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甩了的已婚女人不回家的借口婉转找个借口问问我买的房子多大,还说要买我一个小区的房子,问面积和价格,啥意思

搬运工《眷眷浮生》,看的入迷_百度宝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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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工《眷眷浮生》,看的入迷
吃饭,睡觉,打豆豆~
宝宝11个月LV.2
我象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书名]眷眷浮生
[作者]夜遥
  爱恨交织而已。太简单了啊?以后再补吧。
  休完年假回来的第一天,于夏晚就对着坐在她面前的赵汉卿瞪起了眼睛:“你这个财务经理是怎么当的?怎么早没发现这个问题?”赵汉卿嘿嘿一笑,神情倒看不出有多紧张:“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不,要不出这个事儿,哪能显得出你于大会计师的能耐啊!怎么样,算兄弟求你一把。”于夏晚又瞪瞪眼,抓起桌上的材料翻阅着,摇头叹道:“赵汉卿,不是我说你,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几百万的税款,你倒是叫我怎么帮你。”
  “八百万企业所得税,加上罚款还有滞纳金,连头带尾一千五百多万。夏晚,兄弟也不难为你,你只要帮着把罚款和滞纳金免了,这八百万的税我认缴,行不行?”夏晚放下材料,看着赵汉卿:“赵汉卿,咱们话说在明处,我帮你去协调是可以,可能不能协调下来就另说了。还有,若是办成了这事儿,你们公司的咨询费明年……”“涨涨涨,涨还不成吗?”赵汉卿眯起眼睛笑笑,“只要是办成了事,价码你随便说,我保证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夏晚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去给你找人。不过赵汉卿,你们那么大的公司有财有势,这种事犯得着来麻烦我这个小会计吗?叫你们老总打几个电话约人家吃两顿饭不就都能搞定?”
  “我就乐意来麻烦你。”赵汉卿趴在于夏晚的办公桌上朝她凑近点儿:“谁让咱们是同学呢,夏晚?”于夏晚拎起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抵在赵汉卿的肩头把他推远:“我上辈子缺德事儿做多了活该这辈子有你这种同学。对了,蕾蕾托我跟你说一声,她看上你们公司新开发的楼盘了,想在那儿买房子,找你打个折。”“行啊,这还不是一句话!”赵汉卿笑着坐回椅中,两条手臂搭在椅把上,修长手指交握在一起,“你呢,想不想买房子?”“我有地方住,而且没钱,暂不想买。你们公司想赚我的钱,拜托多等几年。”
  “好心让狼叼了。别说老同学不照应你,这回新开的楼盘套型不错,装修也很上档次,趁我现在还能拿到内部价,你也弄一套怎么样?我都想好了,咱俩买个门对门,将来万一有什么想法了就把墙打通变成一套房子,多省事儿。”“嗯。”于夏晚戴上眼睛,“也是,再将来万一又有什么想法了就把墙再填回去,更省事儿。”
  赵汉卿哈哈笑着顺手抄起薄薄的资料夹往于夏晚头上轻轻一拍:“你这种女人一没良心二没眼光,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你要把握住机会。”“象你这种极品男人一旦跨进婚姻的坟墓还不知得伤了多少妙龄少女的芳心?我不做那缺德事,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得了,缺德事留给我做,你于大会计师忙你的正事儿吧。”于夏晚点头笑着看赵汉卿摆出依依不舍的姿态来离开了她的办公室,长出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用自己都觉得有些腻歪的语调轻柔地说:“王副局长吗?你好,我是华兴事务所的小于呀!怎么样,最近忙吗……”######“酒真不是个好东西。”车后座的于夏晚蹬掉高跟鞋,躺倒在了座椅上一声哀叹,开车的赵汉卿从反光镜里瞄了瞄她:“还行,知道说这话说明还没醉糊涂。”“还有脸说风凉话!我遭这么大罪是为的谁?”于夏晚抄起高跟鞋往驾驶座丢去,赵汉卿哎哎叫着把鞋子又扔了回来:“我正开车着呢,你注意点儿安全!”于夏晚躺着只觉得胸臆间更加滞闷,便一翻身又坐起来,按低车窗把头伸出去吹风。
  这两年酒量锻炼得算不错了,酒桌上的小招数也学了不少,今天晚上连倒带偷带糊弄硬是消灭了一瓶五粮液,实打实灌进肚里的不会少于六两。于夏晚扯开脑后的发夹,随意用手趴拉趴拉头发,把下巴放在车窗上。从黑暗虚空中吹来的风不仅能撩动头发,也能撩动心思,尤其是一些压在心底深处许久不敢触碰的心思。赵汉卿又瞄她一眼:“怎么样,难受吗?”“开你的车,我还挺得住。”“你说你一个女人住那么远的地方多不方便?虽说是高级别墅区,可一个人要那么大房子干什么?依我说不如早点儿把它卖了在城里换一套,逛个街约个会啥的也方便。”“住惯了,不想换。”车离开大路往右拐,驶进了幽静的别墅区,于夏晚的房子在小区最东头的山坡下,一幢双联别墅的东边一间。“还是想在周围邻居里头钓个金龟婿?嘿嘿。”赵汉卿下来打开后车门,于夏晚正满座儿摸鞋子套在脚上。“钓你个头。哎我说赵汉卿,上回跟你说的咨询费……”“又来了不是?我不都答应你了么,给!肯定给!”“你的话我听着就不磁实,别给我耍嘴皮子功夫,要给就快,明天就把支票带来!”
  赵汉卿好笑地把手撑在车门上堵着于夏晚的路:“什么叫我的话听着就不磁实?于夏晚,你可得把话给我讲明白喽。”于夏晚伸手推开他,歪歪斜斜地跨出车门在包里翻钥匙:“还要我说?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我?我不就是一个痴情却屡被无情负的可怜人?”赵汉卿见于夏晚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笑着一手扶住她一手帮她拧开大门,“你细数数,我被你拒绝多少次了?我这颗心啊,早被打击得拔凉拔凉的了!”于夏晚拦住想要跟进屋来的赵汉卿:“到你那些红颜知已跟前去寻找温暖拯救你那颗拔凉拔凉的心吧,太晚了,恕不远送。”赵汉卿抵住门,嘻皮笑脸地说:“反正已经凉透了不怕你泼冷水。夏晚,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吗?”于夏晚打个酒嗝,眨了眨眼睛,门廊昏黄的灯光下,赵汉卿的眼光有一刻看起来十分明亮。她朝他做个鬼脸,坚决地把他推开,砰地一声关上大门。第二天刚进办公室,助理沈元熙就笑眯眯地敲开了于夏晚的门:“于姐,孙总有请。”
  于夏晚放下包,把车钥匙丢在桌上:“什么事?”“好事儿呗。今天一开门就有天宇公司的人送了张支票来,老孙头一看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于姐,中午有没有大餐吃可就全看你的了!”于夏晚做了个OK的手势,笑着敲开了孙琨的门。
  孙琨是于夏晚和赵汉卿的学长,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当地最大的一间会计师事务所从助理干到业务经理。手上有了充足的人脉后及时撤出,拉了于夏晚等当年的几个同学另起炉灶,几年经营下来他们这间事务所规模虽不大却有了长足发展,手上有不少过硬的业务。果然孙琨一见于夏晚脸上就堆满了笑:“好你个于夏晚,不声不响放了个卫星,怎么着长本事了,瞒我瞒到现在,想给我个惊喜是不是?”于夏晚坐下来:“还不都是孙总你栽培有方!对了,赵汉卿送了多少钱过来?”
  孙琨把支票在她眼前晃一晃:“八十万。比去年整多了五十万。”于夏晚一愣:“怎么这么多?我还准备着跟他开口要五十万,他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
  “不会是娉礼吧!”孙琨跟他们都很熟,这几年也跟着赵汉卿后头敲于夏晚的边鼓。于夏晚接过支票皱眉看看:“老孙,我怎么总觉得这回的事情有点蹊跷,你说按照赵汉卿的业务水平不可能发现不了这种问题,他怎么会让我们事务所占了这么大一便宜?”“什么问题?我还没细看。”“就是天宇公司前段时间收购的一间国有房地产开发公司几年前的固定资产评估增值,提取的折旧在税前列支。最近这不正在税务局办注销手续的时候给查了出来。”孙琨笑笑:“这还真不是赵汉卿的水准。这种问题应该在收购之前就全部解决的。”
  “我也是这么想。”孙琨摆摆手:“管它的!夏晚,反正我们收钱办事,并不是无功受禄,这也是你的劳动所得。跟我们帮天宇公司挽回的损失比起来,这五十万也只不过是个零头。你别想太多,赵汉卿那小子肠子拐几道弯我都知道,他这两年挂了个财务经理的头衔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学习不进步,这回只怕是一时疏忽,改天要好好敲打敲打他。”夏晚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办公室了。”她站起来又坐下,“老孙,我来的时候可肩负着革命同志们的重托呢,怎么样,中午你请客还是我请客?”“自然是我,自然是我!”孙琨朝她瞪瞪眼,“你就跟着起哄吧!”周末在家的时候于夏晚总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现在虽说不象开头那两年忙得连家都没功夫回,可到底是快三十岁的女人了,精力跟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不能比,一个星期忙碌下来就指望着周末给透支的身体充充电。于夏晚的家有三层,将近三百个平方,所有的装修都是她一手设计操持的,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风格,就连顶上的阁楼也颇费了一番心思装修成一间小书房,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看书写点儿东西。可现在除了她日常活动的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其实的房门都紧紧关着,隔上半个月才打开来透透气。握着杯咖啡夹着本书,于夏晚趿拉着拖鞋走进门外那片占地约五百个平方的花园。当初买这幢别墅就是看中了它靠山的位置,原本花园只有二百多个平方,可是把山坡上的杂树全部清理整饬之后,花园面积扩大了一倍。山坡底下几株香樟树,树边用粗粗的实木搭了个秋千架,于夏晚最喜欢坐在这上头边喝咖啡边看书。反正隔壁没人住,于夏晚放心地把客厅里的音响声音开大,听着远远传来的音乐声,适意地往秋千上一靠,她眯起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刚看了没几页纸就听见外头甬道上有汽车的声音。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赵汉卿还是朱蕾?夏晚抬头看过去,是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远远看起来车型很气派。那车拐了一个弯并没有停在她家门口,而是直接驶进了隔壁人家的车库。这么说隔壁有人住了?她扭头看了看隔壁,果然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一荡一荡。于夏晚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件邋塌的格子睡裙就在外头晃荡,便端着杯子捧起书又快步走回了屋。朱蕾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打电话给于夏晚,硬是把她薅出了门。朱蕾也是于夏晚的大学,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善于交朋友,这么多年转来转去身边始终是那几个同学。朱蕾的命比较好,家里有钱,在大学里谈了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一毕业就幸福地做了八月新娘,于夏晚还在做着将近三十岁的剩女,她已经是一对双胞龙凤胎的母亲了。“你怎么舍得丢下家里那对祖宗出来骚扰我的?”周末的晚上停车是最头疼的事情,东转西转一大圈好不容易安顿好再跑到约定的地方,已经尽了二十分钟。朱蕾二话不说上来一个白眼:“每回都迟到,不带你这样的哈!”于夏晚上去做势蹲了一个万福,嘻笑道:“才迟了一小会儿而已,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这一回嘛!”朱蕾鼻孔朝天:“看在你快三十岁还没嫁出去的份上,本宫姑且放你一马,就先革了一个月的银米。”“你个资本家,这么恶毒!”于夏晚哈哈笑着上去搔朱蕾的痒,朱蕾一边笑一边沉脸挡住:“打住打住,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两个人说笑着走进商场。于夏晚是工薪家庭出身,现在虽说收入颇丰可还是没养成大手大脚化钱的习惯,朱蕾则管不了那么多,有用的没用的每回都买上一大堆。两人径直来到了六楼童装部,看着朱蕾给自己的一对儿女精心挑衣服的样子,于夏晚心里也觉得生出了一丝柔情。买了两套衣服,又下到四楼男装部,朱蕾去取了丈夫修改的西服,一边等小姐去结账一边说:“这个牌子的西服都是手工制作的,价格也算合理,我有贵宾卡还能再打个八八折,怎么样,给赵汉卿捎上一套?”
