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六套租的房子能开工作室吗到底应不应该工作,其实是一种赤裸裸的鄙视

这条中国式相亲鄙视链,扎心了!“北京户口可轻度残疾”,属羊的不行!
原标题:这条中国式相亲鄙视链,扎心了!“北京户口可轻度残疾”,属羊的不行!
本文选自微信公众号:凤凰WEEKLY(phoenixweekly)
南都君获授权转载
“你们外地人怎么还那么多事儿,能找个北京的够不错的了,还挑什么啊。”
北京中山公园的相亲角,一位替儿子找对象的北京大爷,正理直气壮地训斥一位刚刚拒绝了自己的姑娘。
同样的场景可能出现在天坛、玉渊潭、陶然亭或是朝阳公园。无数慕名而来的大爷大妈,汇聚在北京的各大公园,只为亲自操办儿女的终身大事。
△尽管天气炎热,仍有大量老年人自带板凳和相亲材料,到中山公园相亲角替儿女相亲。摄影/费知
门当户对是铁律
尽管声名远播,但相亲角的成功率其实并不高。“现在大多人数人都比较浮,这人太多了,都挑花眼了。”一位大爷说。
在相亲角,被征婚的大多是75后和80后的城市中产,以大专、本科学历为主,北大博士、清华硕士、美国名校也不少见。他们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或是有着北京户口的外地人,多数早就在北京定居,凭借不错的收入或家庭背景,在房价高企的北京拥有至少一套独立住房。
门当户对是这里的铁律。在详细列出的相亲条件里,户籍、收入、房产、学历等硬性条件被格外看重。
“京籍、未婚、有房、经济条件好”早已是相亲市场的标配,有的还提出“名校本科以上”、“父母有工作的纯老北京”,还有的甚至要求“中共党员”、“知识分子家庭”等。
照片是极少见到的。一如相亲条件里对性格、人品、身高、长相、兴趣爱好等方面的描述,对自己儿女通通都是“帅男”、“美女”,对对方则永远是笼统地要求“人品好”、“温柔大方”。
“给孩子相亲就像上班一样,搬个板凳坐了多少年才找着一个。”这些着急的父母霸占着公园深处的一片树荫,生把公园变成了人才市场和儿女交易市场。
△摆在地上的征婚简历五花八门,有人称自己“曾为世界多国总统、元首及联合国秘书长作贴身英文翻译”,也有来为自己相亲的推拿师傅,持一彩打的红底白字展板,上书“专治脊柱纠正,跌打损伤”,并配上一张身着太极服的练功照。
外地人的征婚简历都扔树根下
“我们家儿子不缺房子、不缺车也不缺钱,就是身高比她家要求矮了1厘米,她家就挑这挑那的,她家姑娘就那条件还挑什么,北京的不也才挣几千块钱么,他们家搞不好还是农转非呢,谁看不起谁啊。”
李大妈给儿子相中了一个“条件一般的”北京姑娘,对方在某中学做行政岗位,月入三四千元,家住朝阳花虎沟。姑娘的母亲十分挑剔,嫌弃李大妈的儿子是外地户口、身高矮,这让她非常不爽。
她的儿子今年33岁,曾是一名销售,后来花了3万元自学计算机续了大本,现在是一名月薪2万元的程序员,有房有车,就是没有北京户口。
李大妈曾想介绍一个在外企工作的山东女孩给儿子,但儿子却再三强调一定要找“北京的,没负担的”。
“他觉得,外地人挣再多也要背好多年房贷,万一对方父母是农村的,没有医保和退休金,生病照顾还要他管,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好上学,还得花钱报课外班,但找个北京的就省事多了。”
这是李大妈第三次来到相亲角,和第一次时的焦虑相比,她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她已经看清了:在这里,高薪和车房远不及一本北京户口来得诱人。
因此,她早已放弃对未来儿媳的过高期望,只求对方父母好相处、不嫌弃儿子就行了。
户籍和地域间的相互踩踏在相亲角展现得尤为赤裸淋漓。在相亲角的老北京们眼中,京籍和京户有着天壤之别,就像清朝的镶黄旗和正黄旗之分一样。虽然二者都享受着北京户口应有的一切待遇,但京籍才是身份证110开头的正宗北京人,京户再怎么努力也是外地人,有着地域、口音、生活习惯、婚嫁习俗、过年探亲的悬殊之分。
活跃在相亲角的老人们,识别户口和身份的嗅觉极其敏锐。这些城里的老北京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准确地辨别出京外口音。即便京郊人或外地人讲溜了普通话、吃透了儿化音,也糊弄不了他们。
“你哪儿人啊?”
这是许多精明的北京土著大爷大妈们问的第一句话。
只要察觉对方带着或轻或重的口音,他们便果断摆摆手:“我们不找外地的!”哪怕对方早就举家迁居北京、拿到户口也无济于事。
至于连北京户口也没有的外地人,在相亲角则处于绝对弱势地位。
在天坛公园,那些没有北京户口的外地人只能接受区别对待,他们的相亲资料都整齐地堆在相亲角附近的树根下。就像一个被孤立的群体,和北京大爷大妈的背包、水壶为伴,无人问津。
△天坛公园,非京户外地人的相亲资料被整齐地摆在树根下,和北京大爷大妈的手提袋、水杯为伍。摄影/费知
可以轻度残疾,但属羊的绝对不行!
3年前,王大爷在天坛公园给儿子相了一个牡丹江姑娘,两人感情稳定,2年就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提亲时,女方母亲却索要20万彩礼钱,不给就不嫁了,这让儿子很受挫。毕竟在北京,嫁女儿是完全没有彩礼一说的。两家在彩礼问题上相持不下,最后不欢而散。
“我们不是看不起外地人,但有些外地人确实动机不纯,拿我们当跳板!”大爷大妈的警惕并非全无根据。在天坛公园相亲角,一个身高不足1米65、大专文凭的东北小伙执意要找一个北京姑娘,他特地在择偶要求一栏注明,对方有轻度残疾也可以。
另一位外地大妈则坚持要给儿子找个北京媳妇,图的就是方便二字。“找个北京的,家里有房有车的,我们生活就不用担心了。”
对户籍的执著,在上海的相亲市场中也是常态。一位上海大妈在浦东世纪公园的相亲活动中,看到一些来自安徽、南京的父母陪着女儿大喊:“我们要做上海人,我们要找上海老公,我们要把那边房子卖了来上海,要在上海生第三代、第四代,要在上海生活下去!”
△一个东北小伙在相亲条件中写着,“征:北京户口,没有遗传的轻度残疾也可以”。摄影/费知
但是,这种对外地人的警惕,有时会蜕变为一种激进的排外姿态,甚至对已经取得北京户口的外地人,也充满了敌意。
“外地人目的是什么?他们大量涌进北京,想尽办法跟北京人搞,占北京的便宜,占户口、占房子、占钱,什么都有了,最后又跟你离婚!”一位路过的北京大爷愤懑地说。
不过,一些大爷大妈也逐渐意识到,上哪儿找那么多符合自家条件的北京孩子,于是他们 “退而求其次”,把标准放宽到最起码得有北京户口。
至于那些连户口都没有的外地人,“可以考虑特别优秀的”,至少几张放在地上的相亲要求是这么写的。
但有时,相亲角中条件优越的京籍征婚者,也会被一些看似无厘头的理由淘汰掉。
今年26岁的北京姑娘彭顺利是少数出现在相亲角的年轻人之一,京籍京户、三环有房、985高校硕士的她立刻招来不少大爷大妈的关注。但当听说彭顺利出生于1991年、属羊时,大爷大妈只得惋惜地表示,“你什么条件都好,要是不属羊我肯定选你当儿媳妇了!”
彭顺利万万没想到,户口、房子、学历竟然败给了自己的属相。
在相亲角,其他十一生肖永远凌驾于羊之上。由于不少大爷大妈对“十羊九不全”的民间说法深信不疑,他们认为属羊的人(尤其是女性)命不好,不是中途丧偶,就是没儿没女,即便其他条件再合适,只要属羊,也一律不考虑。
&△根据媒体估算,北京市户口价值54万;房产价值根据2017年5月各区县新房、二手房均价,和北京市婚房平均成交面积60至90平方米计算;学历价值根据求学成本计算。
连房都没有,也敢来相亲?
早年间,外地小伙刘东风喜欢上一个北京女孩,女孩家住协和医院对面,属于二环,距离天安门也不远。
有一天,谈到两人未来可能性的时候,北京姑娘的一句话让刘东风彻底断绝了幻想,再也不考虑两人的任何可能性:
“我要是跟你住到四环外,以后还怎么走亲戚!”
原来,并不是买了北京的房就能娶到北京姑娘,房子所在的区县、环数更为重要。
虽然随着北京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张,四环附近早已寸土寸金,但在如今的相亲角,这仍是一条铁律。
△在一排征婚资料中,一位姑娘表示,自己在西城二环有独立的学区房,这样的住房条件在相亲角备受青睐。摄影/费知
扫过一排排相亲信息就会发现,那些房子位于市中心或教育高地的父母,都会自信地亮出“家在附近”、“三环有房”、“崇文三居”等信息,引来不少家长驻足观看。
而对只写着“有独立住房”的人,不少大爷大妈会单刀直入地询问对方住房位置,一听说是五环外或远郊区县的,他们便板着脸匆匆离开。
一位儿子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北京大妈为了显示自家资本雄厚,称自家搬迁后得了三四套房子。“我跟我儿子说,条件不怎么好的家庭的女孩子我就特别不愿意要,那家的父母都比自己低,万一图个什么的将来怎么过日子。”
偶然路过的吕大妈听后不屑地说,“房多了不起啊,指不定都在通县(虽然已贵为北京行政副中心,通州在老北京口中,只配叫“通县”),不照样娶不着媳妇!”
△中山公园相亲角的三位大爷大妈坐在一起交流相亲经验。摄影/费知。
一位山东大妈被吕大妈的京腔吸引过来,像不动产调查一样打听起吕大妈家的住房情况,哪个区的、几环的、多少平米甚至几居室都没放过。
听闻吕大妈想给女儿找个有房的女婿后,山东大妈仍不肯放弃,“你们是北京人应该去摇公租房啊,石景山郭公庄那边就不错(编者注:实为丰台区),以后俺跟儿子和你闺女住公租房就不用在郊区生活了。”
当然,许多时候背景调查是以一种含蓄的方式展开的。
老人们最常用的开场白便是,“天儿不早了,您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别赶上晚高峰,再耽误您回家”。以地铁为例,如果对方车程半小时内就能到家,说明房子基本都在三环附近,车程在一小时内的基本都在城六区居住,而一小时以上的,往往住在五环外。
类似的问题还有“孩子有没有车”、“车好不好停”、“停车费贵不贵”,来推断对方的房子位于中高档商业小区还是老旧社区。
在相亲角,房子也分出三六九等:北京房主看不起外地房主(比如燕郊),城六区房主看不起郊区房主,城北的看不起城南的,环数低的看不起环数高的,学区房的看不起非学区房的,新商品房的看不起老房改房的,住楼房的看不起住平房的,没拆迁的看不起拆迁分房的,三居室的看不起两居室的……
至于还在还房贷或连没房都没有的人,在相亲角几无立锥之地。除非是容貌极其出众的女性,而男性,无论条件再好,都“100%不考虑”。
为守护阶级而相亲 &为共享资源而结婚
“男孩免费登记啦,快来登记看女孩信息!”
