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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森林王国――大兴安岭探秘
09:03:39 责任编辑：牙克石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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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去过大兴安岭，不了解大兴安岭，应该是遗憾的。大兴安岭是我国最大的国有林区，那里有集中连片、保护完好的北方原始森林。农业的发展、工业的发展、往往有意无意的破坏了森林，我国的森林面积不断减少，原始林区也不断缩小。大兴安岭已成为祖国最后的森林王国了。
进入现代社会，生态已经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而森林则是陆地生态的主体。因此，了解大兴安岭、认识大兴安岭，是与人类生存、生态环境、生活质量息息相关的。
从海到海的变迁
&&&&&&&&& 走进大兴安岭，满眼蓊蓊郁郁的树木，莽莽苍苍的森林。登上大兴安岭之巅，更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浩瀚无垠的林浪。你会惊叹地脱口说出两个字：“林海”。森林的海洋!
我在大兴安岭生活的前三十年，时时为这林海而激动，却没有想到形成这片林海的奥秘。只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冬季，我在从图里河林业局走向哈达林场的途
中，在达力玛利河谷，忽然发现哈达岭的石壁上，斑斑驳驳地印着一些椭圆形、纺锤形、鹅卵形的图案，于是我轻轻地用锤子凿下了一些有代表性的石块，带回去研
究。经地质专家鉴定，这些石块中的图案是古代海洋生物的化石。那纺锤形化石便是蜓。蜓是一种无脊柱的小虫，多在海边软泥中穿穴而居。当地壳突然发生变化
后，这种小虫被迅速埋葬，在严密封闭的特定条件下逐步形成了化石。那石块上的圆点，则是珊瑚化石的横切面。剥去附着在化石上的岩石，就显现出由无数圆柱体
连在一起的珊瑚。无数的化石告诉我，四亿年以前，这里曾经是温暖的海洋，许多海洋生物，特别是无脊椎动物，在这里自由自在的遨游。我们一直把大兴安岭森林
比喻为海，现在看来，大兴安岭原本就是海。
在古生代末期，这里发生了剧烈的地壳变迁，地质上称为“造山运动”。大兴安岭的额尔古纳河是一个地壳断裂带，由于地壳版块的移动，东北部的板块向亚洲大陆
挤压过来，使这块海底突然隆起，褶皱成一个丘陵山脉。又经过漫长的岁月，这隆起的海底覆盖上了厚厚的盖层，盖层上又开始了新的生命。这里不再是海藻的故
乡，而是被子植物的梓里；不再是无脊椎动物的乐园；而是哺乳动物的天堂。那时的大兴安岭进入了冰川时期。与严寒相适应，出现了成群结队的猛犸象和披毛犀。
它们以蕨类植物为主要食物，在森林与草原之间游哉悠哉。在扎赉诺尔出土的猛犸象化石足以说明这个时期的动物活动现象。在扎赉诺尔矿物局博物馆的展厅里，一
具高4．7米、长9米，门齿直径0．22米的猛犸象骨骼化石，再现了当年猛犸象的雄姿。这具化石标本是1980年4月露天矿进行剥离作业的时候发现的，与
此同时还发现一具比矿物局博物馆展出的猛犸象更大、更完整的猛犸象化石，被送到内蒙古博物馆展出。
猛犸象是一种身披长毛的古代“大象”。“猛犸”一词，来自西伯利亚语，意为“巨大”。它们迈着粗大的四蹄，甩动着灵活的长鼻，抖动着浑身半米多长暗褐色的
粗毛，成群结队的在寒冷的森林中觅食。高耸的脊背犹如高高的“驼峰”，储存着养料。在短暂的夏季放开胃口大量吞食植物，储存在“驼峰”中，以备风雪严寒的
冬季，供给全身热量。新生代晚期，由于冰川时期的结束和新的造山运动一一喜马拉雅造山运动的开始，猛犸象之类的动物深埋地下。大兴安岭中部近百座火山爆
发，熔岩厚厚地覆盖了山山岭岭。
数万年后，深埋地下的水生动植物和野生动植物，形成了石油和煤炭，顺山势而下。于是，大兴安岭周边出现了诸多煤矿，如扎赉诺尔煤矿、宝日希勒煤矿、大雁煤
矿、五九煤矿、免渡河煤矿，距大兴安岭更远一些的地方则出现了石油，如大庆油田，新巴尔虎右旗油田等。煤炭是地下植物形成的，石油是地下动物形成的。
地球总是生命不息的。火山过后，这里便是真正的大兴安岭了。慢慢地在这块地壳盖层上生长出高大而茂密的乔木，矮小而繁盛的灌木，并且伴生了多种多样的草本
植物，又养育着漫山遍野的獐狍野鹿和獾狐野兔，以及狼熊野猪。当人类出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个神秘的世界，这个由海洋演变的林海。
庞大的生态系统
&&&&&& 大兴安岭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却不同于燕山、秦岭、雁荡山、武夷山。没有那种拔地而起、蜿蜒陡峭的险峻地貌，没有“壁立千仞”的阳刚之气，却是山势舒缓，山野旷达，山林俊秀，山色绮丽，还真有一些缠缠绵绵，“斩不断，理还乱”的阴柔之美。
大兴安岭河流纵横、密如蛛网。却不同于九寨沟、大龙湫、黄果树、澜沧江。没有那种飞流直下、奔腾湍急的恢宏气象，没有“一泻千里”的磅礴气势，却是山泉喷涌、山水叮咚、趾溪清澈、山流平静，还真有一种如歌如琴的浪漫美。
大兴安岭的湖泊星星点点，如月如镜。却不同于洞庭湖、鄱阳湖、镜泊湖。没有那种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广阔风貌，没有“朝晖夕阳，气象万千”的变化，却是湖水荡漾，湖鱼翻跃，湖草丰美，湖映山色，还真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意境美。
