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斯了,去银行换,要用多少时间怎样才能从银行贷款换好,还有钱他们怎么拼起来

收到假币能否到银行兑换真币?-_百度知道
收到假币能否到银行兑换真币?-
我有更好的答案
以日本的军事实力
采纳率:26%
其他25条网友回答:假钞能到银行兑换真钱吗?
不能21人回答
认为“能”的网友回答:
回答1:能,而且能换成100%100
|十一级采纳率39%
回答2:是不给换的
除非有工作人员当场看到
热心网友|二级采纳率20%
认为“不能”的网友回答:
回答1:不能
到哪就直接没收了
|一级采纳率7%
银行直接没收!!!!
不能到银行兑换真币,但每人有义务把假币拿去银行,柜员会给你开立一张假币的凭证
肯定不可能了,你想想吧,要是都能换,那你造假币去换了
银行不倒闭了
当然不可能了 别人拿一张假币让你换真币,说是你找的 你愿意不
假币不能换真币。到银行还得没收。国家规定。想去银行工作就得多了解金融知识
其他17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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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回顾]《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完整版)
第二次机会
  就在他六十五岁生日那天,奥斯卡·布朗把他妻子从楼梯上推下去,杀死了她。
  如果他没有发现那本发黄的旧书,他可能还不会做这样的事,那本书是他前一
天清理阁楼时发现的。
  那本书的名字很奇怪,叫《神药配方》,当奥斯卡翻着发黄的书时,一个标题
引起了他的注意:“能让你生活发生奇迹般变化的配方。”在这个古怪的标题下面
,是一个配方,这配方让奥斯卡大吃一惊,因为其中的配料任何一个食品室都能找
到。在配方下面,是一条重要说明:“只有当你摆脱了让你厌烦的人或物之后,才
能喝这个配方。你应该把所有的配料混合起来拌匀,喝下去。奇迹随后就会发生,
你将从生活中得到应得的一切。”
  奥斯卡觉得这条说明是在开玩笑:如果你摆脱了让你厌烦的人或物,为什么你
还需要这个配方呢?不过,奥斯卡记得,他和他妻子住的这栋房子,以前的房主据
说是个老太婆,她因为搞巫术而被吊死了。奥斯卡反复念叨着那句话:“奇迹随后
就会发生……”如果他第二天没有信步走进公园的话,他可能就会忘了这件事。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六十五岁了,老得快要死了;他坐在公园里,悲哀地看着
恋人们在阳光中散步,年轻小伙子的手臂搂着年轻姑娘的细腰;他听到接吻前姑娘
撩人的笑声。
  他妻子与公园里这些年轻姑娘之间形成残酷的反差,让他简直无法忍受。
  娜丁总是穿着高领羽绸衣服。晚上,在他们的卧室里,她穿得整整齐齐的,总
是先披上一件长法兰绒睡衣,在这件衣服的遮盖下,才开始脱衣服。她每天总是天
亮前半小时醒来,把奥斯卡摇醒,然后开始唠唠叨叨指责人间的罪恶,一直唠叨到
他晚上九点睡觉。她把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并要求他帮她打扫。她特别注意清洁
钥匙孔。奥斯卡觉得这一行为很有象征意义,因而觉得很沮丧。
  于是,奥斯卡坐在公园,看着那些年轻的恋人,意识到他的青春已经逝去了,
不禁流出了自怜的泪水。他理应得到那些姑娘,可是却没有。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年
轻姑娘动情的拥抱,从来没有听到过年轻姑娘热烈的呻吟,这全是因为他在二十五
岁时,为了金钱而和娜丁结了婚。
  当他最终走回家时,心中燃烧着熊熊欲火,于是,他把他妻子从楼梯上推了下
  在向警察报告他妻子出了意外之前,他按照那本旧书上的配方,调制好药水,
一饮而荆这药水喝着有点咸。
  开始,除了发现自己真的很有钱之外,根本没有奇迹发生。
  他是为了钱才和娜丁结婚的,可是,结婚后,他发现娜丁对那笔钱看得很紧。
那笔钱现在才落到他的手中。另外,他辛勤工作了四十年,娜丁把他挣的钱全都拿
去存了起来。娜丁很节俭,除了日常的开销外,很少用钱。
  所以,现在他发现,他一下子得到了一百多万元。
  整整一个月,似乎奥斯卡一生痛苦换来的就是这些钱。
  但是,就在这时,奇迹开始了。
  他的头发开始慢慢从灰白变成棕色。他的四肢开始灵活起来。他的食欲越来越
好。他戴的眼镜开始模糊不清,最后眼科医生劝他摘掉眼镜。他照办了,发现他重
新获得了年轻时的好视力。
  他的期望值越来越高,简直迫不及待了,但他极力控制住自己,耐心等待,一
直等到他的第三颗牙齿从上牙龈上长了出来。
  他在变年轻!
  这当然给他形成了一个难题,但他有解决的办法。在人们注意到他在发生变化
之前,他就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家乡,来到五百英里之外的一个旅馆,就在那里,他
制定了一个计划,从此以后就一直坚定不移地执行起来。
  他和娜丁过了四十年死板的生活,现在他决定抹去这四十年,一直等到他退回
到二十五岁,到那时,他要找到或购买一个傻头傻脑的、漂亮的金发女郎,跟她好
好地玩玩。
  他将不得不跟这个金发女郎结婚,因为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独占她;不过,
他觉得,如果你跟一个情妇而不是妻子结婚,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他应该避免被发现。如果世人知道他每六个月年轻一岁,他们可能对他很感
兴趣。政府可能把他关到一栋房子里,房子周围拉着铁丝网,那就不会有金发女郎
来看他了,除非她买一张票来看他。当然,如果一个金发女郎知道,到他们银婚纪
念前,他已经小得需要她给他换尿布了,那她肯定不会跟他结婚,不管她有多傻。
  所以奥斯卡每六个月搬一次家,把他的财产从一个银行换到另一个银行。
  他一直是一个人,但这不是因为娜丁的缘故,在那些安静的房间里,当他从六
十五岁退回到六十岁、五十五岁、五十岁时,他坐在那里,乐不可支,有时喃喃自
语,念叨一旦他又回到二十五岁他要做什么。
  他接近三十岁时,他发现很难不向姑娘们调情;当他过了三十岁,进入二十多
岁时,魔鬼不停地在他耳边低语说,提前几年开始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奥斯卡
·布朗知道,一个人是很难坚定不移地按既定方针行事的,他不应该破坏自己的原
  于是,为了以后更好地享受,他像个憎侣一样过着禁欲的生活。
  当他到了二十六岁半时,他急急忙忙地赶到纽约,在公园大道租了一套公寓,
连行李都来不及打开,就冲向黄昏的曼哈顿。
  今天晚上他不用禁欲了。
  大多数渴望性快乐的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以为只要有爱就行了,但这是因为他
们并不了解人性。奥斯卡对人性研究了八十五年,他清楚地知道,不花钱的情人是
不受欢迎的。
  所以在那六个月中,奥斯卡一直在花钱。他把钱花在夜总会和高级时装店,花
在精美的食品和昂贵的酒水上,花在那些昂贵的棕发女郎昂贵的衣服上。
  他找棕发女郎,是为了演习,因为他二十五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最后,他终于去寻找他的金发女郎了,他在远足者夜总会的脱衣女郎中找到了
她。她名叫格罗丽亚,她一看到他的钱包,就爱上了他。
  她是那种常见的穷姑娘。她父亲是个酒鬼,她母亲是个洗衣妇,有许多情人。
她有许多兄弟姐妹。在她家乡小镇里,体面的人都瞧不起她。
  “我认为我是个梦想家,”她说。“我想过好日子。”
  于是她搭车来到纽约。
  “我想过更好的生活,”她说。
  据奥斯卡观察,她的确找到了,她跟挥金如上的男人在一起,参加疯狂的舞会
,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奥斯卡从来没有遇见到一个比格罗丽亚更会讨好男人的人。
  所以在他二十五岁生日那一天,奥斯卡和她结婚了。
  第二天早晨,她让他大吃一惊。
  她将自己的头发恢复成原来的棕色。
  “我终于成了体面人了,”她说。
  她从她的嫁妆箱里拿出许多难看、劣质的衣服。
  她规定晚上九点睡觉,不许在家里喝烈酒。
  她检查了他的账簿,宣布从现在起,由她来管钱。
  她告诉他,他应该找个好工作,好好干下去。“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你不能浪
费你的生命,”她说。
  他提出离婚,她说离婚是不体面的,他最好别想这事,因为她不会给他离婚的
理由的,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女孩了。
  从他跟她结婚那天起,像其他人一样,奥斯卡又开始变老了。
  正如它承诺的那样,那个配方给了他应得的东西。
  他又跟格罗丽亚过了四十年。
最后的证据
  十一月的洛杉矶阳光灿烂。
  我正站在法院台阶上时,我的继母诺玛·克鲁格和她的情夫鲁斯·泰森从楼里
走了出来。
  在挤满旁听者和记者的法庭,陪审团作出了惊人的判决——“无罪!”我感到
异常愤怒,从法庭里跑了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父亲是被他们谋杀的。洛杉矶的空气
虽然被污染得很厉害,但是,不公正的判决更让人难受。
  诺玛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上衣,衣领是白色的,这使她显得很端庄,她故意在
台阶上停下脚。一群吵吵嚷嚷的记者和跑来跑去的摄影师围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
口气,用胜利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城市。
  我父亲鲁道夫·克鲁格被谋杀时,已经六十五岁了,可诺玛才三十六岁。她身
材苗条,全身散发着性感的气息,可是,在审判期间,她总是轻声细语,像个端庄
的淑女,赢得了由男性组成的陪审团的好感。
  她有一头闪亮的褐发,五官精致细腻。尤其是她的嘴唇,富于表情,可以作出
各种各样的微笑,那是她脸上唯一笑的部位,因为她的蓝眼睛总是冷冰冰的,而她
突出的下巴则像一把无情的手枪。
  诺玛转过脸,甜蜜的笑容高深莫测。然后她快步走下台阶。
  泰森像个宠物一样,驯顺地跟在她身后,他也被同一个陪审团宣布无罪释放。
  诺玛走到我身边时,犹豫地停了下来。虽然她和泰森被捕后,我们就没有说过
一句话,但她清楚地知道我痛恨她。我无数次地用沉默、用我的眼神告诉了她这一
  “祝贺你,诺玛,”我冷冷地说。
  她飞快地看了看记者们怀疑的脸。她的回答很谨慎,字斟句酌似的。“谢谢,
卡尔,”她甜言蜜语地回答说。“这真是太好了。
  当然,我非常相信我们的司法系统。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审判结果。”
  “诺玛,我不是为审判结果而祝贺你。你非常聪明——而且到目前为止,非常
  “到目前为止?”她稍稍转过头,这样记者们就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她悄悄地
冲我咧嘴一笑。“比赛结束时,输的人哭,赢的人笑,”她低声对我说。
  那一刻,我真想一拳打在她傲慢伸出的下巴上。
  “克鲁格先生,”一位摄影师喊道,“你愿意和你继母合个影吗?”