  “给他捎衣服干什么?他又不缺衣服穿。”“他是不缺衣服穿,可你缺个男朋友啊亲爱的!”朱蕾一点儿不给面子,当着销售小姐的面就大大咧咧地说于夏晚暗暗捣她一下:“我就是再缺也看不上他那样儿的,别污辱我的品味了!”
  “装,再装!”朱蕾从鼻子里哼一声,接过小姐递过来的发票和衣服,“别怪我不提醒你啊,某人再过两年可就是奔四的人了,现在可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时候,有赵汉卿这样的算不错了,你得过且过吧。”“什么得过且过,我又不是寒号鸟。”“现在还有个赵汉卿跟在你屁股后头,再过过我看你就真的只能自己一个人干号了。”
  于夏晚好气又好笑地打朱蕾一下:“赵汉卿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帮着他说话?”
  朱蕾嘿嘿笑:“可不是,又让你看出来了。他答应卖房子的时候给我打折,每平方便宜五百块,我能省小十万块钱呢。”“你就这么眼皮子浅?”于夏晚挤眼哧笑,“十万块钱还不够你买块手表的,这么就被他收买啦?”“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有家有业的,我也得省着点儿花不是?苍蝇爪子也有肉,能省得省吧。”
  于夏晚拎过衣袋往电梯走,朱蕾跟上来:“说真的亲爱的,你真看不上赵汉卿?他就是得瑟了点儿,别的也没什么大毛病,你也忒挑剔了。还是……另有所图?谁啊,看上谁啦?”
  于夏晚扭头朝她呲牙:“我啊,我倒真是看上一个男人。”“谁?谁啊?”“我看上你家杜明衡了,怎么样,要不咱来个二女共侍一夫?”于夏晚皮笑肉不笑,朱蕾不吃她这一套:“好说好说。姐妹如手足老公如衣服,你看上了就尽管去勾引,最好让我捉奸在床,我轰轰烈烈跟他打一场离婚官司把所有的家产谋夺到手,到时候你得人我得财,咱们两不干碍!”
  正说得热闹于夏晚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正是杜明衡,便笑着朝朱蕾晃晃手机:“看吧,真被你捉到了,你家亲爱的明衡给我打电话呢!”按下接通键,杜明衡有些焦急地问:“夏晚,蕾蕾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是啊!”于夏晚了然的笑:“她该不是又没听见电话响吧。”一句话提醒了朱蕾,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有七个未接电话,她接过于夏晚递来的手机:“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于夏晚看朱蕾的脸陡然变色,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啦蕾蕾,出什么事啦?”
  朱蕾慌忙收线把手机还给于夏晚:“我得赶快走了,妙妙的腿让水烫着了,正在医院呢。”
  于夏晚一听也急了:“严不严重?哪家医院?肖肖呢,他没事儿吧。”两个女人冲到停车场各自取了车开到市立儿童医院,穿过闹哄哄的大厅冲到急诊室,一边的观察室里杜明衡正抱着哭闹不止的女儿在安抚。朱蕾跑到女儿身边接过来,紧张地上下审视:“烫着哪儿啦?啊?”杜明衡向跟着来的于夏晚点点头:“小腿上烫着了一块儿,已经包扎好了。”朱蕾心疼死了,抱着女儿轻声安慰:“妙妙勇敢,妈妈在这儿。”护士拿着一包药进来:“杜惟妙?这是口服的消炎药,一天三次一次一袋,用温水冲服。回家以后伤口千万不要沾水,明天再来换药。”离开医院,他们夫妻两个和保姆一起抱着孩子回家去了。于夏晚进了车才发现刚才拎着的西服和童装都丢在了自己车上。电话又响,这回是赵汉卿。反正出来了,于夏晚便答应了赵汉卿晚上共进晚餐的邀请。约的地方是在一间叫云顶的餐厅,餐厅在某五十层大厦的楼顶。赵汉卿已经到了,挑了个视野很好的位置,正对着一城繁星样的灯火,远远还能看见江面上的桥。“我又不是请不起你,每回都吃这个,你还没吃够?”按着赵汉卿的话说,于夏晚是个有些偏执的人,每回到餐厅里点的都是一份最便宜的铁板牛柳饭。于夏晚一边吃一边摇头笑:“没吃够,我最喜欢吃这个了。”赵汉卿无奈地笑笑,端起手中的杯子递给她:“红葡萄酒配铁板牛柳饭,这倒别致。”
  于夏晚不解风情地推开:“有可乐吗?我不爱喝这个,酸不溜叽苦不拉兮的怪味儿。”
  “于夏晚,我真没法儿说你。”赵汉卿抿了一口酒,把脸转向窗外的夜景。
  他看得有点久,于夏晚咽下一块滑嫩的牛柳,顺着赵汉卿的视线往外看:“我说,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赵汉卿没有转回头来,他静静看着,轻声说道:“我觉得,从这个位置看下去,虽然自己高高在上,却有一种沉没的感觉。”于夏晚伸手在他面前招招:“说什么呢,听不懂。”赵汉卿回过神来也抿嘴笑:“说实话我也不懂,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听来的。”
  “谁这么有哲理?”“公司的大老板。”“看不出来!就他那样的?还真没看出来。”“不是他。是真正的大老板,昨天刚从美国过来,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新宇集团的总经理秦捷。”于夏晚笑得有点噎,灌一口可乐冲下去:“没听说过。”“人家就那么出息,年纪比你我还轻就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于夏晚,你就光知道喝可乐光知道气我,你惭愧不惭愧?”于夏晚放下可乐,转脸看向窗外。沉没的感觉?他已经知道什么叫沉没的感觉了吗。~~~~~~~~~~~~~~~~~~~~~~~周而复始的星期一,周而复始的工作,周而复始的忙碌。于夏晚休假的时候孙琨接到一个大案子,某国有大形仓储企业改制审计。这个案子虽然收费不高,却是市政府某厅局下属企业改制的第一家,要是合作得愉快,后头跟着来的改制审计业务怕不要让孙琨数钱数到手抽筋,所以孙总同志亲临第一线督战。于夏晚正好手头没事,被安排负责这项工作。她带着几名同事忙了整整三天,第四天临近午餐的时候接到孙总的电话,说天宇公司新拟定的投资计划有些财税方面的问题想向他们咨询一下。放下孙琨的电话于夏晚又给赵汉卿打了一个。“我是你们的财务顾问,拜托你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联系好不好?”赵汉卿笑得无辜:“好心没好报了不是?我给老孙打电话可是说了你一大通好话,让他意识到你的重要地位。”“去你的。说正经事,咨询什么事儿?要我什么时候到?”赵汉卿沉吟了一会儿:“现在也是午饭时间了,要不我马上来接你。”“算了,我手边还有点事儿没了,这样吧,下午上班的时候我直接到你们公司去吧。”
  “那也行。”投资计划?周末一起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有什么投资计划?于夏晚想着,站起来跟同事一起去吃午饭。天宇公司是本地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当然办公大楼也十分气派。坐电梯上到十五楼财务部,于夏晚熟门熟路地敲了设赵汉卿的门。赵汉卿已经虚席以待,桌上也泡好了于夏晚惯喝的咖啡。
  “什么投资计划?说来听听。”于夏晚把包放下,拿出记事簿和笔看着赵汉卿,赵汉卿笑笑:“别一上来就这么认真的架势,也不是什么成熟的计划,只是有点儿打算。”“什么样的打算。”“我们公司新近看上一块地,想买来开发一个高档楼盘,问问你的意见。”
  “老兄!”于夏晚转转手上的笔,“我是你们的财务顾问,并不是投资顾问,我没意见。”
  “可是这块地就位于你现在审计的仓储公司。”于夏晚抬起眉毛:“你什么意思?”赵汉卿把咖啡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这个……我们和仓储公司的现任领导已经有了意向,一旦改制成功他就把土地转让给我们公司。只不过他提了点小小的要求,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想跟你商量商量。”“你们公司的经营手段我不想讨论。”于夏晚合上记事簿,“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那边儿还有活要干。”“先别急,夏晚。”赵汉卿笑着看她,“你听我把话说完。”“快点儿说。”“你知道的,这次他们公司改制由你们事务所审计,你审出多少他就得出多少钱,说起来好听是国有企业,其实不过一个烂摊子,帐面上也都是些不良资产。”于夏晚挑起眉毛看他:“你这些话对老孙说过没有?”赵汉卿笑而不语,于夏晚轻声笑了笑:“赵汉卿,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职业操守也拿出来当成你们公司做生意的筹码了?”“夏晚……”“这话只当我没听到过。赵汉卿,你另想别的办法吧。”“夏晚,你听我说。”赵汉卿见于夏晚仿佛是动了怒,急忙绕过办公桌拉住她的手,“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听不听还不全在你,至于跟我生气吗?”“是不至于。”于夏晚抽回手来低头收拾东西。“夏晚。你是知道我的,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事情牺牲你的利益,你要相信我。”
  于夏晚扣上包,抬起头来:“我先走了,如果有别的事咨询请打我手机,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夏晚。”于夏晚没理他,径直出了办公室进了下行的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于夏晚看着不停跳动的鲜红色数字屏。十五,十四,十三,十二……
  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于夏晚长出一口气跨出轿厢门,往左转就是天宇大厦高大富丽的大堂。
  一群人刚进转门向电梯走来。于夏晚穿着板正的黑色套装,拎着黑色装资料的大皮包,脸上还有一点僵硬的神色,突然就看见了秦捷。秦捷显然也看见了她,却没有露出一丝两个人认识的表情,就从她身边走过去,停在了离她不远的电梯门前。他的个子什么时候也长得这么高大了?于夏晚只觉得一个寒浸从心底里打上来,两只胳臂上的毛孔触电一样耸起。她想回过头去再仔细看一眼,为什么她有种错觉,刚刚走过去的不是秦捷,而是秦浩?#####一个下午她都有些昏昏谔谔。沈元熙看她脸色不对,几次提出来让她早点儿回去,于夏晚都婉言谢绝,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加完班才开车回家。老远就看到邻居家里的灯光。于夏晚还真有点不适应,她愣愣地站在自家门口朝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拧开门,也不开灯,踢掉鞋子光脚走到沙发倒头躺下。
  一个秦捷已经让她手足无措,要是秦浩来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和五年前一样除了哭还是哭,让自己陷入最卑微最可怜的境地?沉没的感觉。姓秦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听着都觉得别扭。他们最擅长的不就是生生把活人按进绝望的深潭里,再看着她挣扎着慢慢淹死?#####于夏晚一夜无眠,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到仓储公司坐在了办公桌前。
  忙活了一个星期结束了现场的工作,杀回办公室又连加了几天的班,把审计报告的初稿交到了孙琨的手上。孙琨翻开大致一看,迟疑着抬头看于夏晚:“夏晚,你这……”于夏晚在不违背自己职业操守的前提下还是尽量如了赵汉卿的意。她朝孙琨点点头:“你先看着,我出去了。”孙琨有些讪讪地哎了一声:“夏晚,这个……也忙了这么些天了,要不今天就早点儿回去休息休息?”“还有一摊子事儿。”于夏晚其实并没有那么清高,这一行做久了,什么时候该妥协她拿捏得很准。好几天没按时下班了,于夏晚打算趁着有空到朱蕾家去看看那一对宝贝。杜惟妙、杜惟肖。这个名字还是她当时给起的呢,想想颇为得意。拐到附近商场儿童部买了两样玩具,男孩是一个停车场的模型,女孩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布娃娃。两样东西都不重,可都很占地方,尤其是停车场模型,方方正正一个大盒子,抱着嫌宽拎着嫌长,好不容易鼓捣下楼,于夏晚才发现自己的失策。她那辆别克的两厢HRV没有后备厢,这么大一玩艺也塞不到车门里去,这可怎么是好。旁边有喇叭响,看过去是坐在车里朝着她坏笑的赵汉卿:“怎么啦?要不要帮忙?”