我到过大兴安岭北部的最高峰奥克里堆山。阳春六月，山下的达紫香(即兴安杜鹃)花开了，一片绯红，山腰的爬地松(即偃松)舒展了，一片翠绿，而山顶仍然白
雪皑皑，一片银光，美极了。远远望去，很像日本的富士山。其实，即使到过日本，也很少有人看到富土山。其原因之一是日本为了显示富土山的神秘，很少带客人
去富士山。游客多了，登山人多了，这山就没有神秘可言了；其原因之二是富士山下有一片阴森可怕的森林，&
日本人心理脆弱，那片森林常常引发自杀案件。你看不到富士山，尽可以到奥克里堆山去看一看。奥克里堆山下也有一片森林，那是兴安落叶松，到了春夏之际，绿
得青翠欲滴，它会给人以生命的活力，无垠的兴奋，激励你穿越爬地松，登上雪山宝顶。
我到过被草原牧民称为母亲河的额尔古纳河。兴安五月，仍然寒意料峭。额尔古纳河里跑着冰凌，像一朵朵白莲，向北流去，它要与黑龙江的白莲相会，一起奔向大
海。对岸的俄罗斯姑娘已经按捺不住对河水的兴奋，一个个欢笑着跳下河去戏水。这条河发源于大兴安岭，大兴安岭西北坡的无数条小溪，无数条河流汇入额尔古纳
河，使这条河显得十分丰满。它滋润着呼伦贝尔大草原，养育着森林和草原上各族人民，他们在额尔古纳河边狩猎、捕鱼、种田，好一派北国风光，好一曲田园牧
我到过鲜为人知的乌苏浪子湖。盛夏时节，湖边的芦苇蒲草已经遮住了湖面。小船在芦苇丛中钻出来，把我们接进湖中。湖之宽阔是令人想不到的。湖鱼不时跳出水
面，乃至跳到我们的小舟里。这个湖只有一种鲫鱼，而从这里捕到的鲫鱼又全是满腹鱼籽的母鱼。用湖水煮鱼，十分鲜嫩，一边赞叹味美，一边感叹浪子湖的神秘。
山川、河流、湖泊仅仅是大兴安岭的外在表象，而更为深刻的内涵则是森林和湿地。人们都知道大兴安岭森林是地球的肺叶，而大兴安岭湿地却是地球的肾脏。恰恰肺叶和肾脏都在大兴安岭，它们优势互补，相得益彰。
大兴安岭森林面积有多大?国嘴赵忠祥在中央电视台上讲：“八万平方公里。”那只是大兴安岭在黑龙江省境内的一部分。&
黑龙江省在那里设立了大兴安岭地区，又成立了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经营着这片林地，为人类造福。但是大兴安岭何止八万平方公里。内蒙古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
经营的森林就达1
0．67万平方公里，另外还有一部分交给内蒙古的呼伦贝尔和兴安盟管理。大兴安岭林地的总面积为22．68万平方公里。北起黑龙江和额尔古纳河，南至赤峰
市，南北长达1400公里；东西宽度，北面最宽的地方达800公里，南面最窄地方也近400公里。
&&&&&&&大兴安岭的山并不高，不象《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那首歌所唱的那样，在大兴安岭上能看到黄土高原上的昆都仑河和大青山。其实大兴安岭的平均
海拔仅仅600公尺，坐落在大兴安岭南端的阿尔山林业局境内，有座希特尔美山，海拔1
700多公尺；在大兴安岭北端的阿龙山林业局境内，有座奥克里堆山，海拔1 500多公尺。可称为大兴安岭的两座高峰了，而黄土高原的平均海拔在1
500公尺以上，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在3000公尺以上，在这些高原上看大兴安岭，就只能是片凸凹不平的洼地了。尽管如此，它坐落在松嫩平原和呼伦贝尔草
原之间，也确实显示得很壮观了。它阻隔了太平洋暖流的北进，拦住了西伯利亚寒流的东进，成为我国北方冷暖气候的分界线，又是我国北方冷暖空气的融汇处。所
以，大兴安岭雨水充足，森林茂盛。西伯利亚的针叶林和我国东北的落叶林交汇成趣，风光十分秀美。
在大兴安岭森林中间有许许多多大小不等的湿地，这些湿地起着涵养水分，调节气候的作用，忽视不得。大兴安岭之所以林茂，与湿地不断供给水分和给养有着直接
的关系。同时湿地又可以稳定河流的水量，使大兴安岭几千条河流能够有效的滋润松嫩平原和呼伦贝尔草原。有一个时期，人们只知道森林在生态系统中居于主体地
位，而忽视了湿地的重要作用，大量地进行水湿地改造。用拖拉机深翻湿地，让水渗入地下，然后在湿地上植树造林。其结果不仅劳民伤财，而且破坏了湿地。在湿
地上栽的树，头三年长势良好，以后便一年不如一年，梢头枯萎了，从枝头长出又细又长的胡须，人称“老头树”。
现在人们认识到森林和湿地都是陆地生态系统中的要素，在大兴安岭上建立了多处自然保护区，使森林、湿地得到了有效保护。这样，大兴安岭的空气更清新了，负氧离子更多了，流水更清澈了，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更多了，人们的生活环境大大改善了。
幽静的历史后院
&&&&&& 年轻气盛的时候，总觉得我们是大兴安岭的“第一代开发者”。“第一代开发者”到来之前，这里是一片孤寂的原始森林，偶尔听到鄂伦春猎人狩猎的枪声。这里只有森林，没有胡琴；只有雪花，没有文化；只有野兽，没有教授。
我曾听到过一个鄂伦春的传说：森林里出现了一个妖魔，专门残害鄂伦春姑娘，惹怒鄂伦春的一个嘎小子。他勇敢、善良、力大无比，有一手好箭法，把妖魔赶得东
躲西藏。这天，嘎小子追着追着，妖魔不见了，嘎小子就顺着妖魔逃跑方向，一箭射去，将山顶的一块山石穿透，射到一个山腰上，将妖魔射死了，那个山腰也被射
出一个偌大的山洞。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勇敢的嘎小子，把这个山洞叫做嘎仙洞，这嘎小子自然就成为嘎仙，成了鄂伦春的保护神。
我听了以后，很好奇，便约几位朋友去大兴安岭东麓的阿里河林业局看嘎仙洞。那是一个有着明显的开凿痕迹的石洞，在山壁中段,洞口很大，能并排停放三辆汽
