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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向学校反映情况了 应该很快就能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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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回不了家,晚上这章没法更新了,明天一并补上,发书一个月,更十六万字,平均每天五千多字,不快,下周强推,会加速更新,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今晚十一点到家,所以十一点更新,让大家久等,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打赏投票的新老读者,不过打赏什么的,大家量力而行,以后能支持正版就已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人无完人,书同样是,大家可以提任何意见,呵呵。
周一上架,说几句闲话
  周一上架,说几句闲话。
  业余时间写网文四年,已是第五本要上架的书,新笔名,新环境,希望有新的气象,无论成绩如何都要感谢大家支持,作为一个需要为工作为生活奔波忙碌的非职业写手,坚持走到现在,离不开读者的支持鼓励,更需读者的当头棒喝。
  作为起点众多写手中非常不起眼非常普通没啥神格的一员,我时刻告诫自己要虚心听读者的意见,所以,大家有好的建议,有好的想法,尽管提出来,不爽了,骂几句也是应该,呵呵。
  周一上架,公众章节发了五十天,更二十五万字,确实不快,即使上架,我也不敢说什么日日更新破万的大话,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但我会尽最大努力保证适当的更新速度,以回报大家的支持。
  这本书签的合同规定至少写一百六十万字,大家无需担心太监,觉得能入眼,就放心收藏、放心看、放心养。
  最后感谢编辑们的关照,感谢打赏投票的兄弟姐妹,谢谢你们支持,还是那句话,钱包不是很鼓的读者朋友,能支持正版足矣,已是对我最大支持。好了,啰嗦到这里,祝支持本书的读者事事顺心。
纯粹扯淡,呵呵。
  写这本书,还没长篇大论发过感慨。
  从零七年算起,业余时间混网文即将进入第六个年头,没那么矫情了,也没那么多的牢骚或感慨,昨天群里读者又嚷嚷书名和简介是影响本书成绩的祸根,解释这个之余,正好感慨感慨。
  书名很毒,简介很毒,不管新老读者,都这么说,当初我和编辑商量出这书名,有我们的想法和目的,简介嘛,发书时应急用的,实在懒得修改,书写到这地步,追读的兄弟姐妹看书能看爽就成,学我,看开点,忽略书名和简介吧。
  这之前,有个我来起点后认识的作者朋友,他去某论坛推书频道推我的书,点评完了,末尾加了粮草俩字,结果遭来一片质疑嘲讽的调调,那哥们也仗义,找我聊天说这事儿,还愤愤然埋怨很多人不识货。
  我要了论坛连接,看了下,乐了,不是气乐了的,是相当欣慰,那个毒蛇写手云集以鸡蛋里挑骨头著称的坛子,竟有半数留言者或直接或委婉认可这书,剩下半数留言的人,大部分大书特书一堆他们自认的雷点毒点后,还能弱弱丢下“干草”的评价,剩下一二则说我六年前那本书是超级毒草,毒害了中学生,如今这本书不用看,铁定毒,这明显带着情绪,基本可以忽略。
  大神的神作在那地方大多被贬低的一塌糊涂,这样的结果足以令籍籍无名我倍感欣慰,说这些,不是说这本书如何如何,只想告诉大家,有人追读,有人喜欢,我已很高兴,自然会写下去,直至完本。
  这书,上架初期二十四小时单章订阅破千,对于初来乍到不奢望一步登天的粉嫩新人而言,马马虎虎的成绩,今天的冷清局面,多是因我上架后的恶劣更新速度造成,以工作为主写作为次的六年,失去很多,但有失有得,若大学毕业只闷头写书疯狂码字,我估计自己绝对像从前呆过的那个网站的大多数写手,除了胡编乱造,再无一技之长,最终被这圈子淘汰,被生活淘汰,别说来起点混买断,恐怕连小站的外快都很难混到手。
  做了这么多年业余写手,始终秉承一个原则,取长补短,看别人的优点,瞧自己的缺点,尽量改掉自己的不足,毕竟遇了不少寒碜月关猫腻鄙视番茄土豆的自恋写手,往往在扑街线挣扎几下就彻底消失。
  谈不上说教,个人感悟而已,大家对这书有什么意见建议大可畅所欲言,至于一些读者建议放弃工作,职写,看以后的机遇,马上而立之年,已没有了轻易下决定做选择的魄力,总之谢谢大家支持。
本周末开始更新
  因为身体和生活原因停更半年,这本书的读者应该寥寥无几了,但只要还有人看,哪怕一两个读者,我也尽量把剩下的结局用心写好,二十五号恢复更新。
第一章 大院子弟中的异类
  北京,三千年历史,八百年帝都。
  历史车轮滚动,碾碎元朝的辉煌,明清的腐朽,只留下令后人唏嘘和感叹的曲折印痕,时间指向2007年夏季的一天,朝阳初升,见证数个王朝兴衰的古城已沉浸在大都市特有的喧嚣吵闹中。
  有人说纽约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北京土著嘴里藏龙卧虎的四九城何尝不是呢!
  这座城市,贫富差距大到令升斗小民毫无挣扎欲望的地步,朝阳映衬下,矗立路边的王府饭店气势恢宏,豪华套房的落地窗前,或许不少有钱人正边**致早餐,边饶有兴趣欣赏公交车站牌前的拥挤景象,悠然自得。
  这便是有钱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毕竟王府饭店不是任何人可以来享受生活的地方,阶层在四九城里凸显的越发明显,越发泾渭分明,升斗小民进这儿消费,就如同古战场上落魄将军带着仅剩的老本背水一战,需要极大的魄力和决心。
  六楼住一晚一千八的豪华套房,简约风格的卧室弥漫淡淡酒精味,喝醉后的难闻气息,略微刺鼻,此时,一个把丝绒被蹬下床袒露精壮上身的男人睡眼惺忪,瞅向没拉住窗帘的玻璃窗,明媚阳光刺眼,映亮男人有些金城武味道的俊脸。
  “原浆酒真难喝,以后绝对不喝那玩意…太遭罪了….”
  瞧样貌二十二三岁的青年揉搓着脸,自言自语坐起,绽露苦笑,忧郁而深沉,不可否认这厮的笑容对人女人有不小的杀伤力,他坐直身子,胸腹肌肉自然贲张,比老天赐给他的明星脸更引人注目,如此完美的男人虎躯令多少如狼似虎年龄段的女人着迷沉醉?估摸数目可观,但是他胸腹后背十数道狰狞伤疤却又令人生畏。
  如果说伤疤是男人的故事,床上这牲口到底有多少惊心动魄的热血故事,身经百战的军人,穷凶极恶的狂徒,亦或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不了解青年的人目睹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疤痕,多半这么联想。
  其实,论身份,青年只是个刚刚过二十岁生日的准大学生,不过,五岁接触军营的他大多数时间混迹军旅,若非家庭背景着实彪悍,美名远扬校风严谨的北京四中早将他除名,他叫叶峥嵘,货真价实的大院子弟,纨绔……算不上,这小子真不是那类视踩人为人生追求的废材。
  儿时非常崇拜部队里那些用手劈砖用头裂酒瓶子的格斗高手,从小几乎天天泡在北京军区最精锐最神秘的尖刀部队,再愚笨的孩子,持之以恒十几年,足以磨砺成一柄锋利的战刀,独当一面,何况床上叫叶峥嵘的家伙不但不笨,还很聪明。
  叶峥嵘拿起床边那盒“军需专供”小熊猫,拔一支点燃,慢慢抽着,流露二十岁大男孩不该有的深沉,富人眼里八百块一条的烟压根和贵字不沾边,更与奢侈无缘,可正儿八经军需专供小熊猫市面上少有的稀罕东西,有钱没处买,便成了一些纨绔显摆的工具。
  而叶峥嵘毫无显摆的心思,厌恶背后家族甚至与家人冷战多年,圈里人称之为异类的家伙岂会用一盒烟彰显自己的身份。
  烟燃尽。
  掐灭烟头,叶峥嵘看着下身皱巴巴的迷彩作训裤和脚上的袜子,摇头浅笑,昨晚和几个哥们喝到凌晨两点,借酒浇愁醉的快,根本不知怎么来酒店,怎么爬上这张床,自嘲笑着,下床走向卫生间。
  叶峥嵘一双蒙上阴郁哀伤的黑眸凝视镜面,面庞印着两道干了的泪痕,每次醉酒不省人事,都会在梦中为一个人流泪,甚至失声哭泣,到底什么人使五岁混迹部队,随一群军中铁汉早早学会坚强的男儿展露柔弱?
  对着镜子,叶峥嵘擦抹干了的泪痕,脑海浮现模糊不清的影子,这个影子永远定格在六岁那年,他的母亲,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因为太过平凡没有华丽身世而遭受叶家上上下下白眼的女人,一个无法忍受婆家人冷嘲热讽最终忧郁成疾,丢下儿子撒手人寰的可怜人。
  他清楚记得,母亲病逝,那么多叶家人不闻不问,只有父亲眼含泪水守在床边,满脸愧疚,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当时的愧疚难以冲淡他心中怨气,母亲病逝不久,便老老实实按照家里老爷子和老佛爷的意思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女人,后过门的女人就因为有个在“二炮”举足轻重的老爸备受家族宠爱,这种父亲这种家族,他怎能不怨恨。
  “妈,儿子一定听你话,做个有出息的人。”
  叶峥嵘小声重复母亲临终时许下的诺言,眼神决绝。
  上午十点多,匆忙来去的路人已被太阳晒的抬不起头,穿着迷彩背心迷彩裤的叶峥嵘横穿王府饭店大厅,向旋转玻璃门走去,廉价行头与周围衣着光鲜的身影和富贵逼人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一路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若非这厮气质出众,以及雄健身躯带给人的强烈压迫感,恐怕大厅保安会把他列外重点注意对象。
  叶峥嵘懒得理会别人眼神如何异样,我行我素,颇有些宠辱不惊的高人风范,迈出王府饭店的门,立足大理石台阶边缘,面对熙熙攘攘的街道,点燃今天第二支烟,控制力极强的他每天吸烟不超过五支。
  身体是人生最大本钱,他不想烟酒糟蹋自己的本钱。
  女人哭声从背后转来,叶峥嵘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当得起魔鬼身材美誉的长发女孩倚着门边的玻璃墙抽泣,他微微一怔,并非因女孩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或楚楚可怜的娇美容颜发呆,美女他见多了,朋友圈里那帮盯着北京几所艺术类院校和演艺圈的牲口隔三差五换女友,个个是普通男人恨不得就地拱倒的水灵白菜。
  他发愣的缘由…..眼前女孩相貌神似北京四中那位曾令他心动的女生,可惜的是,比他大一届不知他家世底细的精明女孩只撂下一句话“你养不起我也配不上我”,跟另一个据说是富二代的追求者远赴英国留学。
  不知算不算初恋的感情付出,很狗血地打了水漂,此刻想想,叶峥嵘哑然失笑,迈步走向陌生女孩,道:“哭解决不了问题,顶多让我这种癞蛤蟆觉得有机可乘。”
  女孩闻言抬起红肿眼眸看向面前似笑非笑的家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使她对任何人莫不存有提防之心,蹙眉哽咽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些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渣,请你离我远一点。”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叶峥嵘轻笑点头,无法辩驳这观点,广大男人的名声早被少数男人的征服欲败的一干二净,不知该说什么的他弹掉烟灰想转身离开,对女孩毫无叉叉圈圈欲望也犯不着卖力标榜自己如何与众不同。
  然而女孩却貌似情感失控,双手紧捂梨花带雨的脸蛋,发泄般哽咽道:“北京还首都呢,我看倒像藏污纳垢的地方,既然是选秀就该公公平平,看人的实力,玩什么潜规则,我不信不答应那畜生,会在北京混不下去,大不了我去打零工,去摆地摊。”
  一叶落而知秋。
  叶峥嵘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很少发扬古道热肠高尚风格的他摸出手机,快速拨号的同时对女孩道:“和我一样有个性,有股子倔强劲儿,就冲这点,我给你个机会,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如果大红大紫了还能出淤泥而不染,我绝对服你。”
  “老黎,我有个朋友想混演艺圈,底子不差,你得关照关照…….”叶峥嵘对手机说话,轻松且随意,仿佛寥寥数语能让无数女人甘愿丢掉尊严出卖身体往里挤的演艺圈大开方便之门。
  他什么意思?有什么企图?