  “还是你的车舒服。”于夏晚双手抱胸,看着赵汉卿把盒子放进后备厢。
  “我不光车舒服,人也舒服啊!”赵汉卿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我车先去,一会儿送你回来拿车。”“算了,跑来跑去的麻烦,咱们各开各车吧。”在朱蕾的盛情挽留下,两人留下吃了晚饭。妙妙的烫伤已经结痂,小东西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满屋子乱窜了。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已经八点半,到小孩子的上床时间了,于夏晚和赵汉卿告辞,在朱蕾贼眉鼠眼的暧昧暗示中离开。赵汉卿的车是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帕萨特,旁边伏着她静静的蓝色HRV,夜色里看来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意味。“这就回家,不跟我再去找个地方坐坐?”于夏晚连连摇头:“你坐你的吧,我累一个星期了,赶紧回去睡觉去。”
  赵汉卿挠挠头:“那好吧,我正好也有点事没干完,回公司再加会儿班。你路上慢慢开。”
  “好意思叫我慢慢开,谁一年曝光十八次?”于夏晚打趣,赵汉卿嘿嘿笑着帮她开了车门,看着她坐进去打着了火。开出来老远,倒车镜里还能看到赵汉卿张望的身影。于夏晚抿了抿嘴,把视线移到了汽车的正前方。无聊,听广播。放的是一首老歌,天使之城的主题曲。于夏晚很喜欢这部电影。
  I would rather have had one breath of her hair,one kiss of her mouth,one touch of her hand than an eternity without it.尼古拉斯凯奇深情款款的这句对白一度让她落泪不止,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的眼泪真不值钱。
  包里手机响,一手开车一手拿起来听,赵汉卿的。“有件事,夏晚。上回你帮我们公司解决了大问题,公司的老总觉得光是咨询费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擅自做主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千万收下。”
  “你胡闹什么。”“不是,夏晚。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赵汉卿说着收线。于夏晚觉得不对劲,立马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包一看,不知他什么时候塞进去一个方盒子,拿出来一看包装上头三个字“周大福”。于夏晚没打开盒子,调转车头往天宇大厦的方向开。路上遇到一起交通事故小堵了一会儿,到天宇大厦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钟了。天宇大厦一共三十五层,并不全是天宇公司办公使用,大部分楼层都租给不同的公司,所以楼下的保安并没有阻拦,于夏晚直接进了电梯。白天人声鼎沸的大楼晚上变得十分安静,电梯轿厢里虽然灯光明亮,可电梯运行时的声音还是让人有些紧张。于夏晚紧盯着数字屏。一,二,三,四,五……大公司的薪水虽高,可活也不容易干,财务部的大办公室里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孩在加班。他们认识于夏晚,开门让她进来,可都说没有见着赵汉卿。于夏晚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果然是黑的。没办法,只好离开。她等着电梯,拿出电话拨赵汉卿的号码。电梯来了,她举着手机跨进去,习惯性地往数字屏上看。十五、十六、十七……怎么?这才发现楼上有人按了电梯,她没注意看指示键就进了电梯。电梯停在十八楼。门打开的时候电话正好接通,赵汉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夏晚,什么事?”
楼主云淡风轻的日子~
宝宝11个月LV.2
  电梯门外,站着面沉如水的秦捷。她盯着秦捷,脑中某一部分又开始缺氧,根本没听见耳边的任何声息。只有那双跟他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两个人都没有动作,门又缓缓关上,秦捷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她有些歉然又有些释然地看着他。可是秦捷突然地一伸手,电梯门在他修长的手掌上夹了一下,又缓缓打开。
  他一步跨进来。看着她。“好久不见了,夏晚姐。”~~~~~~~~~~~~~~~~~电梯的门再度关上。狭小空间里,只有他和她静静对立着。于夏晚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咽了口口水,时隔这么久,面对秦家人,她还是不由自主觉得害怕,他们太擅长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看着别人颤抖流泪被他们视为乐事。“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秦捷笑的时候嘴有点歪,这个习惯居然也跟秦浩一模一样。于夏晚飞快地把视线移开,把侧脸完全暴露在秦捷的眼前。“跟我这么生分,夏晚姐?”秦捷笑的声音很好听,他突然抬手撩起于夏晚左额上的头发,于夏晚惊跳着避让开,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那道伤疤。”秦捷的手掌在电梯里明亮灯光的映照下洁白修长,象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他丝毫没有觉得难堪地把手收回去:“还疼不疼了?”“不疼了。”于夏晚的声音有些尖厉,她喘了口气,“早不疼了。”“夏晚姐,”秦捷走近一步,森林般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把她压得动也动不得,“怎么你……你在害怕?”“我怕什么?”于夏晚求救般地看了看数字屏,发现数字还停留在十八层,原来两个人都没有按向下的数字键,电梯一直停在那里。她从秦捷的身边侧过身去想按键,手却被他从半道上截住,握在了掌心里。“如果不是怕,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心虚?”“心虚?”于夏晚抽了三次才把手抽回来,她退靠在电梯壁上,盯着秦捷,“我为什么要心虚?应该心虚的似乎不是我!”“不是你,那是谁?”秦捷笑意盈盈。于夏晚却太了解他们兄弟俩,越是笑得轻松就越是怒得彻底。可她突然恼怒于自己的不知所措。自己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受了伤害吭都不敢吭一声的懦弱女人,已经被他们逼得抛弃了拥有的一切,就算这辈子真的欠了他老秦家什么,她也应该算是连本带利还清了。于夏晚微笑:“你如果执意认为我是心虚害怕那也随你,我无权左右你的思想。”
  “夏晚姐……”“别叫我姐,秦先生,几年不见,我们其实已经是陌生人了。我当不起你这么亲密的称呼。”
  秦捷眉梢一挑,颇有点意外地看着于夏晚,深深一笑:“这么晚了,到公司来做什么?”
  周大福的盒子就静静躺在于夏晚的包里,她撇过眼睛:“来找人。”“赵汉卿?”“我要走了。”于夏晚不想掩饰语气里的不耐。秦捷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回手按了一楼,电梯开始嗡嗡地向下运行。汗水立刻从于夏晚的掌手涌出,她神经质地把视线转向电梯数字屏,可那个鲜红地、不停跳动的屏幕却被秦捷长大的身躯挡住,她下意识地侧侧身子,去找那个让她安心安宁的东西。秦捷颇耐人寻味地嗯了一身,闪身让开:“你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坐电梯的?”
  于夏晚脸上微黯,握紧包带子不发一语。电梯停在一楼,秦捷先跨出去,转身等她。于夏晚擦着他的身边快步离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当当作响。走出大厦,被夜风一吹,于夏晚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她拿出钥匙往车的方向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看,秦捷两只手插在裤袋里,歪着头看着她笑。他……于夏晚唾弃自己的善意,走出两步,终于还是不忍心,扭头向秦捷走去:“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一辆黑色奔驰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停在两个人的身边。于夏晚握握拳,怎么忘了他的身份?这样金娇玉贵的公子哥,即使不会开车,总不会连司机也请不起吧。她调头就走,车驶离停车场的时候,秦捷那辆奔驰就跟在她后面,响亮地按了两声喇叭,箭一样超了过去。“有钱了不起啊!他奶奶的!谁的车没喇叭!”于夏晚大力往方向盘上一拍,小HRV不负所望地尖叫起来。出城往东一直开,渐渐远离城市灯火的喧嚣。她今天开得很快,有点急于回到家里去。
  拐下大路,进小区,再拐起到自己家的甬道。该死的,一辆黑色奔驰堵在了进车库的路,于夏晚把头从车窗伸出去,看了看黑车,又看了看隔壁家二楼漆黑的窗户。喝凉水都塞牙缝,连你也来欺负我。于夏晚咕哝着跳下车看着奔驰车尾那个圆形三角的标志,有踹上一脚的冲动。她气呼呼地往隔壁家走去,经过奔驰车边,车门突然打开。
  “又见面了,夏晚姐。”秦捷推开车门,他坐在驾驶座上,一条腿收在车里,一条腿长长地踩在地下。
  “你……”于夏晚愣住了,她盯着他足有一分钟才明白过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夏晚姐,既然已经是邻居了,怎么着也得互致一下问候吧,你不是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有礼貌么?”“秦捷,我已经按着你们的意思远远地躲开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何必这么剑拔弩张?故人重逢不应该是喜极而泣的么?夏晚姐,这些年你的脾气倒是见涨。”
  “我的脾气不用你秦公子管。你把车让开,我要回家。”于夏晚话说完突然想起秦捷不会开车,她嗯了一声又说道:“司机呢?要不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秦捷轻笑着关上车门,用遥控打开车库门,随即发动了汽车。于夏晚被奔驰车发动机的声音吓了一跳:“秦捷,你别胡闹,快下来!”秦捷按落车窗看着她:“夏晚姐,几年不见,你以为我还不会开车吗?”
  “可是你色盲,怎么开车。”于夏晚还记得,秦捷从小就是红绿色盲,秦伯伯怕他出危险始终不让他学开车,刚满十八岁时的秦捷因为没办法考驾照,整天围着车库里几辆车抓耳挠腮。可眼前的秦捷熟练地把车开进了车库,那架势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秦捷又按下车库的门:“早就会了,大哥教的,只是一直瞒着爸爸和你。”
  于夏晚不说话,她不想跟别人谈论这两个人,尤其不想跟秦捷谈论。牵扯到的所有人里,秦捷应该是最无辜的一个。她苦笑着走向自己的车。“夏晚姐,毕竟也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你就不想问问爸爸和大哥的消息?”
