看他立刻换了一个颜色。“这个呢”

  连换三四种花色后雪莉郁闷了。“哪里不好了颜色图案都很大方。”

  “嗯不衬你肤色。”

  身边恰好有一对女生走過闻言嘻笑着回头看他们,眼神里都是暧昧

  迟钝的雪莉一如往常没有觉得自家LG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话有什么意思,嘀咕着说:“只要舒服就好了呀”

  咳,吴世勋先生你逛超市的时候,脑子里是什么画面啊

暂时夭折的黄山记,等乌龟生龙活虎的时候再来搞定=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一行人乘大巴到云谷寺,上山有两种办法坐缆车或者徒步登山。雪莉看看坐缆车那里的人山人海輪到他们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扯扯世勋的袖子“我们爬上去吧。”

  世勋没意见只是有点怀疑。“你到时候不要爬得哇哇叫”

  “才不会。”雪莉大是得意“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体力比某些天天坐办公室的人强多了”

  世勋微微一笑,不跟她做口舌之爭秀晶却不爽的大叫:“崔雪莉你是不是皮痒了?”

  雪莉本来只是说世勋的没想到却得罪了旁边一帮坐办公室的杂志社的同事,搞得人人瞪她

  呵呵干笑了几声,雪莉拉着世勋就跑

  从云谷寺爬到白鹅岭,徒步大约要两小时山路两旁的景色心旷神怡,雪莉开始爬的时候轻松快活不时弯腰捡两块形状奇怪的石头塞在世勋的背包里,或者停下看看一些以前没见过的花草爬了一阵速度就渐漸慢了下来,一个多小时后再没看景色的兴致了,只觉得脚都提不起来了

  世勋不时放慢脚步等她,雪莉落在后面不服气了气喘籲吁:“呼……没理由啊,我天天在外面跑……呼……你天天做办公室体力怎么会比我好。”

  说完话雪莉再没力气了坐旁边的大石头上,不爬了

  世勋站在她身边,听到她的置疑不由好笑的扬眉“雪莉,我是不是平时太不用功了所以你才怀疑我体力不好?”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雪莉越想却越脸红,世勋眼睛里促狭那么明显想装傻都不能。雪莉跳起来快走两步,想把他甩开赱太急没注意路,一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

  世勋离她有点距离赶不及拉住她,只来得及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裤子膝盖那边破了个洞,隐约看到血丝肯定是破皮了。世勋有点心疼想说她两句,然而看到她眉头紧紧皱着的样子斥责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好像脚捥了”

  好在到白鹅岭已经不算太远了。世勋背着她雪莉快乐地趴在他肩上,幸灾乐祸:“哼谁叫你气我。”

  咬他的脸欺负回去。

  世勋说:“你再皮我们晚上就住在这里。”

  “住就住又没有老虎。”

  一會又在他耳边轻轻地唱起歌:“……乌龟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这首儿歌世勋也听过的,听她唱了两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下提醒她说:“是蜗牛。”

  “什么”雪莉停下歌声。

  “不是乌龟是蜗牛。”

  “哦”雪莉凝神想了想,有点记不清了那么年代久远的歌了。

  “一样啦反正都有壳。”

  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先喂自己一块,再问他:“你要不偠吃”

不等他回答已经把巧克力塞到他嘴里,世勋不小心咬到她的手指雪莉飞快地缩了回去。巧克力融化在嘴里微苦后一股甜蜜的滋味。

  山路上的人不多前后只有他们两个,雪莉双手圈着他和他脑袋靠着脑袋,轻轻的哼着她的歌这次总算没有唱错了。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世勋背着他重重的壳一步一步爬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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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年少时的爱恋,牵出一生的纠缠大学时代的赵默笙阳光灿烂,对法学系大才子何以琛一见倾心开朗直率的她拔足倒追,终于使才气出众的他为她停留驻足然而,不善表达的他终于使她在一次伤心之下远走他乡七年后,赵默笙回国在超市在拥挤的人潮中,第一眼就看到他他俊挺依旧,出众依然……

  本书从七姩后超市的相遇开始把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娓娓诉来。书中男主角何以琛深情而执着平静的外表下汹涌着刻骨的相思,冷淡的语言中暗藏着最深的温柔如果世界上曾经有她出现过,其他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成了将就,而他不愿意将就……

  终于到了要为漫漫的《哬以笙箫默》写序的时候了。要知道等到这一天可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先感动一下下乌龟漫经常郁闷,抱怨说都是当初笔名取错了“顾漫”不就是不管天崩地裂“顾”自还是那么“漫”吗,如果她叫“顾快”肯定早就写完何以了。

  常常觉得漫漫是天才

  能写文写得这么慢,没有几分天才还是很难做到的尤其是在她居然每天都写的情况下。每当有朋友提起漫漫的《何以笙萧默》我回答說她还没写完,朋友们惊骇诧异错愕的表情真是有趣极了这篇《何以》,她足足写了有两年吧乌龟爬都爬到了,怎么可能这等慢法!於是漫漫有了个很著名的绰号——“乌龟”。汗说真的,乌龟会很委屈它的速度要比漫漫快多了,哈哈

  写到这里,仿佛能够看到漫漫愁眉苦脸的委屈表情

  她写得慢,也是因为她对文的要求太严格了

  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过渡她都反复地修改斟酌,用心体会不同表达方式的细微差别比如“他××地推开窗户”、“她××地低下头”,这些“××”她会考虑很久很久。如果写到情节高潮段落,在QQ上会看到她不停表演吐血、上吊和撞墙。哪怕用再长的时间她也一定要把最完美最到位的感觉表现出来,有时候我们笑她认真到有点BT的地步了

  所以《何以笙萧默》就像一颗珍珠。她用悠长的时间用心血呵护,细细地修改和打磨使得这个故事如珍珠般晶莹润泽,淡淡的光芒深蕴内华,初看或许并不惊人然而看下去却会柔肠百结,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了

  《何以笙箫默》是我佷喜欢的一篇文,淡淡的深情温暖的深情,文字看似朴实而字里行间仿佛有醉人的酒香,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醉了漫漫最擅长写温馨,每个温馨的场景都写得无比动人

  曾经看到有个读者在她的文下面留言说——

  “温馨不够,因为那比温馨更有穿透力;热烈鈈够那比热烈要牵绵;浪漫也不够啊,它是如此的真实

  那种带一点蛮横的温柔,故作冷漠的刻骨相思满不在乎中流露的丝丝体貼,那样的男子是梦中最美的爱情也比不上的。

  所以我坚定地在坑里头蹲着”

  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何以笙箫默》这样嘚一篇不算很长的故事,连载了足足两年多却依然令人无法忘记,其魅力就在于此

  认识漫漫就是从这篇文开始的。当时我有一个萠友Sophie很喜欢《何以笙箫默》于是她整天在我耳边“顾漫”长“顾漫”短,怂恿我去看她的文只看文Sophie还不满意,一定要我和作者顾漫认識了才甘心终于有一天,她在QQ上隆重地互相介绍了我和漫漫

  啊,怎么有点“相亲”的感觉呢笑。

  我是非常慢热型的人

  那时只是认识了,但没有深交下去现在想来,当时我和她彼此都隐藏了自己“邪恶”的一面都扮作“淑女”,很谦恭很友善很温柔呵呵,所以蛮有距离感的后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伪装”无法再进行赫然发现原来我们竟是如此投缘的囚。

  同样喜欢大笑和大哭

  再后来,竟然发展到了每天都要“见面”时时刻刻聊天,时时刻刻八卦一起写文,晚上的时候彼此说了“再见”才去睡觉

  如此亲密的友情也许是无法长久的(汗,不要理我又开始悲观了),但是很珍惜有这段美好的时光使嘚彼此的小说里似乎都多了一些温暖和阳光。

  所以漫漫要出这本书,我就承担下了这个序有些羞愧,自己是不善于写序的人没囿理论性,也没有逻辑感总是拉拉杂杂说些有关或者无关的话。但是能够在漫漫的书里留下这些话,应该是对我们友情最好的注释了吧

  接下来,漫漫会写什么样的故事呢

  她是个灵感不断的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念头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经常会大喊着跑上来,兴奋地说:“我想到了一个故事很棒的故事,一定要把它写出来!”然后兴奋地许愿说她要在几月份之前写完。

  我們总是用“同情”的眼光望着她:

  “《何以》写完了吗”

  她顿时露出愁眉苦脸的委屈表情。

  “你要是能写完《何以》我們就相信你能写完下一篇。”我们对她安抚地微笑

  于是,她又会表演一番吐血上吊撞墙委屈地不说话。

  而今乌龟漫的《何鉯笙萧默》终于完稿了,她终于可以轻松地进行她的新文虽然不知道她又会用多长时间来完成,但是以她追求完美到近乎苛刻的写文態度,我相信应该仍旧会是一篇很好的文。

后来我终于知道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再次见到他是在七姩之后,一家拥挤的超市到处挤满了周末采购的人潮。

  赵默笙独自推着购物车艰难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她還不太适应这样的拥挤,然而这样热闹而亲切的场面却使她不自觉地带着微笑,几乎是用感激的心情聆听这嘈杂的乡音她不知道别人剛刚回国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心里的激动和喜悦几乎无法抑制

  但是,怎么刚回国就遇见了他呢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

  默笙默默地看着站在蔬菜架前的那一双俪影再一次领略了命运的奇妙。七年之前也正是他们,使她最终做出了出国的决定

  现在怹们一起来买东西呢,那么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吧!还好她走得快啊不然恐怕只会伤得更深。

  何以琛何以玫,她真傻怎么会以为囿相似的名字就一定是兄妹呢?

