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的房子里皮沙发有股鼻子总闻到刺鼻的味道味道 熏的人头疼 对孕妇有什么坏处?这个沙发看着也有几年了

过气明星 by 堪默
[闲的蛋疼再看 影帝又弯了 小受真的有种蛋蛋的装逼感 后半截入V后越来越狗血]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染满云霞。  橘光冉冉大片覆盖住巷弄,破落的红砖楼掩映出长长的阴影。   微微抬头,夕阳柔和的光洒了文衍宇一身,他怀里那只懒猫翻了个身,寻找更舒服的位置睡去。  文衍宇失笑地看着自己好吃懒做的猫,快步走进楼栋。   轻柔地把猫放在纸箱搭成的猫窝里,从冰箱取牛奶倒好。     咚咚。   “又逗猫呢?” “嗯。”   房东大妈倚着门槛,余光斜睨过猫窝,“我说……你这有闲钱养猫,怎么没钱交房租?这都月中了,小文啊,不是我催你,这年头实在是……”   文衍宇手指用力攥紧牛奶,侧过脸注视房东,微笑:“可以再等两天吗?就两天……片酬就能汇到了。”   羞涩的笑容让人心软,房东大妈撇撇嘴说:“别笑了,让你两天就让你两天,但记住,这回可别再拖了噢……”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嘁,算了……诶,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落魄的演员……”     门合上,文衍宇蹲□,细长的手指顺着猫毛,方才的羞涩笑容里搀上了苦涩。   片酬……   或许真的要接那部电影……  即使再不合适,再不愿意……     从废纸篓里翻出已经被揉得发皱的名片,按着号码打过去。   “嘟嘟……”两声后接通了。   “喂,是哪位?”   “我是文衍宇,徐导,那个角色……”   “哦,那个角色现在还没定人。你……想通了?”   “……嗯。”   “那行,明天来试镜吧。”   “嗯。”   没有过多的话语,语气笃定。   说来也是,一个过气明星,还是在业内因为丑闻被当作笑柄的明星哪里有资格挑选角色?    小猫醒了,扒过碟子藏在身后,开始舔牛奶,只留下一个毛绒绒的大屁股对着自己的主人,一条长尾巴还在乱甩。   文衍宇狠狠揉了两下猫头,得到一记猫白眼,轻笑出声。     第二天很早赶到现场,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工作人员。   文衍宇拿过剧本,坐在角落细看。   是部小成本的艺术片,监制是徐导,真正执导的却是个新晋导演。   陆源。   完全陌生的名字。     剧情部分之前文衍宇就已经看过一遍,涉及很多社会问题,很有话题性,比如小三、潜规则、厚黑学、腐败、同性恋等等……   真正让他不敢接的却是最后一项。   文衍宇排斥同性恋,然而他所试镜的角色正是片中那个被丑化过的男小三,外表清秀,内心无耻、贪婪、下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男男关系混乱。   全片最为人垢病的角色。   也许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当年他作为童星出道的时候是怎样清纯健康的形象。     摩挲了两下剧本,文衍宇开始默背试镜部分的台词。   他需要这个角色,他要活下去。   所谓的坚持在生存的面前不堪一击。   不过,也没关系。   至少他还有他家懒惰的阿灰。     试镜的过程很短,只试了几个镜头就基本通过。   本来也只是配角。     收拾好剧本,文衍宇准备赶地铁回家,没想在门口碰到陆源,那个年轻的导演,黑色短发,白色衬衫,看起来干净利落。   “文衍宇?”   “嗯。”   陆源笑着很大方的伸出手,文衍宇不自觉回握。   “我小时候看过你的电视剧,很欣赏你。”   文衍宇内心微微尴尬,却还是微笑:“谢谢你的欣赏。”   “不客气。刚才那个角色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不知对方来意,文衍宇摸着鼻子斟酌着说:“应该差不多。”   “对了,你没发现么,其实这个角色才是全片最有张力,最出彩的。哦,忘了说,这个剧本是我写的。”   “嗯,知道了,我会尽力。”     一直客气说话的陆源忽然抬掌拍了一下文衍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喂,以后要合作的,可别这么拘谨啊!”   文衍宇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地退开。   对方丝毫未察觉,从背包里翻找出一个U盘。   “给你,这个是我之前拍过的东西,大部分是我留学时拍的,应该能让你明白我想要的感觉。”     文衍宇却没有接U盘,只是目光清澈地看着眼前热情的年轻人,声音温和坚定。   “抱歉,可我只是个配角,不是男主角。”   对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故意垮下脸来:“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热情吓到你了。其实是因为之前在国外就很喜欢你的演技,这次还特地拜托徐叔请你来……”     难怪会特地找上他。   刚接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刻意为难他,现在看来原来只是不知道而已。   是我,太敏感了。   文衍宇不自觉得笑了笑,接过U盘。   陆源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才问:“你是要回家么?”   “嗯。”   “我送你吧,等着,我去拿车。”   不等回答,人已经跑远。   不知道为什么,文衍宇突然想起他那只懒猫。     陆源开车过来,白色的车身,线条简洁流畅,车盖表面光泽耀目。   文衍宇虽然对车没有研究,但车前那个BMW的标志还是认识的。   原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被迅速掐灭。     接下片子,预支的片酬够文宇过上好一阵不用担心温饱的日子。   为了庆祝,特地去超市多买了两条鱼和一盒猫粮。   食物的香气让平时比猪还懒的猫三步两步跃进厨房,不时用利爪挠了挠文衍宇的腿。   “阿灰,别闹了。做好就放你盘子里。”   懒猫收回爪子,慵懒地顺顺毛,最后尾巴一卷盘在厨房地上了。     单身男人,尤其一个没什么钱又很宅的单身男人通常有着还不错的厨艺。   两条鱼,人一条猫一条,人多加了点米饭,猫多加了点猫粮。   两个单身汉挤在同样狭小的空间里进餐。   有点滑稽,不过总体还是温馨的。     熟练地洗碗,擦桌子,清洁过猫窝,文衍宇才想起陆源给他的U盘。  房间里的电脑是很古老的联想台式机,操作系统也是没有升级的windows98。  本来也不常用。  从主机后面插入才发现因为版本过低读不出来,下了软件兼容勉强能打开。  里面大约有二十多个文件。  短片十几个,有几分钟的,也有几十分钟的。  长片就只有三四个,时间和正常电影差不多。    其中有些底下标注着参与过的比赛,种类繁多,最醒目的是两部似乎是进入了国外电影节竞赛单元,一部获得了国内电影节的影片奖。  文衍宇努力回忆,那个年轻的导演明明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影片的内容五花八门,涉猎很广,但无一例外,极有画面感,各种手法层出不穷,演员的表演也大多可圈可点,看得出有很用心在拍。  只不过,影片本身的内容却显得薄弱了,看完之后让人很难记住影片内容,甚至很大程度上不知道影片想要说的是什么。  但这几乎是文艺片的通病,总体上这些影片还是很优秀的。    关上电脑,文衍宇重新又看了一遍剧本。  比起之前的影片,这个剧本无疑是更加有内容的,戏剧冲突也更加明显。  只是,这样的角色到底要如何把握。    揣摩了两天,接到徐导电话晚上要出席开机仪式,文衍宇诧异之下还是穿着正装去了。  记不得已经多久没出现在闪光灯下了。  看着本来以为只是小型仪式,却挤进众多主流媒体的场面。  文衍宇不自觉开始紧张。  好在大多数的镜头都集中在男女主角身上。  男主角凌立阳刚刚拿到最佳新人,风头正健。  女主角薛颜是模特转演员,初触荧屏,但是有个拿了三届影帝的哥哥薛寻,也算有噱头。    对着镜头,这个新人剧组每位成员都干劲十足。  只是星光熠熠下,文衍宇却生出了想跑的念头。  采访话筒从徐导那一直传到文衍宇身边的女主角,都是小问题,但文衍宇紧张地手都在抖。  话筒到了他的位置,刚要递过去,突然那边的年轻导演似乎想起什么,从一边抢过话筒就讲了起来。  奇怪的是没人觉得不对,等他长篇大论结束,话筒也再没递过来。  文衍宇不知道陆源是不是故意替他解围,但还是觉得庆幸。    退下场,剧组其他成员都去开了party,尤其听说薛寻也会到,更是群情激愤,吵闹无比。  文衍宇趁着热闹,躲进了厕所,准备等人走光了再出来。  刚进去就听见两个人进来的声音。  “唉,老赵,有个开娱乐公司的老爸就是好,你看这场面,徐导带着,主演也都是最近正热的新人。我要是有这么个老爹,我也不当记者拍电影去。”  “嘘,小声点,别给人听见了。”  “歇了,我们又不靠他们给工资。不过,那个男二怎么有点眼熟?”  “让你小声点。那个不是文越的儿子么。”  “他啊!嘶,刚我还想递话筒呢,幸好没递过去,不然这话筒我估计得洗好几遍呢。”  “你可真够损的,人家已经够倒霉了。行了,快出去吧。”    文衍宇推开厕所门出来的时候,试了几次也没法再露出笑容。  游魂一样走出大门的时候神情一直恍惚,甚至连那辆白色宝马开到身边也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攻不是陆源,嗯,希望喜欢。22、二 ...
