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过来看的表白像奶章正过来是发饰,的商品是什么

发饰配得好,发型是真的美!
发型才能更美
觉得自己发型普通,毫无亮点?你也许是少了件发饰!以前也不怎么注意发饰这个小细节,但自从学会发饰点缀后,发现真能让发型时髦度升级~~
简约金属风
金属马尾扣▼还能让扎起的马尾更挺~
金属发夹扣▼
金属环状发饰▼
金属环发箍▼
优雅丝带风
一条丝带直接绑在马尾上,能让你的马尾更显质感,也可以让小清新的编发多一层时髦感。
盘发后也能绑上一小条丝带,十分显别致。
奢华珠宝风
奢华的珠宝风适合用来搭配各种盘发,打造贵气优雅之感,出席一些正式场合的时候,不妨这样做让头发多些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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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如懿传|娘娘的发饰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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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浩大的清宫剧《如懿传》,终于于20号千呼万唤的播出了。开播当日小编就一口气看完了8集。不知道各位看剧的小主儿,在最近热播的这两部剧中,更pick哪部呢?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地无声腻。纤手却盘老鸦色,翠滑宝钗簪不得。” 李贺的这首《美人梳头歌》带给人无限的画面感。没错,这一期我们一起来聊聊这一头眼花缭乱的精美发饰吧。
扁方,是清代满族妇女梳“两把头”“大拉翅”等发型时所需要的主要盘头工具,是一种特殊大簪。均作扁平的一字型。类似汉族用的扁簪。
想要说发饰,不得不说的便是发型。清代的发饰不能是华而不实。发型的固定更为重要。也可以说它是一种华美的约束。
《旗人风俗概略》中曾提到,两把头上由乾隆及嘉庆年间的“知了头”演变而来的。「头顶盘发一窠,耳前双垂蝉翼,形如知了」。嘉道时期,“蝉翼”改为了软翅。「双垂脑后,略呈八字形」。
清代发型的演变图
中外闻名的的旗头“大拉翅”
扁方在“大拉翅”中的佩戴方法
制作扁方的材质也是多种多样的,金,玉,翠,玳瑁等均可制作,亦可在其上镶嵌各式有吉祥寓意的宝石花片。
金嵌玉石扁方,清,长30.70cm,宽3.90cm。清宫旧藏。
清 翡翠蝠寿扁方
首饰制作中吉祥语运用是清代比较常见的设计创意。以多种事物组合在一起,取其谐音,寓意美好。讨尽各宫主子们的欢心。蝙蝠,寿桃,寓意福寿双全。蝴蝶,瓜瓞,寓意瓜瓞绵绵.....诸多具象事物皆可表达祝颂祈福的美意。古人讲究天人合一,甚至一年中的“二十四节气”都会有相应图案的首饰与服装的搭配。如:“元旦梅花,中秋月兔.....”等等。
单针为簪,双针为钗。
在清代簪钗制作中,除了金,翠,珊瑚玉石的大量运用外,点翠工艺身影随处可见。
点翠凤凰纹头花,清,横15cm,纵15cm。
头花造型为一回首凤凰,使用三种不同颜色的翠羽装饰。凤凰头冠为紫色翠羽点白色小点,脖颈、翅膀、尾部装饰宝蓝色翠羽,身上的羽毛则为勾勒金边的淡蓝色翠羽。凤凰尾部开五岔,末端均饰小珠一颗。尾部之上装饰点翠牡丹一朵。
串珠点翠是清代首饰工艺的显著特点。清代的点翠工艺十分盛行,甚至在清三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点翠常与累丝工艺及珠宝镶嵌合并使用,多种繁复技艺相结合,更能凸显出作品的华贵和精美。
钿(diàn)子,满语称之为“?o?on iweren”,即“发髻之帽圈”。是满族皇室及贵族的一种重要头饰。在较为正式的场合用于搭配礼服。钿子由骨架,钿胎和钿花三部分组成。钿子又以所饰钿花的多少分为:半钿,满钿以及凤钿三种。
所谓半钿,实际上从字面意思上就很好理解了:“珠翠半饰的钿子”。相对来说比较朴素,适合日常佩戴。
清 嵌米珠珊瑚素钿子(半钿)高18cm直径18cm钿子顶宽27.5cm长20cm。清宫旧藏
满钿呢,自然就是满饰钿花的钿子喽。繁花似锦,富贵靓丽。
点翠钿子,清,高17cm,直径24cm。清宫旧藏。
而凤钿,以满钿为基础,钿花则均为凤凰形状而得名。
点翠嵌珠宝五凤钿,清,高14cm,宽30cm,重671g。
好啦!正题我们说完了。我们说说闲篇儿!
1. 很多朋友都问过我清宫剧里这种类似白围巾的装饰叫什么?因为小编本身是做珠宝的,对服饰类并不是特别擅长。经过多番查阅资料和走访专家。终于不负众望!正确答案应该是:「领巾」。当然也有人说叫“龙华”,本人感觉这个名字好诗情画意的感觉,有没有?欢迎大家给我留言,来探讨这个问题呦!
2. 曾看到过一个说法,像周迅发髻旁的这种流苏在清代甚是流行。单侧饰之为已婚妇人,两侧对称饰之,则为未婚。希望各位大神给予指点!
本期内容到此结束!喜欢的此内容朋友们,帮忙多多转发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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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娇记》作者:淳于流落(11.29更新至30章)
(晋江2015)
总下载数:1 非V章节总点击数:28865   总书评数:159 当前被收藏数:248 文章积分:7,959,055
一朵娇花迎进门,名门贵族遇瘟神,
江湖朝堂把水混,一江明月照元春。
林江月穿越了,临危受命成为一个二流门派的掌门人
开启了一段诡谲而精彩的生活
养成小相公,调戏世家人,搅乱大江湖,震慑威朝堂……
呃,后二者是说笑的
总之,做一个比恶霸更恶霸,比纨绔更嚣张的人,是林江月的人生准则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江月 ┃ 配角:顾家人等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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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古言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12974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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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从青春开始的诗》《双节棍与荷叶鸡》 《重生之擅始善终》
《时光荏苒曾非君》《黑天鹅的圆舞曲》《谁是谁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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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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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51 编辑
  第一回 ...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的时节,顾家老爷子顾之铭见日头正好,书房外绿意葱葱,桃花竞放,心情正好,正欲挥笔作一幅《春意图》,管家却不合时宜地进来请示,说叙州有寄信送至。
  顾之铭,字忘机,原官位至正三品太子詹士,因为几年前帝子争位的波及,激流勇退,带着老伴和长孙回老家饶州,帮忙打理清风书院,而这一年多来,书院已经交付给族侄看管,他赋闲在家,跟老伴斗斗嘴,指点指点孙子念书,日子过得很安逸,以至于管家特意强调了“叙州”两个字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叙州?”顾老爷子扫了兴致,有点不快道,“我们顾家在叙州那边没什么亲戚吧?”
  “老太爷,是叙州!”管家又加重了语气,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当年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顾老爷子一愣,随即严肃道:“走的什么道?”
  管家诚惶诚恐道:“莽道!”
  在前朝,送信这活儿,家世好点的,自有奴仆去送,家里窘迫点的,一般是托商队或镖局帮忙送,而官方文牒则走的官道驿站,本朝开国太/祖建朝后,形势大变,多了一条莽道,这乃是江湖人专用之道。
  顾家从前前朝起家,至今已有六百多年,世代为官,能跟江湖中人扯上关系的,除了那家,别无其他了。
  顾老爷子平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信封上用草书写着“ 饶州顾忘机俯启”,他沉吟许久才鼓起勇气启开信件,匆匆一扫,脸色大变,随后又长叹一声。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顾家的祖宅是就在饶州城北,是这一带最大的宅子,正院是家主顾之锋的,现在空着,顾之铭目前住在东院的正房里。
  顾之铭心事重重地回到正房,正陪着老太太宋氏说笑的婢女们见状纷纷站起来问安,老爷子手一挥,让她们退下了。
  老太太打量着老爷子的神色,问道:“是不是京里来什么消息了?可是发生大事了?”
  顾老爷子叹气道:“京里无事,有事的是我们啊。”
  老太太心一惊,疑惑道:“究竟发生何事?”
  顾老爷子将刚得到的急信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急忙打开匆匆一览,顿时大惊失色,平日沉稳祥和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之前从未听闻。”
  “此事说来话长,”顾老爷子拍拍老太太的手,长吁短叹道,“还得从武宗那会儿说起……”
  武宗英年驾崩,生前未立太子,朝中大乱,莽盟成为争权夺利的利器,想你也知道,我们顾家虽然一心只想做纯臣,在那种时候,也不得不寻求莽盟的帮助,但彼时莽盟中大的门派都为万家、孙家等所用,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高祖结识了凌霄阁当时的阁主林妙梦,我们需要莽盟的力量,林妙梦需要朝中的支持,如此之下,就有了我们顾家与凌霄阁的百年盟约。”
  有了凌霄阁的支持后,顾家如愿地在皇位之争中成功将皇后之子送上皇位,当然这不仅仅是顾家的力量,但顾家功不可没,顾家高祖在英宗登位后出任内阁首辅,位极人臣,凌霄阁也因此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经过那次的皇位之争后,英宗感觉莽盟的力量深不可测,很容易为不臣贼子所用,因此便大兴科举,提拔众多文士,不断将莽盟逐渐排挤在朝廷之外,而高祖作为首辅自然也是站在英宗那边的,我们顾家簪缨几百年,从未与莽夫联姻,因此当凌霄阁要求顾家履行承诺时,高祖借口曾孙辈都已订婚,将缔结婚事之约后推了一辈。”
  老太太面色古怪,问:“后推一辈,岂不是你我这一辈?”
  “不错。”顾老爷子不好意思道,“盟约上只认长房嫡子,所以当曾祖当家时,凌霄阁再次提出婚约,长房嫡子当时就兄长与我两人,兄长是长子,是要继承祖业的,我们顾家绝不可能让一个江湖莽林的女子当宗妇,所以这婚约之事就落在了我头上。”
  老太太嘴角微翕,手脚抖了抖,还是没说什么。
  “曾祖父与祖父当时已经决定要接受这份安排了,因为当时凌霄阁的态度已经很强硬,可母亲书香门第出身,决然接受不了我娶一个莽妇过门,以死相逼,父亲心软了,但曾祖父不敢拿顾家的安危儿戏,不肯改变主意,后来母亲就一番设计,让陪同凌霄阁主来想看的男仆误闯曾祖父的庶女闺房,借此机会大闹,最后凌霄阁阁主自觉理亏,就将男仆收入门庭为徒,而顾家则将庶姑母嫁入凌霄阁,平息了这件事,但母亲也因此为长辈所厌。”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她刚过门时就发现婆母在顾家备受冷待,身为宗妇却由儿媳掌管中馈,原来是这样的缘由,但同为人母,换她为婆母,她也会做这样的事,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娶了这么一个莽妇进门,儿子以后还怎么在外面当官立足?