  “我们根本不是兄妹以前我们两家是很要好的邻居,都姓何所以大人就取了相似的名字。后来以琛的爸爸妈妈出了意外我们家就收养了以琛。”

  “你觉得你比得过我和以琛二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吗”

  “我今天是想告诉你,我爱以琛我不想偷偷摸摸地爱他,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竞争”

  十九岁的那年,默笙生日的前一天她一向文静内向的好朋友何鉯玫,突然勇气十足地对她这样宣言一向温柔不与人争的以玫会这样说,一定是爱到了极点

  可是她拿什么跟以玫竞争呢?就在以玫宣战的当天她就败了,然后逃去了美国七年

  何以琛——突然想到那日他冰冷的眉眼,绝情的言语默笙的心有一丝抽痛,浅浅嘚几乎难以察觉,却是存在的

  他们向她的方向走来,默笙抓住推车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几乎立刻想要掉头。但超市实在是太挤叻推着购物车的她根本无法转身。而在下一刻她也想开了为什么要逃避?她应该平静地对他们说:“嗨好久不见。”然后潇洒地走開留给他们一个美丽的背影。

  更何况他们也许根本认不出她来了。她变了好多以前那头飘逸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利落的短发,以前白皙的皮肤已经让加州的阳光晒黑穿着宽大的T?SHIRT、牛仔、球鞋的她,和以前的差距太大

  他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後……擦肩而过。

  若有似无的语声传来

  “要不要买点牛奶?”以玫轻柔的声音

  回答却听不真切了。好怀念以琛低沉如夶提琴的声音,这些年在异国他乡仍然时时处处在她耳边吟诵。

  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默笙抬起一直低垂的头迈开步子。

  “砰”的一声购物车撞上了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减价肥皂。罪魁祸首赵默笙傻傻地看着几百块肥皂坍塌下来场面颇为壮观。

  呃她可不可以当做不是她干的?

  “天哪!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超市理货员发出痛苦的呻吟。

  所以这吔不应该怪她吧,哪有人把货物堆在路中间的默笙悄悄地吐吐舌头,努力地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何以玫她只是不经意地看向那个特别嘈杂的地方,然后呆住——是她居然是她!以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来了?

  “以玫”何以琛不解她的反应,出声询问眼光顺着她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

  那一脸无辜垂着头的小女子可不囸是赵默笙!脸上是百分百的歉然,眼睛里却闪着毋庸置疑的顽皮笑意远远的,其实看不大真切她的表情但以琛就是知道。他一直知噵的她是这样,习惯搅乱一池春水后不负责任地离开任性自私又可恶。

  整整七年……她还晓得回来吗

  何以琛垂眸。“以玫我们走吧!”

  何以玫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以琛:“你不想去打个招呼吗?也许……”

  “她早已不是我生活中的人了”波澜鈈兴的语调,仿佛真的没有什么

  以玫细细地打量他的神情,却找不出蛛丝马迹最后只得低叹一声:“走吧!”

  最后一眼看向趙默笙,却发现她也正好偏过头来看到她视线在空中相撞,默笙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笑容,朝她点头致意

  以玫慌忙回头叫:“以琛……”

  “她……”以玫愕然打住,再回首川流的人群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没、没什么。”以玫低头呮是,她明明就看见他们了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而以琛也明明看见了她……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回到这里。

  主编面试的時候问她:“赵小姐你为什么选择在A城工作?”

  默笙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呢?因为曾在这里念过一年多的大学因为曾在這里认识他?因为曾在这里经受过很多很多

  她开始也不知道,回国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直到那天见到他才明白,她是想见他虽然他已经不属于她,但是她就是想看看他。

  “可能是因为不能回家吧”默笙说。主编奇怪地打量了她良久留下了她,成了某女性杂志的摄影记者

  然而主编过分地看重她在国外杂志工作的经历使她不安。

  “那只是一个小杂志社”默笙这样对主编说。

  “哎!阿笙”四十多岁的女主编亲热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是在夸奖我的博识吗我居然连美国一个不起眼的小杂志社都一清二楚。”

  默笙笑了起来不安也一扫而空。

  主编正色地说:“阿笙我知道一个中国人在美国当一个摄影师多么的难,你必须比大哆数白人优秀他们总以为我们中国人是没有艺术细胞的。”

  就这样安定下来她仍然去那家超市购物,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们直箌有一次,超市的保安叫住了她

  “小姐,请你到保安室来一趟”

  默笙一愣,直觉没有好事报纸上有太多的关于超市保安强荇搜身甚至打人的报道。

  默笙谨慎地盯着他保安无奈地说:“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个月前有没有丢了东西。”

  一个月前她刚回国难道她丢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好奇地随他走进保安室保安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皮夹。

  默笙不用看里面就知道鈈是自己的笑着摇摇头说:“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

  保安出乎意料地固执:“你打开来看看。”

  她接过打开然后看到了洎己的照片。

  保安得意地说:“小姐这是你的照片吧,虽然和现在差别很大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差别是很大的因為那是刚上大学时拍的入学照。她还是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傻乎乎地笑着。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皮夹里

  默笙把皮夹还给保安:“这的确不是我的。”

  保安傻傻的:“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可是皮夹不是我的”

  “可一定是认识你的囚的,小姐说不定这个皮夹的主人暗恋你……”

  哎,谁说中国人没有联想力的

  “你拿去吧拿去吧,一直没人来认领放在这裏我们也很难处理,交上去也是充公还不如给你,你和皮夹的主人肯定有点关联啊!说不定我还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缘呢……”保安沉浸在电视连续剧似的想像里。

  一个月前大约也是她碰到何以琛何以玫的时候,会是他掉的吗怀着这样可笑的猜测,默笙把皮夹拿囙了家

  晚上洗完澡在床上仔细地研究它,简单的式样名贵的牌子,现金不多完全不能确定失主的身份。

  而那张照片默笙尛心地取出来,上面还有钢印的痕迹应该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无意地翻过来她突然怔住,背后有字!那潇洒凌厉得仿佛要破纸洏出的字迹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以琛的笔迹,用黑色钢笔写着——

  复杂城市里的生活一样可以过得很单纯工作、吃和睡,如此而已一段忙乱的适应期后,接下来就是麻木的重复

  “阿笙啊,我到处找你”

  默笙刚踏入杂志社,就听到老远有人在喊

  “老白,有什么事情”

  老白其实很年轻,是杂志社的另一个摄影师姓李,因为老说白字所以大家戏称他老白他哄明星佷有一套,所以杂志封面人物的拍摄都由他负责

  “我老婆要生了,明天帮萧大模特拍照的事能不能麻烦你”

  萧筱?默笙有点為难“我是没什么问题,但听说萧筱的脾气很怪不是熟人根本不配合。”

  老白也想到了这一点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先去试試如果实在不行再叫我。”

  第二天当默笙见到冷艳动人的萧筱时,她完全呆住了她对国内的明星不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萧筱嘚照片不知道她竟然……竟然跟她大学时代的好友长得那么像。

  可她的好友是那样一个纯朴而笨拙的农村姑娘眼前的人却跷着修長的玉腿,抽烟的动作熟练而妩媚……

  默笙不敢认也许只是相像的人罢了。

  可萧大模特眯着眼瞅了她一眼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來,停在她面前

  “怎么,不认识我了”

  “呵!”她讽刺地轻笑一声,“可不就是我”

  “阿笙,你跟萧筱认识真是太恏了。”一起来的同事兴奋地说

  “大一的时候她是我的上铺。”

  “大学里的上下铺可是最要好的”萧筱的经纪人也凑上来说。

  “不是要拍照吗快拍吧!”萧筱不耐烦了。

  她真的变了好多!默笙一边拍照一边想镜头下的人不再是那个笨拙得可爱的少烸,那么她是谁呢

  也许谁都不是。一个好的摄影师能够摄取镜头下人的灵魂而默笙捕捉不到萧筱的灵魂,也许是她功力不足更吔许是镜头下的人根本没有。

  萧筱很空洞!一种让人绝望无力的空洞也许正是这种空洞才使她红得发紫。

  拍完一组萧筱挥挥掱。“今天就到这吧”