大甩卖式的口号出自天坛公园相亲角的两位“情报贩子”。她们专门负责收集儿女的个人信息和择偶条件,按出生年份和性别分为多册,男性是蓝纸,女性是粉纸,年龄横跨70后-95后。想要看别人的信息,必须先登记。
由于相亲市场中的男生太少,男孩父母可以免费登记查看女孩信息,而女孩父母则必须交10元报名费才能享受同等待遇。
虽然这一“霸王条款”带有明显的歧视味道,且“情报贩子”手中信息的真实性也无法保证,但仍有不少家长愿意掏这个钱。毕竟,若能从中寻觅到未来女婿,10元投资真不能算高。
家长们一边一本本翻着异性信息,一边还不时要求查看与自家儿女同龄的同性信息,暗自掂量着自家儿女在相亲角中的位置和竞争力。
△天坛公园的“情报贩子”摊点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之一。摄影/费知
在相亲角,房子、户口、薪酬、工作单位(公务员、事业单位还是企业)、家庭环境(知识分子还是工薪家庭)和学历等硬性条件至关重要,因为它们先天就带着社会阶层和经济实力的烙印。
88年出生的燕子是北京相亲角少有的亲自上阵的年轻姑娘,既为自己,也帮朋友。文案出身的她平时经营着自己的非盈利相亲公众号,每篇推送文章的内容都是介绍身边的单身朋友。
在经营公号时,燕子发现,一些有房有车的男士,即便年纪偏大,也不乏众多90后女性追求者,而那些有车没房的男生往往无人问津。女生则正相反,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更容易获得关注,而事业有成、学历又高的女强人却鲜有人联系。
“门当户对很重要,在相亲中排第一位。”
燕子说,不管是在中老人为主的相亲角,还是年轻人扎堆的8分钟集体相亲或婚恋网站,只要一涉及到相亲和婚姻,就势必牵扯出太多现实话题。
在相亲的逻辑下,结婚并非仅为了爱情和生育,还为了进行资源共享,比如房子、社会地位、教育和医疗资源。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年轻人在相亲时会关注颜值和共同语言,但最后谈得最多的,还是户口、房子、学历和家庭背景。
△来相亲角前,燕子特地设计并打印了一张横幅,上边有着单身朋友的择偶信息和二维码。这种崭新的相亲方式引来不少大爷大妈围观,他们还没学会扫码关注,只能好奇地在一旁询问。摄影/费知
燕子和大爷大妈之间代沟巨大,带着点东北口音的她向跟一位大爷解释年轻人要看眼缘时,大爷却反问道:你还介绍演员?但他们却对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有着完全一致的意见。
不能高攀,更不能屈尊,即便同是“门当户对”的中产家庭,阶级内部的分化与竞争暗流涌动,激烈而残酷。
△各大公园的相亲角势必都有精英区或海归区,多是高学历、高收入的城市中产。
相亲角中的每个人都在守卫自己所在的阶层:谁也不想找条件不如自己、相对低层次的家庭,因为他们惧怕下滑,惧怕好不容易才积累的财富被人占用;谁也都在寻找条件略优于自己、相对高层次的家庭,因为他们也期待上升。但这种上升十分有限,他们绝不找条件优越太多的家庭,因为他们害怕被对方看不起,说话都不硬气。
归根到底,相亲还是一场盛大的个人营销和阶层买卖,房子、户口这些硬性条件都是摆在桌面上的交易筹码。
作者:费知& 南都君特选(戳下方标题)
感到人艰不拆累觉不爱的戳&&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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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爱情的房间
作者:安逸
内容简介:合租遇到神秘同屋,是人,是鬼,还是外星客?
初相遇,我睡得正香,蒙眬中鼻端痒痒的,像有个人在对着我的面颊呵气。
我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自椅子上跳起来,不想脚下一滑,摔了一个惨不忍睹。
可是,眼前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时,我并不知道,始作俑者的某男正憋笑憋到内伤。
再相遇,家里正半夜上演“鬼影喧嚣”,各种奇幻场景连番上演。
我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叫着夺门而逃。
殊不知,家里某男正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我被吓得屁滚尿流。
再再相遇,惊险刺激,险象环生。
终于,某男为我打开了一个神奇的奇幻世界。
我们不是一见倾心,却感觉像是认识了好几个世纪。
他嘲笑我胆小不禁吓,我奴役他做我的“专属男仆”。
当宅女遇上“被宅男”,当缺爱遇上夜太美,当倒霉女猪遇上深情男银(系统提示:物种有误,请重新认证!)……
这场相遇,就像天雷遇上地火,注定要温暖到笑着流泪。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阴差阳错
主角:林净植 ┃ 配角:立辉等 ┃ 其它:安逸,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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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是和霉运一起降生的。
我老妈怀我到七个月的时候,只轻轻崴了一下脚,居然就小产了,幸亏我斗志顽强,才能苟活人世。
自此,作为这个世界上,运气最差的女人,我开始了狼狈不堪的人生。
比如, 差一分就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
再比如,莫名其妙吃到过期罐头,食物中毒。
或者, 鬼使神差,左脚绊右脚,摔得鼻青脸肿。
又或者,不小心看见男友与他的前女友亲亲我我,男友惨变前男友。
尤其是最近,好不容易升了职,公司却解散了。
总之,大大小小的倒霉事情,总是会不间断的降临到我的头上。
就连看本书,都会被薄得吹弹可破的纸页划破手指,鲜血直流。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更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租的房子到期了,房东太太要收回房子,替儿子装修新房。
老太太一天打三通电话催我搬家,天还不见亮,便带装修工人上门来量尺寸,摆明车马赶我走。
我无奈,只得收拾了简单行李,睡眼惺忪投奔现役男友成立辉。
立辉家距离我租的房子不过二十分钟车程,我按响门铃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整栋大楼尚在沉睡。
铃声在死寂的楼宇里回荡,象金属片刮过墙壁,分外刺耳,我有点担心立辉会不高兴,他对我总是缺少一份耐心。
等了好久,都没人应门,我几乎以为家里没人。
就在我要转身的时候,门忽然隙开一条小缝,露出立辉的半只眼睛。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睡意顿消,下意识向门后瞥了一眼,有点慌乱地问:“你怎么来了?”并没有要开门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不能来?”我的背脊一下挺直,立辉这个表情、这个眼神、这个向后张望的动作,让我一下想起我所熟知的那些肥皂剧里的场景。
果然,他顿了一下说:“恐怕现在有点不方便。”
天啦,难道今天老天爷就要灭了我?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你家里有别人在?”
他愣了一下,还算老实的点点头。
一阵头晕目眩,我差点站不稳,难道非要让我在流离失所的同时,外加捉奸在床?
好,我咬咬牙,负气地想,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倒想看看我还能有多倒霉!
“让我进去!”我用力抵住门。
“净植,别这样!”立辉压低声音,眉毛微微一颦,嘴角略略向下一垮。
天,此刻心虚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反倒先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恨死了成立辉这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让他陪我看电影,他不耐烦,陪我逛街他觉得不耐烦,相识三周年纪念日他也不耐烦同我过,和我多说上三句话,他便失去耐性,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不耐烦。
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不耐烦的根源,原来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一股蛮勇上头,非要看清是什么女人,抢走了立辉的耐性。
“让开——”我感觉我的声音积压在胸腔里,象一头发怒的母狮。
我喜欢这感觉。
我平日里一向温和有礼,今日,我终要给立辉一点颜色看看,往日里所有的委屈,此刻都聚拢在一起,成为我的后盾,给我无穷的力量与勇气。
“净植,别推,你听我说……”立辉死死抵住门。
“我不想听——”今天,轮到我不耐烦听他说。
我一只脚踏进门缝,使立辉不能将门关上,另一只手伸进门里,用力推开立辉。
立辉不防我有此一招,手一松,门被我推开半人宽,我立即抓住时机,闪身进门。
“啊——”刚踏进客厅,我便后悔。
房间里一片狼籍,地上是粉身碎骨的花瓶、杯子、盘子的残骸,桌子、沙发、椅子全都东倒西歪,仿佛爱美莎飓风刚刚登陆过此地。
一对老年男女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相互别过头不理睬对方,那气氛剑拔弩张,男的的额角又红又肿,左脸颊还有两道指甲抓破的淤痕。
我张大嘴,看着眼前一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立辉见我傻愣愣僵在原地,强压着火气走过来:“爸妈,这是我女朋友,林净植。”
此刻, 即便我奇蠢如猪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立辉妈妈抬起头,对我尴尬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应。
而立辉父亲,仿佛已经石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窘迫极了,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立辉叹口气,将我拖到门口,塞出门外,回房间交代了两句走出来。
“这下满意了?”他语气里是丝毫不隐藏的愤怒。
“我——”我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立辉的眼睛:“我没想到你父母会在你家!”
“我告诉了你,让你别进来!”
“可你没说你父母在!”
“我怎么说?我说我爸妈正在吵架?”立辉用力拍了一下我肩膀,疼得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是的,立辉一向出了名要面子,此刻让女朋友看见父母打架,什么脸都丢光了,现在他心里的怒火,大概可以烧掉整片大兴安岭。
可是,就算我长了九颗脑袋,我也猜不中,我会倒霉到,以这种方式见到立辉的父母。
这时,立辉看见我身后的行李箱:“你干嘛?带这么大个箱子。”
我连忙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只好来找你!”
听了我的“不幸遭遇”,他终于自愤怒中捡回他的理智。
“找个地方坐下说!”他皱皱眉毛。他总是爱皱眉毛,开心与不开心都爱。
不过,我已经能从他皱眉的方式,分辨他的喜怒哀乐。
天刚亮,并没有多少去处,立辉将我领到楼下的“永和豆浆”坐下。
我小心翼翼将油条撕成碎快,浸进豆浆里,并没有打算真的吃它。
“立辉,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大概只能在你家暂时住到找到新房子为止。”我叹口气,我知道立辉一向不赞成婚前同居,他认为同居同结婚没有实质性区别。
“净植——”立辉顿了一下说:“我父母昨天晚上到我家来,他们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我妈妈估计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
立辉并不把话说完,我已经明白,我没有可能依靠立辉了。
而我自己的父母?
他们一向同我大哥大嫂一起生活,5岁的侄子简直是个混世小魔王,随时有本事将房间翻个底朝天。
我叹口气:“看来,我只得自己找地方了!”
“立辉,要不,你陪我去多看几家中介,一定能找到新住处!”我试图给立辉一个台阶下。
谁知,他根本不领情,习惯性皱起眉头:“今天可能不行!我必须回去调解我父母的矛盾,你也看见了,他们俩现在根本无法单独相处!”
