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甘肃白银会宁,会宁第一次大地震是几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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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会宁县一家普通农民的致富梦(图)
  原标题:这一家的致富梦
  这一家致富梦
  儿子马俊东在师傅的指导下学习挖掘机操作。
  为了给牛拉草料,马尚元利用贷款买了一辆新三轮机动车。
  在秋收的地里除草,准备赶种冬小麦。
  每天早中晚要给牛喂三次草。
  今年8月份,马尚元花5800元购置了这个整体浴室,24小时都可以享受到热水。
  下雨天,地里的活没法干,马尚元利用这个空闲给儿子刷新房。
  填写免费办理农用车挂牌和驾照的相关手续,只有3年级文化程度的马尚元很吃力。
  马尚元的家位于会宁县中川镇的东头公路边,与镇上建设的新农村样板房一墙之隔。在女儿出嫁、老母病逝后,马尚元家中只剩下他和妻子王建萍、儿子马俊东三口人。妻子患病,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儿子马俊东2011年在打工时被火烧伤双腿,虽然经过治疗基本没有留下残疾,但8万余元的高额医疗费让马尚元一家欠下了5万余元债务。光凭种植冬小麦、玉米和马铃薯的几千元收入根本没有办法还债,更别说投入资金发展致富了。
  今年,通过精准扶贫政策,马尚元贷到信用贷款8万元、精准扶贫专项款3万元。新建标准化牛棚1座,引进西蒙塔尔基础母牛3头。种植了5.2亩全膜玉米、冬小麦2亩、马铃薯1亩,加上租房收入和低保、各类惠农资金,预计年收入达到人均3968元,基本实现了脱贫。夫妇俩的梦想是要养殖到10头牛的规模,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日子就会好了。
  这是9月份记者去马尚元家采访时,为他们一家所拍的照片。田野里的那张照片是他们结婚以来的唯一合影。在金色谷穗的包围中,马尚元夫妇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在精准扶贫政策的扶助下,他们终将收获自己的幸福生活。
  记者 田蹊 摄影报道
文章来源:中国甘肃网-兰州晨报
责任编辑:赵凌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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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树沟里童麻子的独生子童瑶杀了人,杀的是本村冯雪娟的男人田永刚。
田永刚憨厚耿直,典型的农民形象,每年春去冬来,在新疆打工,干的是粗活,买的是苦力,省吃俭用挣来的钱全都交给冯雪娟支配。
冯雪娟是村里的一个风流女人,人长得特别的漂亮迷人,读高中的时候追的男学生太多耽误了学业,没有考上大学,肚子被同班同学赵虎给爱大了,赵虎考上大学屁股一拍走了,冯雪娟痛心无奈的和田永刚草率结了婚,掩人耳目,补堵乌鸦嘴。冯雪娟要和田永刚结婚,主要看上他的憨厚诚实。
童瑶高三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就辍学了,他很聪明,没能上大学,杏树一沟的人都感到遗憾,高三复习冲刺的时候他就病了,一病就是两年,左耳几乎失聪,他把这次害病说成是天意,决心已定,不再读书考大学,活人的路三百六十五条,条条可以通北京。
童瑶害病之后,很快就恢复得强健起来,他的体排高大有力,酷爱文学到了痴迷的地步,他在大门上给自己盖了一个简易的小房子,每天地里的活干完回来,就在他的书屋里读书,什么人都不见,一味地读书写字,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修炼课程。
童瑶也明媒正娶了本村女人田晓敏,田晓敏初中毕业,人长的不怎么好看,但很诚实,丑妻家中宝,童瑶害了一场大病,左耳残疾,心灰意冷,那个时候田晓敏特别喜欢童瑶,追的很忙,送袜垫子,送可口的小吃,童瑶也就勉强同意结了婚,婚后生了一个女孩名叫童媛媛。
童瑶对孩子特别疼爱,但对老婆的情感很淡然,他一心扑在文学上,他把庄前的一棵老榆树卖了,报上了鸭绿江文学函授学院,他写的小诗在一些小报小刊物上偶尔出现,让他感到非常欣慰,结交了一些外地的文学朋友,书信交往,他深深地爱着文学,理想将来有一天成为一名路遥或是贾平凹式的作家。
田晓敏消闲的时候就做点小手工,她的十字绣特别惹人喜爱,田晓敏读书少,没有更多的追求,除了田里的劳动,十字绣就是她唯一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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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娟这几天在田晓敏家跑的忙,她想学习十字绣,晓敏不管谁学,她都愿意教,冯雪娟就和田晓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这一天冯雪娟来找田晓敏,晓敏的房子门锁着,问童大妈,大妈说晓敏转娘家去了。
冯雪娟走过童瑶的书房时猛然停下了脚步,她大胆的推开童瑶的门,床上地下满目全是书籍,乱得不可收拾,童瑶站起来让座,冯雪娟说:我是来找你老婆晓敏的,她不在,听说你有好多书,能不能借我一本看看?
