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职业即使发生最职业病危害严重的行业经济膊换

2014年中国高危职业事哪些_百度知道
2014年中国高危职业事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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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中国十大高危职业《十大危险职业》指的是职业活动中存在的各种有害的化学、物理、生物因素以及在工作过程中产生的其他职业有害因素(如不合适的生产布局、劳动制度等),使我们的身边时时处于一种危险状态,然而最危险的职业却是有以下10种。1、钢筋工人“钢筋工人”是高空作业的建筑工人。随着第一座摩天大楼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动工兴建,钢筋工人这个危险的职业诞生了。他们的工作是在高空中安装、拆除钢筋梁架和悬梁。钢筋工人的危险是由工作本身的性质决定的。工人们要对付的可是数以吨计的笨重钢梁,并且是在远离地面的高空中。因此,为了安全,钢筋工人必须动作灵活,反应敏捷。随着高度的上升,风会增添新的危险因素。每个人的体形和体重在钢梁上都会产生不同的动量。工人们必须要保证移动时身体能在风中平衡。此时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一步走错就有可能从高空中掉下,万劫不复。在有的工地上,如果施工期间没有工人死亡,工友们会在钢筋骨架的最后一根钢梁上插一枝万年青以示平安和庆祝。但愿这枝万年青能在所有的工地上都高高飘扬。2、特技演员“从天而降”、“破门而入”、“飞车冲撞”,这就是特技演员的工作。每个动作片英雄的后面都少不了特技演员的身影。他们为了工作付出了太多,却最终只能隐藏在明星的光环之下,独自品尝戏里戏外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受伤,他们会借助一些保护工具来保证安全。比如气袋、防火衣和抗击打衬垫。护具中还有一种防火胶,它能帮助特技演员抵御身上的火。相比男特技演员来说,女特技演员更容易受到伤害。通常情况下,女演员在工作中穿的衣服,比如迷你裙,让她们无法像男演员那样使用各种护具。因此,女特技演员们更须加倍小心。即使采取了种种保护措施,意外仍是无法预料的。仅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就有8518名特技演员因工受伤。因此,特技演员们不能轻视任何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保持着空中坠落高度纪录的著名特技演员斯塔曼·达·罗宾逊就在一次看似简单的摩托车特技表演中丧生。即使危险,仍有许多人愿意从事这个职业。对于他们来说,特技让生活变得更加充实,挑战生命极限、激发内心热情也许远比生命安全要重要得多。3、试飞员对新飞机进行全面测试的职业。从飞机问世的那一天起,人们就为建造速度更快、更安全、性能日益多样的飞机而开始不懈的努力。新的飞机在正式投入使用之前,必须有人对它们的性能进行全面测试。这就促成了试飞员这个行业的诞生。受雇于空军或飞机制造商的试飞飞行员,要驾驶新型或改进型的飞机进行超越设计能力的试飞,以此来确定飞机性能的极限,从而确保其他飞行员的安全。为了对新型飞机进行测试,飞行员必须承受高速飞行时产生的巨大重力作用的影响。如果重力达到5G,所有东西的重量都要增加5倍。其中包括血液、骨骼、肌肉,总之所有的东西。如果人们毫无准备,重量变大的血液就会从最高点流向最低点,离开大脑流到双脚。这样人就会失去所有的周边视觉。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人们研制出了可膨胀的“抗重衣”。它可以减小重力的影响,还能防止视觉丧失。气囊膨胀会加大腿部的压力,导致血压上升。试飞员的工作需要多方面的配合。空中的飞行员在忍受重力影响带来的不适时,地面的试飞工程师则在监控室里努力寻找任何可能的潜在危险。监控室是降低危险,保证安全的最重要手段。危险总是和试飞员为伴。但试飞的过程仍然让人充满了期待,一些未知因素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与兴奋共存,也许这就是试飞员这个职业的魅力所在。4、空中护林他们是森林的消防队员。全副武装的护林员乘坐直升飞机来到着火的森林上空,然后伞降下去,在火势蔓延之前把大火扑灭。他们就是了不起的空中护林员。空中护林员的工作极其重要,在55年的空中消防行动中,伞降就实施了30多万次。空中护林员需要专业的知识储备。跳伞前,护林员必须先在空中估算风向和风速。“风”在空降中的作用至关重要。不同的高度,风速和风向都不一样,并且随时可能在护林员向下降落的过程中发生改变。因此,护林员要考虑各种因素。一些看起来无害的小东西也有可能对护林员造成极大的威胁。比如树枝。专业的空中护林员还要具备和大火连续搏斗三到四天所需的极强耐力。1949年蒙大拿的曼·戈尔茨大火让12位空中护林员丧生,这是空中消防史上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悲剧。但即便这样,危险和艰辛依然吓不倒那些真正热爱大自然,渴望同烈焰搏斗的勇士们。他们在一次次的空降中体会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乐趣和刺激。5、航空母舰“航空母舰”的甲板被人们称为世界上最危险的“4.5英亩”。飞机在机场跑道上高速降落非常危险,那么在海上降落呢?对飞行员和航空母舰上的甲板工作人员来说,这意味着双倍的危险。工作人员随时都可能在意外中丧生。他们工作时距离飞机很近,稍不留意,或是一放松,就可能受伤。为了能让飞机升空,强大的蒸汽弹射器要在3秒内将飞机的时速从零提升到160英里。弹射器的维护会由绿衫军士负责。发动机开足马力后,绿衫军士要爬到飞机下面检查弹射器挂钩是否拴紧,此时一旦出现任何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白天已然需加倍小心,夜晚则意味着更大的危险。航空母舰被夜色笼罩后,危险也隐藏了起来。此时的甲板工作人员必须和疲劳做斗争。时刻留心手里正在做的事。设备出现故障同样也能引发悲剧。日,电涌引燃了“弗里斯泰尔”号的一枚火箭,随后发生了连锁爆炸。因为无处可逃,一些甲板人员干脆弃船跳海;但也有人留在了船上和烈火搏斗。在这场灾难中,134名甲板工作人员死亡或失踪。因为类似的危险随时可能发生,甲板工作人员非常注意相互保护。特别是在飞行甲板上,大家必须互相关照。如果发现同伴出现失误,必须设法阻止他们,然后告诉他们原因。航空母舰是最危险的人造工作环境;试飞员则是科技含量最高的一种危险工作。随着技术的进步,危险工作的范围只会不断地扩大,甚至扩展到无垠的宇宙中去。6、排雷工兵他们需要面对和排除数以千万计的隐藏杀手———地雷。连绵不断的战乱在世界各地遗留下了大约六千五百万到一亿一千万枚地雷。地雷每年让大约二万人受伤或死亡。因此,深入雷区的排雷工兵用尽浑身解数来探测并排除地雷。因为每一颗都关联着人身安全。排雷工作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力集中。大多数排雷事故发生在工作开始或即将结束的时候。要么是因为工作人员一开始准备不足;要么是因为行动即将结束时思想松懈引起的。对此,排雷现场的急救队时刻提醒着排雷者,危险和帮助都在身边。每支排雷队出发时,都配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医疗急救队,以防发生不测。为了抢救伤员,他们甚至可以在现场实施紧急手术。地雷的形状、伪装物和杀伤力千差万别,排雷者必须有针对性地选择不同的探测方法。探针、军犬或是电子探测器。当然每种方法都有危险。即使身上穿有保护装,弹片也能炸掉手指、眼睛,或是造成其他伤害。遇到饵雷则更为危险。饵雷是用来杀伤排雷者的。当饵雷被抬起之后,下面的另一颗地雷就会爆炸。要将散落于全世界的地雷彻底清除,需要数以千计的排雷兵忙上一千年。在此之前,排雷兵们仍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排雷兵每天出去工作时心里都明白,他们的工作,就是找到那些专门用来杀伤他们和战友的东西。但为了人类的安康,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项高危工作。7、战地记者就是他们把战争的严酷现实展现在世人面前。早在排雷兵开始清除战争留下的致命“恶果”之前,另一批敢于冒险的勇士已经开始出没于战火纷飞的战场。他们就是战地记者。为了能报道战争动态,报道最真实的故事,战地记者们必须忘掉自己的存在。当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炸弹从天而降时,某种激情占据上风,支持他们继续自己的危险工作。在战场上他们甚至变成了射击目标。随着游戏规则的改变,记者的处境变得越发的危险。即使离开战区,战地记者也无法摆脱危险。他们经常因为写的文章或发表的评论,得罪世界各地的当权者,从而成为被打击的对象。从1989年到1999年,世界各地就共有472名新闻记者被杀害。还有一种潜在的心理危险也是极其可怕的。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惨景,这让他们在多年后仍不得不承受精神上的创伤和痛苦,有些人甚至被迫寻求心理治疗,有的人则最终退出了新闻界。但记者们知道,他们的报道能让世人了解事情的真相。因此,他们仍然前仆后继地奔赴战场最前线。这,是一份需要用信念战胜死神的工作。8、伐木工从古至今危险始终伴随着的职业。伐木过程中不断出现死亡和工伤事故。伐木工拿起链锯后,危险就出现了。链锯的锯齿转速很高,每分钟能达到4000转。树干倒下的时候,伐木工必须要避开树枝和碎片。伐木工砍树的时候,树枝经常和周围的树缠绕在一起。它们要么折断,要么被悬挂在空中。悬在空中的树枝最危险。每当大风刮过,这些树枝就会突然落下,砸在下面人的头上。当伐木工用缆绳把数吨重的圆木转运到存放场时,如果缆绳断裂,它就会从空中飞过,造成人员伤亡。另一种伐木工具是直升飞机。它能减少对周围环境的破坏,但对伐木工和飞行员来说,危险依然存在。使用直升机伐木,所有在场的人都可能受伤。飞机在伐木场坠毁的悲剧也屡次上演。当时,飞行员、机上乘客以及所有地面人员都受了伤。但威胁伐木工的最大危险不是机器,而是大自然本身。伐木工最害怕的是林火。树林里引发火灾的因素很多,但大多数都和伐木用的设备有关。集合管和排气管的温度很高,飞溅的火星一旦落到地面,麻烦就来了。伐木是一个危险的活儿,当大树倒下的一刻,伐木工甚至能感觉到松针从脸上滑过。死神就在身边,但工作仍得继续。9、煤矿工人这个职业随时可能面对爆炸、塌方、着火……整个二十世纪,矿井事故夺去了十几万矿工的生命,此外还有数以十万计的矿工受伤。爆炸、塌方、着火……燃烧的甲烷能造成严重烧伤。通风不畅是采矿业的一个难题。矿井下积聚着大量的甲烷很容易燃烧,引发剧烈爆炸。早在二十世纪初,矿工们就利用金丝雀来探测矿井中的甲烷含量和缺氧程度。金丝雀的呼吸频率比人快100多倍,过量吸入甲烷会让它们在矿工的身体受到影响之前死亡。长期操纵笨重的机械也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例如传送带挂住衣袖,把整条胳膊绞进机器的事故更是屡见不鲜。即使躲过了井下重重危险,矿工们在远离采矿工作多年之后,仍然要面对一种来自体内的危险———黑肺病。一般来说,他们只能依靠一种“呼氧器”来度过余生。但采煤业在今天仍然兴盛不衰,许多贫穷的人也不得不把采煤作为经济收入的唯一来源。人们的苦难仍在不断延续。10、捕蟹人这是被惊涛骇浪、极度深寒包围的职业。餐馆和水产市场里随处可见螃蟹的身影,它们是深受人们喜爱的美味。但为了这些美味,无数捕蟹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根据有关研究,渔民,特别是捕蟹的渔民,他们的工伤死亡率可能是普通工人的三十到四十倍。在捕蟹船上,只要一步走错,就可能出现灾难性的后果。从上船一直到返回故乡,捕蟹人时刻生活在危险里。船在40英尺高的巨浪中间漂浮,温度会降至零下五到十度。如果加上寒风,气温能达到零下五六十度。捕捞开始后,船员必须先解开堆在船上的巨大捕篓。把捕篓放入大海时,船员的手有被捕篓挂住的危险。但更危险的还是回收捕篓的时候。要保证将重达六七百公斤的捕篓拖上颠簸的船,同时还不能伤人。就这样,捕蟹人一次次重复着放蒌、收篓的工作。由于长时间在寒风中劳作,捕蟹人都有了一双称之为蟹爪的痉挛的手。在捕蟹船上,夜晚虽然漫长,但船员却难得睡眠。在捕蟹的最佳时期,他们不得不连续工作。这时的最大危险就是反应迟钝,腿脚已经不听话了。时至今日,捕蟹仍然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工作。如果不是为了钱,没有谁会愿意从事这种工作。对于没什么文化的人来说,这个行业充满诱惑。生活处处充满了艰辛,当我们还在为自己的工作不尽如人意而抱怨时,请想想那些在极度危险中工作的人们。想到他们,我们平凡的生活定会因为平安而分外温馨。人为理想、为生活而忙碌,但无论如何,工作都将继续下去。