我眼前闪过立辉老爸脸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只得作罢。
想不到立辉口中,温柔贤惠,一向被他标榜为贤妻良母楷模的母亲,还有练了一手九阴白骨爪。
我忽然有点想笑,不管多糟糕的母亲,在自己儿子心里,都能拥有日臻完美的形象。
同立辉道别,我独自拖着行李箱,走在初夏街头,忽然觉得有些冷。
永远都是这样,在立辉心中,我永远排第二位,任何人,任何事情同我相比,都变得更为重要
整整一天,我都展转在各个房屋中介,看了不下二三十套房子。稍微装修齐整一点,转个身都嫌吃力的小套间,就算远到三环路以外,租价也要一两千一个月。这不是活生生要吃人吗?
况且那些房子,大多陈旧不堪,稍微动静大一点,怕也是要从天花板上掉灰的。
而那些装修精致一点,格局宽敞一点的,更是贵得离谱,交了房租,我便再无钱吃饭了。
正值失业,租一套干净整齐点的小房子,居然成了我无法完成的任务了。
可是,如果找不到地方住,我明天又将到哪里去呢?总不能露宿街头?
当然我也不想到大哥家去,上次去他家暂住,小魔头已经将乳胶漆抹到我头发上,弄了两个星期才洗干净,损失了大把头发。
太阳微微下沉,夏初的黄昏,光线有一种别样的影调,魔术一般,连路边的垃圾桶也镀成明信片上的风景。
我最喜欢的黄昏来临,可是我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在操着南腔北调普通话的中介们的带领下,看着一套又一套,我租不起,又或是看不上的房子。
“这是最后一套了!”中介王小姐在领我看了六套房子以后,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还看不中,我也帮不上忙了。”
我点点头,做好再去找一家中介的准备。
这是个环境优美的花园式公寓,我要看的房子在一楼。
小姐打开门,哇,居然是铮亮的红木地板,我疑心它涂了上等的钢琴漆,在夕阳的余辉里闪闪发亮。我几乎不忍心踩上去。
当然,我还是踩上去了。
绕过玄关,这房间差点让我惊呼出声。客厅宽敞明亮,夕阳刚好照进来,落日刚好照进来,雪白墙壁上波光荡漾,折射出一派瑰丽的金色。
卧室很大,厨房足够三四个人在里面忙活,厨具一应俱全,炉具一看也是贵价货,连卫生间都十分雅致。
最令人吃惊的是,推开客厅的落地玻璃门,外面居然是一个足足有十几平米大的小花园,夏日刚到,粉色蔷薇就爬了满满一篱笆,漂亮得不象真的。
花园里,还有一口小小的石井,虽然只做装饰用,但下面居然真的有清澈透亮的流水。
蔷薇花墙下,有一把白色的藤编椅子,坐在上面打个盹儿,梦也是蔷薇色的吧?
值得一提的是,整套房子里,摆放的全是白色家具,十分清爽简约,房子意外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仿佛刚刚才被人擦试过。
这简直是梦想中的房子,我努力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对中介小姐说:“我租不起!”
“不贵,2000一个月!”小姐说了一个让我难以置信的价格。
“不会吧?这房子起码要五六千的价格,这么便宜,不会是刚死了人吧?”我惊呼。
是的,按照我的经验,一件事情如果好得不似真的,那么它一定不是真的。
我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仿佛有个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人,正伸长舌头看着我,口水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脖子上。
在我夺路而逃之前,王小姐说了另外一个答案:“这房子是合租的。2000块钱,你只能租到你刚才看到的客房,以及使用公共区域。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已经早有人租了。”
“怎么还有主卧?”我转过身,顺着王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
书房旁边,还有一间房门关着,我刚才太兴奋,没有注意到,难怪我一直觉得有点怪,这么大的房子,怎么才两间房,原来漏掉了主卧室。
“我不是说,不和人合租吗?”我一向不习惯与人同住。
“没办法,你要房子漂亮宽敞,又要租金便宜,现在这个行情,根本无法满足你的要求!”王小姐有点生气:“你有足够的钱住好房子吗?这房子不知道多少人想租,你今天不要,明天我就可以租给别人!”
我环顾一下房子,实在喜欢得要命,转念一想,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还想挑肥拣瘦,如今有这么漂亮的房子送到我面前,已经是老天爷突发慈悲了?
再犹豫,明天我就只能去住发霉的鸽子笼了。
“同屋是个什么人?”我妥协了。
“一个男人!”小姐仔细盯着我的脸,看我反应。
“男人!”我差点跳起来:“我还没时髦到与异性合租房!”
“那么,你只好找别的中介了!”小姐语气已经十分不善,她轻蔑地上下打量我一番:“男人有什么关系?人家未必想在你这里占便宜!我经手的房子,不知道有多少是异性合租的。起码水管坏了,有个人帮你修!”
我汗颜,是我思想龌龊见不得光!
况且,在这个中介小姐面前,我其貌不扬,就算强奸犯见了我,也不会起邪念吧。
偏偏这个时候,一阵风,忽然自花园里送来茉莉花的清香,我的心一下静下来。
我还挑什么呢?
这也许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房子了。
“对方是个什么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瘪细弱,犹犹豫豫从喉咙里探出头。
“肯定是个好人!以前有好几个房客都在这里住过,就是觉得他太安静了,好像常年都不怎么在家里!”小姐说。
“常年都不在家?太安静了?”我眼睛一亮,连声音都立即洪亮了不少:“那我租了!”
“不过,你得一次付全年的租金!”
“什么?全年的租金?两万四?”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因为房东在国外,所以他要求房租每年付一次!”小姐很镇定:“起码可以保证他一年之内不能涨租金,不会赶你走!现在房价,每个月都在涨哦!”小姐提醒我。
我立即想到我现在的房东,毫不留余地的将我扫地出门的无情。
我犹豫一下,打电话给立辉,找他商量。
“立辉,我看中一套房子,很漂亮,还有小花园……”
“你中意就好!”他打断我的话。
“但是是同一个男人合租!”我提醒他。
“你觉得方便就没问题!”
“租金2000。”我说。
“你觉得值得就行!”
“你想来看看房子吗?”我说:“看看你喜不喜欢!”
“房子不是我住,我喜欢与否不重要,所以我无须提供意见。”
“可是要付一年租金!”我几乎厚着脸皮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不准备一年内换地方,一次付清也不错。”
“可是,这几乎是我全部存款!”我犹豫一下,决定对他说实话,也许他愿意在经济上帮助我。很多男人都愿意对女友慷慨解囊,特别是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
不,可惜,成立辉不是!我听见他说:“净植,相信你很快会找到工作!我对你有信心!”
我的心一下跌了个趔趄。
我早该想到立辉的答案,他对女友的要求一向是自强自立,他认为人格独立的新女性,是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而他一向觉得,我就是那个独立又能干的新女性。如果不是,他也要把我培养成是。
于是,挂了电话,我硬着头皮与中介小姐签下和约,约定明日我搬过来,她给我钥匙,我付清全年房租,再另外支付一个月房费作抵押金
拖着箱子,我又返回我的旧居。房东听说我明日就肯搬走,立即高抬贵手,将装修工人全部撤离,让我赶紧收拾东西。
房间已经被工人翻得乱七八糟,根本无法再继续生活下去。
真是世态炎凉,想当初,希望我租下房子的时候,房东太太是多么和蔼可亲,如今要赶我走,立即翻脸无情,如同赶一只绿头苍蝇。
我胡乱煮了碗面吃,开始收拾东西,看着这住了五年的房间,我有点唏嘘,五年间,不知发生了多少事情,我从青春飞扬的倔强少女 ,变成了一名28岁,怨言多多,忍气吞声的失业宅女。
二十出头的时候,我们总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是它看不惯我,就是我看不惯它。
渐渐钉子碰多了,性格也不再强硬,懂得迁就与忍耐。
年少时,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就以为是真爱,现在,我知道遇到真爱的机率,比买中六合彩还小。
毕竟,千疮百孔的世俗男女,又怎么可能拥有完美的爱情?
记得刚步入社会,信心满满,以为人定胜天,只要踏实努力,一定实现梦想,成为中国的奥格威。
可是,梦想离我越来越远,日日在公司里,为写一条广告语抠破脑袋,那样起早贪黑,却还是丢了工作。
你不得不相信,老天爷从来不是公平的。付出而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举目皆是。
我以前以为时间从不徇私,可是你看,40岁的周慧敏尚且象个瓷娃娃,50岁的赵雅芝,还如同风韵正盛的少妇,而我35岁的大嫂,已经象名烂遢遢的菜市场大妈。
我最爱的亦舒说:我们终生可以依靠的,不外是我们的健康与才干。
可是,我身边那样多女性,并没有靠自己的一双手,只凭一张好脸蛋,一副好身材,照样生活得滋润无比,,名牌手袋,多到不知道该挽哪一只出门。
象我这样姿色平平,家世平平、连胸部也平平的女人,有个男友肯给你脸色看,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
我叹口气,将那些承满青春回忆的什物,一件件收纳分类,保留,或者扔掉。
这只咖菲猫的杯子,是第一位男友,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在我们第一次争吵的时候,被他摔在地上,裂了好大一条口子,我曾用玻璃胶细细黏合过。
我放在手上轻轻磨挲,初恋的青涩仿佛还留在杯口。
那个粉紫色的靠垫,是前任男友李力,分手时,送我的临别礼物,他希望我记住他一辈子。
怎么可能?连他带给我的伤害,我都逐渐淡忘,如果不是偶尔会在街角遇见,他的脸,我估计也已经模糊。
还有这张印有枫叶的明信片,是我从小暗恋的男人,自加拿大寄给我的。他离开这座城市,已经整整8年,也许卡片上,还留有他手指的温度,可是我已经感觉不到。
我一件一件,把不再需要的回忆,扔进垃圾筒。
破了口的杯子,容易划破嘴唇;靠垫洗太多次,已经败了颜色;卡片上的图画早就过时……
我从不是恋旧的人,总是向后张望的姿势,不但会阻碍前进的步调,还会容易把脖子扭伤。
有些回忆,本身就是负担,扔得越早越远越有益身心健康。
收拾完毕,我才发现,我所要带走的东西,仍然很多。大量的衣物,我赖以生存的电脑、手机、书籍、水晶花瓶、宜家的白色躺椅、咖啡机、护肤品还有许多日常的生活用品……琳琳种种,至少可以装满一辆小车。
我知道这些都是身外物,可是除去这些身外物,我们还有什么可以依恋的呢?
我昼夜颠倒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把微薄的薪水,变成这些可以令肉身舒服的身外物吗?
人身苦短,需及时行乐。
第二天,我叫了一辆搬家公司的小车,将所有家什都搬到那间梦想之屋。
在我将我全部存款都交给中介王小姐之后,她才把一小串钥匙放进我掌心。
我牢牢握住这串小小的钥匙,知道自己不会再流离失所。
不知为何,我看见王小姐绷得紧紧的脸,忽然松弛下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她甚至有点开心过头:“太好了,终于把这房子租出去了!”