  “文衍宇,文衍宇……”   陆源摇下车窗招呼。   文衍宇回神,不自然地回笑。   对方打开车门,直接把文衍宇拉到副驾。   “呼,总算等到你了。怎么这么迟,我都差点进去找你。”   文衍宇想下车,奈何车已经发动了。   “抱歉,我不想去。”   陆源微微侧过头,疑惑地问:“为什么?趁着现在没事轻松和剧组多接触,大家出来玩玩,不是很好么?”   文衍宇摇头,依旧温和语气,谦逊姿态:“我知道,可是我不大习惯。”     陆源停车到一边,侧身倚在方向盘上,很不赞同地看着文衍宇。   “你这样真的很不好,多和人交流,多出来玩玩总比一直待在家里好。我刚留学那会也不喜欢出门,不过后来和他们玩习惯了,甚至会自己开party。而且都是以后要合作的剧组成员,也没有外人,不用担心狗仔什么的。”   陆源说得时候表情一直很认真,不是嘲讽,也不是戏谑。   对方只是好意,文衍宇不好意思再拒绝,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就躲在角落不说话,便点点头。     陆源像是想起什么,歪着头问:“刚才发布会的时候徐叔让我抢你话筒,说怕搞砸,是为什么?让你回答,不是更能增加你的暴光率么?”   文衍宇闻言一愣,只吐出四个字:“我不习惯。”   陆源大笑开车:“衍宇,你还真是我见过最低调的演员了,难怪你一直都没有大红。不过,以后,我们会还会合作的,我相信你会红。”   文衍宇不知道怎么回答,侧头看向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嘴唇紧抿。    ***    ktv豪华包厢,从男女主角到摄影化妆都在,因为都算新人,气氛也不拘谨。  文衍宇跟在陆源身后,趁他们同陆源寒暄,躲到一边。  音乐吵闹,光线昏暗,没人注意。  陆源被簇拥到中间,迟到要求罚歌,他推辞五音不全,最后还是女主角薛颜帮忙解围。    薛颜的声线很好,一首《听海》唱得极有味道,周围人都打趣要她出专辑,说一定捧场。  薛颜本来就相貌甜美,被夸得红起脸更显娇艳。  “没有啦,其实我唱歌很一般的,哥哥他的声音才真好听。等会过来你们可以逼他唱歌啊。”  刚说完就有几个年轻小姑娘坐过来打听,周围的话题也偏到了薛寻身上,从新片到新专辑,欣赏、羡慕、嫉妒皆有之。    文衍宇受影响,也回想起一些事。  如果论出道,他其实比薛寻早的多,也顺利的多。  他陪着父亲走过星光熠熠的红地毯时,对方才不过刚接拍处女作,而且还是部极不卖座的文艺片。  后来文衍宇拿到最佳新人的时候,对方才刚提名最佳男配。  只是后来出事以后,当他为了填补家里巨大的经济漏洞到处奔波找剧接的时候,对方却凭借一部小成本的商业片名利双收。  再然后他变得只要有人愿意无论电视剧电影什么烂片都接,就差没去拍三级片。  对方却一部比一部卖座,一年比一年红,加上今年恐怕已经是第三座影帝了。    有些事情的确不能不让人唏嘘。  想着,那个人已经推门进来,带着墨镜风尘仆仆,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包厢内一片尖叫。    ***    薛寻摘下墨镜,露出那张让无数少女疯狂,堪称完美的容颜。     演艺圈里皮相好的不计其数,但薛寻那张脸确实算是个中翘楚,鼻梁高挺,薄唇细眼,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得出完美两个字。   搭配着身上Dior新款衬衫,线条服贴,身材挺拔颀长,让人几乎要怀疑上帝在造这个人的时候是否偏心。     不过,也正由此,薛寻刚步入演艺圈就被冠上了男花瓶的名字。   事实上,这种说法直到他拿到第二座影帝时才渐渐消失。     “哥哥,你来了!”   薛颜从座位上弹起来,扑进薛寻怀里,微笑着享受周围欣羡的目光。   薛寻把墨镜丢给助理,目光宠溺,修长手指轻柔抚过妹妹的长发,声音低沉华丽,磁性十足。   “我可是为了你特地赶回来的,明早还要飞回日本。”   说着,微微侧过脸,浅笑着扫过包间:“我妹妹是第一次演戏,还请各位多照顾。”   薛寻明明谁也没看,但被那双漆黑的眼瞳掠过,却又觉得是在看自己,周围里几个年轻女孩子已经受不了的捂住胸口。     陆源起身,笑着打招呼:“喂,薛影帝,有了妹妹就不要兄弟了?”   薛寻放开薛颜,同样是调侃的语气:“太子爷,您这么喊我真愧不敢当。”   陆源大笑,玩笑似地捶了薛寻一拳。     因为导演和女主角都认得薛寻,很快就都熟络起来,连男主角凌立阳也借口请教演技和薛寻攀谈起来,胆子大些的小姑娘更是直接过去要签名要合影,兴奋的脸都红了。   薛寻脾气极好,完全没有架子,有要求几乎都一一照做,包厢里的气氛完全被调动起来。     文衍宇缩在角落,昏昏欲睡。   他在想的是,能不能现在趁乱溜出去,到现在也没准备吃的,阿灰会不会被饿到。     目测距离,离门口大约三米左右,小心一点完全不会被发现。   刚到门口,听见陆源的声音:“衍宇,你现在就走么?留下来唱两首再走吧。对了,阿寻,这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男二文衍宇,听过吧?”   文衍宇闭了闭眼,维持住微笑,回头:“抱歉,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文衍宇?”   薛寻低念出这个名字,似在回忆。   陆源起身提醒:“记不记得《时光电轨》?”   薛寻微微挑眉,弯起唇角,看向文衍宇:“我记得。”   文衍宇镇静回笑:“非常荣幸。”   接着,推门而出。     陆源追出来,表情焦急。   文衍宇有点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实在不习惯,破坏了你们的兴致。”   陆源挠了挠头,毫不在意:“是我该抱歉,我真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不会了,但还是希望以后能好好合作。”   文衍宇点头,转身离开。    ***    匆忙买了牛奶带回家,不想那只懒猫已经自动自发地扒出剩菜吃掉。  倒好牛奶,收拾掉脏碗,又给懒猫擦干净爪子,文衍宇才自己匆忙下了碗面吃。    如果不是陆源今天提起,他恐怕连《时光电轨》是什么都快忘光了。  那部电影是他十七岁拍的,少年成长的体裁,在现在或许没什么,那个年代却显得如此特立独行。  他饰演的是个被现实挤压从幼稚到成熟的少年,忍受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学校变态老师的骚扰,由偷偷哭泣到敢于面对,反抗生活,蜕变坚强。  也正是那个角色让他赢得了最佳新人的奖项。  当时,拿着奖杯笑容灿烂的说着感谢词的他还被掩藏在生活的假相里,却不知,他的家庭早已比电影里还要千疮百孔。    文衍宇刷好碗,换上睡衣,坐进沙发里,抱懒猫到膝盖上,拿着剧本继续背台词。  没有系统的上过课,文衍宇的演技完全来自自学和父亲曾经的指导。  只是,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角色。  黎钦,相貌出众的无业游民,在夜店勾搭上男主人公以后,不断索求更多。得不到满足以后,甚至不惜破坏对方的婚姻。  这个角色的定位就是无耻,卑鄙。  剧中他不仅要不计形象的做出猥琐嘴脸,假装深情,更有几段不短的床戏,几乎颠覆。  文衍宇苦笑,他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任何人。  强迫自己对着镜子演练台词,表情,一遍一遍,直到连懒猫都不耐烦的把头闷进文衍宇怀里。  其实也没什么,演戏而已。    “卡!”  “卡!!”  “卡!!!”  “拜托,这一幕黎钦的神情要挑逗,挑逗,挑逗,是你在勾引他,不是等着他来勾引你!”  文衍宇默默垂下头:“抱歉。”  凌立阳接口:“导演,消火消火,再来一遍吧。”  陆源揉了揉额头:“算了,我太激动了,大家先休息吧。”    被骂在意料中,文衍宇并不生气,重又抱着剧本看。  倒是刚才气势汹汹的导演陆源跑了过来,耷拉着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对不起,衍宇,我一action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你别生气……”  文衍宇从剧本中抬起头,冲他微笑:“是我演得不好,导演尽管骂,没关系的。”  接着继续低下头看剧本,神情静谧,看起来的确是没有生气。  陆源干脆坐在他身边:“这样好了,我给你讲戏吧!”  “嗯。”  “黎钦是孤儿院出身,这里呢,他其实是这么想的……”  33、三 ...
  也许连文衍宇都没发现,当时陆源凑过来讲戏的动作看起来有多亲密。   片场里有多少双眼睛,谁又能看得清?    接下来的拍摄依然不顺利,换句话说文衍宇依然进入不了状态。     文衍宇靠上吧台,嘴角微扬,敲桌拿过一杯鸡尾酒,轻晃杯中液体看向凌立阳:“先生,有兴趣聊聊?”   凌立阳漠然回应:“抱歉,没兴趣。”   文衍宇仰头看着他,微拉衣领,在昏暗的光线下轻笑:“先生,先别这么快下决定……”   ……   “卡!卡!”   陆源痛苦的抚额,咆哮的声音都几近沙哑,“诱惑!挑逗!勾引!不要像我在强迫你好不好?用中文说叫什么,逼良为娼?”   周围工作人员一片哄笑。     文衍宇默默道歉,重新再来。   他尽量回忆曾经见过的所谓勾人眼神,可是,很勉强。   平心而论,凌立阳也算是个很有本钱的男人,虽然比不得薛寻,但面容英挺,轮廓深邃,眸光里带着一抹忧郁,现实中也算能吸引不少少女的长相。   但,文衍宇仍然做不到。   和生理无关,是心理,他克服不了那个障碍。     整整NG了一个下午。   被陆源骂了不知道多少次,连凌立阳也有点不耐烦,补妆的时候,隐约听到几个化妆师有一搭没一搭的窃笑讽刺。   “……还说不会勾人,不然怎么来演的……”   “……Lee,人家说不定只是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勾人……”     ***    接着又五次NG后。   迫不得已,直接切到下一场,全片的进度都受到了影响。   文衍宇很抱歉,但于事无补。   下面一场依然是他的,和女主角薛颜在咖啡厅的一场戏。   他需要先假装深情,然后在对方不退让之后口吐恶言,最后实在言语刻薄无耻,被女主角泼了一脸咖啡。     没有人对他抱什么希望,甚至摄像都准备好了重拍的胶片。   然而,这次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文衍宇自己。     “我知道你是他的妻子,可是我还是要说我很爱他,是真的爱……”   文衍宇的表情深情无比,每一字都极慢极动情,咬字切切,让人动容。   只是,镜头慢慢推进,特写下,文衍宇的眼睛里却一直是清冷的,无情的,仿佛冰川般冷冽而无机质。   那种仿佛两个灵魂被剥离开一般的感觉,简直--   惊艳。   摄像的镜头久久停伫,几乎忘记移开。     “OK,过!下面!”   陆源面无表情地点头,弯下的眼角却泄漏了他的愉悦。     ……拍摄还在继续……   薛颜坚决的摇头,眼中却已有泪水:“不,我不会放弃。他是我的丈夫,我……也爱他。”   “爱?”文衍宇的语调怪异,接着音调拔高,“那告诉我,你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做过了……”   “你,无耻……”薛颜气羞交加,脸色青红变幻。   文衍宇咧开嘴角,清俊秀泽的脸上漫出狰狞的弧度,眼睛却依然冰得透彻:“我是无耻啊,可是你丈夫比我可好不到哪里去?不想知道你丈夫晚上在我床上……”   “哗……”   猝不及防,一整杯咖啡泼到文衍宇脸上,黑色的汁液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面雪白的T-shirt上,湮成一片难看的墨迹。   周围人好事者不少探头过来看。   薛颜提起坤包,丢下咖啡钱,转身就走。   文衍宇坐在座位上,伸舌舔过唇边的咖啡,面上浮现出绝对的讥嘲,带着疯狂和不顾一切的贪婪,可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   是悲哀么?  几乎无法察觉的。   无法想象的。     “完美。”   陆源推开摄像激动地抱住文衍宇,“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个,我就知道你可以!”   文衍宇全身一僵,表情呆住,刚才的灵气全部消失,猛然推开陆源。   陆源不以为然的拉拉刘海,冲剧组所有人员大吼:“好了,今天收工。晚上都去盛臣宵夜,吃多少算我的!”   随即,摄影棚里一阵欢呼。   陆源却在此时弯下腰,小声对文衍宇耳语:“衍宇,你之前不是一直找不到感觉么,我晚上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    文衍宇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那段频繁的NG像哽在喉头的刺,没法不介意。   演戏他如何不能,他只是……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去咖啡,文衍宇压低声音回答:“那麻烦了,等我去换个衣服就好。”   陆源直起腰,笑得毫无芥蒂:“衍宇,别那么客气了,等会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就又回去翻看刚才拍摄的片段。     文衍宇在摄影大楼边上的工作套间里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出去的时候陆源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   天色沉暗,橘色路灯顺着大道点亮一路,白色的车身格外显眼。   微冷的晚风吹拂,文衍宇还没擦干湿漉漉的发丝上泛起层层寒意。   把换下的衣服放到后备箱,钻进车里。   车内亮着灯,被捂得很暖,显然已经等了一会。   文衍宇略抱歉道:“久等了。”   陆源关上灯发动车,笑得有些狡黠:“没事,知道我要带你去哪么?”   文衍宇顺着他的意思摇头。   陆源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冲文衍宇眨眼:“是GAY吧。你肯定没去过吧?以前我只在国外去过,没想到现在国内也有了……里面是有点乱,你可别被吓到了。”   文衍宇愣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意外还是其他,而后默默点头:“哦。”     陆源听见文衍宇略有些沉默的回答,颇为意外。   