高危职业,指危险程度较高的特殊职业,一般会影响从业者的切身利益,被称为高危职业。十大高危职业:煤矿工人。电工蜘蛛人(即擦洗高层建筑外墙玻璃的清洁工)警察海关缉私警察消防员交通警察建筑工人医生记者
警察、矿工、建筑工、医务人员、“政府官员”等。
医生和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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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粉丝》作者:钟晓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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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如何正确追星?想学习如何高段位地撕逼?想了解选秀艺人的生活?欢迎来到《职业粉丝》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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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爱与梦想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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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爱与梦想的田野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76802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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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职业粉丝》《小气鬼和穷大方》《重生之鸡毛蒜皮》《谁教春风玉门度+五更钟》《天涯归处》
《忠犬得了狂犬病/重生之爱我你怕了吗》《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破案》 《人人都爱本道长》
《心动》《假洋鬼子精英和小白脸将军》《每天起床都看到反派在抢戏》《好一朵美腻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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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很好看 谢谢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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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1:26 编辑
01、第一章
  “抱歉啊,你的这篇稿子不太合适。”
  朱筱桐一点开□□的消息提示,就收到这么一条消息。她两声无神地对着对话框发了一会儿呆,烦躁地抓抓头发,开始敲键盘。
  “编辑,是要退稿还是打回修改?”
  “问题有点严重,我想了一下,要修改的话你差不得得重写了,所以还是退稿吧。期待你的下一篇大作。”
  “咚”地一声,朱筱桐一头砸在桌上。
  稿子又没过审。这非但不是第一次,而且这一年来简直频频发生,被退稿的篇数都快超过顺利过稿的篇数了。以至于她收到退稿通知,一点不觉得意外,只有一个大写的“丧”字。
  她在桌垫上趴了一会儿,强打精神,用力搓了搓脸,继续打字。
  “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呢?能给点退稿意见吗?我下次写文的时候注意。”
  编辑的消息很快就发过来了。
  “太寡淡了。不管人物还是剧情,都很寡淡,也就是你的文笔一直都不错,但是光靠文笔不能撑起整篇小说啊。小桐,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什么创作的激情?”
  朱筱桐继续对着聊天窗口发呆。
  寡淡?没有创作激情?还真是。别说创作激情,生活的激情都快被磨没了。
  “你前几年写的文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可能文笔和技巧没有现在好,但你写的东西一看就很有趣,从你写的东西就能看出作者本身也是个有趣的人。我说实话你别介意啊,你最近生活上是不是不太顺?”
  还没等朱筱桐回消息,编辑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也不是说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挫折,其实如果真有重大挫折的话,也会产生创作的冲动才对?就是感觉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比较无聊?我从你的文字里完全感觉不到能量。”
  “我也就随便说说哈。如果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这个编辑做朱筱桐的责编已经几年了,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正中靶心。
  朱筱桐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是……确实很久没遇上什么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了。”她回复编辑,“眼光毒辣!”
  “摸摸头。其实别说小说作者了,很多艺术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废了的。创作是个输出能量的过程,如果没有能量的输入,光输出,早晚要被掏空的。”编辑回她,“像你这种全职写手,每天宅在家里,跟人接触很有限,被掏空得更快。或者你可以改变一下生活的状态。出去旅个游?认识点新朋友?或者索性谈个恋爱?”
  朱筱桐看着编辑发来的消息发呆。
  “总之,期待你的新作品。加油吧!”
  朱筱桐有气无力地敲下“谢谢”两字,一个回车发送了过去,随后往床上一躺,开始挺尸。
  假如编辑给她点具体的修改意见,比如故事需要再增加一些波折性,比如场景的描写再具体一点,那她至少还知道力气该往哪里使。但一句“寡淡”,瞬间把她残存的斗志全都消灭了。
  即使编辑不说,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对。以前写作的时候,能一整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吃喝都忘了,情绪跟着自己笔下的人物大起大落,主角碰上伤心事她也跟着哭;主角排除万难她能高兴地在屋里蹦跶几圈。可现在,她好不容易能抽出时间对着电脑坐一天,其中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发呆。
  她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顺畅地写完一篇文章了,总是删删改改,好容易写了几千字,自己来回读几遍觉得没意思又全删了。
  改变生活的状态?她也想改变,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旅游?以前她稿费多的时候,倒是各种旅游挥霍。可随着状态越来越糟,稿费越来越少,手里的积蓄都快花完了,没钱出去挥霍,且需要花更多时间写稿赚钱。仿佛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认识新朋友?她的生活圈子小得可怜,倒是去哪儿找朋友啊?总不能大马路上看见一个顺眼地就拦下来说小哥哥小姐姐我们交个朋友吧?
  谈恋爱?可拉倒吧!谈个破恋爱,能量被抽干得更快。她前几天才刚摆脱一段糟心的关系,总算觉得轻松点,才不重新往火坑里跳呢!
  她现在的生活,的确就是一个大写的寡淡,她也很绝望啊!
  礼拜一大清早,朱筱桐被楼下的鸣笛声吵醒了。
  她跑到窗口一看,看到一辆眼熟的大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从大奔车的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他抬起头,正跟她对上视线。
  男人勾勾手指,示意她下楼。
  朱筱桐摇头,正准备缩回去,却见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扩音喇叭,放到唇边准备话喊。
  朱筱桐吓了一大跳。这大清早的,江黎要是真发起疯大喊大叫,以后邻居们不知道要怎么看待她。她立刻做了个手势示意江黎等着,换了身衣服连滚带爬从楼上下去了。
  此时正是上班族上班的时间,路过的男男女女都被这辆拉风的车和这位拉风的车主吸引了目光。男人们不自觉地扯扯衣摆理理头发,姑娘们则悄声议论。
  “我靠,那个男的好帅!谁啊?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吗?以前没见过啊!”
  “开玩笑,肯定不是我们小区的啊!我们又不是瞎的,有这种帅哥早八百年注意到了好吗!”
  朱筱桐走出居民楼,江黎这才把扩音喇叭塞回车里,笑眯眯地对她扬了扬手里的玫瑰花。
  朱筱桐黑着脸走上前,站在一个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你来干嘛?”
  江黎长腿一跨,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住朱筱桐的胳膊。
  “筱桐。”
  朱筱桐试图将他挣开,但是男人抓得很紧,以她的力气根本挣脱不了。路过的人们视线都聚拢过来。
  “江黎,放手!”
  江黎笑得一脸无赖:“不放!说好了一辈子都不放手的!”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朱筱桐在人群中看见了几个眼熟的邻居。她气得牙痒痒,反手一把抓住江黎,低声道:“换个地方说话!”
  江黎这才老老实实地跟她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笑眯眯地对着周遭围观的人群扬了扬手中的玫瑰花束,仿佛自己是个求爱成功的男主角,欣然接受围观群众的祝福。
  朱筱桐把江黎拉到无人的地下车库,用力甩开他的手,黑着脸问道:“江黎,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啊。”江黎把手里的一大捧玫瑰递给她,软声软气地告饶,“筱桐,别生我气啦,我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我没有生你气。”朱筱桐冷冷地后退一步,不接他递来的花束,“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谁说分手了?我不同意!”
  “不好意思,我只听说过谈恋爱需要两个人同意,没听说分手还需要经过双方许可的。”
  “你……”江黎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我承认我有错,但也不到罪无可恕的地步吧?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把写小说看得比我这个男朋友还重要,我还不能有情绪了?”