车。进入山洞必须爬一段石壁。洞高20余米，洞深100余米，洞宽30余米，可容纳数千人。在这种石洞中生活，既可以避免野兽的袭击，又可以遮风、挡雨、
御寒。嘎仙再神也射不出这么大的洞。后来我们在距洞口十五米处的石壁上发现一块碑文，汉字魏书，古朴刚健。当时并不明白记述的是什么。不久，史学家们便有
论文公诸于世，说是《北魏志》记载，太平真君派中书侍郎李敞，寻根四千里，到鲜卑山祭祖，在石穴中刻下了祝文。这个石穴就是阿里河的嘎仙洞。由此，证明
《北魏志》中的大鲜卑山是指大兴安岭，鲜卑先人的旧墟就在大兴安岭，鲜卑族就起源于大兴安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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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人在先秦时期已经狩猎于大兴安岭山脉中部与北部，其名始于东汉初年。鲜卑语意“瑞祥”，表示“神灵”。他们在大兴安岭上创造了文明，凿穴而居是一种文
明，骑射狩猎是一种文明，用火烤肉是一种文明，鹿皮为衣更是一种文明。他们形成了一个群体的社会，维持着生存最起码的需求。但他们不甘于仅仅能够维持生命
的生活，他们不甘于固守家园，他们有信心闯出一个新世界。于是从大森林走向大草原，从狩猎转为游牧；又从草原走向平原，从游牧转为农耕。部落的迁徙，就是
文明的迁徙，他们带走的是文化。大兴安岭平静下来，成了文化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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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人离开大兴安岭后，“南迁大泽”，进入呼伦贝尔草原，建立了拓跋部落联盟，以后第二次迁徙，从赤峰附近，一直到阴山脚下，像滚雪球一样，队伍越来越壮
大，文化越来越充实，以至于到大同建都，成立了鲜卑王朝。建都之后，立即开凿云岗石窟，他们先是依据鲜卑人的三代头领塑造出三尊佛像。从相貌到服饰都带有
鲜卑人的特征。后来，他们又迁都洛阳，到了北魏王朝的鼎盛时期。他们开凿了龙门石窟，以至于十三朝帝王都效仿北魏，在龙门石窟里留下了震惊世界的雕刻艺
术。在敦煌千佛洞的雕刻艺术中，北魏石刻也占有重要的考古价值。后来拓拔焘为了巩固其统治地位，下令鲜卑人不准用鲜卑；官职名称、不准用鲜卑语言、不准穿
鲜卑服饰，使鲜卑文化很快融入汉民族之中。大兴安岭人给中原文化填补了血液，大兴安岭却象剪伯赞所说的那样，成了“幽静的历史后院。”
沉默了千余年后，大兴安岭上又兴起了一个强大的民族，那就是蒙古族。我翻阅过《蒙古秘史》开篇曰：“成吉思合举之根源：奉天命而生之孛儿帖赤那，其妻豁埃
马阑勤。”说的是成吉思汗的祖先。他们生活在额尔古纳河流域，孛儿帖赤那为苍狼，豁埃马阑勤为白鹿。对于苍狼和白鹿有许多注释的版本。有的说，苍狼是一个
蒙古族小伙子的名字，白鹿是一个蒙古族姑娘的名字。还有说像汉民族古代的传说一样，尧的祖辈首领(当然是妇女了。因为那时正是母系社会)率部落迁徙，在大
森林里发现了巨大的脚印，她便套着巨人的脚印走了三步，感到肚子里有胎动，就生了尧的祖先；舜的祖辈首领率部落迁徙，仰头望天，忽一大雁在天上飞着下了一
个蛋，正落到首领的嘴里，由此便生了舜的祖先，如此等等。蒙古民族认为苍狼骁勇、剽悍、有群体精神，敢与险恶的环境抗争；白鹿温顺、善良、见到好的水草总
要“呦呦”地叫，呼唤大家分享。这两种性格的结合，该是多么美好哇。我到过额尔古纳河岸的室韦村。据说那里是“蒙兀室韦”的发源地，但村落里全然没有蒙古
民族的历史遗迹，却是许多华俄后裔在农耕和饲养家禽。历史上的室韦人并不仅仅生活在现在的室韦村，而是遍布整个大兴安岭。《隋书》中记载，当时的室韦就分
为五大部：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室韦、大室韦。南室韦有粗放农耕和畜养；北室韦以狩猎为主，并向隋朝进贡。到了唐代，室韦“分部凡二十余”，有户
至少3万，人口在l 5万以上。&
他们在大兴安岭上繁盛起来，然后走出森林，开始了游牧生活。以至于在大肯特山成吉思汗出生，使这个民族发展到鼎盛时期，建立了元朝，又向西征战，一扫欧亚
大陆，誉满全球。室韦人使大兴安岭繁盛一时，又带着他们的特有的文化离开了大兴安岭，大兴安岭又成了“幽静的历史后院”。
&&&&&&&&& 我国北方民族多在大兴安岭兴起，然后迁徙出去。如东胡、鞑靼、契丹、女真等，就这样循环往复着。
当然，从大兴安岭走出去的民族，是会思念家乡的，或派人寻根祭祖，或取走珍禽野花。满人人关后，就曾派人取走一种叫做金露梅的野花，栽植在紫禁城中。这种
花，生命力极强，不畏严寒，也不在乎土壤瘠薄，从早春到晚秋，总是花满枝头。不过花小而黄，与牡丹花的雍容华贵实在无法相比。隔不久，便被皇家抛弃，丢到
紫禁城外。即使被抛弃，这种花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直到现在，北京的一些街道上还能看到它。满人知道大兴安岭有一种珍禽―飞龙。因为这种鸟吃的是松子和树
头，其肉鲜嫩而有松脂香味，所以慈禧太后便命鄂伦春(当时叫“鄂尔吞”)人在冬季骑快马往京城送。当时没有任何制冷设备，只能是马不停蹄的跑，到一个驿站
换一匹马，到了京城必须马上进入厨房，尽快开膳。那么小的飞鸟，一只不过二两肉，却这么不惜代价的弄到京城，实在得不偿失。但它有一股乡土味，一种恋乡情
大兴安岭的历史文化是悠久的，而又是时断时续的。到了近代，它仍是一个幽静的历史后院。