顿了顿开口:“衍宇,你觉得黎钦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文衍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沉吟了一下,慢慢答道:“虚伪,贪婪,而且可悲。”   “只是这样?”   不等文衍宇回答,陆源自己接过话头:“其实这个角色是有原型的。也是个中国留学生,和我不是一个圈子的,不过人很出名,是名声很差的那种。”   声音突然变得郑重:“不怕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也很瞧不起他,觉得他很丢中国人的脸。可是……”   陆源的语调更加低沉,“后来等他自杀了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所以才有了黎钦这个人物,其实我不仅仅是想塑造一个反面角色,但剧本是徐叔修改过的……”     文衍宇默默听着,没有回答,却有些明白为什么让徐导来指导陆源。   徐导在圈里算不上一流导演,只能说是二流里的顶尖,并不是说他不出名,只因为他的影片向来是只叫座,不叫好。   人物脸谱化,善恶分明,情节狗血,大团圆结尾,纯粹的商业型,每年暑期或者贺岁档都是票房大热,虽然几乎捧不回一座奖杯。   黎钦是注定要被丑化的,《迷途》一片中,若从感情的角度出发,女主角汪婷代表的是善的一方,黎钦则是恶的一方,毋庸置疑。     红灯停车,陆源转头看向文衍宇,神情认真,“衍宇,你明白么?”   文衍宇笑了笑,声音温和:“我会尽量努力演好。”   陆源怔住,绿灯,不自然地转回头,“今天最后那段你演的很棒,可是,是错觉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只是‘演’得很好?”   原本也只是演戏而已。   文衍宇侧过头,任由一片片掠过的斑驳阴影投射在他的脸颊上。   尝试过同时接三四部烂片,每日奔波在各个片场几乎没有休息适应时间时,快速进入角色和纯粹表演也不会变得很困难。   只是这样谈何演技,如果不是下午太过愧疚,也许最后根本不会有那段超常发挥。     夜幕掩盖住城市夜晚的真实,暧昧的喧嚣下,霓虹交映。   车停进车库,陆源轻车熟路地带着文衍宇找好位置坐下。   酒吧很大,分成若干区域。   风格欧式,以深红为主色,大量采用深沉的暖色调,再配以光线装饰,不得不说布置的极有情调。   即使只是肉体交易,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被渲染出了一种朦胧的旖旎。     陆源戳了戳文衍宇,像个急于炫耀的孩子略带兴奋的问他:“有没有一点感觉?”   文衍宇捧着杯子,压下心底的不适,低头喝酒。   “咳咳……”   看起来半透明的琥珀色液体却意外很辣,文衍宇只喝了一口就呛得脸颊通红。   陆源拍着他的背笑:“你酒量也太差了,那会我和阿寻拼酒可是一人喝了六七杯的。”   六七杯?  文衍宇哑然。     换了果汁继续喝,酒吧里一拨一拨人来来往往,灯红酒绿下,演绎着一幕幕欲望的交易。   文衍宇莫名觉得有点累,陆源倒是一直兴致勃勃,他不想扫兴,撑着继续。   “……在国外的时候,我和阿寻有次去酒吧忘记带钱,结果那个女老板……诶,衍宇……”   陆源看去的时候,文衍宇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柔和的侧脸在变幻的灯光映衬下,显得静谧非常。   陆源惊奇地盯着文衍宇,他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睡着!     等了一会,文衍宇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陆源也没有兴致继续呆着了,只好架着文衍宇出来。   酒吧外比里面要冷的多,夜风一吹,文衍宇被冻醒了。   揉着眼睛直到看清架着自己的陆源,文衍宇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忙一叠声的道歉。   陆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挠着头说没关系。     文衍宇坚持不要陆源送,陆源拗不过,两人干脆分道扬镳。   只是没人注意到白色的宝马后,一支长变焦镜头慢慢收了起来。   44、四 ...
  文衍宇到家的时候,懒猫阿灰正趴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摆着尾巴。   看见他回来,很是不屑的露出了一个大屁股。   文衍宇才发现家里已经没了存粮,最后一点酸奶都给阿灰舔完了。     愧疚地顺了顺猫毛,文衍宇去厨房简单弄了个蒸鸡蛋拨到阿灰的盘子里。   作为一只食肉猫,阿灰挑剔地挥了挥爪子,勉为其难地进食。     在酒吧睡了一会,已经不困了。   文衍宇抱着剧本发了会呆,面对穿衣镜练习表情。   诱惑。挑逗。勾引。   在镜子面前其实是能做出来的,可是面对真人,却会不自觉的僵硬。   直到笑得脸部肌肉酸痛,文衍宇才颓然地倒在沙发里。     无知无觉的起身,等反应过来已经蹲□抽出了塞在床底下的纸箱。   吹掉厚厚一层灰打开,里面堆满了杂物,有用旧的笔记本,相册,手套等等,但更多的碟片,有光碟,也有录像带。   不记得有多久没打开过。   翻找了一会,找到那张《时光电轨》。     擦干净,插进DVD里,画面是那个年代过于浓重的色彩,但还能看。   文衍宇一瞬不瞬的看着影片里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少年。   看他的喜怒哀乐,看他的挣扎沉浮。   是真的演得很好,演得很真。   恍惚间,似乎当时为了这个角色付出的努力还回放在眼前。   他从拿到剧本起,一共揣摩了整整一个月,认真研读每一个字,了解这个角色,甚至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去少管所,体会他们的心理。   直到开演的时候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那时,他还是被所有人称赞的天才。     剧情推动深入,戏剧冲突越发明显,少年演得越发出彩。   接着进入了被称为全片最经典场景的画面。   镜头定格,少年站在铁轨上,背后是一片深沉到凝重的夕阳,火烧云慢慢燃过,少年的身影被拉长,面无表情下眼睛里却是分明的渴望,渴望逃离,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年纪。   明明只是成长的挣扎却被拔高放大到了一种让人震撼的地步。   记得当时有影评说,也许若干年后影迷会忘记人物忘记情节,却一定会记得这条铁轨,这个少年。    电影的最后仍然是那条铁轨,空无一人,一列长长的火车呼啸而过,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原野。    接着是滚动而过的黑白字幕。  剧终。  文衍宇揉了揉眼睛,已经是凌晨。  纸箱里还有大量的旧电影碟子,很多是他父亲的作品,还有一些被奉为经典的影片。  过久的尘封,让它们都显得很陈旧。  文衍宇把碟子略擦好,整齐的码回后才冲了个澡,睡觉。  明天还有拍摄任务,不能迟到。    第二天拍摄到和凌立阳的对手戏,状态如故。  不断的NG,不断的被骂。  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就只像是在演戏。  陆源咆哮地嗓子都哑了,只能举着喇叭叫,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但到底还是照顾文衍宇的,挥手示意休息,又跑过来手脚比划着给文衍宇讲戏。  本来导演哪里用做这些。    工作人员的嘻嘲声传来,轻蔑而嬉闹。  文衍宇借口上厕所到卫生间冲脸,冰凉的水浇在脸上,让人无比清醒。  他对着镜子扬起嘴角,眼神上挑,原本无甚特色的眉眼在瞬间弥漫出一丝媚意。  微微启唇,舌尖的浅红润泽着唇瓣,细长的眼瞳如新月般弯起,顺着发梢滴落的水珠流淌过脸颊直到喉结,没入衬衣。  轻笑,无声的诱惑。  如同被美杜莎附身。  此时,任谁也无法把现在的文衍宇同刚才那个僵硬的木头人联想到一起。    然而,在卫生间外,有人震惊的吞下惊讶声,眼睛里闪过掩饰不住的嫉妒。  掏出手机编写短信。  “每日娱乐的主编吗?我有些事情想要爆料。”    毫无察觉的文衍宇望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苦笑。  无法面对真人,对于演员来说,就像一上战场就腿软的士兵一样不可饶恕。  可是,对着一个男人作出这样的举动,即使明知是演戏,也还是……做不到。  后面还有几段不短的床戏,要怎么办?    拍摄继续,仍然是那个久拍不过的场景。  如果再浪费一个下午,那么毫无疑问进度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整个影片的档期都会推移,影响上映。  这点文衍宇比谁都明白,却还是NG。    陆源提出先拍的别的场景,统筹叶姐不同意,两人在场边争执了起来。  最后不知是谁把徐导叫来,趁场面还不是很难看拖着两人去了工作间。  隐约可以听见里面零星的字句:  “换角……先试试……时间……别急……不行……”    十来分钟后三人走了出来,叶姐气呼呼的拿着包就走,陆源疲倦地招手说:“拍第十三场!衍宇,你先回去休息吧,后天再过来。”  文衍宇收好剧本,卸妆换衣服后便默默出去了。    他能猜出争执的内容,或许接这个片本来就是个错误。  只是,不知道如果被辞演,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    两天的假文衍宇没做其他的事情,只是背背台词,看看电影。   翻出的旧电影,阔别很久后再看,很多地方都显得很拙劣,但经典的片段在时光的洗礼中却丝毫不曾褪色。   无意间地,文衍宇挑选了几张自己父亲的获奖影片。     抱着阿灰坐在沙发上,拉上深色窗帘,银幕更加清晰,那个男人也越发义气风发,明明是和他相似的眉目却能演绎出令人折服的气势,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戏,哪怕最微妙的一个眼神都能被那个男人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哪怕只看都能从中体悟出那种表演的韵律,那种神态和方式,认真揣摩或许比专业的教导还要有收获。     父亲的演技一直很好,不仅仅是天赋,更是后天的努力。   如果当时父亲能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甚至能捧回一座终生成就奖。   只是……   文衍宇始终不能理解,什么叫,他的爱情。     那个男人曾经是他无比崇敬的对象,文衍宇一直以拥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把他当作自己的目标。   可是,这个男人却在自己事业的巅峰期亲手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家庭。   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可笑的爱情。     看了整整三部,文衍宇的眼睛酸涩,几乎出现重影。   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再面对也没有那么困难。   那个男人,到底是他的父亲。    阿灰早已经不耐烦的睡着了,胖乎乎的身体蜷在文衍宇怀里,睡得异常安稳香甜。   文衍宇笑笑,轻手轻脚把阿灰放到它的窝里,准备去洗澡睡觉。   突然,一阵铃声响了。   过了几秒,文衍宇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喂,请问是……”   “是小文吗,我是谈静。有急事!”   “谈姐?”   谈静是文衍宇的经济人,但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事他们一个月或许都不会联系一次。   她曾经是他父亲的经济人,为了收拾那个烂摊子倾尽心力,肯关照着文衍宇已经不易,毕竟作为王牌经济人现在她手头上还有好几个一线,完全没有必要为文衍宇多操心。     只是这次谈静的声音似乎格外紧张。   文衍宇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紧接着就听见那边传来谈静几乎暴躁的声音,像颗炸弹在他耳边响起:  “听着,文衍,我刚听说有人爆料说你靠被陆二公子潜规则上位,实际演技奇烂,根本不上台面,每日娱乐刚在副刊刊出,陆氏已经去找他们主编了,但现在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因为我不管你,你也想学你父亲把自己毁了么?”   文衍宇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张了张嘴,弯起的嘴角滞在脸上,一瞬间脸色发白,血液似乎也变得冰冷。    “我……”  “好了,跟我解释管什么用,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  电话那边谈静粗声吼了一句,叹气,才冷静下来,恢复到那个干练的女经济人。    “小文,人家指名道姓的把你写出来了,还配着图片,显然是有预谋的。你最近是不惹到什么人了?”  “你父亲那件事当时虽然没有彻底在媒体曝光,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你最好自己也小心。这件事现在有陆氏兜着,过两天风头过了就好了……不过,陆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你最好也多注意。”  “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文衍宇勉强收回情绪,轻声回答:“我很好,没什么事。”  谈静也沉下声:“我刚才太急躁了,不过,小文,娱乐圈真的不适合你。这里,水太深。”  文衍宇笑了:“谢谢谈姐。”  谈静无奈挂了电话,到底是文越的儿子,看似性柔,骨子里一样执拗。    第二天一早接到剧务电话,导演有事,停拍四天。  四天的时间够看很多电影,文衍宇窝在家里一幕幕看过,饿了就去菜场买菜回来做,接着边吃边看。  不看娱乐杂志,娱乐新闻,没事尽量不出门,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第三天,文衍宇从客厅沙发上醒来时,电视信号还亮着,屏幕一片漆黑。  打个了喷嚏给阿灰换食时,发现懒猫倦怠得不同平时。  平时也懒却不至于一动不动。  看样子……像是病了。  匆匆换上外套,文衍宇抱起猫便出门。  55、五 ...