  事情要从前几天开始说起。
  那天朱筱桐正在家里赶稿,忽然接到江黎打来的电话,说自己订好了晚上巡游江上的豪华游轮,让朱筱桐赶紧化妆打扮,一个小时后他会到她家楼下来接她,带她度过一个浪漫的周末。
  朱筱桐当时接到电话就斯巴达了。她问江黎:“你之前不是说这周末要出差吗?怎么又不去了?今天是截稿期,我稿子还没写完,晚上一定要交稿,不能出去啊!”
  江黎说:“我骗你的,没有要出差,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朱筱桐:“……”
  “宝贝儿动作快一点,一个小时后见哦!”
  朱筱桐:“……”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黎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只好又重新拨回去。
  “我很感谢你想给我惊喜的心意,但是今天真的不行。编辑特意周末加班陪我梳理脉络,我今天晚上必须要交稿,不然杂志连载又要开天窗了。或者下一次我们可以早一点提前约好时间?”
  “写什么破稿子。”江黎说,“写小说重要我重要?别闹。”
  “……”
  “好了宝贝儿,再晚该来不及了,你选好穿什么衣服出门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帮你选。我喜欢你上次穿过的那条红裙子。”
  “……”
  “等会儿见。”
  “喂喂喂!先别挂!”
  “嘟……”
  朱筱桐看着再一次被掐断的电话,白眼差点翻上天。她耐着性子继续拨打江黎的电话。
  然而这一次,江黎直接不接电话了。
  她忍着骂神经病的冲动,好声好气地给江黎发消息。
  “对不起啊,你别过来了,我今天真的没有空。”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今天晚上一定交稿的。你下周末有没有空?不然我们下周末去坐游轮?或者如果你周末忙,你说个时间,除了今天我都行。”
  “收到回我一下。”
  然而江黎始终没有回消息。
  一小时后,门铃声响了。
  朱筱桐过去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人模狗样的江黎。
  朱筱桐头发已经两天没洗,一个发夹把刘海别到后面,脸也没洗,油噌噌的额头能当镜子照,而且身上还穿着睡衣。她无奈道:“你没看见我发的消息吗?”
  “你怎么还没打扮?”江黎根本不接她的茬,继续自说自话,“算了,你素颜也很好看,不用化妆了。换身衣服,我们走吧。”
  “……”
  “干嘛傻站着?”江黎坏笑,“要我亲自动手帮你换不成?”
  “……”
  “江黎。”
  “嗯?”
  “我认真地,严肃地再说一遍,请你听我说话。我今天要赶稿,不能出门。请你下一次提前跟我约时间。”
  江黎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直接脱鞋进屋,朝着她书房走去。
  朱筱桐愕然跟上:“你干嘛?”
  江黎走进书房,看到桌面上正在运作的笔记本电脑,上前很霸道地关掉了文档,并且把笔记本电脑直接给盖上了。
  朱筱桐脱口而出骂了句“卧槽”!
  江黎转过身,一脸霸道总裁的拽样:“我也是认真的,不开玩笑。你不知道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你跟我走,一定不会失望的。”
  朱筱桐推开他冲过去,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她没看清江黎关掉文档之前有没有保存,她一大清早写到现在还没有保存过!!
  等她打开待机的电脑,重新打开文档,只见里面空拉拉一片,干净得像是刚抹过的桌子。
  而罪魁祸首江黎,还在催促她赶紧换衣服。
  在那一瞬间,朱筱桐恨不得自己神奇女侠附体,把这个智障一顿暴捶然后丢出外太空!
  “江黎,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她用她最大的教养,竭力保持理智和克制,“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黎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他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意思?你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我还重要?就为了挣那么点稿费你至于吗?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这番话槽点太多,无从吐起。朱筱桐只想把他的脑袋塞进马桶里,狂按冲水键,让他好清醒一点。
  “你在我心里就是连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如,满意了吗?”她用力把江黎推出门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非常郑重地说,“江黎,我们分手。走好,不送!”
  “砰”地一声,她把门关上了。&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求翻牌→3→
☆、第二章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江黎应该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他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却不是不学无术,相反他很有能力,有自己的事业。
  无论家世、长相、学历和能力,江黎都可以称得上优秀。或许是因为优秀,他的缺点也显而易见——自大。
  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江黎得知朱筱桐是个写小说的,他是很高兴的。高兴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女朋友有文采,而是写小说是个自由职业——这世上似乎有不少人以为自由职业等于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有用不完的时间,所以可以任意差遣随叫随到。
  然而那时候他并不明白,写小说这件事并不是有个灵感就能自动转化成作品的,是需要花上许多时间去写的。自由职业是相对自由,却不意味着空闲。
  他经常很忽然地给朱筱桐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刚出机场,我马上开车过来找你,三十分钟后到。”又或者——“我刚开完会,你现在马上到某某地方来,我们有两小时可以见面。”再或者——“你现在带上三天的换洗衣服出门,我带你去莫干山别墅区度假。”
  有时候朱筱桐通宵赶稿,刚刚睡下去,被江黎一个电话惊醒,不得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强打精神出门见他;有时候朱筱桐正文思如泉涌,被江黎突然拉出门去,回家以后那些灵感早已烟消云散。
  地下车库里。
  江黎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吵架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记得,恋爱一周年纪念日。”
  “原来你记得。可能你不在乎,但对我来说,所有跟你相关的日子,我都很放在心上。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请了很多朋友来,安排了快闪,布置了晚宴和蛋糕,就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承认那天我的行为有不妥的地方,但我做了那么多,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写东西拒绝我,所以我才会那么冲动。”
  “你还请了很多朋友???”朱筱桐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你非要说我不在乎,我只能说,你开心就好。你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难道我没有提前一个月问你那天你有没有空一起过?是你非常坚定坚决地跟我说你要去美国出差的好吗?我提前两天还在问你晚上能不能抽点时间打个视频电话,但凡你说可以,我前两天也熬夜赶稿挤时间了,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半小时都抽不出来?”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江黎辩解。
  “大哥,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不是你家养的小猫小狗,每天什么事不做待在家里等你的惊喜。何况你这根本就不叫惊喜,这叫恶作剧好吗?一个小时后接我出门?万一我在理发店烫头发,我是不是要顶着一头药水去参加你的party?万一我出门旅游了,我是不是还得劫个机赶回来?”
  江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承认我有问题,我也道过歉了。就因为这么点事儿,你就要跟我分手?”
  “这么点事儿?”朱筱桐冷笑,“难道我是第一次告诉你,有事我们一起商量?我委婉地说过,直白地也说过,你听进去过吗?你没有,你根本不想听!我做的工作对你来说没价值,我写的东西你觉得乱七八糟。你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我。一年了,我受够了,真的!”
  “我不尊重你?”江黎火大地把玫瑰花束往旁边的车头上一放,“朱筱桐,说话讲良心!我对你不好吗?哪次吃饭不去你喜欢的餐馆?不点你爱吃的菜?看电影不挑你感兴趣的?买新车我还挑你喜欢的颜色!美国飞欧洲我还拐个道回一次上海,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我都想见你一面!我这辈子就没对谁这么上过心!”
  “我养只猫不得喂它它喜欢的猫粮?不给它它喜欢的玩具?这就叫尊重?我谢谢你啊。”朱筱桐翻了个白眼,“你说要见我就要立刻见我,我几次被你逼着放朋友鸽子我没忍?我就那么几个朋友,跟你谈个恋爱都快得罪光了!截稿期你突然叫我下楼上车,我以为就出门吃顿饭,你直接开到苏州给我来个两日游,你玩绑架游戏吗你?!我交不上稿开天窗,杂志社腰斩了我的连载,我说什么了?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是狗屎啊?”
  “整天搞什么惊喜惊喜惊喜,你提前约我你会死吗?每次好声好气跟你说以后别这样,你改过?我现在看到你打电话过来我都胃疼好吗!”
  江黎讪讪道:“我怎么没改?虽然没改彻底,但我肯定改了不少了!翻旧账有意思吗?”
  “哦,那不翻旧账。”朱筱桐深吸一口气,“就说今天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打扰别人,你今天大清早拿着一束花到我家楼下扰民,居然还带个大喇叭,你难道不是看准我不敢当众跟你翻脸?你管这也叫尊重我咯?”