  老太太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曾祖父到现在已然过了几十年了,这形势变幻,时下重文轻武,武人在朝并得志,而莽盟退隐山林,不成气候,而百年之约算起来已经逾时了,我们何必还要理会?”
  “你不明白啊,”顾老爷子苦笑道,“当初凌霄阁主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怕我们顾家有天翻脸不认人,便扣住了我们烈祖的坟茔。”
  老太太顿时一惊,祖宗的事可不是小事:“这、高祖也肯答应?”
  “当时我们顾家已经站在皇位之争的风口浪尖,不答应就有可能全家覆灭,答应还有一线生机,情势所逼,容不得高祖不答应。”顾老爷子脸上闪过唏嘘,“父亲过世前还叮嘱我们三兄弟,有一定要想办法把烈祖迁回祖坟来。”
  老太太舌头动了动,又问道:“当时烈祖的坟茔为什么不在祖坟?”
  顾老爷子脸色不自然,含糊道:“烈祖与烈祖母因一女子反目成仇,死前发誓与列祖母死生不相见,后烈祖母便把烈祖葬在那女子坟茔之旁。”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心里对烈祖的作为很是看不上,但面上却不置可否。
  “这么多年过去了,到文杨他们这一辈,凌霄阁没提出婚约之事,我还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谁料到他们会突然提出这件事来,真是……唉……”顾老爷子很是烦闷,烈祖的作为虽然让子孙们有些丢脸,但烈祖毕竟还是烈祖,不能给别人一直占着吧?可想到自家那几个勤勉好学、谦谦有礼的孙子,他心中大不舍。
  “要娶,也该是大哥家的事,轮不到我们家吧?”老太太嘀咕道,“阿璟、阿璀、阿珂成亲了,可阿玦不是还没成婚么,他爹文柏可不是长子。”
  “糊涂!”顾老爷子训斥道,“难道你忘了阿珂已经跟东阁大学士李相年的孙女议亲了吗?”
  老太太一顿,最后咬牙切齿道:“我不管,反正想要我那些乖孙子娶那个莽妇,我绝不答应!”
  “我又何曾愿意?”顾老爷子埋怨道,“事已至此,还是将信件送到京里给大哥先过目吧,你赶紧让大孙媳妇把房子收拾一下,等着那林姑娘上门吧,也不知道现在凌霄阁谁当家。”
  老太太突然很庆幸,幸好当时她强压着大儿媳妇袁氏,给大孙子顾宗琅娶了娘家侄孙女小宋氏,不然按袁氏一心想等阿琅中举后再议婚,现在就危险了。
  不提顾之铭这封急信送到京中,在顾家引起多大的骚动,千里之外的江船上,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正站在甲板上,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素服,黑亮的齐眉刘海,简单地绾个垂挂髻,发间没有任何发饰,仅插着一根木簪子,白皙的鹅蛋脸,滴溜溜的大眼睛,本该是个明眸皓齿的桃花玉面少女,此刻神情却有些萎靡。
  “常记溪亭日暮,昏眩不知去路。兴尽晚回舟,误入江心深处。争吐,争吐,惊起一江飞鹭——呕——”
  船舱里一个老嬷嬷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收回了视线。
  “钟嬷嬷,阁主又诗兴大发了?”林星河询问道。
  钟嬷嬷哼了一声:“不管她,早说了要走陆路快点,非拧着要坐船看什么大好河山,说要体会一下什么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呸,什么猿声,光听她的呕吐声就够了。”
  林星河有些尴尬,钟嬷嬷是看着林江月长大的,又是林清音的贴身嬷嬷,辈分高,自然可以如此说话,他只是凌霄阁管事的儿子,真要顺着钟嬷嬷的话说,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阁主还小,又从未出过山,晕船是难免的,等习惯了就好了。”
  “公子,我们凌霄阁最终还是要指望你们兄弟几个了,庶务自有你几个长兄打理,你只需专心读书,早日中举才是正事。”钟嬷嬷叮咛道。
  “不敢不敢,”林星河诚惶诚恐道,“我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当不起这个重任,嬷嬷还是督促阁主吧。”
  “她啊,”钟嬷嬷长长一叹,“别的我不指望了,只求她这次能平安从京中回来就好了。”
  林星河闻言看向趴在船舷边上狂吐的女孩子,一片默然。
  船板上,林江月吐完之后,感觉终于好点了,想她曾经坐过汽车坐过飞机坐过过山车,这世又苦练凌霄功法八/九载,居然被坐船难住了,堂堂一个武林侠女居然会晕船,说出去真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林江月刚在这世上出生没多久就被亲生父母抛在路边,被经过的师傅林清音抱回了凌霄阁,取名林江月。凌霄阁的规矩,阁主的徒弟必然是下一任阁主,因此向来阁主都只招一个徒弟,而林清音的大徒弟林江灵,林江月是第一个例外。
  但林江灵对林江月的到来并不反感,因为林江灵比林江月大了整整二十岁,林江灵出去游历时,林江月还在吃奶,林江灵回来接任阁主时,林江月刚满五岁,林江灵正好给林江月启蒙,与其说是师姐妹关系,不如说是师徒关系。
  半年前,林江灵独自前往京城办事,四个月前阁中不再收到她的消息,林大总管立刻派人去追寻,却发现阁主如泥牛入海,杳无消息。而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旧敌趁火打劫,前来挑衅,最后老阁主林清音拼死相搏,两败俱伤。
  林清音新伤勾旧患,眼看就不行了,在这个危难关头,林大总管不得不打断林江月已经坚持差不多三年的闭关,林清音见到林江月只交代了三句话就撒手西去了。
  林江月不得不临危受命,接过林清音的阁主令,出任凌霄阁第五代阁主。
  师傅交代的第一件事是“保住凌霄阁”,林江月拿到阁主令后,立刻清理门户,费时一个月,终于将奸细找出来,打到半死,丢在原主的大门前,表明态度。
  第二件事就是要找到师姐,林江月头大啊,在这个世界,江湖人可没武侠小说那么潇洒,出门一样要度牒一样要路引,无锦衣卫的号令不得入京,她要怎么光明正大地入京呢?
  这时候,师傅的贴身嬷嬷钟嬷嬷出场了,带着师傅不知什么时候写好的遗书,林江月看完遗书,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傅说,要想入京,就要嫁到顾家去,顾家的祖宗还在我们手上,不能不答应,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挑个好儿郎带回来当押阁夫君吧。
  林江月嘴角抽了抽,问:“钟嬷嬷,这信……其实是师祖写给师傅的吧?师傅只是改了称呼就拿来用的吧?”
  钟嬷嬷没回答,又把师傅写给顾家的信递给她,信中如此写道:“忘机兄惠鉴,恳启者,自违芳仪,荏苒数十载,久疏问候,伏念宝眷平安,阖府康旺。今兄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妹却老身弥留,苟延残喘,然生死乃命,强求不得,惟余一徒,年幼失持,无人教导,愿兄照拂一二,找寻归宿。小徒顽劣,若有得罪,望兄谅解。所请之事,务祈垂许。恭祝起居安吉,妹清音顿首。”
  这番话换成大白话意思就是:顾家哥哥,你家欠的几十年的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我老了,不中用了,就由我那小徒去收账,她脾气不好,你们看着办吧。这账要好好还,不然你们全家会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真是开得一手的好威胁啊,林江月感慨,这样的信顾家人看了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吧?别说好好招待她了,只怕她门都进不了吧。
  第二回 ...
  从叙州到饶州的水路要经过涪州,涪州城是大安朝有名的都市,从这里开始,就是平稳的运河,可以换大船了。
  林江月一行人在客栈停歇一天,林星河亲自去订了船,然后又带着长随去采购必需的物品,钟嬷嬷对其是满意得不得了,当着林江月的面赞不绝口。
  林江月终于从晕船中恢复过来了,瞟了钟嬷嬷一眼,说:“嬷嬷,您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么,林四哥再好,我还能嫁他不成?”
  钟嬷嬷闻言老脸一抽,没好气道:“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这嫁啊娶的,哪是一个小姑娘该说的?您要记牢了,这大户人家可是很讲究规矩的,咱们以后虽然不在那里过活,但也不能让人家看轻了咱们。”
  林江月不以为然:“眼睛长别人身上,看轻就看轻呗,再说了,我们一进京,选好了人,成了亲就去找师姐了,没什么时间跟他们打交道吧。”
  钟嬷嬷目瞪口呆,咬着牙拧了林江月一下:“成亲哪有这么容易?你一没除服,二没及笄,成哪门子亲?阁主当初就该多请几个教导嬷嬷来教你,我们虽然是江湖中人,可也不是那些小门小派的,这大家规矩总是要学的。”
  也不知道这个阁主说的是林清音还是林江灵,林江月觉得钟嬷嬷完全是自找麻烦,规矩学得再好她还不是一个江湖女子,在那些士族贵人面前还不是下九流?何必呢?反正她决定了,做好自己的事,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惹到她了,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上了客船,为了不招人注目,林星河没单独租船,同船还有另一户人家,林江月这一行除了钟嬷嬷和林星河外,还有长随听泉和听涛,丫鬟平香和沉香,车夫大元,而另外那户人家的人就多了,满眼过去都是丫鬟老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林星河对平香使了一个眼色,平香点点头,走了过去跟那边的小丫头搭话,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吐字清晰道:“那边的主家是涪州府达州杜知州的家眷,杜太太是文选清吏司郎中关仲能的嫡亲妹子,这次带着一双儿女回京给关家老太太过寿的。”
  直辖县县长夫人关女士带着儿女回娘家给老娘过寿,而这位关女士的大哥是组织部人事局的局长,林江月对平香的表现很满意:“你做得不错。”
  平香微微颔首,一旁的沉香则有些许不服气。
  林江月看在眼里,随口对林星河说道:“林四哥,你们要当心点,别冲撞到杜家女眷了。”
  林星河点头,随即又发表自己的疑惑:“知州太太为什么不租整船,而要跟外人拼船呢?”
  “你们注意到了吗?”林江月说道,“有一个丫鬟的脚是瘸的。”
  这么明显的事自然瞒不过眼力出众的几人,可一个瘸脚丫鬟有什么好看?林江月看着疑惑的众人,意味深长道:“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众人定睛看去,除了不会武功的林星河,大家都看出端倪来了,那丫鬟前后的步法是不一致,那瘸脚是装出来的,大家更加疑惑了,没事干嘛要装瘸脚呢?