  他们的消息?新宇集团这些年致力开拓北美市场,他们应该都在美国过着幸福的生活吧。也好,有一整个太平洋隔着,她才能安安生生地过了五年日子,她没有勇气把好不容易求来的平静生活当作代价去换回他们的消息。只要大家都过得好,不就行了?“秦捷。”站定在他面前,于夏晚昂起头,他的个头应该比秦浩还高,“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过去就都过去了,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彼此能不能不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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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捷一直在微笑。他足比于夏晚高了一个头,垂下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看样子,你现在过得很好。”于夏晚深吸气:“托你的福。”“在把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之后,你居然能生活得这么惬意?”秦捷笑出了声,他薄薄的嘴唇弯成优美的曲线。一团糟?你们只不过是一团糟,却不知道别人又是堕进了什么样的地狱?永远有理由来诘问的,只是那些最虚伪的人。于夏晚看着秦捷英俊的笑脸,努力让自己的身躯挺直:“我的生活轮不到你来质疑。”“轮不到我,那谁又有这个资格?”秦捷欺近。他的气息太来势汹汹,于夏晚抵挡不住,转身往自己家走去。车库门上的灯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打在她脚边。“于夏晚,你就不想问问,为什么爸爸会结束国内的大部分生意跑到美国去一呆就是五年?你就不想问问,既然已经走了五年,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于夏晚站在自家院门前才想起来包还丢在车上,她快步走到车边开门取包拿钥匙。可是秦捷的声音听起来竟是莫名的凄怆,她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一拍。这幢双联别墅两家的院墙是一道低矮的铸铁栏杆,栏杆边栽着两株红色夹竹桃,现在正值夹竹桃的花期,浓绿的树荫里全是绚烂燃烧着的夹竹桃花,即使在夜色里也有种灼痛的感觉。
  “你就不想问问……”“我不想问!”于夏晚停住,看着离她最近的一枝夹竹桃,“我不想问。如果有可能,我但愿不认识你们。秦捷,你在面对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副债主的模样,我于夏晚是亏欠你们秦家,可你们秦家也亏欠我,你们失去的不过是金钱,总有再挣回来的一天。我呢?我失去的是什么?我父母的性命,你要用什么来偿还?”“呵呵。”秦捷笑着走到院墙边,随手摘下一朵夹竹桃,“不如,以命抵命?”
  “你说什么疯话!”于夏晚把钥匙插进锁眼里,向右边一拧,门应声而开。
  屋子关了一整天总有点湿闷的味道,仿佛是想忘忘不掉、想冲冲不出的往事。四面八方层层叠叠包裹过来,缚住四肢。于夏晚跨进家门,反手用力一甩,把秦捷和清新干净的空气全部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上班路上疯狂地堵,小HRV趴在车河里足足二十分钟动也不动,于夏晚急燥地前后张望,摸出手机来打回办公室。是沈元熙接的电话,她官样文章地嗯啊了两句后挂断,不一会儿又溜到没人的地方用手机打过来:“于姐,你快点来,有帅哥在这儿等你呢!”于夏晚哧笑:“鬼的帅哥。赵汉卿?”“不是,真是帅哥,比赵汉卿帅多了。”于夏晚心中一动,难道是秦捷,他到事务所去干什么?难不成是来商量怎么个以命抵命法?好不容易一步一步挪到地方,于夏晚停好车拎起包走进事务所,沈元熙直朝她招手,又指指会客室。于夏晚点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把东西放下,果然孙琨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小于,到会客室来一下。”桌上有沈元熙买好的早点,于夏晚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喝了两口豆浆,这才慢慢向会客室走去。推开门,孙琨正满脸堆笑地向秦捷和赵汉卿介绍着什么,看见她进来,连连招手:“小于来啦。这是天宇公司的秦总,还有赵经理,这我就不用介绍啦,呵呵。”笑这么暧昧干什么?于夏晚肚子里嘀咕着,脸上摆出最端正的职业微笑向秦捷点头:“秦总,你好。”“夏晚,怎么来得这么迟?”秦捷微笑着站起身来,在孙琨和赵汉卿的惊讶眼神中走到于夏晚身边。孙琨先反应过来,喔一声笑逐颜开:“原来秦总认识我们夏晚啊,这太好了,哈哈哈,太好了。”于夏晚不得不鄙视孙琨,刚才还是小于,现在成我们夏晚了。可她也不好说什么,朝着秦捷哼哼两声算是打招呼。秦捷转向孙琨:“孙总,你们事务所这次帮我们天宇公司解决了税务上的纠纷,我做为公司负责人对此十分的感谢,对贵事务所的工作能力及为客户服务的职业精神十分敬佩。”
  “哪里哪里。”孙琨的小胖脸上已经笑得找不到眼睛了。他朝于夏晚瞄了好几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事务所的经营宗旨就是一切为了客户,时时把客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虑。夏晚可是我们事务所的得力干将,相信她和贵公司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哈哈哈。”于夏晚抿抿嘴唇,嘴里还是豆浆的香味。客套几句,她告辞出来。不多会儿赵汉卿溜进她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好你个于夏晚,啥时候攀上这根高枝儿的啊,也不知会兄弟一声。”
  于夏晚吃一口煎饼喝一口豆浆,一边打开电脑翻看材料:“昨天刚攀上,现在知会你迟不迟?”
  “说真的夏晚,你怎么认识他的?”于夏晚放下手里的早饭拿出周大福的包装盒拍在桌上,钻石鉴定证书和宣传卡之类的几张纸散在一边:“昨天去还你这东西的时候认识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这个牵线的人哪!”
  “夏晚。”于夏晚把东西推给赵汉卿:“趁我还没翻脸赶快收起来,下回再有这么一次,老同学的交情就算到头儿了!”赵汉卿深知她的为人,不多解释,拿起来放进口袋里:“这回算我错。不过夏晚,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请你吃顿饭总可以吧。”“可以。”于夏晚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铁板牛柳饭就行了,不要葡萄酒,要可乐。”赵汉卿哧笑,回头欲走,合上的玻璃门外正站着点头微笑的秦捷。孙琨的头伸在一边,亲昵地喊道:“夏晚快出来送送,秦总要走了。”于夏晚抽张纸擦擦嘴,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点头:“慢走,不送。”秦捷赵汉卿前脚刚走,后脚于夏晚就走进了孙琨的办公室。孙琨正沉浸在对未来无限的遐想中,可于夏晚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老孙,天宇公司的咨询顾问,你换个人干吧。”
  “为什么?”孙琨十分不理解,于夏晚笑笑:“私人原因,总之我可能不太适合担任这项工作,老段业务能力比我强,换他去吧。”“什么私人原因?”孙琨眼睛一眯,“难道你跟秦总……”“别胡思乱想。”于夏晚双手抱胸,“实话告诉你,秦捷和我的关系并不亲密,相反的,我们可以说是仇人,你要是不想事务所关门,就把我换下来。”“仇人?”孙琨有点发蒙,“小于,你说话我怎么听不太懂。你和他会是什么仇人?”
  “杀父仇人。”“你开什么玩笑!”孙琨瞪眼,于夏晚笑着转身离开:“没开玩笑,话我说到了,听不听随你,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孙琨还在后头叫,于夏晚快步走了出来,坐回办公室里想了一会儿,用一上午时间把所有关于天宇公司的材料都整理了出来。午饭前她喊来了沈元熙:“下午我出去,有人问的话就说我到企业谈业务去了,这些材料下午上班的时候交给老孙。”沈元熙跟她搭档多年,看出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于姐,怎么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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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夏晚点点头:“老了,前些日子太累现在顶不住了,我溜回家去睡一会儿,你帮我挡着。”沈元熙做个OK的手势抱着东西离开了。于夏晚拿起东西走出办公室。坐在车里她突然有些迟疑,该往哪里去?慢慢悠悠地还是开回了家。没进车库就看到自家院里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人。于夏晚有些恼怒地冲下车,打开院门走到秦捷面前:“你怎么进来的?”秦捷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秋千边的小石桌上居然也放着一杯咖啡,他合上书看着于夏晚:“你的院墙那么低,我翻进来的。”他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好象翻墙到别人家的院子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于夏晚看着他狡黠的笑容,有一刻心里柔软无比,以前秦捷每次做错事都会对着她这样笑,让她没办法生气。可今时不同往日,于夏晚叹口气,下车里的气势全被他的笑容击倒:“你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你进去休息,我再坐一会儿。”于夏晚又好气又好笑:“秦捷,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并且以后非请勿进。”秦捷抬起头,午后的阳光直接照在他脸上,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夏晚姐,你穿着那件旧裙子坐在这儿看书的样子让我看了很羡慕。”“反正你有的是钱,自己也去搭一个秋千就是了,何必来羡慕我。”“不是羡慕这个。”秦捷放下书站起来,他的西服和领带搭在秋千背上,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袖口也卷了两折。露出了一点胸膛。“那你羡慕什么?要不要我也借条裙子给你穿?”他和秦浩真是很象,于夏晚紧紧握着拳,指甲掐在掌心里。秦捷轻叹一声,呼出的气息里带着咖啡的香醇味道。“我羡慕大哥,夏晚。”于夏晚看着秦捷的喉结,她突然有种转身逃走的欲望。“所以我回来找你,夏晚,”秦捷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撩弄她的头发。于夏晚象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她感觉到秦捷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左边太阳穴处的伤疤,在那里流连不止,“我羡慕他……曾经拥有你。”~~~~~~~~~~~~~~~~~~~~~~是怎么逃进屋里的,于夏晚有点记不得了。她背倚在紧紧关起的门上,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这算是哪一出?他秦捷打小就顽劣,这回是不是又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静静地平复了呼吸,于夏晚悄悄从猫眼里往外看,秦捷还站在秋千架的旁边。猫眼里看到的人有点变形,她心里默念一句,也许有钱人的心也都跟正常人不一样。话虽如何,秦捷淡淡的这一句话又让于夏晚深夜难眠。她所能所接受的所有惩罚方式里不包括失眠,上班时候精神恍惚地连闯两个红灯,四百块钱请警察叔叔喝咖啡了。奶奶的!于夏晚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一记。仓储公司的改制审计报告得到了领导们的赞扬,又有三家准备改制的单位约他们去洽谈业务。于夏晚本以为自己又可以忙上一阵子,正好避开秦捷。可孙琨这家伙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硬是亲自操刀上阵,把她一个“得力干将”晒在办公室里,美其名曰怜香惜玉。
  沈元熙却庆幸可以休息一阵子,她趁着领导不在摸进于夏晚的办公室跟她胡吹乱侃了一通,最后话题拐到了前些天到办公室来的那位帅哥身上。“我说于姐,熬夜可是最伤害女人皮肤的了,你可要多加注意呀!”于夏晚往脸上摸摸,还算滑嫩:“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管它皮肤不皮肤?”
  “这话你可说错了,到了你这个年纪的女人要再不注意保养,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于姐,你整天忙来忙去,多长时间没去过美容院啦?”“有……一年多了吧。上回还是跟你去的,记不记得?我交了五千块钱,统共去了三五次,现在卡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可以补办。哎呀于姐,你可是得拾掇拾掇自个儿了,我看那天来的帅哥年纪不大,再不注意注意,过两年你们站在一起可就不象一对儿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就变豆腐渣,你别糊涂!”