“终于?”我疑窦顿生。
“哦,不,不!”她察觉自己失言,赶紧补救:“我带你看了那么多套房子,终于替你找到满意的房子,我当然很开心!”
我再次环顾四周,房子整洁、清爽、雪白的家具、铮亮的红木地板,全套电器 ,甚至连厨房都装了空调与音响,花园茉莉花正静静香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望了一眼那紧紧关闭的,我素为蒙面的同屋的房门。
“放心,你的同屋可能不在!听说他大半时间都不在家里!”小姐说:“我不是很了解情况。”
“怎么?房子不是你租给他的?”
“不,我的前任接待他的。”王小姐赶紧打消我的疑虑:“放心住好了! 他也许是名英俊的,飞国际航线的飞机师!”
她俏皮地对我眨眨眼睛,仿佛我正期待与一名英俊的飞行员,展开一段肉欲横流的情欲关系。
我故意沉下脸,王小姐十分识趣,立即收好房租走人。
等她走了,我整个人才松弛下来,我仔细打量房子,意外发现,冰箱居然是双开门的,容量大的惊人,最适合我这种热爱烹饪,可以一周足不出户的宅女。
我更加肯定,虽然几乎付光积蓄,可能换如此安逸舒适的小窝,也值得了。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忽然嗅到点阴谋的味道,我一向倒霉十足,什么时候开始转运了?
只是另一段坏运气的开始?
我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想到我得与一个陌生男人同住,这男人也许秃头、大肚、烂脚丫。
而且,为了它,我连生活费都没了着落。
我又觉得这房费付得太过莽撞。
调整好思绪,我开始整理东西,铺上我最喜欢的手绣白床单,阳光洒进来,床单折射出异样温暖的橙色。
我满足的微笑,这里比我以前住的地方,明亮十倍。
既然我拥有使用公共区域的权利,我当然不会浪费。我将我所有的书籍搬到卧室旁边的书房。
白色的书架上,已经放了一部分书,我忍不住看了看,哇,又闷又枯燥,英俊的飞行员怎么可能看这样的书?
我又被中介小姐欺骗了。
我将同屋的书,挪到书架的一边,然后放上我的。
我爱好杂乱,藏书也乱七八糟,还有各种时尚杂志。不要觉得我虚荣又肤浅,这只是工作需要。
前段时间,才有新闻报道,我们的一名同行,居然到名牌时装店行窃,被抓到后,她承认她有多次偷窃行为,只因为害怕同事势力的目光。
幸亏我从不迷信名牌, 我自己就是幕后推波助澜的人之一,我太知道它们是怎么被包装出来的。
我就不相信,背一只几万块钱的手袋,就可以修身成仙?又或是,双下巴立刻变成锥子脸?
难道开一辆名车,就不会堵车,不用等红灯?时速过六十不会撞死人 ?多可笑!
我们多欲而短促的生命,怎么能衍生出如此多可怕而又可笑的虚荣心?
. 我一边感慨,一边打量这间小小书房,采光充足,十分亮堂,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只可惜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沙发,不知被我的同屋坐了多少次,略微有些凹陷。
我想一想,将宜家的白色躺椅搬进来,斜靠在上面看书,或敲电脑,再惬意不过。
但愿我能与沙发的主人和睦相处。
想到这里,我走到隔壁,试探着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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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中介小姐所说,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同屋不在家。
这小天地,此刻完全属于我了!
我立即奔进浴室沐浴更衣。
我在家的时候,最喜欢穿旧的松身卫衣,只有这样,才觉得最舒服没有束缚,仿佛时间也能和旧衣裤一起变得缓慢悠闲。
我在厨房墙壁上,发现写满各种外卖电话号码的小贴纸,看来同屋也是个懂得享受的懒人。
我拨电话到楼下便利店,叫了一打啤酒上来。
我打开冰箱,里面有一些同屋的食物和牛奶,我将它们放到左边,划出右边的位置给我买的啤酒。
10分钟后,我打开一罐,坐到花园的白色藤椅上,开始享受属于我的宅女时光。
二十岁的时候,最怕一个人独处,觉得又孤单又寂寞,空荡荡房间好似黑洞,能吞噬人的灵魂,恨不能24小时呆在人多的地方纵情玩乐。如果没有人陪伴,就算留在办公室加班,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人越多的地方越怕去,交际应酬渐已沦为负担
反而一个人呆在家里,最安全自在,安安静静翻会儿书,看两张碟,听听音乐,打打游戏,不知多有意思。
立辉说,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不会害怕独处。
我想,我的心也在逐渐变得坚强。
说实话,我的酒量确实不敢恭维,在夹着茉莉花清香的微风里,我有一点熏熏然,不知不觉竟然盹着了。
蒙胧中,我还在想,我早猜到这白色的藤椅,适合打个小盹儿,偷浮生半日清闲。
睡得正香,朦胧中鼻端痒痒的,象有人对着我的面颊呵气。
我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自椅子上跳起来,不想脚下一滑,顷刻失去重心,身子直愣愣往后一仰,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一盆桂花的盆沿上,整个世界疼成一片混沌……
可是 ,我眼前却空荡荡。
只我一人的小花园在阳光下自在得安静着。
虚惊一场!
我嘟囔着,摸着后脑勺,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厨房,自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敷在脑后,按照我一贯的经验,铁定会肿个大包。
果然,这天晚上,我只能趴在床上睡觉,整个后脑火辣辣刺痛,象被人剜了个洞,灌了半瓶辣椒水。
我打电话同立辉哭诉,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刚开始的时候,我手上划个小口,他也心疼半天,捧着手指,反复察看,又轻轻吹气,仿佛他是神仙,随便吹口气,就能愈合伤口,活血化淤,止痛生肌。
渐渐,他见多我隔三岔五磕磕碰碰,新伤重旧伤,大伤叠小伤,慢慢就见惯不惊,然后习以为常,最后开始冷嘲热讽。
最近,他尤其爱嫌弃我,说我性格粗鲁,又敏感多疑,一惊一诈,毛手毛脚,一切都是自找的。
“喂,我已经头破血流,你还雪上加霜?”我觉得十分憋屈,说给他听,不外想听两句贴己的安慰,没想到反而换来几句讥讽。
“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对你厚道了!”立辉冷冷地说:“四舍五入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人来教你怎么走路?真不知道你这二十多年怎么活过来的!”
两句话,呛得我七窍生烟,我撅着嘴不说话。
立辉见我沉默不语:“没话说了?没话说我挂电话了?”
我还是倔强得不肯说话,他难道对我就不能稍微有点耐心吗?
我心里还没有抱怨完,他已经无情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嘟嘟”的忙音,我真的欲哭无泪,只觉得有种细微的疼痛从心口牵引而出,并不强烈,却又绵绵不绝,象夏日盘绕生长的藤蔓,很快将我整个身体箍缠起来,一点点收紧,再一点一点挤出氧气,令人呼吸不畅。
我张开嘴巴,准备深呼吸,将自己从这缺氧一般的难过里解放出来。
我手机铃声又响了,我接起电话。
“你买药油搽了吗?”还是立辉不带感情的声音。
只一句话,我顿时觉得体内又氧气充沛,呼吸顺畅了。
真是贱啊!
“没有!”
“那还不去买?”
“你买给我嘛!我不方便去买。”我尝了点小小甜头,便得意忘形。
“你头晕,想吐吗?”立辉的声音终于有点温度。
“不想!就是疼!”我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为何不方便?”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太笨了,居然不找个令立辉无法反驳的借口。
“难道我去买,时间就不晚了?小姐,你以为我过的不是北京时间?”立辉又开始不耐烦。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伤了头,又不是伤了腿!”立辉又开始叨念他的大女人经:“你不是天天嚷,男女平等吗?男人跌破了头,自己爬起来买药搽,女人为什么不行? 难道你们女人没有男人陪伴,就不去医院看病,不买药,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怎么办?”
我立即心虚无语!
好吧,我承认,每次立辉说他的大女人观点,我就束手无策。
真的,女人一方面叫着男女平等,一方面又不肯放弃女人作为弱者的时候,被男人宠着捧着的特殊待遇,不是不矛盾的。
所以,每次立辉拿这个对付我,我便实在没话可说。
挂了立辉电话,我气呼呼槌了几下床板,没解气,反震得脑袋更疼。
趴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是生立辉的气,半是因为头疼得厉害,居然无法入眠。
我疑心这样趴着睡一晚,我原本就没什么起伏的胸部,会更平坦。
也许还有内陷的隐患。
想一想,还是只得到楼下觅个药店,买点药油,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呢?
自己的脑袋,还得自己负责。
我换了鞋,到公寓附近转悠。
居然走了整整二十多分钟,才找到一家小药店。老天爷真是吝啬,芝麻点大的好运气也不肯给我。
我兴奋地走过去,一口气买了三种。
付完钱,我捧着药油迫不及待离开,狠不得将三种药全都敷上,好立即消肿。
“小姐,找你的零钱——”身后店员大声喊。
这句话太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我想也不想,立即转身,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接过店员递上的零钱。
我现在如此之穷困潦倒,居然还能忘记找零,我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立辉恨铁不成钢。
“净植,你又忘了拿找补的钱?”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凑近我。
有点耳熟!
我转过脸——
居然是我的前任男友,李力。
“怎么买这么多药油?”他笑眯眯将脸凑到我跟前,一副我同他很熟的样子。
当然,我们曾经确实很熟,感情好的时候也曾烈火烹油。
可是,分手四年多,我连他的声音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然而,他摆出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我又何必表现得小肚鸡肠?
故此,我也笑眯眯回答:“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怎么还那么糊涂?”他熟稔而毫无顾忌地伸出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
“哇——”我痛得跳起来,身子往后一仰,又差点摔倒。
幸亏李力眼明手快,一把揽住我,我才幸免于难。
“我又没用力,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拼命捂着后脑,眼泪都涌了出来。
“我看看——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李力硬把我护住脑袋的手掰开:“呀,你头上肿好大个包啊!原来你摔到头了?很疼是吗?要不要去看医生?我马上送你去!”
看见他又关切,又心疼,又着急的样子,恍惚中,我仿佛还是他的女友。
“不用了!”我有点感动。
“那,我扶你过去坐坐?”他指指路边花园的街椅。
“也不用啦!”我开始觉得他有点体贴过头。
可是他已经不由分说,挽起我的手,妄图扶我走过去。
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我还没有残废呢!
我轻轻挣脱他的手:“真的不用了!”
“那好吧!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买药?”李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看看自己,一身居家服,骗不过任何熟悉我的人。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住附近。”
“男朋友家?”李力表现得有点敏感。
我不想解释,可是也不想说谎:“我自己家,我刚搬过来!”