  “仔细一看,出行的箱笼少得出奇,随行男仆大多是老仆,那小儿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对劲的地方真不少。”林江月沉吟,吩咐道,“不管怎么样,这一路你们要警醒点。”
  众人应诺。
  客船是两层的楼船,杜家的女眷安置在甲板这一层,而林江月等人则在顶上这一层,男子一律跟船家安置在甲板下的船舱里,因本朝男女大防并不算太严厉,街上常见女子覆面出行,男女同船并无大碍。
  一行数日,风平浪静,因为河道宽敞平稳,林江月晕船并不太厉害,没两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她在舱房里呆闷了,就跑到甲板上看江景,出入间不时会碰到杜家那一家三口,起初那杜太太态度还算有礼,可自从她看到林江月几人腰间的佩剑后,态度立刻大变,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十分警惕,还有几分嫌恶,每每见到林江月,必然推着儿女往后,仿佛她患有时疫一般。
  尽管当朝开国皇帝是以武起家,但时人对武人总是带有偏见,这个观念是暂时没办法改变的,林江月不以为意,被嫌弃就被嫌弃呗,反正她又不会少块肉。
  中间经过夔州城时,船家要停船补给,林江月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便懒得上岸,倒是杜家那边好些仆人下船,也不知道去买什么,一直盯着那瘸腿小丫鬟的沉香回报说那小丫鬟下船了,林江月便让听泉跟上去,看看对方去做什么。
  这一跟果然跟出点端倪来,林江月微微一笑,还真有乐子啊,不枉她期待了这么一次,她立刻吩咐道:“先别打草惊蛇,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好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姑娘,这不妥吧?”林星河开口道。
  “不过是逗逗猫罢了,”林江月拂一拂袖子,“我们凌霄阁虽然没落了,但不至连这点小风浪都害怕。”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星河便不再劝解。
  林江月散了众人,钟嬷嬷闪到她面前,不满道:“姑娘,我看那听泉没说实话,看来老奴我是走眼了,还以为林星河那小子人多好呢,没想到这么不敬,要不要我去……”她比了一个砍的手势。
  “算不上不敬吧,只是不服罢了,”林江月不以为然:“人心是罚不来的,日久见人心,该是我的总会是我的,不该是我的不必强求。”
  “姑娘你就是太仁慈了,”钟嬷嬷更加不满地唠叨道,“此番前去京城,吉凶不可预测,能用的人本来就少,与其等到他考中榜后出头来跟我们为难,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妥。我临危受命,不服的人比比皆是,林四哥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他们一家对凌霄阁一向忠心不二,我还比较放心,此次前去顾家,林四哥的身份很重要,顾家看在他祖母的份上,总不会太为难他,那于我们便更有利一分。再说,”林江月叹息道,“我这阁主也只是一时的,师姐回来了,我大概……是要离开凌霄阁的,他们现在太听我的话也不好。”
  钟嬷嬷看着林江月的目光既心疼又无奈,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那个位置,骨肉都要反目成仇呢,最好的例子就是前朝文宗和明宗了,更不要说林江灵和林江月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师姐妹。
  林星河回到船舱后,听泉立刻汇报:“公子,那小丫头拿了一瓶药回来,你可得当心别着了道。”
  林星河立刻冷下脸,盯着听泉,说:“方才你为何不说?”
  听泉笑道:“那药多半是**,对习武之人没多大用处,公子你不曾习武,才要当心点。”
  “我问你方才为何不说。”林星河一字一顿道。
  听泉察觉到主子的怒火,嚅嚅地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以后别再乱打什么小算盘,”林星河不怒自威道,“你要记住,你先是凌霄阁的人,才是我林星河的人!”
  听泉一脸委屈:“我只是替公子不平,这阁里都是您和大公子他们打理的,现在居然要奉一个野丫头为主,这太不公平了!”
  “慎言!”林星河冷冷道,“这句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如果你再有这种念头,我也不敢留你了。”
  听泉还想说话,听涛急忙拉住他的衣服,对他摇头,听泉不甘地闭了嘴。
  林星河没有多责怪听泉的自以为是,因为他只看到总管凌霄阁所有事务的几位公子的被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压住,却不知道林大总管的祖父当年只是区区一名男仆,只是机缘巧合才被当时的阁主去了贱籍,提为良民,才娶了顾家姑娘,才有今天的一切。
  林星河不会忘记先阁主的这份恩情,决然做不出叛逆凌霄阁之事,可让他真心认林江月为主,那是不可能的,纵然林江月地位再高,也不过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凌霄阁在她手中何去何从,前途未卜。
  子时,该睡的不该睡的都应该睡着的时辰,浪九弯,整条河道最狭窄之处,河岸两边的高山夹着河道,形成九道弯,行船到此都会特别小心,走得特别慢,这里也成为行船最危险的地方。
  林江月打开窗户,看着月下微白的江面,耳朵动了动,认真辨别冲着这边来的小舟的数量,心里一乐,那么多人,还真是大手笔。
  船身一震,停下了,没多久,外面灯火大亮,喧闹四起,跑动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呼号的声音,好不热闹,没多久,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那边响起了。
  来了,黑暗中林江月的眼睛特别亮,紧接着,门被踹开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不准动!”
  林江月慢慢地坐起来,看着火把边那张粗狂的脸,兴奋得手都发抖了。
  钟嬷嬷扶着她的手,大感头疼,这小主子别的都还好,就喜欢凑热闹这一点自小到大就没变过。
  林江月和钟嬷嬷被推着下到甲板时,林星河以及两个长随被推到船工一堆,而杜家那边,杜太太将一双儿女紧紧地抱着,躲在了婢女中间,瑟瑟发抖,那几个男仆一个都没看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杜家的一个嬷嬷挡在杜太太面前,颇有声势地对前面的那几个贼人叫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家主人是谁?我们家老爷可是达州知州!”
  “知州算什么?巡抚我们都打劫过呢。”为首的贼人啧啧地笑道,使了使眼色,旁边一个七尺大汉大刀一挥,说话的老妇就被划破了胸膛,叫都没叫就断气了,不断喷涌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甲板。
  杜家主仆顿时瘫坐一团,连尖叫的力气都失去了。
  “你、你们……”杜太太胆裂魂飞,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有银子,可、可以全、全部给你们……”
  “我们上了船,你们的命和银子早就归我们了。”贼首的八字胡因为兴奋而抖了抖。
  “我爹可是知州,劫杀官家家眷罪加一等!你们就不怕吗?”杜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说了这么一句,林江月忍不住腹诽,这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这杜家**是活腻了吗?
  果然贼人们闻言捧腹大笑,贼首笑道:“这月黑风高,我把你们都杀了,谁会知道是我干的?”
  “你们、你们……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杜**尖声说道,杜太太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不让她再得罪那些贼人。
  “你爹?等你们死了,你爹再娶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再生两个孩子,哪还会记得你们?”贼首哼道,“别这么瞪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葬身鱼腹后若是变成恶鬼,就去找那个买你们命的人吧。”
  “是、是谁?”杜太太惶恐不安道。
  “等你们变成鬼自然就知道了。”贼首冷笑道,“快点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老大,那么俏的妞儿就这么杀了,太浪费了,不如……”一个酒糟鼻的大汉涎着脸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事!”贼首不快道,可看到底下兄弟蠢蠢欲动的样子,只好说道,“那你们赶紧的,做完就杀掉喂鱼!”
  杜太太的脸惨如白纸:“你们真是畜生!”
  “对,我们就是畜生!”酒糟鼻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溜过一遍,最后落在林江月身上,跟其他女人不是哭就是抖不同,这个小姑娘太镇定了,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就你了,小姑娘,先让爷乐乐吧。”
  林江月抿唇一笑:“我?好啊。”
  第三回 ...
  酒糟鼻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还能对他娇/媚一笑,心里不禁有几分犹豫来,可那小姑娘又对着他眨眨眼,他色心一起,也顾不上什么邪不邪乎,涎着脸就扑过来欲扑到那小姑娘。
  钟嬷嬷动了,她不愧跟了林清音多年,一身凌霄外功丝毫不比阁内的长老差,轻轻推了一掌,隔空就把那蟊贼打翻在地,缩成一个虾球,冷言冷语:“哼,我们姑娘也是你们这些小猫狗能觊觎得了的?瞎了你们祖宗的眼!”
  杜太太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突然间想起林江月几个人的身份来,立刻跪向林江月求救:“姑娘,求您救命!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然后压着一双儿女拼命给林江月磕头。
  “你是何人?”贼首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江月,因为功法的缘故,林江月发育得比同龄人还略迟一两岁,更显得稚/嫩,十岁的小丫头在一**水贼的包围下却镇定自若,这不是很古怪么?
  林江月挑眉:“我是何人?自然是要被你丢到江中喂鱼的可怜人了。”
  “装神弄鬼!”贼首心一横,对其他人示意,一**人就朝着林江月扑了过来。
  “动手!”钟嬷嬷的话音一落,平香沉香立刻从暗处飞出,拔剑一挥,听泉听涛也空手夺了贼人的刀,不甘示弱,兔起鹘落之间,四个人便将大部分贼人干翻了,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山寨的再仿真,放在正品面前,总是撑不住的。
  而林星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圆凳,放在林江月身后,林江月看也没看,婀娜多姿地坐下。
  终于得救了,杜太太瘫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在道上混的小人物,哪个不是很灵光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踢到硬茬了,贼首正想跳江逃脱,却被平香封住了去路,他能屈能伸,立刻回头跪在林江月面前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张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女侠,女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来生必当做牛做马报答!”
  这求饶的话说得那么溜,看来是个惯犯,林江月好心情道:“我这个人不信来生,若来生我不幸投胎变成一根草,你的报答岂不是要把我吃了?还是来点实惠的吧。”
  “实惠的?”张三愣住了,他在这条江上混了也有好几年了,遇到了的江湖人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回了,对方要么是很揍他们一顿要么是直接将他们踢下船,他还没遇到过跟她谈价码的。
  “怎么?你得罪了我,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想我放过你?”林江月眉目一横,“你看我长得像这么面的人么?”