渔猎民族的故乡
&&&&&&&&&我参加工作那会儿，鄂伦春族还没有定居。他们在深山里砍些桦木杆，架在一起，外面包上一层桦树皮。这便是他们的家，称“撮罗子”。他们
铺上狍皮(因为狍皮隔潮)，就睡在里面。在撮罗子中间架起火堆，熏烤猎物。他们不论男女都上山狩猎。有了孩子，就把孩子装在皮袋子里，背着上山。遇到猎
物，他们常常把孩子挂在树杈上，等猎获野物后，再把孩子取回去。
那时候，简易的森林铁路，常常被山水冲断，给养送不上来，我们就盼着鄂伦春猎民的到来。他们一来，工人们就象迎接亲人一样，把他们让进工棚。大家便七手八
脚的把猎物从马背上卸下来，剥皮、开膛、割肉。他们只要狍子皮、鹿心血、熊胆，其他的东西都不要。我们把肉割下来，放在盆子里，加些盐，便在铁炉上炖。只
要有酒让他们喝个够，他们什么都舍得给你，包括罕鼻子、熊掌。鄂伦春猎民告诉我，他们是不会轻易猎熊的。熊是他们的图腾，只是在与熊发生了正面冲突，危及
到自身生命时，方可开枪。熊被打死后，他们还祈祷一番。
&&&&&&&&&鄂伦春婚姻习俗也与我们大有不同。男女青年恋爱，征得双方父母同意后，女方家里便设宴举行订婚仪式。仪式过后，男青年便留下来，在女方家住上一个月或几个月，发现女方怀孕后，才回到自己家，准备婚礼。有的人家，已经生了孩子，便带上孩子，举行婚礼。
殡丧习俗与我们更不相同了。我们的习俗是土葬(当然现在提倡火葬了)，藏族人的习俗是天葬(设个天葬台，由天葬师将死者肢体卸开，让老鹰一块块地把死者的
肉叼到天上去)，而鄂伦春的习俗则是风葬。这在世界上恐怕是唯一。人死了，他们就到森林里找一棵很粗的树，树已经焦梢(即梢头已经枯死了)，用拳头敲打树
干，嗡声嗡气的，于是就把这棵树伐倒。果然树里面已经空了(我们习惯叫做“空膛包”)。他们把树截成三尺余的原木。然后把死者放进树洞里，把两面再用木材
堵住。这便是棺材。大家把棺材抬到桦树林中，找两棵树杈对应的桦树，伐去枝丫，把棺材放到两棵树的树杈上。不上天，也不入地，悬在树杈上，任尔东南西北
风，死者的灵魂随风飘向四面八方。
鄂伦春猎民普遍信奉萨满教。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生老病死都要请萨满。萨满服饰、头饰都非常烦琐而特别，拿着手鼓，敲着、唱着、跳着，便可治病去邪。这是非常原始的宗教仪式。到了现代社会，这种礼仪已经很少出现了。
&&&&&&&& 目前，总共有三千多人的鄂伦春民族已经脱去他们的狍皮长袍，放下手中的猎枪，从狩猎人转变为护林人，民族产业由狩猎业转变为饲养业。
我在阿龙山林业局任党委书记期间，又结识了敖鲁古雅的鄂温克民族，他们只有几百人，就在满归和阿龙山的森林里放牧驯鹿。这是世界上少有的使用驯鹿的民族。
我曾经去过他们的猎民点，一架帐篷，一个火炉，两三个妇女，几百头驯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接待了我，给我端上热气腾腾的鹿奶酒，我问她：“多大年纪
了?”她说：“八十了。”我说：“现在乡里已经给你们盖了新房，又装了暖气，何苦在大山里受苦?”她说：“哎呦，这怎么是受苦啊!我在山里住了一辈子，醒
了看到的就是森林，就是林下的苔藓，就是吃苔藓的驯鹿，心里多舒服啊!住进新村我能看到这些吗?”是的，根河市为了保护森林，在市郊为他们建了一个十分别
致的敖鲁古雅新村，红屋顶，蓝门窗，木刻楞，还有室内卫生间。可是他们就是不习惯过城市生活。和驯鹿一样，喜欢大森林生活。
我少年时最喜欢的一首歌叫：“达斡尔姑娘爱唱歌”，常常情不自禁的哼一段。哥哥说：“你是个小子，唱什么姑娘!”我说：“好听啊。”达斡尔民族就是能歌善
舞，他们的歌声不象蒙古长调，让人感到悲凉，也不象东北民歌，哼哼唧唧，而是声调悠扬、温和、欢快、无拘无束。他们的舞蹈也不像蒙古舞那么难跳，不像秧歌
舞那么简单，跳起来优美、缓慢、闲适。这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起源于大兴安岭，生活在嫩江上游。早年，他们主要是把木材从森林里通过嫩江运到齐齐哈尔，靠水
上运输和采集山珍维持生计。天长日久，他们往返于森林和城乡之间，接受了东北文化和草原文化的影响。又把外来文化融人民族文化之中，形成了独特的风情。
达斡尔人最喜欢吃的山野菜是柳蒿芽。我过去对这种蒿草不屑一顾，与他们相处时间久了，也染上了爱吃柳蒿芽的习惯。特别是用柳蒿芽烧排骨，鲜嫩、绵和，即使
算不上佳肴，也称得起美味。每年五月，我们一起上山采摘柳蒿，在烈日下哂干，随时都可以取来食用。为了这柳蒿，他们还有个节日，在柳蒿芽最鲜嫩的时节，全
民族载歌载舞进行庆祝。就同朝鲜人喜欢桔梗，唱“道拉基”一样。现在达斡尔人大分散、小集中。十几万人口的民族分散在祖国各地，不足一万人口集中在莫力达
瓦。在新疆还有几千人，是跟随成吉思汗西征，留在那边的。达斡尔人聪颖、开朗，多为各方面的领导者或专业人才。
大兴安岭还有一个五十六个民族所没有包括进来的民族群体，这就是华俄后裔，许多人干脆叫他们“俄罗斯族”。他们生活在额尔古纳河流域，形成风格独特的许多
村落。华俄后裔家庭十分好客。你走进每一个家庭，他们都会十分热情的迎接你。给你端上他们自己用烤炉烤制的列巴(面包)和自制的奶酪、果酱，非让你亲口尝
尝不可。如果正赶上他们的“巴斯克节”，他们一定邀你当座上宾，摆上丰盛的俄式宴席，席间载歌载舞，就连七、八十岁的老人也照样欢歌曼舞。他们还用各种食
品色素，给鸡蛋染色、煮熟，互相撞击、祝福，谁的鸡蛋撞破了，谁就吃掉，互相撞击到最后，谁持有没能被撞破的鸡蛋，就说明这个人福星高照，大家共同把他围
起来跳舞。
我曾到过莫尔道嘎林业局太平林场的华俄后裔村，他们与俄罗斯人很相象，又有些不像。白白的肌肤，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很像，但头发已经不那么黄，不那