  江黎瘪了瘪嘴:“那我能怎么办?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发你消息你不回,来你家找你你不开门,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有办法的。你可以当作从来没认识过我,或者你可以当我已经死了。反正前任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朱筱桐沉着脸往后退,“靠,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江黎连忙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但朱筱桐敏捷地后退了好几步。
  “不是我把工作看得比你重要,而是我自己的人生比你重要一千倍,一万倍。”她说,“请你务必不要再来找我了,江黎。我们不可能了。”
  她说完不管江黎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径直回家去了。
  回家以后以后,她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江黎发来的短信。
  “筱桐,再给我个机会,我真的会改的。我们在一起一年了,你忍心就这样放弃吗?我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我想给你最好的未来,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所以请不要这么轻易说放弃。”
  说实在的,每当朱筱桐写文累了、稿件被退了的时候,她的确会对江黎说的养她有那么一咪咪的心动。但也只有一咪咪,不能再多,而且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世界上每一样东西都标了价,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她现在写作有收入,江黎都理所当然地要求她围着他打转,假如有一天她真成了江黎养的米虫,那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诚然,讨好金主或许要比辛勤工作要轻松的多;诚然,没有人不喜欢轻松的生活。然而轻松远不是生活的全部,更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至少对她来说,自由更重要。
  她漠然地看完短信,点下删除键,随后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了。然后躺回床上继续睡大觉。&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小修~~
☆、第三章
  某酒店的宴会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自助台上放满了酒水和点心。到处都是穿着礼服的女人和穿着西装的男人,或三三两两凑耳交谈,或数人围成一圈说说笑笑,气氛热闹极了。
  今天晚上在这里举办的是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太阳电视台联合举办的庆功晚会,庆祝本届《超级声音》圆满结束。
  《超级声音》是近年特别火的选秀节目,几乎年年都是收视冠军。从节目中选出的艺人,不少都成了眼下炙手可热的红人,而节目里的明星导师也随着节目的大火而身价高涨。而经营选秀艺人的梦想音乐公司更是在开办了短短几年后就已经成功借壳上市。
  觥筹交错,众宾欢也。
  李希幸穿过人头熙攘的大堂,拿了一碟小蛋糕和一杯红酒,在角落里找到位置坐下。
  她吃了一口蛋糕,一脸凝重地放下叉子,认真回忆这是不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蛋糕。
  在这里供职的厨师保不齐是哪位经理的表兄弟,靠着裙带关系进来混个饭碗。做厨师之前兴许是个补车胎的,不然怎么能把蛋糕的口感做得这么像橡胶?能干到今天还不被撤职,估计是因为像她这样来这种地方还认真吃喝的人实在太少了。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娇嗔的笑声。
  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长相形似□□的男人在调笑,她的笑声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更多人朝着□□先生聚拢过去。
  “金总监,我敬您一杯。”
  “金总监,我帮您倒酒。”
  □□先生名叫金勇。他是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总监,也是《超级声音》明星导师郭辉的表哥。
  郭辉是在娱乐圈里很有地位的老牌歌手,也是《超级声音》的明星导师。这年头文艺产业越来越吸金,像《超级声音》这么一档子大型选秀节目,背后其实是一场人脉和资本的游戏。有的明星导师参加节目要收取高昂的出场费,有的明星导师却一分钱不收,甚至自己还贴上一大笔钱,兑换股份成为新公司的股东。
  新成立一个文化传播公司,不光需要资金,更需要人脉和人才。而人脉和人才,投资人没有,明星导师们却有,这也是节目为什么要请圈内的老牌歌手来当明星导师的原因之一。新公司需要经纪人、要宣发、要公关,明星导师们就把自己身边的人往公司里塞,既能做人情,又能加强自己对新公司的掌控。
  金勇以前给郭辉做过一阵经纪人,表兄弟要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郭辉肯做《超级声音》的梦想导师,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新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总监这个位置给他的表哥。
  因此这位□□先生既是梦想音乐公司的高管,也是公司里的王牌经纪人。如果他愿意带哪个艺人,就意味着谁会成为公司力捧的对象。
  数分钟后,一只肥厚油腻的手搭在了正在与硬得像橡胶似的牛排较劲的李希幸的大腿上。
  李希幸猛地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堆小艺人中杀出重围的金勇坐在她的边上,酷似□□的脸红润异常,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他拍着李希幸的大腿,亲切地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大才女?”
  李希幸侧过身子,把腿转到另一面,淡淡地答道:“啊,我饿了。”
  “这里的东西不好吃,等会儿晚会结束了,我带你去吃好的。”他凑上来,胳膊有意无意地贴在李希幸的背上,“你知道今年比赛的选手里我最欣赏的人是谁吗?”
  周遭的人们似乎都在聊着自己的话题,可李希幸却感受到了很多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厌恶的,有幸灾乐祸的。
  “总监,您喝醉了。”
  “我没喝多少。”金勇拿起她用过的酒杯,喝了口她喝剩下的酒,“实话告诉你,今年这些新人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虽然你比赛的成绩不是很好,但你未来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你不要把比赛的名次放在心上,以后谁混得好还不一定。”
  李希幸是今年选秀比赛的第五,连前三都没有进。不过金勇这番话并不是瞎说的,李希幸的潜力的确很大,她是创作型歌手,自己会写曲写词,会演奏多种乐器,唱功也不错。她之所以名次不高,更多原因在于她的风格。
  阳春白雪的民谣小调,没有竞技性,比不得那些愤怒嘶吼的摇滚和那些炫技似的高音来得热闹刺激。
  “谢谢。”李希幸说。
  金勇把手撑在她坐的椅子上,随着他身体的不断倾斜,他的手几乎已经挪到了她的臀部。
  李希幸端着盘子站起来。
  “你知道以后混得好不好,什么是关键吗?”金勇开口。
  李希幸已经准备走了,然而餐盘太滑,叉子掉到了地上,她不得不弯腰去捡。这一下耽误的时间,让她不情不愿地听到了金勇的自问自答。
  “做人知趣才是关键。”
  李希幸捡起叉子,放回餐盘上,重新站起来。不知道是金勇真的喝醉了,还是她的这个小小的失误给了金勇她在欲擒故纵的错觉,她刚一站直,那只肥厚油腻的手已经搂在了她的腰上。
  “晚上结束以后你跟我走,我带你吃顿饱的。”□□似的脸上露出恶心的笑容,“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用心开发你的潜力。”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是具有诱惑力的。换作刚才那些围着给他敬酒添酒的家伙,指不准还真愿意把身上各种的潜力都交给他开发。
  李希幸再一次避让,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甩了下去。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
  “会唱歌的人多了去了。”金勇在她背后冷冷说道,”小姑娘,你很快就会明白,就靠你玩的那点破音乐,什么你都得不到。”
  李希幸的脚步停下了。
  三秒后,她转身又朝着金勇走了回来。
  金勇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女人看起来是个死脑筋,不吃点苦头就不懂事,不像简单两句话就能把她脑筋说活络的啊?
  下一秒,李希幸抄起桌上的玻璃杯。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四分五裂,红色的混合液体顺着金勇的脑门淌了下来。
  朱筱桐对着又一封退稿邮件发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篇了。长篇被腰斩,短篇被退稿。这大概是她写作几年来最糟糕的状态。失恋,并且可能面临着失业。
  “当你遇到了一件坏事,就像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蟑螂,接下来还有成千上万只蟑螂等着你。你以为这已经是最坏了,但是不要灰心,一定还有更坏的事在等着你。”——水逆定律。
  她关掉邮箱,打开一个空白文档,然后……开始发呆。
  创作是一件有技巧的事情,譬如一篇两万字的短篇小说,开头布置悬念,中间应有几处转折,结尾制造反转。一旦掌握了技巧,即使没有灵感的时候,也还是可以靠技巧硬着头皮编出点什么来。
  然而创作激情这个东西,跟技巧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无论如何努力也强求不来。
  每当有创作激情的时候,她的胸口会有一股气鼓噪不安地窜来窜去,四肢百骸充满力量。即使她的脑海里没有成形的故事,却有一个个灵动的人物,一幕幕鲜活的场景,让她恨不得立刻以笔畅达。
  而失去激情的时候,即使她能中规中矩地构建出整个故事,可她的头脑里却是空白的,她想象不出自己要写的角色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想象不出角色们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之中,无血无肉,只有一堆字符。因此即使硬着头皮去写,写出来的东西也只是流水账,如同煮老的鸡肉,又干又柴,食之无味。
  发了一阵呆后,她把电脑推到一边,开始玩手机。
  Q|Q、微博、微信……几个APP十分钟内她来回切换了三四次,刷新,草草浏览,继续刷新。
  丧是一种很古怪的状态。她并不是没有事情可以做,反而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她有稿子要写,她有追了一半就搁置的剧还没看完,她的书柜里堆满了还没拆封过的新书……
  最糟糕的绝不是没事可做。而是什么事都不想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转眼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干成。
  ——如果一个人没有工作的动力,就登陆银行账号看看卡里的余额,现实会教你做人。
  朱筱桐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倒吸一口冷气。
  几分钟后,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扬扬,你们公司还招人吗?我想找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双女主,一个是粉圈大佬,一个是选秀圈御姐www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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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1:27 编辑
04、第四章
  晚上朱筱桐来到一家装修风格新颖的火锅店。火锅店门口排队领号等位的人黑压压一大片,足见火锅店生意之红火。火锅店的名字也很有趣,叫做“左先生很爱吃”。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简单直白的店名了,越酷炫越吊人胃口就越容易营销。当然,如果等哪一天路上的店名全变成了“鲍师傅手艺很好”、“张阿姨丝袜奶茶”,那时候或许“香辣火锅店”这样清新单纯不做作的名字又能重新杀出一条血路来。
  朱筱桐径直进了店,她是这家店的常客,店里的领班都认得她,一见面就跟她打招呼:“朱小姐好,老板已经在楼上包间等你了。”
  朱筱桐点头,熟门熟路地朝着楼上走去,找到包厢。
  包厢里,一个身穿亮蓝色T恤的年轻男人已经等着了。
  年轻男人长得很漂亮,用漂亮形容他比英俊更合适。他染了一头拉风的银发,皮肤白皙如奶油,眼睛大而圆,鼻梁高巧精致,唇色殷红。他有一种中性的美感,是最讨年轻少女们喜欢的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形象。
  他的右耳上还戴着一枚很小但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右耳戴一枚耳钉的是gay,在左耳戴一枚耳钉的是les。这个莫名其妙的规矩害得那些凭着喜好随便佩戴耳钉的人莫名其妙遭遇很多误会。
  不过在左天扬身上不存在这样的误会。他的性取向确实不能比一盘蚊香更直。
  “你搞什么?”她一进门左天扬就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找工作?你不写小说了?”
  “没状态,写不出东西,钱也快花完了,想先找个工作应付一下。”她当然不是打算就此放弃写作,但继续宅下去,也榨不出东西来。倒不如先出来找一份工作,改变一下生活的状态,或许创作的状态也能够随之改变。
  左天扬秀气眉宇拧出一个川字。
  火锅已经开始加热了,左天扬也已经点了一些菜。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朱筱桐坐过去。
  “你想找什么工作?”
  “文案啊运营啊之类的,我应该能做吧。”她虽然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但还是做过类似的工作的。她笑了笑,“说不定做HR我也很在行。”
  “小意思。”左天扬把推车上的菜盘端上桌,不以为意,“我现在这么混得那么好,养你一个肯定养得起嘛。”
  “……左爸爸!”
  左天扬翻她一个白眼。
  朱筱桐赶紧狗腿地给他倒饮料。
  左天扬问她:“不过你有兴趣重操老本行吗?”
  朱筱桐不禁一愣:“嗯?怎么,你打算复出娱乐圈吗?”
  左天扬布菜的手忽然就僵在了半空中。
  数秒后,他没好气地把菜盘往桌上重重一放,可怜的日本豆腐差点被他震到地上。
  “复出个屁啦!老子现在开火锅店开得风生水起,分店都到开第六家了,手底下千把号人,每天数钱数到手软,忙得要死好不好?!”