  “女侠的意思是……”张三干巴巴道。
  林江月意味深长道:“大家都是一个道上混的,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这是打算黑吃黑了,张三心里泛苦,但凡有一点出路,谁愿意落草为寇,做这个有今日没明日的行当呢?他们只是沿江吃饭的小蝼蚁,每月都要向使银钱向周边的官府打点关系,还要向这一带的江湖门派交月钱,提着脑袋弄到的钱也只有十之五六能落在自己手上,可他底下还有一帮弟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不容易有人出大价钱买人头,他本想做了这单生意后就远走他乡,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没想到大鱼没杀到,反被鲨鱼咬了。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小命一条,他只能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交出来,心中暗道幸好贵重的东西都没带身上。
  林江月瞟了一眼,嫌弃道:“就这么点?你们这贼当得太没意思了吧?乞丐都比你们有钱。”
  张三面上做出一副愧疚之色。
  “沉香。”林江月说道,“你拎着一个人去抄他们老巢,把值钱的东西都带回来,若是没有……哼,给我一把火烧了。”
  “是!”沉香心情愉快地应着,转身就随便拎起一个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小贼,直接往下跳,跳到小船上小贼吓得凄惨叫,沉香抡起剑柄用力一敲,小贼便不敢再叫了。
  “女、女侠……”张三没想到林江月小小年纪,却做得那么绝,吓得牙齿直打颤,他想求饶,可对上对方猫捉老鼠般的眼神,最后一点力气也消失了。
  “说说,是谁雇你们来的?”林江月问道。
  张三偷偷的抬起头往杜太太那边看了一眼,女子身边的嬷嬷哼了一声,他直觉得胸口一闷,喉间一股甜腥,他当下骇然,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赶紧如实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一个月前有人来联络他,问他做不做人头生意,他这些年打劫**拐卖什么恶事都做尽,但真没杀过人,而且又是官府家眷,他就拒绝了,但对方出手阔绰,还保证有内应接应,保证不会走漏消息,钱帛动人心,做了这一票就可以好吃好喝一年了,他心一横就答应了。
  “是谁!”杜太太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既惊且怒地质问道,“谁竟然与我杜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要买/凶/杀/人?”
  “我们当贼的只认钱不认人。”张三光棍道,“究竟是谁就要问你们家的那个小丫鬟了。”
  “什么小丫鬟?”杜太太茫然地看着船上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的丫鬟。
  林江月点点一下巴,平香一把将藏在角落里的小丫鬟扯出来,摔到众人跟前。林江月看着眼前这个卑躬屈膝,颔首低眉的小丫头,心想,这古代人就是厉害,这样的年纪放现代不过小学五六年级,被老师批评一句还要哭鼻子呢。
  钟嬷嬷收到林江月的眼神,叉着腰板着脸,喝道:“贱婢,老实交代,谁吩咐你去跟张三联系?”
  小丫头既茫然又惊慌看着钟嬷嬷,又转向杜太太求助:“太太,婢子可什么都没做,您一定要相信我。”
  小丫头长得一张老实本分的脸,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上下,稍微哭一哭就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杜太太怀疑地看了钟嬷嬷一眼,问道:“你可要老实交代,不然我把你们全家都卖到北边去。”
  “婢子不敢说谎,可婢子真的什么也没做,”小丫头急忙辩解,“婢子的娘就是太太您的陪房田壮家的,跟着您从京城来到涪州的,后来得太太的恩典嫁了我爹,我们全家人都仰仗着太太呢,怎么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呢?”
  杜太太一听,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林江月:“这位姑娘,你们指责我家婢子为内应,不知可有证据?”
  “证据不就在你们面前么?”钟嬷嬷冷笑,“问问这个张三,当日在夔州与他接头的是否正是这个贱婢!”
  张三被钟嬷嬷的利眼扫过,立刻打了个哆嗦,匆匆往那小丫头瞥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道:“不错,当日真是这塌鼻小丫头跟我接头的,我还把一瓶**交给她,让她伺机下/药迷倒所有男仆就在船尾挂一个灯笼,我们就上船。”
  小丫鬟立刻反驳:“当日我在夔州下船是为了去看跌打大夫的,根本没见过你,我一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大的胆量下/药?别不是你们两方蛇鼠一窝,贼喊捉贼,给我们太太下套吧?不然你们为什么不在水贼上船的时候就出手,非要等我们被水贼扣下了才出来?肯定是想讹诈我们太太,另有所图吧。”
  杜太太闻言立刻抱紧了怀中的儿女,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江月几人。
  林江月摇摇头,原来,不管是哪个年代,做好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一张利嘴,转眼间就颠倒了黑白。”林江月嘴角噙出一抹笑意,慢悠悠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丫鬟,“可惜啊,跟错了主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平香……”
  平香立刻立在一边。
  “将她那条本应该瘸的腿给我弄瘸了。”林江月平静地说道。
  空气中传来一丝残酷的气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平香已经动了,只见她迈步上前,伸脚轻轻松松一踩,大家就听到清晰的“咯噔”的声音,紧接着是小丫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船上的人,不管是水贼还是杜家的人,全都不禁抖了抖。
  “你知道吗?”林江月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小丫鬟走去,“人的脊椎很重要,但也很脆弱,只要稍微一按,你头部以下的部位不仅动弹不得,甚至毫无知觉,即便拿滚油泼你,你也不会觉得疼……你想试一试么?平香——”
  “是!”平香应了一声,慢慢举起了右手。
  “不不不、不要这样!”小丫鬟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有之前顶嘴的镇定?“我说,我全都说!是芳姨娘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做成了,老爷就会把她扶正,然后她会认我为干女儿……全都是芳姨娘的错,我不过是受她指使罢了,大人饶命……”
  “贱婢!你怎敢如此!我非要打死你不可!”杜太太勃然大怒,“还有芳姨娘那个**!来人,来人!”
  谁也没动,杜太太正要发火,杜**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这才意识到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知州太太,而是尚未脱离危险的肉票,她咬咬牙,放下姿态对林江月道:“恩人,刚才质疑您是妾身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罪,这叛主的贱婢得罪了您,您放心,我保证她绝对不会再碍你的眼。”
  “太太……”小丫鬟哭花了一张脸,爬过来抱住杜太太的腿哀求道,“小的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您看在小的爹娘忠心耿耿的份上,绕了小的吧。”
  “你还有脸说忠心耿耿!”杜太太一脚踢开小丫鬟,“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些年我是太仁慈了,才纵容你们长胆了!”
  “太太……”
  主仆二人在那里唧唧歪歪,林江月看向林星河:“你看现在要怎么办?”
  “任凭阁主处置。”林星河恭敬道。
  林江月哼了一声,看了平香一眼,平香立刻拔/出剑,手一挥便插在了杜太太和小丫鬟面前,直接让两个人闭了嘴,林江月满意极了,然后看向张三,说:“约莫还有十天到汉阳府,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内你必须把那个雇主带过来给我,不然你这些兄弟的人头就难保了。”
  “知州的内宅,我……”张三冷汗刷刷地流,他敢接下这一单,是因为这里方便办事,让他跑到知州家里去劫人,打死他也不敢。
  “那就是你的事了。”林江月冷笑,“你迟一天,我就杀一人,你迟两天,我就杀两人……你若迟上三天,你就不用来了。”
  张三看了看身后倒在甲板上痛苦呻/吟的弟兄们,沉默片刻后咬牙答应下来了,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带着那个小丫头过去,这样更方便行/事。
  林江月很爽快地应了,还不忘警告道:“那个小丫头可是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你可别着了她的道……也别想着私奔去做什么野鸳鸯,我想要找到你是很容易的事。”
  张三当下立誓保证,林江月才打发他离开,他对着身边的兄弟沉重说道:“老八,好好照顾其他兄弟。”说完便提着那小丫头,跳入小舟之中,逐渐消失在夜色的江面上。
  林江月原本还以为劫船的人骨头会更硬点,没想到一下子就摆平了,她很是失望,站起来就要回房休息。
  “姑娘,那这些人……”钟嬷嬷指示道。
  “让林四哥处置吧。”林江月挥挥手,“让沉香明日再来回复我。”
  钟嬷嬷恭送林江月回房后,走到林星河旁边,转达了林江月的意思,林星河沉默了片刻,便说:“水贼都绑起来关在船底,而杜家的……原先如何就如何吧,到了汉阳府再作打算。”
  “那杜家的财物是否要归还杜家?”
  林星河想也不想:“自然是收归囊中,这还需多问?”
  杜太太那边一听就愣住了,这江湖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不是该帮人帮到底的么?怎么反倒把东西据为己有?她哭天喊地道:“这位小公子,这可使不得啊,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家底了,您要是都拿去了,我们这一帮妇孺可怎么过活?还不如投江自尽呢。”
  林星河嘴角闪过讥诮之色:“那你们现在就投江吧。”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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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52 编辑
  第四回 ...
  杜太太顿时就噎住了,无法再装腔作势,哭闹不通,她转而哀求,求林星河把财物还她,还求林星河护送她们到镇江,她们必当感恩戴德,回到京中兄长面前提及一二云云。
  林星河心中冷笑,初见时高高在上,遇难时卑躬屈膝,转危为安时不想着感激涕零反而因小丫头三言两语产生怀疑,事了之后厚皮老脸地要这要那,真当他是好糊弄的迂书生了。
  “既然杜太太对这个安排不满意,钟嬷嬷,你就请他们下船吧。”林星河拂袖而去。
  钟嬷嬷脸上顿时眉开眼笑:“好嘞。”
  这、这……杜太太面色铁青,这怎么会呢?她还想说什么,被女儿拉住了袖子,劝道:“娘,你别再闹了,再闹,我们可真要被丢到江里去了。”
  “还是杜**识时务。”钟嬷嬷笑眯眯道,“杜太太,别说什么江湖侠士的废屁话,我们被你们连累一遭,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就该给祖宗烧高香了,至于你们的财物,那可是我们从水贼那里抢来的,你要有意见,就自己去找水贼论理去。”
  杜太太看这钟嬷嬷,想到方才她隔空将贼人打翻的事,身子抖了抖,抱着女儿不敢再说什么,可一想到身上仅有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且不说回到京中如何被嫂子冷嘲热讽,没有了船资如何回到京中都成了难事,就跟被割肉了一般,心中对芳姨娘更加痛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儿啊,都是娘不争气,要不是你爹他偏宠那个**,我们母子三人又何至落到这个地步?”杜太太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杜**对此司空见惯,一边叹气一边地劝慰起自己的母亲来。
  钟嬷嬷眼里闪过鄙视,知道自己不争气就立起来啊,整天哭哭啼啼有个屁用!
  林江月睡了个好觉,大天亮才起来,钟嬷嬷端了温水过来要服侍她,她挥挥手,自己动手。
  “姑娘,大户人家的**这种事哪会自己动手的?”钟嬷嬷嗔怪道,“我们准备要进顾家了,你真的要学一学这些规矩了。”
  “那就等进了顾家再说吧。”林江月无所谓道。
  “姑娘!”钟嬷嬷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又絮絮叨叨起来。
  好歹让她先吃了早饭再说啊,林江月嘀咕道。
  平香端着早饭过来时,沉香也跟着进来,面带兴奋地把她昨晚怎么搜寻水贼的库藏,水贼怎么瞒骗,她又怎么揭穿的过程都说了一遍,林江月一边听一边点头,沉香见状更加高兴了,最后道:“我一把火烧了那里,等火熄灭后才回来的,姑娘,您看,这是从水贼老巢里搜出来的东西。”
  林江月拿了其中一份书信看了看,放下后交代沉香给林星河送去,后者看着沉香送来的银票和书信,百感交集,很是复杂。
  听泉观察着林星河的脸色,大胆道:“公子,阁主将这些都交给公子管,是在拉拢公子么?”