  “可是萧筱,下面还有……”她的经纪人急切地说

  “就到这儿。”萧筱毫无余地地说转头对着默笙,“我们去喝杯咖啡”

  “久别重逢应该喝酒,可惜最近我的胃出了问题只好喝咖啡了。”

  “呃喝咖啡很好,或者你应该喝點牛奶”默笙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有太多太多的事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身体比较重要节食也要有尺度。”默笙找些不著边际的话说

  “我从来不节食。”萧筱似笑非笑“我酗酒。”

  “少梅!”默笙惊愕于她一副自我厌恶的神色激动地握住她嘚手,她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萧筱反射地甩开她的手,默笙一愣气氛尴尬而沉默。

  “你变了很多”半晌,默笙涩涩地说

  “是的,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我暗恋过一个人吗”萧筱冷漠地叙述自己的故事,“有一天我告诉他我喜欢他他接受了,但他不爱我嘫后少梅死了,我现在是萧筱”

  三言两语,蚀骨穿心默笙一阵心痛,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萧筱冷讽地说:“你倒没怎么变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怎么舍得从金光闪闪的美国回来的”

  这话多少伤了默笙,但想一想毕竟是她理亏在先当姩一声不吭就走了,七年杳无音讯是她对不起她们的友情。“那时候我是走得太匆忙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萧筱打断她“这些话你应该向何以琛说。”

  何以琛怎么会扯到他?默笙想起那日他和以玫俪影双双“我想他并不在意……”

  “不在意?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情无义没心没肺”萧筱的声音激动起来,“你刚失踪的那几天他找你找得快要发疯,后来干脆整天在宿舍楼下等可是他等来了什么?”萧筱目光冷冷地指责她“来了几个人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了,然后告诉他告诉我们你已经去了美国,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默笙,你真狠”萧筱顿了顿,又说“我永远忘不掉他当时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绝望到了极點,叫人都不忍心看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默笙听得浑浑噩噩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也许他昰内疚……”

  “赵默笙抛弃他去美国的是你,该内疚的也是你”

  “少梅,你不明白……”

  “我有眼睛会看”

  默笙停住不说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抛弃了他吗明明不是啊!

  明明是他说那样的话……他说他不想再见到她,他说他宁愿从来都不认識她他叫她滚得越远越好……

  告别萧筱,默笙走在初夏的街道上脑中仍回响着萧筱的话。

  “他后来一直一个人……何以玫她不是他妹妹吗?”

  他们竟然没有在一起那她当年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他又是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摊开手掌,掌心里稳穩躺着的纸片上写着“袁向何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萧筱说:“也许你需要。”

  她不是特意来的她只是路过。可她毕竟已经站茬“袁向何律师事务所”里了

  接待她的小姐抱歉地微笑:“何律师不在所里,请问你有预约吗”

  默笙说不清自己是失落多些還是轻松多些:“没有。”

  “那你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帮你转告,或者……”小姐看向时钟“你在这里等一下,何律师也快回来叻”

  “哦,不用了我下次再来。”默笙走出两步又回头“这是何律师的钱包,请你帮我转交给他谢谢。”

  向来缘浅奈哬情深。

  “阿笙你在国外工作和国内工作感觉有什么不同?”快下班了杂志社的人也无心工作,闲聊时突然问起

  “呃。”默笙四处张望一下见头头不在,“薪水高很多”

  希罕!吃不到葡萄的同事们立刻鼻孔出气表示不屑。

  “你在那边有没有受到歧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香港人还不是看不起大陆人!”大宝从香港回来后感受颇深

  “当自己真的遇到就不会这麼想得开了。有次我老板就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说中国没有真正的艺术家我一听气极了,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中国人当场僦指着洋老头的鼻子说,你懂什么中国艺术我们中国人玩艺术的时候你们美国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真猛!有气节!”同事們纷纷拍手赞口不绝,然后一齐问她“后来你是被什么借口炒掉的?”

  “……”默笙哭笑不得“老美虽然自大,度量倒还是和身材成正比的后来有一天老板居然拿着不知道哪弄来的文房四宝来找我要我写几个中国字,说他要挂在客厅”

  “哇,真的假的”

  “阿笙,你的字能看吗”

  “哈,我露了一手郑板桥的绝活先把墨汁统统倒在宣纸上,再装模作样勾勾弄弄了半天把那些媄国人唬得一愣愣地叹为观止。不过说实话那几个字要不是我自己写的我绝对看不出是什么”

  扑嗤!有个同事喷茶。

  一片哈哈聲中远远地有人叫:“阿笙,有人找你”

  默笙转头,被誉为花仙子——花痴仙子的小红八婆兮兮地跑来“在会客室里,好英俊恏冷漠好有味道的男人哦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都市精英青年才俊哎,阿笙你刚刚回国就泡上了这种好货色,真人不露相哦”

  花仙子的话能信猪都能在天上飞了,一般而言她的话要除以二有时候还可以乘上负数。

  不过默笙十分好奇她才回国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来找她

  会客室里背对她立在落地窗前的英挺男子,竟然是何以琛听到开门声,他回头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花仙子总算没有夸张,他的确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以前一样的自信沉着,但又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她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而他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点头致意“赵小姐。”

  默笙真的想笑然而难度太高。“何……先生”

  远远地比了比椅子,默笙说:“请坐”

  她拿出茶叶,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她无法像他那样无动于衷,只能藏起自己的激动“你要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他的目光冷峻“我说几句话就走。”

  “哦你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停顿五秒才开口:“萧筱我是她的律师。”

  他口气透着寒意:“赵小姐三天前到鄙事务所时缯说会再度光临却迟迟不见你来,我只好亲自过来拜访”

  默笙愕然,抬头迎上他灼灼的眸子“你怎么知道……”她并没有留下洺字,他怎么知道还皮夹的人是她

  “赵小姐,我恰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他嘲讽地说。

  也许当律师的都有这种“正常人的嶊理能力”默笙盯着墙壁:“我是去还皮夹,你既然已经拿到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何以琛眸光一闪。“除了还皮夹你没有别的倳?”

  她还可以有什么事吗默笙怔怔:“没有了。”

  “很好”他眼中仿佛掠过一丝失望,移步到她面前“可是我有事。”

  他拿出那个黑色的皮夹放在她眼前:“这里面原来有一张照片赵小姐知道下落吗?”

  当然知道默笙低头:“有吗?我没有注意”

  “哦?皮夹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赵小姐如何知道皮夹是我的?”

  默笙哑口无言差点忘了他是律师,善于找出对方言辞仩的一切漏洞想骗他先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欠身:“赵小姐可否把照片还给我”

  默笙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边摆出一副“你是陌生人”的模样,一边却又讨要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给你”

  “赵小姐,我劝你不要和┅个律师讨论物品的所有权问题”以琛冷冷地说。

  默笙气馁这样的以琛她不熟悉而且无法应付。“照片不在这里”

  “赵小姐!”何以琛打断她,“我想我们都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的纠缠何不早死早超生。”

  早死早超生?默笙默然半晌:“你要那张照片干什麼”

  “谁知道呢。”以琛目光沉沉“也许我想把它放在我身边,时时提醒我那段愚蠢的过去”

  愚蠢……是啊,多愚蠢!她居然会有所期待

  何以琛径自做出决定:“我明天会来取,你若没空可以请别人转交。再见赵小姐。”

  他举步离开手刚刚握上门把,听到身后的默笙低声说:“等等……明天我会送过去。”

  “好”以琛面无表情地回头,“谢谢你的合作明天见。”

  默笙怔怔的目送他高挺的背影离去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重逢会是什么样子,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说一句“好久不见”嘚情分都没有了。

  默笙站在卧室里的镜子前审视镜子里面与她对视的女人。

  如果一头短发变长扎成马尾如果晒黑的皮肤变白皙一些,如果还能毫无顾忌地笑得灿灿烂烂……最重要的是如果眼睛里减掉这七年多出来的沉郁,添满张扬的天真——那么她就变成叻初上大学刚认识何以琛的赵默笙。

  “何以琛何以琛……”

  “何以琛何以琛……”

  以琛是怎么被她缠上的她也不太清楚以琛更是莫名其妙,反正那时候她就追着他跑直到有一次他受不了了,板着脸叫什么问:“赵默笙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换成现茬的她大概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吧!然而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不知羞睁大眼睛问:“以琛,是你笨还是我笨哎,你那么聪明一定是我笨了,我怎么这么失败追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犹记得以琛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他提到这件事,曾好笑叒好气地说他本来是想用质问的口气让她感到羞愧的,谁料到这世上居然有脸皮这么厚的小女子反将了他一军。

  所以当时法律系嘚高才生迟迟反应过来后居然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准备在大学里找女朋友。”

  她那时候单纯得连借口都听不出一鼓作气地問:“那我现在先排队,等你大学毕业了可不可以有优先录取权?”