  于夏晚好笑地敲打沈元熙一下:“谁谁就一对儿?你脑子秀逗了吧。”“还好意思瞒我!”沈元熙哇哇叫,“老孙都说遍了,人家帅哥管你叫夏晚,叫的可亲啦。还说帅哥看见赵汉卿在你办公室里头磨叽脸都绿了,所以这阵子发配赵汉卿到西部去出差。”
  她不说还好,一说于夏晚才发觉,原本整天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赵汉卿真的有好几天不见了。沈元熙走后,她立马给赵汉卿打电话。关机。###############无所是事地晃荡一天,五点不到于夏晚就拎起包离开办公室。停车场里,她的小车旁站着秦捷。今天他没穿西服和衬衫,而是换了T恤和牛仔裤,于夏晚离得老远就停下脚步,盯着他。秦捷看见她,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大步走过来接过于夏晚手中的包:“怎么才出来?我等一个多小时了。”于夏晚想夺回包,可不是秦捷的对手,只有看着他走到副驾驶座门边,好整以暇地等她开门。
  “你这算什么?秦捷,我说过,不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我饿了。”秦捷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于夏晚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格登一声。
  “你家公司破产了?连饭也吃不起?”她不肯让步,可秦捷也是那么地倔,他倚在车门上,始终微笑地看着她。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同事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为了不让自孙琨处传出的流言甚嚣尘上,于夏晚咬着牙打开车门,看秦捷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咱们到哪儿去吃饭?”他兴高采烈,于夏晚冷着脸发动车子:“我还有事,你去哪儿?我送你。”“我正好没事,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于夏晚看看他,点点头,开车拐上大路。
  一年多不去,依着记忆找到那间美容院,于夏晚转头看秦捷:“我要做美容,你是一起进去呢,还是自己先走?”秦捷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起游戏:“我就在车上等你。”好吧,愿等就等。于夏晚砰地关上车门走进美容院。还好,虽然卡丢了,人家还认账,翻了半天以前的记录,又给补办了一张。小姐过来问今天要做什么项目,于夏晚喝了口水:“哪个项目时间最长,我就做哪个。”一整套做下来三个多小时,于夏晚在美容院的按摩椅上都睡着了。睁开眼一看钟九点半,她心里有点虚,赶紧出来。美容院在闹市区,进来的时候天还亮着,现在已经满街都是霓虹灯,红黄蓝绿闪闪烁烁。于夏晚站在车边看着按落的车窗里头放倒座椅睡熟的秦捷,有灯光照在他脸上,斑驳着,愈加显得年轻稚气。现在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拖鼻涕的小男孩,比她矮了一头,整天跟在屁股后头叫夏晚姐、夏晚姐。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原先彼此间亲人般的情谊又是为了什么变成现在的境地?每回她害怕哭泣想爸爸妈妈的时候,都是秦浩秦捷在身边安慰她,沈阿姨去世的时候,也是她们三个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可为什么一切后来都变成了彼此伤害和彼此欺骗?让她最最深爱最最依赖的那个人,给她的却是最最难以磨灭的伤痕。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为什么回到我身边的是秦捷,而不是你?“夏晚姐。”时光顿时停住,悲伤也难以压抑。有两滴晶莹的泪水从于夏晚眼中滴落,顺着脸颊滑下来,一路反射着霓虹灯光,灿烂、刺目。她看着坐直身体的秦捷,闭起眼睛。“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已经……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秦捷下车来,轻轻地把于夏晚搂进怀里。“夏晚,你并没有失去一切,你还有我。还有我在你身边。”五年来,这是第一个真实的怀抱。烟味,剃须水的气味,还有他的味道,都有着让人眩惑的宁静力量。可这个怀抱不是秦浩的,这个怀抱不属于她。于夏晚往外推秦捷,他却双臂使力不让她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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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晚,我并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夏晚!给我一个机会,我做的不会比大哥差,我爱你,我会比他更爱你!”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听到英俊的、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深情表白,是不是该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喜悦表情?于夏晚不知道,如果眼前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年轻男人,她说不定不会象现在这样觉得全身发冷。可是秦捷脸上没有丝毫戏谑的痕迹,他诚挚得让于夏晚害怕。做的不会比大哥差?可是秦捷,你知道你的大哥对我做过些什么?你知道象她于夏晚这样的人听到爱字会是什么反应?
  于夏晚推不动他,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他胸膛上的肌肉又硬又结实,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胸膛,她躺过、靠过、抱过,最后恨过。“真不愧是有钱人,慈善事业做的好。看我年纪大了没人要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安慰我好不好?秦捷,拿老人家寻开心是会遭报应的。”“夏晚。”“如果你不能自觉地离我远一点,那我宁愿你还是象以前一样叫我夏晚姐。”
  他没再说什么,也不放手。路边行人都看着这对紧紧在车门边拥抱的人,于夏晚有点恼羞成怒,她用力踩了秦捷一脚:“放手!”秦捷一声不吭,双臂收紧,更是低下头埋首在她的发间。他粗重的呼吸吹拂着。“夏晚,我想你了。五年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可是我没有一天不想忘记你们。于夏晚使劲蹬他,他只是越来越用力地抱紧她。她在他怀里渐渐觉得不能呼吸。“秦捷,你疯了!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抱抱我,夏晚。”他声音有些沙哑,在于夏晚的耳边轻响,“我想妈妈的时候,没有人拥抱我。”热流冲进于夏晚眼中。他不过还是个寂寞的大孩子!秦捷从小就胆小,沈阿姨去世后的相当长时间里,晚上都是夏晚陪着他一起睡觉,她把小小的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唱儿歌、讲故事。五年前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秦捷大学还没有毕业,于夏晚永远也忘不了她离开秦家的那天夜里,秦捷苍白着脸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她的眼神。她慢慢停止挣扎,可也没有勇气真的抬起手来拥抱他。“都二十六岁的人了,象什么样子!”于夏晚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斥责秦捷,她握起拳头在他身上敲了两下:“你想谋杀啊,我快喘不上气了!”秦捷慢慢松开手,没敢和她对视,低着头又钻进了车里。于夏晚拉拉衣服,也绕过去上了车。他手里攥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腿上敲着。于夏晚发动汽车,苦笑着摇摇头,到底她还是不象自己想象中那么狠心。“我饿了,去找点东西吃。你呢?”秦捷哼了一声:“我早饿过了。”于夏晚不理他的抱怨,开车驶上大路。还是那间云顶。于夏晚自然是亘古不变的铁板牛柳饭,秦捷点了份意粉,端上来的时候他只尝了一口就扔开了叉子:“这蕃茄酱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酸?”“蕃茄酱可不就是酸的?”于夏晚一口饭没吃到嘴,他长手一伸把铁板连下面垫的木盘一起拉了过去:“我们换换,你这个好吃。”“哎哎!”秦捷可能是饿坏了,舀起饭来就往嘴里塞。于夏晚手上握着他硬塞进来的叉子:“你恶不恶心?我就不嫌你脏?”他吃得顾不上说话,于夏晚往意粉里狠狠叉两下:“至于吗?三十块钱一份的饭就把你吃成这样?你也太给新宇集团丢脸了吧!”于夏晚不喜欢吃意粉,随便扒拉两口便扔下了叉子。转头看窗外,她突然有点想问问秦捷,他所说的沉没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意思?吃完饭自然还得当车夫送少爷回府。秦捷在车上没事干,翻出于夏晚放在车的几张CD选了一张插进CD机里。这是她很久没有听的一盘FAITH HILL的专辑,第二首歌就是大名鼎鼎的THERE YOU’LL BE 。狭小车厢里,除了他和她的呼吸,就只有清越的歌声在回响。I keep a part of you with me ,and everywhere I am there you’ll be.
  一遍唱完,秦捷按返回键又听了一遍。~~~~~~~~~~~~~~~~~~~~TO桑寄生:掐也无妨,8过只许动口不许动手,违者罚款。
  再见赵汉卿是一个星期之后。他到兰州参加了一个西部地区房地产论坛,一回来就忙着积攒下来的公务,没功夫来骚扰,只是打了个电话给于夏晚,说是给朱蕾的两个孩子带了点儿当地的特色食品,不过没时间送过去,让于夏晚帮着跑一趟。“跑腿钱怎么算?”于夏晚笑问,赵汉卿那边笑得更开心:“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许你个头。”“对了夏晚,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什么?”“我们公司要对苏州分公司进行一次内部审计,等我忙完了手上这一摊就着手开始。到时候我全程陪同你,咱们又有机会双宿双飞了。”“这可在我们事务所咨询业务的范围之外,收费要另算的。”赵汉卿怪叫一声:“我说于夏晚,你除了钱还能不能跟我谈点别的?”“不能。”于夏晚笑着打趣,“谁叫你长得那么有人民币的感觉?我一看见你就好象听见百元大钞从验钞机上飞过的刷刷声。”赵汉卿那边又有电话响起,匆匆道别放下电话,于夏晚又埋首于工作中。都是些零星的小项目,难度不大,却是一样地费功夫。沈元熙端杯奶茶进来递给她,又递过来克里斯汀的塑料袋。于夏晚头也没抬:“先放着吧。”过一会儿没听见沈元熙的动静,抬头看看,小丫头脸有点微红:“于姐,那个,我今天能不能,先走?”谁都有约会。只有她一个人没事可做。于夏晚笑着挥挥手:“那今天的奶茶你请客。”沈元熙立马眉飞色舞:“没问题。”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修改完最后一份报告,于夏晚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八点。奶茶和面包都忘吃了,她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臂腿,颈椎病是会计的职业病,哪天要找家好点的盲人按摩店松松筋骨。没什么胃口,她拎着奶茶和面包关灯,办公室里还有别的同事在加班,打个招呼,她离开了事务所。生活就是这样,表面看起来他们是光鲜亮丽的白领,拿着高薪做着别人羡慕的工作,可又有几个人能看到背后付出的代价?健康、时间,甚至亲人和朋友也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于夏晚把奶茶取出来晃晃,用力把吸管插进去吸了几粒珍珠在嘴里细嚼。电梯里的广告新换成了城南的一处楼盘,宣传画上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三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于夏晚从鼻子里哼一声,什么人想出来的广告?以为自己是在美国还是在香港?知不知道大陆有计划生育政策,有几个人象朱蕾那么好命生出龙凤胎。电梯数字屏快速变换,于夏晚盯久了,闭起眼睛还能看到鲜红的数字。有冷气从脑后吹来,她全身打个寒战,一粒珍珠好死不死地滑进气管,扶住电梯轿厢壁咳了个惊天动地才把它咳出来。已经到了一楼,门外头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在等,看见于夏晚的样子也不好催她快点出电梯。于夏晚报歉地对他们笑笑,红着脸走出电梯气息不定。开车回家。老远又看到隔壁二楼的灯光。自那天云顶吃完饭之后她就开始忙碌,每天一早出门,总要到这个时候才回家。那盏灯也始终亮着,白色窗帘里透出象牙色的灯光,好象一直在等着她。