  路上阿灰一直懒怏怏地,打喷嚏,不时还干呕。  送到宠物医院才发现是发烧了,还有点肠炎。    陪着阿灰吊水,沉沉间,文衍宇靠在宠物医院大厅的沙发睡着。  醒来,已是日上正午,兽医交待了两句,就把一只白胖的懒猫递了过来。  文衍宇一摸上手就觉得不对,他家阿灰慵懒成性,皮毛根本没有这么柔顺,细腻。  抓起爪子一提,白猫四肢大张呈现在眼前,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文衍宇盯着白猫柔软的腹部,窘迫地别开脸。  他家阿灰分明是公猫,可是这只……是母的。    文衍宇追过去解释。  “这只,不是我的猫,我的是公猫。”  兽医“咦”了一声,径直扒开猫下面看,却被白猫一爪拍过去。  “失礼了,失礼了。”兽医讪笑捂着脸查记录,“刚才是有位陈女士取猫,可能是抱错了。这样,我给你她的地址,你去找她换一下吧。”  地址在郊区,文衍宇没有听过,不过还是打车去了。  猫咪小姐似乎很喜欢文衍宇,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不时咂咂嘴,蹭蹭脑袋。  弄得文衍宇啼笑皆非。    下了出租才知道,地址所在竟然是座高档住宅区,光是绵延的小区围墙就看晕了人,清一色的独立别墅更是让人不禁咂舌。  文衍宇正要进入,被保安拦住。    “喂喂,本小区禁止住户外的人进入。”  说明来意,对方打量着文衍宇寒酸的穿着,半信半疑地看地址条。  “你等会,我拨打内部电话确认下。”  半分钟后,保安才不情不愿的放行。  文衍宇对这个小区也无好感,只想拿回阿灰就回家。    按下门铃,无人回应。  几分钟后,门被大力拉开,一张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广告里见到的完美脸庞突兀地出现在文衍宇面前。  脸的主人慵懒地靠着门槛,上半身的衬衣随意搭在身上,刚洗完澡的皮肤被蒸出薄红,衬着零星水滴,性感的一塌糊涂。  然后……  “啊啾……”  “猫,猫……我过敏。”    文衍宇抱着猫愣了一刻,定神露出尽量友好地微笑说:“抱歉,你可能抱错猫了,可以把我的猫还我么?”   薛寻略退一步,雕塑般光滑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原本不羁的形象也因此染上些许认真。   “是你……你养猫?”   尽管对方问的有些失礼,文衍宇还是老实回答:“嗯。”   薛寻侧身,别墅内巨大客厅一览无余,木地板,落地窗,白色真皮沙发,背投大彩电。   阳光透窗洒入,一室温暖,懒猫阿灰趴在地板四肢大敞,舒服异常。     “你的猫。”薛寻示意猫,刻意放缓的声线询问,“你现在就带走它?”   文衍宇自然毫不犹豫点头,放下猫咪小姐就低声唤道:“阿灰。”   阿灰闻声,挪了挪屁股,又抖了抖白毛,圆滚滚的身体很不情愿的缩回猫团状。     猫咪小姐被放下,同样不满,挑了个眼熟的雄性生物便扑去,准备继续睡眠。   然后……   “啊啾,啊啾……”   文衍宇犹豫一下,还是好心接过猫咪小姐。   薛寻得空,迅速退到一边,颇为无奈的说:“这是我母亲的猫,她旅行去了,拜托我照顾。我也才知道,原来我对猫毛过敏。”     文衍宇看着薛寻为难的样子,也没了之前见面的局促,忍不住笑:“那猫你要怎么养?”   话一出口,文衍宇有些后悔。   薛寻却也笑了,唇角扬起悠然弧度,笑容狡黠,仿佛无意般,声音魅惑中透着轻佻:“那不如你来帮我养。”    薛寻的口气太过戏谑,文衍宇眼神一暗,放下猫咪小姐,两步上前抱起阿灰,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便转身出门。     薛寻向来是调笑惯了的,这个圈子你来我往真真假假,谁也不会当真,听见刺耳的话笑笑便也过了,见文衍宇一言不合就要走他倒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这样的性格,难怪……     直到文衍宇已经开门出去,薛寻才在他身后开口,声音低沉,已再没了刚才刻意的逗弄:“文衍宇,这里打车不方便,我送你。”   文衍宇看了看空旷的街道和私人停车场一排赫人的名车,停下脚步,声音还是低低的,没有起伏:“那麻烦了。”     等了一刻钟,薛寻换好衣服,一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灰色宽松外套,一条深色牛仔,头上扣黑色鸭舌帽,不看脸简直平凡到认不出。   进车库,薛寻很快开着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出来,微笑招呼文衍宇:“上车吧。”   那张脸太有杀伤力,就连少注意人外貌的文衍宇也失神片刻,只得掩饰尴尬似的问:“你怎么不开别的?”   他的车库里停了至少四辆名车,光看外表就价值不斐。   薛寻熟练地操纵车,很理所当然回答:“你难道想和我上头条吗?”     文衍宇抱着阿灰上车,猫咪小姐趁空也蹿了上来,两只猫同窝在文衍宇怀里,相互对看一眼,一左一右台垒分明趴倒。   “阿花很喜欢你。”   “阿花?”   薛寻斜睹,狭长的眼眸带着笑意,“就是你怀里那位小姐。”   文衍宇摸着猫毛,忍不住笑,模样温和:“名字很可爱。”   阿灰。阿花。    ***    文衍宇说了地址,车从小区后地下通道出去,平稳开动。  逼近巷弄时,薛寻突然停车。  文衍宇下意识看向薛寻。  薛寻面无表情的操纵车在巷口倒退,大幅度转向,漂亮的转弯,转眼退回大路。  “有狗仔队,闪光灯。”    文衍宇想起昨晚谈静的话,不觉脸有点白。  薛寻把车停在较远的路边,肘支着方向盘,手背撑着下颚,侧脸看文衍宇:“那你怎么办?”  文衍宇低头掏出手机,迅速按键:“喂,是谈姐么?”  “小文?你那边怎么样了?陆氏一向低调,这次好像是真怒了,正在查是谁卖的消息。你先避两天风头吧,民众最喜欢八卦,如果真要弄大,你父亲的事……”  “我知道了。我在外面,楼下有狗仔。”  谈静顿了顿:“那你先别回去。住宾馆?不,不。你还是找个朋友家借住吧,两三天应该就好。总之先别回去。”  文衍宇“嗯”了一声,又听谈静交待了两句,挂了电话。    薛寻支着下巴的姿势分外优雅,语调悠扬:“要去哪?”  文衍宇翻着电话簿,默不作声。    阿灰百无聊赖伸爪戳着对面的白猫,养尊处优惯了的阿花小姐炸毛,碧色猫眼竖起,挥爪拍过去。  平民阿灰龇牙“喵呜”一声又拍回去,对面小姐直身竖毛回拍,两只你来我往,幼稚非常。    薛寻不由低笑,手指悠然敲着方向盘,声音低哑磁性,依旧是华丽腔调:“它们来看相处的很好。”  “没地方去,要不要来帮我养猫?”    文衍宇握紧手机,温和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想办法。”  抱猫,推门下车。  没有必要欠别人的,原本也不熟。    薛寻看着那个固执远走的背影,眉峰微皱,到底没说什么。  阿花小姐趴在玻璃窗边,碧色眼眸扑闪,“喵”了一声。    文衍宇庆幸自己带够了钱,如今还能帮他的人实在少,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  在家庭旅馆住了两天后,接到谈静电话,“没事了,陆大公子特地从国外赶回来施压,每日娱乐澄清了,爆料的也查出来了。”  文衍宇表示知道,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没有记者了。    剧本还在桌上,文衍宇把阿灰放回猫窝,又细细读了一遍。  给剧务电话,迟迟没人接通。  打扫一遍房间后,电话响了,通知明天继续拍摄。  文衍宇诧异了一刻,应下了。    第二天到片场时,气氛微妙,男主角凌立阳迟迟不到。  工作人员只忙碌不说话,平时叽叽喳喳的八卦声也没了。  娘C的化妆师一直对镜搔手弄姿,倒更像给自己化妆。  唯有薛颜那块几个小女生围着窃窃私语,巧笑言兮。    谜底直到陆源来时才揭晓。  耷拉着脑袋的陆源无精打采,对比着身边四五个随行人员围绕忙碌神采飞扬的薛寻显得格外萎靡。    薛寻的到来像是炸进油锅的沸水,瞬间点燃了气氛。   片场内一片激动。   和前两天见到的那个居家男人不同,薛寻被簇拥在人群中,无懈可击的面容上噙着温柔而疏离的笑容,自然而然便是与众人不同的气势。     接下来的换角竟就显得理所当然,无人质疑。   只是,此后也再没人提起凌立阳这个名字,仿佛一夜间这个前途无量的最佳新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不得不让人感慨陆氏手段。     薛寻是大牌,化妆间单独,更配有专门化妆师,服装师,助理等等。   薛颜是他妹妹,自然过去沾光。   公共化妆间里便只剩文衍宇和一些更小的配角。   窃窃间,嫉妒讽刺不堪话语低声传来。     薛寻来演,这片票房已成保证,薛颜借薛寻名声坐顺风车,底下挣扎的小明星记恨也属寻常。   更何况,兄妹演夫妻,这场噱头怕是够够的了。     果然,隔日各大娱乐版面头条几乎都是类似“兄妹演夫妻,薛寻为妹自降身价接新片”,“《迷途》换角,影帝友情出演,薛氏兄妹合作”……   种种标题,不一而足。   前期宣传算是到位了,本来一部小成本电影,竟因为薛寻一人广泛进入人们视野。     同时拍摄进度也开始加快。   薛寻档期有限,所有配角剧情全部推后,以他为主。   三天重新拍完之前剧情后,又轮到那幕熟悉剧情。   久拍不过的挑逗,勾引,诱惑。   统筹叶姐过来,目光很有些警告的意思:“文衍宇,你好好演吧,再NG潜不潜规则都没有用。”    66、六 ...