  “……喔。”
  左天扬这家“左先生很爱吃”能做得那么顺利,两三年的时间就在上海开了六家分店,有赖于他之前的经历。
  八年前左天扬参加了月亮台办的一档很火的选秀节目,并且拿下了当年的第二名。那年头正是选秀节目刚刚开始并且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其程度之火爆,可谓万人空巷。多少草根凭借着一场比赛拔地而起,红遍全国,让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传统艺人哭塌无数厕所。
  左天扬最火的时候,也曾被冠之以各种“国民弟弟”“国民校草”一类的称号。那会儿从选秀节目里走红的明星,还真担得起“国民”这个称号。
  可惜水无常势,人无常态。左天扬的确是“国民”过,却最终没在娱乐圈里混下去,或者说——混不下去了。
  混不下去原因有二。其一在他自身条件,其二在时局所限。
  左天扬其实挺喜欢唱歌,但喜欢唱不代表唱得好。当年的选秀比赛虽然都以比唱歌作为赛制,实际上说白了还是个选脸的比赛,长得好看,或是有舞台魅力,唱成车祸现场都能脱颖而出。左天扬就属于这一类。他靠脸吃饭能吃成大胖子,靠才华吃饭基本等于慢性自杀。
  除了他自身条件不够优异之外,大势所趋也是无可奈何。当年红遍全国却只是昙花一现就黯然失色的选秀艺人多了去了,比左天扬红得不少,比左天扬混得惨得更不少。这原因真要具体分析起来,方方面面的,谁都脱不开关系。
  那会儿选秀比赛虽然火爆,但也很混乱。电视台有自己的造星平台,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态,想把所有的环节和好处全抓在自己手里,于是电视台里的领导跟人合伙开公司,把自家节目捧出来的选秀艺人都签下来,还一签就是好几年的卖身契。
  从前负责艺人经纪事务的公司就叫经纪公司,做唱片的公司就叫唱片公司,各有各的专长。可打从那时候开始,新开的公司都统一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了。名字还叫有限公司,业务却很不有限,涵盖了节目制作、经营演出及经济业务、还有数字出版及各种实物贩售等等,几乎把整个明星产业全一把抓手里了。
  能自产自销、自给自足的向来都是小农经济,小农经济又有何格局可谈?
  显而易见,没有金刚钻还非揽瓷器活儿的后果就是,公司大包大揽签了一箩筐的艺人,却压根没有充足的资源,也不懂得管理运营,最后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节目里本来就人气不足的选手,比完赛就进入了失业的状态,从此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节目里人气爆棚的选手,老本吃完,一样原形毕露。
  左天扬最红的时候上街,头发都不敢露一根,怕被人认出来就走不掉了;过几年他再上街,帽子都不用戴一个,倒不是没人认得他了,只是就算认出来了,没几个人有没兴趣来跟他搭讪合影。过了气的草根明星有什么可稀罕的呢!
  他就这样在娱乐圈里半死不活地耗了几年,好容易耗到老东家的合约结束,新东家却迟迟没有找上门。
  可日子总得往下过呀!
  于是他索性退出了娱乐圈,开始做生意。
  他祖籍四川,家里有做餐饮的经验,他那“国民”性放在娱乐圈已经不顶事儿了,用来做生意倒是能赚个噱头。于是就靠着这些资源把火锅店给开起来了。没想到他歌唱得不好,做生意倒是挺有一套,没几年就在北京和上海开了六家分店,最近准备把生意往更多地方扩展了。还因为火锅店生意好、口味好,给他那公众人物的身份又续了半口气。如今外面提起左天扬,有些人不知道他曾经做过艺人,却知道他开了家很有人气的火锅店。
  这也算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康庄大道。
  就在这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敲响了。
  朱筱桐看了左天扬一眼:“谁啊?服务员吗?”
  “我叫了另外一个朋友。”
  朱筱桐略略诧异。来之前左天扬没有跟她提过还有别人。
  “去开门。”
  左爸爸的话不敢不听,朱筱桐乖乖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纤细、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姑娘。
  这姑娘身高超过一米七,腰细腿长,活生生一个大长腿御姐。她近乎素颜,只画了眉毛和唇膏。她的眼睛是细长型的,睫毛长且浓密,眉骨和鼻梁又高又直,皮肤是天生的奶白色,有一些淡淡的小雀斑。雀斑并不难看,反倒增添了几分灵气和活力。妆容如此清淡,她却抹了个红唇。好在她的五官天生的明艳,完全撑得起明媚的唇色。
  她的身上有一种张扬并且很有活力的美。
  朱筱桐愣了。眼前的这个小姐姐她看见过,不过是在电视里。
  小姐姐扯下连帽衫的大帽子,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李希幸。”
  朱筱桐怔怔地和她握手。
  李希幸进入包厢,和左天扬打招呼,脱下外套,落座。
  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有点出乎朱筱桐的意料,她茫然地回到座位上。就算她不是第一次私下里见明星,可是一个电视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身边,也是一件让人很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李希幸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做我的职业粉丝。”
  朱筱桐猛地抬起头:“哎?”&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进展有些慢,所以开头大修了一下,加快进展_(:з」∠)_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之前的版本节奏太慢而且人物太多有点混乱,所以重写写了一版。
  把小朱同学改成了全职作者。第一第二章改动不大,求看过的同学从第三章重看_(:з」∠)_
  对不起大家!
  朱筱桐并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班。在成为一个全职作者之前,她曾经做过几年左天扬的职业粉丝。
  职业粉丝这个职业还挺神秘的,神秘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职业。而区别普通粉丝和职业粉丝两者最大的不同就是——普通粉丝追星花钱,职业粉丝追星赚钱。
  这个工作如果追溯历史的话,原型约莫是早些年电视台或经纪公司雇来的“临时观众”。“临时观众”这个说法比较好听,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托儿”。
  明星参加活动,台下观众寥寥无几,镜头拍出来不好看,赞助的商家也不满意。所以电视台或经纪公司就只能花钱雇人来看演出,帮忙吆喝两声,以显得很有人气。这事儿以前常有。当追星成为一件时髦的事情之后,电视台和经纪公司就不用再做这样的事了。非但不用花钱雇托儿,还可以高价贩卖活动的门票,反正大有人来抢。
  虽然职业粉丝诞生的思路源于临时观众,但远比临时观众要高级得多。首先,临时观众是临时工,是一锤子买卖,而职业粉丝是长期合同工;其次,临时观众的工作就只是帮忙捧个人场,而职业粉丝的工作非常复杂,最主要的职责是管理庞大的粉丝群体,配合经纪公司控制粉丝群内的舆论风向。
  这个比“托儿”更高级的“托儿”其实是随着选秀节目的兴起而诞生的。在选秀比赛大热之前,内地的偶像一直是缺位的。人气火爆的明星要么是港台的,要么是日韩的,内地似乎只有“演员”和“歌手”这种靠技能(脸)吃饭的职业,却没有靠人气吃饭的偶像,也鲜有疯狂的追星族。是选秀比赛制造出了内地第一批影响力巨大的偶像。
  有了偶像,就有粉丝经济;有了粉丝经济,就得有人来管理。
  刚开始的时候,粉丝群都是自发成立的。一些入坑早、积极活跃的人很容易混成粉头。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大粉头在粉丝群里影响力之大仅次于偶像本人。为了能经营好粉丝群体,经纪公司往往会对粉头进行拉拢甚至收买,以期在粉头带领下的粉丝团体能够乖乖听话。
  然而这种拉拢和收买往往已经属于亡羊补牢的行为,难以力挽狂澜。自发成长茁壮的粉丝群体很多根本不会买经纪公司的帐。甚至有些自我意识太强的粉头非但不肯听公司的指令,还会煽动粉丝团跟经纪公司唱反调,煽动偶像跟公司闹解约。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经纪公司终于意识到了粉丝经济的可观性。与其被动讨好,不如主动扶植自己的势力。这才有了职业粉丝的出现。
  朱筱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挑上的。
  那时候她的表姐就在某经纪公司上班,某天表姐找到她,提出:“听说你追星。我们公司正好在招职业粉丝,不如你来试试?”
  那会儿朱筱桐还是个大学生,听了这个提议都懵了:“职业粉丝是什么?我从来没做过啊。”
  “没做过怕什么。”表姐说,“我们公司的经纪人以前没做过经纪人,就是个卖保险的;我们公司的老板也是头一回开公司,咱们公司业务范围是啥他都不知道;你看我,我以前是个银行柜员,现在不也当上运营了?”
  ——那会儿一切都是新兴的。就像乱世里打江山,大家都白手起家,做将军的从前是个农民,做军师的以前是个渔夫。反正看着像那么回事儿的就先顶上,总会有个大浪淘沙的过程。
  “你知道追星是怎么回事,愿意听公司的话,肯干活。有这几点就够了。工资一个月给你这个数!”表姐问她,“怎么样,干不干?”
  “……干!”
  那会儿二十出头的朱筱桐还是很有激情的,她一个大学生,有活干有钱拿,干的活还很有趣。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于是她就这么着成了那一年参加比赛的左天扬的职业粉丝。
  按理说,她虽然是左天扬的职业粉丝,实际上聘用她的是经纪公司,平时应该是左天扬的经纪人给她提供左天扬的活动行程和布置任务,然后让她去组织策划相关的应援活动。但左天扬自己是个事儿精,经常越过经纪人直接跟朱筱桐联系。
  朱筱桐还记得自己刚当上职业粉丝没多久,某天半夜她都已经睡下了,左天扬一个电话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我问你啊,周五虹桥机场,有多少人来接我的机?”
  “周五……接机……”朱筱桐困得头昏脑涨,想了半天才答道,“好像统计下来有一百出头吧。”
  “才一百出头?不行,人太少了!这是我比完赛以后第一次跟乔木晨一起参加活动,从接机开始我就不能输给他!你至少给我叫两百个人来!”——那一届选秀比赛,左天扬是亚军,乔木晨是冠军。
  “想来的都已经报名了。”她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就剩两三天了,我去哪里再组织这么多人?接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后续活动有三百多人来参加。你放心,我安排了人去乔木晨的粉群当卧底,都打听好了,这次乔木晨家的粉比我们还少十几个人呢。”
  “就少十几个能看得出什么区别?”左天扬胡搅蛮缠,“我不管,你们说好的要让我当无冕之王呢!不是说好输了比赛,别的什么都不会再让我输吗?!我给你两百五十张签名照,或者你自己去挑点小礼物,来接机的都送一份!花多少钱找我报销!”