  女孩傻傻凝望叶峥嵘,忐忑不安的琢磨,犹如堕入凡间受了惊吓的柔弱天使,楚楚动人。
  叶峥嵘东拉西扯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恰在此时一群保安簇拥几个衣着鲜艳的男女涌出王府饭店,气场十足,不少人避让,其中用身躯遮护后边时尚女郎的西装男气焰嚣张,好像他身后的女人是踩在众生之上的女王,赋予他跋扈的特权,差点推倒一个试图找偶像签名的瘦弱男孩,然后形如发狠**,不解恨地朝男孩近在咫尺的脸指了指,才冲门边的人和围上来的记者吼道:“让开,快让开!”
  低头摆弄手机看时间的叶峥嵘来不及回身,便被西装男狠推一把,前跨一步,皱眉转身正好与西装男对视,西装男双眼瞪圆,凶巴巴呵斥:“看什么看,一边去!”
  涌出王府饭店的几个时尚男女正是为即将上映那部武侠巨制做宣传的明星,叶峥嵘当然认识,环视几人,牵扯淡淡冷笑,水深不见底的北京城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横冲直撞,他双脚钉在地面,再不挪动一分一毫。
第二章 我兄弟
  十几年前的自行车之都如今已演变成机动车之都,路就那么宽,车越来越多,首都渐渐被人戏称为“首堵”,二环路,一辆金属质感很强的银色奔驰跑车随车流缓慢行驶,无论多么牛叉多么昂贵的跑车,在北京城除了用来显摆或引诱宁愿坐名车里哭的拜金女,真没其它实用价值,开车的人二十五六岁,短发,国字脸浓眉大眼,显得精干,又英气勃勃,名车再加从头到脚的阿玛尼牌子货,浑身洋溢容易使女人拜倒的迫人气势。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所言不虚。
  王霸气息再如何泛滥的猛男若灰头土脸衣不蔽体,几乎没啥慧眼识人的伯乐认为他根骨奇佳必有出头之日,所谓金子搁哪都发光,多数时候仅仅是一句庸人挂嘴边聊以自慰的口头禅。
  两公里的路,走走停停磨蹭七八分钟,奔驰跑车终于拐入王府饭店前的停车位,气质不俗的男人对北京交通深感无奈推门下车时,饭店门前有些混乱,嚣张的西装男使劲推搡寸不识好歹的陌生青年,反被顶回来,一个趔趄,跌坐地面。
  叶峥嵘纹丝未动。
  西装男像只被狠狠踩住尾巴的猫,咬牙切齿跳起来,不管周围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看着,憋足劲挥拳,角度刁钻动作凶猛,俨然斗殴经验丰富的老手,多数人错愕,几个明星颇感意外,不知所措。
  这么凶悍的一拳砸下,胆小的小女生尖叫出声,似乎下一刻,挨揍的家伙不头破血流也必定鼻青脸肿,令人意外的是,西装男的拳头硬生生停在空中,人们凝神细瞧,叶峥嵘只用两根指头捏住西装男手腕,随意自然,仿佛从未动弹。
  腕骨处剧痛钻心,西装男龇牙咧嘴瞧着近在咫尺一双冷森森黑眸,莫名其妙心虚,他在北京扎根前走南闯北见识几个有类似眼神的男人,无一例外沾染满身血腥味的狠茬子,想到此处,脸上横丝肉跳动,色厉内荏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
  叶峥嵘冷笑,不屑一问。
  北京城最有权势一伙人全踏入过叶家宅子的书房,跟老爷子下过棋喝过茶,有必要问眼前这白痴是谁?
  西装男吃亏,两名保安忙帮着拉拽叶峥嵘,场面越发混乱,这时人圈外传来声音“怎么回事?”
  众人闻声侧目,开奔驰的男人挤进来,西装男后边穿短裙黑丝的妖媚女明星一愣,瓜子脸立马绽放灿烂笑容,搞得旁边大老爷们肾上腺激素激增,心跳加快,口干舌燥,不愧是明星圈里公认的狐狸精,这一笑远胜伟哥的**效果。
  “黎大少,真巧啊。”
  妖媚女人的声音同样销魂,气质出众的男人推开两名拉扯叶峥嵘的保安,漫不经心看向说话的女人,嘴角勾勒一抹饱含公子哥倨傲的淡笑,道:“原来是冰美人,陈导剧组里的腕儿凑齐了,巧,实在巧。”
  男人说话间搭住叶峥嵘的膀子,语调陡变“就算全是腕儿,冲我兄弟得瑟,有些过分吧?”
  阴阳怪气一句话将男人骨子里的傲气和霸道展露无遗,搞得保安们没敢轻举妄动,气氛凝滞。
  “这……..”
  妖媚女人哑然,无言以对,西装男想放狠话,尖细鞋跟重重刺他脚面,忍受腕骨剧痛满头冷汗的他从妖媚女人投来的眼神察觉一丝端倪,暗暗惊讶,寻思莫非遇上厉害角色?而后更令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众目睽睽,他老板常常软语讨好的名女人竟然低三下四赔礼道歉。
  西装男目瞪口呆,不知自己手腕什么时候被松开,直到两个陌生青年渐行渐远,才回过神,趁保安开路走向停车场的工夫,小声问:“冰冰姐,那人什么来头?”
  “黎援朝……”女人望了眼走远的两人,神色复杂。
  西装男下意识哦了一声,旋即大惊失色,那个冷汗直流哟。
  黎援朝…….他老板见了得放下身段装孙子的牛人,据说京城喜欢泡女星被媒体冠以“京城四公子”四个有些道行的富二代,比起这个黎援朝就是渣!
  距离王府饭店不远,街边阴凉处,赵晨子瞪大略微红肿的双眼,凝视两个蹲马路牙子上抽烟看街景聊天扯淡的高深男人,王府饭店门前发生的一切,她瞧得一清二楚,冰美人多年前以一部清宫戏崭露头角如今正大红大紫,怎会没几个强硬后台,面对他俩却像待宰的羔羊,底气全无。
  他俩到底什么人?
  无助孤单的赵晨子惴惴不安琢磨。
  当名叫黎援朝的拉风男人走近她,递来一张名片,笑呵呵叮嘱她明天打名片上的电话,准备好做星光公司的签约艺人,她彻底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好久才问有啥要求,有没有乱七八糟的规则。
  黎援朝摆手一笑,转身搂着叶峥嵘膀子,走向路边车位银色奔驰跑车。
  赵晨子难以置信,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为了供两个弟弟读大学,不得不凭借自身唯一的本钱来北京闯荡,做群众演员,参加选秀,一次又一次遭遇肮脏规则,最终明白干这行没点背景,不愿在导演床头卖力就甭想在镜头前露脸。
  她几近放弃梦想的节骨眼,一张名片,一个机会,如此简单摆在面前。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切身体会其中美妙滋味的赵晨子觉得自己好似做梦,轻咬嘴唇,深深望一眼穿迷彩服的雄健背影。
  …………………..
  “你小子平白无故帮个陌生人,不会是想上人家吧?”
  黎援朝熟练使用刀叉,切了片牛排送入口中,笑眯眯凝视对面的叶峥嵘,说话方式如切牛排似的直来直去,哥们面前,他无需绕弯子,装贵族优雅,摆公子哥架势,往深处想,他这哥们再怎么不招叶家人待见也是叶家血脉,值得放下架子深交。
  “我没你那么不堪。”
  叶峥嵘笑着回敬一句,端起起杯子,抿一口味道纯正的蓝山咖啡,他对西餐没多大兴趣,经常和哥们来这家坐落于国子监街箭广胡同旁名为“秀冠”的咖啡厅,完全因为喜欢这儿复古气息浓郁的环境,炎热夏季,感受室内清凉与安静,瞅几眼顶棚敦煌飞天彩绘,别有一番滋味沁入心间,通体舒坦。
  “你真要和家人对着干,去读大学?我家老爷子常夸你,说你是当军人的好苗子,进部队摸爬滚打几年,前途一片光明,你小子慎重考虑,人这辈子,一步走错,步步错。”黎援朝边吃边说,含有深意的眼眸凝望叶峥嵘,凭叶峥嵘无可挑剔的自身素质和老一辈关照,进入部队简直如鱼得水,打破近些年七大军区几个优秀年轻军官创造的升迁纪录并非难事。
  “咱们从小玩到大,你了解我,从不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事,我就是我,他们怎么想怎么计划跟我没关系。”叶峥嵘缓缓靠住椅背,发小的好意他明白,可他怨恨背后的家族,不想沾家族的光,更不想把命运交给自己怨恨的人去安排。
  男人…….用自己双手打拼一片天下才算爷们,才算对得起九泉下的母亲,叶峥嵘此刻神情倔强且执着。
第三章 出乱子
  吃完午饭两人在秀冠咖啡厅门口分开,叶峥嵘目送奔驰跑车离去,拦辆出租车,回家,若非学校把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家中,已经半年多没进家门的他绝不想面对久违的家,面对家里那些久违的人。
  叶峥嵘说了要去的地方,开车的中年大叔肃然起敬,瞅瞅忒有军人范儿的叶峥嵘,试探问:“那儿的警卫员?”
  叶峥嵘淡笑,没吱声,中年大叔当是默认了,打开话匣子开始侃一些市井间听来的政坛秘闻,小到报纸上不痛不痒的新闻,大到共和国权力层新旧更替牵扯多少利益因数,分析的头头是道。
  换个对政治一知半解的外地人或许揣测司机大叔开出租前是不是在体制内捧过多年铁饭碗。
  大叔能说,叶峥嵘也不闷,偶尔插两句,气氛融洽,出租车驶过北海公园的门,他望向车窗外,沉默起来,不少人只通过王朔的文字了解北京大院,以及大院文化,有些片面,大院出生成长的他对北海公园这片有着特别的记忆。
  老北京大多知道几十年前西郊的大院扎堆,总参、总政、部委大院等等,但真正够分量的大院集中北海公园后面几条胡同,与国家最核心权力机构仅隔一个“北海”,时代变迁,很多胡同变为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可是绿荫点缀背靠北海的几条胡同依旧保持原来风貌,唯一变化,没有上世纪那暮沉沉的残破感。
  叶峥嵘沉浸于对往事的追忆,车子戛然停止,将他硬生生拉回到现实,出租车正好停在胡同口,胡同口肃立荷枪实弹的警卫,无异于告诉外人…….此胡同是禁区,确实,这条胡同对老百姓而言是绝对的禁区,对百分之九十的京官来说同样算禁区。
  叶峥嵘付钱下车,走向胡同,司机大叔琢磨这丫的多半得出示什么证件方能进入,结果他瞠目结舌,一路听他侃大山的青年就那么大摇大摆走进胡同,荷枪实弹的警卫不但不阻拦,投向青年的目光竟然显露敬意。
  “他大爷的,原来遇上高人了。”
  司机大叔情不自禁嘟囔,跑车十几年,见过形形色色自称红色子弟或同爱新觉罗姓氏论血缘关系的家伙,唯有渐行渐远的伟岸身躯带给他震撼,启动车子,频频回望可与西山军委驻地相提并论的古朴院落群,连连唏嘘。
  胡同由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较之北京城其它一些保留下来的胡同,宽了不少,两辆轿车并排行驶没问题,两侧院落群虽经过彻底修葺,明清砖瓦早化为历史尘埃,缺乏斑驳的古朴印痕,但韵味十足,长长胡同,寥寥二十几个院落,清幽宁静。
  且不说百年前这些王爷贝勒的宅子多么辉煌令人神往,如今每一栋宅子的主人哪个不是神州大地举足轻重的政坛元老?