  文衍宇默默点头。   一边的陆源看见,似乎想过来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过来。   只写了纸条,叫工作人员递来:  Sorry,我不大懂国内的风气,拖累你了。   请好好加油!   文衍宇回过去一个温和笑容,继续看已烂熟的剧本。     《迷途》主要情节便是男主人公林业铭因娶高官女汪婷步入仕途,原本一心想出政绩做实事,却在屡屡受挫后迷失于权力,金钱,同时另一方面又在与同性的恋情中摇摆不定的过程……   薛寻的演技确实一流,戏感好,进入角色快。   除了和薛颜的几场稍有违和,一路拍摄下来竟没有吃几个NG。   相反和他对戏的演员却是频频出状况。     确实是磨练过。   文衍宇在旁观察,一旦Action,薛寻气质骤变,原本外放的气势收敛,神情间带着阴郁而迷离的惘然,唇畔总是浅笑的弧度也变成了应付式的假笑。     这样的体会在真对上薛寻时,变得更加强烈。   压力,隐隐的压力。     酒吧布景昏暗,薛寻半倚在吧台上,修长的身体线条流畅至极,眼神却空放在某处,无可捉摸。   瘦劲有力的手握紧酒杯,沉默中自斟自饮。   文衍宇慢慢走过去,扬唇,扣桌,晃酒,“先生,有兴趣聊聊?”   薛寻侧头看他,目光朦胧,脸上毫无表情,却隐约透出一种脆弱的漠然:“抱歉,没兴趣。”   文衍宇仰头。     “卡!”   “僵硬,太僵硬了!”   “不行!重来!”     “各部门准备,Action!”   ……   “卡!”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陆源闭眼,按着鼻梁:“算了,休息一会,等会再来。”     听过的闲言碎语再度重来。   文衍宇握紧了拳,重又去厕所冲脸。   凉水一遍遍泼在脸上,沁凉的触感让神经逐渐放松。   文衍宇深呼吸。   放松。     然而下一刻,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文衍宇,是你么,你躲在这?”    文衍宇蓦然回头,就见薛寻放开门把,慢慢走进。     文衍宇用手边湿巾擦干净脸,对薛寻笑笑,便要出门。   薛寻卡在门口说:“之前也一直NG?”   文衍宇顿了顿,还是点头:“抱歉,拖累了。”   薛寻表示没事,继续说:“我看过你和小颜的那段,你不是不能演好。能告诉我什么原因么?”   文衍宇垂眸,沉默片刻:“我……”     “想好借口了?”   薛寻突然逼进,文衍宇下意识后退,后面是洗手台,后仰过度后直接靠上玻璃镜。   薛寻同时直身压来,双臂撑在文衍宇身侧,面颊贴近,呼吸可闻,经典的暧昧姿势。   “勾引挑逗其实一点也不难…”   刻意压低的声线比平时更加性感,近距离中更有种耳鬓厮磨的味道。     被浓烈的侵略气息包裹,文衍宇受惊似得猛然推开薛寻。   薛寻却抓过他的手腕,更加柔声说:“你难道真的想一直NG下去?”   文衍宇定神,甩开薛寻的手,平和的声音染上厉色:“对不起,我会努力,放开我。”   薛寻弯眸,微微勾起唇角,凑近看那张脸更是俊美的近人窒息,“不如打个赌,今天下午你能过,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件事,请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能做的绝对超过你想象;不过,如果过不了,就帮我养猫。”   说着,修长手指挑起文衍宇的下巴,颇具□意味摩挲过脸颊。   文衍宇侧过脸,狠狠打开那只手,平静的说:“好。”     薛寻笑笑,温柔而和煦,随即抽身,推门出去。    文衍宇回身,看着镜面里那个表情僵硬的男人,发呆。   怎么这么容易被激?现在的状态来看,根本过不了。     “灯光,摄像准备,安静,Action!”   镜头内依然是那个场景,喧嚣而沉暗,光怪陆离的光束四射。   刚才嚣张邪魅的薛寻再度变回了那个沉默茫然的男人林业铭。   文衍宇走近,照剧本重演,却见薛寻做了一个本不属于剧本中的动作。   他在侧脸的同时手指划过下巴,摩挲两下,这只是一个小附加动作并不影响整体剧情,陆源没有喊“卡”。  衍宇却突然一凛,被恶意调戏的触感从下颌蔓延上来。   薛寻是在挑衅。   文衍宇默默咬唇,放松,微笑。     接下来仍然是NG,然而文衍宇的表现却一次比一次好。   拍摄间隙,薛寻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笃定的神情也一次比一次深。     到了大约十来次,副导隐晦的暗示陆源,可以过了吧。   文衍宇的表现已经过了基本线,虽然称不上极致,但至少画面里已看不出僵硬。   陆源却目不斜视盯着镜头,接着毫不犹豫的挥手继续“卡”。     直到最后一次时,文衍宇的表情已经远超期待。   文衍宇仰头看薛寻,暧昧的光线晕染上他柔和的五官却生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他开始笑,由唇角带领眼瞳溢出笑意,镜头切近,文衍宇微微倾身,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他轻笑出声,声音低柔的几乎让人酥了:“先生,先别这么快下决定……”   全场鸦雀无声,仿佛仍然回荡着那个放荡少年诱惑的声线。   久久。   陆源哑着嗓子说:“过!”    话音一落,文衍宇脸上表情迅速褪去,恢复到平日沉静的状态。   所谓魅惑,仿佛只是错觉。     薛寻从吧台下来,幽暗的眼瞳深邃,对文衍宇微笑:“很棒!”     拍摄状态回复正常,道具迅速调整布景,灯光摄影配合,随着场记板清脆声响进入下一场。     接下来的拍摄顺利的多,文衍宇虽然无刚才那般惊艳表现,好在也无过错。     拍摄在晚上九点多便结束,一天盒饭对温饱后剧组成员都嚷着夜宵,陆源好脾气的一口应下。   文衍宇借口累了回家休息,看他确实疲倦,也没人强留。     出了大厦,夜色正浓,星光斑驳点点,文衍宇闭眸深呼吸。   赌气似的想演好,还是勉强了。   明明讨厌同性恋,那么讨厌,却不得不演这些。     一辆陌生奔驰房车开来,走下一个面容姣好的高挑女孩:你好,请问是文衍宇先生么?”   “我是,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我是薛先生的助理陈明,他让我来接你。”   文衍宇狐疑着推拒:“我并没有和他有约,请问有什么事?”   陈明料到似的递上一张纸条。   文衍宇展开,一行沉稳漂亮的正楷映入眼帘:  过戏时间晚上六点二十,你输了。   帮我养猫。   薛寻     文衍宇脑海中闪过那张清俊至极却又邪肆诱惑的脸孔,不觉神经绷紧。   “抱歉……”   “文先生,上车吧,你不去我实在很为难。”陈明双手握拳恳求,蹙眉一副苦恼模样,“拜托,拜托了。上次拿错猫已经被骂了,再错一定会扣工资的。”   文衍宇想了想,到底还是点点头。    车开到一家会员制饭店地下停车场,陈明笑着送文衍宇上电梯便离开。   按包厢号找到薛寻,他靠在米色沙发上,双腿交叠,膝上摆着本子,姿势优雅的赏心悦目。   再向下,脚边一个制作华丽的宠物笼靠墙而放。     听见声音,薛寻放下本子,按键叫餐,转头问文衍宇:“想吃什么?”   文衍宇摆手:“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别急,首先……”薛寻挑开宠物笼上的帘子,阿花小姐默默探出头来,碧瞳幽怨闪烁,毛绒绒的身躯缩成一团,楚楚可怜。   薛寻拎起,起身递给文衍宇,勾起唇角:“交给你了,我的魅力还没能超越物种,实在对它毫无办法。”     文衍宇没有接,柔和的声音不卑不亢:“薛先生,如果过敏的话,你可以让你的助理帮你养。”   薛寻摇头:“它喜欢你。”   阿花小姐应景眨眼,肉爪扒着笼壁,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兮兮。     文衍宇想到自家阿灰,有些心软,伸出纤长手指戳了戳白猫的肉爪。   阿花“喵呜”一声垂下头,粉嫩的小舌头舔过爪子,顺带舔过他的手指。   文衍宇睁大了眼睛,默默看着湿淋淋的手指,半晌,又伸过去。     薛寻莞尔:“它的确很喜欢你。”   文衍宇专注用手指逗猫,反低声问:“养多久?”   “一个月。”   文衍宇点头:“好。”   说罢,拎起猫便要出门。   薛寻长臂一挡,绽开笑容:“等等,还有别的事。”  77、七 ...