  林星河瞥了听泉一眼:“她何须拉拢我?要拉拢也该拉拢我大哥才是。”
  “可等公子您秋闱高中之后,地位自当是水高船涨……”听泉暗示道。
  林星河面色一敛,听泉心里忽然有几分忐忑,半晌也听不到动静,大着胆抬头看向林星河,只见林星河一副洞若观火的神色,不咸不淡道:“听泉,你老实跟我说,你是哪个长老的人?”
  听泉心中一跳,立刻下跪:“小的惶恐。”
  “惶恐?不,我看你是有恃无恐吧。”林星河猛地往桌上一拍,听泉身子一抖,“打量我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以为我好撩拨是吧?”
  “小的不敢。”
  “你不敢的事还少么?”林星河冷哼,“到了汉阳府,你就回阁里去吧,我这间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公子……”听泉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一个长随跟着主子出门,结果却被主子打发回去,凌霄阁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自幼跟着林星河,仗着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经常会做一些不妥当的事,可林星河每次都只是说说,没深究,不想这次却真的激怒了林星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听涛,你看着他,不许他冲撞阁主。”林星河吩咐完就拂袖而去,竟是看也不看听泉一眼。
  听涛叹息:“你啊,怎么就不听劝呢?”
  “为什么……”听泉喃喃道,“我也是为了公子好啊,委屈人下哪里比得上当阁主?”
  “你心太大了,自作聪明的下人是最要不得的,主人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好了。”听涛劝道,“何况你想过没,公子不习武,如何服众?就算当上了阁主,也坐不稳那个位置的。”
  听泉面色晦暗,不知听进去没。
  林星河去林江月的时候,林江月正听着钟嬷嬷从杜家那边找来的教导嬷嬷在说规矩的事,见到他来了,便当教导嬷嬷先回去。
  教导嬷嬷不动声色地看了林星河一眼,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听泉有些水土不服,等到了汉阳府就打发他回去吧。”林星河说道。
  现在才水土不服?肯定是听泉那小子做错什么事了,钟嬷嬷不由得好奇,林江月却相反,一个下人而已,再怎么折腾也是涟漪罢了,起不了什么大风浪,所以她没追问原因,直接就同意了,然后道:“听泉回去了,你身边少了一个人,如果那张三十天之内回来了,就让他留你身边吧。”
  林星河微微皱眉:“阁主此举是……”
  “京城是江湖人的禁地,师姐究竟涉入何事,我们尚不得而知,此去凶多吉少,顾家态度未明,你我势单力薄,不能只寄望于顾家,张三武功不行,但他和他的那帮弟兄跑惯江湖,打探消息或者一些阴私的事都可以交给他们做,比特意找人去做方便多了。”
  林星河还是有些犹豫:“那张三一向目无法度,管不住吧。”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林江月自信道。
  林星河想了想,又问道:“对杜家太太,阁主是怎么打算的?”
  “我会送她一个礼物。”林江月慢慢说道。
  林星河瞬间就想明白林江月的意图,先是极力打压她,让她陷入一个绝望的境地,最后不仅把财物还给她,还把她的仇人送到她面前,既让她感恩戴德,还掌握了她处置芳姨娘的把柄,恩威并施之下,杜太太就成为掌中之棋了,杜家这个钉子钉好了,而杜太太兄长是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这条线也埋好了。
  林星河越想越心惊,看着林江月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而梳着双丫髻,穿着素服的林江月任谁来看都只是一个娇弱的小女儿,谁会想到她走一步看三步,心思如此缜密呢,他不禁为自己此前的轻视暗暗惭愧。
  此后,江上风平浪静,林江月就在厢房里由钟嬷嬷从杜家那边招徕的教导嬷嬷讲规矩,其实她从前也是学过的,只是她一向不上心,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只学了个皮毛,而钟嬷嬷这次打定决心要压着她学,她奈何不了,也只能认命去学。
  教导嬷嬷不敢像教杜**那样严厉,但该提点的也不敢有所疏漏,林江月生性聪明,态度端正后学得倒是快,钟嬷嬷欣慰不已。
  杜太太不知道是气到了还是羞到了,一直躲着没出来见人,倒是杜**跟着教导嬷嬷过来了几次,还亲自传授了自己的一些取巧的小技巧,算是在林江月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对比那晚上的反应,林江月觉得这杜**在大家闺秀的范围内做得其实还挺好的,但遇到意料之外的事就有点应变不及了。
  第十日,客船终于到了汉阳,船家憋着大气将人恭敬地送下了船,然后连客人都没招就掉头走了。
  林星河包下了一家客栈的大院子,林江月住在正房,他住在东厢房,那些贼人则关在了后罩房内。
  杜家因为杜太太的萎靡而不知所措,最后杜**做了决定,大着胆跟着林江月一行,住进了西厢房,林星河只是冷眼看着他们住进来,并不曾说什么,杜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这么不争气,难怪被一个妾压在头上作威作福,”钟嬷嬷没好气道,“可怜了她的一双儿女。”
  林江月轻笑:“他们锦衣玉食,不过是受了点气,比起那些食不果腹的人好太多了,怎么能叫可怜呢?”
  钟嬷嬷一愣,随后说道:“姑娘,你真有大慈悲。”
  “我这是叫假惺惺的慈悲。”林江月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想起那帮水贼,便让钟嬷嬷告诉林星河,找个大夫来给他们看看伤。
  钟嬷嬷领命而去,回来说林星河早就去请大夫来了,林江月抿唇一笑。
  张三驾着马车到达汉阳城时,城门差点关了,他看看天色,正要往码头那边去,就被人拦住了:“大哥!”
  “老八!你怎么会在这里?”张三惊呼,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八看看周围,小声道:“是那位让我在这里等你的,给你带路的。”
  张三这才放下心来:“兄弟们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已经看过大夫了,都是轻伤,养一两个月就能好。”老八说道,顿了顿,疑惑道,“又扣着人,又给治病的,你说那位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张三也糊涂了,“去了就知道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张三把人装在麻包袋里扛到林江月面前,钟嬷嬷收到林江月的吩咐去请杜太太。
  林江月示意张三坐着回话,张三没坐,依旧站着,林江月也不勉强,问他:“怎么抓到人的?”
  张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怎么利用那小丫鬟要挟小丫鬟的爹娘去哄那芳姨娘去了道观,他如何瓮中捉鳖,又如何处置那小丫鬟一家三口,末了,还递上来一本册子。
  林江月随手翻开一看,哟,竟然是杜知州这些年的“外快”,钓虾竟然钓上了大肥鱼,运气不要太好嘛。
  钟嬷嬷把杜太太带过来之后,林江月便把芳姨娘和账本都交给了杜太太处置。
  杜太太几乎崩溃,原先芳姨娘仗着杜知州的宠爱骑在她头上,她为了孩子和体面忍了下来,甚至连给老母准备的贺寿礼物被芳姨娘找借口顺去了,她也按捺住了,想着尽管回京找兄长给她撑腰,可不料芳姨娘竟敢买/凶/杀/人,在此之前她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只是芳姨娘一个人的主意,夫君并不知情,可看到这个账本之后,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这么绝密紧要的东西竟然交给了芳姨娘保管,而她这个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名正言顺的妻子竟然毫不知情……
  杜太太看向麻袋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杀意。
  林江月将人和账本都交给杜太太自行处置,然后定定地盯着张三看了好就,看得张三的后背从直挺渐渐躬了下来,才道:“对京城熟么?”
  “不熟。”张三急忙回答道,紧握着的手心里被冷汗打湿了,“但兄弟里有两个曾经走镖去过京城。”
  “很好。”林江月微微一笑,“你觉得,听泉这个名字怎么样?”
  张三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江月,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她额间浓密的秀发下,半低垂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如同他的心一般。
  次日,杜家主仆一行带着失而复得的财物登船离去时,随行人员之中并没有芳姨娘的踪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杜家走后,钟嬷嬷将一本账本交给林江月:“平香和四公子已经核对过几遍了,绝对不会出错的。”
  “杜家的人没发现吧。”林江月再次确认道。
  “绝对天衣无缝。”
  如此,一枚钉子已经牢牢地钉进去了,只待日后寻找更多的钉子,连成线,结成网,才好成事。
  林江月抬头看着那不比现代雾霾的蔚蓝天空惋惜,逍遥宁静的日子即将结束了,而她,即将踏入那鱼龙混杂,不知深浅的京城,等待着她的,或许是机会,或许是末路,而她所能做的,是凭着自己手中的力量,给自己争取到一丝生机。
  第五回 ...
  再上路时,听泉被林星河打发回去了,新的听泉则带着林江月给的银票,率着一干弟兄乔装之后,分散地隐在前往京城的商船和粮船里,先行去打探消息,而林江月则带着剩下的六个人去到了饶州府治鄱阳城。
  当林江月坐的船划开江波的同时,一只信鸽展开双翼,向北方飞去。
  因提前去了信,顾家派了仆人在港口等着了,林江月一行人刚下了船,就有穿着青衣的仆役过来询问他们是否是叙州林家。
  “表大爷表**,小人顾山,是二老太爷身边伺候的,”为首的约莫四十岁左右男仆躬身说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接到信后,早早就打发小的过来等着,终于把您二位盼到了。”
  表大爷表**?林星河意外地看向林江月,表大爷他倒是当得起,可表**?在凌霄阁,林江月和林星河的确是同辈没错,可若顾家这把她当成林星河的同辈,那就有意思了——林星河属于顾之铭的侄辈,而据林江月所知,顾之铭的子辈可都成了亲生了娃了,所以林清音打的是顾之铭孙辈的主意,若林江月与林星河同辈,那岂不是乱了辈分了?这在名门世家可是大忌讳。
  既来之,则安之。
  林江月侧着身子对着顾山微微颔首,然后扶着钟嬷嬷的手,登上了顾家的马车,随后钟嬷嬷、平香以及沉香陆续上了车,林星河及听涛大元上了后一辆,一干行箧则装在最后的大车上。
  “阁主,这鄱阳城可真热闹。”沉香生性活泼,上车后没多久就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自然被钟嬷嬷狠狠训斥一番。
  “以后要叫姑娘了!”钟嬷嬷提醒道,“不要在别人面前称呼阁主,错一次,我就罚你少吃一顿饭!”