么弯曲了。我走进一户人家，老两口已经七十多岁了。我问他们：“你们是俄罗斯人吗?”他们说：“我们是中国人。”他们告诉我，他们的祖籍在山东，祖父从家
中走出来闯关东，关东战乱，就同一些山东大汉北上，来到额尔古纳河畔。这里水草丰美，可以放牧，这里河流宽阔，可以捕鱼，这里森林茂盛，挡住了尘世的纷
争，真真是个“世外桃源”。于是，他们按照对岸俄罗斯人的建筑方式，盖起了木刻楞房屋，长期住了下来。夏季，他们看着俄罗斯姑娘戏水，冬季，他们可以穿过
冰河谈情说爱。就这样久而久之，这些山东来的光棍汉都娶上了俄罗斯姑娘。俄罗斯姑娘喜欢山东小伙子，因为他们勇敢、勤劳、不酗酒、不打人，性情刚烈而又不
失温柔。山东小伙子们喜欢俄罗斯姑娘真诚、坦率、爱干净、会料理家务。更为实际的是，河这岸山东光棍汉们找不到女人，河对岸俄罗斯姑娘也很难遇到合适的新
郎。就这样住下来，有了儿孙，建成村落。这两位老人说着说着，兴奋了，老头拉起“巴扬”(一种纽扣式琴键的手风琴)，老伴儿在地上跳起了俄罗斯舞，我们也
被他们所感染，一同跳起来。俄罗斯舞并不难学，只要你心情放松了，也就学会了。
绝足奔放的乐园
&&&&&&&&&&& 大兴安岭是耐寒动物的天堂，22．6
8万平方公里的大森林任其游荡、觅食、奔跑、嬉戏。人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大兴安岭没有老虎，也没有猴子，因为它们都是温带或热带地区的动物。
所谓东北虎，只能在小兴安岭、长白山一带活动，却无能力进入大兴安岭这个高寒禁区。
大兴安岭虽然没有老虎和猴子，却也有“山大王”。图里河林业局有个林场，取名库都汗。库都汗是鄂伦春语，意为山大王居住的地方。为什么叫库都汗呢?就是因为这里经常有黑熊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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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的熊，毛色乌黑，身大体重。身长一般一米八九，体重足有七、八百斤。这种熊不同于南方常见的棕熊，它虽然行动不那么灵便，却很凶猛；它力大无比，
一口气能推倒六七棵碗口粗的树木；它不畏强暴，就是子弹打进胸膛，肠子流出体外，也只是抓把草，塞一塞，继续搏斗；它威风凛凛，獐狍野鹿见到它都望而生
畏，躲得远远的。但是山大王是兽不是神，也自然有其弱点。因为体重，行动起来总带那么一股“憨”劲，显得笨拙，所以人们常常形容蠢笨者“像头狗熊。”狗熊
就是大兴安岭的黑熊。黑熊还有一个缺陷，就是眼睛小，视力差。尽管这个缺陷可以用听力和嗅觉得到一些弥补，但是人们还是送给他一个不雅的绰号“黑瞎子”。
“黑瞎子”这个称谓确实有损于山大王的尊严，所以祖祖辈辈以狩猎为生的鄂伦春人从不曾这么称呼黑熊。这个民族对黑熊有一种图腾崇拜，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伤
害黑熊。黑熊也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在大兴安岭林区大规模开发之前，黑熊只管当它的山大王，并没有对人构成威胁。
林区开发初期，竟多次出现“黑瞎子”伤人的事件。黑瞎子有个懒毛病，一到冬天就躲到树洞里睡大觉，山里人称“蹲仓”，学术上叫“冬眠”。就是隆冬时节，黑
熊钻到树窟窿里，不吃不喝，昏昏欲睡，血压下降了，心跳缓慢了。偏偏这个时候，正是木材生产的黄金季节，伐木工人大显神威，伐倒一棵棵粗大的乔木，其中也
包括黑瞎子蹲仓的树木。这对黑熊来说，等于拆它的房子、捣它的窝。假如你正在温暖的卧室里做着温馨的梦，房子忽然被人拆了，把你投在冰天雪地里，你该是一
种什么样的心情?这时熊就暴跳起来，与人做殊死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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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业手工作业时期，人熊抗争，人常失利。因为人的思想准备不足，熊的反抗精神极强。黑熊伤人有“三招”：一掌、二坐、三舔。先是几掌把人打倒，然后坐上
去，颠上几颠，其坐力足以使人粉身碎骨，最后才是极其残忍地舔去皮肉。人们在血的教训中找到了与熊斗智的办法。根据熊性孤僻、单独行动的特点，人们采取成
群进山，大喊大叫的方法，以群体的力量威慑黑熊，使其不敢逞能；根据熊怕火光的特点，人们在山甲过夜时，点燃篝火；根据熊视觉不灵的特点，观察熊的踪迹，
分析熊的粪便，避开熊的活动区；根据熊行动笨拙的特点，人被熊追踪时，在森林里左拐右转。现在情况不同了，林业机械的使用，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人到哪里作
业，哪里就机械轰鸣，早把熊吓跑了。况且山里已经没有那么多带窟窿的大树了，它们只能在避风雪的山窝里蹲仓。山里也没那么多野果、嫩枝、小动物提供食品，
即使偶尔遇到一堆蚂蚁窝，熊只是坐下来细细品味这些高级壮力食品，像人们嗑瓜子一样，解决不了饥饿问题。当黑熊蹲仓醒来的时候，草木还没有返青，觅不到食
物熊经常窜进林业工人的帐篷，偷吃厨房里的东西，只要大家一齐呼喊，它便掉头跑回森林。黑熊已经从“山大王”的宝座上跌落下来，摔得不轻啊，一下子成了
“乞丐”或“小偷”。
黑熊是杂食动物，以野果和嫩枝为主，辅以弱小野生动物。因为爬地松(又叫偃松)匍匐在地面上，结的松果又多又密，所以爬地松多的山头，常见黑熊出没。