  “什么事?”   薛寻坐回沙发说:“文衍宇,你想演好吗?”   文衍宇抱着猫,一时没能反应,良久,答:“薛先生,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混口饭吃。”     以薛寻如今身价,就算忽略片酬专辑演出收入,每年光代言业内预测就九位数。   这样的人何必来和他谈什么演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寻依然笑着,语气却少了几分戏谑,“国内市场对我的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小,但我还是希望能出来的都是好作品,更何况这还是小颜的处女作。”   “我们的对手戏很多,甚至不输男女主角。在剧中的份量很重,如果之后你还是一直卡,我会很困扰……”     文衍宇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他的确给不出保证。     “今天下午,他们可能看不出,但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其实只是在表现勾引,从头到尾你没有把自己当成黎钦。”   “文衍宇,你真的不想演好么?”     一直沉默的文衍宇开口:“为什么?”   薛寻说的理由根本够不上他去帮助一个本不认识的小演员,演艺圈里前辈不给后辈下套就算厚道的。   指导演技?开玩笑么?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几乎已站在华语电影顶峰的薛寻!     薛寻笑:“我以为至少会先说声谢谢,文衍宇,性格太直白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实话说,小源是有拜托我,但更多的原因是,我是你父亲的影迷,我不想看着他的后人这么没落。”     文衍宇一震,霍然抬头:“你……”   薛寻笑得很友善:“不用那么惊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愤青,那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父亲当年气势太盛,摔下来有人落井下石也很正常……好了,先吃饭吧。”   文衍宇却突然正色看着薛寻,似乎第一次认真打量他,而后郑重一字一顿说:“谢谢。”     薛寻很自然的把文衍宇按在座位上,递过菜单。   “不用谢,就当……是养猫的报酬吧。是吧,阿花小姐。”   阿花小姐窝在笼子里,碧瞳无辜眨动,肥白的身体扭动了两下。    ***    当天饭后,文衍宇提着阿花小姐回家时,阿灰正盘在地上无聊的甩尾巴玩。   放下猫,打开笼子,把薛寻给的一大把猫用物品放进柜子里,径自准备洗澡睡觉。     两只猫深夜相聚,四下无人,发生了什么,则又是另一个频道的故事了……     薛寻说到做到,后面几天的拍摄一直刻意帮文衍宇带戏。   所谓带戏,就是演员用自己的演技演绎人物,形成强烈感染力,让对手更容易上戏。   毕竟是几届影帝,演技收放自如,林业铭外表沉稳内心懦弱的性格被薛寻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自觉就进入了薛寻所营造的剧情氛围。     后面几场对手戏文衍宇过得有惊无险。   然而,再不愿意,床戏的那场也依然要拍。   陆源体贴的示意清场,只留下零星几人。     《迷途》一剧表达更多的人性挣扎,男女情事少有,反倒几段男男被作为了重点。   林业铭本是爱妻子的,但理念的不同,和妻子一心逼他求仕的观念让他无比烦闷,才会去酒吧消愁应而邂逅黎钦,受惑于对方,并迷失于偷情和背伦的快感中。     陆源的意思是要拍出隐晦的□,迷乱,和区别于男女,属于男人间野兽般的欲望,纯粹的□交缠,并在最后表现出两人貌合神离的心理。     这段在剧本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表现完全要靠演员发挥。   文衍宇攥着剧本,忍下心里的不适,强迫自己进入状态。    拍摄前陆源有偷偷塞给文衍宇一些光碟,顺便交代了大概尺度。   国内限制严,不会拍摄关键部位,也就是不用担心假戏真做和媒体过度曝光。     而且…   陆源咬咬牙说,如果文衍宇实在还是不行,可以用替身,后期处理再衔接文衍宇的脸部。   虽然这么说,但显然陆源并不希望用替身的,毕竟后期处理的再好也没有真人有真实感,更何况这样的表演根本不算尺度大,如果还用替身,实在不专业的很。     文衍宇不是没有拍过亲热戏,但在偶像剧里和小女生蜻蜓点水,显然同如今和男人滚床单大不相同。     换上属于黎钦的黑色低领衬衫,低腰牛仔,明晃晃的骷髅项链坠在胸前,柔顺的黑色碎发被造型出刚硬的线条,上妆后化妆师还在文衍宇的肩颈锁骨等处敷上一层淡淡的粉。     “OK,Action!”   光线调成暧昧的橘色,酒店套间布景里帷幔层层,镜头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沿,低哑的喘息混合接吻声清晰传来。   镜头向上,男人压住少年激烈的亲吻,衬衫大力撕扯,扭扣落入地面,声响清脆。   光裸的肌肤散发着柔和、细腻的微光,然而动作间却激烈粗鲁到近乎发泄,男人挺身而入,少年扬起修长的脖子痛苦呻吟……     “卡!”   “兴奋!兴奋!文衍宇你是在做 爱!”   “不要一味的痛苦忍耐!表情要亢奋!要狂乱!!”   片场里只有寥寥几人,陆源的声音回荡,格外响亮。     床上激情的两人瞬间停住,文衍宇从薛寻身下抽身,手背蹭着嘴唇,低喘:“抱歉。”   化妆师迅速上前擦汗,补妆。   薛寻起身,取过桌边矿泉水,同时抛递给文衍宇。   因为不需要拍摄关键部位,两人□都穿着肌肤同色的底裤,走动并不尴尬。     文衍宇仰头喝水,镇静呼吸,竭力让自己平静。   胃里翻滚着反胃的感觉。   忍耐。   你不是文衍宇,你是黎钦,只是黎钦。     陆源看着文衍宇,有些愧疚。   斟酌再三,吩咐摄影去掉文衍宇当中几次面部特写。     仍旧那个画面,酒店,床帐,欲望,呻吟。   激烈欢好,喘息剧烈,□如火焰般燃烧,强烈的律动,放浪的呻吟。   远景近景交替,光线由浅入深,略微晃动的镜头。   欲望释放,寂静。   男人翻身靠在床头,抽过床头柜上的烟,点燃,扫过刚才还抵死缠绵的少年,眼神疏离冷漠。   少年唇畔媚笑嫣然,俯身去够男人的烟,目光却飘忽地落在一旁的皮夹。     再简单不过的结束,来回共拍摄了七次,勉强通过。   简单么?  谁知道。     文衍宇趴在隔间马桶边吐,一边有些自嘲的低笑。   还是,不能忍受吗?  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的事,原来从不曾遗忘。   无法抑制的涌起恶意,就像无法抑制对同性产生欲望的身体一样让人难堪。     文衍宇抚着额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静静靠在卫生间门板上,口腔苦涩,空洞的胃轻微绞痛。  按下冲水键,水流漩涡状卷下污秽。    文衍宇撑着冰凉的陶瓷墙面,闭上眼睛。    画面穿梭。  那个盛夏,破碎斑驳的光影凌乱回闪。  那年,他十八。  燥热的天气焦灼烦闷,日光蔓延出难耐的热意。  他用钥匙开门。  轻微的喘息从房间里溢出,扩大辐散。  他推门,疑惑的接近。  主卧门紧闭,他小心扭开,透过狭长的缝隙望去。    砰。  他紧紧捂住嘴,双眼睁大,震惊,不可置信。    卧室里,肢体交缠,被浪红翻,肉欲火热。  喑哑的告饶混杂肉体击打声遥遥吞噬而来,包裹住他。  无限放大。  扭曲。    那是,他的父亲,和另一男人。  父亲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塌。    他靠在门外,听着渐停渐止的呻吟,极致处无法忍耐的低吼,感受卧室内□浓烈涌动。  他觉得害怕。    飞奔而逃。  然而,那一睹,如同梦魇。  更可怕的是,他觉得恶心,但同时,他有反应。    文衍宇按着太阳穴,痛苦低吟。  原来一切还是清晰的历历在目。  没事了。  文衍宇告诉自己。  早就过去了。  他父亲,也死了。    薛寻看见文衍宇出来,他的脸色略微有些白,笑容温和羞涩,没有什么不同。   似乎刚才把嘴唇咬出血,面色青白逃下床的不是他。     到底该说他会做人,还是不会做人?  既不强势,也不懂示弱,更不会讨好,偏总是没有存在感的笑。   一点不像那个人的儿子。   太过,干净。   说起来,他的资历实际上老到连自己都要尊称一声前辈。    “今晚有通告么?”   助理陈明低头翻PDA:“呃,晚上八点还有个时尚杂志的专访,十一点是和Mr.Coates先生关于合作的语聊,还有…”   “知道了,Amy会弄好,等会你……”薛寻视线略扫,一旁正听陆源说话的文衍宇虚按着胃部,不易察觉的皱眉,“等会买点有营养的粥给文衍宇送去,对了,记得还有猫食。我们走吧。”   “诶,寻哥,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薛寻低头看自己多话又喜欢弄砸事的实习助理,微笑:“除了私生活,其他你问吧。”     陈明小助理忙垂头避开薛寻笑容,脸红红的问:“寻哥,你为什么这么关照文衍宇啊?这个,不算私生活吧……”   薛寻和剧务打过招呼,边走边思忖着回答:“一时说不清……打个比方,就像你曾经很欣羡一件万众瞩目的艺术品,时光流逝,珍宝蒙尘无人识,再见到,有窃喜有遗憾,终究又有些忍不住想拂去尘埃,你明白?”   陈明茫然摇头:“不明白。”     薛寻上车,揉了揉傻姑娘的头。   透过玻璃窗,望了一眼那个逐渐接近门口孤单却固执的身影,转头说:  “你会明白的……现在,我先睡会,你开车吧。”  88、八 ...