  “知道了。”沉香委屈道,然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林江月求助。
  林江月掀了掀眼皮,没说话,沉香就知道主子的意思,当即端正跪好,不敢造次,半晌,林江月才道:“因为协助英宗登基,我们凌霄阁从一个三流的门派一跃成为与玄月宫齐肩的大门派,却也因为英宗后面的重文抑武的举措衰败下来,虽然其他门派也遭到打击,可若当初先师能跟如今的顾二老太爷结亲的话,凌霄阁至少能借着顾家在朝中的地位不至于滑落得那么厉害……如今阁中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外有死敌,内有纷扰,若是没有好的改变,我们就要从二流滑到三流了,这次和顾家联姻,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林江月一直觉得穿越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上辈子活得很自在,结果在她就要拿下暗恋的男神的时候,她穿了……穿越成了婴儿,天知道,一个成年人假装幼稚是多么令人恶心的事。
  想当初她是多么天真无知的人,终于能够认字的年龄,想着跟穿越小说的女主角一样,背背古诗,当才女,一鸣惊人什么的,结果完全是瞎背——可怜她绞尽脑汁把自己能背出来的诗都写了下来,被她师姐看到了,第二天她的书桌上就多了一本《李太白诗文选录》……她也因此才知道,若不是大安朝的开国皇帝当初胜利了,今天坐上宝位的就该是朱元璋了——中国大部分知名的古诗词都在元明之前,就算这是平行世界,历史还是一样的,她可不是瞎背呢。
  自此,林江月便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安安分分地当凌霄阁前任掌门的小徒弟,现在,这份安分也没了,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希望师姐的失踪只是一场意外,而不是跟师父临终前说的第三件事有关,否则,凌霄阁真的难逃一劫了。
  在林江月的满腹心事中,终于来到了顾家,林江月示意平香掀开帘子一看,青砖铺成的街道边上,粉墙黛瓦,高高树立起的外门楼上正中刻有“和睦堂”,外部镶有砖雕“双龙戏珠”图,四沿“富贵绵延”砖坊,门楼内正中水磨砖浅雕“圣旨”二字依稀可辨,想必是当年英宗所赐。
  马车从正门驶进去,停在了外院小天井,林江月扶着平香的手下了车,就看到一位梳着妇人发式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面前,身穿一件掐牙云锦斜襟袄子,黄色刺绣镶边折枝花卉荷叶裙,云鬓里插着蝶花吊穗骨钏,白净的鹅蛋脸,大眼眉疏,嘴角微微翘着,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
  看到林江月和林星河,女子快步上前,相互行了礼,女子便笑道:“林家表叔,林姑娘,你们二位终于来了,老祖宗等得可着急了,快与我进去吧。”
  林江月微微低头,问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我娘家姓宋,闺名慧娘,你要喜欢,叫我一声嫂子吧。”宋氏温和道,然后主动拉起林江月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
  从高墙深坑的通道走过,经过两间过堂,到了东院的正厅,前方中央一张黄花梨无束腰裹腿直枨主桌,左右各有一张配套的黄花梨攒靠背镂空云纹南官帽椅,上面分坐着两位六十上下的老人,男左女右:男的穿着靛蓝白纹五蝠捧寿纹大襟袍,头戴四方平定巾,花白胡须严谨有顺,飘然有正气;女的穿着丁香色直领对襟鸦青色折枝牡丹团纹窄袖褙子,下面穿着褐色云雷纹的马面裙,额间戴着盘金绣花纹抹额,圆脸眯眼,慈祥和蔼。
  这想必就是顾家二老太爷顾之铭及他的妻子宋氏了,林江月匆匆一瞥,然后脚下一顿,让左边的林星河前走一步。
  林星河的祖母自下嫁到林家后,就再也没跟顾家联系,若不是因着这回的事,林星河还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外家竟然是顾家,因此这次是他第一次来顾家拜访,按照规矩,他是要给顾二老太爷和顾二老太太磕头的。
  “侄儿宿宇拜见表伯父,表伯母。”林星河没等旁边的丫鬟铺上蒲团,干脆顺畅地跪下磕头。
  顾之铭和宋氏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宋氏更是立刻开口说道:“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是。”
  “好孩子,来,站到我这边来。”宋氏对着林星河招手道,林星河只是一顿便走过去了,于是,林江月就露在了顾之铭夫妻的面前。
  林江月穿着一件白绸暗绾镶边交领中衣,竹青撒花披肩,月白百褶裙,梳着垂鬟分髾髻的乌黑发间只简单戴了几个白色的细钿和米珠,稚气未脱的五官,配着一双黑亮灵动的眼睛,一看就是特别聪颖的人。
  “这位……就是林姑娘了吧。”开口的是宋氏,虽说顾之铭年纪大了,跟林江月这样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在一起时无须在意男女大防,男主外女主内,跟女眷谈话之事是宋氏的分内事,他无心插手。
  奇怪的是,林江月没回答,也没什么表示,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宋氏微微蹙眉,看了看小宋氏,小宋氏立刻出来打圆场:“如此长途跋涉,林姑娘是累着了吧,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吧。”说着就示意旁边的丫鬟搬座椅过来。
  林江月丝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宋氏表情有些不好,正欲再发话,旁边的林星河偷偷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地摇头,宋氏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顾之铭。
  这就是凌霄阁的规矩?顾之铭心中冷哼,幸好当年他没娶林清音,不然他就有得受了,他将手中的茶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让小宋氏和几个婢女都不由地打了个激灵,他才看着林江月,不怒自威道:“林清音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讨债,还需要规矩?”林江月笑道,下巴点了点,钟嬷嬷的手一动,一道白光飞过,顾之铭刚才耍威风用的茶杯瞬间就被打出了一个小洞,茶水咕噜流了一桌子。
  几个女人大惊失色,想要惊呼却被钟嬷嬷冷漠的眼神扫过,硬生生地收住了声音,宋氏紧握着林星河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真把我当成过来投靠你们顾家的一般孤女了?”林江月慢悠悠道,“要知道,江湖上排名首位的杀手冷锋出道时才九岁。”
  顾之铭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忽然间就冷静下来了,他仅有的跟江湖人打交道的经验就是年少时凌霄阁上门谈论婚事那一次,可以说是毫无经验,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一挥,小宋氏和几个婢女赶紧退下,而宋氏也想退下,被林江月拦下了。
  “老太太留下吧,这些事您也该听听。”林江月说道。
  小宋氏着急地看着宋氏,宋氏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敢问老太太,您是哪一年与顾二老太爷订亲的?”林江月问道。
  “建昌二十一年。”
  林江月不由嗤笑:“建昌二十一年,可不就是我师祖及师父刚从你们顾家回去的那一年么?真迫不及待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之铭做贼心虚道。
  “你在指责我?”林江月挑眉道,“若当初你跟先师成了亲,现在你就能以师丈的身份来教训我了,可惜,你们放弃了这个机会。”
  提起这件事,宋氏的在场多少让顾之铭有些尴尬,他皱眉道:“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师父的意思我明白,但问题是我们顾家文字辈的嫡子都成亲了,联姻之事有待商榷……你就没有哪个长辈吗?哪有人自己商量自己的婚事的?”
  “我们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林江月漫不经心道,“你们顾家要么给我一个嫡子,要么就让你们的某一位风流的祖宗曝尸荒野,泉下不安。”
  顾之铭瞪着林江月,咬牙切齿地想说什么。
  林江月一笑而过,想过河拆桥?开什么玩笑?当初凌霄阁认下了林星河祖母那个亏,不过是不想跟顾家撕破脸罢了,可凌霄阁现在内忧外患,掌门还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整个凌霄阁的命运就落在了她这个不靠谱的人手中,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跟顾家联姻之后的好处,因为顾家一向明哲保身,若林江灵真的涉入什么不得了的事,顾家绝对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因此她从来不指望顾家,她只是需要一个进入京城借口和一个留在京城的身份,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给她身份的男人究竟会是谁,她并不在意。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顾之铭质问道,“如果你想要一个大靠山,我在几位皇子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可以为你牵线。”
  皇子?凌霄阁与皇室的关系还不够错乱复杂么?林江月腹诽,然后平静道:“我们想要什么?我师父的信写得还不够清楚么?林星河要上京备考,而我,要去京城挑一个你们顾家的嫡子当夫婿。”
  “可嫁入我们顾家,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顾之铭还在尝试着要说服林江月。
  “我不需要好处,我只要完成本该完成的盟约。”林江月如此说道,“所以,你们最好马上收拾东西上京,别耽误我的时间。”
  顾之铭的长孙顾宗琅从族学中回来之后,小宋氏就急忙印上去,顾宗琅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大郎,那一位来了。”小宋氏小声地说道,神色慌张,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说大声一点就会惊动了林江月身边那个嬷嬷。
  “我知道了,进门的时候听说了。”顾宗琅说道。
  “你不懂,那个林姑娘……”小宋氏努力地寻找字眼来形容她人生头一次遇到的这种人,“她人看起来就是小小的,很乖巧,可手段真的是……”
  顾宗琅听完妻子惊魂不定的描述,眉头开始皱起来,若是这女人真的成了他们顾家人,那家里绝对会被闹得鸡犬不宁的,他必须要阻止。
  “我去找祖父谈谈。”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抚道,“祖父一定不会容许这样的人嫁进我们顾家的,你日后也不用再这样担惊受怕了。”
  “大郎,你要当心点,别给那边知道了。”小宋氏担心道。
  妻子的关怀让顾宗琅很是受用,他低下头在小宋氏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陪你了。”
  “油嘴滑舌。”小宋氏娇嗔道。
  顾宗琅笑嘻嘻地出去了,小宋氏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她高声喊道:“木蓉!”
  木蓉很快进来了,小宋氏吩咐道:“你让抚琴去伺候大大爷,让他留心老太爷说什么。”
  “是,大奶奶。”木蓉恭谨道,然后犹豫了片刻,说道,“大爷出去时,木莲方才又在院门等着了。”
  “由着她吧。”小宋氏微微翘着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我知道你跟她姐妹情深,可你劝了她那么多次,她还是一意孤行,路是她选的,就由她去吧。”
  “那大爷……”木蓉迟疑。
  “这你放心,顾家可不是宋家,没那么多污糟事。”小宋氏哼道,“她不是想要在大郎面前表现么,以后林姑娘的事就让她好好表现吧。”
  看来,大奶奶真的下定了决心舍弃木莲了,木蓉心中叹气。
  第六回 ...