  “当然愿意,”我回答说,“不过我需要一个道具。你有一把锋利的长刀吗?”
  在一阵紧张的沉默后,诺玛表演似地说:“亲爱的卡尔,你受刺激太大,有点
偏执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认为这是很自然的,我一点也不责怪你。”她停了一
下。“啊,亲爱的,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我想你无法避开我,因为除非你搬出去,否则我们将住在同一栋房子里。”
  诺玛猛地闭上嘴,扭过脸。我凝视着她的后脑勺,几乎可以看到她脑子里的机
器突然停了下来。
  “克鲁格太太,”一个身材像男人一样粗壮的女记者问道,“你准备在不久的
将来与鲁斯·泰森结婚吗?”
  诺玛的头转向泰森。她打量着他,好像他是一个没玩完就扔下的玩具一样。具
有讽刺意味的是,鲁斯·泰森几乎和我一样大,比诺玛小三岁。他一头褐发,脸胖
胖的,眼睛是棕色的,嘴很大,像只驯顺的小狗,正咧着嘴傻笑。
  诺玛转向那个像男人一样的女记者,谨慎地回答说:“在目前情况下,谈婚论
嫁可太不合适了。对不起——无可奉告。”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走开了,泰森跟在她后面,那些记者围在她两边。
  当他们分别乘出租车离开后,为了排解我的愤怒,我跑到最近的一家酒吧。我
喝了四杯马提尼酒,仔细检查还在冒烟的过去的废墟,想从中找出线索,进行报复。
  审判持续了六个多星期。泰森的有罪与否,是诺玛自己自由的关键,所以她请
麦克斯韦尔·戴维斯为他辩护。这位出色的律师把许多杀人犯送回了社会,在这方
面无人能与他相比。他曾经夸口说,一个人就是在刑侦科办公室枪杀了他自己的母
亲,他也能让他无罪释放。
  诺玛自己的律师就不那么有名。她支付全部费用。
  这件案子是很清楚的,清楚到任何一个法学院的学生都能把诺玛和她的情夫钉
到正义的十字架上。
  鲁道夫·克鲁格是电影界的名人。我父亲也许是老一代中最了不起的制片人兼
导演。他在自己家的客厅被枪杀,从表面看,是在偷窃过程中发生的。警方认为,
偷窃是我继母和泰森故意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掩盖谋杀。
  原告坚持认为,诺玛去我们在箭湖的别墅,是为了证明她的无辜。“当她在那
里热情招待她的几位不在场证人时,泰森残忍地枪杀了我父亲,抢走他的钱包、钻
石戒指和其他值钱的东西,故意推倒桌子,打破电灯,搞乱抽屉,然后逃之夭夭。
  警方开始很困惑,然后开始怀疑。显然,鲁道夫·克鲁格正坐在椅子上阅读。
第一颗子弹是近距离从他的脑后射进去的,当他向前倒下时,第二颗子弹射出,打
断了他的背脊。
  既然这是一次出其不意的谋杀,为什么又要推翻桌子,打破电灯,伪装成一次
打斗呢?一个小偷,除非被逼得走投无路,否则是不会出手杀人的。这太不可能了。
  小偷一般不携带枪支。再说,即使他带枪的话,他会携带一支笨重的、长管德
国手枪吗?从射出的子弹看,小偷用的就是这种手枪。我父亲刚好有一支这样的手
枪,这是巧合吗?这手枪不见了,这又是巧合吗?
  警方并不这么认为。经过细致的调查,他们挖出了泰森,通过泰森,又顺藤摸
瓜,找到诺玛。在泰森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张诺玛写给泰森的破便条。便条没有提
到具体的事,但它提到“……在我们讨论过的重要的时刻”,诺玛希望自己在箭湖。
  最后,在推倒的一张桌子上,提取出泰森的指纹,另外,在谋杀前一个小时,
有人在靠近现场的地方看到过他。
  麦克斯韦尔·戴维斯轻蔑地指出警方证据的漏洞。泰森的指纹当然会在客厅桌
子上。作为家庭的证券经纪人,他经常因事到那里。即使他主要是来看诺玛,那也
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凶手。陪审团应该记住,被告受审不是因为通奸。
  至于那支德国手枪,也许小偷是在书房的抽屉里发现它的,在杀人后把它带走
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它在哪儿呢?警方能把它拿出来吗?警方能证明我父亲是
被他自己的枪射杀的吗?
  至于便条,戴维斯说,它的内容太含混了,不能当作策划犯罪的证据。不管怎
么说,它都没有暗示任何邪恶的内容。鲁道夫·克鲁格变得越来越猜疑。他去欧洲
时,雇了一名侦探监视诺玛。诺玛知道此事,所以她想在她丈夫回家时到箭湖,因
为她知道侦探会报告她和泰森的婚外情,她感到害怕。这就是她在便条中所说的“
重要的时刻”。
  “无罪!”陪审团宣布说,把他们俩释放了。
  可想而知,这事牵涉到大笔金钱。如果陪审团判定诺玛有罪,她将失去继承我
父亲财产的权利,那笔钱就会归我了。
  我父亲把他的一部分证券、比弗利山大厦一半的产权以及别的一些财产留给了
我,但是,他大部分的钱只由我代为保管,那些钱的利息归诺玛所有。只有她被定
罪或死亡,那些钱才能归我所有。
  我父亲赚了一笔钱,而且他是一个精明的投资者,从来不乱花钱。总共有七百
万元,贪婪的诺玛“仅仅”得到一百万元的现金。
  但是,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六百万元每年的利息是惊人的。
  我父亲没有把他的钱全部留给我,对此我不应该有怨言,因为在他资助的几次
商业活动中,我都大败亏输。但是,我毕竟是他的血肉,那些钱应该属于我!他居
然更相信那个诡诈残忍的诺玛,而不相信他自己的儿子,这真让我难以接受。
  我父亲跟诺玛结婚时,我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诺玛在我父亲投资的一部低
成本电影中,担任一个小角色。她是一个糟糕的演员,她最出色的表演是在审判她
的法庭的证人席上。
  诺玛很有魅力,而且非常善于讨好别人。她很会捕捉机会,她看到,当新一代
电影界拒绝接受我父亲时,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我父亲非常固执,不肯紧跟时代潮流,那些曾经对他赞不绝口的电影界巨头,
现在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在公开场合,诺玛对我父亲表现出很大的兴趣。私下里,她假装崇拜他被遗忘
的天才。她会连续几小时和他一起坐在他那古老的大厦中,观看过去他制作并导演
  诺玛为了钱才跟鲁道夫·克鲁格结婚的,而他则是因为她让他恢复了自信心。
  我父亲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非常古板。生硬。虽然他身材高大,但长得
并不好看。他是个秃头,有一对大招风耳朵,脸上经常是毫无表情。
  他的确有轻松快乐的一面,但这已经和他的声誉一样消失了。
  他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从来不会忘记他的敌人;他也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
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恢复过去的地位。他后来又拍了一部电影,但是票房收入非常不
好,于是他又被遗忘了。
  虽然诺玛一直讨好他,但他们的婚姻生活并不总是很平和的。
  我父亲知道自己并不是女人喜欢的那种人,知道诺玛年龄比他小一半,所以他
嫉妒心非常重。他怀疑她不忠,花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来验证。
  他会假装出远门,然后突然回来。或者,他外出不在家时,会雇侦探监视她。
他曾经在电话上装上窃听器,还曾经付钱让一个漂亮的失业男演员去勾引她。但是
,诺玛一直非常警觉,他所有的办法全失败了。最后,一位私人侦探终于发现了她
和泰森的约会。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向我父亲报告,我父亲就被杀死了。
  我父亲住的那栋大厦阴森森的,充满怀旧气息。我很不喜欢它,所以在布兰特
伍德租了一间公寓,但是,当我父亲被谋杀、那两个情人被逮捕后,我又搬回了大
厦。我的主要动机就是要把整栋大厦彻底搜查一遍,找出证据。
  形势对我非常有利。我父亲没有雇仆人,他说他们爱把主人的一言一行都传出
去。我虽然雇仆人,但他们主要是白天来干活。
  晚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希望能找出一些警察没有找到的证据。
  温斯特罗姆警官负责本案,他觉得我的想法很好笑,他都没有找到,我怎么可
能找到呢?不过,他并不反对我试试。
  我最想找到的就是那把德国手枪,以及那上面的指纹。温斯特罗姆告诉我,我
这是浪费时间。人们一般不会把凶器留在现场附近的,那把手枪可能永远也找不到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为那把手枪一定藏在屋里。
  这只是一种预感。但是,这预感非常强烈,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把德国
手枪躺在某个黑暗、隐秘的角落,等着我去发现。
  我翻遍了大厦,就差把墙推倒了,还是一无所获,这时,我开始相信温斯特罗
姆的话——它根本就不在屋里。我也没有发现能证明诺玛和泰森有罪的一片纸、一
块布、一点血迹和一根头发。
  随着审判的临近结束,我简直要发狂了,我躺在床上,梦想着制造能证明他们
有罪的证据。突然,审判结束了。他们被无罪释放了,他们永远逃脱了法律的惩罚
。我几乎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
  我离开酒吧时,已经是黄昏了。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这是一个危险的、孤
注一掷的办法,但是,如果我能成功的话,那么就既能报了仇,又能得到钱。
  那栋像博物馆一样丑陋死板的大厦坐落在山坡上,俯瞰着日落大道。当我沿着
山坡向上爬时,可以看到屋里亮着灯。
  我惊讶地发现,屋里就诺玛一个人。她坐在书房我父亲的书桌后,正在核对账
单,签支票。她换上了一件天蓝色的紧身衣,各个部位都显得一清二楚;她的头发
也重新梳理过,还化了妆。她现在的样子与在法庭上时截然不同,那时她就像个羞
怯、呆板的修女。
  “欢迎回家,诺玛。”我悄悄走进去,她吃了一惊,抬起头,不过她眼中并没
有恐惧之色。我一直认为她很有胆量。“在计算战利品,诺玛?”
  她微微一笑。“坐吧,卡尔,”她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会来。”
  “知道我会来?”我坐进一张椅子中。
  “当然。你就住在这里,不是吗?”她讽刺地问道。
  “对极了,”我回答说。“我希望你别觉得我在这里碍事。”
  “我想你会一直恨我,把我想得非常坏。卡尔。你就像那些自以为是的记者,
喜欢捕风捉影。如果十二位聪明的男人认定我无罪,为什么你就不能怀疑一下自己
的判断呢?”
  我用一根手指指着她说:“因为,你知道,我知道,你谋杀了我父亲!”
  “根本没有这回事!”她脸色铁青地回答说。
  “泰森举着枪,”我继续说,“但我认为是你扣动扳机。”
  “卡尔,”她无力地说道,“我——我爱你父亲。你想不到——”“别跟我来
这一套,诺玛!你跟我一样不爱他,”我撒谎道。
  “他是一个讨厌的老古董,一个固执、愚蠢的暴君,从来不考虑别人,眼中只
他自己。他是一个小王国中的小希特勒。别糊弄我,诺玛——我们俩都痛恨他!”