  同一时刻。  夜色霓虹,晚风吹拂。  路过面包店,文衍宇推开玻璃门,风铃声伴着面包香甜的气味传来。  点了奶茶,椰蓉面包,坐下慢慢吃。  店里放着悠扬悦耳的歌曲,是首舒缓的慢歌,男声低沉,声线温柔,抚慰中透出磁性。    店里没什么人,店员小姑娘在柜台发呆,无意识跟着哼唱,声音意外的不错。  文衍宇不由笑着鼓掌。  小姑娘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男人,兴奋的问:“你也觉得这歌好听么?”  “嗯,很好听。”  “这首是薛寻上张专辑的主打呢,可惜他最近都在拍电影,好久没出专辑了。真的好好听啊。”  “是么……”  文衍宇垂头,掩饰住一丝不自然。  刚刚滚过床单的人此刻再次被提及,不能不尴尬。    “真的好喜欢薛寻啊,长得好,演戏好,歌也这么好听。如果能见真人一面就好了……”  小姑娘手托下巴发花痴。  文衍宇匆匆吃完出门。  然而,曾几何时,活跃于荧屏饰演各种深情或者温柔或者强势白马王子的他,也曾经在公司收情书收到手软。  算算,不过七八年而已。    温柔的情歌声街边从音响里飘出,旖旎浪漫。  时光,果然是残忍的。    到家时,两只小猫正窝在一起喝牛奶,破了的牛奶袋落在边上,洒了一地。  文衍宇无奈,一点点收拾掉,拖干净地面。  一只猫还好,两只在一起就格外闹腾,爬上爬下,探险找食。  文衍宇庆幸,幸好公寓不大。    门铃响。   文衍宇诧异开门,小助理陈明拎着塑料袋直溜进来。   文衍宇立在门口,微皱眉:“陈……小姐,有事?”   陈明丢下塑料袋,擦汗:“呼,幸好你没睡,哦,文先生,粥还热,趁热喝了吧,很有营养的。还有,这个是猫食。我都送到了,拜拜。”   “等等,这个……”   “是寻哥让我送的,你放心吃吧。我走了!”     热粥冒着腾腾热气,清香四溢。   文衍宇不知所措的看着粥和一整包猫食,犹豫着摸摸胃,坐下喝。     后面几天没有文衍宇的戏,在家记台词,养猫。   托薛寻的福,懒猫阿灰的伙食最近得到改善,皮毛油光水滑,心宽体旁携美晒太阳。   两只肥猫四肢大敞露出肚皮躺在阳台毛垫上,神色(?)悠然,般配异常。     文衍宇自觉不做第三者,想想,冰箱已空,正好去超市采购。   刚出门,看见一辆眼熟的沃尔沃,而后一个更眼熟的人自车上下来,甩上车门。   “文衍宇,阿花呢?”   “晒太阳。”   薛寻摘下墨镜,上前两步,抓住文衍宇的手腕,语气笃定,不容分说:“拿上猫,马上跟我走。”   文衍宇挣开薛寻的手,平静问:“薛先生,你先说有什么事。”     薛寻似乎也意识到太急躁了,恢复平时的彬彬有礼,略带歉意苦笑:“抱歉,我太急了。我母亲刚才透过视频说想看猫,所以,拜托你了。”   文衍宇默默问:“那你要我……”   薛寻接下:“带猫去给我母亲看。”    “哦。”  文衍宇回家,轻柔抱猫,放进笼子,递给薛寻。  “离一个月还有几天,提前还你。”  阿花小姐扒着猫笼,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薛寻怔了怔。  文衍宇重复一遍,把笼子塞到薛寻手里。  接过笼子,薛寻微皱眉:“你……”  文衍宇温和回答:“薛先生,你的猫我有很好的养,不用担心。”  “我……”薛寻张嘴想说什么,又低头看了一眼笼子,改口道,“文衍宇,你的联系方式?”  文衍宇一愣,报出了固话号码。  薛寻掏手机记下:“手机呢?”  “抱歉,我不记得。”  “那带了么?”  “在家。”    薛寻把笼子放进后座,顺手取出一张装祯精美的纸签,在背面手写一串号码,递给文衍宇:“用你的手机打给我。”  “嗯。”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薛先生。”    看着那张始终温和微笑的无可挑剔的面孔,薛寻没来由觉得烦躁,脸上却露出了更加标准的笑容:“文衍宇,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薛先生了。我们其实并没有那么陌生吧。你觉得呢?”  薛寻的声音一旦压低,过于华丽的声线便总像意有所指。  也确实,事实上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近乎□的躺在床上。    文衍宇垂下眸,淡淡问:“……还有别的事么?”  薛寻正想说话,一个尖锐粗鄙的女声插来。  “小文呐,这个开车的是谁啊?你朋友?啧啧,这车得好几十万吧!”    “不,是认识的人。”  文衍宇对正敲着车壳的房东大妈笑笑,转头对薛寻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便从薛寻身边擦过,匆匆而走。    薛寻拉门上车,急转掉头,车后档刮到消防栓,深深一道划痕。     听见声响,文衍宇顿住回头。   楼道边,房东大妈一人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冲车影吐了口吐沫,低声咒骂。     文衍宇低头看着手上的纸签。   纸纹精致异常,淡淡幽香,翻过来,是小女生用彩色笔细心滕写的话语,正面,是签字笔留下的号码。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过多交集。   揉成一团,轻巧丢进垃圾桶。     ***   接下来的几天,薛寻再没找过文衍宇,人也冷淡下来。   片场拍对手戏时尚不明显,下戏后除非媒体探班,双方遇见只是平静打照顾,神色自然,而后相互侧身走过,无半句多交谈。     文衍宇隐约有些愧疚,他并非不识好歹,无论是激是带薛寻确是想帮他过戏,之后也颇多照顾,以他身份那日的话恐怕算很伤人的了。   只是,过去就算了。   他一时兴起觉得有趣而好心,却不想被施舍人有时或许并不那么需要。     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不如开始融洽的传言私底传开。   流言最是蚀骨,本就因为之前和陆源的传闻霏语不断,这次更甚,剧组里表面无甚表现,大家各司其职,私下吃饭聊天时种种猜测不歇,但显然恶意居多。     本来这种传言听听算了,文衍宇也不想多事。   谁知,阴差阳错,竟因此闹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起因是道具组两个小弟在厕所满嘴跑火车顺带开荤段子,竟然正巧让陆源听见了。   陆源当场急火动手打人,对方本还忍了会,血气方刚耐不住,也动了手。   一时场面混乱,好几个人才拉开狼狈扭打到一起的三人。   “你们俩刚才说的是什么?啊!”   两小年轻也豁出去,赤红着脖子嚷嚷,脏话一串串往外蹦,极其不堪入耳。   陆源听不大懂,但知道是在骂他,又撩起袖子想揍人,硬给拽住。   文衍宇在边上却听的清楚。   无非就是骂陆源敢做不敢认,仗势欺人。   只是,说的实在难听。     整个片场闹剧一般,副导,场记,策划,统筹,灯光,摄影乱成一团,拉人的拉人,劝架的劝架,布景道具扯得一团糟。     最后是薛寻拿着导演喇叭硬镇住了场面,他是大牌人又一向和气,这会站出来没人不卖他个面子。   陆源本还有些不忿,薛寻只拽着他说了一句,彻底让他偃旗息鼓。   “想让我现在叫你哥过来吗?”     随后,薛寻一边从助理手里接过润喉片走回休息室,一边冷冷说:“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全是假的。入行之后我以为你们就该明白,无论娱乐杂志还是传闻没有一样是真的。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还会信?”   薛寻的话表面看似对着那两个小弟说的,事实上却是对全剧组说。   片场转瞬冷寂下来。     薛寻擦过文衍宇身边时,文衍宇轻声说:“谢谢你。”   薛寻顿了顿,头也不转侧身走过答:“不客气。”    99、九 ...
  闹剧收场,两人被开是毫无疑问的,不过陆源也没做多为难。     事后,流言随之收敛。   文衍宇性格原本温和,久见那张和煦面容,倒也让人不好生厌。   于是,多少见面也会寒暄一二,久了,恍然发现文衍宇只是不善言辞,不是有意冷淡不合群。   偶尔也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剧组融洽,最开心的自然是陆源,头上还挂着彩却坚持要赶换角缺下的进度。   不过一个月不到,戏份就拍了过半,陆源自称慷慨的放了一天假,倒是反而被骂周扒皮。     陆源过戏一向严苛,最近更似打了鸡血,常一拍到深夜,天天陪陆源拼命三郎似的赶戏,文衍宇也累得够呛。   得令放假,当晚回到公寓沾枕头就睡,一觉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就感觉有重物压身,文衍宇伸手一摸,扑哧笑了,被子上懒猫阿灰正百无聊赖张大四肢趴住。   一见文衍宇醒来,阿灰迅速直起身,硕大臀部整个压在文衍宇腹部,猫眼竖直,龇牙咧嘴,猫威十足。     “阿灰,别闹了,等会我就去弄早点。”   文衍宇宠溺的用手抚过猫毛,举起阿灰,放到一边,然后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脸。   阿灰立在一边,皱皱鼻子,寂寞的默默趴下。     文衍宇大概永远都不能明白,一个雄性生物对于雌性生物的渴求……     饱睡一夜,文衍宇看看电视,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阳光已明媚无比,暖融融漫过窗台,一室灿烂。   几只翠鸟停在窗外电线上,叫声清脆宛转,细爪撑着笨拙身体来回走动。   文衍宇抱着被絮,晒到阳台。   阿灰不死心亦步亦趋跟着,奈何光线太暖,忍不住趴地上又晒起太阳。   文衍宇不禁莞尔。     突然,电话铃响。   接过一听,是剧务。   “小文啊,今晚有时间吧!”   “嗯,有。”   “那就好,今晚你可逮个便宜,咱赞助商请主创吃饭,就七点盛豪水云间,记住可千万别迟到了啊!”   “哦,好。”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还要通知别人,可一定要来哦。那回见。”   “嗯,拜拜。”     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此时已是五点多了。   文衍宇洗了个澡,换掉脏衬衫,挑了稍微正式的着装,便摸摸猫头出门。    ***    盛豪算是极高档的餐饮集团,酒店内旋转门,开阔大厅,奢华装饰,足以叫工薪阶层望而却步。    一进酒店便有人上前接迎,领进豪华包厢。  然而走进,文衍宇便觉有些不对,包厢里只坐了几人,气氛微妙,根本不像聚餐,不待思考,制片已忙招手让他进来。    包厢很大,沙发彩电音响一应俱全,还有隔间套房,墨绿印纹墙纸幽静典雅,却反衬空旷客套。  说是主创,薛寻陆源都不在,薛颜同另一个女配角坐在一边,中间则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女配角文衍宇记得,似乎叫林倩云,艺校毕业,饰演女主角汪婷的好友,平时性格沉闷,是个看起来挺干净的女孩子。  只是,此时林倩云却穿了一身束得极紧的紫色束腰长裙,衣领压低,酥-胸半露,脸上还化了淡妆,正掩着唇笑。    制片见人到齐,忙笑着介绍:“这边这位是盛豪集团的钱总,也是这次的主要赞助商……这几位,哈哈,钱总看过花絮,可不用我介绍了吧……”  那位钱总微笑拍手:“既然人到齐了,就叫人上菜吧,Waiter……”    饭菜上桌,鱼肉海鲜丰盛非常,钱总给三人斟满酒杯,笑容亲切。  这时,薛颜突然掏出手机,看过后惊讶道:“啊,刚才我干爹来信息说从巴黎替我带了礼物,要我去取。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  钱总瞬间脸色有些难看:“现在要走?”  薛颜拎起LV挎包,面露难色,声音低柔:“钱总,还是下次吧,我干爹脾气不太好,很讨厌别人迟到的……可能您也认得,我干爹叫梁赖成。”    这个名字外界或许不知,但圈里实在出名,就连文衍宇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分量的人物。  早期涉黑,金盆洗手后漂白经商,涉足娱乐圈,黑白两道都颇吃得开,旗下一线尽出,去年还高价签约薛寻,这几年俨然已成业内顶级娱乐公司。    果然,闻言钱总恢复笑容,挥手:“没事,没事你去吧。