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国庆游客爆满 多数景区不愿发布预警怕影响效益
作者：贺风玲
国庆期间，清洁工师傅身背垃圾袋，通过绳索下降到八达岭长城的一段城墙下，搜集游客丢下的垃圾。9月30日至10月7日，八达岭长城景区共接待游人41.3万人，同比增长8.25%，清理游客留下的垃圾超过一百吨。 （南方周末记者张涛/图）
国庆长假人满为患的华山栈道。 （王子瑞CFP/图）
国庆期间每天运营12小时的华山索道，每小时只能运送1000人。但10月2日这一天，华山涌入3.9万游客。即单在这一环节上，便连潜在需求的三分之一都不能满足。
早在长假来临前一个星期，华山景区管委会就制定了具体而详细的预案，甚至成立了总指挥部，下设五个分指挥部，协调长假旅游秩序。但&一切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控制游客数量&。
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发布预警是长假期间有效防止景区拥堵的措施，但目前绝大部分景区会觉得这会影响效益。
&一切都考虑到了&
陕西省省长要求华山景区提高旅游接待能力，实行游客限额制度，不能唯利是图，只顾卖票。
日晚上23点，陕西省公安厅副厅长陈里，在他的实名微博上，转发了一条华山遇困游客的求助微博。陈里在微博上说：&我今天不值班，我刚在微博上看到这个情况，我可以转发，可以通知有关人员。祈祷所有游客平安。&陈里甚至在微博上公布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公安厅副厅长所转发的微博，来自于游客程吉（化名）。因为下山索道人满为患，买不到票的他被迫带着年长的母亲步行下山。途中母亲腿疾发作。在打完所有的求救电话无果后，他用手机最后的一点电量发出了求助微博，并得到了陕西省公安厅副厅长陈里的关注，帮他呼吁救助。
按照陕西省旅游局之后的统计，日华山接待游客3.9万人次，同比增长49%。以&奇险&著称的华山，像是一条蛇皮袋一样被迅速装满，摇摇欲坠。程吉一家人正好赶上了这史无前例的大拥堵。
10月8日上午，在&双节&期间情况汇报会议上，陕西省省长赵正永要求华山景区提高旅游接待能力，实行游客限额制度，不能唯利是图，只顾卖票。
华山景区方面对此也早有预计，摆好阵势迎接黄金周客流高峰。景区拓宽了&智取华山&等一些路途和栈道，增加通行游客的能力。而且还斥资在景区重要的游客集结点新建了二十多个观景平台，这些平台在旅游高峰期可容纳6000名以上的游客。为了适应自驾游的潮流，景区扩展了东门附近的停车场，并增加了临时停车点，使得东门的停车位置就达到上万个。
根据南方周末记者获取的景区文件显示，节前的9月24日华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就专门下发了年度第39号文件，要求景区各单位贯彻已经制定的《度节工作方案及应急预案》。之后，华山管委会下属管理公司、三特索道公司都制定了细化方案。华阴市公安局也配套制定了相关工作方案，出动229名警力为景区提供安保服务。
为此，景区成立总指挥部，并下设主峰区、瓦庙沟等五个分指挥部，协调假期旅游秩序。仅主峰区，景区就安排了394名工作人员。而在游客集中的东线，景区工作人员达到了575人。他们为游客提供导游、问讯和其他应急服务。为了预防突发事件，景区还抽调了150人作为预备队，以防万一。
&一切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控制游客数量。&作为一名参加任务的民警，章明在华山景区执勤已经有十余年了。在他看来，这次假日华山出现诸多状况，除了客观原因，最主要的失误就是没有控制人流量。景区容量有限，这在当地人所共知，但景区管理方制定的预案中却没有理会这一&致命伤&。
华山合理容量为每天接待15000人。在此前由华阴警方控制山门等要隘的时期，只要超过这个数量，警方就会为了安全关闭山门。后来，景区将这一权限收回。
程吉更愿意用&痛苦&来形容全家10月2日的华山之行。
难得一家人凑在一起，五十多岁的母亲当天4点多就起床准备行头了，一直想着&退休了就出来旅游&的她显得很兴奋。5点过，车已从咸阳出发，除了程吉和母亲，还有舅舅一家5口。
&天亮时我们就到了华山东门了，两百公里的路程走了近两小时。&因为天色尚早，程吉驾车经过的西潼高速车辆不多，加上国庆假日期间全国高速公路免费，一切都很惬意。在东门售票处，程吉购买了7张门票，每张180元。之后，一行人换乘景区的旅游巴士前往索道登山处，盘山路约8公里，来回的车票每人40元。