  刚走进客厅手机就响了,于夏晚踢掉鞋子光着脚走到沙发横七竖八地躺下,打开手机滑盖:“谁啊。”“到家了?”是秦捷。于夏晚嗯一声坐直身子,心虚地往窗外瞄一眼,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辛苦!累不累?”电话里听他的声音格外慵懒,象是清晨才睡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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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你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是问一声。夏晚,我……我能不能到你家坐一会儿?”“现在?”于夏晚看钟,八点四十。睡觉还嫌早,约会又嫌迟,尴尬的时间,让她找不到理由来拒绝。秦捷听出她的迟疑,轻声又说了一句:“就一会儿。”“一会儿也不行。”说完她收线。找不到理由就不找理由。于夏晚坐在沙发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蓝光渐渐消失。话已说完,缘已散尽,一切都结束吧。秦捷还小,也许秦伯伯和秦浩并没有把可怕的往事告诉他,更也许,他还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大门突然被拍得啪啪响,于夏晚吓了一跳,手机也掉到了地板上,后盖板和电池一起散落开。
  无奈地去开门,外头是秦捷的笑脸。“我说过,这是我家的院子,非请勿进!”于夏晚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秦捷从身后拎出一只餐盒,打开托在手上献宝似地捧过来:“云顶的铁板牛柳饭,铁板不能外带,我只能把饭带回来。微波炉刚热过,当心烫。”于夏晚觉得自己有点傻,她支支吾吾地接过餐盒,秦捷笑着伸手拈起一块牛柳塞进嘴里:“真好吃,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独吞。”真是很烫,他稀里呼噜地吃下去,还象小时候每次偷东西吃那样舔了舔手指。月色正好,院墙边的夹竹桃依然盛开着,于夏晚看着秦捷从月光下的夹竹桃边经过走回隔壁。
  关上门,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吃完了这份不知是什么滋味的牛柳饭。
  ###############国庆长假快到了,依着赵汉卿的如意算盘,就赶在节前结束对苏州分公司的审计,然后直接在外头玩一圈。可直到坐上天宇公司到苏州的车,于夏晚才知道赵汉卿这回恐怕不能如愿了。
  一同上车的除了沈元熙和另外一名事务所的同事小冯,还有秦捷。七座的商务车里,赵汉卿和司机坐在前排,沈元熙和小冯坐中间,于夏晚被有意无意地安排坐在了最后一排,隔着一个座位,坐着眼触含笑的秦捷。到苏州的车程不到三个小时,刚开始大家还聊几句,一个多小时以后就都安静了下来,打盹的打盹,想心思的想心思。于夏晚坐在右边,她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高速公路两边的丘陵。
  起起伏伏,就象人生。轻叹一声,于夏晚闭起眼睛。身边坐着的人让她有点紧张,按理说这种内审的小事,他一个集团的总经理何至于纾尊降贵亲自参与?房地产公司的苏州分公司,对他而言不过是鸡毛蒜皮吧。
  她的头发被人轻扯一下。于夏晚的身子瞬间僵硬,可她没有动弹。秦捷的手停了一会儿,不知好歹地在她手上轻拍两下,然后温柔地握住。于夏晚想缩手,他五指收紧,不许她离开。过了一会儿,可能是看她没有反抗,秦捷慢慢松手,把她握紧的拳头掰开,一根一根地抚弄她的指头。他指腹上有薄茧,滑过皮肤的时候,于夏晚几乎听见了细微的磨擦声。她不失时机地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一下,随即大声叫唤:“我要上洗手间!”司机把车停在了最近的服务区,于夏晚往洗手间跑了一趟,回来说是有点晕车,死活把赵汉卿撵到后头,她坐在了副驾驶座。到苏州住进宾馆,简单吃个午饭就开始工作。苏州分公司成立四年时间,大大小小开发了六个楼盘,在天宇房地产公司所有的下属企业里算是效益最好的几家之一。天宇公司在被新宇集团收购后经营方针也有些改变,从以前的遍地开花到现在的集中公司优势资源着力开发精品项目。苏州分公司做为资源整合的试点,准备在细致考察后把苏南片的几家分公司全部吸收合并进来,改变以前各自为战的局面。苏州分公司的经理可能意识到这次内部审计对自己地位提高的重要性,更兼之大老板亲自光临,所以于夏晚她们三个人跟着沾光,吃饭和住宿的标准都是前所未有的高。其实这次的审计名义上是内部审计,跟以往别家的内部审计也有所区别。集团公司的意图是为了在苏南几家分公司里做个甄别,挑选出一家经营状况最良好的。其实这种甄别应该是个系统工作,而会计师事务所做为中介机构,只能通过对几项财务指标的计算来达到分析的目的。这种简单的分析方法可能流于表面,因为所有做为计算依据的数据都是对既已发生事项的统计,而真正的经营潜力可能要通过对市场、对企业营销策略的分析来把握。所以于夏晚总觉得这次的内审又是秦捷的故意安排。他应该不是钱多烧得。晚上一个人躺在五星级饭店舒适的床上,于夏晚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觉,干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头看。
  凌晨两三点钟,街上明显安静了下来,只有路灯不知寂寞地站立着。偶尔有亮着顶灯的出租车驶过,坐在车里的人,都是回家的吧。凌晨时分的苏州城,有种让她不敢看的美丽。
  七点半钟才起床,于夏晚冲了个澡,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就有人来敲门,肩上搭着浴巾去开门,外头站了好几个人,沈元熙笑嘻嘻地催她:“快点于姐,我们不在宾馆吃早饭,到观前街去吃燠灶面。”秦捷就站在最后面,可是他的个头高,透过前头人的头顶冲着她点头微笑。于夏晚收回眼光,让沈元熙再等她一会儿。关门换衣服,头发不干只好披在肩上。住在宾馆的二十层,电梯是不可缺少的工具。六七个人拥进去,于夏晚走在后头,跨进电梯门的时候,前面的秦捷正好一侧身挡在她面前。她抬头看看他,站在了他和电梯门之间。背转身,看着电梯上面的数字屏,他的呼吸吹在她的头发上。赵汉卿在楼下等,见一行人下楼来便风度翩翩地迎上去,沈元熙对他做个鬼脸,让开了于夏晚身边的位置。所有的人包括司机在内一共九个,商务车正好坐不下,苏州分公司又安排了一辆奔驰作为秦捷的座驾。于夏晚没搭理赵汉卿的嘻皮笑脸,正走到商务车的车门前准备上去,秦捷在后头突然喊她一声:“夏晚,你陪我坐这辆车。”所有人愣住,赵汉卿最先反应过来,朝于夏晚丢过去一个颇耐人寻味的眼光,便从她身边上了商务车。于夏晚两只手捏着皮包,眼看着车门滑关上,车里头的所有人默契一致地看着汽车的正前方,没人看她一眼。秦捷已经站到了奔驰车边,打开车门等她。于夏晚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却没从他扶着的车门处进去,而是绕到另一边自己开门上车。宾馆到观前街并不远,可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苏州老城街又窄,车开得很慢。
  “头发都没吹干,是不是早上起迟了?还是昨天晚上太累了?”秦捷朝她挪挪,手抚过她的发梢。于夏晚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看司机。他这话说的,要是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定会联想些什么。秦捷有点明白过来于夏晚的顾虑,侧过头盯着她一阵闷笑。于夏晚皱皱眉,把皮包放在两个人中间,扭头看窗外不理他。这回可好,有沈元熙这个大嘴巴在,回去以后流言又要满天飞了。
  好就好在余下三天的工作时间里秦捷没有再露过面,他从苏州赶到上海新宇集团的总部去了。
  九月二十九日晚上完成了所有数据的核实与统计工作,初步也计算出了天宇公司所需的结果。依于夏晚的意思是如果天宇公司急着需要精确结果的话,她可以在国庆节期间加个班整理出报告的初稿。赵汉卿却让她安心地过节,报告不急。累了几天好好睡个觉,三十号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收拾好行李,于夏晚打开电话看早新闻,等着沈元熙来喊她。可怎么等怎么觉得不对劲,已经八点半钟,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打开门走到隔壁沈元熙和小冯合住的房间,正看见宾馆的清洁工在整理退掉的房间。于夏晚紧接着又去敲赵汉卿的门,自然也没有人应。这帮烂人!于夏晚跺跺脚回到房间里拎起行李准备自己回去,手机这时候响了。“昨天睡的……”于夏晚不待他说完,用力合上手机盖,怒气冲冲拉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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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捷的手里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看见于夏晚,他笑着耸耸肩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昨天睡的好不好?”于夏晚黑着脸想从他身边挤出门去。“过几天是中秋节,夏晚,陪我去看看妈妈。”他挡住她,身上有浓重的烟味。于夏晚的身体被他抵着,没办法往前迈一步。中秋节是他和秦浩母亲的祭日。“做什么抽这么多烟?”她抬头瞪住他,眼神却已经软和了下来。秦捷自然是欺身而上,接过她手里的包:“走吧,夏晚。”“到哪里去?我我……哎哎,我又没有答应你要到哪里去!秦捷!”她追在后头喊,秦捷迈开长腿早走到了电梯边。有两个老外也一同在等电梯,看他们一个追一个跑的样子都在微笑,于夏晚脸上微红,只好闭起嘴安静地等。秦捷拎着包直接走到停车场上一辆宝马跑车边,于夏晚左右看看没有别人:“你的司机呢?”
  秦捷打开后备箱放好于夏晚的行李,把钥匙抛给她:“有你在,还要什么司机?”