“哦,我女朋友家,也在这儿附近。”李力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孩:“我女朋友唐甜甜。”
我这才发现,他身边一直站着的女孩,并不是在排队买药,而是一直在耐心地等我同李力说话。
“唐甜甜?” 我忍不住打量她,大概25岁上下,模样倒真的挺甜,难怪取了个甜得发腻的名字。
别人都说,初次见面,实在找不到话题寒暄,可以夸对方名字好听:“哇,你名字好甜,人也长得很甜。”
她好脾气地解释:“是恬静的恬。”
“哦!”我尴尬地笑了笑,马屁拍在马脚上:“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知道的人,都会误会!”她笑得十分温和,仿佛完全没看见刚才李力同我亲热的举动,可是眼角眉梢又分明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突然觉得她的举止,似曾相识。
“恬恬,你先回家,我送送净植,她头受伤了!”李力丝毫不经得两位当事人的同意,便已经帮我们俩都做了决定。
“不用了!”我看见唐恬恬脸上隐忍的不快,赶紧说。
“一定要!你一个人走回去,我不放心!”李力很认真地说:“天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我看了一眼唐恬恬,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我也是一个女孩子。
可是,李力统统看不见。
唐恬恬赌气转过身走开。
我只得硬着头皮同李力一起回家:“你这样,你女友 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要不高兴?”李力不解。
“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呀,这么晚,她回家也很不安全。”我说。
“她家比较近!”
“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怎么知道她比我近?”我有点好笑,他分明强词夺理。
“你受伤了!”
“她也在生病,不是吗?”我看清楚她手里拿着一大包药。
“她只是小感冒,不碍事!你可是撞了头哦!说不定会晕倒在路上!”他分辨。
“你倒是考虑得很周全嘛!”我笑笑,不好继续推辞了。
我的现任男友,可没有担心我会晕倒在黑灯瞎火的马路上哦。
我残存的记忆告诉我,李力似乎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珍视紧张过我。
难道他还对我留有余情?
不,我清楚知道不可能。
四年前,我亲自逮到他同前任女友,坐在情侣卡座喝咖啡,他的手熟练地搭在她的腰上。
那一幕差点刺瞎我的眼睛,要过去整整一年,它才从我梦里消失。
一开始,也是这样,他同我说,她只是他的旧女友,分手后只比普通朋友略亲密一些。
虽然,他看她的眼神,比看我温柔十倍,可是我想,那是歉疚的眼神,因为他曾经伤过她的心。
我告诉自己,只有小心眼的女人,才会吃前任女友的醋。他都不要她了,我还瞎紧张什么?
可是,渐渐我发现,她家的水管坏了,他赶去修,扔下我对着漏水的洗衣机手忙脚乱。
她生病了,一个电话,他便赶过去,又买药,又到医院陪护,而我一个人对着电视哭了整晚。
太多这样的事情,让我忍无可忍,我觉得,在他眼里,我全身加起来,也比不上他前女友的一根脚趾头。
果然,我看见了他同她约会。
于是,我也成为了他的前女友。
我终于想起,为何我看见唐恬恬的表情,会那样熟悉,那些嫉妒的、隐忍的表情,无数次,我在镜子里看见过 。
被背叛的感觉,如同被毒蛇咬过,令人永生难忘。
所以,我选择了成立辉,尽管他不温柔,不体贴,也不会说甜言蜜语,讨女人欢心,可是他忠诚可靠。
更重要,他没有一个可以威胁到我的前女友。
也许,在很多男人眼中,就算再千疮百孔的女友,一旦成为旧女友,会立即蒙上一层特殊的光芒,变得可爱起来。
我叹口气,没想到此刻,我也沾了前女友这个身份的光。
李力小心翼翼将我送到楼下:“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天,这个晚上,我到底说了多少次不用了?
“好吧,改天我来看你!”他有点失望,仿佛我应该邀他上去喝杯咖啡。
我没有蠢到以为他想旧梦重温。
我们的旧梦里,并没有多少好回忆。
“改天再说!谢谢你送我回家!”我迅速挥挥手,果断地同他道别,闪身进门,“砰”地用力关上门。
多少次,我拦着他,不让他去找前女友,他也是这样用力将门关上,将我隔绝在被遗弃的世界里。
看,当时那样向着她,此刻,他照样换了新女友。
也许,对于男人来说,前女友就是一件旧物,用得久了,多少有点感情,故此难免留恋。
而新女友光鲜刺激,自然魅力难挡。
最怕是半新不旧的女友,感情不够深,新鲜劲头又已经过了,身份最不讨喜。
我以为大度的我,已经将一切忘记,没想到前尘旧事,依然历历在目,耿耿于怀。
有些伤疤,看似已经结痂,其实暗地里已经腐烂化脓,溃成终生顽疾,不小心牵动,虽不至于痛彻心扉,可也象风湿发作,酸痛如蚁噬
不过,比起李力对我的伤害,现在更让我疼的,是我头上的大包,我一边对着镜子涂药油,一边痛得龇牙咧嘴,怪叫连连,要是有人在房间里,看到我扭曲变形的五官,一定以为活见鬼了。
我庆幸我的新室友不在,否则我这般鬼哭狼嚎,还不颜面尽失?
药油果然有效,搽上后,凉凉的,仿佛真的有张嘴,一直对着我头上的包,轻轻吹啊,吹啊 ,疼痛也消减了,变得舒服了不少,而且这风吹着,吹着,我的眼皮慢慢变沉,不知不觉就滑进了梦里。
睡到半夜,我隐约听见轻微的关门声,还有哗哗的流水声,我蒙胧地想,大概是我的新室友回来了,明天一定要同他打个招呼。
可惜,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等我爬起来,家里又已经静悄悄了。
我倒乐得享受这独处的空间。
洗了个澡,发现后脑勺肿与痛都消减不少,心中也松了口气。
我一边吃早中饭,一边盘腿对牢电视,准备看一部感天动地的爱情大片。
我最容易被那些生死相许的爱情故事打动,因为生活里不会真的发生。
现实生活中,我们往往连对方有口气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为他去死?
我刚刚酝酿好一滴泪,噙在眼中,手机便响了。
我扑过去接起:“喂?”
“你又在家里装林黛玉?”听出我声音里的哽咽,老友夏皙敏立即挖苦我。
“我不过花几块钱,买点虚幻的感动而已!”我赶紧解释。
“我打你座机,房东说你搬家了!”皙敏八卦地打探:“你失业这么久,还有钱搬家?”
我立即忍不住诉苦,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与她听。
皙敏一向好奇心重,果然沉不住气:“我马上过来!”
不过一刻钟,气喘吁吁的夏皙敏已经出现在我跟前,旋风一样,在我屋子里乱逛,东摸西捣,甚至还凑到门缝里,准备窥视我的芳邻。
“没人在!”我拖开她,将她领到花园里。
皙敏立即将藤椅霸占,我只得坐在台阶上,仰着头同她说话。
我们八卦了半天,无外是揣测我的室友到底是何方高人?或者矮人?
可是,仅仅凭着我和他一天的“同居”生涯,实在八卦不出个名堂。
我们的话题又转移到皙敏的老公身上。
皙敏是我高中同学,人不如其名,既不白皙,又不灵敏,可是偏偏运气好得出奇。
父亲是银行的行长,家境不知多优越。
大学尚未毕业,便到最顶尖的广告公司实习,并顺理成章留下。
谈过几次恋爱,都由她扮演负心人。
去年遇到一名真正的英俊小生,恋爱不到半年便顺利结婚。
唯一美中不足, 是她的老公聂小生比立辉还不解风情。
故此皙敏抱怨多多,在我听来,简直如同魔音入耳。
“大小姐,拜托换个话题!”我实在顶不住了。
“好吧,我说个你感兴趣的事!”
“哦?”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
原来,皙敏公司有个小组要招一名资深文案,虽然是做 我不喜欢的化妆品,但是世上哪有完美的事?
理想在生存问题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过两天,皙敏引我到公司面试,途中遇到一名瘦小的算命瞎子,缠住我不断说:“小姐,你面色不好,印堂晦暗,怕是有大劫!”
“你瞎了眼,还能看人面色?”皙敏忍不住调侃他。
瞎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白眼上翻,气呼呼说:“看不看得见,和眼睛无关,而是看用不用心!我用心眼看人,当然能看透凡人看不透之事。而你们,空有一双眼睛,却连眼前人也看不清!”
这句话,倒说得有几分意思。
用肉眼看人,同用心眼看人,大概真得会有区别吧。
有些人,初初相识,却仿如相知一生;而有些人朝夕相处,却仍如路人般陌生。
瞎子见我不说话,又缠上来:“小姐,你最近运势低靡,让我帮你化解!”
“我天天倒霉,已经习惯了!”我笑嘻嘻推开他。
“你命里黑云挡日,恐见鬼啊!”他干脆恐吓我。
我耸耸肩,一语双关回敬他:“我凡胎肉眼,怎么可能见鬼?鬼这种非凡之物,要你这种多了个心眼的人,才看得见。”
“看不见,不等于它不在。”瞎子仿佛没听出我语气里的讥讽,继续同我瞎掰。
“那么要怎么化解?”我忽然有点好奇,也许这世上真有方外高人,混迹于市井走卒之中。
也许这一脸猥琐的瞎子,就是我霉运的终结者。
“这个化解之法,可不能白说,你得给20块钱!”瞎子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我顿时失望极了,谁会相信20块钱买来的忠告?
皙敏粗暴地推开瞎子:“骗子走开!”
“小姐,你得让我有口饭吃,我才有力气替你化灾挡劫啊!”
“你不是有天眼吗?怎么不去买彩票?”皙敏已经不耐烦:“走开!”
“泯顽不灵!”瞎子嘟囔着走开:“你们会后悔的!”。
然后瞎子,又开始向其他的路人搭讪。
我犹豫了一下说:“皙敏,我会不会错过了一次,花20块钱就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皙敏忍无可忍:“林净植,只有无知妇孺才相信命运。”
好在,我的运气并没有象瞎子说的那样坏。
在皙敏的推荐下,我很快通过了面试,并且成为皙敏的同事,解决了生计。
虽然不同组,倒是每天都可以见面。
我笑嘻嘻同皙敏说:“但愿我不会害得你们公司也结业!”
夏皙敏立即嗤之以鼻:“难道老天爷为了捉弄你一个人,让整间公司的人陪你失业?你以为你是谁?这样被老天爷器重?”
我摇摇头,一帆风顺的夏皙敏,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境遇?
加入新公司,我立即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比稿中。
不分白天黑夜,我都与新同事们,在办公室鏖战。
每天忙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有时澡也来不及洗,便睡死过去。
中午起来,匆匆塞个面包入口,又去赶工。
工作多到连抱怨的时间也无,我象一个被鞭子抽得团团转的陀螺,已经无法停下来。
好在,立辉天天见不着我,也不着急,一天只通一次电话,他偶尔还嫌我罗嗦。
我可以毫无顾忌,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
三个月试用期很快过去,工作也略微可以松口气。
要到歇下来,我才发现,我仍然没能与我的室友打上照面。
都怪我作息时间太不规律。
今天终于可以准时下班,我推掉立辉的约会, 同住一个屋檐,出于礼貌我该主动打声招呼。
可是,我的室友,仍然不在家。
我坐在客厅等他,一直等到眼皮打架,也没等到他回来。
睡到半夜,我忽然听到外面,“啪”一声响。
我翻身跳起来,外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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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从厨房透出来。
一股寒意顺着我背脊爬上来,我蹑手蹑脚向厨房靠近,是同屋吗?