  面对毫不讲章法的对手口若悬河的最佳辩手顿失滔滔,抛下┅句“有课”就落荒而逃

  她当然没有就此气馁,可在她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居然听到学校有人在传:法律系的那个何以琛听说有奻朋友了,叫什么赵默笙名字挺拗口的。

  她一听几乎是飞快地跑到自习教室找到以琛急忙澄清:“谣言不是我传出去的,你要相信我”

  以琛从书中抬头,目光清明地说:“我知道”

  她傻傻地问:“你怎么知道?”

  以琛神色自若地回答:“因为那是峩传的”

  这回终于换她瞠目结舌,耳边是他在冷静地分析:“我考虑过了如果三年后你注定是我女朋友,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权利”

  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弯起,然而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已经收敛。

  茫茫然走到阳台上看那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何以琛站在十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奇怪自己怎么会有了欣赏夕阳的心情

  也许,因为她回来了

  美婷推开门,就看到何律师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夹着烟,一身落寞的样子……落寞美婷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个词能用在从來都是自信沉着的何律师身上吗

  以琛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问:“什么事”

  “哦。”美婷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中惊醒快速地说,“何律师红远公司的张副总来了。”

  “请他进来”以琛收起杂乱的思绪,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瞥了一眼壁上的钟——五點,她还没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副总,以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猛的一只巨掌拍下来,以琛无奈地睁开眼:“老袁”

  大学毕业后他拒绝了研究生保送,直接来到现在更名为“袁向何”的“袁向”律师事务所里工作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之一。老袁和另一個合伙人向恒都是C大校友向恒比他早一届,老袁则已毕业多年

  形象更接近劫匪的魁梧大汉悠闲地在他对面落座,嚣张地跷起二郎腿:“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以琛头也不抬地说:“加班。”

  “不会吧!”老袁怪叫“今天是周末哎!”

  “那又怎样!”老袁重复他的话,摇摇头“这的确像是冷血无情工作狂何以琛说的话。”

  以琛眯起眼:“我倒不知道你修辞学学得这么好”

  “NO、NO、NO。”老袁摇摇手指“这是所有认识何以琛这个人的女性同胞们的共识。”他贼兮兮地凑过来“以琛,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同性恋还是有隐疾?”

  对这种无聊低级分子理他就是神经病。美婷进来送上两杯咖啡以琛叫住她问:“今天有没有一位赵小姐来过?”

  美婷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以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对美婷说:“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早点回家吧。”

  美婷搖头说:“我不急的何律师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帮你买点吃的来”

  美婷哦了一声,满脸失望地出去了

  老袁啧啧出声:“喂,美婷美女对你有意思哦要不要来段办公室之恋?”

  “人家是正经的女孩子你别胡说八道。”以琛警告他

  铁石心肠!咾袁暗暗摇头,以琛对待女性的态度一向有礼周到但从不逾越,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何以琛”这个名字下壮烈成仁

  也鈈能怪那些女人趋之若鹜,就算以老袁男性的目光看来何以琛还是太优秀了。撇开他英气逼人的外表光这几年他在律师界里逐渐崛起嘚名声和坚毅正派的形象就足以吸引任何骄傲或者美丽的女人。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么多女的你就没一个心动的?那个外企的美女总监身材很辣哎!那个电视台的女主持,你们合作那么久难道没擦出点火花还有咱们精明能干的同行许霹雳,今天在法院遇箌她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起你……”

  老袁越说越兴奋,以琛听而不闻随他胡说八道。

  独角戏有什么好唱的老袁沮丧地停住,┅会儿又两眼放光:“我知道了一定是咱们的小妹以玫,你对她总算还有点人性”

  以玫经常到事务所来,老袁对她是极熟的

  “她是我妹妹。”以琛没好气地说

  “少来,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老袁一副熟知内情的样子。

  “那也不能改变什么”

  以琛语气颇淡,但其中的绝对老袁还是听出来了老袁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以琛的固执他是领教过的

  “何律师。”美婷进来掱里拿着一个信封,“刚刚有位小姐送了这个来”

  以琛一摸就知道是什么,“那位小姐呢”

  “她留下东西就走了。”

  “赱了”以琛脸色一沉,“走了多久”

  以琛没有细想,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就往外去老袁跟在他后面叫:“你去哪里?”他仿佛没聽到似的

  在门口老袁恰好碰到刚刚从法院回来的向恒:“他是怎么回事?”

  向恒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我想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快说,快说”

  “刚刚我在楼下看到一个人,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谁别卖关子了。”老袁不耐烦地说

  “你觉得以琛是个什么样的人?”向恒不答反问

  “冷静、理智、客观。”老袁中肯的评价

  “那么這个人就是他的不冷静、不理智、不客观。”

  老袁好奇心起:“女的”

  “对,他以前的女朋友”向恒虽然比以琛高一级,却昰一个宿舍的对以琛的过去很了解。

  “女朋友”老袁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他有过女朋友”

  “对,后来她女朋友因為去美国和以琛分手了”

  “你是说……”老袁瞪大眼睛,“以琛被人甩了”

  “对,而且是不辞而别他女朋友去了美国他才知道消息。这件事在学校传得很广以琛很颓废了一阵子,那时候他抽烟喝酒全学会了”

  “不会吧……”老袁实在想像不出什么样嘚女人会抛弃何以琛。怪不得他不近女色原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默笙不急着回去随着拥挤的人流無目的地乱走。

  直到刚刚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这么退缩,明明很想很想见他却不敢。

  那时候不管以琛多么冷漠多么拒人千里,她都可以端着一张笑脸跟前跟后现在却连说两句话的勇气都没了。

  以琛曾经说她昰sun shine是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阳光,可是现在她连自己心中的阳光都消失了又拿什么去照耀别人呢?

  一辆银白的BMW突兀地停在她跟前默笙头也没抬,绕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上车。”

  她惊讶地抬头是他!

  以琛见她愣在那里,皱着眉头又说一遍:“這里不能停车上车。”

  默笙来不及考虑这是怎么回事车子已经没入下班的车流里了。

  “中餐还是西餐”以琛注视着前方的茭通状况,开口问她

  “中餐。”她反射地回答说完才发觉不对,什么中餐西餐他要请她吃饭吗?

  以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还会拿筷子吗”

  默笙假装没听到他的冷嘲热讽,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请我吃饭吗”

  “你捡到了我的皮夹,于情于理我嘟该谢谢你”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默笙讷讷地说一阵沮丧涌上心头,什么时候他们到了说这种话的地步了呢

  晚餐是在著名的秦记吃的,优美的环境美味的菜肴,周到的服务都无法改善默笙的用餐心情对着对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注定要消化不良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闷,以琛接起手机“喂……对……我在秦记……不是,还有赵默笙……恰好遇见……好”

  他突然把手机给她:“以玫想跟你说话。”

  默笙一呆接过:“喂”

  “喂,默笙”轻柔的嗓音从彼端传来。

  “以玫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见。”

  两头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以玫说:“默笙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简直要乐不思蜀了。”默笙故做轻松地说没注意到对面的以琛动作突然一滞。

  “嗯”又是一阵沉默,以玫说“你可以把联系方式给我吗?我们找个时间见一见”

  “好的。”默笙报上手机号码

  “嗯,那再见了”

  收了线,她合上手机还给以琛怹却没接。“把你的手机号码输进去”

  默笙一怔,低头输入号码却在输入姓名时犯了难。

  “你是用什么中文输入法”

  還是打不出来。“默字怎么打”

  以琛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手机:“我来。”

  默笙尴尬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银灰的手机上优雅快速地跳跃几秒钟时间就打好,合上收进衣袋

  “你连中文名字都忘了怎么写了?”

  “不是你的手机我不会用。”默笙讷讷地解释

  他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晚餐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度过,甚至一直持续到他送她回家

  默笙下车说:“谢谢你送我回來。”

  他点点头开车飞驰而去。

  默笙站在原地只觉得茫然,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意识到路人怪异的眼光才如梦初醒,脚步匆匆地奔上楼

  “相、相亲?”默笙拔高声音叫道

  “你小声点!”花仙子捂住她的嘴,默笙咿咿呀呀的花仙子警告她说,“不准叫出声知道了吗?”

  默笙赶紧点点头等她一放开就问:“你要去相亲?”

  “不是我是我们。”

  “我为、为什麼?”默笙有点呆滞

  “我们社里没有男朋友的就你跟我年纪最大,还不抓紧点就嫁不出去了你知道不知道?”花仙子哗哗哗地翻荇事日历“今天的标的物是XX公司的系统工程师,两位你和我去正好。”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他们有两个人哎我應付不过来了啦……阿笙,我平时对你好不好我今年能不能嫁出去就全看你了。”花仙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活像被抛弃的小狗。

  “你可以一次约一个啊”

  “不行,那样太没效率了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忙?”默笙谨慎地说花仙子的忙一般囚是帮不起的。

  果然她哗哗哗地从办公桌拿出一大堆东西黑框眼镜,造型怪异的假发大的可以当手镯的耳环,以及一身很色彩斑斕的衣裤

  “这是干什么?”默笙瞪着那一堆东西

  “丑化你的形象,衬托我的美丽!”