  这些谎言中有些还是真话。我认为,当诺玛筹划谋杀我父亲时,她脑子里大致
就是这么想的。
  “啊,卡尔!”她喊道,真的非常惊讶。“我感到震惊!而且我——我觉得你
忘恩负义。你父亲帮过你许多忙。”
  “诺玛,”我说,“别这么虚伪了,好吗?”我像个同谋犯一样冲她眨眨眼。
  她可爱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也许点虚伪,”她承认说。
  “有一点。不过,卡尔,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这么不喜
欢你父亲,那你掩饰得可真好。这些多年来,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批评他的话。”
  “就这一次,”我说,“让我们开诚布公吧。我们是敌人,诺玛。
  不,不是敌人,是竞争者。如果我告诉你我对老头的真实想法,你转脸就会告
诉他。你会毁了我。我说的对吗?”
  诺玛更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点着一支烟。
  “无可奉告,”她回答说,虽然她的笑容证明我说得对。“你这个人真矛盾,
”她继续说,“如果你这么痛恨你父亲,那么为什么还这样仇视我呢?”
  “你没有猜出个中缘由吗?诺玛,我对你个人并无恶意。但我喜欢钱,特别是
那些理应属于我的钱。说实话,我真希望陪审团判你们有罪。”
  “瞧瞧,瞧瞧,”她说。“你这人真残酷。”
  “哪儿的活,但我很倒霉,失败了。”
  “你不在乎你父亲被谋杀?”
  “你见过我哭吗?我只在乎钱。钱就是幸福。但是,诺玛,我要告诉你:泰森
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太不小心、太笨了。如果你和我合作的话,那就根本不会有
什么陪审团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案子要提交陪审团了!”
  她面无表情,但眼睛却仔细打量着我。
  我继续说道:“诺玛,听着,如果你不是明智地请了麦克斯韦尔·戴维斯,泰
森肯定就完了,他也会连带着让你也完了。这全得归功于戴维斯,他真是太棒了!”
  诺玛同意地咯咯笑起来,我也跟着她笑。
  “啊,那个老家伙是个艺术家,”我说,敬佩地摇摇头。“他真是个天才!他
把证据拿来,把它转到他想让你看的那一面。比如关于桌子一事。泰森把他的笨爪
子留在了那上面,你以为他死定了。
  但麦克斯韦尔·戴维斯告诉我们,他的指纹应该在客厅的那张桌子上。泰森总
是来那里作客,所以,如果他坐在桌子边时,把手放在桌子上是很正常的。”我叹
了口气。“但这太愚蠢了!为什么他不戴手套呢?”
  “啊,他戴了!”诺玛辩护说。“但他不得不脱一下,因为——”她的嘴巴张
开了,瞪大眼睛看着我,希望我会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我站起身。“多谢,诺玛,”我怒吼道。“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我向她走去,恨不能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立刻把手伸进半开的抽屉。我瞪大眼,盯着一支德国手枪乌黑的枪眼。
  “我告诉你你,卡尔,”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会来。”
  “我父亲的手枪!”
  “鲁斯不敢带着它离开,”她说。“如果他被抓住,从他身上搜出这把手枪,
那我们就完了。所以他把它藏在屋里。”
  “藏在哪里?我怎么没有找到它?我对这里可是很熟悉埃”有那么一瞬间,她
似乎要咯咯笑起来。“你在冰箱里找过吗?”
  我点点头。“对于两个业余凶手来说,这可真是很聪明的办法。当我告诉温斯
特罗姆时,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重新坐下,然后举着手枪。“我猜你希望温斯特罗姆警官扑过来逮捕我,”
她嘲讽地说。“不过,他当然做不到。”
  “他的确做不到,”我同意道。“我知道对同一案件不能再次起诉。那么你现
在想干什么——开枪打死我?”
  “别瞎扯了,卡尔。我不会这么冒险的。走开吧,别惹我。如果你把大厦中你
的股份卖给我,我愿意出高价。”
  “你让我考虑一下,”我说。“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把手枪给我。如果你不
给,我从你手中硬抢时,可能不得不抓破你的脸。”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枪交给我。我把枪插到腰里,走了出去。我的计划进行
得异常顺利,出乎我的意料。
  早晨,我告诉诺玛,看到她让我恶心。然后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回到布兰
特伍德。我用了两天时间,把我的计划中最细微的部分都考虑到了,然后打电话给
  “我决定卖掉大厦中我的全部股份,”我对她说。“我要求你按照承诺的那样
,高价收购。你付得起这钱,诺玛。”
  “这大厦其实没什么用处,”她狡猾地说。“现在,没人会买这种古老的房子
。他们告诉我,我最多能得到七万五。所以我愿意对你大方点——我愿意出五万买
你的股份。”
  “这房子是不算什么,”,我承认说,“但那里有几乎一英亩的地,如果放在
一起卖的话,可是很值钱的。你应该给我十万元。”
  “应该?”
  “对,应该,而且我要现金。”我并不需要现金,但我有我的理由。
  “为什么要现金?”她不安地问道。“这要求很荒唐。”
  “你最好赶快去银行,”我说,“因为明天晚上八点我要来拿钱。
  让泰森带一份出让证书,我要在上面签字。他还可以作为见证人。”
  “听着,卡尔,你不能指挥——”
  “啊,我可以。别打断我的话,因为我还有事要说。告诉泰森,带一份我父亲
所有证券的清单,以明天收盘时的价格为准,附上它们的估价。你也要给我一份大
厦其它物品的税后清单。”
  “我不干!”她喊道。“这些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接受你的讹诈。即使你
把真情说出来,我也不在乎。现在谁也动不了我们了。”
  “你错了,”我说。“他们不能因为同样的罪行起诉你,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
地因另一桩罪行起诉你。你知道做伪证是犯法的吗?他们可以因此而判你和泰森两
年徒刑,我向你保证,他们会很乐于这么做的。”
  一阵沉默。“好吧,”她平静地说。“我会按你说的做。但别以为我是因为怕
你才这么做的,那我宁愿进监狱。”
  “别担心,诺玛。我要的只是那十万元现金。”
  “另外,”她继续说,她的大脑又活跃起来。“我相信麦克斯韦尔·戴维斯很
容易就能证明那种伪证指控是站不住脚的。”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说得对。两天前,当我离开大厦去布兰特伍德时,我
遇见了麦克斯韦尔·戴维斯。他有事来找诺玛,在大厦的台阶上停下来,跟我握手。
  “小伙子,别对我不满,”他说。“你要理解,我只是在挣自己的那份钱。”
  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热情洋溢的人,眼角布满了亲切的皱纹,说话带着南方口
音,举止像个旧式的南方贵族。我没有那么孩子气,所以并不憎恨他,他把自己的
那份工作干得太棒了,我跟他握了手,并对他说,撇开个人的感情不论,我认为他
可能是当今世界上最杰出的辩护律师。
  诺玛还在说:“我不想让泰森过来。为了避免引起讨厌的曝光,我们已经决定
这段时间不见面。”
  “这真让人感动,”我回答说,“我要泰森在唱—就这么定了。
  如果你告诉他嘴巴严点,天黑后悄悄过来,那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好吧”她同意了。
  “告诉泰森,如果他不想找麻烦的话,最好准时到达——一分钟也别晚!”
  我挂断电话。
  第二天晚上六点四十五分,我站在一个小电影院的售票间,跟售票员多丽聊天
。我选择那家电影院,是因为就在我父亲死前几个月,他买了这个电影院的股票。
因此,我认识这里的工作人员,更重要的是,他们认识我。
  第一个双场电影七点开始。我早已看过这两部电影。它们加在一起放,需要三
小时五十六分。
  在走廊我看到经理比尔·斯坦墨茨正和一个漂亮姑娘调情。
  我走过去,跟他聊了五分钟,然后走进放映厅,在紧急出口边的一个位子上坐
下。售票员偶尔会担任领座员的工作,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门外。
  还差十五分八点时,我环顾四周。一小部分观众坐在中央,正聚精会神地看电
影。看不到工作人员。
  我悄悄地从紧急出口溜出去。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插进门缝,这样门就
不会关上,保证我能再次进来。
  诺玛和鲁斯·泰森正在客厅里等着。泰森显然很不安。他时不时紧张地看一眼
我的脸,好像那是温度表一样。
  诺玛很沉静。我在出让证书上签了字,泰森作为证人也签了字。诺玛递给我一
个装满钱的手提包。我没有费神去数钱。
  泰森拿出一份证券清单,诺玛递给我几张纸,那是我要求的统计单据,我粗略
地翻了一下,把它们折起来放进上衣口袋,我花点时间的话、也能搞到这些东西,
但我想让他们俩有事做,这样他们就不会猜测我的真实目的了。
  “现在我要给你们一样东西了,”我说。“你们可以说这是对你们辛勤劳动的
  我打开腿上的一个盒子,这是我进屋前从汽车行李箱拿出来的。里面放着那把
德国手枪。我托着手枪,冲诺玛说:“诺玛,你一定很乐意重新得到它吧?”
  “我当然乐意,”她回答说,站起身,第一次露出微笑。
  我说:“诺玛,你微笑的时候,非常迷人,虽然有些邪恶。”
  她微笑着向我走来,我掉转枪口,扣动了扳机。我瞄准她开了三枪。她就像被
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打中一样,踉跄着向后退去。
  她刚一倒在地上,我就把枪口对准了泰森。
  他吓坏了,眼睛瞪得溜圆,像个落水的小狗一样全身发抖。
  “泰森,”我说,“好好看看她。你不想像她一样死吧?”
  他的眼睛飞快地低下,瞥了一眼地下的尸体。他连话也说不出,只能拼命地摇
头,表示他不想死。
  我说:“泰森,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你马上就会死去。”
  “什么事都可以,”他呜咽着说,“你让我干什么事都行。”
  “真正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诺玛,”我安慰他说。“你只是他的工具。她只是
利用你而已,对吗?”
  “对,”他声音颤抖地说。“她利用我,我——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无法
抗拒她。”
  “说得对。为此,我要给你一次机会。我要你写一张便条,承认你杀了我父亲
——和诺玛。然后你带上这十万元,夹着尾巴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你被抓住了,那
你就完了。我会否认你的指责,便条将证明你是有罪的。但至少你得到一次幸存的
机会。公平吗?”
  他使劲点头。“非常公平。”
  我带他走向客厅的桌子,让他自己打开抽屉,拿出我父亲的文具用品。我转到
桌子的另一边,举起枪,枪口离他的太阳穴只有一英寸。
  “拿起那支笔,”我命令道。“一字一字照我说的写。”
  我口述道:
  “我不得不惩罚诺玛,因为她逼我杀了鲁道夫·克鲁格。她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控制了我,我无法抵抗。她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低语,要我去杀人。我不得不终
止这一声音——上帝保佑我!”