第一次来华山，程吉并不知道此时华山顶上早已人山人海，夜爬华山看日出的游客们正准备下山结束旅程。等程吉到达索道乘坐点时，那里已经挤满了排队的人，漏斗状的队伍歪歪曲曲，最后就是乌压压一片。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年轻女孩子拿着扩音器提醒后来的乘客：走&智取华山&那一条路，索道要排队四五个小时，因为索道每小时最多只能搭载1000人。听了劝告，程吉和家人商量步行上山，这是&痛苦&行程的开始。
工作人员口中&走路一个半小时上山&的道路，后来被程吉一家人用脚证明需要5小时。狭窄的道路上，上山步伐被下山的人流冲乱，好几段险路几乎是一步一顿。扶着母亲走在石阶上，望着路边的悬崖，令这个26岁的小伙子感到脊背发凉。等到爬上北峰顶，已经是中午1点了，全家人早已经精疲力竭，年迈的母亲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程吉看了看四周，都是人头，要看见山的青色，就需要踮起脚了。
&我们就吃了一些火腿肠、泡面，平均下来每个人都五十多块。&当时，山上小贩卖的泡面从15元一路涨到20多元，一瓶矿泉水都在10元以上。狼狈地吃完午饭后，大家决定先去西峰看看有没有方便的路下山。一路上又是人挤人，磨到西峰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母亲的脸色变得痛苦起来。
在西峰上，一家人休息了两个小时，游人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暮色也随之从黑黢黢的游人头顶降临。当时，程吉已经找不到一个工作人员咨询如何下山，偶尔问到一个工作人员，也会被告知不知道华山的具体情况，这些多是临时调用上山的服务人员。天色渐暗，程吉决定原路返回。
一路上都是&黄牛党&在叫卖索道票，这些票他们用二三十元的价格从自行下山的游客那里买来，再以单程原价也就是80元的价格卖给有需要的人。华阴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晁科武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说，华山淡季时并没有&黄牛党&，只有黄金周的繁忙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程吉没有买&黄牛票&，等到七人到达北峰索道下山处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已经不卖票了。仍旧是扩音器里的声音：请大家步行下山，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上过一次当的游客叫骂着&骗子&，却也无可奈何。
程吉说，下山时母亲几乎是从陡峭的山路上挪下去的，疲劳不堪的老人乞求般地念叨自己走不动了。那种痛苦的表情，他几乎都没看过。同行的人们试图拨通自己知道的任何一个号码求助，景区、110、120、媒体的热线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暮霭腾起，华山夜间的气温迅速降下，数万又冷又饿的人群开始陷入一种绝望的氛围，从吵闹渐渐沉默。
&母亲腿疾发作，求帮助送母亲下山，重金相送，跪谢。&愤怒的程吉给所有的电话录了音，想着事后再&算账&。打完电话后，看到母亲的样子他心软下来，他用手机最后的一点电量发出了求助微博，并得到了陕西省公安厅副厅长陈里的关注，帮他呼吁救助。
等晚间9时到游客中心时，历尽千难万险从悬梯下来的游客才发现原先的旅游巴士停运了，剩下八公里的盘山公路又只得走下去。程吉看到，家长们垂头丧气地背着小孩往下走，一位四川口音的父亲为了鼓励他的孩子，大声唱着歌。一些山路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那场景让他觉得既沮丧又温馨。
此前，华山曾制定过景区的合理容量，为每天接待15000人。章明介绍说，在此前由华阴警方控制山门等要隘的时期，只要超过这个数量，警方就会关闭山门，保证安全。后来，景区将这一权限收回，当地警方就只负责景区的案件处理了。
缺失的预警
&发布预警是有效防止景区拥堵的措施，但目前绝大部分景区会觉得这会影响效益。&
日，渭南市政府副秘书长、华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主任霍文军通过景区官方微博向游客道歉，并承认&工作细节安排不周&。
&政府想搞规模旅游增加效益，其实害了华山。&外国语大学旅游学院陈峰仪教授曾十数次上华山调研，他觉得华山景区的开发思路导致了现在华山的&危险&。华山作为花岗岩山体，山势陡峭，掩体裸露，环境容量有限，实际上适合规模较小的休闲旅游。近年来，华山景区通过修建索道等措施，扩张游客容量，更多的时候就是想增加游客数量，获取较高的门票收入。