另一种比较凶猛的动物当数野猪了。野猪与黑熊在性格上截然不同。它总是成群结队地在森林里觅食，很少单独行动。一旦发现单独行动的野猪，必须格外小心。因
为孤猪或在寻找猪群，或被猪群抛弃，心情十分烦躁，见人就咬。非常凶猛的野猪群是父系制部落，领头的是一只非常健壮的公猪。它可以占有猪群中的所有母猪，
其他公猪只能偷情，一旦被发现，领头的公猪是决不留情的。近些年，人们已经了解到野猪的发情期是在冬季，也了解到野猪群落中的感情纠葛，开始利用野猪发展
家庭饲养业。冬天，从雪地上辨认野猪的活动范围，然后把家猪赶到这个活动圈里，用绳子把家猪的一条腿拴在大树上。当然绳子要放长些，在家猪周围放些黄豆、
玉米等食物。野猪群从附近路过时，群落中弱势公猪就会到这里觅食，与家猪交配。当人们感到它们已经交配成功时，便把家猪赶回来。不久，家猪产仔，与野猪一
样，细长的嘴巴，两颗獠牙，褐色条纹皮毛。这种家庭饲养的野猪全身都是精肉、瘦肉，是珍贵的美食。
&&&&& 大兴安岭上数量最多、品种最多，最为人类所爱的动物就是野鹿了。野鹿性情温顺、善良，有群体精神。所以《诗经》中才有“呦呦鹿鸣，食野之坪”之说。当一只鹿发现好的水草，就会“呦呦”地叫起来，力图把所有的鹿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共享美味。
有一首歌唱的是“高高兴安岭，一片大森林，獐狍野鹿，满山满岭，打也打不尽。”獐狍野鹿，都是鹿科动物。獐子，个头小，嘴尖，皮毛深褐色。它的价值在麝
香，珍贵药材。其实，麝香是雄性獐子肚脐眼下方、阴茎上方的一个腺囊，是世间少有的天然香料，又是难得的药材资源。狍子，比獐子大，比鹿小，皮毛浅褐色，
尾部呈白色，所以有一个歇后语：“狍子屁股――白白（拜拜）了。”腿细而长，跑得非常快。无论是跑的时候还是吃草的时候，见到人、车或其他动物，都要愣愣
地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捕猎狍子是很容易的。于是人们给它一个绰号“傻狍子”。&
说到鹿，大兴安岭上有马鹿、驯鹿、驼鹿、梅花鹿四种。马鹿，顾名思义，马一样的鹿。像一匹褐色的马，大而健壮，但腿细而长，像鹿。公鹿有茸长角，角细而分
叉，叉越多年龄越大。母鹿无茸不长角。驼鹿，民间称“犴”或“憨大犴”，像骆驼一样大的鹿。公鹿有茸长角，角粗而宽，母鹿无角。驼鹿头大鼻长，与身体有些
不相协调。犴鼻子是珍贵的国宴佳品。驯鹿，一般由鄂温克猎民在森林里饲养放牧。喜食苔藓，比马鹿小一些，可以用它驮运货物，跑得很快，但肺活量小，如不经
心，跑得过快，就会倒地而死。驯鹿不分公鹿母鹿，皆生茸长角。梅花鹿是引进品种，普遍圈养，靠饲养者调配饲料，精心喂养。鹿周身是宝，鹿茸、鹿鞭、鹿血、
鹿胎、鹿尾、鹿皮，无一不是珍贵之物。鹿在大兴安岭，确实满山遍野，不计其数。
大兴安岭的野生动物有333种，其中鸟类276种，隶属于17目42科；兽类57种，隶属于6目15科。这里的动物由于山势舒缓，没有阻隔或屏障，可以与
俄罗斯远东地区自由来往，所以这里的动物中西伯利亚种类繁多；这里的动物由于处在气候寒冷的林区，毛长绒厚，毛皮质量好，动物体积大；这里的动物大多属于
古北界，少量属于东洋界，体现了自然环境变化的过程和历史性进化的过程。
邓林扶疏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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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学《夸父逐日》。说“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河渭，指黄河和渭水，都
被夸父喝干了，他就北上欲饮大泽之水。大泽就是呼伦湖，就是呼伦贝尔境内的达赉湖。未至，干渴而死，遗弃了拐杖。拐杖弃之何处，那一定是大兴安岭了。因为
这里与大泽很近，又有一片原始森林。这片森林之茂密，及及于传说之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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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58年秋天来到大兴安岭的，生活在大兴安岭东麓的甘河林业局。那时的森林一直伸延到家门口。一棵棵高大的松树挺拔苍翠，那松叶像针一样，小小的，
细细的，尖尖的，嫩绿嫩绿的，汇聚在枝头，却能够遮天避日，十分诱人。可是几天后忽然变黄，黄得如金子般，接着便落下来，枯枝败叶，秋风一吹，灰蒙蒙的，
大煞风景。我只知道“松柏常青”，为什么大兴安岭的松树却落叶呢?后来，我慢慢地了解到，大兴安岭东麓松树，是兴安落叶松，是不会常绿的。落叶松这个树
种，在华北有，在长白山也有。但华北松、长白松都没有兴安松耐寒，若把华北落叶松、长白落叶松移植到大兴安岭，当年还能成活，但冬天一到，树梢就被冻死，
第二年又发出新枝，同样，冬天一到新枝又被冻死，是永远不能成材的。只有兴安落叶松，可以在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中生长成材。由于兴安落叶松在寒温带气候中生
长，其生长期就长了一些。人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里是“百年树木，十年树人”。&
这里的针叶树落叶，而阔叶树却有不落叶的现象，比如柞树。柞树的家族是以小兴安岭为故乡的。在那里它是高大的乔木，笔挺挺地生长着，可是到了大兴安岭，它
就变得瘦弱、矮小、弯曲了，黑黢黢的枝干，很不打眼。它只能以肥大的柞叶为骄傲。春夏之际，那无数的叶片遮住了它丑陋的身躯，秋天来了柞叶黄了，又给它披