  有文人学者说北京大院文化隐含太多政治元素,叶峥嵘极为认同,匆匆前行,到8号院门口止步,这儿便是他的家,确切说是叶家老爷子起居生活的地方,雕花青砖门楼朱漆大门,宛如影视剧中大户人家宅邸。
  叶峥嵘没叫门,打个电话,随即院门半开,走出位身高一米八的健硕男人,身板不比叶峥嵘差,小平头,衬衫西裤整整齐齐,皮鞋一尘不染,若非他绷紧衬衫的肌肉充满爆炸性力道和一双锐利眼眸,搁人堆里多半被误以为混迹职场有些年数的大龄白领。
  石龙,叶家六名警卫员的头儿,曾是军中一挑十几的格斗高手,迈步下台阶,将大学录取通知书递给叶峥嵘,笑道:“叶少,你不参军,惹的老首长发了脾气,我觉得就算不想进部队,选大学怎么得选个北京的,真糟蹋了五百来分的高考成绩。”
  叶峥嵘扫了眼录取通知书,无所谓一笑,五百分的成绩,跻身北京几所名头吓人的高校绰绰有余,多少外地家长想方设法给孩子办北京户口,无非贪图北京户口方方面面的优越性,但他不稀罕,早想离开使他倍感压抑的城市。
  至从母亲离世,除了发小,北京似乎没多少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梦在远方,未来在远方,他不想一辈子活在叶家的阴影中,某天出人头地了,辉煌属于他自己,败了落魄了无需担心怨恨的人搓他脊梁骨,冷嘲热讽。
  “龙哥,咱不说这些,你给我找辆车,离京前我和密云的哥们好好聚聚。”
  叶峥嵘转移话题,石龙点头打电话,两三分钟后一辆挂军牌的猎豹越野车进入两人视线,等司机下车,叶峥嵘坐进车里,调转车头驶离胡同,没进家门,没一丝一毫的留恋,石龙遥望远去的越野车,轻轻一叹,呢喃:“叶少呀叶少,老首长何尝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越野车驶出市区,直奔密云方向,路上有几辆名车同猎豹较劲,其中一辆奥迪Q7风骚的不得了,超越猎豹后故意减速,等猎豹超前,又突然减速超车,接连几次这么得瑟,挑衅叶峥嵘的忍耐底线,激怒飞歼10敢作眼镜蛇动作的变态牲口。
  要知道叶峥嵘在临近密云水库这段盘山公路得瑟车技的时候,甭说Q7,A8还没出世,并且这牲口热衷用笨重军用卡车玩漂移,猎豹比Q7差好几个档次,叶峥嵘就用富家子所谓的垃圾车在盘山公路数个弯道,以神乎其神的弯道内侧超车技术凶悍地甩开Q7,对方连吃土的资格都没。
  密云县坐落燕山脚下,叶峥嵘要去的地方则在燕山连绵深山内,过了密云水库,猎豹离开公路顺一条崎岖颠簸的砂石路行驶,砂石路插进深山的沟壑中,似乎没有尽头,一处山口,刷白的巨大水泥告示牌四个红字异常显眼。
  军事禁区!
  叶峥嵘停车接受检查,出示通行证,而后又颠簸半个钟头,渐渐接近深山里的营区,微风吹拂,满山松枝摇曳,叶峥嵘打开车窗,深深吸一口清新空气,格外舒畅,放松的很,仿佛这儿才是他的家。
  他童年少年大半光阴倾注于此,练就一身本领和一颗坚强的心,说是家,不为过。
  他凝望远处错落有致的营区,眼神幽深,小小营区造就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潜伏着共和国最精锐的特殊力量,媒体报纸多年前开始捕风捉影报道七大战区特种部队,加上为奥运安保而生的内卫“雪豹突击队”,空降兵的“蓝天利剑”,海军突击队,军方十支特种部队被人熟知。
  受几部军旅题材影视剧影响,市井间还流传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军中根本没这称号,完全是导演丰富想象力的产物。
  叶峥嵘看来,曝光的十支特战队充其量算“中等小强”,共和国最强悍的力量永远是不宣之秘,盘踞燕山这支劲旅,恰恰是凌驾北京军区特战大队之上的终极小强,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真材实料的大杀器。
  回味多年军旅生活和南疆猎杀武装毒枭的激情岁月,作为没有番号的“猛虎营”编外人员,叶峥嵘热血沸腾,无数个流汗流血的日子成了他此生最美好的回忆。猎豹驶入营区,枪声、号子声、口令声交织,日复一日的魔鬼训练,操场上一个个矫健身躯好似钢铁铸成,永远不垮,他们延续共和国军人的荣誉和辉煌,想来柔弱男孩目睹此情此景也多半心潮澎湃,斗志昂扬。
  越野车停在训练场边缘,叶峥嵘没来得及下车,两名体型高大的军官快步走来,一个是两杠三星的团级干部,另一个两杠两星副团级,前者猛虎营一号指挥官大队长赵卫国,曾参加三十年前南疆战役,越军特种作战史对这位“杀人王”的记录可谓连篇累牍,后者是总教官宋军。
  两人神色如出一辙的凝重。
  叶峥嵘生出些不祥预感,推门下车,赵卫国已抢先说话:“小叶,你来的正好,出乱子了,刘冰携枪弹外逃,两支九二式手枪,一百多发子弹,我们查了刘冰离开前的手机通讯记录,南京有人打来电话,应该与他失踪一个多月的妹妹有关,上边首长已经联系南京公安部门,并且准备派出追踪组,由老宋带队,你跟刘冰关系最铁,我想你参加追踪,尽量说服王冰,别让他干傻事。”
  “刘冰…..南京……..”
  叶峥嵘皱眉,心头猛沉,一个多月前老冰在南京读大学的妹妹突然杳无音讯,公安立案多时,毫无进展,农村出生的老冰父母早逝,和两个妹妹相依为命多年,对妹妹的呵护远超常人想象,每月的津贴都悉数寄给读大学和高中的两个妹妹,为妹妹冲冠一怒做傻事,有可能。
  “好,我去!”
  叶峥嵘凝重道,从赵卫国的眼神读懂另一层意思,必要时格杀老冰,毕竟“老虎营”能对抗老冰的变态仅他一个,他整颗心猛烈抽搐,默默祈祷,希望老天别捉弄他,兄弟相残得多痛心!
  “小叶,有些事不是我们想做,是不得不做,老冰一旦丧失理智,会产生多可怕的后果,你知道。”赵卫国语调深沉,轻怕叶峥嵘肩头,坚毅眼眸流露一抹痛惜,这里每个兵都是他的宝,老冰真走上不归路,他比任何人痛心。
  叶峥嵘立正,敬礼,他并非真正的军人,但标准军礼蕴含男儿磅礴的铁血味道。
第四章 围捕
  南京,六朝古都。
  不知风水欠佳还是王者气象不足,每个王朝都那么短暂,宛如昙花,仅绽放顷刻芬芳,秦淮河犹在,香艳已无,文人骚客与江南佳丽的刻骨缠绵,只能从某些华丽辞藻窥视一二,六朝金粉渲染的秦淮河变得遥远,变得模糊,不变的……是南京城的喧嚣,熙攘人流中,一个中等身材汉子稳步前行,贴着脑瓜皮的短发和络腮胡子茬,为他平添几分落拓豪迈,然而阴郁脸色令人望而生畏。
  汗水浸湿的迷彩背心,勾勒汉子上半身雄浑线条,大热的天,宽松迷彩裤的裤口却缩进高帮战靴,掩在背后的军挎包沉甸甸,两支纯钢的杀人利器当然沉重,汉子装束近似军人,龙行虎步走向几十米外占据一栋六层楼的娱乐城。
  军人风采中透着杀手的阴森气息,行人下意识避开汉子,不少人错愕回头,注视异常彪悍的背影,没来由犯怵,兽类能察觉临近的危险气息,人类同样能。
  虽然这条街位于江宁区边缘,快脱离南京城区范围,但夜幕刚刚降临璀璨灯光就将夜色粉饰的格外迷离,娱乐城霓虹灯招牌尤为显眼,汉子立足门前,冷冷瞧了眼巨大招牌,长满老茧的右手摸向背后挎包。
  杀人利器入手,一丝凉意从手心沁入心底,整颗心变冷。
  “大丫,哥来了。”汉子小声言语,布满血丝的眸子凶光毕露,大步走向娱乐城华丽的玻璃门,他正是刘冰,“老虎营”最锋利的一柄战刀,四岁拜入少林习武,十五岁参军,二十岁经过层层选拨成为老虎营一员,优秀军人该有的荣誉,他几乎全有。
  可是,为了妹妹,他愿意丢掉用血汗换来的一切,乃至生命。
  “欢迎光临,老板您……….”
  穿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笑容突然僵硬,冰凉枪口顶住她额头,平静的令她窒息的声音回荡耳边“说,你们负责人在哪,不说…..我就崩了你。”
  “在…..在….六楼….”
  浓妆艳抹的旗袍女孩结结巴巴回答,王冰收枪走向楼梯口,华丽大厅内的服务员和客人呆若木鸡,仿佛画面定格,傻傻看王冰从容上楼,迎客的女孩身子一软,烂泥般瘫倒,人们终于反应过来,闪人的闪人,报警的报警,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六楼是娱乐城办公区,刘冰顺楼梯上六楼,一路畅通无阻,转过楼梯口,隐藏暗角的马仔猛地蹦出来,堪堪一握的胶皮棍狠砸刘冰后脑,偷袭者面目狰狞,恨不得一棍砸的刘冰脑浆迸裂。
  枪声清脆,刘冰没有回头,可以说身躯未曾转动分毫,随意向后甩手一枪,子弹准确无误击碎偷袭者右腿膝盖,谁能想象,射杀多少猎物甚至活人方能练就如此惊艳一枪,凶狠青年龇牙咧嘴跪地,枪口戳入他眼眶。
  “你们把刘梅关哪个房间?你们老板又在哪个房间?”