黑暗中,只有冰箱门半开着,发出诡异的暗光,什么人都没有。
我捡起地上掉的一盒牛奶,查看了一下生产日期,是昨天的。
牛奶不是我买的,证明至少昨天,或者今天,我的同屋在家。
我松口气,检查了一下冰箱,大概是门有些松动,自己弹开了。
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我,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像冰冷的蛇附着在你背脊,令人直冒冷汗。
我侧耳听了一下,房间里静得可怕,赶紧溜回屋锁了门继续蒙头大睡。
早上醒来,我发现那盒牛奶已经空了,被扔弃在垃圾桶里。
什么时候,同屋回来了?
我去敲他房门,无人应答。
我又将耳朵贴在门上,无任何动静。
我叹口气,写了张小纸条,贴在他门上。
可是晚上,我同立辉约会完回家,那张纸条还在门上。
这天,我仍然没见到我的同屋。
而且,一连两个星期如此。
真奇怪,如果不是冰箱里的食物,常常更换,我会以为,屋子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我同立辉诉说我的疑惑:“周末,我成天在家,也不见他回来。”
“也许人家根本常年在外,很少回家!”立辉安慰我。
“不对!冰箱里时时更新新鲜食物,有时半夜,我会听到隔壁卫生间马桶抽水。书房里的书,也时有增加。”
“是吗?也许对方总是上夜班!”立辉丝毫不觉得奇怪。
“可是,有时我通宵坐在客厅等——”
“喂,林净植,你尚且没有整晚等过我!”
“别多心,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却始终见不到他。”我挠挠头,深受困扰。
“林净植,你尚未与对方见面,已经整晚在谈论他??”立辉又不耐烦了。
我只得打住话题。
我不敢告诉立辉,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又过了两周。
情况丝毫没有改变。
皙敏每日同我打招呼的话,已经变成:“净植,你今天见到他了吗?”
“没有!”我只得重复同样的答案。
我一度迷恋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难道我同此人的生活,也同书中一样,巧到永无交集?
不,也许有,
但对方似乎特别安静沉默,一点声音也不愿意发出,我能感觉到,他根本不想同我有任何接触,甚至是刻意回避。
可是,很多时候,就算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双眼睛,一直好奇地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开始更加留心他的动静,但是越留意,我越觉得不可思议。
有一次,我半路折返回家取手机,推开门,忽然听到清晰的剃须刀转动的声音。
我忍不住笑:终于逮到你!
可是,我开门的同时,剃须刀已经安静下来。
我走过去,用力敲门,扬声同他打招呼。
可是房间里,静悄悄,似乎对方连呼吸都刻意屏住。
“你好,我叫林净植,是你的新室友!我没有恶意,愿意同你交个朋友?”
“见一面也好,不会给你增加麻烦!”
“喂,你在家吗?”
“我听见你在家!”
“请回答我!”
我唱了半天独角戏,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仿佛他根本不在家里。
我心痒难捺,趴到地上,从门缝里往里看,正好能窥视整间房的地面。只要他稍微一动,我就能看见。
但我的面颊都快被挤扁,仍然没捕捉到房间里,有任何光影变化。
看来,对方千真万确不在家中。
可是,为什么我贴着门缝往里看的时候,好总感觉对面也有个人,脸贴着地,在看我?
我甚至能感觉到,有微热的呼吸,喷在我面颊上,就象,就象我刚搬来的第一天,被酥痒的鼻息,从花园的藤椅上惊醒。
我吓得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对着我呼气,我又怎么可能看不见他呢?
我定定神,也许是我太过多虑,产生幻觉。
可是,出现幻觉的不只我一个人。
我一到公司,皙敏便同我说:“我刚才打你家座机,你为何接起电话却不出声?”
我瞠目结舌:“我什么时候接过电话?”
“会不会是别人?”
“别人?同屋?”我盯着皙敏的眼睛:“但是我同屋并不在家,我刚刚自家中出来,再清楚不过!”
“也许你刚离开,他就回家了!”
“真的一切都是巧合吗?”我不相信:“我总觉得是他刻意避开我。”
“也许对方面目特别丑怪,不愿见人!”皙敏想一想:“就象《歌剧魅影》里,被毁容的男人。”
“如果是这样,反而简单!”我说:“我并不一定非要见到他。”
话虽如此,可是我的好奇心,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整个星期,我只要稍有时间,都会呆在家里。
可是,我好似真的与我的同屋绝缘。
“真奇怪,有时候,我明明感觉到他在!”我同皙敏说:“但好像,我们处在不同空间,永不交汇。”
皙敏抱起双臂:“你说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自己也觉得神秘莫测。
好几个月了,我甚至觉得逐渐开始了解他。
我知道他爱吃原味鸡蛋布丁;冰箱里常有德国烤熏肠;只喝屋顶装鲜奶;喝咖啡不加糖。
他用adidas运动型沐浴液,我前任男友用过,那味道象太阳晒过的白床单,我再熟悉不过。
有时候, 那沐浴液的味道 ,由远而近, 清晰可辩 ,仿佛他刚刚从我面前走过。
夜深人静,我常常听到隔壁屋有音乐声,似乎是Julie.London的一张旧专辑,但声音细不可闻,未走到门口便已消失,我又疑心是自己幻觉。
有好几次,我甚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象有人赤脚走在地板上,有时又似猫踮着脚尖跑过。
最匪夷所思的一次,我关了门在卧室睡午觉,忽然听到花园有人趿了拖鞋,来来回回走动。
等我起来,扑到花园,却只看到一双拖鞋,突兀地摆在正中,仿佛刚有个人穿着它,到花园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凭空消失了。
35度的高温下,我却被骇得四肢冰凉,象被人凌空扔进深不见底的冰窖。
还有一次,我到书房拿书,发现同屋的沙发,凹陷下一大块,分明刚刚被人坐过,尚未来得及弹起来。我伸手一摸,还有余温。
显然一分钟之前,他刚刚离开。
他就象在我眼前,然而我却始终没有见到他。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就象他的身体,在另外一个空间,我们彼此说话做事,都听不见,看不见,也许他也认为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孤单一人。
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中介。
在我苦苦逼问下,中介小姐终于吐露一点信息给我:原来他们也从未见过这名神秘男子,他连房租都是自动转帐。
前几任租客,也是因为从早到晚,一年四季,都看不到同屋,而不愿意继续住下去。
“你们人人都希望有个安静的同屋,可是,真的安静下来,你们又害怕了!”中介小姐明显不高兴:“他有打扰到你吗?有伤害到你吗?如果没有,你又何必深究?也许对方特别害羞内向,不愿意同陌生人打交道!你就当自己一个人住好了!”
一个人住整套房子,当然好。可关键是,两个人住,也象一个人住!
这种感觉就非常非常古怪,深夜想起来,会令人毛骨悚然。
中介小姐,不会明白。
胡思乱想容易失眠,整个晚上,我都仿佛听到隔壁有音乐声,细细碎碎,若隐若现,仿佛有一对情侣在相拥跳舞。
好不容易睡着,却已经天亮。
闹钟响的时候,我恨不能使出时光倒转的本事。
多睡三分钟的结果是,多睡了三十分钟。
我只得一边穿鞋,一边吃面包。
一迈步,直接载倒在地。
原来,慌乱中,我将两双鞋的鞋带系到一起。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已经摔破老大一块皮,痛得我直抽冷气。
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笑。
我条件反射回头,身后照例空空如也。
“谁?”我大吼?
没有回音。
“是你吗?”
我发出的声音,如同深深陷入一块巨大的海绵中。
我解开鞋带,跑到同屋门口去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我终于听到了老天爷自天上发出的讥笑?
唉,我已经被这见不到面的同屋,搞得神经衰弱,严重出现幻听了。
又过两日,我忽然发现,我的咖啡机被人动过。
是谁在捉弄我?
我压抑已久的恐惧,全部化为愤怒,爆发出来。我火冒三丈地对着空荡荡房间咆哮半天。
然后,又写了一大堆纸条贴在面包机、咖啡机、靠垫、食物、冰箱……所有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上。
“不要动我的东西!”我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气宣布。
折腾完毕,环顾墓穴一样安静的房间,白色的家具,象一排排林立的墓碑,全部空洞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连脚底心都在发凉。
也许,我也应该从这里搬走。
听说我想搬家,立辉笑得前仰后伏:“你不会真相信有异时空的存在吧?”
“但凡没有被科学证实的,都存在可能性”我想像着,我的同屋与我生活在同一个房间,可是中间却隔了一层透明障碍,又或是空间扭曲,因此彼此都看不见。
又或者,只是他能看见我?
想到这里,我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背脊一阵一阵发凉,仿佛扎满了冰魄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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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再三央求下,立辉同意搬到我家,暂时住几天,帮我侦察一下敌情。
我差点感激得热泪纵横,忙不跌,替他新置办一套洗漱用品。
晚上,同立辉一起推开房门,我觉得底气十足,往日莫名的心慌,全部消失。
有个人可以依仗,感觉就是不同。
我忽然想到“狗仗人势”这个词,
呸!呸!呸!
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
我振奋精神,准备同立辉,好好追寻蛛丝马迹,顺便让立辉找一下结婚的感觉,说不定,我也可以加入已婚妇女浩浩荡荡幸福大军中。
然而我千算万算,算掉了老天爷不会让我如愿。
整整一个星期,家里都风平浪静,一点细微响动也无。
甚至,连冰箱里的食物都没有人动过。
房子里,仿佛真的只有我一个在。
立辉仔细查看了所有能查看的地方,觉得再正常不过:“净植,是不是你太疑神疑鬼,过于多心?”
“林立辉,不要怀疑我的判断力!”我不甘心。
“走平路尚且要摔跤的人,有什么判断力?”立辉十分不屑。
“喂,不许人身攻击!”
“我只是说事实!”
他一副淡定笃实的样子,气得我七窍生烟。
我闷坐在床上不啃声,立辉也不来哄我,兀自翻着杂志。
想到我的第二方案,我终于沉不住气。
这一周,我每晚同立辉留心房中动静,要不就把工作带回家来赶,根本不敢同他太过亲热,生怕被那双暗中的眼睛占去了便宜。
我按下怒火,深呼吸,调整情绪,到卫生间洗了个香熏浴,然后穿着我并不性感的睡衣,蹑手蹑脚走进房间。
立辉浑然不觉,正靠在床头把书看得津津有味。
我一把扯掉他的书,笑着趋上前。
立辉眉头一皱:“别闹,把书还我!”
“不给!”我把书抛到一边。
“林净植,别胡闹!”立辉拖长声音,显然又不耐烦了。
真煞风景,没见过比他更不解风情的男人。
我只得摆明车马:“成立辉,洗澡上床啦!”
立辉要愣一下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终于把皱成一团的眉头舒开,走过来拥住我:“你同我一起洗!”