  “这个便条很怪。”我说,“但很符合目前的情况。如果你被抓住了,你可以
说自己精神不正常。现在签上你的名字!”
  他一签上名字,我立刻用枪管顶住他的太阳穴,扣动扳机。我擦干净手枪,把
他的指纹按在上面。然后,我把一支铅笔插进枪管,挑起手枪,扔到他晃动的右手
  我拿起装着十万元的手提包,那里面现在又放进了出让证书和装手枪的盒子,
我走出大门,钻进我的汽车,没有开灯就开走了。
  我顺利地回到电影院,没有人看到我。散场出去的时候,我又和斯坦墨茨聊了
几分钟,谈谈刚看过的两部电影,接受了他对我失去父亲的安慰。
  最后,我拍拍多丽的背,笑着离开了。
  这些精心设计的证明我不在场的办法全都白费了。
  我根本没有受到怀疑。
  几天后,当我还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接到温斯特罗姆警官的一个电话。
  “你搞错了,”他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感到背上升起了一丝凉意。
  “你搜索你父亲房间时,没有发现最让人不可思议的证据。如果你及时发现的
话,陪审团毫无犹豫地就会判他们俩有罪。当然,现在这没什么关系了。但我认为
你会觉得这非常有趣,克鲁格先生。”
  “什么证据,警官先生?”
  “听着,克鲁格先生,我不想在电话上告诉你。你只有亲眼看到后才敢相信。
你有时间过来一下吗?”
  “当然有,”我马上回答说,虽然警察局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温斯特罗姆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大笑起来,他带我来到一问阴森
森的审问室,那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窗帘拉着,头顶上的灯光非常刺眼。
  桌子上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或箱子。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耐心地站在桌子边。屋
里还有一位刑侦科的斯坦伯里警官,我以前见过他。
  他们都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温斯特罗姆才慢慢收敛起笑容
,开始问有关我父亲职业的一些问题,我告诉他,我父亲是从剪辑师起家、当过摄
影师、导演,最后才成为一位制片人的。
  突然,他转脸大声问我:“你知道你父亲非常嫉妒你继母吗?”
  “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
  “他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调查她,是吗?”
  “是的。”
  他咧嘴笑了。“好,我告诉你实话吧:在你继母的情夫杀害你父亲时,你父亲
拍下了这一过程。”
  “什么!”
  他笑着点点头。“我们昨天才发现那些隐藏的摄影机,当时我们从客厅的墙上
挖一颗子弹出来,偶尔发现旁边隐藏得非常巧妙的镜头。顺藤摸瓜,我们找到了很
多镜头。安装这一套设备,他一定花了很多钱。
  “整个系统是声控的,房间里一定程度的声音、动作等就会启动整个系统。在
沉默了三分钟后,系统就会自动关闭。它们是连续工作的,当一个摄影机的胶卷用
完后,另一个摄影机就会开始工作。他在屋里到处都安装了声控摄影机。
  “他被害时,刚从欧洲回来,所以可能他没有来得及关掉摄影机。当泰森杀害
他时,摄影机正在运转。啊,我要让你亲眼看看。
  奈特,放胶卷让这位先生看看!”
  我转回头,看到盒子已经拿掉,露出一台装好胶卷的放映机。
  斯坦伯里警官迅速拉起银幕。然后电灯关掉了,机器转动起来,画面出现了。
  开始我很迷惑。画面上,诺玛和泰森站在一个客厅里。他们似乎在不安地等待
。然后我听到诺玛提到我的名字,接着我看到我自己走进房间。
  “他妈的!”温斯特罗姆警官喊道。“奈特,你放错胶卷了!啊,好吧,那么
我们就先看这一卷吧。好吗,克鲁格先生?”
  我没有回答。他的声音显得非常遥远,好像是从隧道的另一头传来的。我正在
看自己打开盒子,然后我的手中托着那把德国手枪。“诺玛,你一定很乐意重新得
到它吧?……诺玛,你微笑的时候,非常迷人,虽然有些邪恶。”
  手枪在我手中跳动,枪声阵阵,诺玛踉跄着后退,倒在地上审问室的电灯亮了
,随后是一阵紧张的沉默。
  “啊,克鲁格先生,你在想什么?”温斯特罗姆的声音响起来。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我最好打电话找一位律师,”
我回答说。“在那之前,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一位律师!”温斯特罗姆嘲笑说。“你们听听他的话!一位律师!省点钱吧
,克鲁格先生。有这样的证据,你不需要律师。承认有罪,跪下请求法官的宽恕吧
。好好想一下,像这样的案子,法官会怎么判你?你只请向上帝祈祷了。”
  我说:“我不想冒犯你,警官,但我并不想祈祷——祈祷对我没有用。如果你
让我打一个电话,那么我愿意试试我的运气,请麦克斯韦尔·戴维斯为我辩护。”
  漫长可怕的一天是在八点钟开始的。远处传来造纸厂的汽笛声和教堂报时的钟
  埃尔尼推开椅子,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我该走了。”他每天上班前都会
  我坐在餐桌旁,手里举着一杯咖啡。报纸铺在我面前,但我的眼睛落在我丈夫
  我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与他的容貌非常相像,相像极了,连细微之处都相像—
—除了小胡子、平头和重了二十磅。
  埃尔尼从桌子上探过身,拍拍四岁的斯蒂夫的头。“听妈妈的话,”他说。
  斯蒂夫点点头,他的嘴巴塞满食物,说不出话来。
  埃尔尼绕到另一张椅子边,他的步伐沉重而自信。“爸爸的女儿今天是个乖宝
宝,”他亲热地说。
  丽兹咯咯笑起来,舀起满满一勺燕麦片给他看,燕麦片滴滴嗒嗒地从勺子上流
  “好孩子,”他幸灾乐祸地看着,然后来到我的椅子后面。他的手重重地落到
我的肩上,温暖而自信。“你的咖啡要倒出来了。”他低头看着我,他身材高大,
肩膀宽阔,显得强健有力。
  我抬起头,冲他微笑。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些蓝点。右眉正中有一个小伤疤。
  我低下头,把咖啡杯放回碟子,拿起报纸。“埃尔尼,”我说,“这里有件奇
怪的事——”他没有看报纸,却低下头吻我。他的嘴唇温暖而柔和。他的小胡子碰
了一下我的嘴唇——胡子是红色的,修剪得很整齐,这是我们结婚第一年他留起来
  “我得快点了,宝贝,”他说。“今天很忙。没有时间了,嗯?”
  “但这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摸摸我的头发,然后走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的孩子们。可怕而漫长的一天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只是那时
我不知道那将是可怕而漫长的一天。
  埃尔尼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困境。埃尔尼心情好的时候,他是很有幽默感的,你
就是拿他开心他也不在乎。。
  我突然站起身。也许他仍然为昨天晚上的事而心情不好,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
要匆匆忙忙离去的原因。我摇摇头。埃尔尼匆匆忙忙去上班,并不需要找个理由,
他经常这样。
  我开始收拾桌子,故意不理睬那张报纸,那报纸就在我盘子旁边。我仔细地收
拾起盘子,擦好桌子,把丽兹从椅子上抱起来,抹去她嘴边的食物,把她抱到客厅
,放在儿童床上,递给她各种各样的玩具。
  然后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在等待什么。接着,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它越跳越快,越跳越响,直到我的耳朵和小小的房间里全是
这跳动声,突然,我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不!”
  剧烈的跳动慢慢停了下来。“我应该做的,”我对自己说,“就是回到厨房,
拿起那张报纸,仔细地、认认真真地再看一遍。”
  我感到羞愧。我不喜欢那些多疑的妻子,她们四处寻找丈夫不忠的证据,寻找
口红、便条和电话号码。
  突然,我坚决地向厨房走去,不过,我没有拿起报纸,而是洗起盘子来。模模
糊糊地传来各种声音:丽兹含糊不清的嘟嚷声,斯蒂夫的喃喃自语,高速公路汽车
的呼啸声。
  “我要看,”我大声说道,走向桌子。标题就像是一声呐喊:高尔球场上发现
一被击打致死的女孩“今天早晨,在阿诺顿高尔夫球场第16洞的树丛旁,十八岁的
玛丽·亚当斯的尸体被发现,她是被反复猛击头部致死的。没有找到凶器。
  亚当斯小姐和她母亲一起,住在中央大街1617号,据悉,她有许多求婚者。
  警察局长汉普顿·琼斯认为,这一凶杀和五年前的桑德拉·希姆丝凶杀案很相
似,希姆丝也是十八岁,被杀于堪萨斯城的一个高尔夫球场上。那一次,找到了凶
器,那是一个汽车千斤顶。
  右边的画像是从堪萨斯城传来的,那是基于一个目击者对嫌疑人的描述,目击
者看到希姆丝小姐最后是跟那个男人离开堪萨斯城酒吧的。”
  我的眼睛离开报道,落到报纸中间的画像上。我的心又剧烈地跳起来。
  一头卷发,圆圆的鼻头,深陷的两颊,方下巴,薄薄的嘴唇。
  我全身发热,感到惊恐之极。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我的丈夫埃尔尼的脸,他正
从报纸上回瞪着我。不同之处只是小胡子、平头和重了二十英磅。我第一次遇到埃
尔尼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的。
  教堂报时的钟声响了,九点正。
  我凝视着院子里的两棵桔子树,埃尔尼把树护理得很好。
  这画像不算什么,只是五年前一个画家想像力的产物,埃尔尼见了,也只会付
之一笑。这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注意的,除了喜欢胡思乱想的妻子。自从我们
搬到这里后,埃尔尼就留起了小胡子,剪短了头发,增加了体重。这有什么可大惊
小怪的呢?
  小孩、狗、男人、老妇人、邻居,所有的人都喜欢埃尔尼。没有人会相信他杀
  我爱他,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你不会去爱一个会杀害姑娘的男人的。像埃尔
尼这样温柔、安静的男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当他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时,就会出去散步。当他散完几个小时的步回来时,
就会忘掉烦恼,依然是那么温柔,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我闭上眼睛,身体向前倾斜。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我昨天晚上听到的那
样,当时我没有注意。
  那是什么时候?几点?几分?
  十八岁,才刚刚开始生活。玛丽·亚当斯是个金发女郎吗?她是不是一头卷发
,还围着一条围巾?
  十八岁——五年前,当我第一次遇到埃尔尼,第一次看到他强壮有力的双手时
,我也是十八岁。那时,他不在修车厂工作。他衣着整洁,是个单身汉,他到我母
亲那里推销家电。
  我母亲一眼就喜欢上他,当我父亲出差回家时,他和埃尔尼聊了半个晚上,吃
掉了整整一个蛋糕,那是我充满爱心制作的。对,第一个星期我就爱上他了。
  连续两个月,他每个周末都到我们小镇的白房子,大家在一起过得非常快乐。
  “我不想对你说再见,我不想回到城里,”埃尔尼总是这么说。
  有一个星期六他来了,非常兴奋。“加利福尼亚的一个人在报纸上作广告,招
汽车修理工,收入不错,又很稳定。我写信给他,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决定要我
  那个星期我们结了婚。在火车上,埃尔尼的上唇已经长出短短的胡子了。
  五年前,十八岁的我离开了家乡的白房子,离开了那座城市。
  城市,什么城市?