  “老板在603,刘梅关在611。”
  “好,谢谢。”
  刘冰面无表情扣动扳机,子弹钻入青年眼眶,在后脑炸开一朵妖艳血花,刘冰向前走了三四步,跪地的青年摇摇晃晃向后栽倒。
  十多年军旅生涯,参加数十次特殊任务,刘冰清楚记得多少人死自己手上,但他从未认为错杀过人,即使此时此刻,他依旧如此认为,害的妹妹染上绝症的人渣都该杀!稳健步伐迈向前方,洋溢着军中精锐的铁血气势。
  603房间的门打开,为首的高大汉子恶狠狠叼根烟,由五六个膀大腰圆的马仔簇拥,其中几人手中拎着明晃晃的砍人家伙,负责这么大的娱乐城,哪会是善男信女,然而这伙人刚涌出房间,楼道里的景象令他们倒抽凉气。
  叼烟的高大汉子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不速之客手中钢枪已锁定他头颅,当即僵立原地,惊慌失措。
  “带我去611。”
  刘冰语调无丝毫人情味,高大汉子眉角刀疤颤抖,追随南京头一号黑白通吃的大猛人七年,啥场面没见过?自以为算刀山火海滚出来的硬汉,今天他却胆怯了,不由自主挪动脚步带路,视打架斗殴为光荣职业的数名马仔小心翼翼让路,慢慢贴向楼道两侧,如履薄冰,大气不敢出。
  611房间在楼道最里端,被用来做储藏室,高大汉子打开门锁,硬起头皮推门进入,他无比忐忑揣测身后男人瞧清楚房内情景得怎么对待他,一枪爆头或者千刀万剐?短短两三步距离,高大汉子冷汗淋漓。
  房门敞开,十来平米的屋子,一多半空间堆放杂物,靠右侧地面正好铺一张单人床床垫,肮脏床垫上蜷缩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女孩只穿短裤和一件肮脏T恤,有人进来,女孩根本不敢抬头,手忙脚乱缩入角落,瑟瑟发抖。
  “别打我,求你们别打我。”
  女孩一次又一次重复这句话,昏暗灯光映衬,双臂双腿一片片淤青和血痕更加触目惊心,高大汉子身侧,单手举枪的军中铁汉虎躯微微颤抖,受苦受累流血流汗二十年未曾落泪的坚强男儿终于落泪。
  “大丫,是哥,是哥啊……”
  蜷缩角落的女孩闻言全身猛地一震,慢慢仰起秀气又苍白憔悴的脸,呆滞许久,爆发撕心裂肺的嚎啕,她哥终于来了,一个多月受尽折磨,本想趁暑假找份家教工作,结果被骗进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高大汉子这伙人恭称为“熊爷”的中年男人夺去她贞洁,点点落红点缀洁白床单,那位熊爷仿佛发情畜生,靠着半粒伟哥蹂躏她一个多钟头,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随后被关进这家娱乐城,沦落为最昂脏交易的工具,供男人们发泄,直到五天前高烧不退,有人给她做血样检查,才知染上无药可救的绝症。
  如果不是收拾储藏室的清洁工阿姨可怜她,偷偷借手机给她用,想来她永远没机会再见最亲的亲人。
  “啊…….”
  刘冰流泪呐喊,发泄撕心裂肺的愧疚和痛苦,手指连扣扳机,高大汉子应声栽倒,一命呜呼,亲人遭受天大委屈,杀一两头畜生怎能解刘冰心头之恨,他转身出门,左手握住挎包中另一支手枪。
  杵楼道里进退两难的马仔瞧见比凶神还凶的男人举双枪对准他们,一哄而散,想跑…..迟了,密集枪声过后,愤怒的子弹将他们悉数撂倒,枪枪毙命!
  “哥,不要,不要杀人……”
  刘梅跌跌撞撞追出来,一切已无法挽回,她恨这些人渣,但不想哥哥因濒临死亡边缘的她做错事,从四岁上少林学功夫到如愿以偿当三级士官,拿着对山里人而言已算丰厚的津贴,哥哥拼搏二十二年,尝了太多艰辛苦楚,得来的荣誉就这么化为乌有,她替哥哥心疼,替哥哥不甘心啊。
  “你和二丫是哥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你俩比天大,其余东西,哥不在意。”刘冰沧桑落拓的脸颊绽放温柔笑意,每个月给大丫寄钱填银行转账单时他都流露类似笑容,弯腰,双手抱起大丫,朝楼梯口走去,边走边说:“大丫,你以前常和哥唠叨,想去海南亚龙湾看海,想等零八年奥运会坐鸟巢里看开幕式,答应哥,坚强点,好好活着,哥陪你去海南玩,看奥运开幕式。”
  刘梅紧紧抱住哥哥厚实肩头,哭的一塌糊涂。
  刘冰抱着妹妹缓步下楼,一楼华丽大厅空无一人,刚入夜,没什么客人,枪声一响,人全跑光了,外面警笛声大作,急迫且刺耳,刘冰一怔,直到此刻,方才醒悟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低头凝视怀里哭成泪人的妹妹,微笑,俨然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英雄无悔!
  ……………………
  陆续赶来的警力将娱乐城围个水泄不通,周边群众被疏散到安全地带,荷枪实弹的警察拉起警戒线,紧接着两辆防爆装甲车赶到现场,后部防弹车门敞开,训练有素的特警现身,迅速分散,占据有利地形。
  围捕正式展开。
  与此同时,一辆挂军牌的猛士越野车冲入现场,四名只穿迷彩作训服没戴肩章的彪悍男人下车跨过封锁线,几名警察赶忙阻拦,引发点小摩擦,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大步走来,沉声问:“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警察侧过脸,目视不怒而威的上司难为情道:“张队,他们说来这儿执行秘密任务,让我们放行。”
  “我们来执行任务,你们很快会接到上级通知。”四人中年纪最大的男人开口解释。
  “执行任务?南京不管是凶杀案还是涉枪案通通属于我们南京警方负责的公务,哪用得着外人插手,等我接到上级通知,你们再参与。”警官面沉似水,心情糟糕的他转身离开前又补充一句:“任何穷凶极恶的歹徒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不配!老虎营的人哪怕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渣滓也轮不着你小瞧!”
  冰冷话音铿锵有力,一个气场迫人的伟岸青年无视有些愤怒的本地警察,大步走向娱乐城,两名双手举枪的特警反应极快,闪身挡住青年去路,青年动作更快,极其霸道地从两人间的缝隙挤过,最令人叫绝的是,两名东倒西歪的特警紧握的手枪不怎么到了青年手里。
  “站住!放下枪!”
  呵斥声回荡,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青年,青年毫无畏惧,依然目不斜视前行,同时双手十指一阵拨弄,两支六四手枪顷刻间化为零件,散落地面,除了与青年同行的三人,在场其他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瞧青年走进娱乐城。
  空荡荡大厅,两个几乎同样魁梧的男儿碰面了,刘冰许久无语,最终点点头苦笑道:“小叶,我猜你会来。”
第五章 死亦无悔
  娱乐城外,负责现场指挥的张队接到上级命令,无奈只好让上百人原地待命,外边人通过娱乐城玻璃门可以清楚看到里边,张队不忿地瞥了眼不远处三个穿迷彩作训服的伟岸男人,绷着脸道:“这角度,特警狙击手一枪搞定。”
  三人中带队的沉稳男人皱眉,对所在团体拥有无上荣誉感的他不温不火道:“他不想死,你们百十号人全冲进去也白搭,别认为我吹牛逼,我的人个个在丛林战凭一把匕首甚至赤手空拳消灭常规部队加强排的军中精英。”
  张队想反驳,旁边女警悄悄拽他衣袖,意思是犯不着怄气,转业进入公安系统前当过几年侦察兵的他勉强笑了笑,瞧向气场十足的中年男人,好奇追问:“听你话,你们是特种部队的,哪支特种部队?”
  “我们没有番号,没有名称。”
  男人轻描淡写一句话使张队猛地一愣,心中波澜起伏,他或多或少知道点没有番号的部队意味什么。
  共和国最精锐最神秘的武装力量!
  张队哑口无言,先前的不满飘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战友情……不是军人却在军营成长起来的叶峥嵘深知这份感情有多重,它能驱使一个人危急时刻替哥们挡枪子,无怨无悔,正因为这份情感作祟,叶峥嵘压根没想替七个被老战友射杀的人渣伸张正义。
  “让大丫走前门,警察不会为难她,我也会照顾她,你从后门闪,尽量别跟老宋他们照面,警察武警拦不住你。”叶峥嵘说话间扔一支烟给刘冰,自己点燃一支,深吸两口,道:“七个渣滓爱死爱活,与我无关,你要搭上一条命,我这辈子替你叫屈,老冰…..你当我是兄弟,赶紧走。”
  善与恶,叶峥嵘心里自有一杆衡量的秤,但他做不来大义灭亲的正人君子,十多年兄弟感情重于卫道士所谓的法理正义,哪怕放走已算杀人犯的刘冰,得背负遗臭万年的恶名,他仍会这么做。
  从小没名留青史的野心,又何惧遗臭万年?
  叶峥嵘默默吐一口烟雾,注视老冰,希望好兄弟听他的劝,一走了之。老虎营淬炼的铁汉洒然一笑,转头对妹妹道:“大丫,你先出去,哥和小叶聊几句,听哥的话,坚强点,人活一辈子只要坚强,没过不去的坎儿。”
  刘梅犹豫片刻,重重点头,深知身子孱弱的自己再粘着哥哥,就是拖哥哥后腿,慢慢挪向大厅的门,推开门的瞬间回眸,哥哥正笑呵呵望着她,眼神满含关切和爱护,刘梅情不自禁喊:“哥,你也要好好的。”
  刘冰微笑点头,而当刘梅转身出门,他眼角有些湿润,小声呢喃:“妹子,哥是罪人,哥辱没了共和国军人的荣誉,对不起穿了十几年的军装,已经没脸活下去。”
  叶峥嵘心头猛颤,深知所谓的军人荣誉对一名眷恋军装眷恋军旅生涯的老兵多么重要,可以说重逾生命,失声道:“老冰……..”
  “小叶甭劝了,我向来敢作敢当,踏入南京城,就想到结果。”刘冰摇头,粗犷面庞展露陌路英雄的豪迈笑意,点燃叶峥嵘给他的小熊猫香烟,叼嘴边,把空了弹夹那只手枪扔叶峥嵘脚边,然后轻轻抚摸还有子弹的枪,淡然道:“没死战场上,是我这辈子的遗憾,希望下辈子能做个堂堂正正的军人。”
  叶峥嵘不知该怎么劝相处六年的兄弟,心酸难耐。
  刘冰抽完一支烟,弹掉烟头,握枪的手缓缓抬起,枪口指向自己太阳穴,对叶峥嵘道:“与其背个杀人犯的罪名受军法处置,丢人现眼的挨枪子,或东躲西藏拖累兄弟们,让兄弟们为难,不如自己了断,小叶,我先走一步,大丫二丫交给你了。”
  “老冰………”
  叶峥嵘疾呼,可于事无补,刘冰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枪声刺耳,雄健身躯向后倒下,大厅外,瞬间沉寂后爆发一声凄厉嚎啕。
  “哥!哥!”
  刘梅不顾一切冲进大厅,扑在哥哥身上,使劲摇晃尚存余热的身躯,疼她爱她的哥哥永远走了?她使劲儿摇头,哭喊:“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说带我去亚龙湾看海,你说要等零八年带我去看奥运开幕式…….”
  叶峥嵘怔在原地,含泪眼眸凝视刘冰沧桑的脸,好兄弟嘴角残留一丝解脱笑意,死亦无悔,共和国最优秀军人中的一员为七个人渣赔上一条命,叶峥嵘闭眼摇头,悲叹一声。
  刘梅悲伤过度导致晕厥,不省人事,赶来医护人员抱起她,迅速急救,同时,和叶峥嵘同来的三人以及十几名特警涌入大厅,环立刘冰遗体周围,带队的宋军痛惜的直咬牙,最终抬手,敬礼。
  叶峥嵘也毫不犹豫敬礼,其它两人同样如此,他们心中,刘冰所作所为丝毫没有辱没多年来用血汗生命换来的荣耀,永远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
  “老冰,我一定照顾好大丫二丫,你安心去吧。”
  叶峥嵘说完,大步离去,走入娱乐城左侧巷道的暗角里,瞪大双眼,一把一把擦抹眼泪,他不想让太多人目睹自己有失男儿本色的柔弱一面,然而失去兄弟仿佛六岁时失去母亲那么心痛,痛的几近无法呼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宋军带人负责善后,并要求当地公安严格保密,做好各项保密措施,如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国门事件”,刘冰的一切将永远在人间湮灭,他的荣耀他的事迹注定成为一小搓人才了解的传说。
  ……………………
  南京博爱医院,单人病房设备齐全,对得起好多项国家赋予的殊荣,病床上,刘梅双目无神,呆望前方,虽然昨晚在药物作用下睡了十多个钟头,但面容依旧憔悴不堪,彻夜未眠的叶峥嵘站立床边。
  “刘梅,你比我大,开学读大三,论岁数我得喊你声姐,大道理我不和你多讲,你都懂,你只想想这么不吃不喝对得起你哥走前的叮嘱?”叶峥嵘流露责备意味,老冰走了,他真不想刘梅再有三长两短。
  刘梅沉默许久,慢腾腾扭过苍白憔悴的脸,对叶峥嵘道:“哥哥要火化,二丫不能不见哥哥最后一面,你去老家把读高中的二丫带来,我就安心了。”
  “好,我按你说的办。”
  叶峥嵘干脆答应,毫不拖泥带水,混迹军旅十几年,军人作风早融入他一言一行中。
  三天后,叶峥嵘带着刘冰的小妹妹刘兰赶回南京,来博爱医院被医生告知刘梅前一天出院,医生劝不住,便由她去了。叶峥嵘匆忙带二丫离开医院,乘出租车直奔南京大学,刘梅暑假一般不回江西老家,留在学校,找几份家教工作,为哥哥减轻负担。
  南大,国内为数不多的百年学府之一,鼓楼老校区古朴环境较之北大似乎也不逊色,百年的历史,百年的底蕴,二三流大学模仿不来,更不可能用一栋栋华丽建筑堆砌出这种人文气息,即使处于放假阶段,依然人来人往,展现南大独特的活力。
  叶峥嵘和二丫进入南大,未来得及感受这片净土的魅力,打破夏日午后宁静的呼喊声回荡“有人要跳楼………..”