陈峰仪介绍说，在&门票经济&的思路下华山景区近几年游客人数及门票收入连续翻番。2011年华山旅游人数达到191万人次，景区门票收入达到2.05个亿，同比分别增长42%和113%。当地媒体的报道说，华山景区效应的快速增长&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华山的迅速扩张也暗合全国旅游消费的大潮，2011年的十一黄金周全国出游人次超过3亿，带来的总体收益超过7000亿元。山东大学旅游系主任王德刚教授认为，受2012年长假时间长、高速免费等政策影响，今年的十一黄金周旅游规模还将超越去年。陈峰仪也分析说，今年受到周边形势的影响，日本、越南、菲律宾等热门的项目萎缩，不少游客分流到国内，也增加了国内景区的负担。节日期间，、敦煌等多个著名景区游客出现井喷，月牙泉鸣沙山景区供游客骑行的骆驼也不堪重负，劳累致死。
&事前发布预警，事后有预案，很多景区该做却没做。&王德刚说，发布预警是有效防止景区拥堵的措施，但目前绝大部分景区会觉得这会影响效益，&这是一个职业良心的问题&。另外王德刚建议说，建立景区预约制度限制人流，并通过智能旅游系统优化服务系统，都是当下景区可以采取的措施。
&华山的管理实际上是其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问题，这限制了华山旅游服务体系的优化。&陈峰仪介绍说，华山虽然地处华阴市，原来却隶属于陕西旅游集团，后来又被划归到渭南市直管。&华阴当地不能得到景区发展的益处，而景区的治安等问题却由当地公安机关负责，这无疑会存在多头管理的情况。&
类似协调的困境还出现在景区的内部。日，景区综合执法大队在检查中发现负责华山西线施工的陕西太华旅游索道公路有限公司施工人员&无证进山&并进行阻拦，结果却招致&强行闯关并殴打&。多名游客反映，10月2日当天在明知索道运载能力有限的情况下，景区仍然出票放行大量游客入山，最后证明拥堵最为严重的就是索道系统。
每逢旅游旺季，除了自聘保安之外，景区还需向当地警方和机关借调大量人员。其中一些人对华山的情况并不了解，这就导致很多游客并不能从临时工作人员处得到良好的服务。10月2日当天，不少游客都反映找不到工作人员，或者找到了&一问三不知&。另外，游客投诉的山上小贩&宰客&的问题，也几乎成为华山管理的&顽疾&。
&如果一个人在山上穿着制服，最后肯定会被游客问崩溃。&在华山执勤的十多年里，每逢黄金周就是章明最难熬的日子，每天的脖子最后都是直的。&很多景区工作人员都不敢穿制服出现，所以有不少游客抱怨找不到人。&找不到景区工作人员的后果是章明所在派出所的110报警电话响不停。&这其中有崴脚的，有生病的，有的甚至就电话说隐约听到狼叫，不敢走了。景区哪儿有狼&&&章明说就这些事情，有时候一天他要出警二十多趟。
10月3日深夜一点半，在没有得到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程吉和舅舅轮流背着体重60公斤的母亲走完8公里的公路回到了东门停车场。他一刻也都不想停留，连夜驾车回到了咸阳。凌晨五点，七个出游者终于回到了家里，看到众人不堪的样子，留守在家的父亲很难相信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程吉、章明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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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刚立秋，天气却没有秋意，依旧很热！
昨天雨后初晴，山上的云海奇观甚是涳濛，云雾萦绕好似仙境！
雨过天晴，立秋之后，人们登高望远之心不可忽计，今天华山景区游客中心就已比昨几日人多了许多，可谓人山人海！
虽然一个个摩肩接踵，但想征服华山的?却让他们排着队，井然有序的等着检票上山！这样的情景，感觉华山景区的十一黄金周提前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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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多个景区接待游客数量达顶峰 华山万人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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