  她头上有发卡吗?头上别着发卡,那些细钢丝扎进她的头骨时。一定很痛吧…
…我走出房子,上了旧汽车,由于埃尔尼的高超技术,这辆旧车像新车一样好使。
丽兹坐在我身边。斯蒂夫站在后座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开始在心里筹划买什么。
  面包,人造奶油,城市,鸡蛋,什么城市,油酥,堪萨斯城。就是那个城市,
堪萨斯城。糖,堪萨斯城离白房子和爸爸妈妈二十五英里——斯蒂夫开始数钟声。
十点了,从八点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八——九——十”斯蒂夫数道。
  超级市场的门自动开了,这使斯蒂夫感到非常好奇。
  我拉着丽兹的手走进去。市场非常明亮,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刚从隧道里走出来
。熙熙攘攘的顾客,收款机的噼啪声和购物袋的沙沙声,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
的生活圈。
  我挑选东西,计算价格,逐渐忘记了那张报纸。
  在肉类柜台,又不对劲了。
  “来一点排骨,”我说。
  屠夫点点头。“好,考克兰太太。砍成平常那样吗?”
  “对。”
  我凝视着屠夫身后的那排大镜子:我像平常一样,棕色短发,无忧无虑的眼睛
,一个普通的到、超市购物的年轻母亲形象。
  镜中,在我的身边,一只胳膊举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砍刀。
  刀举起来。砰地一声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击打“行了,行了,
”我尖声叫道。
  手臂停了下来。“嘿,还没砍好——”他耸耸肩,用厚厚的白纸裹好血淋淋的
肉,在上面写数字,推给我。
  我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提起那包肉。
  在奶酪柜台,吉姆的妻子对我叫道:“今天晚上见。”
  “埃洛斯,今天晚上有什么事?”
  “吃便饭,不记得啦?”
  每隔一个星期,星期五我们都要和另外七位夫妇聚一次。这次在埃洛斯家。
  “我不敢保证一定去。没人看孩子——”“把他们一块带来吧。”
  我向收款台走去。“埃尔尼不喜欢——”埃洛斯笑起来。“你做什么埃洛斯都
会喜欢的。”
  我无言以对。
  埃尔尼总是非常体贴我。星期天他在家时,就会替我做家务,像照顾孩子、倒
垃圾、打扫厨房等。另外,在做那些家务活时,他总穿着工作服。他这么做是为了
我,对吗?
  但是,我马上又想,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这样更不引人注目呢?
  我在交款台寻找斯蒂夫。他正坐在一叠杂志上,低头看一本漫画。我的眼睛从
他身上移到了报架上。
  “击打”这两个字在冲我大叫,埃尔尼五年前的面孔在冲我大叫,还有埃洛斯
——我抓住收款台的边缘。
  埃洛斯的手臂扶住我。“孩子,你脸色惨白。怎么了?你害怕了?”她笑起来
。“那家伙现在在五百英里之外呢。”
  我努力使自己恢复镇静,说:“我很好,没事。”
  我随着替我拿着购买的东西的小伙子走出超市。太阳照在我身上毫无热意。真
奇怪,超市刚才还似乎非常明亮,现在它却像个隧道,外面却亮得令人头晕目眩。
  “夫人,你要把这些放进行李箱中吗?”
  我点点头。
  “那么你得把钥匙给我。”
  我掏出钥匙包,走到汽车后面。我插进钥匙时,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我转动
钥匙,小伙子伸手抬起后盖,把大包小包放进去。
  我抬起手,准备关上后盖。
  突然,我停下手。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即使装进了新买的东西,也可以看出
,行李箱不对劲。
  我凝视着工具盒、备用轮胎,想弄清楚到底行李箱里缺了什么。
  我想出来了,同时大吃一惊。我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推开那些购物袋,拼
命地看和摸,希望它就在那儿。
  汽车千斤顶不在了!埃尔尼一直坚持要把它放在行李箱里,因为轮胎是翻新过
的,现在,那个结实的;旧千斤顶不在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但是,当我把车开进庭院时,我意识到教堂的钟声响
了十一下。
  啊,早晨快过去了。盘子我洗过了,东西也买回来了,现在该烧垃圾了。桌子
上的那张报纸很快就要化为灰烬。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坐在厨房桌子边。我仔细地剪下报纸的第一版,把
它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我的钱包。然后我把报纸揉成一团,放在废纸篓的最上
面,把纸篓拎到后院。我把废纸篓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划着一根火柴。我估计得
对,报纸燃烧得非常快,把别的也点着了——但它烧不掉邪恶的念头。
  当我走进厨房时,电话铃响了。
  “你好,”我听到一个亲切的声音。“是你吗,莎拉?”
  我激动得差点把电话掉到地上。“埃尔尼?”
  “我打了一上午电话。”他听上去很着急。
  “我出去买东西了。”
  “埃你还为昨晚的事生气吗?”
  我冷静地想,这要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你今天早晨似乎有点——有点奇怪。”
  “奇怪?”
  “你现在还是有点奇怪。”这次他听上去很奇怪,有点戒备,又有点探询。
  “我没事。”
  “瞧,莎拉,”他脱口说道。“我只不过出去散散步,明白吗?我的确很不高
兴,所以我出去散步。”
  我举起自己的手,打量着它。“散了很长时间?”
  我可以听到他吸了口气,然后才回答说:“很长时间,当时你睡着了——”“
我知道。”
  “你没有睡着?”
  我想了想。“有点——迷糊。”
  “啊,我希望——”
  “为什么?”
  “别问了。你听上去仍然很奇怪。瞧,我忘了带午饭,我还得继续工作。我在
——在油漆一辆旧车——”“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忘记给你准备午饭
,让你带上了。”在八点前,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当时坐下看报纸——”我使
劲咬住自己的嘴唇。
  “报纸怎么了?”他的声音很大,有些严厉。
  “没什么。”
  “吉姆刚接了一辆车过来。怎么——”
  “我很抱歉——”
  “啊,你能不能把饭给我送过来?我说——”“我在听着呢。”
  我能不能把饭给他送过去?那张报纸的剪报就在我钱包里,我正在想着此事,
我怎么能像往常一样坦然面对他呢?
  “我有点事。”他慢慢地说。“我想你最好过来。”
  “孩子们——”
  “我要见你,莎拉。”埃尔尼从来没有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过话。
  我慢慢地挂上话筒,切断了他的话。
  电话马上又响起来。
  “你挂断了电话。为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要去给你做午饭。”
  他哼了一声。“好吧,还有一件事。昨天晚上,当我散步时,顺步走到厂里。
我想我应该调好刷那辆旧车要用的油漆——”“是吗?”天哪,别这样!
  “啊,我的灰裤子上沾了一点油漆。今天要到吉姆家聚餐。”他发出古怪的声
音。“你了解我,我没有太多可以换洗的裤子。所以请你帮我把裤子上的油漆洗掉
,好吗?”
  “好吧。”
  “还有,莎拉——”
  “什么事?’”
  如果太麻烦那就算了——我让人给我带个汉堡包得了。”
  “你觉得这样好吗?”我现在冷静下来,准备好提问了。“我刚开始洗衣服—
—”这听上去合情合理,莎拉。
  “很好。只是你——”
  “很奇怪,我知道。我现在好了。”
  “好吧。晚上见。别忘了灰裤子,嗯?”
  “不会忘的,埃尔尼。”现在赶紧问!
  “什么事?”
  “那辆旧车,车主让你漆成什么颜色?”
  这次埃尔尼短促地笑了一声。“粉红色。这是不是很可笑?”
  他挂断电话。
  我走进卧室,打开壁橱的门。埃尔尼的裤子就挂在衣架上。
  我把它拿到厨房,拿到光线最好的窗户边,让阳光照在裤子上,看个清清楚楚
  那些污点一眼就发现了,是一些小污点,但很多。也许那辆旧车是要油漆成粉
红色——但那些油漆并没有沾在绒布上。裤子上的污点是褐色的。
  我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中午的汽笛响了起来。丽兹哭起来。斯蒂夫摔门进了
屋里。整个屋子里回响着噪音。
  但是,最大的、最刺耳的噪音来自我的体内,这噪音几乎要把我撕成两半。
  我的丈夫埃尔尼·考克兰是个杀人凶手!
  当你担心什么事的真的时,你会极力否定这件事,但是,当你看到确凿无疑的
证据时,你反而震惊得冷静下来。我很冷静地安排孩子们午睡,弯下腰亲吻他们。
  那是一个错误。我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些可爱的孩子,他们的父亲怎么
可能是个杀人凶手呢?
  但是,我内心深处却在喊道:如果他是,如果,如果。
  我关上门,走到卧室的小桌子前小我觉得上午就像是一部连续剧中的一幕,现
在到了下午,应该上演另一幕了。
  怎么办?
  我打开钱包,抽出那张剪报。
  我怎么能怀疑呢?证据不是就在我的眼前吗?
  我知道,我在推迟作出决定。当你相信你丈夫是杀人犯,而别人却毫不知情时
,你应该怎么办呢?
  假设别人从未怀疑过?我的心跳动起来,有一种奇怪的轻松感。假设一切照旧
,他每天早晨上班,晚上回家,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埃尔尼是个残忍的杀人犯——
大家都很喜欢他。
  轻松感突然消失了。如果他又杀人了,那么怎么办呢?
  我冲动地走向电话,快速拨打号码。经过似乎是数小时的等待,一个沉重遥远
的声音传来。“警察局。”、“请转刑侦科。”我听到自己说。
  那个声音警觉起来。“刑侦?女士,你是说凶杀吗?”
  “我是说凶杀,”我的声音怎么会这么镇静呢?
  “请稍候。”
  在城市中心的某个办公室里,也许人们正在忙着查找线索。
  我的眼睛落在灰色绒布裤子上,它正放在厨房椅子的背上。
  我想,来接电话吧.我会告诉你一条线索。我现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电话的
嗡嗡声直刺我的耳朵和大脑。
  “我是安德森警官,”这是一个新的声音,很紧张。“刑侦科。”
  “我——”我开口道。“我——”我咽了口唾沫。我抬起来头,不看电话机,
那上面的数码似乎在不停地跳动旋转。“我想——”我猛地把头转向门口。
  埃尔尼站在那里。他像个巨人一样,他的肩膀似乎堵住了整个门。他的眼睛看
上去好像全是蓝色的。他胡子下的嘴巴紧紧地抿着。
  “女士,”警官的声音又传过来。“喂,女士——”我感到话筒从我手中滑落
,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也随之落下。
  在我倒下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埃尔尼的眼睛。然后是一片黑暗。
  我试图爬上一个黑色的楼梯。非常困难,但我必须试试。在楼顶有一个声音坚
持要我爬上去。突然,声音变得很响,一切都充满光明。埃尔尼的脸紧挨着我的,
我可以看到他黑黑的皮肤上的毛孔。他的双手紧紧抱着我,我正躺在床上。
  我感到一阵轻松,眼泪从我两颊流了下来。“一场噩梦,”我含糊不清地说。
“只是一场噩梦。啊,埃尔尼,亲爱的,我梦见你——你——”这时我看到他的眼
  这不是一场噩梦。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突然晕过去,”他若有所思地说,双手紧紧抓着我
的肩膀。从他抓着我的地方开始,我觉得一阵颤抖传遍全身,一直到我的脚趾。
  “这么热的天,你竟然在发抖。”他站起身。“你躺着别动,我去叫医生。”
  让他去叫吧,我内心深处说道。来个医生也好,总算屋里有个人了。
  我听到他步履沉重地走向厨房,停了一下,然后开始走回来。
  埃尔尼又向我走来。“他出去了,但我留了口信。”
  埃尔尼伸开他的那双大手,慢慢向我走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产生了
极度的恐慌。我的那张报纸剪报就留在厨房桌子上,如果他看到并读了那张剪报,
如果他拿起话筒,听到安德森警官的声音,那么,埃尔尼也会想要杀死我的!