  不欢而散之后,林江月被婢女带到了芙蕖轩安置,而林星河则被留下了,理由是当侄子十分忧心外嫁多年的庶姑母,想向林星河问问情况。
  忧心?还十分?跟顾家人一直换地儿当官不同,凌霄阁可一直都没挪窝,怎么不见顾家人派个人写封信过去问问?这些名门世家,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却肮脏得很。
  林江月并不怕对方去拉拢林星河,一则是林星河本算不上是她手中的棋子,既然不能完全为她所用,那送给对方也没什么,指不定哪天她还能走一走他那颗棋子;二则林星河虽然重要,但并不是非他不可,虽然他们一家子掌管着凌霄阁的庶务,但他们武功不高,对凌霄阁最根本的秘密也毫不知情,目前对她的作用还不如张三重要,不过她想,林星河也不是那么好拉拢的。
  将顾家的丫鬟都打发下去后,林江月立刻关心地看向钟嬷嬷:“嬷嬷,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就是……这几天不能再动这个拇指了。”钟嬷嬷讪讪道,本来姑娘只是要求她把茶杯的水震出来,她想着立威震慑嘛,应该还要更有魄力,便决定要震碎茶杯,为避免碎片弄伤顾家那对老夫妻,她一时托大,想用石子打洞,结果洞打了,拇指也伤到了。
  “下回可不能这样托大了。”林江月嗔道。
  钟嬷嬷老脸一红:“老奴再也不敢了。”
  “姑娘放心吧,嬷嬷这一手直接就把那帮人震住了,”沉香乐道,“那几个丫鬟的表情,魂都没了一半,真够胆小的。”
  “最好如此,”林江月叹气道,“打起来我们是不怕的,可我们谁也没去过京城,谁也不清楚京城到底什么情况,若是现在把顾家人得罪狠了,等我们到了京城,那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了……所以,你们要憋点劲,别跟他们家的人起冲突。平香,你好好给盯着沉香。”
  “姑娘!怎么净说我?”沉香恼了。
  平香波澜不惊地低头应诺了一声。
  花开二表,林星河那边,被顾之铭夫妇亲热地留下来聊天了,顾之铭问的是家族、学业及备考等方面情况,而宋氏则问的是衣食住行。
  当知道年方十七岁的林星河已经是举人,十二岁下考场,从县试起,从未落榜时,二老已经够惊讶的了,更不要提院试为案首,乡试为经魁这样的成绩,那可是市考状元,省考前三到前五的人才啊,谁不想拉回自己家里呢,就算以后当不了大官,说出去也脸上有光啊,而对比之下,顾家读书天分最高的顾宗瑾现在也还是秀才,还不敢下场考乡试呢,这如何不让顾家二老意外惊喜呢?
  “离会试的时间不多了,你更应专注备考,其余杂事无须理会,”顾之铭捋了捋胡子,决定道,“如此,你明日起就到我书房来温习,我找几个老友过来看看你的文章,他们都是鄱阳有名的大家,对你不说多有裨益,但至少能帮你把把脉。”
  林星河大喜过望道:“那侄儿就多得劳烦伯父了。”
  “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顾之铭手一挥,怡然自乐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不瞒你说,我那长孙也在鄱阳,为了他的事,我费了不少心思,可惜他资质愚钝,入不得那几位大家的眼,此次借你的事,也让他们帮忙看看卷子,能得到几句提点,我也心满意足了。”
  当爷爷的说自己孙子不好,外人就不好说话了,林星河连说“不敢当”。
  “祖父,原来我在您眼里就这么没长进啊?”顾宗琅迈步进来,朝着祖父埋怨了一句。
  “你可不就是么。”顾之铭佯装怒瞪了顾宗琅一眼,没好气道,“还不快点给你表叔问好。”
  顾宗琅笑嘻嘻地朝着林星河作了个揖,林星河赶紧也回了个礼,顾宗琅伸手拍了拍林星河的肩膀,说道:“好表叔,你终于来了,这下子我就有伴儿了,不必再到族学那边了,对了,我叫顾宗琅,表叔直呼我子玕便是。”
  被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叫表叔,林星河倍感汗颜,连忙道:“叫我宿宇便好。”
  “宿宇?好字!”顾宗琅赞道。
  宋氏恰当地说了一句:“阿琅,看你跟宿宇如此投缘,何妨明日邀宿宇去我们顾家族学看看?你们祖父要去请人,没个三天两头,是请不回人的。”
  “这主意正合我意,宿宇意下如何?”顾宗琅询问地看着林星河。
  林星河当下就想答应,可转念一想,林江月急于前往京城,顾家如此显然是要拖延时间,犹豫了片刻,便说:“此时还须得问问姑娘的意思。”
  顾之铭当下面色不豫:“你们一家子早就不是奴籍了,何以仍要唯其马首是瞻?与其在凌霄阁伏低做小,你们不如迁至饶州自立门户,不说别的,我们顾家至少能看顾一二。”
  且不说家人安土重迁,不愿离乡,就说舍弃在凌霄阁的根基,千里迢迢来到饶州投靠顾家,何异于寄人篱下?纵然与顾家有着血脉亲情,可顾家当家的并不是祖母的嫡亲侄儿,这份亲情又能维持到何时?况且凌霄阁对他们家有着莫大的恩情,他们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林星河自然不会将内心这番话言之于口,只是平静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要他还在吃凌霄阁的饭,就得遵从凌霄阁的规矩,否则,他就是不忠不义之徒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问问。”宋氏拦住顾之铭的话,抢先说道,“旅途劳累,还是早点让宿宇下去安置歇息吧,阿琅,你带你表叔去红陶院那边吧。”
  林星河再次向二老作揖道谢,然后跟在顾宗琅后面出去了。
  顾之铭被老妻拦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方才过于心急了,顺了顺胡子,道:“□□,次子日后必成大器,若不趁现在拉拢,日后或将成为我们顾家的心腹大患。”
  宋氏眼皮一抖,惊疑道:“此话何解?”
  “当年若不是母亲设计,小姑怎么着也能嫁给门户清白的人家,何至于嫁给一个江湖门派的贱奴?她和她姨娘在曾祖父书房门前跪了三天,曾祖父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小姑又去求祖父,祖父拒不相见,出阁前指着祖父决然道‘死生不复相见’,祖父当下就气倒了,后那个老姨娘在送嫁的人回来之后便投缳自尽了,祖父一下子就老了很多。”顾之铭面色凝重道,“这位庶姑当真说到做到,连曾祖父、祖父祖母过世,她也不曾回来奔丧,她心中仇恨可见一斑,可想而知,她的儿孙对我们顾家又会有多大的好感?若现在不能拉拢过来,待日后羽翼丰满,谁敢保证他们不找我们顾家的麻烦?”
  “这……真是造孽啊。”宋氏喃喃道。
  林顾氏的仇恨决然是情有可原,婆母的祸水东引是舐犊情深,曾祖父的铁石心肠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祖父的避而不见则是无可奈何,这一切都归咎在与凌霄阁的盟约上,可这个盟约是错的么?若没有这个盟约,顾家又何从获得这从龙之功,重振家业?所以说,这一切就是孽缘。
  顾宗琅送林星河过去后便折返回来,将身边服侍的人打发掉后,开口问道:“祖父,我听慧娘说了,那个莽妇初见面就敢动粗威胁,日后真进了我们顾家,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闹出多大的风波呢?家和万事兴,娶了这个乱祸之源,一遇到不服之事便武力相向,兴风作浪,家里还有何太平?”
  “那你想如何?”顾之铭板着脸问道,“光说说谁不会?现在人家占着理还拿住了我们的短处,你要怎么阻止这件事?”
  “效仿当年……”顾宗琅脱口而出,但在祖父的冰冷的视线中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哼!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法子呢!”顾之铭没好气道,“你觉得人家那么傻,还会让你再摆弄一次?你想推哪个姐妹出去当这个可怜虫?你就这么容不得你的姐妹留在家里么?”
  眼看老爷子就要发火了,宋氏立刻开口道:“行了,阿琅不过只说了四个字你就劈头劈脑地骂一顿,也不先仔细问问,有你这样教孙子的么?”
  “我能不骂么?看他现在只是长孙心就这么毒,以后当家了还得了?”顾之铭余怒未平道。
  顾之铭这样的指责,心疼孙子的宋氏当即不满了:“阿琅说什么了,你就说他心毒,他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前人做还不让他说?你怎么不说你母亲心毒?”
  眼看祖父祖母因为自己吵起来,还涉及到曾祖母,顾宗琅当即跪下请罪:“祖父祖母,都是孙儿错了,孙儿不该胡言乱语!但孙儿的意思绝不是照搬,而是借鉴……我们这位表叔一表人才,学识过人,前程似锦,他日成为两榜进士,可不就成了想要榜下捉婿人家中的肉馍馍了么?与其便宜别人,何不留给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元瑶元玥不都合适么。”
  宋氏点头暗许,这主意正合她意,且不管顾家与凌霄阁的婚约,林星河这位佳婿她可不想错过。
  顾宗琅打量祖父的表情,继续道:“这几日待我与这表叔打好关系,改日上京后再带他去见见世面,他就知道他们叙州不过是穷乡僻壤,而我们顾家可以给他很多支持,不愁他想不通,再说,这会试殿试可不是下考场写卷子如此简单,除非他真有能耐考了一甲得圣上亲自授职,否则……无人无路,能得到什么好职务?”
  顾之铭见顾宗琅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已经认可了,面上还要追问:“那林江月,你又如何打算的?”
  “能出人头地,谁愿意屈居人下?林星河既然下考场,就是想走官路子,日后总是要跟凌霄阁划清界限的,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趁就撇干净。”顾宗琅说道,“至于林江月,就更好解决了,我们不能逼着她改变主意,可不防她自己改变主意。”
  “你的意思……”
  “过几日淮南王府要举办赏菊宴,孙儿及慧娘都收到了帖子,到时候让慧娘带那林姑娘过去,她从乡下过来的,见到淮南王府的场面哪还能受得了?况且淮南王的几个王子都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小姑娘见了,春心荡漾也是难免的。”
  “若是这招没用呢?”顾之铭又追问。
  “那到时候我们已经进京了。”顾宗琅说道,“京城可不是她一个无知莽妇抖威风的场地,若她敢轻举妄动,锦衣卫等着她呢。”
  “不错,你能想到这么多,的确是为难你了。”顾之铭欣慰道,“子玕,你是长孙,以后是要继承我们二房的家业的,对你我难免苛责一些……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媳妇那儿,要好好跟她说说。”
  “是,祖父。”
  顾宗琅离开后,房内一阵安静,宋氏忍不住问道:“你真觉得阿琅的主意好?”
  “先由着他试试吧。”顾之铭沉声说道,“正如他所说,林江月就算武功再高,到了京城也不过孤雁一只,还不是任由猎人宰割?到时候她最好收点性子,我念着她师父的一点情分,好好给她找个归宿,否则……哼,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了,真当我怕了她一个黄毛丫头了!”
  宋氏想到今日那一幕,可不敢放心那么早,便说:“你们打算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最好别把这件事牵扯到内宅,我看你也别那么大意,江湖人行事不拘小节,可不会跟你讲什么礼尚往来,把人惹恼了,万一使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那就惨了。”
  “放你的心吧,”顾之铭舒畅道,“我已经跟淮南王打好商量了,王爷会派几个高手护送我们进京。”
  提到淮南王府的高手,宋氏多少有些安心了,她叹息道:“这到底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好好想个法子把烈祖的坟茔迁回来才是道理。”
  “这只怕有点难。”顾之铭也叹气道,“一来凌霄阁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二来,曾祖父去得突然,没交代烈祖的坟茔究竟在哪里,我们就算想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不就在凌霄阁么。”宋氏奇怪道。
  顾之铭摇摇头:“凌霄阁背山而建,后面绵延的山都可以说是它的,足有半个县那么大,谁知道坟茔藏在哪一块?”