可别迟了,记得替我向梁先生问好……”    文衍宇听见薛颜轻舒一口气,抚着长发,点头应和,接着推开椅子无意似的踢了文衍宇一脚,起身便走。    薛颜刚走,林倩云就端了酒杯敬酒,笑容甜甜,模样乖巧。   钱总接下酒杯拉过林倩云,脸色沉沉,林倩云顺势坐到钱总大腿上,娇嗔:“钱总,别不开心么。她走了不是还有我么,我知道我是没人家漂亮高贵……”   钱总抚着林倩云大腿,面色稍霁,微笑:“没这回事。来来,吃饭,别给搅了兴致。”     文衍宇坐在一边默默低头吃饭,视若无睹。   薛颜踢的不轻,是在提醒,要他走。     钱总和林倩云调笑一阵,推开她,林倩云一个旋身又去敬制片。     放下筷子,用湿巾擦嘴,垂眸,文衍宇淡淡道:“我吃完了,先告辞。”   说着放下湿巾,推椅起身,放正椅子,就要出门。   文衍宇的动作行云流水太过自然,以至于包厢内其他三人一时都未及反应。     大跨步走到门口,文衍宇正要转动门把,侧面斜插过一只大手扣住了他。   “怎么,这就要走?”   文衍宇不着痕迹抽回手,平静的问:“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钱总冷笑,一把拽过文衍宇甩到门板上,掐住脖子,“你当你是谁?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背脊生疼,喉咙压迫,文衍宇蓦然抬头,浅淡的瞳仁瞬间凛冽,目光射来透骨寒意竟让人一哆嗦。   钱总不觉手指一松,文衍宇趁机脱身,重去开门。     钱总反应过来,按住门板,满脸戾气。   文衍宇低头攥着把手,声音低冷:“麻烦让我出去。”   气氛剑拔弩张。   制片忙过来圆场:“唉,别那么僵嘛,大家都和气和气!小文你真是,等等再走就是了。钱总您也消消气,小文性子是倔了点。看在我面子上别怪他了。”     钱总重重拍着文衍宇肩膀,阴恻目光直勾勾盯住他,突然笑着说:“好!我卖老汤一个面子,想走可以,喝完这一杯你就可以走了!”     满满一杯五粮液端来,酒精刺鼻气味四溢。   文衍宇脸有些白。   “喝了你就可以走了,不喝你今晚就呆在这吧!”   视线扫过酒杯,文衍宇冷静问:“就这杯?”   钱总笑:“对,就这杯。”   文衍宇深吸口气说:“好,我喝。”   劈手夺过酒杯,仰头灌下。   随着修长颈脖处喉节滚动,大量酒精灼烤喉管,热辣疼痛。     不到一半,文衍宇就白着脸停下,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的酒顺着肌肤滑进衬衫领口,冰凉。   手背擦过嘴唇,文衍宇扶着餐桌继续灌,琥珀色的眼睛浮上一层雾气。   视线逐渐模糊,钱总的嘲笑讽刺,制片的闪烁躲避,林倩云的娇俏笑声都越来越远,犹如云烟梦境,迷离混沌。     文衍宇勉强喝下最后一口酒,浓烈的酒精刺激下,双颊酡红,嘴唇艳丽,浑不似平日冷清。   微微扬唇,呢喃:“我……我喝完了。走……走。”   撑着墙壁,文衍宇踉跄两步,走向出门。   谁知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阴森中带着欲望的声音飘来。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    文衍宇猛然回身,推开钱总,撑墙晕沉抚额,脚步虚软。  一杯,只有一杯,怎么会这么晕?    钱总冷笑,大力拽住文衍宇,半抱半拉向隔间拖:“晕就对了。是不是还觉得四肢无力?蠢货,真以为喝完就能走了?”  讽刺话语让文衍宇恢复些许神智,下意识想挣脱,接着惊惶地发现身体里的力气越来越少,几乎瘫软。  “放开……”  温和的声线冷到极点,却因虚弱尔失去了力度。    轻易压制住文衍宇的微弱反抗,钱总一把将文衍宇扔到了隔间那张设计奢华、帷幔缠绵的大床上。  扫过床,钱总眼神颇为遗憾。  “本来不是为你准备的,老子正不爽,谁让你撞抢头上,老子也就将就一下……”    说着脱了鞋,钱总俯身压上。  身下的人粗看并不惊艳,柔和的五官甚至还有些稚气,然而被酒精染上红晕后竟有种难得的媚意。  反衬初见的冷淡禁欲,钱总突然觉得热流涌入□,欲望难以克制。  这个人如今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能任自己摆布,为所欲为,若是味道不错,拍点裸照,以后……  钱总不觉咽了口吐沫,露出笑容,手伸进文衍宇的衬衣下摆粗鲁抚摸,同时凑过嘴准备亲吻。    不想,本已挣扎微弱的文衍宇突然用尽全力挺身抬头,额头狠狠撞在了钱总的前额。  “啊……”  额头剧痛,钱总大怒,抬手就是两个耳光,同时拽住文衍宇的头发狠狠撞在床沿。    猛烈疼痛让文衍宇彻底清醒,侧过被打红肿的面颊,尤带着血丝的嘴角微勾,目光冷如寒冬。  钱总挥手打开那张脸,粗暴撕扯衬衫,唇舌凶狠蹂躏光洁肌肤,探手拉下拉链,扯动文衍宇的裤子。    “哼,臭婊-子!装什么贞洁?你以为你攀上陆家那个不争气二儿子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他也就是个不管事的二世子,你要真以后还是学乖……”    钱总的话尚还未说完,清冷到空灵的音调逐渐扬起。  “……你真的确定要上我?”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微微阖上眸,文衍宇神情静谧,不合时宜的平静却让钱总不自主升出悚然之感。    那声音还在继续:  “我父亲……死于爱滋。”  “他死的时候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即使现在我还能回忆起他去世时的样子……”  “没有半点过去的样子,瘦得只剩骨头……”    文衍宇的声音太过恐怖骇人,钱总顿时性致全无,掐住文衍宇的脖子:“别说了,别说了。你是不是故意坏老子兴致啊,以为这样老子就会放过……”  呼吸困难,文衍宇睁眼,嘴唇微张,无声喃喃,琥珀色的瞳孔里一片茫然的死寂。  1010、十 ...
  “砰!”  门被整个撞开,来人气势汹汹一拳揍开钱总,仓促抄起外套盖在文衍宇身上,拖人便走。  钱总捂着脸暴怒:“薛寻,不要以为你现在红了我就不敢动你!”  薛寻架住瘫软的文衍宇回头,危险的眯起眼,幽瞳掠过钱总,声音淡淡却恐吓意味十足:“你算什么东西?下药这么下作的事情都做,信不信我废你了?”  钱总退后一步,一个激灵。    ***    拉着文衍宇的手绕过肩头,固定住腰不让他下滑,薛寻一步步向电梯走。  好在为了私密这一层没有服务生,少了不少麻烦。    楼层里空空旷旷,脚步声清脆,房间里低微的呜咽几不可闻。  看来身手还没退化,薛寻抬手看表,十点半,估计到明早查房那个畜生得在厕所马桶上裸体十多个小时。    快到电梯,薛寻推了推垂头被他架着的人:“文衍宇,你还好吗?”  文衍宇轻微“嗯”了一声。  薛寻扬起嘴角,自嘲:“也是,我们只是认识。是我又多管闲事。”    回想自己接到小颜电话说文衍宇可能有事,二话不说开车冲过来救人的冲动行为。  薛寻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文衍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他得罪人,值得?    这样想着,不免有些烦躁。  “文衍宇,醒醒。”  垂下的头被推侧到一边,露出红痕斑驳的颈项,触目惊心。  刚才来得太急,薛寻没有细看,现在发现,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如同工艺品上的瑕疵,白纸上的脏污,刺目非常。  莫名有些心疼,揽着的手紧了紧。    走进电梯,薛寻按下负一。  原本半靠着的文衍宇略微直起身,扬起脸,眼神空洞,眼角带着湿痕。  薛寻侧头,却意外看到文衍宇的表情。  无神,迷茫,还有脆弱。  那一瞬间,薛寻觉得心像是揪住的疼。  他本以为这个人从来只有那种淡淡的神情。  原来……    “没事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薛寻的语气温柔到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突然,似乎是无意识的,文衍宇转身,猛地抱住薛寻,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细长手指无力的攀住薛寻的衬衣,仿佛溺水求生。    安静的电梯一层一层向下。  柔软的头发抵住下巴,浅浅的清香弥漫上来。  薛寻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    “叮咚”。   电梯内浮动的若有似无的气息瞬间被打破。   文衍宇慢慢僵直起身体,低垂着头推开薛寻,额前的碎发覆盖,看不清神情。     薛寻轻吸一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别的:“我送你回去。你没事吧?”   文衍宇掐住手心保持清醒,低声回:“谢谢。没什么,只是有点没力气。”     拉开车门,文衍宇坐进后座,却发现薛寻去了后备厢。   不一会,薛寻拿着矿泉水和医药盒过来。   “你额头上有伤,我帮你先处理下。”   文衍宇摇头:“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薛寻放下东西,身体骤然贴近,温柔的语调里搀着几分落寞:“文衍宇,你就这么排斥我?”   文衍宇向后靠,撞到后脑,疼得短促低吟一声。   薛寻觉察,打开车灯,强硬掰过文衍宇后脑看。   还好,没有出血的痕迹,只是略微有些红肿。     拿出纱布和药膏,薛寻重又凑过来,直接说:“我不大会上药包扎,如果疼就告诉我。”   说是这么说,薛寻的动作还是轻柔的很,文衍宇这次没有拒绝,一言不发的任薛寻上药。   处理完额头和后脑,薛寻才发现文衍宇的脸颊也是带着红肿的,只是看起来没有额头严重罢了。   这种直来直去的倔强性格,他到底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还有,这是解酒药和胃药,没有热水,用矿泉水凑合下吧。”   文衍宇默默接过,和着水一一吞下。   “你喝了多少酒?”   “一杯。”顿了顿,“白的。”   “你真的全都喝了?”   “嗯。”   笨蛋!   薛寻本想嘲笑两句,话到嘴边成了:“以后这种场合,能不喝就尽量不要喝,如果一定要,记住,喝的时候不用全部喝进去。当然,能偷偷兑水是最好。保持清醒最重要。”   文衍宇动唇想解释,最终还是轻轻说了声:“谢谢。”    开出车库,夜色中,渐行渐远。  路灯闪烁,映照车壁,窗棱外一幕幕夜景倒映。  高耸的建筑,巨大的广告牌,无数狭小的店面都笼罩在黑暗中,不辨轮廓。    车内一片沉默。  薛寻开车间隙侧头,另一侧是文衍宇沉静的侧脸。  已经不再脆弱茫然,也没了温柔和煦。    良久,车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惹到赞助商,你应该也会很麻烦……”  国内的演员即使再有名,说到底也还是个戏子,论钱论势都矮人一头。  薛寻握着方向盘笑:“你现在担心是不是有点迟了?人揍都揍了。不过合约已经签好了,他想撤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于我……”  “文衍宇,你是在担心我么?”    文衍宇一窒:“我……”  薛寻却突然勾起嘴角,语气里透出一种强势到近乎霸道的味道:“怕就不会做了。他能怎么样?找人来修理我还是封杀我?他倒是敢封杀我看看!”  文衍宇这才忆起身边这个人俨然已向国际发展,新片一个月后便会在全北美上映。  嚣张也好,自信也罢,作为国内极少能加盟好莱坞电影的演员,他有这个资本。    一瞬间,那样的距离似乎从车内狭窄的空间里无限延伸开来。  他做到了甚至连他父亲都没能做到的事情,然而,他们其实年龄相差无几。  撑着额头,文衍宇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突然觉得累。    越过几个路口,车拐上高架,扶栏两旁串着长长的彩灯,车身飞快,蓝光一掠。  薛寻斜睨过文衍宇,突然开口:“你……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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