  也许不是想要——而是一定要杀死我!
  我赶紧开口说话:“怎么这么巧,你刚好回家?”
  “喷枪堵住了,吉姆说我们需要买一个新的。我们跳进卡车我突然看到希望。
“吉姆在这里?”
  他摇摇头。“他让我下车进来吃午饭。”他现在又俯身过来。
  我感到非常恐惧,他已经打电话叫医生,如果我死了,这就会显得很自然。“
  他拿开双手。
  “我——我头疼。”
  斯蒂夫叫道:“妈妈!”
  我挣扎着坐起来,埃尔尼推我坐下。“这样吧,我来给孩子们穿衣服,然后把
他们带到埃洛斯那里。”
  这很好,孩子们会很安全的。
  他走出卧室。
  我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来到厨房,我很高兴埃尔尼没有脱掉我的鞋。
话筒已经放在叉簧上了。剪报仍然在桌子上,在我钱包旁边。它被挪动过吗?
  我猛地抓起剪报和钱包,把剪报塞进钱包夹层,把钱包带回卧室,塞到我的枕
头下面。然后我又气喘吁吁地躺下。
  屋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埃尔尼匆匆忙忙地跑进卧室。
  我坐起来。“你去吧,我来照顾孩子们,我没事了。”
  “你的样子很奇怪,”他慢慢地说道。“你的举止也很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
  也许他没有看到那张剪报,我又觉得充满希望。“你去吧,埃尔尼。别担心。
我会等你回来的。”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承诺。我必须搞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即
使这会要了我的命!
  他说:“我没法买汉堡包,宝贝,我身上没有钱。”
  我伸手到枕头下面,拿出我的钱包。
  “它怎么会在那里?我抱你进来时,它可不在那里埃”我艰难地说:“它本来
就在那里。你当时——太紧张了。”
  我探身过去,把钱塞进他工作服的口袋里,然后强迫自己笑笑。
  吉姆的喇叭又响了两下。埃尔尼带上厨房门走后,电话铃响了。我拿起话筒,
同时听到外面教堂报时的钟声。
  “哪位?”我的声音非常紧张。
  “我是安德森警官。你一切都好吗,女士?”
  “我当然很好。”
  “你挂断了电话。你刚说到谋杀就挂断了电话。”
  “警察?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们追踪到这个电话。”
  “但我没有打过电话。”
  “可能这里出问题了。你屋里还有别人吗?”
  我古怪地尖声笑起来。“有两个小孩。”
  我听到他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说:“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士。很抱歉打扰你。也许是某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是的。”精神不正常,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好吧。”
  我久久地握着话筒,倾听着遥远的嗡嗡声。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我不能把剪报、裤子和埃尔尼交给警察。经过五年的婚姻生活,还有两个孩子
,我不能出卖埃尔尼。
  为什么我不能出卖埃尔尼呢?我必须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
  我打电话去医生的诊所。
  “考克兰太太,”姑娘回答说,“我们根本没有接到过你丈夫的电话。”
  我挂断电话。
  埃尔尼没有打电话叫医生。为什么?如果我以为医生正在过来,那么我就会留
在家里。那么他一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可以从修理厂溜出来干掉我。
  等等,我这只是猜测。我应该仔细考虑一下。
  我打电话给埃洛斯。“我必须在银行关门前赶到那里,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孩子
——”“完全可以。”
  “我马上就过来。”
  埃洛斯的房子看上去很安全,我可以留在那里。但是,我还是继续开车去附近
的银行,取出我们所有的存款,换成旅行支票。钱并不多,但足够我和我的孩子们
回堪萨斯城的老家,回到我父母的保护之中。也许到那时,我可以把他供出来。
  如果我是一个侦探,我应该从哪里着手呢?昨晚埃尔尼是从哪儿开始的呢?
  我把车开回我们那个街区的尽头。右边是电影院,我停下车。
  售票员名叫山迪。
  “山迪,”我说,“你认识考克兰先生吗?”
  她笑起来。”这附近的人都认识埃尔尼。”
  “山迪,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在这里吗?”
  “当然在。你了解我,我总是在这里的。”
  “你看到埃尔尼——考克兰先生吗?他进来了吗?”我的胃突然疼得抽动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希望埃尔尼走到这里时已经很累了,就走进电影院看电影,
等到冷静下来后才回家。
  “他没有进来。”
  “他没有进来?”我大声重复道。“你是说你看到过他?”
  “是的,大约九点三十分,也许还要早些。我向他打招呼,但他似乎没有看到
  “谢谢你。”我走回汽车。
  山迪喊道:“他是朝那边走的。”她用姆指向左一挥,我朝那个方向驶去。
  开到街区一半路程时,我又停下车。埃尔尼好几次带我来乔的酒吧吃三明治和
喝啤酒,这里很便宜。
  酒吧里面很暗。我还没有看到乔,他的声音就传过来。“马上就来。”当他看
到是我时,声音就变了。“考克兰太太,”他开心地笑起来。“你白天也喝酒啊?
  “我想知道的是——呃——乔,我并不是一个爱打听的妻子,但是埃尔尼——
”“你在调查你丈夫,是吗?”
  我真想转身逃走。我这么做比出卖埃尔尼还糟,这是在引人猜疑。山迪会记得
莎拉·考克兰四处打听她丈夫去哪儿了这件亭吗?当人们谈论报纸上的谋杀案时,
乔会不会产生怀疑呢?不会。
  埃尔尼已经与过去大不相同了。只有我还记得五年前他是什么样的——当然,
埃尔尼自己也会记得的。
  “开玩笑,”我马上说。“但是他——昨天晚上——”他肯定地点点头。“他
在这里。”
  我再次感到一阵轻松。如果他一直坐在这里——那就是不在场的证据。“多长
  乔又笑起来。“喝了一杯酒,很快就离开了。”
  这真是折磨人。
  乔伸手拿下酒吧台后面的一个精致的挂钟,开始上发条。“我记得是十点钟。
”这时,头顶上的一只小鸟开始叫起来。
  我离开酒吧,向拐角走去。下面怎么办?埃尔尼大约九点半离开家的,沿着电
影院向左一拐,十点钟在这里喝了一杯啤酒……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凝视着我的两只平底鞋。如果它们有鼻子,像狗一样能嗅出气味,它们就能
带我沿着埃尔尼走过的路,领我远离阿诺顿高尔夫球场,但是,它们当然做不到。
过了十个街道,商店没有了,看到一块棕色的木板,上面写着金色的字:阿诺顿高
尔夫球常昨天晚上,阿诺顿高尔夫球场漆黑一片,在十六号球洞的树丛边,十八岁
的玛丽·亚当斯被击打致死。
  突然,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无法走过去,找到十六号洞。我不是一个侦探。我
是埃尔尼·考克兰的妻子,在今天之前,一直非常信任他。我衷心希望他是无辜的。
  我奔跑起来,一直跑到两肋发疼,气也喘不过来,一直跑到我的旧汽车边。我
坐在车里,眼冒金星,看着雨下起来。
  当我喘过气时,我发动了汽车,小心翼翼地把它开回家。我从车库里拿出一个
大行李箱,把孩子们所有的干净衣服放进去,关上箱子。我把箱子拎到后院,塞进
旧汽车的行李箱中,避开了原来放千斤顶的地方。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知道我忘了带需要的东西。
  我跑回厨房,它们仍然在椅子背上——我应该清洗的那条裤子,上面有一些小
污点。我把它卷起来,放进一个棕色的纸袋里。
  我正准备关门,这时前门的铃响了。
  我手里拿着棕色纸袋,去开门。一个高个男人站在那里。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肩
膀和帽檐。
  “你找谁?”我问道,手里抓着纸袋。
  “你是考克兰太太吗?”
  我点点头。
  他摊开手掌,里面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警徽。“警察。我是安德森警官。我想
跟你谈谈。”“我?”我呻吟似地说。“进来吧。”我退开让他进来。
  壁炉上的钟响了四下。
  “你的房子很漂亮。”
  想让我失去戒备?想让我以为一切都很正常?
  “你请坐吧。”
  “我不想多打扰你,夫人。”
  突然,我腋下的纸袋似乎非常重,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在我的心里,我觉得每
块污点都大得异常醒目。
  安德森警官注视着我。“你看上去是个非常理智的女人,”他突然说。
  “是吗?”
  “你看上去像那种女人,如果她们有警察需要的情报,会告诉警察的。”
  我应该料到这一手。他们可能追查到埃尔尼了。
  “考克兰太太,”警官冷静地说,“昨天晚上,一个姑娘被击打致死。大家都
知道这件事。她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应该这么死
  我厉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认为是我杀了她?”
  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我来这儿是为了那个电话。正如我刚才告诉你的,有
人提到谋杀,引起我们的警觉。我们追踪到你的电话——”当我晕倒时,话筒是不
是从我手中滑落下来?是我自己把它挂上的吗?
  “我第一次跟你通话时,我以为是搞错了。你听上去很镇静。
  但接线员并没有搞错。”
  “每个人都会搞错的。”
  他点点头。“我以为我自己搞错了。跟你谈话后,我又忙起来。当我勘查犯罪
现场时,又想起你的电话。”
  “我没有打电话。”
  “好吧,就算是别人打的。这个女人说她要刑侦科。你记得她说的话吗?”
  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别想套我的话,我没有打电话。”
  他耸耸肩。“她说:‘我是说凶杀。’”“接着呢?”
  “接着我就来接电话。你——她——说:‘我想——我想——’然后她就不说
话了。电话线响了有三、四分钟。”
  我生气地说:“你想证明什么?”
  “我很担心,担心你——她——可能被杀害了。在高尔夫球场时,我突然明白
了。你——她——并没有挂上电话,而像是慢慢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拿起话
筒。我听到了呼吸声。”
  “呼吸声?”
  “是的,但不是一个女人的,而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我一下子惊慌起来。“他——说——说了什么吗?问没问警官摇摇头。“一句
话也没说。你看上去很正常,但你显然在撒谎。为什么?”