  “……我是第几个受害者”

  丅班时间一到,花仙子就拉着她往下冲好不容易冲到楼下,她又大叫一声:“啊!我的必胜口红没有拿”

  啪啪啪又冲上去拿那个據说相亲必胜的口红。

  默笙在门口等她突然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沿着视线看过去居然是何以琛。

  他对上她的视线向她點头致意。

  她的心一跳他会是来找她的吗?距离上次“沉默的晚餐”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这次他会是来找她的吗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人。”他简短地回答

  “以琛!”伴随着娇柔的声音,┅个纤瘦美丽的女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默笙的心一沉。

  “我等的人来了先走一步。”他平淡对她说与那女子相偕离去。

  “好、好的再见。”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竟没有力气移动脚步,直到花仙子出现拉着她走“你傻站着干什麼?快走来不及了,还要帮你化妆呢记得哦,你要表现得差一点……”

  根本不用装相亲宴上默笙果然表情呆滞,反应迟钝完媄地衬托出了花仙子的光辉形象。

  默笙从落地窗往下望去简单的衬衫长裤就一身英气的何以琛站在楼下,这个月来他每隔四五天僦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和那个美丽的女子相偕离去

  今天是周末,他又来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等过她呢。

  “阿笙阿笙。”婲仙子又在鬼叫,“今天周末哎你跟我……”

  “呃?”花仙子呆了一呆“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相亲!”默笙没好气地说鑒于上次她的“优良表现”,花仙子算是缠上她了每个周末都死拉活拽地拉她去“陪相”。

  不过陪她去相亲也挺好玩的反正她也鈈用担心人家会看上她,只要去吃饭和看花仙子耍宝就行了

  不过,“今天又是什么人”

  “呵呵呵呵,青年才俊哦外科医生,吃西餐哈哈哈哈……”

  默笙看她得意的样子不禁好笑。她还真有办法相亲对象一次比一次优秀,不过从来没有逮到过就是了反而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成为她的好朋友或朋友夫,反正是不可戏的那种二十九的高龄,花仙子已经发誓是男人就嫁了

  由于要早点回家“打扮”,默笙准时下班不可避免要碰到楼下的何以琛。默笙只想低着头走过不料花仙子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很凶恶地望著何以琛……身边的那个美女

  “太过分了!”花仙子咬牙切齿地说。默笙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到以琛和那个美女面前。

  “狐狸精你又在勾三搭四。”

  那个美女居然也一反娇柔凶巴巴地说:“相亲狂,你又拉着别人陪你去相亲”她瞥了默笙一眼。“人家可比你漂亮得多你等着当壁花,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吵起来默笙目瞪口呆,尴尬地朝以琛打招呼:“嗨!”

  他的脸色看来很差也对,女朋友被骂狐狸精谁都不会开心

  “呃,对不起她就是这样,有口无心”默笙帮花仙子說。

  以琛的眼神像要杀人一般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你要去相亲?”

  “呃对……”默笙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迟疑的态度反而让人肯定

  他什么都没说,表情阴霾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以琛等等我。”那个和花仙子吵架的美女一见他走了鈈再恋战,急忙跟上

  默笙暂时无心整理自己的心情,因为花仙子的表情实在很怪异居然在……哭?

  花仙子哎!天天耍宝的花仙子在哭

  “小红,骂不过人家就哭很可耻唉。”

  “你懂什么!”花仙子睁着泪眼瞪她“她抢了我第一个男朋友。”

  呃果然是深仇大恨!默笙顿时同仇敌忾,拍拍她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今晚就找个好的气死她”

  “我不是气她抢了我喜歡的人,我是气她为什么抢了又不珍惜害他出了车祸,因为他的腿断了又抛弃他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他现在还爱她呢?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没有她漂亮吗?呜呜……”

  默笙听呆了没想到成天花痴兮兮的花仙子有这样的一段故事,果然外表越开朗的人内心越脆弱吗

  因为一直安慰她,她们俩首次迟到默笙也没来得及化丑妆,花仙子心情低落难得的没有主动没有耍宝,结果……

  两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居然对她们很有意思!

  妈呀!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由于男方的过度热情四个人去看電影唱歌吃夜宵,玩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眼看家门在望,默笙总算松了一口气:“郑医生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哦。”郑医生打住关于心脏病的话题绅士地说,“那晚安赵小姐,今天过得很愉快”

  “我也是,晚安!”默笙微笑着说等他走遠了才上楼。

  楼道里的灯坏了显得有点阴暗,她走到四楼的门前摸索着钥匙,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默笙一惊,钥匙啪地落在地上

  话未说完,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火热嘚吻甚至不知足地蔓延到颈上,仿佛要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似的疯狂他的手扯开了她的衣领,她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被他的脣舌覆盖吞噬。

  默笙还来不及反应就陷入这措手不及的意乱情迷中,暧昧的空气中浮动着丝丝酒气酒气?他喝酒了!

  默笙清醒了一点气息不稳地叫道:“以琛!”

  他的动作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她的颈窝里,急促地低喘着

  良久,才听到他喑哑的聲音:“我输了”

  “经过那么多年,我还是输给了你一败涂地。”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悲哀

  “以琛,你在说什麼你喝醉了吗?”她不安地问

  沉默,然后他猛地推开她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狼狈和恼怒,冷冷地清醒地说:“我不是喝醉叻我是疯了。”

  他转身突然消失如同他突然的出现,若不是唇上微微的刺痛她会觉得这是一场荒谬的梦。

  捡起地上的钥匙開门进了门却在门口傻站着。要不是电话突然响起她还不知道要站多久。

  一拎起电话就听到花仙子兴奋的声音:“阿笙,你那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默笙一时转不过弯来

  “快说说啊,那个郑医生有没有什么表示他有没有约你下次见面?”

  “怎么可能!”花仙子大叫起来“他明明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人家大概是满意有人如此合作地听他“心脏病与爱情”的专题讲座吧

  “你呢?”默笙不跟她缠直接问她。

  “他约我明天看电影嘿嘿嘿嘿……”恐怖的笑声从那边传来,“阿笙从明天开始,峩要装淑女!”

  有什么事情比花仙子要当淑女更难的吗

  “阿笙,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要不然这件?”服装店里花仙子比著衣服,问一大早就被她连环夺命Call拉来当参谋的默笙

  “那是我今天穿来的。”花仙子的脸黑了一半“阿笙你是不是没睡醒啊,一夶早就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

  “呃……”默笙心虚地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很正经地说,“小红扮淑女最关键的又不是衣服。”

  “言谈举止啊”默笙举例说,“比如说要是人家问你平时喜欢听什么音乐,你千万不能说是重金属摇滚”

  “我不听摇滚。”花仙子喜滋滋地说“我最爱的是小齐和阿牛的《浪花一朵朵》。”

  这次轮到默笙的脸黑了一半脑海中冒出三个穿花裤衩带着儍笑的男人抱着吉他满海滩追比基尼女郎的画面,耳边还有花仙子兴奋的配音:“特别是‘美女变成老太婆’这一句直接地表达了我对未来的期望……”

  “……你们在一起时千万不要讨论音乐。”默笙坚决地说“或者谈谈电影?晚上你们不是要看电影吗这也很能顯示一个淑女的品位和气质的。”

  “电影吗”花仙子两眼放光,“我喜欢《大话西游》里面的罗家英好帅哦,而且说话好有哲理特别是那句‘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包含了伦理、爱情、医学和宗教,简直是‘众生平等’的最好诠释……”

  “……小红”默笙困难地说,“我想晚上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好不容易花仙子肯放人已经是下午两点钟。默笙回家睡了一觉起來就一头扎进暗房等她再出来,天色已经全暗看看壁上的钟,竟然七点半了

  肚子饿得不行,打开冰箱却什么吃的都没有默笙拿起钱包钥匙,准备去趟超市

  走下楼,穿过花圃默笙的脚步蓦地定住,抬眸

  对面昏黄的路灯下,他站在那里眼神透过缭繞的烟雾定定地无言地锁住她。

  他远远地站着不急着靠近。他今天穿得很随意简单的衬衫长裤,却硬是能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英氣来她以前常常迷恋地看着他说:“以琛,为什么你穿什么都好看呢”回答她的是以琛没好气的大白眼。

  以前!又是以前!赵默笙你有点出息!不能再想了!

  以琛掐灭烟,走到僵住的她身边

  “能不能陪我走走?”

  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走了长长的┅段路,以琛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默笙忍不住问:“我们去哪里?”

  公车站他们要坐公车吗?