“我洗过了!”我指指睡衣。
“那再洗一次!”他含住我耳垂。
暖暖、软软、痒痒的气息全数喷在我颈窝,象有只小猫爪,一下一下在我心上挠着。
我投降了,半赖在他怀里,任由他一边顺着我的耳垂一路向下吻,一边熟练地剥开我的衣服。
房间里忽然变得春光旖旎,平时冷冰冰的立辉,现在也不是不热情的。
他始终是个男人,原始欲望面前,任何自尊、条律、面子??都统统兵败如山倒。
我骄傲地想,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我的心一点一点软下来,也许立辉不是一个体贴温存的情人,但我相信他会是名忠诚守信的老公。
情欲的火越发热烈,我同立辉纠缠着吻在一起,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喀砰”!
门口忽然发出一声响,象一盆雪水迎头浇上来,我所有的欲火全部被淋透。
“你听!”我一把推开立辉,兴奋而又有点颤栗:“听见了吗?”
“恩!”立辉还没有清醒过来,继续缠上来吻我。
“出去看看啊!”我躲开立辉的唇,把他往外推,这一刻,情欲、性欲都没有我的好奇欲浓烈。
可立辉的欲望没有得到释放,十分不情愿。
我摇摇他的手,装可怜:“会不会是那个人在门外偷窥?”
立辉犹豫一下,推开门,我缩在他身后,牵着他衣角,往外一步一步挪,黑洞洞的客厅里,仿佛藏着一个怪兽。
“啪”。立辉按亮顶灯。
房间被照得雪亮,一切都同刚才一模一样,静悄悄的。
“什么都没有!”立辉摊开手。
“可明明有声音!”我急忙分辨:“刚才你也听见了?”
我的汗毛立即全副武装:“可是,你看房间里没有人。”
立辉抱起双臂:“也许——”
他话没说完,鞋柜又发出“啪”一声响,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立辉快步走到鞋柜边,一把拉开,但什么都没有。
立辉笑了,看着我:“这就是你说的奇怪声音啊?林大小姐,你真是科学白痴。”
我不解地看着立辉。
“由于昼夜温差,房间里的木质家具,热胀冷缩,就会发出声音。我家里的家具,也常常发出奇怪的声响。这太正常不过了。没想到你居然联想丰富,连扭曲空间,都虚构出来了。”
“不是——”我想辩解。
可是立辉已经不听:“你总是大惊小怪。”
“但我真的觉得那个人在房间里。”我申辩:“我知道,他一定在这房间里。不然,你怎么解释冰箱门会自己打开?拖鞋会自己跑到花园里?”
立辉又习惯性皱起眉头:“也许,对方真的很厌恶你,不想见到你,刻意避开。”
“可他根本没见过我!从何讨厌我啊?”
“也许,他已经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立辉耸耸肩:“又或许,对方故意装神弄鬼,只为了让你恐惧,然后自动搬出去,他就可以花半套房子的钱,霸占整套房子。”立辉不愧是律师,把平日工作中遇到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联想进来。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我想一想说。
“你现在不觉得是时空错位了?”立辉白我一眼,为我丰富的想像力所不屑。
他转过身,走开,表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怏怏地跟着他回卧室,但是我们都不再有兴趣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我有点怨恨那只会发出怪声的柜子。
立辉看了一会儿书,便躺下了。
听着他均匀平缓的呼吸,我却无心睡眠,我想让他陪我说话,但他已经睡熟。
黑暗里,一切细微的响动都被放大,冷气机在嗡嗡地向外吐气,隔了窗户,蛐蛐也在呱呱乱叫,我甚至还听见厨房里有人踮着脚走动。
我心烦意乱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上有只眼睛也在回望着我。
什么时候,为了一点点的温存,我开始委曲求全?
立辉高兴,立辉不高兴,完全左右我的情绪。
而我的情绪,他从来视而不见。
我总是顺着他,而他总是不肯顺着我。
难道我的余生,都要这样度过?
我忽然有点心灰意冷,怔怔落下泪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发现自己滚落床下了,只余半条手臂还搭在床上。
一定是立辉不停靠过来,而我不停让出位置给他造成的。
立辉却反而嗤笑我,说我笨到连睡觉也摔跤。
我气极反笑,立辉总是能把一切利益点归于自己,并找到方法损我。
这倒是和他律师的职业很符合。
同他斗嘴,从来只有我吃亏。
但是,当我打开冰箱,准备做早餐的时候,忽然发现冰箱里的食物被人动过了。
我惊天动地地叫起来:“立辉,快来看!”
立辉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奔过来。
他也发现,那几盒过期的牛奶,不在了,他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冷静下来:“也许,你的同屋昨天回来了。”
我想也不想,跑过去敲门,可是根本没人回应。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疑惑地看着立辉。
他的脸上也终于有点沉不住气:“净植,你到底同什么人住在一起啊?”
“我要是知道,也不拖你来了!”我白他一眼,他终于知道事情的诡异之处了。
“要不——”我快速瞟了一眼同屋的房门:“我们进去看看?”
“怎么看?”立辉竟然有点紧张。
看来此人没有做贼的潜力。
我从书房拿出一支钢别针,掰开:“上次我把自己锁在屋外,开锁的工匠就用这个开的门。”
“喂,净植,非请勿入!你这样同贼有什么区别?”
“我又不偷东西,我只看一看,看一看又不犯法 。”我戳一下立辉脑袋:“反正他也不在家!”
“你这是私闯民宅,也是犯法的!”
“这民宅我也有一份的!”我理直气壮地说:“万一他是个坏人,政府还感谢我呢!”
我不理立辉在我旁边唠叨,亲自动手开始捅同屋的门锁。
其实,我有这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总觉得隔壁房间里,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经常猜想,里面有没有铁笼,囚禁着一个疤脸怪人?又或者是个淫秽的地下声色场所,不然何必避开所有人?更有甚至,里面藏了个谍报组织?更或者,是外星人的秘密基地?
总之,我想得越天马行空,越疑窦重生,就越好奇难奈。
今天,终于有人撑腰,恨不得拿把大班斧,三两下将门劈开。
“帮忙扶住我的手!”我同立辉说。
“不!这种违法的事情,我不做。”
“你不帮我,你知情不报,也是偕同犯,有啥区别?”
立辉想想,还是伸出手帮把我手肘抬着。
“做从犯就要有做从犯的样子!”我得意忘形,立辉很少这么听话,看来也是好奇得不行。
“你少废话,赶紧弄!”立辉努力想挽回点面子。
我忍住笑,专心捅起锁来。
可是,开锁匠三两下就弄开的门锁,我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急得满头大汗,也毫无动静。
我有点沮丧,我也许对所有的门都束手无策。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扇门,总有另一个人拿着与之匹配的钥匙来开启 。
可是,我总是那个拿错钥匙的人。用尽方法,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这次,运气好似没那么坏,我感觉到钥匙孔在随着钢针的旋转而略微转动。
“咿?动了?”我立即惊喜地加大手上的力度。
立辉凑上来,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哗啦——”门开了。
不过不是我们开的这一扇,而是大门。
我吓得手一抖,猛地抬起头,“咚”地撞上立辉的头,一阵天旋地转。
顾不上喊疼,我同立辉做贼心虚地,齐齐看向门口。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玄关处,狐疑而警惕地盯着我和立辉:“你们在干嘛?”
我和立辉面面相觑,大脑一片空白。
女人大概五十出头,提着一大袋东西,看起来挺老实,不象坏人。
难道她就是我久未蒙面的同屋?
否则,她怎么会有钥匙?
显然,立辉也想到这里,眼睛偷偷瞄了一下我手中的钢针。
我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强做镇定的说:“你好,我,我叫林净植,我住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对方也许根本没看见我们偷偷开锁,只看见我们站在门口。
我住在这里,有权利站在任何公共区域,何必心虚:“你是谁啊?”
“哦!我是钟点工!你叫我连婶好了。”连婶松口气,热情地走过来同我打招呼。
“我刚搬来!你在这里很久了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我好奇地问。
“这五年,我都替阮先生打扫房间的!”连婶告诉我们,她每周都来替我的同屋打扫房间,并且更换新鲜的食物。
“阮先生长什么样?是做什么的啊?”我忍不住刨根问底。
“我也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我只负责打扫卫生,然后按照阮先生放在桌上的清单,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
“他怎么给你工钱啊?”我好奇极了:“难道也是转帐?”
“哦,每个月,我会拿单据找秦先生报帐!”连婶一边说,一边将口袋里的一些食物放进冰箱。
“秦先生是谁啊?”我不依不饶地继续盘问连婶。
“是阮先生的朋友啊!”连婶说:“阮先生很忙,经常都不在家的,听说他搞地质勘探的,所以常年在外。”
“哦!那今天早上你也来过?”我盯着连婶手上新买的牛奶。
“对啊,我来看看冰箱里还剩什么,需要添补什么新东西。”连婶丝毫也不介意我的质问,也许这五年,有太多我这样的租客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听了连婶的话,立辉立即狠狠甩了我一个大白眼,言下之意就是怪我太多疑了。
我悻悻地笑了笑,不敢再多嘴。
连婶放好东西,掏出钥匙,打开同屋的门。
我跟过去:“我能进去看看吗?”
“应该可以吧?”连婶犹豫了一下,在我迫切的目光下,答应了我的非分要求。
我赶紧跟进去。
没有红的灯绿的酒,没有铁笼子,没有厚窗帘,房间明亮又宽敞,干净又整洁,同我的并没有两样。
一切再正常不过!
奇怪,我居然有点失望。
这同屋,食人间烟火、交同性朋友,连职业都有。
他甚至还有个替他打点一切的钟点工。
所有莫测陆离的揣测,全部消失殆尽,我那神秘诡异的第六感,也随日气蒸腾??连婶熟练地开始擦拭家具上的灰尘,清理房间,我同立辉不便久留,便自动退出门外。
“看,全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立辉有些恼怒,让那连婶看到他在别人门前偷偷摸摸,他觉得颜面尽失,故此迁怒于我。
我也不敢辩驳,虽然还有许多疑窦尚未解开,但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证明对方也是血肉之躯,有亲戚朋友,正常的人类需求,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即便终生见不到,与我也没有丝毫损失。
人就是这样,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管别人死活呢?