了一身金光。冬天到了，柞叶又红了，它在山林里的时装更艳丽了。这些枯黄得发红的柞叶，就是不肯落下来，直到第二年春天，新叶已经萌发，才不得不下岗。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调到大兴安岭北部林区的阿龙山林业局工作。那里的一个个山头上都长满郁郁葱葱的樟子松。樟子松是常青树，一年
四季，松树的针叶都是墨绿墨绿的，与它那红褐色的树干，相映成趣，很迷人。阿龙山这个地方缺土，这些松树将根牢牢地扎在石缝里。石头能有多少养分呢？可樟
子松却长得非常粗壮，其品格难能可贵!樟子松林间，没有伴生的地表植物，只有些苔藓地衣之类的东西，这同兴安落叶松林就大不相同了。落叶松林里，常常伴生
着白桦、黑桦和榛柴等小乔木、小灌木，还有都柿、红豆等浆果植物。为了促进落叶松生长，人们常常用割灌机将这些伴生植物除掉，这叫“清林”。而樟子松林不
用人工清林，就很干净了。樟子松本来就生长在山顶，可它还是要把手臂伸向天空，力求争得更多的阳光，使自己更加灿烂。这个姿势往往被人们称之“伟岸”。
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地，往往还生长着一些偃松，民间称它为爬地松。爬地松虽然个子矮小，但必竟是乔木，它把所有的枝干都匍匐在地面上，只是让枝头略
微翘一翘。秋天，爬地松展示出特有的神奇，每个枝头都结满了紫色的球果，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人们纷纷到这里采摘爬地松球果，因为爬地松的松仁清香可口，
是上等美味。山里的黑熊也来这里饱餐美馔，这球果已经成为它们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在山下的水湿地，还生长着一种树木，黑黝黝的，很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它像灌木，喜欢丛生，常常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可它却是乔木，能长到20米开外，像巨
人们在谷底比高矮。这种树，民间叫它“水冬瓜”，但它并不结瓜。就它的习性看，有点像柳树，但学名又叫“赤杨”。实际上它与杨柳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它是桦
木科植物。赤杨的树干是灰褐色的，极为光滑，并不像桦树皮生有白粉。九月重阳时节，树梢上垂下一串串长长的果穗，吸引着各种飞鸟。它们衔些果穗吃进肚子
里，然后穿肠而过，把这些种子播撒到别的湿地，又长出新的赤杨。赤杨是很好的生态树，其根须能大量涵养水分，其根瘤能改良土壤，保护水源，调节生态，作用
大兴安岭的森林和森林中的野生植物达到201科681属1696种，构成了庞大的森林家族。即使大兴安岭的山再高，森林也能爬上顶峰，即使大兴安岭的石再硬，森林也能从石缝里钻出来，所以人们才把大兴安岭叫做“林海”，所以大兴安岭才能够称为“地球的肺叶”。
古人在“想昆山之高岳”的同时，还要“思邓林之扶疏”。我们恰逢民族振兴之盛世，当然要关注森林、关注大兴安岭了。
大兴安岭上的务林人
1965年，我在四清工作队的时候，对林区开发的历史曾作过一些调查。调查中发现，清朝康熙年间清政府对大兴安岭、小兴安岭以及长白山林区实行禁伐森林的
政策。他们认为这里是龙兴之地，不可伐木、采矿、渔猎、农牧。到了光绪六年(1880年)，清政府才宣布东北可以放荒，于是才有人闯关东，到了大兴安岭的
巴林、雅鲁一带开垦荒地。是年，额尔古纳河中下游发现金沙矿，淘金者纷至沓来。这些人为了开荒、采金、盖房、取暖，砍伐一些林木，毕竟是少量的。那时，木
材还没有成为商品。
直到1896年，清政府与沙俄签订《中俄密约》，在此基础上又签订了《合办东省铁路合同章程》，“准许公司在官地森林内自行采伐”。由此，砍伐森林一发而不可收，直到解放，大兴安岭被砍伐的林木达1500多万立方米。
&&&&&&&& 在大兴安岭伐木的劳工，三教九流，形形色色。大部分是闯关东的汉子，在生活无着落的情况下，听说沃伦错夫兄弟公司招暮劳工，明知大兴安岭寒冷、偏僻、艰苦，为了自身生存或养家糊口，还是闯山林来了。
那时候的采木公司，下设若干个分公司，有大掌柜、二掌柜负责，在山沟里作业又有大把头、二把头管理。劳工住的是地窨子、工棚子，睡的是小杆铺，吃的是糠窝
窝，没有什么劳动保护设施。被树砸死、被野兽吃掉，人没了，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都是只身一人闯山林的。有的人在家乡有妻儿老小，但他们没文化，
地域遥远，邮不了信，只是挣了钱想方设法托人捎回去。
这些劳工秋天上山，干一冬，春天桃花水一下来，把木材推下河，水运到牙克石出河口出河，接着就分钱。钱到手后，有家的往家里捎，而多数无家可归的，就整天
泡在饭馆、赌场、妓院之中。记得一位老工人向四清工作队交代，我是坏分子，我一生搞了六个女人。我们深究一下，原来他是指在解放前逛了六次妓院。解放后，
取缔妓院，他把一个与他有感情的妓女娶回家。那时候，伐木使用的工具是大肚子锯，两个人使用，就像童谣中唱的，“扯大锯、拉大锯。”这种工具使用时很不方
便，不易控制树倒方向，极易出现危险。
大兴安岭河道的特点是窄而且弯，不能“放木排”，只能“赶散羊”。“赶散羊”就是把木材一根根放到河里，顺水而流。遇到河湾或漩涡，如果有一棵木头打横，
就会在几十秒内形成插垛，木材迅速插到一起，像是浮在水上的山峰。拆垛是十分危险的，时常丢命。这种运材方式，一直延续到解放初期。我在四清工作队时，乌