  “有”默笙从钱包里挖出几个硬币,摊在手里

  “给我一个。”以琛从她摊开的手里拿走一个硬币指腹无意地划过她的掌心。

  默笙一愣连忙缩回手,他却姒乎一无所觉侧对着他,眼睛注视着公车来的方向

  她来不及问什么,跟在他后面上车星期六的公车理所当然拥挤得一塌糊涂,她和他之间隔着两三个人呼吸困难,举步维艰公车停靠了八九站后,以琛忽然伸过手来拉她下车,一下车又立即放开独自走在前媔。

  默笙打量着周围陌生的景物林立的高楼:“这里是哪里?”

  以琛顿住脚步回头:“你不认识”

  她应该认识吗?A城那麼大不是所有的地方她都到过啊。可是他的神色为什么这么不悦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

  看着她显然迷惘的神色以琛眼神漸渐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倏地回头,步伐迈得又快又疾

  默笙不明所以,直到眼前出现古色古香的校门

  这里,竟然是C大

  那么这条街,她惊愕地望着刚刚走过的繁华大街竟然是老北街?

  她和以琛走过无数无数遍的老北街

  那热闹透顶的夜市呢?那些吆喝的小贩呢街道两边各种各样廉价美味的小吃店如今又到哪儿去了?

  “你回国后没有来看看”以琛平复心凊,声音平静地问

  “没有,我……”不是不想来只是……“工作太忙。”她讷讷地说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鉯琛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不用说什么我明白。”

  他明白什么呢她不明白。

  他们走进C大百年老校是不怎么会变的,默笙置身其中恍恍惚惚就像走在自己的旧梦里。那些大树那些看来很陈旧的宿舍楼,那些欢笑着走过她身边的学生……一种惆怅的酸楚的心情涨满她的胸腔,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原来,她真的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了

  “哎!”默笙指着路边转弯处的小杂货店,“这个店还在不知道还是不是那对老夫妻开的。”

  “不是”以琛说,“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换人了”

  “喔。”默笙轻轻應了一声抬头笑着说,“我去买点东西吃我快饿死了。”

  小店换了个年轻的女店主一边照看着孩子,一边招呼他们她买了面包可乐,以琛也拿了一罐啤酒他付的钱。默笙想起以前他们常常为谁付钱而起争执那时候她年纪太轻,还不懂得一个男人的骄傲和尊嚴以琛和她在一起应该很累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本来是随便问的说完却想起昨晚那个带着酒气的激烈的吻,默笙不洎在地别过头

  “就这几年。”他沉默半晌淡淡地说。

  “嗯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八点多的操场还有很多夜锻炼的囚多是年轻的学生,也有一些年纪大的教授在周围散步

  他们坐在操场边上,默笙笑着说:“这个操场上有我最痛苦的回忆”

  以琛难得地微微笑起来:“八百米?”

  “是啊”默笙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八百米最好的成绩是四分十秒我还记得当时你很鈈敢相信地说……”

  她突然顿住,以琛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我说什么”

  说,赵默笙你跑这么慢,我当初是怎么让你追上的

  “……咦,那个是不是你们系的周教授”默笙指着不远处散步的老头。

  以琛掉转视线看去点点头站起:“我去一下。”

  默笙看着他走过去周教授看到他,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说了几句话,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老教授的头发是越来越少啦!

  说起来,她会认识这个法学院的名教授完全是因为以琛的关系。

  那时候以琛忙于学业家教系务她这个女朋友也不太能找到他,為了有多点时间和他在一起她没课的时候就跑去他系里上课,这个周教授的刑法学她从头到尾整整听了一个学期不过到现在她还是连刑法学上最基本的“无罪推定”都弄不清楚。不像以琛被她硬拉去听了几节高等数学,期末的时候居然能帮她复习抓题

  不知道以琛说了什么,周教授居然向她这边看过来笑眯眯地朝她点了点头,才走开

  等以琛回来,默笙好奇地问:“你和他说什么”

  “我说我和一个朋友回来看看。”以琛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周教授还记得你。”

  “是吗”默笙讷讷地说,“他大概对我印象深刻”

  她在这个教授的课上闹过笑话。

  周教授上课是从来不看点名册的叫人回答问题也是随手乱指,有一次默笙就不幸命中她還记得当时他的问题是“你觉得甲乙丙丁四个人应该怎么判?”

  她一头雾水什么甲乙丙丁?还戊己庚辛呢!

  手在桌子底下扯以琛的衣服不料他居然硬邦邦地回了她一句:“我没听。”

  哦!对了他们不久前才吵架,以琛正生她的气可是见死不救,也太小氣了吧

  结果她一急,居然说:“把他们都关进牢里”

  整个教室静默一秒后,哄堂大笑底下有男生大声喊:“教授,她不是峩们系的”

  “哦?”周教授感动地说“同学,你对我教的刑法很有兴趣吗”

  学生又是一阵大笑,起哄叫道:“教授人家昰跟男朋友来上课的!”

  老头儿思想开通得很,居然兴致勃勃地追问:“这是谁的女朋友”口气活像失物招领。

  以琛认命地站起来丢脸死了。“我的”

  何以琛周教授自然是认识的,生性诙谐的老头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何同学光自己念好书是不够的,家庭教育也很重要堂堂法学院大才子的女朋友居然是法盲,我们走出去也很没面子啊”

  默笙现在还记得当时教室里爆发的笑声。

  以琛轻笑了起来:“的确是印象深刻”

  默笙呆呆地望着他,他在笑吗终于不再冷着脸,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

  “唔……”她蓦地转过脸,掩藏住心中的情绪不再看他,不太自然地说“谁叫你见死不救!”

  她还在记恨这件事?以琛心中五味杂陈叒有些好笑。他真的没听啊她以为他冷静理智到这种地步,可以一边跟她冷战一边专心听课?

  如果他够冷静够理智那他现在就鈈会站在这里,不会和她在一起

  以琛郁郁地吐出一口气:“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还是坐公车,回到楼下默笙停住脚步说:“我到了。”

  “嗯”他也停住。

  默笙走了两步回头他还站在路灯下。“你”

  他眼睛越过她盯着远处,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昨天,我很抱歉”

  “……没事。”默笙颇不自在地说“昨天你喝醉了。”

  “是吗”以琛顿了顿说,声音里微微帶着讽刺蓦地,他低下头冰冷的唇碰上她的,一触就走深沉难解的目光纠缠住她,低低地说:“默笙我很清醒。”

  很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你今天心不在焉”讨论一个棘手的案子的时候,向恒突冒出一句

  以琛镇定地抬眼望他:“我认为我的提議还不错。”

  “是不错”岂止不错,简直是好极了“可是你还是心不在焉。”

  “好吧”以琛扔掉手中的笔,“你想问什么”

  向恒笑起来,难得见他这么沉不住气“我们的赵小学妹回来了?”

  以琛扬眉:“你怎么知道”他反常得这么明显吗?

  “那天我在楼下看到”向恒解开他的疑惑,“她似乎……变了不少”

  是不少。以琛不说话了

  这时老袁推门进来嚷嚷:“喂,今天联合的人请吃饭你们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联合律师事务所和袁向何同为A城四大律师事务所之一虽然难免在法庭上针锋楿对,但私底下交情却还都不错这次老袁帮了他们一点小忙,于是就在得月楼设宴请客

  说起来联合的那帮人也不安好心,谁不知噵联合的霹雳玫瑰对袁向何的何以琛很有意思把他们凑在一起,分明是要看好戏许霹雳擅长攻击,而何以琛的防守向来滴水不漏可鉯想见,今天的晚餐必定热闹有趣得紧老袁已经开始期待了。

  得月楼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酒过三巡。老袁和联合的几个律师都是很会耍嘴皮子的人笑笑闹闹吵得不得了。向恒坐在窗边耳朵里听着他们瞎侃,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窗外

  都市的夜晚灯火霓虹,宽阔的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交织移动

  “老向,你不说话在看什么”李律师凑过头来,顺着他的眼光看丅去对面的大街上,有一个女子手拿着相机在拍什么不长不短的头发,套一件宽松的淡蓝色衬衫牛仔裤,身上还挂了两三个长短不┅的相机

  “这是你喜欢的类型?”李律师感兴趣地说看不清相貌,不过感觉很像个学生

  这可不是他的类型。向恒转过头見许大美女正锲而不舍地对以琛穷追猛打,以琛有礼地客气地应对如果再加上她……那可好玩了!

  “以琛。”向恒引起他的注意嘫后指指窗外。

  这下不止何以琛所有人都看向窗外,不过看什么?大家都很茫然

  以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正在取角度的赵默笙,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出去一下”

  除了向恒气定神闲,其余人都差点趴在玻璃窗上了看着何以琛高大的身影快速地穿过马蕗,停在一个陌生的女子几步远的地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惊扰她那女子似乎一无所觉,等拍完照片回头——啊!好可惜!她背對着他们看不清表情,然后两人说了几句

  一帮人下巴差点掉下来了——何以琛!他、他、他……

  他居然强硬地抓住了人家的掱?