  很多学生朝同一方向跑去,叶峥嵘心底泛起不祥预感,拉着二丫跟随骚动人群,快速穿过林荫道,一栋外墙斑驳的六层教学楼映入眼底,楼顶边缘,清瘦身影慢慢前倾,正是刘梅。
第六章 惨剧,仇恨
  “刘梅,你哥要你好好活着呀!”
  叶峥嵘歇斯底里呼喊,刘梅置若罔闻,张开双臂坠向大地,三千青丝纷飞,容颜凄美,在场所有人莫名心酸,几近窒息,胆子小的女生们捂脸尖叫。花样年华,女孩最美好的岁月,刘梅以极端方式告别人世。
  本该灿烂绽放的花,瞬间凋零。
  叶峥嵘狂奔几十米,蛮横地冲破围观者结成的厚厚人墙,来到楼下,迟了几秒,刘梅静静趴伏冷硬地面,一滩血迹在瘦弱身躯下蔓延,那么刺眼,那么揪扯人心,叶峥嵘蹲下,掐住刘梅手腕,脉搏已停止跳动,彻底丧失生命特征。
  一个从小到大没穿过像样衣服像样鞋子的淳朴女孩走了。
  她最大奢望是去亚龙湾看海,看奥运开幕式,偏偏永远没有实现的机会。
  悲恸无比的叶峥嵘一拳砸向地面,发泄压抑许久的情感,方砖竟寸寸龟裂,围观学生又被狠狠刺激一下,惊讶的无以复加,如此凶悍一拳,需要多大力道?叶峥嵘收手,没去看皮开肉绽的手部关节,而是望向二丫,眼眸满含愧疚自责。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带二丫来南大,让她亲眼目睹亲人离去的悲剧,体会这痛苦滋味,老天弄人啊!
  厚实人墙被撞开的缺口外,扎着马尾辫的二丫没动,一瞬不瞬凝望姐姐染血身躯,无数道目光投来,清冷秀气的小脸静若止水,没人察觉她内心世界的波动,白边黑面的帆布鞋,洗的发白一看便知地摊廉价货的牛仔裤,城里孩子淘汰多年的老款T恤,二丫的行头,城里孩子眼中无疑浑身上下打着贫穷卑微烙印。
  或许应了穷人家孩子早懂事的说法,或许尝尽生活艰辛的二丫心性强大坚韧到可怕地步,先失去哥哥,后目睹姐姐跳楼,竟像个见惯生死超脱红尘的异类,没有哭,没有流泪,缓步走进人圈,蹲姐姐身旁。
  “姐姐走了,痛苦会少一些,少受些折磨。”二丫话音如清秀小脸一样平静,转脸安慰叶峥嵘道:“叶哥,别难过,姐姐横下心要干的事儿,没人能拦住,这一切已经是注定的,你我都改变不了。”
  想想老冰的嘱托,想想刘梅的死,叶峥嵘黯然一叹,悲伤而凝重的眼神定格二丫小脸上,二丫似乎看破他心思,清澈眸子遥望远方天际,一字一句道:“叶哥,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
  二丫依旧平静,眼眸深处却潜藏一抹化不开的恨。
  ………………..
  南京这座江南古城较之北京少几分恢宏雄伟,但江南水乡那种婉约神韵几乎延伸城市每个角落,玄武湖盼环湖路两侧绿荫树丛点缀,隔几步就设置复古造型的石凳木椅,环境雅致,傍晚时分,情侣漫步,孩童嬉戏,练嗓子的老人面朝湖面吆喝,石凳上,有人拉二胡,一曲《听松》,狂放不羁。
  硬生生将千年前波澜壮阔的古战场带入听者脑海,震撼人心,矗立湖边不懂古典乐器的高大青年情不自禁回首张望,拉二胡沧桑老人背后,夕阳映衬的明城墙蜿蜒延伸,狼烟散尽,战鼓号角早化为史册上的点点笔墨,血色淡去难寻痕迹的古城墙倒像妆点江南风情的一道风景线。
  高大青年微微皱眉,南京六朝金粉,胭脂气着实重些,怪不得偏安此处的帝王通通是亡国的命,怪不得华夏大地历次一统的战争都由北至南,温柔乡英雄冢,江南熏人沉醉的暖风吹折太多男儿的虎躯。
  然而,青年非多愁善感的文人骚客,不会为既亡国又戴绿帽子的唐后主惋惜,也不会替蛮族铁蹄摧垮的南明小朝廷捶胸,仅略微感慨,侧目看向蹲湖边探手拨弄湖水的女孩。
  十天相处,青年深知看似纤弱的女孩有颗多么坚强的心。
  “二丫,你拿定主意放弃清华北大,今年就读浙大?”
  “叶哥,我懂你的意思,读北大清华,你能尽心关照我,可我今年拿到浙大的通知书,想想读浙大也好,离南京近点。”二丫没说为什么想离南京近点,回过脸轻轻一笑,继续探手拨弄荡漾波纹的湖水。
  几个路人闻听两人谈论国内最顶尖几所高校,似乎背影纤弱的女孩可轻易征服几所名牌学府高的吓死人的分数线,他们投向二丫的诧异目光饱含质疑,他们却不知做尖子生十几年的二丫开学才高三,按照老师要求提前一年参加高考,感受临场气氛,为下一年高考做实战准备。
  一个刚刚读完高二的女孩,居然考出超浙大分数线二十分的惊人成绩!再准备一年,清华北大寻常学生眼里高不可攀的门槛多半拦不住她,叶峥嵘惋惜地摇摇头,刘冰刘梅离世彻底改变二丫的命运,这丫头将走上怎样的人生道路…….她的人生会如她的学习成绩那么耀眼吗?
  两人说话时,环湖路,一辆搁在南京马路上绝对与拉风无缘的黑色奥迪A6稳稳行驶,谨慎的驾驶风格多少有点糟蹋极具震慑力的车牌,南京军区的小号车牌足以使南京城任何路口的交警睁只眼闭只眼。
  奥迪轿车停路边,车门敞开,衣着休闲宽松压根谈不上奢华的年轻男人下车,相貌如他衣服一样寻常,属于混迹人群很难吸引旁人目光的类型,男人东张西望,最后锁定湖边高大身影,举步前行。
  一辆丰田霸道几乎贴着男人的身子加速驶过,透着股不可一世的气焰,下意识挪后半步的男人望一眼绝尘远去的“陆地巡洋舰”,平淡无奇的面庞瞬间变化,刻骨阴狠和公子哥特有的倨傲,一闪即逝。
  如果在北京,开丰田在他面前横冲直撞耍牛逼的孙子铁定被揍成猪头,可惜,这是南京,不是北京,他这条过江龙处于极度排外的南京军区大院得盘着,索性不想烦心事,大步走向湖边。
  “是叶少?我….肖明。”
  “是……”
  叶峥嵘慢慢转身,打量来人,肖明,和黎援朝同岁,从幼儿园开始甘心情愿做黎援朝的死党跟班,两年前父亲调入南京军区,便举家迁入南京,叶峥嵘摸索烟盒,递给肖明一支烟,问:“我托老黎向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肖明接住烟,忙掏出打火机,先给叶峥嵘点烟,被黎援朝视为知己的猛人,他不敢托大怠慢,而后点燃自己手里的烟,皱皱眉道:“叶少,那位熊爷在南京乃至整个苏南根基深的很,关系太杂,动他……恐怕触动很多人的敏感神经,说水深浅,南京比北京差十万八千里,可这地方的人抱团。”
  叶峥嵘眯了眯眼,没吱声。
  “叶哥,那个什么熊爷是害死我哥我姐的凶手?为什么动不了他?他是黑社会?”二丫起身插话,轻甩湿淋淋的手,平静注视叶峥嵘,喜怒无形。
  自认看人识人不逊色黎援朝的肖明凝视二丫,慢慢抽口烟,觉得面前浑身散发乡土气息的女孩和同龄女孩不太一样,解释道:“单单混黑没什么,咱们国家哪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大混子有好下场?不挨枪子也十有八九坐穿牢底,号称南京坐地虎的熊老大比一些个挨了枪子的江湖草莽高深的多,完全不在同一级数。”
  叶峥嵘闻言,压抑杀机许久的他牵扯起一丝漠视生命的冷血意味,他这类投放敌军后方能取上将首级的兵人,杀个把人何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弹着烟灰瞥了眼二丫,道:“二丫放心,有些事我办就行了,你用心读书,稳稳当当走自己的路。”
  二丫倔强摇头,咬下嘴唇,非常突然地跪在叶峥嵘面前,仰起清秀面庞“叶哥,答应我,别动那人,否则我不起来,一直跪下去。”
  叶峥嵘错愕,二丫接着说:“有一天,我会让害死哥哥姐姐的凶手跪我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丫头的语调不温不火,肖明听来这声音仍带几分小女孩的稚嫩,可偏偏这稚嫩声音令他心头一颤,泛起莫名冷意,不由自主想到一句常挂算命先生嘴边俗不可耐的肉麻话…….此人非池中物。
第七章 京城大少的范儿(上)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勾践的复仇恒心流芳千古,传为佳话,无论什么样的大老爷们心怀此志,无论是几千年前越吞吴或是上世纪小公司康柏收购全美最具规模计算机集团DEC,无不令人肃然起敬,而十六岁的女孩怀有这份执念,绝不单单让人肃然起敬。
  玄武湖边,肖明失神凝视二丫,长长一截烟灰散落风中,回过味儿,忍不住琢磨,搞不好有一天南京威风八面的坐地虎真会折在执拗小丫头手里,想罢又是一笑,从一代伟人在共和国最南端画个圈圈,三十年来,长三角风云际会,草根出生的粗人一路披荆斩棘,风光到如今,岂是任人宰割的善男信女。
  小丫头的复仇路漫长的很呀。
  加个京城大少……肖明含有深意地瞥一眼叶峥嵘,心底仍画下重重的问号。
  叶峥嵘没对二丫讲冤家宜解不宜结的狗屁大道理,点头答应二丫的要求,拉着比他小四岁的女孩站起,这社会,一笑泯恩仇,往往是弱者的一厢情愿,睚眦必报并非专属小人,还有强者。
  叶峥嵘当然不希望二丫沦落为小人,但他盼望小丫头成长为睚眦必报的强者。
  哪怕有一天小丫头的光辉刺伤无数男人,令他仰视,他无怨无悔,兴许那时候他心底的歉疚才少一些。
  夕阳散发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肖明来之前已安排好吃饭的地方,三人钻进黑色奥迪轿车,车子沿环湖路绕过玄武湖,钻过明城墙下的门洞,驶入灯火辉煌的主干道,直奔夫子庙。叶峥嵘坐副驾驶位,点开车窗,熏人的晚风扑面吹来,确实有“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江南意境。
  “叶少,小丫头是你…….”肖明边开车边问,双眼直视前方,依旧发扬谨慎驾驶风格,回北京报个名号能震慑一票三流二世祖的他,有做马路杀手横冲直撞飙车的资本,但始终认为那么做是拿自己小命装逼,犯不着。
  叶峥嵘沉吟,回头看一眼后排的二丫,认真道:“二丫…..我哥们儿的妹妹,也是我妹妹,比亲妹妹还亲的那种,九月份进浙大上学,杭州你有没有靠得住的熟人?人生地不熟,我怕小丫头受委屈。”
  肖明轻哦一声,二丫在他心里的分量瞬间上升一个级数,点头道:“杭州几个在当地算有点分量的小子常跟我厮混,等二丫报名,我亲自去趟杭州。”
  “以后别叫我叶少,太生疏,还容易让人误解咱这堂堂北京爷们是靠上一辈儿庇护的膏粱子弟,叫我小叶或叶子,二丫的事托付你了。”叶峥嵘重重拍下肖明肩膀,肖明清楚这一拍意味什么。