  “我?”于夏晚还是乖乖地坐进车里,开着车出了苏州城。刚拐上高速秦捷就拉她:“快停车。”她不明就里,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秦捷已经跳下车走到了她这边把门拉开:“高速上没有交通灯,换我来开。”于夏晚却不肯出来,她扬着脸恶狠狠地瞪他:“你没有驾驶执照,我还没活够。”
  “谁说我没有?”秦捷从牛仔裤后袋里摸出钱包打开在她面前得意地扬动:“快下来。”
  “花多少钱买来的?有钱人真是了不起啊!”于夏晚要拉车门,秦捷笑着跟她犟:“谁说是买的?我是考出来的!”“考出来的?”红绿色盲也能考出驾照来?于夏晚哼着,把披在肩头的头发别到耳后,抬起自己的脸正对他的眼睛:“那你说说,我的嘴唇是什么颜色的?”有几辆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开过,带起的风剧烈地吹乱了车外秦捷的头发,他朝她俯下身子,唇角弯着,眼睛里温柔地要滴出水来。“你的嘴唇,是我最爱的颜色。”~~~~~~~~~~~~~~~~~~~~~~她其实并没有化妆,她的嘴唇也没有太多血色。比苍白红一点,比红润又清冷一点,真要叫她自己说,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是什么颜色。于夏晚看着说这话时的秦捷,看着他的脸。
  秦捷抬起手来挡在她的眼前:“别这样看我,夏晚。别让我觉得你虽然盯着我,却在看别人。”
  秦捷开车的技术比于夏晚想象中还要好。沿着高速走到上海市外,又拐进沪杭高速,此行的目的地是莫干山。秦家的祖籍在莫干山中一个村庄里,虽然从秦捷曾祖父那一代就已经离乡谋生,可他们家里的人始终固守着自己的乡土,除了有祖宅老屋,更是在山里修了个小小的墓园。
  这一路开的时间颇长,驶进莫干山山麓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这几年莫干山成了热闹的旅游点,国庆长假前就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客车排在山道上,眼睛能看见的大小饭店全部挤满了吃饭的游客。秦捷扭头看看她:“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于夏晚展眼看到远处一块白底红字的标牌。“乡村旅馆”。她指指那块标牌:“那边偏僻点可能人少,到那儿去吃饭吧。”秦捷依言把车开过去,这里果然稍微清静点,找了个临窗的小桌子,点了几样乡村的野味。于夏晚拎着包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对秦捷说:“这里还有空房间,我订好了,呆会吃完饭你先回老屋去,明天再接我去看沈阿姨。”秦捷看看她没说话,低头吃饭。菜一共点了四样,两荤两素,还有个野山菌汤。不过好象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的时候盘子几乎都还是满的。结帐的小姑娘看着都不说话的两个人,低声问道:“要不要打包?”秦捷扔下两张百元钞票起身就走出店外,小姑娘拿起来对于夏晚说道:“您稍坐一会,找钱马上来。”于夏晚有心说不用找了,又觉得这种说法太嚣张,不是自己的风格,只有坐着等。柜台前站着好几个等待结帐的人,正在结帐的那位极有耐心地拿着帐单一样一样核对计算,对排在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客人们视而不见。大概等了有二十分钟小姑娘才满脸歉意地把找钱送回来。于夏晚接过钱走到外头,秦捷正倚在车门上抽烟。“把后备箱开一下,我拿东西。”她走过去,秦捷一动不动。于夏晚知道他有点生气,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从苏州出来的这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等了一会儿秦捷还是不动,于夏晚低低喊他一声:“秦捷?”“不要住这里,跟我回去。”他没抬头,把烟蒂往脚下一抛,随即从放在车顶上的烟盒里又摸出一根放进嘴里。“秦捷!”跟他来祭拜沈阿姨是可以的,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跨进属于秦家的任何一寸土地。那幢老屋她也曾经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陪着她来的,是秦浩。“好不好?”他握着打火机却没有点烟,垂着头,有几绺头发搭在了额上。
  “住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于夏晚不去看他,路边有几个孩子,远远看着这辆颇拉风的跑车,指指点点。秦捷点点头,点着烟,深吸一口。僵持着的时候,秦捷的手机响了,他不动声色地接起来,嗯啊两声挂断,然后拿出钥匙按开了后备箱。于夏晚把自己的大皮箱拎出来放在地下,抽出拉杆:“你先走吧,明天早上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住二楼207房间。”秦捷不答理她,她一个人没好气地拉着皮箱走到小旅馆里,再绕过一堆堆的客人到柜台去拿钥匙。可前台的服务员突然面露难色地对着她笑:“不好意思啊小姐,刚才我弄错了,这间房……现在不好订给你了。”于夏晚啊了一声:“为什么?我订金都交了。”服务员笑得很淳朴:“这个……小姐,喏,这是你的订金,麻烦你到别家去住宿吧,真不好意思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什么叫现在不订给我了?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啊?”
  “小姐……”服务支支吾吾地只是笑,于夏晚生气地对她说:“叫你们老板来,我明明订了房,你说不让我住就不让我住?哪有这种道理。”吵了一会儿老板没来,老板娘来了。她是个富态的女人,和颜悦色地跟于夏晚套近乎,可是怎么说都只有一句,房子在登记的时候弄错了,现在别的客人已经住了进去,实在没办法。于夏晚有些哭笑不得,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看人家的为难样,只得乖乖收了订金拖着行李箱又出来。
  秦捷还靠在车门上抽烟。于夏晚觉得有点讪讪的,拉着箱子一步一蹭走到他身边。
  “为什么?”一会儿功夫他脚底下已经好几个烟头,指尖夹着的那个还在冒着烟。
  “什么为什么?”于夏晚摸不着头脑。秦捷把伸直的长腿收回来:“在我身边,你就不能暂时忘记大哥?你是因为他才不肯跟我回老屋的是不是?”“你胡说什么。”于夏晚脸色一沉,秦捷突然被烟呛住,他反过身子趴在跑车的车顶上,把头埋进胳臂肘里剧烈地咳嗽。于夏晚赶忙丢下箱子跑到他背后轻轻地拍:“叫你少抽点烟,现在怎么有这种坏毛病?”她的手被他反手抓住,秦捷把试图退开的于夏晚慢慢拉到身边,扭过头看着她:“夏晚,我不想一个人,别让我总是一个人。”“秦捷!”“放心,现在照看老屋的人都不认识你,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好不好?于夏晚又往回抽抽手,他握得死紧,不肯松。自从汽车驶进这座幽静的小山村,眼前的景物变得越来越熟悉,她的心也就跳得越来越快。秦捷瞥她一眼,突然伸手把CD键按开,猛然冲出的噪杂摇滚乐吓得于夏晚全身一跳。秦捷奸计得逞,得意地一阵闷笑。这一冲原本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她长出两口气,看着车停在了一座青砖的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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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式的宅子院门不大又有台阶,汽车开不进去,秦家便在老屋外头修了两间车库。早有照看着老屋的同族乡亲站在车库外头等,热情地把两个人迎下了车。站在院门外,于夏晚有些却步。秦捷不给她感怀的时间,上来拖着手就把她拉进了院门。一步跌回到过去,于夏晚觉得呼吸停滞,她竟忘了自己开始是想摆脱秦捷的拉扯。她死死掐住秦捷的手,象是快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任何一样不让自己沉没的东西。沉没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沉没的感觉。她求救般看向秦捷,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乎是满意的表情。怎么,把我硬拉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我是如何地不能摆脱吗?“夏晚,你还记得这里吗?”秦捷拉着她穿过第一进院落,站在了内院一株年代久远的桂花树下。于夏晚苦笑,这里发生过太多的事,你让我记得哪一件,又想让我忘记哪一件?
  桂花开得正好,香喷喷地,让人饥肠辘辘。秦捷把头凑近花枝深深一嗅:“真香,我还记得,那天你身上也有桂花的香味。”“哪天?”于夏晚有些心虚地跟他搭着话,太沉默太安静了会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秦捷一副受打击的样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真忘了还是装样子?”
  “到底什么事?”他朝她眨眨眼:“世界上真有你这么没良心的人!我的初吻,你都忘了?”
  ~~~~~~~于夏晚差点被口水噎到,她直眉瞪眼看着秦捷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说什么?谁谁谁……谁的初吻?”依稀有个七八岁的男孩,一脸埋怨地捂着嘴,两道眉毛几乎皱到一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当年的于夏晚也有些红了脸,可仗着自己是姐姐,便硬着头皮去指责:“还有脸说我?明知道我在看吴阿姨摇桂花还杵在这儿挡路?撞了活该!”小小的秦捷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黑黑的短发上还有几朵桂花。老屋园子里桂花栽了好几株,可其他几棵都是火桂,花瓣花蕊苦涩不能吃,只有这一株银桂上的桂花是做桂花糖的好材料。每年桂花成熟的时节,吴阿姨就拿一张洗得干干净净的塑料布铺在树下,然后踩着梯子轻轻摇撼桂花树枝,黄色的、小小的、肥厚的花朵便纷纷象雨一样堕落下来。这个时候眯缝着眼睛站在树下朝上看,浓烈的香气从天而降,从头至尾包围住自己的感觉,能带来好几个带着桂花甜香的美梦。其实她的嘴唇也撞得生疼,她的牙齿可能磕上了他的牙齿,牙床一阵阵地酸麻。梯子上的吴阿姨格格地笑着,小秦捷在笑声中有些站不住脚,扭头红着脸跑远了。跑远了。那个青涩的秦捷。眼前的这个秦捷,跟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秦捷,是同一个人吗?于夏晚站在一样的桂花香气里,看着已经不一样的人。秦捷凑过来,紧看着于夏晚的脸颊,摇头叹息:“我在你心目里就这么没地位?轻易地夺走了我的初吻,又这么轻易地忘掉?于夏晚,你很会打击人你知不知道?”“我我我,我哪有!”于夏晚后退一步,头发搔着了桂花树低垂的枝桠。
  “还是这样,一紧张就结巴。”秦捷抬手帮她把头顶的树枝拂开,“能让你紧张,我也很高兴了。”于夏晚被困在他和桂花树中间,她再次后悔回到老屋来的决定:“秦捷,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马上就离开。”她说得一点也不理直气壮,相反地,秦捷的眼中迅速地、理所当然地浮起受伤的神色,仿佛于夏晚是说了什么对不起他的话,仿佛他才是几次三番受到言语挑弄的人。
  “我哪样?我哪样了,夏晚。”于夏晚有些恼羞成怒,她用力一把推向秦捷,从他身边挤了出去,直接向出院的方向走去。秦捷当然一把拉住:“好了夏晚,我不再说了还不行吗?”“江山易改,你改不了吃shit……”于夏晚回头一边抽手一边怒瞪,儿时常常骂秦捷的一句话突然从嘴里冒了出来,秦捷没能压住,笑得捂住肚子弯下了腰。于夏晚的怒气也顿时消散,有些讪讪地轻咳几声。晚饭在后院的扁豆架下吃。新摘的蔬菜,卤水点的豆腐,还有于夏晚最喜欢的竹笋烧肉,虽然这道菜也常吃,可还是莫干山里当年的新竹笋烧出来的味道最清香,她吃顺了嘴,一双筷子只在菜碗里扒着找竹笋吃。扁豆是一种可爱的植物,绿油油爬满了架的藤蔓上,满是深深浅浅不同紫色的扁豆和紫白相间的小花,长得低的豆子已经被摘了去,长在架子顶上的豆荚都被饱满的豆粒撑得鼓胀,以前吴阿姨总是等它们全部长老以后收下来晒干留着烧稀饭吃。“你的口味倒是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吃竹笋。”秦捷夹起一块竹笋放进于夏晚的饭碗里,于夏晚扒了一口白饭,夹起这块竹笋轻轻咬一口:“这竹笋烧得比吴阿姨还是差一点,吃来吃去就数她烧得好吃。”“吴阿姨去世了。”一口菜没有咽下去,就苦涩地卡在了嗓子眼。于夏晚看向秦捷,他微笑:“去年的事,我在美国没能赶回来送她的终。不过听说她老人家走得很安静。”“为什么不通知我?”于夏晚再也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通知你?你会来吗?”“当然会,吴阿姨的事,我怎么也都赶过来。”秦捷又咧嘴笑,这回笑得却有点勉强:“夏晚,只不过错过了吴阿姨的葬礼而已,这么些年,你错过的又何止这个?”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于夏晚心中酸楚难当。吴阿姨是最典型的纯朴农村妇女,善良能干温柔安静,在父母初逝刚到秦家的那阵子,是她给了于夏晚所有的母爱。离开的几年里,她还时常挂念着吴阿姨,可谁知道已经天人相隔。“吴阿姨的坟在哪儿?”于夏晚吸吸鼻子,秦捷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接着按在了鼻子上。