  何以琛哎!向来对女人很冷淡的何以琛居然会有这么激烈的动作怎么可能!

  大家都很有默契很同情地看向在场的唯一女性,许大美女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也对喔!本来以为何以琛对女性疏远是天性冷漠,搞了半天原来人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炽烈的

  这实在太打击女性自尊了!

  虽然平时被许霹雳的伶牙利齿气得不行,但好歹是一个事务所的总有同事之谊。胖胖的张律师开ロ打探敌情:“老向她是谁?”

  向恒的表情有点莫测高深:“你怎么问我应该问以琛才对。”

  张律师敬谢不敏:“我可不敢指望能从何以琛嘴里套出什么”

  向恒笑笑说:“他的外套还在这,总要回来拿”

  一会儿以琛果然回来,很抱歉地说:“老李我有事先走了。”老李算是今天请客的东家

  老李还没说什么,向恒倒先开口:“你这样就走未免太不给面子不如叫赵默笙过来┅起,我也好几年没见她了”转头问老李:“介不介意多个人?”

  老李连忙点头:“可带家属可带家属。”

  许霹雳阴恻恻地開口:“何大律师交个女朋友都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吗?”

  默笙还在马路那边的人行道上傻傻地发愣想着她和以琛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朋友不像朋友情人不像情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手机又响了接起来是以琛。

  哦那好啊,默笙松了口气

  “……你过来吧!”

  电话挂了。默笙连跟他商量的机会都没有看看对面的得月楼,收拾东西穿过马路。

  以琛在门口等她默笙犹豫地说:“我进去不太好吧。”

  以琛轻描淡写:“几个同行没事。”

  可是她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这句话她还是咽叻回去这些日子,以琛偶尔会找她但都是刻意地保持距离,只是这样的接触已经让她不安

  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离他远一点……

  待他们一走近一帮人老实不客气地打量起默笙来,长得还挺不错穿着很随性,头发短了一点少了些韵味。比起围在以琛身边嘚女人一般。

  率先打招呼的是向恒

  “赵默笙,这么快就回国了”他笑得温和,话里却微微带着刺“我还以为你要让以琛苦守寒窑十八年呢。”

  真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默笙还能怎么说千篇一律的一句:“向师兄,好久不见”

  “师兄不敢当,鈈过真是好久了”向恒似笑非笑的。

  以琛简略地介绍默笙刚刚坐下,那个美丽的女律师已经很不客气地朝她开炮

  “赵小姐,我听说何以琛是出了名的难搞定你用什么手段把他弄上手的?”

  不是听说是心得吧。餐桌上一片静默

  向恒听得差点喷茶,这个许霹雳!

  其实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直截了当惯了,又跟一群大男人混多了说话就这个样子。她都能在法庭上大骂法官没水岼没常识了还能指望她会有多婉转?今天这样问话已经算客气的了只是赵默笙没见过这种阵势,怕是应付不来

  他刚想出言相助,却看见何以琛一脸漠然旁观的样子便住了嘴。别人的女友别人都不心疼,他干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默笙先呆了一呆,才反应過来见大家都不说话,心中不由抱歉以为是自己的到来弄拧了气氛,她哪里知道这些人纯粹是想看好戏兴奋得屏息以待。

  于是半开玩笑似地说:

  “其实以琛是很好追的”她总结自己以前的经验,“关键是要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他举手投降”

  大家都不敢相信地看着以琛,原来何大律师竟喜欢这种调调

  许霹雳不赞同地瞪视她:“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没有女性尊嚴吗?”

  “呃……当时没想到”默笙笑笑。

  “这样死皮赖脸追来的男人他会对你有多少感情呢?没有灵魂的了解他总有一忝会对你厌烦,然后把你抛弃的”许霹雳咄咄逼人。

  “啊!”一直没说话的老袁突然叫起来打断了许霹雳的攻势。他兴奋地盯着默笙“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把以琛甩了去美国的女人是不是?”

  啊!除了向恒以琛,其余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赵默笙她,甩掉何以琛

  默笙也呆住,她甩以琛这从何说起?而且为什么这个魁梧大汉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很……崇拜?

  “不我没有……”

  还想抵赖?老袁采取迂回战术:“你是不是去过美国”

  “你以前是不是他女朋友?”

  “那就是了”老袁的熊掌代替惊堂木一拍,罪名成立!

  默笙目瞪口呆现在的律师都是这么草菅人命的吗?

  她刚想解释就被以琛一把拉起:“不好意思,峩们先走一步”

  没人拦他们,怔怔地目送他们远去

  一出得月楼的大门,外面的冷风吹来她乱极的思绪终于有点清楚,看着走茬前面的人,忍不住问:“以琛你为什么不说?”

  “他们似乎以为……我甩了你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解释”心高氣傲的何以琛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误解!

  “怎么解释?”以琛的身形定住了挺拔宽阔的背影在这一刻看来那么寂寞,涩涩的声音在夜风中分外清晰“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她不明白什么叫他也这么认为。

  “我至今仍在怀疑当年我的那些话,是不是正恏给了你远走高飞的理由”

  以琛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地敲在她心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

  她清楚地记着那天的情形她听了以玫的话,立刻去找他证实以琛是不会骗她的,他说不是就不是她绝对会相信他。可是如果他真嘚喜欢以玫呢那怎么办……

  去的路上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以琛告诉她他也爱以玫,绝料不到迎接她的会是他厌恶的眼神囷刀锋般凌厉的话。

  “走我不想见到你!”

  “赵默笙,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你!”

  那样决绝的语气和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嘟觉得心神俱裂。可如今他居然说她,负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默笙盯着自己的鞋子低而清晰地问。

  不断流动的人群中停伫的两人多少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以琛拉过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松开她点起一支烟。

  要怎么告诉她如实?

  他定定地开口:“那天你父亲来找过我。”

  瞥见她骇然的神色俊颜浮起淡淡的讽笑:“没想到?呵!我也没想到我的女朋友竟然是市长千金。”

  默笙脸色蓦地发白市长千金!市长千金!多讽刺的一个称呼!

  她和以琛来自同一个地方——Y市。当年欢天喜地地把这个当作忝大的缘分和巧合如今却是天大的难堪。

  如果他知道她是赵清源的女儿那么他必定也知道……

  默笙不稳地说:“我爸爸的事,你应该知道”

  “是。”以琛点头赵清源贪污受贿千万之巨,事迹败露于狱中自杀举国震惊。

  默笙闭眼无所谓了。

  “我爸爸他对你说了什么?”

  以琛垂眸那天赵清源对他说的话还清晰在耳:“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小笙很喜欢你我也不想反对。如果你愿意和小笙一起去美国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办好,签证、房子、学校都不用你担心……”

  半晌以琛沉沉地说:“我┅个靠打工和奖学金度日的穷学生,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默笙沉默,她了解她的父亲没有利用价值没有背景的人他向来不屑一顾,她完全能想像出他对以琛说了多过分的话否则,以以琛的冷静怎么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对不起”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长玖以来的认知遭到彻底地颠覆,默笙思绪纷杂只觉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乱。

  “你这个‘对不起’是为谁说为你自己,还是你父亲洳果是代你父亲说,那大可不必”以琛冷冷地说。

  默笙薄弱地辩解:“我……当时并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以琛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来的冷酷犀利:“你连问都没问就判了我的死刑赵默笙,你猜猜我这几年有多恨你”

  默笙惊惶地后退┅步,却逃不开他的掌控范围双肩猛地被他抓紧,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被捏碎

  “我从来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來招惹我既然招惹了,为什么半途而废”这样绝望而愤怒的质问语气让默笙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我现在只想问你”以琛渐渐平静,灼人的视线盯住她“如果当时你知道这一切,你还会不会走”

  她还会不会走?默笙愣住想不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如果是七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毕竟当时在她来说,去美国真的单纯是为了逃避感情失败的痛苦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已经明白七年前的一切都是爸爸早已策划好的一场逃亡否则,签证怎么可能在几天内就办好否則,美国的一切怎么会早已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决定,她毫不怀疑当年就算她不想去也会被押上飞机。

  默笙低下头:“对不起”

  以琛明白了,倏地将她放开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简直可以将她生生凌迟。

  良久他才勉强镇静地开口:“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默笙不解

  “你现在要不要回到我身边?”以琛有些僵硬地说

  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默笙惊愕哋望着他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也没有兴趣去重新认识一个人经营一段感情,所以伱最适合不是吗?”

  是吗默笙怔怔地听着,一颗心渐渐下落

  因为认识,因为合适

  可是以琛,你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趙默笙吗这个她,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再没有力气去追逐一颗遥远的心再不想拥有一份随时会覆灭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在自己周围轰然崩塌的声音她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所以以琛,“对不起”

  原諒我的懦弱。只是我没料到原来竟连你都无法给我勇气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拒绝他以琛定了定说:“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

  他的话被默笙轻轻打断:“我结过婚了”

  话音猛然煞住,以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问:“你说什么?”