当日,立辉便自我家搬走。
末了,还狠狠挖苦了我一番:“林净植,亏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居然鬼迷心窍,相信你什么异时空的鬼话,以后你再装神弄鬼,千万不要到我面前搬弄。”
我瘪瘪嘴巴,不敢开腔。
立辉还不解气:“想像力这样丰富,干脆不要当文案,直接写鬼怪玄幻小说,娱人娱己,还可以赚钱养家。”
我想申辩,但是无从辩起,只能忍气吞声。
我敢打赌,立辉一定觉得被我愚弄了。
也许,他还会觉得,一切都是我为了骗他来跟我同居,想出来的鬼主意。
我真是被这怪同屋给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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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个月,房间里依然有怪异响动,不过我眼观鼻,鼻观心,抛开一切杂念,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
上一次疑神疑鬼的代价是,成立辉好几天没给我好脸色,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事后,我仔细想想,也许真的是我小题大做。
我虽然是个粗线条的女人,但又很敏感胆小, 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心头发虚,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走夜路,会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窥视的眼睛在身后追逐我,一慌乱,刚跑两步就左脚绊右脚,跌个人仰马翻。
又或是梦里,觉得自己滚下悬崖,心头一乱,一挣扎,反而真的从床上滚落。
就连大白天,有陌生人走在我身后,稍微近一点,我也会背心发凉,莫名心慌,总觉得有把明晃晃刀子对牢我要害。
半夜里,还常常听到楼上,有玻璃弹珠掉落地面,不管我搬到哪里,这声音都跟随我??皙敏说我这是:被害妄想症,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也许皙敏说得有道理。
安全感不外来自可依靠的身边人,或者可供傍身的财物,又或许是仰仗自身的信心与才干。
可我三样都没有。
情海生波,最是变幻莫测,十分不可靠。
立辉固然诚实守信,但我总觉得他同我之间,始终隔了最后一道屏障,心和心之间不能真正赤裸相见。
我已经有过四段失败的恋情,虽然每一次,我都全情投入,可是每一次都是对方先放弃我。
我怕我同立辉,最后还得重复这不幸的结局。
也许,平胸的女人,注定情路特别坎坷,命运特别起伏。
真是该凸的地方不凸,不该凸的地方全部凸起来 ,别人的情路一马平川,我的就是珠穆朗玛峰,高不可攀,永无逾越之日。
就在我以为我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女人时,另一个女人,摆出更倒霉的姿态找上门来。
周末,我本来打算睡个懒觉,潇洒地来一回床头金尽。可惜门铃震天响,将我自无边美梦中,残忍地抓起来。
我看看天色,太阳才刚露个小脸。
我一怒之下,奔出去开门,睡眼惺忪外带怨气冲冲。
门外站着夏皙敏,我刚想吼她两句,忽见她神色凄楚,仿佛一个迷途的女鬼,喝过孟婆汤后,忘记前尘旧梦,茫茫然失措地站在门口。
她见了我,嘴巴动了动,终未能成声,忽地扑上来抱住我肩头,哀哀哭起来,小小肩头耸动,显然受了莫大委屈。
那些眼泪汹涌而出,尽数浸进我肩头,连带我的怒火也浇熄了。
我半扶半抱,将她引到沙发上坐下,又拧了把热毛巾同她擦脸。
她喘了好久,才止住眼泪。
我问她发生何事,她也不肯说,只目光定定地望着地面,全无往日的姣俏活泼,仿佛她到我这里来,单纯是为了哭,而非倾诉。
我等她哭够了,才不紧不慢地问:“大**,谁欺负你啦?”
她咬着嘴唇不吭声,眼泪再次大滴大滴滚落,看得出,泪腺已经失控。
“喂,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如果你有话说,也不会成为呈堂证供,我会为你保守秘密!”我努力逗她。
可是丝毫不起作用。
“夏**,你再装哑巴,我就回去睡觉啦!你自己爱哭多久哭多久!”我作势起身。
皙敏一向头脑简单,果然中招,连忙可怜巴巴地伸手拽住我衣角。
“聂小生欺负你了?”夏大**,千金之躯,家世显赫,除了胆大包天的聂小生,我实在想不谁还敢拿气给她受。
皙敏点点头,老实得象个小女孩,一点也没有平日的飞扬跋扈。
我松口气:“原来是两口子耍花枪,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不同!”皙敏的眼泪又滚下来,神情间还有些慌乱与不安。
“你每次吵架,都说不同!还不是你欺负人家?小生那么老实,怎么可能欺负你。一定是你欺负人家不成,反而自己气到自己。”
“你不明白的!”皙敏有点着急,但似乎又不愿意详细解释给我听。
“有什么不明白?幸福的婚姻总是相似的,耍花枪的理由,每次都是不同的。”
皙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告诉我实情。
原来,聂小生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与皙敏同房。
皙敏哀怨地说:“我每次主动找他,他都推说累,拒绝我。”
“哦,原来你是欲求不满啊?”我取笑她:“小生该不会是被你榨干了吧?”
我故意退远一点端详她:“你还不到狼虎之年啊!”
“净植,别笑我!”皙敏瞪我一眼,神色已没刚才忧心忡忡。
我知道我插科打诨,起了作用。
“但是我真的觉得小生不对劲,虽然我们结婚以来,他就没有主动热情过,可是也不至于象现在这般冷淡,甚至有点刻意回避我。我怀疑,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小生有别的女人?”我狂笑:“皙敏,你们家小生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啊!”
要知道,皙敏对聂小生是一见钟情。
当初,小生是皙敏父亲银行信贷科的一名小职员,无意中被皙敏看到了,惊为天人,花痴了许久,动用了不少关系,才不露痕迹地结识了小生。
两个人谈恋爱,有好几次,情到浓时:灯半昏,月半明, 酒半熏,人微醉,气氛正迷离 ,皙敏主动投怀送抱,小生也始终不肯越雷池半步。
当时皙敏天天同我哭诉,说自己没有魅力,不够性感迷人,诱惑不到小生。
她一向,坚如铜墙的自信心,差点因为小生而溃不成军。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生传统又保守,坚持要到新婚之夜才肯与皙敏发生关系,说这是对皙敏的尊重。
为此,我们一班女人都羡慕皙敏,说她拣到宝,这么英俊挺拔的男人,居然如此自律自爱。
所以,恋爱不到半年,皙敏便猴急地快快下手,将如意郎君收归麾下。
虽然婚后,皙敏常常抱怨小生不解风情,不沉迷床榻之事,但心里还是知道自己找到了好归宿。
“皙敏,也许小生工作太累!”我知道,皙敏父亲十分重用小生,退休前,将小生扶到重要职位。
“我知道,但是不可能累成这样吧!”皙敏不依不饶:“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离七年之痒还差一光年呢,不可能就老夫老妻,过上无性婚姻了吧?”
“你就是想得太多!”我说:“就算立辉出轨,也不会轮到小生,也许他生性便有些清心寡欲。”
“真的吗?”皙敏心情明显好起来:“也许是我多心了!他最近总是加班到半夜,我该给他补补身体!”
“这才是好妻子!”我赶紧夸她。
“他最近瘦了好多!我该体谅他,不该同他吵!”皙敏开始检讨自己,不再坚持是小生有**了。
“我就说,肯定是你招惹小生的。”
然后我故意说起来别的八卦消息,皙敏终于破涕为笑。
转眼,汗嗒嗒的盛夏便过去一半,工作仍然千篇一律的做下去。
虽然说我们做的是创意型工作,可是其实毫无创意可言,还不是在鸟笼子里开飞机,思维模式早早被圈牢。
有时候觉得做人真辛苦,日复一日,同一模式下工作、生活、恋爱,一点新意也无。
我真担心,我的生活一早已经被复印机锁定好,只需要一页一页打出来,毫无变数的重复直到寿终正寝。
夏末,小花园里一壁金银花全部开了,一小朵一小朵,象闪烁的星,缀满绿色的天幕。
我赖在藤椅上,浸淫于馥郁芬芳的花香中,沐浴着白而软的阳光,喝着这个夏天最后一罐啤酒。
虽然,星期六一大早起来就喝酒,显得有些颓靡,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欢乐稍纵即逝,乘肉身尚能享受,及时行乐才最明智。
我闲闲翻一本杂志,杂志女郎永远美伦美焕,艳光四射,不知道她们失恋了,是不是也伏在地上,哀哀痛苦,柔肠寸断。
有时候想到,那样美丽的人,也会被男人抛弃,我立即觉得心平气和,我不过暗恋失败一次,被甩两次,外加被男友劈腿一次,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
我不是还有立辉吗?
虽然我清楚知道,我并不是他一生中的至爱,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他也没有三日不见我,便如隔三秋。
我们都是对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们都过了一心一意,毫无保留爱一个人的年纪。
其实,对于爱情,我不是不悲观的,这个世界,到处是自私的男男女女,永远自爱比爱别人多。
我自己也如此,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也许爱情只是古老传说,说得人多了,会让人误会是真的。
酒意还没上头,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幸亏门铃响,及时打断我悲观的情绪。
我打开门,快递公司的小弟捧着一个大纸箱站在门口。
我犹豫一下接过来,沉甸甸的,仿佛装了一箱砖头,原来是自网上邮购的书。
依照惯例,同屋不在家。
未免书被退回去,我替他签收了。
我将箱子放在他房门口,然后贴上小纸条:书替你签收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那箱书不在了,而我仍然不知道同屋是何时回家,又何时把书取走的。
虽然好奇得要命,可是我知道不管我怎么留心,也终会错过与他碰面。
任何神秘莫测,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在我这个不见首尾的同屋身上,我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可是,当我打开冰箱的时候,我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同屋,还是做了一件令我目瞪口呆、大脑缺氧的事情。
从前我存放啤酒的地方,现在摆着一快涂了厚厚巧克力糖浆的手工蛋糕。
蛋糕盒上还贴了一张纸条:谢谢你替我签收书。这块蛋糕,希望你喜欢。
我拿出蛋糕,一时竟然不知是该吃,还是该点支香插在蛋糕上供着。
因为该刹那,我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直刻意回避我的同屋,居然主动留了纸条给我,还送了谢礼。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不会有毒吧?
唉,我实在不是一个会把别人往好处想的女人。
没道理我做了好事,还会被人毒杀灭口吧?
要犹豫好几次,我才有勇气,将蛋糕剥开,舀一勺,放进嘴里。
哇,没想到卖相如此丑陋的蛋糕,居然味道好到爆,厚而黏稠的巧克力浆,香浓细幼,象上好的丝缎从舌尖滚过;厚厚的枫糖霜,甜而不腻,久久回甘,满嘴的清新,仿佛味蕾上绽放了一朵清晨初开的小白花,还凝着夜霜。最下面的蛋糕又软又滑,象刚蒸好的一碗鸡蛋羹,一入口就融了。
我一边惊艳,一边将整个蛋糕小心翼翼吞下,好人果然有好报。
整整一天,我都在回味这蛋糕的滋味。
末了,我按耐不住,留了张小纸条在门上:请问,这巧克力蛋糕,由何处购得?
我以为,这纸条会象以前一样,泥牛入海,再无回音,需由我自己从门上摘下来扔掉。
可没想到,早上起来,那纸条下居然写着:落水路189号,丽芙巧克力工坊。
我大喜,奔向门口,还没走到玄关处,花架居然乘我不备,伸出脚,绊了我一下,摔了个嘴啃泥,痛得我直吸冷气。
我一怒之下,狠狠抽了花架一巴掌,差点把手给打折了,悔得我捧着发麻的手指,流下几滴眼泪。
到了公司,我立即兴冲冲地捧了蛋糕向皙敏献宝。
听说同屋终于肯同我“说话”了,皙敏也觉得意外之极。
“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就可以见到他!”皙敏激动地说。
“不,还是不要见的好!我严重怀疑他长相特别丑怪可怖。”我忧心地说:“我怕他吓到我。我宁肯他保有神秘感。”
“可见不到,你又觉得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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