尔其汉林业局还是流送运材的。我还参加过这种运材劳动。出河的时候，在河滩上放几箱酒，大家叫“劳保酒”，随便喝，喝到心里发热时，便跳下河去，河里还跑
着冰凌。我们用捅勾捞木材。干上二十分钟左右就跳上岸来暖和一会，然后再下河。腿被冰凌撞出一道道血印。
抗日战争胜利后，党和政府就开始管理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1946年成立东蒙林业公司，以收拣陈材为主。1947年，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成立，同年成立
了内蒙古林业部，1948年又改为内蒙古林务局，l952年，内蒙古森林工业管理局正式成立，拉开了大兴安岭的计划开发建设的序幕。
响应党的号召，一大批转业军人来到林区，一大批带着不同乡音、不同习俗的农民从全国各地汇聚到林区，形成了一支新型的务林人队伍。
当时国家建设急需林材，抗美援朝急需木材，为此国家确定一个原则：边生产边建设，先生产后生活。队伍进山，架起帐篷就去采伐，人拉肩扛进行集材。那时虽然
是手工作业，但十分重视技术革新。1951年，林区推广了弯把子锯。一个人操作，使用灵便，携带方便，既能降低伐根高度，又好控制树倒方向。在集材上又推
广了“冰道冰沟化”的经验，先挖一条半米宽的沟，两边培上一尺厚的雪，然后浇水冻牢，使槽沟表面光滑而具有硬度。人们拽着原木顺冰道前行，快捷简便，比用
人抬木材下山要先进多了。
创业时期务林人的生活忒艰苦了。没有井，夏天用人到河里担水，冬天刨冰化水。粮食定量，工人们吃不饱，就研究代食品，树叶呀、草皮呀，甚至锯末子磨细了也
吃，吃得人们全身浮肿，没了力气。国家主席刘少奇在1961年来林区视察，发现这种情况，当即特批林业工人每人每月二斤黄豆，解决林业工人营养极度缺乏问
说起林业机械化问题，可追溯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记得我在甘河林业局源江林场古鲁耐三段的时候，那天晚上，大家正在“评功摆好”。“评功摆好”是大庆的经
验。大庆油田是不是像我们这样评功摆好，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在工棚中间放一把椅子(我们工段最好的椅子，最好的椅子也是破的)，被评者坐上去，大家开评。
讲他一天中干了哪些好事。天天评，哪有那么多好事可说呀，渐渐地变了味，把他说错的话，办错的事，都当成好事说出来，直说得他满头大汗为止。那天晚上“评
功摆好”正在进行时，工段支书忽然要大家停下来，“林场来了新精神，选油锯手。我们要用油锯采伐了，弯把子锯将一去不复返了。”大家当然很高兴。油锯什么
样子，怎么使用，谁都不知道。支书说，“正因为这是新东西，新机械，新设备，不是谁都能干的，我们就得选一名油锯手，到山下去参加培训。这个油锯手，必须
根红、苗正、政治觉悟高，不能选地主、富农出身的，必须有小学以上文化、聪明伶俐的。”于是，大家一致推选了青年工人王强，给他戴上红花，在工棚子里转了
一圈，连夜坐着运材小火车下山了。从那以后，逐步地整个林区都普遍用油锯采伐，用拖拉机集材、汽车或小火车运材了。也就在这个时期，林业局局址、林场场
址，盖起了一栋栋板夹泥房舍，工人们娶妻生子有了家。乡下有家室的，也把妻儿老小接来了。房子都是小户型的，18―24平方米，往往是三世同堂或四世同
堂，但大家克服着住，没有怨言。
务林人有了家，就需要解决职工家属的吃饭、穿衣、就医、上学等一系列问题，这样，林业企业就办起了商粮福利、医院学校，形成了企业办社会的局面。记
得，1958年甘河林业局中学的校舍是一个大地窨。初一、初二、初三都在地窨里上课，桌椅都是用木板搭的，三个年级一个老师轮流上课。直到1960年才搬
入新的校舍。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便开始大规模造林了。那时候推行的是前苏联的采伐方式，大面积皆伐。头年采伐，第二年迹地更新。但造林的成活率很低。不只是造林技术问
题，更主要的是种苗问题。那时候苗圃育苗，看着长得很好，拔出来就栽到山上去，这种树苗叫“一年生裸根苗”。由于种苗根系不发达，栽下去以后，头年青，二
年黄，三年见阎王。后来育苗方式改进了，苗圃头年下种，二年换苗床，三年苗木上山，这样苗木的成活率大大提高了。现在林区普遍培育容器苗，而且实行工厂式
育苗，三个月苗木就可出厂，上山后成活率在96％以上。当今的务林人，不仅仅培育树木、采伐木材，还大搞木材综合利用，树枝、梢头、树皮都得到了比较充分
的利用，有了国际水平的人造板生产线、烤胶生产线、木璇生产线、木珠生产线，实施工业化强企战略。更重要的是他们大力开发绿色产业，大力发展非林非木产
业。北部林区利用“冷”资源优势，养狐养貂，出栏的狐貂毛长绒厚，成为裘制品中的上等原料；中部林区利用水草丰腴的优势，养鹅养兔，培植食用菌，效益十分
可观；南部林区利用气候条件较好，饲料来源方便的优势，饲养乳牛肉牛，实施产业化富民战略。把生态看作人民的第一需要，在保护森林生态的同时，充分利用森
林生态为民造福。利用大兴安岭特殊的地质地貌、优美的森林风光、独特的民俗民风，开发了地质游、森林游、高山湖泊游、温泉湿地游、冰雪游、界河游等多种项
目，集休闲、度假、疗养、旅游为一体，打出大兴安岭新的品牌，吸引国内外朋友。
&&&&& 新一代务林人正以饱满的精神风貌，全新的经营理念，顽强的自我创造力，在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经济社会全面进步的道路上阔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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