  我真想在安德森警官担心的事发生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那么我就不用再上那辆旧车逃走了。我甚至都不必告诉他,只要把手
中的棕色纸袋递给他,并对他说:“这条裤子是我丈夫昨天晚上穿的。”那么他就
  可是,我又犹豫起来。我同样想让他赶快离开这里,然后我带着丽兹和斯蒂夫
投入我父亲的怀抱,问他我该怎么办。
  “我真是不好意思,”我说。“我——我——是一个胆小鬼。我们两边房子都
没有人住,院子后面直通那片桔树丛。”
  突然,我真的害怕起来。这是真的。埃尔尼要杀我的话,我就是喊破了嗓子也
没人会听见。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今天早晨我读到报上的那些报道。当我
倒垃圾的时候,我——我以为我听到了什么动静。我把门全部锁上,打电话叫警察
。当我听到你严肃的声音时,我几乎——晕倒过去。如果有一个男人的话,他应该
是房主——”安德森警官看上去很厌倦。“好吧,我到外面看看。”他从我身边走
过,出了门。
  我拎起棕色纸袋,匆匆忙忙地跑进卧室,把它塞到壁橱的最上面一层。这时,
电话铃响了。“宝贝,”埃洛斯喊道,“吉姆开车把一箱啤酒送回家,埃尔尼搭他
的车,现在他借用吉姆的车把孩子们接回家。”
  “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她挂断电话。
  离开了。多久以前?有人敲后门。
  “这里看上去很正常,”安德森警官报告说。
  你快走吧,我在心里催促他。埃尔尼随时会开着吉姆的旧卡车回来,你一看到
他,就会发现他就是报纸上画的那个人,虽然他重了二十英磅,剪了平头,留起了
小胡子,但这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没有关系。”我开始关门。
  他转过身。“考克兰太太,”他说。“当你害怕时,你会说不出话,会像男人
一样呼吸。”他快步走向他的汽车。
  他的汽车发动声与其他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教堂报时的钟声和吉姆旧汽车的轰
  现在要放松,放松。我双手紧握在一起,既像是畏惧,又像是祈祷。
  窗外,埃尔尼正把丽兹和斯蒂夫从卡车上抱下来,这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雨后的阳光灿烂无比,似乎把人间的一切烦恼都消除了。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我
极力要否定自己白天的一切想法。埃尔尼把丽兹放在他的肩上,向后门走来,我们
站在那里,互相凝视着对方。
  看着他的眼睛,我命令自己。他的眼睛深处怎么有一种严厉的神情,就像温柔
的水面下面的岩石?
  他平常说话总是很热情的,现在那声音中也有一些严厉。“刚离开的那辆车是
  我结结巴巴地说:“一个推销小人书的人。”
  “你一定听他说了很久。我从古姆那条街下来时,那辆汽车就已经在这儿了。
我在拐角就看到它了。”
  “他非常健谈。”
  埃尔尼看看钟。“五点十分了。过一会儿,我们就得打扮一下了。”
  打扮!那条裤子我还没洗呢!
  他的嘴巴是不是抿紧了?
  “我没有办法除掉上面的——油漆。我准备把它洗掉算了。”
  他仍然沉默不语。
  “我把棕色的那条给你熨一下。”
  他开口了。“你觉得好一点了吗?”
  “好了。”
  “埃洛斯说你去了银行。为什么?”
  这次轮到我沉默不语了。
  “是不是取钱去买我们谈过的那件衣服?”
  我摇摇头。
  “那也是你的钱。”
  忘掉那件衣服吧,它惹出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忘掉昨天晚上吧。”
  “我非常愿意忘掉昨天晚上,”埃尔尼轻声说。
  “我要熨一下你的那条棕色裤子。但是我——我的头——我仍然觉得有点头晕
。我没法找到照看孩子们的人——”埃尔尼断然说道:“你不去,我也不去。”
  我决定跟埃尔尼一起去参加聚餐,这是一种拖延的方式,尽量避免和埃尔尼单
  我决定请加拉赫太太来照看孩子们。我将像往常一样,和埃尔尼一起去吉姆家
,又说又笑。当男人们到客厅打扑克时,我就找个借口,说是放心不下孩子,悄悄
地溜回家,把孩子们带上车,一同离去。
  当我回到老家,当我父亲知道了整个事情之后,我将把那条裤子寄给安德森警
官,附上一张便条,上面写道:“这是埃尔尼·考克兰的裤子。”那么一切就解决
  加拉赫太太同意马上过来,我说我将开车去接她。在车库敞开的门口,我听到
有轻微的响动。
  埃尔尼背对着我,正得意地吹着口哨。他右手在有节奏地摆动。一块油腻腻的
布在前面甩动。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但是,他好像看到我一样,慢慢转过身,手一点也没停下
。我强迫自己的眼睛慢慢地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肩,然后经过他有力的手臂,最后落
到他的手上。在埃尔尼油腻的手中,是那个失踪了、现在被擦得锃亮的千斤顶!
  突然,教堂的钟声响起来,而且越来越响,六点了。
  埃尔尼停止吹口哨。“你脸色很不好。医生来过了吗?”
  “你给他打过电话吗?”
  他的眼睛闪了一下。“你知道我打过。不,等等。”布挥了一下。“电话占线
。我是从修理厂打的。”
  “你告诉我你打了。”
  “我不想让你着急。他来了吗?”
  “我告诉他不用来了。啊,我得去接加拉赫太太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留在家
  “也许我们最好留在家里。你看上去很——奇怪——”我笑起来。“你一整天
都这么说。这个千斤顶是从哪儿来的?”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很自然。
  埃尔尼突然向我走来。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把我拉向他。油腻腻的抹布
碰到我一边的手臂,凉冰冰的千斤顶碰到另一边的。埃尔尼使劲吻我的嘴。我努力
使自己的嘴唇柔和,作出相应的反应。
  “这就好,”他放开我,又开始擦千斤顶。“每次我们吵架,我都觉得——很
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埃尔尼?在我麻木的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怜悯。世界上
也许有千千万万像埃尔尼这样的人,他们的心灵深处阴暗扭曲,连他们自己都不敢
面对。当他们觉得不舒服时,他们就会做出残暴的行为。他们是精神变态者。
  “埃尔尼,”我说,他正向旧汽车后面走去。“你在干什么?”
  “把千斤顶放回原处埃”
  “不,”我向他跑去。行李箱锁上了吗?应该是锁上的,否则安德森警官会注
意到的——埃尔尼拉了拉行李箱盖。“该死的,”他轻声说。“你的钥匙在哪儿?”
  我抓住他的手,冲他微笑着说:“以后再放吧,朋友。我们要参加聚会,记得
  “我真搞不懂你,”他耸耸肩,走进车库,把千斤顶放到工作台“你好像非常
感兴趣,”埃尔尼说,打开卡车的门。“三天以来,千斤顶就在工作台上最高一层
的架子上。”
  我们一起走进吉姆家的大门,我知道,我们俩,埃尔尼和莎拉,看上去像一对
模范夫妻。这时,教堂的钟声响起,七点钟了。
  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朋友,我感到好多了。他们围着我;保护我,使我不仅
免受埃尔尼的伤害,而且还不再遭受那些可怕念头的折磨。
  这真是太妙了,就像牙疼突然停止了。你知道牙还会疼起来,你还得把这个牙
连根拔掉,补上新牙。但是,至少在这一刻,它不疼了,这真是太妙了。
  饭桌上,当我听到吉姆的话时,牙又开始疼起来,吉姆说:“……还没有线索
。什么样的怪物会做这种事呢?还计划得这么周密。”
  埃洛斯喊道:“啊,吉姆——别说了。”
  埃尔尼问:“莎拉,你怎么了?”
  我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
  我们吃饭。我们收拾桌子。我们放唱片,在不平的砖地上跳舞。我们喝啤酒。
夜幕降临,车库边的聚光灯投下一束光柱,显得人影幢幢。埃尔尼没有走到我身边
,他甚至没有邀请我跳舞。
  接着,像接到信号一样,男人们都走进客厅打牌。女人们躺在靠椅上,我也仰
面躺在那里,凝视着天空,好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天空一样。
  我穿着一件黄色晚礼服,披着一条白色围巾,我就穿着这身衣服带着孩子们踏
上回家的漫长旅途吗?我将离开这些朋友,越过我一直害怕的高山,穿过似乎是无
边无际的沙漠,驶向中西部地区吗?
  我突然想道,我可以从埃洛斯卧室打电话给安德森警官。我身边的这些人都会
保护我的。或者我可以把一切告诉吉姆,让他“你好像非常感兴趣,”埃尔尼说,
打开卡车的门。”三天以来,千斤顶就在工作台上最高一层的架子上。”
  我们一起走进吉姆家的大门,我知道,我们俩,埃尔尼和莎拉,看上去像一对
模范夫妻。这时,教堂的钟声响起,七点钟了。
  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朋友,我感到好多了。他们围着我,保护我,使我不仅
免受埃尔尼的伤害,而且还不再遭受那些可怕念头的折磨。
  这真是太妙了,就像牙疼突然停止了。你知道牙还会疼起来,你还得把这个牙
连根拔掉,补上新牙。但是,至少在这一刻,它不疼了,这真是太妙了。
  饭桌上,当我听到吉姆的话时,牙又开始疼起来,吉姆说:“……还没有线索
。什么样的怪物会做这种事呢?还计划得这么周密。”
  埃洛斯喊道:“啊,吉姆——别说了。”
  埃尔尼问:“莎拉,你怎么了?”
  我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
  我们吃饭。我们收拾桌子。我们放唱片,在不平的砖地上跳舞。我们喝啤酒。
夜幕降临,车库边的聚光灯投下一束光柱,显得人影幢幢。埃尔尼没有走到我身边
,他甚至没有邀请我跳舞。
  接着,像接到信号一样,男人们都走进客厅打牌。女人们躺在靠椅上,我也仰
面躺在那里,凝视着天空,好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天空一样。
  我穿着一件黄色晚礼服,披着一条白色围巾,我就穿着这身衣服带着孩子们踏
上回家的漫长旅途吗?我将离开这些朋友,越过我一直害怕的高山,穿过似乎是无
边无际的沙漠,驶向中西部地区吗?
  我突然想道,我可以从埃洛斯卧室打电话给安德森警官。我身边的这些人都会
保护我的。或者我可以把一切告诉吉姆,让他来处理这事。但是,我躺在椅子上,
两脚交叉,双手抱胸,我太紧张了,我冲着星星摇摇头,我不能那么做。
  我可以从埃尔尼身边逃走,但是,今天晚上我不想站起来告诉他们,说埃尔尼
是个残忍的杀人犯。
  埃洛斯的手落到我的肩上。“我们去喝点柠檬汁吧。”
  我从躺椅上站起来。我们在黑暗的屋外,喝了杯柠檬汁。
  现在,机会来了。
  “我得回一下家,”我低声对埃洛斯说。“别为我担心。加拉赫太太——”她
拍拍我的肩膀。“好吧。带点冰块回来,好吗?”