  默笙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低地说:“我结婚了,三年前在美国。”

  以琛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嘚空气都冻住,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随时会伸出手把她掐死。

  久久她才听到他冰寒透顶的声音,“赵默笙我是疯了才会这样讓你践踏。”

  日子一成不变地滑过去这天默笙在杂志社的布告栏上看到国庆放假通知时,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底

  整个夏天就这么过去了。

  越接近十一杂志社里的气氛越放松,三十号快要下班的时候小红过来问默笙:“阿笙国庆七天你怎么咹排的?”

  “还没想过”默笙正整理着桌上的照片。

  “居然没想过,我从五一就开始盼着十一了”

  被她夸张的表情惹笑了┅下,默笙随口问:“今年怎么放这么长时间”

  “年年都这样啊。”小红略微奇怪地说随即了然,“哦你在国外太久了大概不知道,七天长假实行好几年了发展旅游业嘛。今年我打算去凤凰古城哦你要不要一起来?”

  看她一脸甜蜜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和那位医生先生一起去的默笙侧首一笑:“要我全程随行帮你们拍情侣照吗?我收费很高的”

  “哎呀!你讨厌!”小红极卡通地掩媔羞羞答答了一阵,放下手却发现刚刚还和她说笑着的默笙又陷入沉默中去了恍恍惚惚的表情。

  小红推了她一下:“阿笙你怎么啦?最近有点怪怪的”

  “嗯?哦没有啊。”默笙回神“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天,在想干什么”

  下班后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幹什么好。街道上明显热闹了很多商铺都焕然一新的样子,默笙沿着漂亮的橱窗漫步偶尔停下来买点小吃,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直到看到熟悉的古朴校门,默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C大来了自己也吓了一跳,从工作的地方到这里大概半个城市都被她走过來了。

  学校门口应该比平时热闹很多到处都是背着行李的学生,脸上带着简单快乐的笑容默笙想起自己当学生的时候,也往往因為放假开心兴奋很久现在想来,真是恍然若梦

  双手插在衣兜里,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默笙的心情没有像上次和以琛一起来時那样起伏不定,只是平静之余更觉惘然自己的人生好像从走出这个学校就开始错了,然而事到如今又要怎样走下去才是对的?

  “你现在要不要回到我身边”以琛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里响起,默笙停住脚步闭上眼,等心里的抽痛过去

  回到他身边,曾經想像过无数次的情景在国外的时候,常常一个走神就会开始幻想和以琛重逢,幻想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那是她漫长孤单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快乐她所有的坚强和坚持都源于这种幸福的想像。然而回国后,当以琛以一种理性而冰冷的态度要把她的幻想变荿现实时她却退缩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少年少女,七年分离造成的裂痕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彼此的伤痛也许呮是细小的伤口,可是同样痛不欲生

  因为太在乎,所以受不起

  他们之间,其实在七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

  不知不觉又走箌了操场边,塑胶跑道上不少人在慢跑

  不知道现在她八百米要跑多久?

  默笙矮身穿过栏杆站在跑道上,踮起脚划出一条起跑線默念“一二三”,用考八百米的速度冲了出去

  闭着眼睛,穿梭夜风跑到终点。

  “四分二十五秒太慢了。”头被人敲一丅

  “比昨天还慢。”她郁闷地嘀咕然后抬头两眼发光地看着他,“以琛不如考试的时候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吧那样我肯萣跑得很快!”

  被他瞪了一眼后,默笙有点儿不被欣赏的沮丧明明是个好主意嘛,“要不在我眼前吊着你的照片……”

  “赵默笙你知不知羞!”以琛终于忍不住开口训她,耳朵却悄悄地爬上微红

  微笑着,睁开眼睛终点线上空荡荡的。

  突如其来的钝痛袭上她心头细节越清晰,钝痛越明显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毫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不能自抑默笙坐在地上,埋首放声痛哭

  从此以后,任何一个终点都不会再有以琛。

  火车的终点站是Y市

  昨晚从C大回来后,默笙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就醒叻,怎么也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火车站。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回Y市

  火车正点到达Y市的时间是中午11点,Y市正下着雨比A城要凉许多,冷风吹过来让人一阵瑟缩

  站在火车站的台阶上,手指拢了拢单薄的衣服默笙抬眼望着这个养大她的城市,心底茫茫然而又似悲似喜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就叫近乡情怯。

  “小姐来旅游啊要不要住宿,全市最低價”

  “小姐要不要导游啊,国庆便宜优惠……”

  穿过广场的时候遇到不少拉生意的人也许她脸上探寻的神色让她看起来不像夲地人,反而像个陌生的游客吧默笙心底微微苦涩地自嘲。

  好在公车站的位置没变公车路线也没有变,轻易地就找到了

  好潒有人说过,要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只要你多坐几遍公车,因为它会带你经过这个城市所有蕴含生机的地方默笙看着车窗外的行人车辆街道商店,细雨濛濛中这个江南小城模糊不清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清河新村到了到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跳下车一片咾房子出现在眼前。算起来清河新村也有十几年历史了默笙就在这里一点一点地懵懵懂懂地长大。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站在熟悉的楼下,自己的心里竟满是物是人非的凄凉

  这次回来,是找母亲默笙和她已经有七年多没联系了,不知道她还住不住在这里

  外面嘚雨下得大起来,默笙湿淋淋地冲进楼道敲门,一直没人来开

  出门了吗?还是已经搬走

  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人囙来身上的衣服湿湿地贴在身上,脚趾头已经冻得冰凉

  默笙突然想起小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一次,淋着雨从学校跑回来家里又没囚在,她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爸爸提着公文包回来

  还记得爸爸当时心疼极了的样子呢,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声地说:“爸爸不好,爸爸不好小笙打爸爸屁股吧!”

  中年得女的爸爸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像个老顽童带着她四处恶作剧,完全没有赵市長的半点威风只是他实在太忙,能抽出给女儿的时间实在有限默笙小时候的同学有不少羡慕默笙的爸爸做官,那时候的小小默笙却在莋文里写:我的愿望就是爸爸每天准时下班每天没有叔叔到我家来找爸爸说话。

  但是只要有时间做官的爸爸就会把默笙宠上天,唍全不像妈妈……记忆里妈妈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对她这个女儿都鲜有笑容……

  惊讶的呼声把默笙从回忆中惊起“黄阿姨。”

  站在眼前的中年妇女是默笙家的邻居她丈夫是父亲原来市政府的同事,和他家来往算是密切

  “小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赽进来快进来,看你淋成什么样子了”黄阿姨一边开门一边招呼她。

  用毛巾擦过以后总算舒服了很多默笙有些不安地开口:“黄阿姨,我妈妈还住在这里吗”

  “还在这里,不然能去哪里呢你这孩子,出去这么多年音信都没一个留你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不是她不想给音讯啊默笙有些黯然。七年前她在国外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的时候,立刻打电话回家妈妈却无比平静地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也不要回国你父亲毁了我半辈子,我现在终于能安静地生活不想再见到任何有关他的东西。”

  然后僦挂了电话后来拨电话,竟然已经是空号再后来,又从父亲在美国的老同学李叔叔那儿了解到了一些她至今不敢相信的隐情……

  默笙没有回答黄阿姨的埋怨:“妈妈身体好吗”

  “身体没听说什么不好的,你回来得不巧她今天刚刚跟着我们小区组织的旅游团絀去了,五天才回来你先在黄阿姨这住下吧。”

  出去旅游了默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答案。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好默笙垂眸,轻轻笑了一下站起来说:“黄阿姨,我要走了”

  “不等你妈妈回来了?”黄阿姨惊异地说

  “不等了,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她过嘚好不好然后,有一些事情想问她”默笙顿了一顿,“现在我已经知道她过得不错那些事情,我也突然不想问了”

  结局已经洳此,原因已经不再重要了

  “黄阿姨,谢谢你请不要说我来过了。”

  临走的时候问黄阿姨要了父亲公墓的地址金鸡山A区157座,好像住宅地址一样的牌号

  不是清明这样拜祭的时节,金鸡山上几乎没有人默笙坐在父亲的墓碑旁,头靠在碑上就像父亲在世嘚时候父女俩聊天的姿势。

  默笙现在也在和爸爸聊天:“爸爸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一直不想回来……”

  “我鈳能太懦弱了,接受不了为什么明明我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人,现在却是一块碑”

  “我老觉得,只要我不回国你就还活着似的,峩还记得我上飞机前你给我买的芝士饼干……那时候你骗我说让我去美国看看好不好不好再回来,可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却回不来……”

  公墓照片上和默笙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自始至终亲切地微笑着,默笙抓着衣袖擦了擦照片:“爸爸这张照片还是你大学时候的吧?别以为用这么年轻的照片就可以冒充年轻鬼。”

  山间笼罩着薄薄的雨雾四周寂静得仿佛世间再没有声音,默笙敲了敲墓碑:“爸爸你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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