  朱筱桐抓着手机直翻白眼:“……好吧。”
  “我下飞机前你带他们练练口号,喊响点,整齐点!不许输给乔木晨的粉丝!”
  “……我尽力。”
  这样的事情隔三岔五就会发生一次。左天扬爱面子、爱攀比,经常给朱筱桐布置一堆让她头大的任务。一开始朱筱桐还忍着,后来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跟他开撕,在撕|逼的过程中连口才都大有长进。
  “大哥,你以为你是迪士尼的小公主吗?就算你把自己当灰姑娘,我也不是仙女好不好?”
  “你没睡醒吧?什么,醒了?醒了你说什么梦话?乖,再去睡一会儿!”
  “很好,你的幻想能力让我耳目一新,我建议你不要做艺人了,改个行去当编剧,女主角就照你自己写,脑残程度保证能吊打现在所有当红电视剧。”
  “请抱住你的脑袋左右晃一晃,用力点,再用力点,有没有听到里面传来海啸的声音?”
  某天左天扬叫她出来喝酒,一见面,左天扬就气呼呼的。
  朱筱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左天扬说,前几天他发现了一个他和乔木晨CP的同人贴吧,他出于好奇在贴吧里看了几篇他和乔木晨的同人文。
  “那些作者是不是都有毛病啊?我随便翻了几篇,各个都把我写成嘤嘤哭泣的小媚娃,简直气死我了!”
  “……同人圈的风气就是这样的,你不要看就好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左天扬问她,“你是不是平时也有在写小说?”
  朱筱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直喜欢写东西,从中学就开始零零碎碎写一篇短篇小说,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想到这会成为她日后的职业。
  “你也去写几篇!你就写我是皇帝,是教皇,是世界之王,反正怎么厉害怎么写!乔木晨只能当我的小兵卒子,每天给我跪安请好!”
  “……”朱筱桐不太确定地问道,“要不然我写你是攻,乔木晨是受?”
  左天扬很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当攻干嘛?我又不喜欢当攻!”
  朱筱桐:“……”明白了,敢情这位大爷只是不喜欢当小媚娃受,人家想当女王受。
  话说回来,左天扬这人毛病一大堆,但他也有两个千金不换的优点——第一是他真性情,在乎就说在乎,嫉妒就说嫉妒,从不磨磨唧唧要别人猜他的心思;二是他讲义气,他像个小孩整天向人讨糖吃,可但凡他有的,对他的朋友他也绝不藏私。
  时间久了,朱筱桐跟他撕|逼撕出了真感情,反倒成了好闺蜜。
  李希幸说,我想请你做我的职业粉丝。
  朱筱桐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正好想找一份工作改变一下目前的生活状态,工作竟然就从天而降掉到了她的面前。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好事。
  但偏偏是这件事……
  朱筱桐看看李希幸,又看看左天扬。两个人都在看着她。
  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场景让她不由想起大话西游里,用月光宝盒穿越回五百年前的至尊宝,向来找紫霞仙子拜师的白晶晶求婚的场景。
  左天扬见她走神,问道:“你想什么呢?”
  朱筱桐干笑两声:“我在想,我今天早上有没有刷牙?”
☆、第六章
  其实李希幸和左天扬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认识的。梦想音乐公司里一个和李希幸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曾经在左天扬身边工作过,是他向李希幸推荐了左天扬——身边的朱筱桐。于是才有了李希幸和左天扬的接触,于是也才有了这一顿饭局。
  “这里禁烟吗?”李希幸问道。
  左天扬摇头。
  李希幸又把目光投向朱筱桐,征询她的意见。
  “不介意,你随意。”朱筱桐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希幸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熟练地用手指在烟盒底下一弹,一根细长的女士烟便从烟盒里跳出来。她看了眼已经开始加热的火锅,从锅上升腾的水蒸气的走向判断出了房内的空气流动的方向。她主动换到下风口的位置,这才掏出火机把烟点上。
  太烈的烟伤嗓子,她抽比较淡的烟,用来提神。
  朱筱桐还有点缓不过劲来,于是李希幸和左天扬就先开始了交谈。
  左天扬问李希幸:“你想聘用筱桐做你的职业粉丝?”有些问题其实他之前已经问过李希幸了,但是电话里说得不是太详细,眼下当着朱筱桐的面再问一遍,也好让朱筱桐更理解事情的始末。
  “嗯。”
  “用你个人的名义?不是你的经纪公司?”
  “是的。以我个人的名义。”
  “你公司知道吗?”
  “不知道。”李希幸吐出一口烟,耸肩,“他们不会管的。”
  左天扬“唔”了一声,明白了她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现在的经纪人手里带几个人?”
  李希幸回答:“十二个。”
  一般选秀比赛的前三名,或者特别有前途的黑马,签了公司以后都能有一个专门的经纪人带,甚至还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团队;而比赛名次不好、人气又不高的选手,待遇就差得多了,十几个艺人得跟着同一个经纪人混饭吃。不光经纪人需要共享,接到的活儿往往也是共享的,比如某商家低价出一笔钱,打包一堆小艺人过去表演或是做广告,人也不在乎请来的到底是谁,反正就图个热闹,演完了大家一起分钱。被人提起都是“超级声音那帮人”,仿佛他们是以组合的形式出道的,连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这种待遇就像是吃大锅饭。
  左天扬又问:“我听说前几天你把你们公司大经纪人的脑袋开瓢了?”
  还在整理头绪的朱筱桐听到此言顿时一惊,立刻打起精神来。
  李希幸坦然地点头:“他缝了三针。”
  “是潜规则。”左天扬扭头对朱筱桐解释。
  朱筱桐长长地“喔”了一声,了然,对李希幸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潜规则这种事,在娱乐圈并不新鲜,其实在哪个圈子里都不新鲜。这说到底是一种交易,只不过交易的载体不是金钱而已。总有人愿意,也总有人不愿意。
  左天扬看了眼她竖起的大拇指,凉飕飕地补上一句:“被他开瓢的金勇是郭辉的表哥,他们公司艺人经纪部的总监。”
  朱筱桐:“……”
  她虽然没自己混过娱乐圈,但跟着左天扬混了那么多年,娱乐圈,尤其是选秀圈那些事情她清楚得很。左天扬这么简简单单一点,她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李希幸这一酒杯子砸下去,砸开花可能的不光是一个好色老男人的脑袋,更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前程。
  她立刻紧张地问道:“那你们公司怎么说??”
  “金勇一进医院就放了话,一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这话是左天扬说的。
  朱筱桐顿时睁大了眼睛。
  李希幸看着她的表情,不由一哂。这分明是她自己的遭遇,她却反倒以安抚的语气宽慰起朱筱桐来:“不用担心,他现在被拘留了。”
  “……哎?”
  就在出医院的第二天,金勇兴许是心情不痛快,找了一帮朋友到家里嗑药。此事遭到朝阳区正义群众的举报,那几人被当场抓了个正着,现在还在还在局子里没出来。公司现在都乱成一团了。于是酒会上的闹剧暂时无人有心情来管,阴差阳错的,倒叫李希幸逃过一劫。
  这个神转折把朱筱桐听愣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恭喜李希幸的运气还不错,该不该感叹恶人自有恶人报……这个风波虽然暂时躲过了,可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许此事会给李希幸未来的发展写下了麻烦的伏笔……
  左天扬问道:“公司高层有要封杀你的意思吗?”
  “给我下了一些禁令吧。”李希幸有问必答,“没到封杀的程度。”
  左天扬了然。所谓的禁令,应当就是短时间内减少李希幸的活动,以及对她下达封口令……主要是为了防止她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造成对公司的不良影响。
  到了这会儿,朱筱桐已经大概明白李希幸现在的处境了。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她问李希幸:“你为什么要找职业粉丝?”
  这个问题让李希幸微微挑了下眉。她调整坐姿,从面对左天扬变成了直面朱筱桐。
  “我想一辈子做音乐。”她看着朱筱桐的双眼,语气轻松却坚定,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得让我的音乐被人认可,并且,赚得到钱。”
  朱筱桐愣住。其实这个问题即使她不问,她也能大概猜到答案。而李希幸所说的,分明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却还是让她略感惊讶。
  ——因为李希幸的这句话说得直白,坦荡,而且……至少在那一瞬间,朱筱桐的的确确地被打动了。
  如果把这句话换成“我想红”,意思分明还是一样的,效果却完全不一样。至少从李希幸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朱筱桐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音乐,而且她还非常清楚这个游戏的规则——有人认可,有钱赚,她才玩得下去。她有自我,却又没有“我玩爽了就好,你们不认可我都是你们没眼光”的天真。
  ——她正在为完成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有点好奇。”左天扬插话:“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索性答应金勇呢?”