  两个原本不熟的男人将成为真正的朋友。
  竞争激烈的现实社会,朋友越来越趋于廉价,且充斥背叛和尔虞我诈的词汇,在叶峥嵘他们的圈子,仍极具特殊分量。
  玄武湖到夫子庙,路程不长,遇上晚高峰堵车,不长的路程足以使人望眼欲穿,奥迪轿车走走停停,后座,二丫默然无声,头一回坐三四十万的轿车,显得局促,像两年前坐镇长的吉普213去县一中报名那般小心翼翼。
  小丫头再如何心机深沉,终究是卑微太多年的山里孩子。
  叶峥嵘抬眼凝视后视镜里清秀略显拘谨的小脸,心头猛缩,很心疼很心疼,回头道:“丫头,想摸哪就摸,想怎么坐就怎么坐,甭说奥迪,法拉利、保时捷、奔驰宝马劳斯莱斯,哥相信你以后全会有。”
  小丫头一愣,随即用力点头。
  法拉利、保时捷、劳斯莱斯象征什么,对于只在江西小县城读两年高中的二丫来说,非常模糊的概念,但她执拗的想,无论未来拥有什么,都愿意分给眼前当她是亲妹妹的男人。
  秦淮河的历史,不只有八艳,还有八绝。
  八绝与女人无关,是秦淮河旁七家老店的八类特色小吃,肖明开车来夫子庙,吃的便是这八绝。
  南京老百姓常说吃在金陵,住在玄武,两家极富盛名的大饭店,升斗小民为之神往的乐土,肖明却不认为玩遍四九城的京少会喜欢,吃腻山珍海味,再吃,有啥味?好比一爷们刚刚靠伟哥做了回七次郎,折腾的筋疲力尽腿颤脚软,你再叫这牲口双飞,无异于打人家的脸,自讨没趣。
  其实,叶峥嵘对吃喝玩乐没什么高深讲究,从未把自己归为“京城贵族”行列与底层人民划清界限,和猛虎营那帮猛男玩野外生存,啥苦没吃过,啥累没受过,深山老林里能填进肚子解饿的东西,几乎尝个遍。
  八绝老字号店仅剩下四家,肖明没带叶峥嵘光顾这四家店,在夫子庙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直接去晚晴楼,因为仅剩的四家店已沦为街边大排档的级别,丧失精致配料和做工,缺少雅致环境,所谓的金陵八绝甚至不如兰州拉面让人吃的酣畅淋漓。
  晚晴楼贡院店,临窗位置正好眺望秦淮河和一道道牌坊,三人,三份套餐,花费近千,二丫盯着桌上一小碗一小碗精致而量小的吃食,暗暗咋舌,三百多一份的套餐,这么点,再想想县一中门口小饭馆五毛钱个头老大的菜包子,小丫头脑瓜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有钱人不是在花钱,是在糟蹋钱。
  肖明咬了口牛肉锅贴,细嚼慢咽后笑道:“叶子,听说你老爸的肩章上很快要加第二颗将星。”
  “他的事和我没多大关系。”叶峥嵘勉强笑了下,记事起,叶家任何人的升迁调动,他素来不闻不问,惹事捅娄子绝不嚷嚷爷爷是谁老子是谁,惦记叶家人当多大的官掌多大的权作甚?
  肖明精明人,一眼发觉叶峥嵘对家人不满,不着痕迹转移话题谈南京的风土人情,缺酒的一顿晚饭,叶峥嵘吃的兴致挺高,饭后服务员送上一壶据说杭州来的西湖龙井,一边品茶一边听不远处旗袍美女的琵琶独奏,回味无穷。
  “这龙井不是今年的新茶,卖的比新茶贵,现今餐饮业,以次充好算厚道,地沟油、苏丹红、假五粮液假茅台,搞得人不知道该吃什么喝什么。”肖明放下仿紫砂茶杯,颇为感慨地一笑。
  “人在意的东西越多,自己越遭罪,别顾忌那么多,放开点,活的也轻松。说实话新茶旧茶我真没喝出来,我呢…..属于那类总觉得茅台不如北京红星二锅头带劲的粗人。”叶峥嵘自嘲笑道,透着股浪子的洒脱,揭自己的短,一点不觉得跌份,既懂茶道弹钢琴鉴别红酒又才华横溢,能文能武,英俊有型,潇洒多金,此类完美男人估摸只存在女人春梦里。
  “够实在。”
  肖明爽朗发笑,指了指对面的叶峥嵘,恰好一伙衣着光鲜神采飞扬的男女由服务员引路走向大厅靠窗这边,落入三人视线,肖明的笑容当即僵硬。
  “呦!真巧!世界真他娘的小!”
  人未到,声先到,略微嘈杂的大厅,阴阳怪气的话音仍格外刺耳,显然来者不善。
  叶峥嵘缓缓靠住椅子,侧脸打量来人,五男三女,男的趾高气扬,环顾四周毫不掩饰居高临下的傲气,叶峥嵘很少穿名牌,但瞧得出五个脸蛋马马虎虎的年轻男人几乎把名牌货武装到牙齿,三个女的自然不会差到哪,脸蛋妖冶,妆容精致,未必逊色镁光灯前搔首弄姿的女星模特,高挑身材加短裙热裤,惹得大厅半数老爷们频频回头。
  说话的男人二十八九的样子,处于核心位置,双手插裤兜,不疾不徐接近叶峥嵘这桌,扫了叶峥嵘,接着饶有兴趣瞅了瞅二丫,神情中透着三份玩味,七分鄙夷,朝肖明冷笑道:“肖明,你朋友太丢咱们男人的脸,没钱泡妞也用不着跑山沟里挖掘资源吧?这种没发育全的小村姑也上,啧啧…..太有品位了。”
  “你再说一次。”叶峥嵘面无表情凝视牛逼哄哄的家伙,埋汰他几句,无所谓,长这么大,他不是没听过尖酸刻薄的话,但连二丫骂进来,已触及他忍耐底线。
  趾高气扬的男人表情相当夸张地咦了声,像看**似的看叶峥嵘,也是,南京年轻一辈不给他面子的,不是没脑子的傻子,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他大大咧咧跨前一步,抬手搭住叶峥嵘肩膀,居高临下斜视道:“小子,我说一百次你能把我怎么样…….”
  咔吧!
  清脆响声突兀刺耳,周围人的心脏不由自主跟着战栗。
  众人视线的交汇处,叶峥嵘健硕且带给人压迫感的虎躯挺直,就在起身一瞬间,右手施展的擒拿手法已将男人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扯脱臼,顺势一拉,可怜家伙孱弱如强风中的枯草,上半个身躯被拉的弯了下来。
  叶峥嵘干脆利索地提膝,随即砰一声闷响,旁观者的心脏再一次颤抖。
  男人快速弯下的上身又被弹起,头颅大幅度后仰,口鼻鲜血飞溅,触目惊心,整个身子向后跌去,这一记凌厉霸道的膝撞比央视五台散打擂台上的对决来得震撼,几个男女大惊失色,本来稍显吵闹的大厅不知何时沉寂,安静的有些压抑。
  “信不信我敢踩碎你命根子?”
  叶峥嵘一步迈出,束缚裤脚的军用作战靴不偏不倚踏住男人裤裆。
第八章 京城大少的范儿(下)
  硬邦邦地面,近两年死死压住肖明的狠主瞪大双眼,有些害怕,有些难以置信,或许因为恐惧,或许难忍钻心剧痛,浑身颤抖,实在无法想象,南京这一亩三分地,居然有人敢动他。
  不但动了他,还肆无忌惮威胁他。
  只是他眼中高大雄健身躯洋溢浓重的铁血气息,使他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
  独自创业多年在股市楼市风险投资领域斩获颇丰的他不缺智谋诡计,苏南商业圈子几头老狐狸称赞他是后起之秀,抛开部分拍马屁的因数,更多是发自内心的感叹,此时此刻偏偏无助的不知如何是好,大概应了一句话,所有的阴谋诡计遇上真正强大狠辣的对手都显得苍白无力。
  叶峥嵘朝可怜家伙轻蔑一笑,昂首环视全场,仿佛一头露出獠牙的孤狼,几个蠢蠢欲动的跋扈青年咬牙切齿好久愣是没敢冲动,肖明很解气地朝叶峥嵘竖起大拇指,心说不愧是传说中北京城拳头最硬的大少。
  贼有气势!
  肖明笑容阴柔,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抿一口龙井茶,刚才还觉得味道差些的旧茶,现在别有一番惬意滋味,一点不担心叶峥嵘,叶峥嵘的拉风事迹,他了解一些,黎大少经商初期折腾的动静大了点,势头猛了些,四九城几位自认顶尖的公子哥看不惯,想敲打敲打黎援朝,结果叶峥嵘玩了手震撼全场的擒贼先擒王,据传锋利军刀差点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后来事情不了了之。
  三年前的事儿至今在四九城二世祖的圈子流传,至于那时叶峥嵘是不是真敢咔嚓了对方,肖明无法揣测,短暂相处他从叶峥嵘身上捕捉到一丝染过血杀过人的血腥味,这类人行事大多与常人不同,但又绝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我叫叶峥嵘,和肖明是老乡,你今天不服,可以去北京找我,也可以别让我走出南京,你弄死我,算我倒霉,我一不留神弄死了你,你甭怪我心狠。”叶峥嵘平平淡淡撂下句话,转头对二丫道:“二丫,走,哥带你看看秦淮河的夜景。”
  叶峥嵘拉着二丫,慢步离开,没人阻拦,没人指手画脚。
  几人手忙脚乱搀扶起挨揍的男人,这厮胡乱擦抹口鼻处的鲜血,狠狠盯着肖明道:“肖明,不管他是谁,我没完。”
  “赵伟,随你的便,你真有种就去北京北海后边那条胡同端掉老叶家的宅子,我五体投地服你,喊你几声爷爷都成!”肖明起身,摸着鼻头冷笑几声,走向厅门。
  “姓肖的,你说清楚了,拐弯抹角像爷们?”赵伟怒道,为止住鼻血,鼻孔赛了两团纸巾,异常狼狈,嘴里含着两颗脱落的牙齿,没好意思往出吐,今天的遭遇无异于奇耻大辱,却不知若非叶峥嵘手下留情,他的脸得彻底报废。
  肖明回身玩味道:“前年,东海演习你家老头视如珍宝的部队出了岔子,有位老人拍桌子瞪眼,把你家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想想那位老人姓什么。”
  赵伟闻言沉思,脑海浮现一个战功彪炳刚直不阿的老人,整个人顿时僵立原地,旁边几个张牙舞爪打电话喊人的青年察觉异样,纷纷停止动作,面面相觑,实难想象何方神圣吓住了他们的主心骨。
  要知道他们这小圈子在江浙沪众多二世祖心目中,可望不可及。
  南方夏季闷热潮湿,行走街头如置身蒸笼。
  秦淮河两侧人流熙攘,沿河阁楼灯火绚烂,华丽画舫缓慢穿行,十里秦淮河,风光无限好,二丫凭栏眺望,不知想些什么。旁边,叶峥嵘和肖明并肩而立,欣赏风景之余瞅瞅行人中的美女,评头论足一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峥嵘没兴致装卫道士对美女视而不见,正如他经常戏言,三千弱水,若能瓢瓢舀尽,绝不只取一瓢。
  征服江山和征服一个又一个美人,绝对是当世任何男人的终极梦想。
  肖明的目光落在叶峥嵘脸上,道:“叶子,离开晚晴楼的时候我点破了你的底,不怪我吧?”