  我点点头,向门口走去。钟声似乎非常响亮。我悄悄地快步绕过房子。街道就
在我面前。街上一盏灯也没有。
  当埃尔尼感到不适的时候,他就是跑到这么黑暗的地方,寻找发泄。昨天晚上
,他就是这么跑到黑暗的十六号洞,那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没有人会发现。只有
到了天亮时才会——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脚步声并不急促,但步伐比
我的大,它们在慢慢走近。
  我加快步伐。我小跑起来。接着,我开始狂奔起来。身后的脚步也跑起来。我
眼前直冒金星,跑到我们家的门廊。我的手握住门的把柄——埃尔尼的一只手紧紧
抓住我的肩膀。
  我尖叫起来。埃尔尼的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
  加拉赫太太打开门。“天哪,”她喊道,“你们简直吓死我了!”
  埃尔尼气喘吁吁,但他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妻子跟我赛跑呢。”
  我努力抑制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埃尔尼将送你回家,”我说。
  “然后他再回去参加晚会。我——我要睡觉了。”
  埃尔尼说:“我也要睡觉了。”他给加拉赫太太裹上围巾。“我们走吧,加拉
赫太太。”我关上门,靠在上面。然后我全身无力地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那辆
旧汽车停在院子的车道上,我的东西就放在上面。“现在我该怎么办呢?”我大声
  前门轻轻地开了,又关上。我可以听到埃尔尼的呼吸声,以及插销的叮挡声。
我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这脚步刚才在街上追逐过我。他慢了一步,在我们自己家
门口才追上我。
  如果他在街道追上我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黄色晚礼服。我无助地想:我可不愿意穿着这样的衣服逃跑
。我将穿着这件礼服死去,黄色将被玷污,白色将变成红色。另外,我的头发——
埃尔尼站在门口。“你在做傻事。”
  我木然地点点头。
  “你想去哪儿?”
  “你怎么知道我走了?”
  “我到厨房去——埃洛斯告诉我的。”
  沉默。
  埃尔尼说:“出了昨天晚上的事后,你应该更明白了。”
  “昨天晚上的什么事?”
  “一个女孩在高尔夫球场被杀。”
  “我知道。”
  “一个人,只要开了杀戒,就有可能不停地杀下去。”
  “我知道。”
  埃尔尼动起来。我紧紧抓住水池的边缘,但他没有走近我。
  “我认为我们最好彻底解决这事。”
  “解决什么事?”
  “你到底在想什么。今天一整天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差点向他吼叫起来。拿刀子或千斤顶去吧,千斤顶已经擦得很干净了。杀了
我吧。动手吧。杀了我吧。快点动手吧!但是,我没有说出口。
  “我要上床了,”埃尔尼说,让我大吃一惊。“我等着你。”
  在黑暗中动手。
  他走后,我无力地走进客厅,跌坐到最近的一张椅子上。暂时解脱了。也许他
会睡着。也许他并不着急。也许他想等我睡着后再动手。
  如果他睡着了,我可以打电话给安德森警官。也许,我可以奇迹般地带着孩子
们逃脱。我闭上眼睛,在心中拼命祈祷。
  过了一会儿,我探身过去打开电视,把声音放得很低。屏幕上出现了播音员的
脸,他正在播报十一点新闻,嘴巴动得很快。
  开始我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突然,我警觉起来。
  “……警察干得非常出色。那位年轻人才十六岁,刚从精神病医院出来。他承
认上星期来一直跟踪玛丽·亚当斯。昨天晚上,他偷了一辆汽车。当她下班时,他
请她上车。他说,当他们开往阿诺顿高尔夫球场偏僻的角落时,她并没有表示反对
。他对实际犯罪行为的表述非常混乱,但他把警察领到他扔凶器的地方,凶器是一
根高尔夫球棍,他把这根球棍藏在汽车的行李箱中。他谋杀的理由是什么呢?‘我
不喜欢漂亮姑娘。’“现在接着报道天气情况——”**岁!我探身关掉电视机。
我全身发烫,好像热牛奶在我动脉中流动一样。我仰面靠在椅子上,觉得头晕目眩。
  过了好久,我坐起来,觉得全身疼痛。
  埃尔尼就在卧室里。他在等待他的妻子。他妻子白天的举止让他很不理解,伤
害了他。可怜的、善良的埃尔尼。
  那种疼痛越来越厉害。我杀了人,我进行了一次谋杀。由于猜疑,由于不信任
,我谋杀了我丈夫。我把他从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了一个怪物。
  我知道埃尔尼是个好人,所以我没有出卖他。我没有向安德森警官或吉姆透露
过任何我的怀疑。我内心深处知道他是个好人。
  我开始哭起来,憋了一整天的眼泪汹涌而出。我踉踉跄跄地走向卧室,来到埃
尔尼的床边,扑倒在床上。
  “原谅我,”我听到自己一遍遍地低声说,“原谅我。”
  埃尔尼把我搂进怀中。”原谅你什么,亲爱的?”
  这是最可怕的一刻。我不能告诉他,我永远不能告诉他。在我们以后的生活中
,那种羞耻和内疚只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谁能跟一个相信他是杀人犯的妻子在一
起生活呢?即使这种相信只有短短的一天?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停止了哭泣。
  “我一整天都觉得非常可怕,”埃尔尼说。“你那么奇怪地看着我。在电话里
,你非常冷淡。今天中午——啊,亲爱的,你把我吓坏了。”
  他长久地亲吻我。
  “今天下午我打电话来,你不在。我看到了那个男人。他长得非常英俊,充满
自信。架子上的箱子不见了,你又不让我看汽车行李箱——”埃尔尼也非常困惑。
他把我的奇怪的言行当成是我不爱他的证据,认为我要离开他。
  我心中充满温柔之情,到了一种心痛的程度。我想让他放心,但是,我不能告
诉他实情,那会杀了他的。于是,我只能亲吻他。
  我偎在埃尔尼的怀中,听着他满足的呼吸声。我闭上眼睛,轻松地呼吸,现在
,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远外,传来教堂温柔、甜蜜、响亮的钟声。十二点了。
  我随着钟声入眠:明天,我要为埃尔尼炖菜。他喜欢吃炖菜旅行支票还在烤箱
里——明天早晨我可以把它拿出来。
  漫长而可怕的一天结束了。
  在即将入睡时,我突然坐起来,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烤箱——“警察局长汉普
顿·琼斯认为,这一凶杀和五年前的桑德拉·希姆丝凶杀案很相似,希姆丝也是十
八岁,被杀于堪萨斯城的一个高尔夫球场上。那一次,找到了凶器,那是一个汽车
  右边的画像是从堪萨斯城传来的,那是基于一个目击者对嫌疑人的描述,目击
者看到希姆丝小姐最后是跟那个男人离开堪萨斯城酒吧的。”
  约翰·约翰逊知道,他必须杀掉他妻子。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事。他必须为她考虑。
  离婚是不可能的。他没有正当的理由。玛丽善良、美丽、开朗,并且从来没有
看过别的男人一眼。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她从来不向他唠唠叨叨。她做得一手好
菜,打得一手好桥牌,她是镇上最受欢迎的女主人。
  他不得不杀掉她,这真是非常遗憾。但是,他不愿意告诉她他要离开她,这对
她是一种羞辱。再说,两个月前,他们刚刚庆祝了他们结婚二十周年,他们都说自
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
  当着十几位羡慕他们的朋友的面,他们举杯保证说,他们要相爱一辈子。他们
说,他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经过所有这些后,经翰不能就这么把玛丽一脚踢开,那太卑鄙了。
  没有了他,玛丽的生活就没有了意义。当然,她可以继续开她的商店,那个商
店自从开张以来,生意一直非常兴旺,但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职业妇女。开那个店
纯粹是为了消遣,当时他们隔壁的房子刚好要出售,于是他们就买下来了。也不用
装修什么的,只要打通两栋房子中间的墙,开一扇门就行了。玛丽说,开家具店只
是为了在她可爱的丈夫不在时,让她消磨时间而已。这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虽然她很有商业头脑。约翰很少进商店。他觉得那里乱七八糟。他一进那里,就觉
得很不安,那里面的所有东西显得非常拥挤,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是的,玛丽的兴趣在他身上,而不是在商店上。为了使生活有意义,除了商店
之外,她必须爱别的东西。
  如果他跟她离婚,那么就没有人带她去听音乐会和玩桥牌。
  她也不可能再参加她最喜欢的聚餐晚会了。没有了他,他们的朋友谁也不会邀
请她。离了婚,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将像那些老处女和寡妇一样,过着悲惨
  他不能让玛丽过那样的生活,虽然他确信,如果他要求她离婚,她会同意的。
她对他一向百依百顺。
  不,他不能向她提出离婚,这对她是一种羞辱。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结局。
  如果他在去列克星顿出差时,不遇见莱蒂丝就好了。但那是一次奇遇,他怎么
能后悔呢?在他认识莱蒂丝之后,才觉得自己充满活力。遇见莱蒂丝后,他觉得就
像是盲人重见光明一样。而令人惊讶的是,莱蒂丝也深深地爱着他,迫不及待地要
和他结婚,她是自由身,没有什么问题。
  等待。
  催促。
  他必须想方设法结果玛丽,安排一次意外事件应该是不难的。商店就是一个理
想的地方,那里非常拥挤。利用那些沉重的石头雕像、吊灯和壁炉架,可以轻而易
举地结束他亲爱的玛丽的生命。
  “亲爱的,你必须告诉你妻子,”他们上一次在列克星顿的一家旅馆幽会时,
莱蒂丝催促道。“你必须赶快离婚。你必须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她。”莱蒂丝的声
音舒缓悦耳,让约翰陶醉。
  但他怎么能告诉玛丽有关莱蒂丝的事呢?
  约翰甚至搞不清莱蒂丝为什么吸引他。
  与玛丽的和蔼不同,莱蒂丝很优雅。莱蒂丝并没有玛丽那么漂亮或迷人。但他
无法抵抗她的魅力。在她面前,他是一个热情、老练的情人;而在玛丽面前,他则
是一个体贴、和气的丈夫。和莱蒂丝在一起,生活总是充满激情,和她在一起,他
体验到前所未有的亢奋。莱蒂丝是土、气、火和水这四个元素;而玛丽——不,他
不能比较她们。但不管怎么说,强迫他们结束这种狂热的相互迷恋,又有什么意义
  这时,就在他正要提议莱蒂丝去酒吧时,他看到查特·弗莱明走进旅馆,向服
务台走去。查特·弗莱明到列克星顿来干什么呢?
  在任何地方都可能碰上熟人,这是非法情人经常面临的问题。他们可能在任何
时候、任何地点被人发现。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但是,查特·弗莱明是约翰最不想见到的人,如果他见到约翰和另一个女人在
一起的话,他一定会大肆宣扬的。弗莱明这个碎嘴子会告诉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
会告诉他的医生、他的店主、他的银行和他的律师。
  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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