  金勇好色,被人拒绝了也不奇怪,但被人接受就更不奇怪了。因为他开出的条件的确够诱人——他来当李希幸的经纪人。从一个不受宠的大锅饭成员一跃变成公司力捧的对象。不说一定会大红大紫,至少,给了她一条实现梦想的捷径。但她非但没有紧紧抱住这根粗壮的大腿,而是一酒杯把大腿砸进了医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冒犯,李希幸却没有生气。她淡淡道:“我对艺术是有追求的。”
  左天扬挑眉。片刻后,他笑了笑,说:“喔,我明白了。”
  他摊手,表示自己想问的问题全都问完了。
  “可就算我答应做你的粉头,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也很少。”朱筱桐说,“职业粉丝,再怎么也就只是粉丝而已。”
  如果打个比方,粉头就像是古代男人娶的大老婆,在后院负责管家,把一众小老婆看看好,把日常生活打点清楚。而经纪人就像是古代的大管家,负责对外的经营,打理外面的生意。如果大管家把家底亏空了,大老婆再贤惠也变不出躲花儿来。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果说金勇是一根粗壮的大腿,那朱筱桐可能只是一根腿毛而已。
  她说的这一点,李希幸显然很清楚。
  李希幸凝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有,就比没有好。”
  ——有,就比没有好。
  朱筱桐怔怔地看着那双写着认真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新约·马太福音》里提到的一个故事。
  一个国王远行前,交给三个仆人每人一锭银子,吩咐他们去做生意。第一个仆人赚了十锭银子,于是国王奖励他十座城邑;第二个赚了五锭银子,于是国王奖励他五座城邑;第三仆人害怕丢失那一锭银子,一直放在手帕里没有拿出来,于是他带回来的还是只有一锭银子。国王非但没有赏赐这第三名仆人,还命令这第三个仆人将唯一的那锭银子交给第一个仆人。
  这个国王做完了自己的赏罚决定之后,说了一句名言。
  ——他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
  这个故事常常被人称为马太效应,在经济学中也有类似的原理,叫做“赢家通吃”。
  其实刚刚参加完比赛的选手们,互相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比赛名次和目前暂时的人气差距所带来的真正影响是——公司给的待遇和资源的区别,会让他们未来的差距越来越大。于是弱者越弱,强者越强。
  ——倘若不愿意就此坐以待毙,他们就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幸幸有没有顺利攻略下筱桐→_→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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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第七章
    朱筱桐一觉睡醒,看见一条未读消息,点进去一看,是李希幸发来的。
  李希幸给她发了一首歌。
  朱筱桐于是点进去听。
  那是一首李希幸自弹自唱的歌。
  李希幸的歌很有特色,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她的音乐里没有那些流行的、嘈杂的元素,又或者是因为录音条件比较简陋,旋律是她自己用吉他弹奏的,所以加深了这种印象。她不是愤怒呐喊的摇滚歌手,也不是情感浓郁的爵士歌手,所以她很难在相遇的第一秒、开口的第一句就牢牢地吸引人们的目光。可假若静下心认真倾听,她有时阳春白雪,有时明媚鲜活,她的音乐真的能够打动人心。
  听完之后,朱筱桐问她,这歌是你自己写的?
  李希幸回答,是。
  朱筱桐捏着手机纠结了一会儿,打下一行字:为什么给我听?
  但她打完了却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发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删掉了这行文字,重新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很好听。”
  李希幸回她:“谢谢。”
  昨天晚上,李希幸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做自己的职业粉丝,但是却被她拒绝了。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没有什么比职业粉丝这份工作更适合她,既有趣,又有自由支配的时间,而且也有钱赚……但她还是拒绝了。
  因为她已经不想再涉足这个圈子了。
  可虽然她拒绝了,李希幸却并没有就此放弃。李希幸说,希望她回去之后能再考虑一下。而今天,她又给她发了一首歌。
  朱筱桐等了一会儿,以为李希幸还会再说点什么,但是李希幸并没有。她们当天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李希幸又发来了另一首歌。
  从那天开始,李希幸每天都会给朱筱桐发一首自己的歌。
  朱筱桐总是在晚上洗完热水澡以后,打开音响,播放李希幸今天发来的歌。李希幸的音乐就像是阵雨过后清亮的溪水,缓缓流淌着,洗涤她一天的疲惫和烦躁,有时候还会给她带来一些创作的灵感。
  她只是听歌,并不多说什么。李希幸也只是给她发歌,没再提过职业粉丝的事情。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
  朱筱桐收到了六七首新歌之后,在某个周末的晚上,她忍不住了,主动给李希幸发了一条消息。
  朱筱桐:“你到底写了多少首歌?你写一首歌要多久啊?”
  李希幸很快就给她回复了。
  李希幸:“看灵感吧。有些歌是以前写的。”
  朱筱桐:“哦……厉害!”
  李希幸:“如果你再不答应我的话……”
  朱筱桐:“啊?”
  李希幸:“那我就只能……”
  朱筱桐:“什么?”
  李希幸:“把我的黑历史都翻出来给你了。”
  朱筱桐:“……”
  朱筱桐看着聊天记录,忍不住笑了。她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黑历史。
  就在不久以前她刚翻出过早年的文档,她曾经用四五百字描写男主角美丽的容貌,用的辞藻那叫一个魑魅魍魉,以至于她自己重看的时候吓得直打哆嗦,根本不敢细看就马上关掉了。
  几句调侃的交谈,让李希幸在朱筱桐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不再是电视里的艺人那么遥远了。
  李希幸正在给吉他调音,手机震动,她拿起看了一眼,是朱筱桐发来的。
  “你的黑历史是啥?有点想听啊。”
  李希幸微微一笑,想了想,打了一行字给她回过去。
  ——“听了要负责的。”
  信号另一端的朱筱桐看到这条消息,吓得脸一热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床上。
  然后她开始对着手机出神。
  她本来以为她拒绝了之后李希幸的邀请之后这件事情就该结束了,却没想到李希幸出乎她意料地执着。这让她不由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些香港警匪片。
  那些警匪片经常有类似的套路:一个曾经在黑道叱咤风云的人物,金盆洗手退出黑道之后,又被看中他才能的黑老大挖掘出他尘封的过往。为了拉他入伙,黑老大以破坏他现在的宁静生活为要挟,逼他见面。见了面以后,又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让他重新入伙。
  当然,她不是什么黑社会,追星也不算什么黑历史。她只是不想再重来一遍了而已。
  她想着刚才和李希幸的聊天记录,一会儿笑出声来,一会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酒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李希幸被公司取消了短期内所有的活动,并且暂时控制了她的所有公共平台社交账号。一来公司希望她好好冷静冷静,二来也是担心她乱说话,造成对公司不利的影响。
  即使李希幸在比赛中的名次不拔尖,然而她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金勇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早已混成了老油条,并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裙带之臣。他看人的眼光和捧人的手段都可谓老辣。他愿意将李希幸收之麾下,并不是见色起意,甚至应该倒过来说——他看准了李希幸是可塑之才,想要把她挖到手里,然后才是利用职务之便顺带占点便宜。却不曾想,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对李希幸看走了眼。
  这世上有人妒能,有人惜才。于是有人落井下石,就有人雪中送炭。
  李希幸第一次听说职业粉丝这个词,是从公司法务部某大姐口中听到的。
  大姐从比赛时就很欣赏她,她出事以后,大姐给了她不少建议,其中有一条就是建议她找个职业粉丝来管理她的粉丝群。
  大姐说:“你可别小看了粉丝经济。往俗了说,粉丝就是你的衣食父母。往雅了说,谁不想被更多的人欣赏和认可?你要是能找个靠谱的人帮你打理粉丝群,就算你的事业暂时不如意,曝光率低,好的管理者也能帮你维持住粉丝的粘性和活跃度。”
  大姐说,要找人打理粉丝群,重要的就两点。一个是能力,一个是人品。有能力的难找,但人品好的就更难找。
  大姐说,为什么说人品好重要?因为在粉丝群里,接触金钱的机会太多太多。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追个星都能发大财!她做了十几年法务,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她自己还经手过几个案子。
  以前还没有“众筹”这种经过美化包装的词汇,大家都很直白,就叫“集资”。选秀明星的粉丝是最有机会集资的。
  零几年的时候选秀比赛采取直播的形式,选手晋级要靠观众们花钱投票。于是粉头们都在贴吧里公布一个□□号,让全国粉丝汇款,说好了集到的钱全部用来投票。比赛每周一次,人气高的艺人的粉丝一周就能集个上百万。钱是收到了,实际上集了多少,怎么用的,用了多少,都很难说。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监管,大家全都靠爱发电。
  追星的粉丝们大多年纪小,天真,不懂人心险恶。某选秀艺人的粉丝砸锅卖铁集了许多钱,可比赛的时候该艺人还是因为票数太低被淘汰了。还没等汇了钱的小粉丝们生出疑心,负责集资的粉头竟然率先振臂高呼,坚称电视台有黑幕,票数作假!他们明明集资了上百万用来投票,最后的票数却只有几十万,一定是电视台黑心昧了票数,要给其他的艺人让路!于是小粉丝们群情激奋地在网上发帖开骂,到处宣扬黑幕论,团结地把炮口对准了电视台!电视台不肯背这个黑锅,一怒之下发了封律师函,那个振臂高呼的粉头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比赛的时候投票要集资,比完赛也有许多集资的机会。
  为了应援偶像,粉丝们需要设计、制作统一的应援会服、灯牌、横幅等等道具,这都需要筹集会费。这些账目倒是会在网上公开,可随便贴一张转账的截图,或是拍一张□□的照片,也没人会去求证。全国后援会统一制作的会服,一口气跟服装厂下了上万件会服的订单,竟能卖到单价五六十元一件。利润之巨,真不知活活气死多少白手起家的淘宝卖家!