  叶峥嵘背靠石栏,懒洋洋一笑:“没什么,你是为我着想,怕他们没完没了纠缠我。老黎说你在南京两年,一直憋憋屈屈,实在不行就回北京,跟老黎他们厮混,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不成问题。”
  “站不住脚,灰溜溜跑回北京,哪有脸见兄弟们,还得被赵伟那帮孙子嘲笑咱四九城的爷们无能。”肖明自嘲苦笑,心里却憋一股劲,不信在江浙沪扎不下根。
  不远处一群貌似九零后的小女生大胆地朝叶峥嵘指指点点,显然这牲口的样貌谋杀了几颗水灵小白菜的好感,叶峥嵘看她们一眼,笑意深沉,道:“当下社会,兴许只有她们这年纪的女孩会因男人的外表而忽略他们腰包鼓不鼓。”
  肖明极为认同地点点头,问:“叶子,你也讨厌现实拜金的女人?”
  叶峥嵘摇头道:“这社会,无论男女,适当的现实一些,生活的会好一些。”
  肖明微微错愕,叶峥嵘的回答出乎他意料,能看破这一点的男人起码彻底褪去稚嫩,切身体会现实世界遵循丛林法则的残酷性,大多数八零后男人,大学毕业工作三五年磕磕碰碰无数次才懂这道理。
  实际上叶峥嵘一直认为,爱一个人,给她幸福足矣,给不了,就不趟爱情的浑水,不拉人下水,以免伤人伤己,天天寄望女人陪自己共同奋斗创造美好人生的男人,属实不像个爷们。
  与其要求别人,不如武装自己。
  这便是叶峥嵘的观点。
  三人慢悠悠逛了秦淮河,肖明开车送叶峥嵘和二丫回到酒店,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休息一夜,第二天叶峥嵘告别肖明,带着刘冰刘梅的骨灰,带二丫返回江西,南京之行足足耗费半个月时间。
  青山上,一片坟包俯视山下小村庄,闭塞山村可以说四面环山,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沟与外界连通,不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又宛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两座新坟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无心看风景。
  二丫跪下,给哥哥姐姐磕头,叶峥嵘点燃一支烟,倒立老冰坟前,他黑眸饱含化不开的悲伤,相处多年的好兄弟埋入黄土,自然心痛,也惋惜,惋惜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走的如此凄凉,没有鲜花,没有荣誉,没有感人至深的悼念场面,仅剩黄土垒砌的坟包。
  “老冰,兄弟们眼里,你永远是个兵,是个好兵。”
  叶峥嵘以军人的礼节告慰逝去的兄弟。
  旁边的二丫则默默发誓,终有一天,她会把哥哥姐姐的名字刻入华贵碑牌,让无数人心甘情愿吊唁瞻仰。
  ……………………….
  叶峥嵘回北京已八月下旬,回来的当晚,他和猛虎营的哥们凑到密云县一家小酒楼,几瓶入喉火辣的牛栏山二锅头下肚,提起老冰,一桌老爷们开始借酒劲嚎啕大哭,悲不自胜,是他们太懦弱?
  他们是从共和国各支精锐部队层层筛选上来的尖兵,世上真没多少人够资格说一次又一次完成最凶险任务的军中铁汉懦弱。
  叶峥嵘没有劝兄弟们,只是不停给他们倒酒,最后吓的酒楼老板娘不敢再卖酒,一行人才离开,找了家KTV,继续发泄,摇摇晃晃猛虎营精英勾肩搭背,边摸眼泪边扯开嗓子唱一首老掉牙的歌。
  《血染的风采》八十年代纪念南疆战役的一首歌。
  也许倒下,将不再起来,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请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也许你眼睛不能再睁开,我相信你化做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悲哀,共和国的土壤有我们付出的爱。
  包房角落,叶峥嵘默默听歌,二十多年,数位女星反复唱这首老歌,已逝多年的梅姐也好,被远华案拉下水的娃娃脸歌唱家也罢,都没他这帮兄弟唱的动听,因为只有经历生离死别的铁血军人才能唱出歌中的豪情。
  叶峥嵘抹了抹略微湿润的眼角,也许放弃穿起军装做个真正的军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第九章 走自己的路
  叶峥嵘由密云驱车赶回北京,已是从江西回来的第三天,盘山公路,踩着油门疾驰,正好赶在京城晚高峰堵车时段前达到三环边一个档次不低的小区,小区临街一面矗立八栋高层电梯房,后边二十多栋多层住宅,寸土寸金的三环内,多层住宅楼几乎同四合院一样稀罕,售价自然高的离谱,强调土地利用率的京城,敢这么做的开发商,手段非同一般。
  开发此楼盘的地产公司幕后大老板正是京城商业圈子后起之秀黎援朝。
  猎豹驶入绿化马马虎虎的小区,停在第六栋高层住宅楼下,叶峥嵘拎着大学通知书乘电梯上楼,他的窝是套八十多平米的精装公寓,黎援朝本来在后边18号楼留给他一套一二楼连体的复式房,他居然嫌那房子太大不好收拾,拒绝了发小的好意,最终选了套精装修的小平米公寓。
  八十多平的公寓装修精致,格调简约,五点五米挑高的小复式结构,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连为一体,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东西摆放整整齐齐,女人绝对不敢相信这是单身男人的家,融入军营十几年,军人作风早刻入叶峥嵘的骨子,连他的窝依稀有那么点部队营房的影子,整齐有序几近刻板。
  他换好拖鞋,打开所有窗子,高层公寓最大缺陷,南北不通透,空气流通慢,他吸吸鼻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但深知即使南北不通透八十平米小房子,这座城市大多数人心目中,仍属于可望不可及的奢侈玩意。
  一辈子为一套房子奋斗,北京升斗小民的真实写照。
  不计其数的北漂蚁族没寻到自己的梦,却耗尽青春,积累下来的不是财富,而是没有尽头的痛苦和日复一日的身心疲惫,却依然倔强的认为自己最独特最具潜力,可以扎根排外的四九城,开枝散叶。
  就如叶峥嵘曾多次目睹聚集北影门口大批群众演员,眼巴巴等剧组工作人员临幸,似乎他们个个深信自己是下一个王宝强,最终有几个成为大银幕的宠儿?
  答案…..寥寥无几。
  所谓的政治文化中心是强者享受人生的乐土,是政客施展抱负的平台。
  叶峥嵘看着在小区内租房住的白领们匆匆行走,嘟囔道:“这座城市有什么好的,非要往里挤,自找苦吃啊。”
  叶峥嵘有感而发,但他并非忧国忧民的公仆,没兴致体谅民间疾苦,更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转身走到茶几边,拿起装录取同通知书的快递纸袋,随手撕开,取出通知书。
  宁北省唯一一所重点大学西京大学的通知书。
  若非母亲早逝留下难解的心结,还有对背后家族深深的怨念,叶峥嵘或许会学某些纨绔混吃等死,玩玩女艺人,折腾点花边新闻,或许像黎援朝,将祖辈父辈积累的人脉资源运用到极致,在商业领域呼风唤雨,要么穿军装读军校,延续家族的荣耀。
  然而已经注定的命运无法改变,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路、自己的独特人生,黎援朝如此,肖明如此,他叶峥嵘亦如此,不敢拍胸脯发誓自己人生会多么辉煌耀眼,但他一定得活的精彩,不枉母亲十月怀胎赋予他生命。
  叶峥嵘看着手里通知书,想了很多,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他纷杂的思绪,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型男,在家不?我在你家楼下呢,你要在家我就上去了。”
  “我刚进门没几分钟,你上来吧。”叶峥嵘来到窗边,笑呵呵往下看,十一楼的高度已使人影缩小很多,来人穿一身篮球运动服,锁好山地自行车,三步并两步进六号楼,很快按响门铃。
  “热,真热,这天气不让人活了。”
  高高瘦瘦肌肉却结实的少年进门就嚷嚷,时尚的毛寸发型已被汗水打湿,叶峥嵘从冰箱里拿罐蓝带啤酒扔给他,少年眉开眼笑接住,拉开拉环,一口气灌下一半,连呼痛快,看样子比拱倒心仪的水灵白菜更惬意。
  乔晓飞,叶峥嵘高中同学,班里唯一和叶峥嵘有交情的男生。
  并非叶峥嵘孤僻不与同学交往,高中三年,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旷课次数绝对创造北京四中的纪录,前无古人,后边估摸也没来者能打破,早被男女生和老师们列为不可交往的差生,只是人们纳闷学校为什么不开除这个喜欢穿廉价迷彩作训服的旷课狂人。
  “呦…..西京大学的录取同通知书。”乔晓飞天生自来熟的个性,去谁家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沙发上,反复翻看叶峥嵘的录取通知书,最终竟带点敬佩意味地感慨:“四中就你最个性,我服了,我最烦咱们班那些天天把清华北大和出国留学挂嘴边的自恋狂。”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走体育特招生路子进北京四中的乔晓飞,学习成绩本来差劲,再有周围众多优等生的衬托,简直惨不忍睹,在好学生异样眼光中苟且三年,甭提多憋屈,自然而然倾向同样属于差生的叶峥嵘。
  叶峥嵘轻笑,学习好坏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启开罐啤酒,喝两口,问:“你上哪所大学?你女朋友不是要留学,你俩怎么办?”