  这真是麻烦啊,宋氏暗暗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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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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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
  顾宗琅得了祖父的认可,心中那叫一个吐气扬眉,脚步别提多轻快了,小宋氏不用看都知道他得了什么好事。
  “大郎,何事如此高兴?”
  顾宗琅将一干下人打发出去后,拉着小宋氏的手坐在了罗汉床上,神神秘秘道:“淮南王府的赏菊宴,罗夫人不是下了帖子邀你去么?”
  “没错,有何不妥么?”小宋氏奇怪道。
  “没什么不妥,只是到了那天,你去王府时,记得将那林姑娘一起带去。”顾宗琅说道,“祖父说了,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正巧遇到这么难得的雅兴之机,带他们去王府多见识见识。”
  “当真?”小宋氏怀疑道。
  顾宗琅神秘一笑,对小宋氏低声耳语数句,小宋氏的神色不断变幻,最后惊疑不定道:“大郎,这……这不好吧?万一计谋不成,让那林姑娘察觉出来,要找我们算账该怎么办?她可是会武功的。”
  “你不必担心,我这计划绝对天衣无缝,她就算是江湖老油条,对内宅门道也一无所知,绝对不能识破其中的机要。”顾宗琅自信满满道。
  小宋氏思索片刻,犹豫道:“大郎,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失宽厚?”
  顾宗琅闻言一愣,随后沉下脸,严肃道:“若为我故,我绝对不会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可一想到我那几个弟弟其中一个要娶这位……还说是什么大门大派,玄月宫、神火门的子弟我也见过,人家那才叫谦谦有礼,哪里像她一上门就如此不客气,直接动手威胁?这像话么?她的人品行事可想而知,我那些弟弟不说个个都是将相之才,可也是前途可期的,一旦跟这种连礼节都不懂的人成了亲,那不是明珠暗投么?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小宋氏默然,不提别的,光是一见面林江月露的那一手,的确太不像话了。
  “再说,我也没欺负她啊,如果她真的有本事让三公子看上她,按着淮南王的圣眷优渥,不是比嫁给我们家更好么?”顾宗琅继续说道,“三公子那个人你也知道,为人宽厚,又好与江湖人打交道,于她更合适,这样她拿了实惠,我们得了安稳,皆大欢喜,有何不可?”
  小宋氏听到这里便知道顾宗琅是下定决心要将林江月推到淮南王府了,这与她此前的计划不符,她原想既然这林江月多半要加入顾家,她是长孙媳妇,以后自然是要做当家媳妇的,日后少不了与妯娌打交道,林江月这样棘手的人物自然要尽早笼络得好,日后有什么事可以借一借对方的力……她转念一想,林江月嫁入淮南王府也是好事,少了位打不得骂不得得罪不起的祖宗,她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第二日林星河想要去见林江月,却被顾家的下人劝下了,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内院住着多位女眷,不方便入内等理由。
  男女大防只是借口,顾家这样做不过是想疏远林星河与林江月罢了,林星河当下一哂,转头就让听涛去传信了——就顾家内宅这围墙,就只能为难为难小毛贼罢了。
  林江月接了听涛的汇报后,没说什么,只让林星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顾家对他的招徕,他坦然受着,反正都是亲戚。
  听涛离开没多久,钟嬷嬷掀开帘子走进来,边说道:“姑娘,顾大少奶奶过来了。”
  话音刚落,小宋氏就搭着木莲的手跨了进来,未言先笑道:“林姑娘,昨夜休息可好?”
  “快去沏茶。”林江月对一边的沉香吩咐道,然后对小宋氏说道,“叫我江月就好了,嫂子,快坐。”
  小宋氏坐下后,环视了一圈:“住这里都习惯吧?下人用着可顺心?有什么不妥的尽管开口,千万别作生。”
  两人相互契阔了一番后,小宋氏才道了来意:“回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家这边很多事都需要些许时日来安排,老太太让我带你出去转转这鄱阳城,正好,我跟淮南王府上的罗夫人有几分交情,他们府上过两天要办一场赏菊宴,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淮南王府?”林江月沉吟道。
  “淮南王虽然是一个闲散王爷,但自从淮南世子去了京城后,大受陛下与太后的赞赏,淮南王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小宋氏解释道,“因此,这次的赏菊宴必定会很热闹,而且王府的三公子很喜欢跟江湖人打交道,你去了没准能遇到一两个同道呢。”
  林江月略微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那就麻烦您了。”
  “都说了不必这么客气。”小宋氏嗔道,“既然说好了,那我一会儿让木莲送一些首饰过来,都是新打的,你放心,都是孝期可以佩戴的。”
  林江月往旁边那个柳眉杏眼,面容姣好的大丫鬟看了一眼,点点头。
  “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多坐了,改天得空了再来跟妹妹聊聊。”小宋氏对林江月有点惧的,说完了正事便不愿多留,带着丫鬟离开了。
  “平白无故地让姑娘你去赴什么菊花宴,顾家打的是什么主意?”最按耐不住的沉香立刻就问道,“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这不是明摆的么?”林江月哼笑,“要么是想让淮南王府的公子们看上我,要么是让我看上淮南王府,总归是想把我推出去。”
  沉香想了想,说:“淮南王府听起来比这顾家要威风很多,不如……”
  “少做白日梦了,”林江月瞟了她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顾家拿我们没办法,是因为我们拿着他们的把柄,并不是他们怕了我们,换到了淮南王府,那我们就是刀俎下的鱼肉了。”
  沉香怏怏不乐,暗自嘀咕道:“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厉害到哪里去?”
  “使用武力的人不值得畏惧,最可怕的而是那些看不见的手段。”林江月说道,“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任何人掉以轻心。”
  沉香似懂非懂,平香则一脸怔忪,这种话从十三岁的姑娘口中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想到过两天的赏菊宴,林江月的手指动了动,然后说道:“平香,去打听一下顾大奶奶身边那两个大丫鬟,看看……有什么事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尽管装扮上并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木莲身上那股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味却是瞒不过林江月的鼻子,若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丫鬟,又怎么用这种特别的香?小宋氏对此的真实态度又是如何?虽说木莲只是个小人物,但小宋氏没准会成为她将来在顾家行事的关键,不得不重视。
  平香领命后立刻出去了,沉香有些不服气,林江月没理会,沉香性子比较跳脱,需要磨一磨才行。
  江湖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跟沉香自幼就在凌霄阁长大不同,平香四岁时被父母卖给卖杂耍的人,自幼走南闯北,在底层摸爬滚打,别看她平时一副沉闷的性子,可打探消息的功夫绝对是沉香望尘莫及的,很轻易就将那对主仆的关系打听得一清二楚。
  小宋氏是宋氏娘家兄弟的嫡长孙女,前年完婚后跟随顾宗琅替父母侍奉祖父母,木莲木蓉是自小服侍其的大丫鬟,感情非同一般。小宋氏嫁入顾家快三年,肚子里一点消息也无,婆婆袁氏颇有微词,碍于老太太早前并没有发作,但数月前庶子顾宗琏刚成亲,庶子媳妇陈氏就查出喜脉了,眼看长房的长孙就要旁落了,袁氏哪里还坐得住?张罗着给顾宗琅找两个房里人,只待回京后就把人送过来,这一回老太太也没法再说什么,便劝小宋氏说与其让袁氏塞人进来,不如自己抬一个,知根知底好掌握,小宋氏没直接点头,但也没回绝。
  木莲因此也动心了,她和木蓉跟小宋氏的感情最深,木蓉的姿色不如她,自忖是最恰当不过的人选,而顾宗琅一表人才,顾家家风好,没有什么苛责小妾庶子的事,她哪里还坐得住?心思活泛了,行事不免就轻佻起来。
  “这有意思啊,”林江月来了兴趣,“你们说,顾大奶奶知道她那贴心丫鬟的心思么?”
  “那丫鬟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了,只要不是傻瓜的都看出来了。”钟嬷嬷不屑道,“这样的脑袋还敢有这样的心思,真是不自量力。”
  “指不定瞎猫碰到死老鼠呢。”沉香嘀咕道,“看她那个主子也不是一个狠心手辣的人。”
  哪个人脸上会写自己不是个好人?林江月哂笑几声,小宋氏主仆几个只是无关键要的角色,平时留心就好了,不必太费心,至于淮南王府……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她只需明哲保身,顺利进入京城即可。
  说来说去,就是这世道太坑人了,尼玛出个门都要路引,说好的来去自由放荡不羁呢?说好的一片江湖任我闯荡呢?还当什么侠客?还不能随便到京城去,什么紫禁之巅也没戏了,坑啊,都是坑!
  淮南王是郡王,郡王府的规格只比亲王府要低一级,朱门大户,富丽堂皇,鄱阳城其余宅邸相比黯然失色,沉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深院大户,那副惊奇的样子,让木莲频频不屑。
  “姑娘,郡王府都这样豪华了,皇宫得是什么样啊?”沉香啧啧称奇道。
  房子再大,一个人晚上睡觉还不是只能睡一张床?对见识过故宫的林江月来说,淮南王府根本就不算什么,自然也就不会像沉香那样大惊小怪,这也让小宋氏对林江月高看了一眼。
  一行人下了马车,进了王府内院,接待的就是所谓的罗夫人了。
  “慧娘,可总算把你盼来了。”罗夫人年有三旬有几,但肤若凝脂,宛若二十出头,可见平日多精心保养。
  “见过夫人。”小宋氏笑着行了礼,然后拉着林江月介绍道,“这位是林姑娘,是我们的远方亲戚,刚从叙州过来。”
  “原来这就是林姑娘,真是一位可人儿。”罗夫人仔细地打量着林江月,那种眼神好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前朝名器一般,随后又道,“听说林姑娘名门出身,如今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种态度跟顾家可真是天壤之别啊,平白无故的亲热,让林江月不由得关注起来。
  罗夫人自惯八面玲珑,对谁都是和颜悦色,但这份和颜悦色之中带着一股自傲,她对一个江湖之人这样殷勤,实属无奈。
  淮南王才疏志浅,一心当个闲散王爷,内宅更是一笔糊涂账,大公子为病逝的元配荣氏所出,二公子则是继妃傅氏所出,两位公子年纪相当,都是嫡子,世子之位争执多年,最终是大公子获得了太后的垂青,当上了世子,但与继妃这一边是彻底撕破了脸,但最受淮南王宠爱的则是宠妾罗夫人所出的三公子奉祁英,这个罗夫人是淮南王从外面带回来的,进府后几乎可以说是擅宠专房,隐隐地盖过了继妃的风头。
  原本按照罗夫人在淮南王心中的地位,世子之位也可以争取一下的,但无奈三公子志不在此,一心只想去当什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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