  集资的名义五花八门,只要有创意,天天都能想出新的名目来。集资给偶像送礼物、集资买广告位贴偶像的照片、集资雇花车给应援活动增加气势等等等等……小粉丝们出不了力,于是出钱总是格外积极。
  这种事情虽然肮脏极了,经纪公司也不是全然被蒙在鼓里,可只要不涉及他们自己的利益,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管起来也麻烦。
  但有的时候事情太严重,就变成了能上社会新闻的诈骗案。
  以前某公司办一场拼盘演唱会,几个人气特别高的选秀艺人都来参加。这种多艺人参加的拼盘演唱会,粉丝群往往都集资一起订票,为了保证座位能连成区域,方便给自家偶像造势。某粉头借着集体订票的由头,让毫无戒心的小粉丝们把钱都打到了她的账上。到演唱会开始,小粉丝们才发现,票没到手,粉头也联系不上了。这时候匆匆忙忙想起来报警,粉头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大姐说,我说这些不是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找人给你管理粉丝群很重要,公司要是不帮你找,你就自己找。现在不找,以后也得找,早找早好。自己找来的人知道底细,手脚有约束。
  李希幸有点孤高,她对职业粉丝这事儿并不感兴趣,完全是出于礼貌才听完了大姐的告诫和建议。
  听完了,也就过了,她并未将此事放下心上。
  然而没几天后,她在其他人的口中又听到了职业粉丝这个词。
  朱筱桐把李希幸的歌循环播放,听了好几遍之后,她给李希幸发去一条消息。
  “如果你想找个人帮你打理粉丝群,我给你推荐几个人吧。”
  她的消息发出去以后,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信,李希幸估计正在忙。于是她就把手机丢到一旁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回来,手机屏幕亮着,有一条新消息刚刚进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我就想要你。”
☆、第八章
  朱筱桐对着文档枯坐良久,什么都写不出,于是她索性关了文档,打开视频网站,找李希幸比赛的视频看。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特别关注过李希幸。《超级声音》的比赛她也只是零零碎碎看了些片段而已。虽然她拒绝了李希幸的邀约,可她却忍不住想要多了解李希幸一点。
  她找到李希幸第一场比赛的视频,点开播放。
  李希幸刚一上台就非常抢眼。一袭黑色连衣裙,一头浓密的黑色大波浪,脸够白,眼睛够黑,嘴唇够红,背上还背着一把民谣吉他。她美得明艳,且美得具有攻击性。
  然而美丽的外表是一把双刃剑,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很容易被人当作绣花枕头一包草。
  在李希幸开唱之前,视频的弹幕里就已经有很多质疑声了。
  【这比赛到底是选美还是唱歌?妆化那么浓,恶心!】
  【直男少说话!这妆哪里浓?用红色唇膏就叫浓妆?】
  【看到现在终于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选手了。】
  【我要是导师,长成这样,不管唱什么鬼样子都让她过啊!】
  【我赌一百,有黑幕!】
  【她要是没干爹,我直播剁吊!】
  朱筱桐看着满屏没素质的弹幕,一阵火大,四处寻找关闭弹幕的按钮。
  这时候李希幸已经开唱了。
  她有一把磁性的、感情充沛的好嗓子。她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好似慵懒地坐在台上浅吟低唱,民谣小调,如涓涓溪水般用音乐讲完了一个故事。而且那是她自己写的歌。
  朱筱桐一边听,一边又重新打开了弹幕。
  果不其然,弹幕里都是打脸之前那些先入为主的键盘党的。
  【这叫唱得不好?你在逗我?】
  【哇塞,创作型歌手,厉害了!】
  【导师是聋了吗?这还不转身?有黑幕啊!】
  【小姐姐长得漂亮还能写会唱,羡慕哭QAQ】
  【啊啊啊啊啊啊我为小姐姐打CALL!怒转脑残粉!】
  眼看着导师一个个转身,弹幕里一片褒奖之声,朱筱桐还真有种自家爱豆扬眉吐气的感觉,心情舒畅极了。
  她连看了几段视频,忽然有了一个灵感,想写一个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虽然遭遇挫折却不懈努力的主角的故事,于是她马上重新打开文档,在键盘上运指如飞。
  她一口气写了几千字,正写到激情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犹豫了几秒,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哪位?”
  “筱桐,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是江黎的声音。
  朱筱桐猛地皱眉。她想立刻掐断电话,但是听到江黎又说在她家楼下,连忙跑到窗口去看。果不其然,眼熟的白色大奔就停在居民楼的正下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江黎,何必呢?”
  “我真的很想你。”
  “大哥,别闹了。”
  “下来跟我见一面吧,我想和你聊聊。”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了。”
  江黎还想再说话,朱筱桐却直接掐断了通话。
  不到两秒钟,楼下突然响起了汽车连续鸣笛的声音。
  上一次是大清早,这一次是大晚上。小区里很多住户都关灯睡觉了,江黎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扰民。如果她置之不理,过一会儿小区的保安倒是会来管,然而以江黎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朱筱桐咬了咬牙,骂了声智障,气冲冲地换鞋下楼。
  她一走出居民楼,江黎就从车里出来了。一个礼拜不见,江黎似乎瘦了些,下巴上一圈青茬,不知道几天没刮胡子了。
  他向朱筱桐张开双臂:“筱桐,过来。”
  朱筱桐没有上前,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他。
  江黎很执着:“过来。”
  “不。”
  江黎红了眼眶,已带上一点哭腔:“求你,别对我这么狠心。”
  朱筱桐从来没有见过江黎哭。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江黎这样子,让她也很难受。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分手,心软反而是对彼此更深的伤害。
  “江黎,如果你再不走,或者以后再来扰民,我就报警。我说得出,做得到。”
  江黎不可思议地瞪着朱筱桐。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睁大眼睛往上看,用力深呼吸,拼命把眼泪收回去。
  他颤声道:“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朱筱桐狠心道:“是。”
  “筱桐……”他难过地说不出话来,把脸埋进掌心里,用力地搓了搓脸,才能断断续续地说下去,“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有很多的缺点,可我一直在努力,我想成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上。你说过想要一件复式的房子,打造一个环绕楼梯的书柜,我连房子都选好了,本来打算今年你生日的时候向你求婚,给你一个惊喜。我真的很爱你。”
  “我承认,我不喜欢你写东西,我是不想你太辛苦,也不喜欢你为了工作忽略我。我希望你能更依赖我,更需要我。我有能力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啊!”
  朱筱桐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江黎一怔。
  “衣食无忧,家庭美满,并且自豪地认为自己拥有的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这种生活吗?”
  江黎嘴唇动了动。
  “不好意思,那是你希望你的女人拥有的生活,因为你希望有人把你当成最好的。”朱筱桐一字一顿道,“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真的。因为我也想成为最好的我自己。”
  假如一篇小说,小说的结尾主角只是拥有了巨大的物质财富,这一定不是一篇爽文,而是一篇讽刺小说,是葛朗台。真正让人畅快淋漓的爽文,荣誉、梦想、友情、爱情,以及他人的认可,缺一不可。
  “我当然喜欢钱,越多越好,我也想要一个英俊多金的男朋友。”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停顿片刻,轻轻吸了吸鼻子,认真地说,“可我更希望,也能有一个人觉得我是最好的。他会支持我所做的,我所热爱的一切,甚至帮助我做得更好。而不是让我变成谁的附属品。”
  她忽然想起李希幸曾说过的话。李希幸说过,她希望她的音乐能够被人认可,并且赚得到钱。即使她把赚钱当成了目标之一,但是朱筱桐毫不怀疑地相信,即使有人给她再多的钱,要她放弃音乐这件事,她都绝对不会答应。
  ——因为那是她的爱与梦想。
  江黎愣愣地看着朱筱桐。他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能理解朱筱桐为什么会为了他一点点的小失误就要如此决绝地跟他分手。可是直到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真的错得很离谱。
  “我不想指责你,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换一个人,她会觉得你很好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朱筱桐退到了大门口,“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江黎。再见。”
  她进入楼道,关上了大门。一道铁门无情地将她和江黎隔绝开。
  江黎在楼下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
  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驱车离开了。
  朱筱桐回到电脑前,电脑的界面还停留在她下楼前写了一半的文档上。思路被人打断,写作的激情已经烟消云散,于是她又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刚才写的时候明明很满意的内容,现在却越看越糟糕,简直毫无可取之处。她一怒之下把刚写的东西全删了,然后又开始对着电脑发呆。
  忽然,她拿起手机,给左天扬发了条消息。
  “话说,以前是不是也有人想潜规则你?”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左天扬的回信就来了。她点开一看,左天扬居然发了一张在健身房镜子面前自拍的□□上半身的照片过来——他最近开始健身了,刚练出一点肌肉线条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夸奖。
  左天扬:“呵呵。”
  左天扬:“开玩笑。”
  左天扬:“睁大眼睛认真看。我这脸,我这身材。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问题很白痴?”
  朱筱桐:“……”
  左天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从东方明珠排队到□□。”
  朱筱桐:“……你赢了。”
  朱筱桐:“以后请把衣服穿上再拍照,我不想英年早瞎。”
  左天扬:“呵呵。”
  左天扬:“赶紧把你的口水擦干吧。”
  朱筱桐捧着手机直乐。跟左天扬撕|逼简直是人生一大乐趣。
  娱乐圈这个地方,有人把它想得太干净,也有人把它想得太龌龊。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干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干净。哪里都有想走捷径的人,也哪里都有不服输的人。
  她当然知道左天扬曾经受到过很多骚扰,其实她想问的是左天扬的感受。有没有哪一次,他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曾想过低头?
  虽然左天扬以前没有跟她聊过这个话题,但她仔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左天扬刚出道的时候势头的确是很好的,并不是因为有背景,而是因为好运气赶上了好时机。可他后面的路越走越不顺,直到最后灰溜溜地退了圈,始终没有贵人出来帮扶一把。她可以想象如果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左天扬应该会一脸不屑地冷笑说,“老子要是愿意,早红遍全宇宙了!现在还能有贾斯丁比伯什么事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起手机给左天扬发消息。
  “那些人癞□□想吃天鹅肉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次左天扬很久都没有回复。
  朱筱桐等得无聊,先去做了会儿其他的事。等她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左天扬竟然给她回了很长的一段话。
  “我刚进娱乐圈那会儿,想睡我?就算把席琳迪昂的制作人找来给我做专辑,让我上奥运会开幕式唱歌,那又怎样?只要你长得没有抖森帅,鸡|巴没有十八公分长,那就滚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爷我才不稀罕呢!”
  “在我还没下决心退出娱乐圈之前那会儿,只要谁能帮我出张唱片,就算你是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你让我跪着舔我绝对不蹲着。”
  “嘛……说真的,我现在回过头看,幸好没真碰上那个让我跪下的人。世界这么大,眼皮子何必要那么浅?我那个时候,大概也是魔怔了吧。”
  这段话朱筱桐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左天扬真的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左天扬这个人,一点小事就叫得呱呱响。有一次他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对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三百六十度取景拍了N张照片,又发微博又发朋友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小心把手指给剁了,实际上也就米粒长一道小口子。可真遇上让他无能为力的大挫折的时候,他反倒沉闷了。在他最低谷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叫朱筱桐陪他出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就回去睡一觉,第二天该干嘛还干嘛,他没对朱筱桐说过什么,社交网上也是一片岁月静好。
  在她眼里,左天扬一直是只高傲的、毒舌的小孔雀,虽然有时候讨厌得得让人想揍他,却又漂亮得让人下不去手,最后只能磨牙嚯嚯地作罢。
  朱筱桐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去吹风。
  半小时后,她重新回到电脑前,打开微博,点开了和李希幸的聊天记录。
  今天的歌李希幸已经发过来了,她还没有听。她点下播放键。
  这首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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