  “我读北体大,她去加拿大,结果一个字儿,分!”乔晓飞说完昂头灌酒,洒脱动作难掩淡淡伤感,参杂孩子气的倔强,又一份纯真感情败给现实,初恋越来越像一枚毒果,甜蜜之后留给人的往往是积淀一生的苦涩。
  叶峥嵘缓慢点头,特殊的家世,特殊的成长环境,丢掉处男身有些年数的他,对待感情那份成熟,远超同龄人,他的字典里,纯真意味着稚嫩,稚嫩感情随时间流逝而一天天成熟,很多男人懂了劈腿和征服,很多女人也明白金钱比花言巧语来的实在,各奔东西便成了多数初恋的结局。
  屋中两人沉默对饮许久,乔晓飞猛地拍几下脑门道:“明天金格格请全班同学在北京饭店吃饭,让我转告你,必须去,否则后果严重。”
  叶峥嵘闻言乐了,“金格格”是高三一班众多矜持过头骄傲过头女生中的异类,每次想起格格令四中男生闻风变色的彪悍作风,叶峥嵘就忍不住笑,在毗邻紫禁城的北京饭店请客,格格够豪爽,够气派。
  “好,我去。”
  叶峥嵘灌下易拉罐中最后几口酒,见乔晓飞厚颜摆出一副非蹭晚饭不可的架势,只好洗菜淘米,亲自下厨,动作熟练到令乔晓飞咋舌,五岁混迹老虎营的变态,做饭仅算微不足道的生存技能。
  乔晓飞点开液晶电视,换几个频道都是新闻联播,索性扔下遥控器,打量下厨的叶峥嵘,记得第一次和叶峥嵘说话是两年前,当时惦记他女朋友的**带人将他逼进毛家湾一条胡同,恰巧偶遇抄近路去学校的叶峥嵘。
  这牲口坐自行车上,用一条胳膊放倒六个视打架斗殴为光荣职业的**,那一幕,他此生难忘,因为感激和好奇与叶峥嵘相处,可是,直到今天他仍如雾里看花,看不透对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这牲口类似YY小说扮猪吃老虎的男主角,指不定哪天低调腻味了,虎躯一震,天下风云变色,他正好跟着得道升天,最不济做个狐假虎威的跟班。
  高中生活转眼结束,叶峥嵘依然不显山不露水,我行我素,乔晓飞也不再是那个爱幻想的稚嫩男孩,只希望班里唯一谈得来的哥们……一路走好。
  西红柿炒鸡蛋,肉片炒青椒,一小盘凉牛肉,外加紫菜汤,半个小时色香味俱全的晚饭摆上餐桌,乔晓飞开始赞不绝口,后来干脆蒙头大吃,吃完后这小子还算仗义,没拍拍屁股走人,帮叶峥嵘洗了盘碗才离开。
  叶峥嵘关掉电视,屋里静悄悄,坐沙发上闭目养神就烦躁地站起来,而后翻开壁柜,取出一本厚厚的影集,一页页翻过,映入眼底的熟悉面庞由天真稚嫩变为成熟刚毅,最末一张是高三一班的毕业照。
  叶峥嵘的幽深目光滑过照片每一张面孔,清楚这五十多人即将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若干年后,或卑微,或贫穷,或风光无限只手遮天。
  而他自己又如何?
第十章 聚会
  中午要参加同学聚会,随性惯了的叶峥嵘根本没刻意捯饬自己,洗漱完毕,男人开始像女人一样研究如何护肤的年代,这厮只草草涂抹点“大宝”,从衣柜内拿一套干净的迷彩作训服,三两下套身上。
  陆军迷彩T恤,宽松迷彩作训裤,再搭配看似笨重的高帮作战靴,这么一身在爱美小男生眼中特二逼的行头,愣是被叶峥嵘穿出豪迈落拓的男人味,但与华丽啦奢侈啦不沾边,仅算顺眼。
  以当今女人非常现实的审美观衡量,一身廉价行头的叶峥嵘身板再怎么孔武有力高大威猛,也难脱离废物行列,金钱至上的社会,腰包的坚挺似乎完全能弥补男人样貌的先天不足或某些方面的不坚挺。
  叶峥嵘彻底清理屋子,洗两件衣服,时间悄然流逝,已接近中午,便匆忙离家。
  市区内溜达,地铁能到的地方,叶峥嵘很少选地面交通工具,从天安门附近地铁站出来,往前走一段,毗邻紫禁城的北京饭店赫然在目,大概离象征昔日皇权的恢宏建筑群太近,顶多算“绿叶”的北京饭店没显露多少富贵逼人的辉煌气势,即便如此,升斗小民仍望而却步,迈入那华丽门槛,需极大魄力和忍痛割肉般的决心。
  在这座接待过众多风云人物颇有些历史底蕴和政治底蕴的饭店搞同学聚会,寻常人家的孩子想都甭想。
  叶峥嵘想到金格格姓金便释然。
  千余万满族人,唯有努尔哈赤的嫡亲子孙有资格姓金。
  若清王朝延续至今,金格格多半是紫禁城深宫内院的常客。
  叶峥嵘给乔晓飞打个电话,找到高三一班的据点,摆放六张圆桌的华丽厅堂,尚未开餐,男女生扎堆闲聊,几个服务员转桌子沏茶倒水,好不热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峥嵘突然现身,嘈杂声随即凝滞。
  看样子多数人没料到叶峥嵘会来。
  一个留着近似乔晓飞那种毛寸发型的女孩快步迎接,中性装扮,神似红的发紫的“春哥”,并且张开平坦而骨感的怀抱,想与叶峥嵘热情相拥,不怕流血不怕死的叶峥嵘心虚地退后几步,摇头摆手尴尬不已。
  早非处男的叶峥嵘哪是什么不近女色的腼腆君子,只是他尚未参透某些强悍牲口所谓的关了灯美女恐龙一个味的高深理论,做不到来者不拒。
  “小样,一看你就是处男。”
  女孩止步,很扫兴地撇撇嘴,目光肆无忌惮掠过叶峥嵘两腿间的部位,大大咧咧道:“你注意点,搞不好本小姐哪天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拔了你头筹。”
  众人短暂沉默后哄然大笑,叶峥嵘无可奈何地摸鼻头苦笑,不愧是北京四中大姐大金格格,够彪悍。
  金格格的名字叫金嫣然,满族的金姓代表另一个世人皆知的姓氏,爱新觉罗,满清近三百年历史,努尔哈赤的子孙系黄带子,明黄只属于皇帝的颜色,皇室宗亲则用金黄,就有了后来的金姓。
  叶峥嵘听人说过满族金姓的由来。
  选择姓金的爱新觉罗氏人是承受不起皇族姓氏带给他们的莫大压力以及世人的偏见。
  想想也是,努尔哈赤的子孙彻底阻断了华夏文明的延续,将屹立世界之巅两千年的优秀民族拉下神坛,带入百年屈辱,天朝上国四方来贺的盛世一去不复返,这么沉重的历史包袱谁愿意背负?
  “看你是稀客的份儿上,我不寒碜你,随便坐,听乔晓飞说你特能喝,一会儿咱俩不醉不休。”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金嫣然霸气地指了指叶峥嵘,而后忙着招待一帮姐妹,叶峥嵘心里嘀咕嫣然挺好听的俩字让这母老虎糟蹋了,可惜,实在可惜。
  大多数人聊大学,聊留学,聊未来的人生,被冷落一角的乔晓飞插不上话,叶峥嵘来他身边,他悻悻瞥了眼邻桌一伙高谈阔论的男生,小声骂他们装逼,叶峥嵘淡淡一笑,没坐,端起杯普洱茶,边喝边看邻桌几位。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叶峥嵘忽然笑了,深沉中透着少许奸诈,搞得乔晓飞莫名其妙,愣神观察许久才后知后觉拍拍脑门,原来高谈阔论的家伙们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瞟向一个人,北京四中众多男生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蒋薇薇。
  除去无可挑剔的样貌,她是今年北京理科状元,变态的七百一十一分,作为女生把理科学到这种境界,令人叹为观止,据说这丫头还出身书香门第,母亲是外交官,至于人家父亲干什么,班里没人知道。
  乔晓飞深深望一眼近乎完美的面庞,摇头叹气,自惭形秽。
  此刻,叶峥嵘已放下茶杯,径直走向蒋薇薇那桌,蒋薇薇身旁的空位置是留给闺蜜金格格的,叶峥嵘这鸟人二话不说拉开椅子落座,伸手,诚恳道:“美女,祝贺你拿了状元,三年没和你说过话,今天握下手吧。”
  蒋薇薇一愣,耳朵和耳根泛起嫣红,别有一番诱人风情,夸夸其谈的小男生们集体收声,注视二人。
  蒋薇薇将搭在肩头的马尾辫撩向肩后,肌肤如玉滑腻的脖颈一览无余,端直有型,带给人美而优雅的视觉冲击,她羞赧点头,小声道:“行。”
  几不可闻一个字出口,恰似闷雷狠狠轰击众多小男生脆弱的心灵防线,他们的脸随心脏一同抽搐,无论如何掩饰,掩不住纠结的表情,乔晓飞暗呼爽快,愈发佩服叶峥嵘这牲口,然而接下来一幕更刺激自作多情的小屁孩们。
  从不与男生多言的蒋薇薇被貌似善良的牲口握住小手的一瞬间,竟嫣然一笑,柔柔弱弱道:“叶峥嵘,我知道你的。”
  别说众多男生大跌眼镜,蒋薇薇眼神异样,话里有话,叶峥嵘心里也诧异,琢磨这丫头啥意思,是不是有点花痴的嫌疑。
  顺势拿下?
  叶峥嵘很不厚道腹诽,握手动作却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分寸拿捏极好,笑道:“还好你知道班里有我这号人,不然我这高中读的太失败,听说你拒绝香港科技大学,也没报清华北大,想不通你这类天之骄女到底想读什么样的大学?”
  “我读国防大学。”
  “国防科技大还是国防大学?”
  叶峥嵘颇为质疑蒋薇薇的回答,当蒋薇薇再次确定是国防大学,对部队了解甚深的叶峥嵘顿时愕然。
  其他人没什么特别反应,看得出来并不清楚国防科技大学和国防大学的实质差别,前者在军中的分量甚至逊色第二炮兵大学,而后者当之无愧的共和国最顶尖军事学府,绝不会出现高考统招大学列表里。
  就是说国防大学根本不招地方人才,招收对象最次是军事院校本科毕业生。
  蒋薇薇见叶峥嵘充满疑惑的黑眸一瞬不瞬凝视她,小脸红的快滴出水来,忙小声解释:“我是特招进去的。”
  “特招……”叶峥嵘点头轻笑,心里明白的很,哪怕是高考状元,那地方也不会随随便便特招你。
  叶峥嵘从容谈笑,蒋薇薇羞答答应对,不反感,不避让,而几位过分敏感的男生偏执认为蒋美人这态度就等同接受和欣赏,心里那个酸呦,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年龄段谈不上有多深的城府,哪能做到喜怒不显于形,先前高谈阔论的男生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大多幽怨凝望蒋薇薇。
  叶峥嵘漫不经心环视周围男生,心中冷笑,赢得爱情,征服极品女人,得去拼,眼神那么幽怨干嘛?难不成指望蒋薇薇因你眼神幽怨而痛心怜惜你?要知道当今世道爱情和命运一样,永远不会垂青巴望天上掉馅饼的弱者。
  “男同志们别老盯着薇薇,又来美女了,你们看是谁。”
  小宴会厅门边,金格格一声嘶吼缓解了稍微尴尬的氛围,人们纷纷转移视线,一个穿粉红T恤搭配宽松牛仔裤的女孩笑着走进来,长发披肩,脚上那双可爱的GUCCI板鞋丝毫不影响身材的高挑,一米七零的女孩无论穿什么样的平底鞋,都能让中等身材的男人感到压力。
  “上届校花张玲……”
  显然有记性好的男生认出来人。
  叶峥嵘微微眯眼,张玲…….曾经用满含嘲弄讥讽的寥寥数语拒绝他,将他比喻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第十一章 哥
  叶峥嵘收回望向宴会厅门口的目光,脑海浮现昔日表白那一幕,低头微笑,张玲刻薄言语的打击对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不痛不痒,身为大院子弟,他骨子里潜藏着同黎援朝一样的傲气。
  四九城不入流的二世祖再如何上蹿下跳,难入黎援朝法眼,同样道理,一个傍上小富二代就以为攀上高枝变凤凰的女孩又怎能刺伤心性强大的叶峥嵘,往事随他轻轻一笑彻底湮灭,甘愿把感情和肉体折合成人民币的女人,已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或许唯一的遗憾…….未能品尝推倒上届校花的美妙滋味。
  不过他绝非那类在大街上见个美女没推倒机会就患得患失的龌龊牲口,错过,就错过吧,江山如画,美人如玉,大把大把水灵白菜等着他征服呢。
  金格格和张玲曾在四中学生会做事,关系不错,得知张玲从英国回来,格格便邀请了张美人,若论相貌,蒋薇薇温婉的古典美更胜一筹,但张玲妩媚风情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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