  “就在墓园里,明天咱们一起去祭拜。”晚上住的还是她以前的那间屋。于夏晚手上拎着包,站在屋子当中局促地看着跟记忆里一样的床,一样的桌椅,一样的橱柜,甚至……墙上还挂着那幅照片。三个十几岁的孩子拥在一起,正午阳光下仿佛幸福永不止息。她牢牢看着照片上十六岁的秦浩。他的个头已经很高,张开一双手臂,揽住十四岁的于夏晚,和十二岁的秦捷。照片上的于夏晚晒得很黑,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笑得呲牙咧嘴,她紧紧贴着秦浩,头枕在他肩上。
  此刻站在老屋里的于夏晚,鼻端又闻到秦浩身上的气味。他从来不用香水,她最爱闻他运动后混合着香皂和汗水的味道。从几岁到十几岁,从哥哥到爱人,她是多么沉溺于那个怀抱!曾经有过一段朝夕相对的日子,她爱看晨曦中他熟睡的样子,便养成了比他早醒的习惯。于夏晚突然觉得有点冷,她手中的包滑落到地下,双臂不自觉得环抱住自己。
  可是秦浩,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就不肯听我一句解释?你就这么狠心把我一个人远远甩开?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我……“夏晚!”于夏晚全身一震,这声呼唤太温柔,太熟悉。猛回头,站在门边的,还是秦捷。她有些狼狈地转过脸来,蹲下身子拾起包,走到床边。秦捷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失神,他大喇喇地走进来,手里拖着她的行李箱:“你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这么沉!”“也没什么,就几件衣服,可能电脑太重了。”她接过来打开箱子往衣橱里挂衣服,好掩饰自己的情绪。秦捷坐在床边看她忙上忙下,对她的衣服评头论足,自然是大摇了一通其头:“于夏晚,你的品味也太不咋的了,看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自然不能跟你大少爷比,我只是个打工仔,又要养房又要养车还要存钱养老,没有奢侈的资本?”于夏晚有些气馁地用手拨拉一下挂好的几套衣服。因为出差,她带的还都是自己几套比较好的衣服,也都不便宜,可在这样有钱人的眼中看来,可能算是地摊货了。秦捷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大手在她刚才拨拉过的地方又拨一遍:“其实你的身材很好,穿这样的衣服浪费了。”
  “你知道什么就身材好!”于夏晚脸有点红,跟秦捷讨论这种话题有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我什么不知道?”他嘿嘿笑着,一双大手突然圈在她的腰上:“腰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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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夏晚吓了一跳,急着拉开他的手身体前倾,一头撞在了打开的衣橱门上。秦捷连忙松开手去扶,捧着她的头一边吹一边笑:“看看,看把门撞坏了没有?”于夏晚气得在底下死命踩他的脚。秦捷的手掌贴在她脸颊上,她被迫昂起头,迎向他的视线。离得这么近,他黝黑瞳仁里除了一圈一圈的光影,就只有一个动也不敢动的自己。
  很意外地,一觉香甜。自从秦捷回来以后,这还是于夏晚很难得睡到的好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向床头古朴五斗橱顶上的闹钟,已经快九点了。她坐起来,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穿衣服整理床铺。推开门,秦捷正坐在昨天吃饭紫花扁豆架下的石凳上看报纸。阳光从细密的花叶间透下几缕来,断断续续地洒在他头发上和肩头上。听见房门的动静,他抬起头笑着打招呼:“这么早。”早个鬼。于夏晚有点不好意思,抓紧时间洗漱后吃了早饭,就催着秦捷赶紧到墓园去。正是雏菊开花的时节,于夏晚看见秦捷手里的一捧白色雏菊,问道:“这是?”“早上起来屋子后头采的。”秦捷理了理手里的花束,“没有买的漂亮。”于夏晚心里不知怎么地有点酸,她帮着摘掉花束里的一片草叶:“谁说的?我觉得比买的强。”“象你这么没眼光的有几个?”秦捷眨眨眼,于夏晚从他手中摘过那束雏菊:“这花是钱买不来的,沈阿姨肯定会喜欢的。”墓园离老屋不算太远,因为有专人打理看管所以十分整齐干净。看园子的老人家知道今天有人来扫墓,特地把园门打开了等候着。于夏晚一看,对自己今天早上的赖床更加感觉到不好意思。墓园不大,一共有十几座坟萦,秦浩秦捷母亲的那座在最东头朝南的斜坡上,不大,却修得精致,墓两旁蹲着两个哀伤的石雕小天使。于夏晚几年没来,一见到沈阿姨的墓便哭得不能自己,反倒是秦捷一直不停地在给她递纸巾、说安慰的话。两个人亲自拿扫帚把坟周围打扫干净,又用黑漆仔细地把墓碑上的刻字描了一遍。先慈沈氏筠君之墓,子秦浩秦捷泣立。最简单不过的两句话,于夏晚站在一边,看秦捷拿着毛笔恭敬又认真地仔细描摹。每一横,每一竖,每一撇,每一捺,他的手稳稳动作,从背后看,象极了一个人。于夏晚转过身,面对墓园里开着的雏菊。以前描字总是秦浩的事,他总嫌秦捷和她毛手毛脚,把漆描出了刻字的界外。每回上坟,她都站在这个地方,从背后看着他。泪水又滴落,这个墓园的气氛太肃条,让人变得太脆弱。她擦了擦眼睛,可泪水总是克制不住地往外涌。背后突然贴近的怀抱让她无力推开。“夏晚。”“别这样,”她勉强挣了挣,颤声道,“在沈阿姨面前,别这样。”“就因为在妈妈面前,我才要这样。”秦捷的声音在她耳边,“夏晚,当着妈妈,我再说一遍,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可是秦捷,”于夏晚哽咽着,“你,你,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我没有耍小孩子脾气,我也不是小孩子。”秦捷把怀里的于夏晚转了一个身,捧住她的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更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在这里,在妈妈的面前,我不会说一句违心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你,以前的事我不管,从今天起我要你也开始爱我,象我爱你那样爱我。”“你你,你疯了,我我我,我可是你的姐姐呀!”于夏晚实在难以抵挡他的眼神,只有抓了最靠近嘴边的一条理由来推搪。秦捷笑了:“什么姐姐,又没有血缘,你不过大我两岁而已,我不计较。”于夏晚有些噎,什么不计较,好象她厚着脸皮硬要贴上去似的。她嗫嚅着还想说点什么,秦捷已经牵住她的手往墓园外头走了。看园子的老人家还站在园门口笑望他们俩,于夏晚想到刚才秦捷的举动肯定尽入人家的眼底,反驳的话也羞了回去。她甩开他的手,快走几步窜到前头去,径直回到老屋自己房里,回手把门一关。在床边呆坐了半天,于夏晚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唯一还清明的思维就是秦捷对她来说是个大麻烦,是阻碍她平静生活的绊脚石。她粗粗喘了几口气,腾地跳起来把衣橱里的衣服又全部抱了出来胡乱塞进箱子里。拖着箱子打开门,看向仍站在门口的秦捷:“陪你看过沈阿姨了,马上送我走。”
  秦捷脸上的笑让于夏晚只想给他一拳。他看着她,下巴朝身后点点:“下雨了。”
  于夏晚踮起脚越过他肩头,果然看见院子已经全湿了,雨势颇大,天色也黑了下来。她咬咬牙:“没关系,这雨不大。”“吃完午饭再走吧,已经烧好了,天气预报说下午就转晴。”于夏晚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走回了房里。午饭吃完,雨不停没停,反而愈下愈大,于夏晚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攀住门框只盯着雨水溅落在小院水泥地上砸起的白色水花,秦捷从自己屋子里伸出头来,笑道:“雨太大了,怎么办?”
  于夏晚早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报纸,明明是中雨转大雨。她瞪着他:“我不管,我就要走。”
  女人犟起来的气势排山倒海。秦捷再怎么插科打诨,于夏晚始终坚持要走。实在没办法,宝马车无奈地驶出车库,冒着大雨驶上空无一人的公路。莫干山虽然是旅游景点,老屋所在的村落还十分幽静,因为秦家出钱修葺的关系,公路也十分平整。路两边都是浓密的竹林,被雨水冲刷后清绿得刺眼。秦捷又把手伸向CD的开关,于夏晚条件反射般叫了起来:“声音开小点。”秦捷看看她,轻手一按,THERE YOU’LL BE的歌声低缓地响起。In my heart there'll always be a place for you, for all my life.
  于夏晚伸手按了关CD的键。这首歌不适合在今天听,不适合在她想起秦浩的时候听。
  车厢一下子安静。秦捷猛地踩一脚煞车,后轮打着滑停在路边。于夏晚心一阵跳,嗔怪地侧头看他:“你怎么开车的?”下一刻,她的呼吸已经被他堵住。陌生的男性气息从她因惊谔而张开的嘴唇和每个和他接触的毛孔中渗入。车厢本来狭窄,他那么大的个子不知怎么地欺身上来把她牢牢压在椅背上。椅背一边向后滑动,一边倒下去,隔着他们两个人的,只有一条软弱无力的安全带。秦捷太有力,他牢牢按住于夏晚,她在他的掌下动也不能动,只有任他吻住她,吮吸辗转,象是一道烈焰在她唇齿间燃烧。于夏晚喘不过气来,她睁大眼睛,撞上秦捷凌厉的双眸。这时候的他有种动物般的凶猛,让她情不自禁生出惧怕的感觉。车外风雨越来越大,车内秦捷的热情也越燃越炽,总是蜷曲着双腿很不舒服,他干脆搂起她猛地一个转身,自己坐在了下面,于夏晚以为找到了逃脱的机会,却又被他的手臂锢住。他一只手搂紧于夏晚的腰,另一只按住她的后脑,让她的唇时时刻刻离不开他的唇。翻动时不知谁踢开了CD按键,歌声再度响起。于夏晚抵住秦捷的胸膛,却没办法推开分毫。她着急地呜鸣出声,每一声都被他吞进喉中。当他大手探入她胸襟的时候,于夏晚急出了泪水,她试图踢打,可秦捷钩起长腿压住她的腿,熟练地解开内衣抚上她的胸脯。情急之下咬人是唯一的选择,于夏晚狠狠地咬在了秦捷的嘴唇上,他痛呼一声松开她。“放开我,你疯了!”于夏晚趁机去开车门,手被他抓住,扯了回来。于夏晚不知道秦捷因为什么变得这么疯狂,他大手一拉,撕开她的上衣,紧接着毫不怜悯地咬在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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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11个月LV.2
  于夏晚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她大声尖叫着,甩动凌乱的头发。秦捷只是用力地咬,松开口的时候,于夏晚的肩头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红色牙印。“痛吗?”他舔舔嘴唇,出人意料地又笑了,只是这笑里透着股陌生的情绪。于夏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胸口,她想遮掩,可双手都在秦捷的掌握中,她只有哭泣着、哀求着看着他顺着脖颈,一点点吻了下去。他含住舔弄的时候,她全身剧烈瑟缩。秦捷停住,向上看了看泣不成声的于夏晚,又依着刚才的方式舔弄她一下。于夏晚并不是无知的少女,跟秦浩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肆意放纵的激情,睽违五年再度被同样的激情挑弄,她很愤怒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有了一点感觉。
  ~~~~~~~~~~~~~~~~~~“你混蛋,放开我!”于夏晚扯开嗓子大声叫嚷。她拼尽全力在秦捷的怀里扭动,反剪在背后的双手被他象铁钳一样握住,挣扎时难免在车厢里磕磕碰碰,还有肩头咬出来的伤痕,更有心头的惊惶恐惧,于夏晚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痛楚。即使现在她也忍不住要去关心爱护的秦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秦捷不理会于夏晚的叫嚷嘶咬,他的力气本来就大,对付缺乏锻炼的于夏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三两下间于夏晚的上衣就被全部撕开。“救命啊!救命啊!”于夏晚都不知道自己的泪水什么时候汹涌流出,她徒劳地躲闪着秦捷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一边扭头向车外张望。可是这种天气,这条静僻的山路上,除了静静卧在这里的车,哪有半点人烟。秦捷嘿嘿一笑,抬手按下了车窗的按键,风雨呼啸着打进车厢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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