童瑶说:想看啥,自己拿吧!但有一个要求,爱惜书籍,看完了拿来。
冯雪娟说:这个没有一点问题。
她在书堆里拣了一本贾平凹的《废都》,站起身告别,童瑶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太有韵味儿,黑色的秀发,瀑布似地从肩上垂下来,牛仔裤勾勒出一颗丰满的屁股,性感强烈地冲动着童瑶的心呯呯狂跳,他想喊一声,但缺了七分的勇气。
没有想到三天后冯雪娟又来了,她是来还书的,坐下来说了一些书里的情节,在书架上又拣了一本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童瑶感到这个女人特别好,言谈举止都很迷人,冯雪娟毫不掩饰的把她的过去一股老儿地倒出来,童瑶听得入了迷,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博学卓见的女人,心里已经喜上了眉梢,可是人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冯雪娟走的时候,给了一个甜甜地微笑,销魂摄魄,快要绕过猪圈时伸出右手,给了一个飞吻,童瑶心旗摇动,真的恋恋难舍。
& & 自从出现了冯雪娟,童瑶读书写字静不下心来,甚至夜不能寐,得上了相思病,这种病比较难治,医生不好下手入药。
冯雪娟三天一趟,改成一天一趟,并把她写的《少女之恋》拿来让童瑶看,斧正修改润色,冯雪娟的文才不错,就是功底肤浅了点,但把少女思恋向往美好生活的细节写得淋漓尽致生动感人,童瑶越来越觉得冯雪娟就是他梦幻中的白雪公主,如果能和她过一辈子,幸福死了,棺材有底子没盖子,也心甘情愿。
田晓敏在娘家待了一个月回来了,她对童瑶依旧是一往深情,她给童瑶拿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她刚踏进门,童大妈就把她诡秘地叫到套房里小声说:晓敏啊!你走了的这一个月,冯家的狐狸精把瑶瑶缠住了,诱惑着一天没有魂,唉!现在的年轻人,你去试探一下瑶瑶把心变了多少。
田晓敏来到童瑶的书房里,童瑶刮了一眼说:晓敏回来了。
田晓敏说:想我来没有?
童瑶说:老夫老妻的还问这话。
晓敏说:我偏要问。
童瑶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想了,非常地想了!总该行了吧!
晓敏说:想是想了,想的不是我。
童瑶有点变脸失色:不想你我还能想谁来?
晓敏委屈地说:我知道你被冯雪娟这个狐狸精缠上了,是不是?你老实告诉我?
童瑶长出了一口气说:是!是这样,谁告诉你的?
晓敏说:全村人都纷纷议论,你们两个成了村里的新闻焦点,茶余饭后都在说你们。童瑶!我告诉你,冯雪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被他勾缠上没有好下场,不信你就走着瞧!
童瑶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晓敏说:那好,童瑶,你果真是无药可救了,你就说个痛快话,你要和冯雪娟缠交,我就腾窝子走人,我嫌害臊丢脸。
童瑶说:既然话已挑破,那就顺其自然吧!我的确喜欢冯雪娟,不管以后如何,我现在要把他搞到手,咱们好说好散,家里你看上的东西全拿走吧!
晓敏的脸上留下了两股伤心的泪水,毅然决然地说:你心已死,我也没有什么可守的了,孩子我带走,别的一针一线我不拿。
晓敏带着五岁的孩子走了。
次日,他们在乡法庭好加好愿和和气气地扯了离婚证。
秋风瑟瑟,黄叶遍地,田晓敏在村口的老榆树下和相守八年的童瑶告别,她感到昨天就像一场梦,一场游戏,她的眼里含满了泪花,她说:童瑶,八年来我们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吵过一次嘴,没有想到今天会走到这么一步,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多多保重吧!想孩子的时候打个电话,我把孩子带来见你,你依然是我心目中的童瑶!
她摸摸童媛媛的头说:媛媛,你爸不要咱们了,向你爸再见吧!
妈妈!我爸好好的咱就不要我们了?
媛媛,你还小,说了你不懂,长大会明白的,去向你爸再见!
媛媛跑过去抱住童瑶的大腿哭了起来:爸爸—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你怎么就不要了?
童瑶把媛媛猛地举来,媛媛纯真的眼泪滴在了童瑶的脸上,热热的,童瑶摘下眼镜,泪水已经淹没了心脏,他的嘴唇颤抖着,语无伦次,他说:媛媛,是爸爸不好,爸爸是个世界上最坏的爸爸。
媛媛两只胖胖的小手捧着童瑶地脸说:爸爸是个世界最好的好爸爸!
童瑶一口一口的咽着口水,泪水已经把喉咙阻塞了,他噎得找不到合适的话说给女儿听,用手背,用袖管擦着眼泪。
田晓敏的脸哭得红肿,她有些悔恨自己的软弱,要是不同意离婚,磨练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可是她脾气耿直倔强,忍受不了童瑶的行为,眼不见心不烦。
晓敏说:媛媛,我们走!
童瑶把媛媛放在地上,在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又举起来看着天转了一圈,往日是笑着转的,今天他哭了,童瑶感到自己是个罪人。
晓敏走过来抱起媛媛,转身不再回头,阔步走去。
媛媛两只小手舞动着喊:爸爸再见—爸爸再见—
童瑶满心痛恨羞愧,看着晓敏和女儿离去的背影,童瑶又一次黯然泪下……
童瑶猛然离婚的事,全村震惊,那样干脆利索,给人留下了强烈的遗憾,许多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告诉村里的人,这位贤惠的小媳妇没有了踪影。童麻子老两口伤康得躺在炕上翻不起来,痛骂儿子不孝,给老童家把脸丢尽了。
冯雪娟十多天没有来看童瑶,童麻子扬言,再看见冯雪娟的影子,不问青红皂白,老铁锨往死来铲头,把不要皮脸的狐狸精铲出杏树沟。
童大妈叹息,晓敏那么好的儿媳妇,硬是被气跑了,可惜啊!天底下哪里还能再找得到啊!
田晓敏走了,童瑶倒是心里清静,少了一个唠叨,女儿童媛媛不在,整个的屋子就空了欢乐,媛媛在的时候天天挂在童瑶的脖子上嚷着讲故事,想起媛媛,童瑶的眼里含满了泪花。
这几天童瑶给冯雪娟发短信不回,打电话拒接,童瑶苦恼烦闷得如同关在铁笼子里的困兽,快要疯了,怎么会把自己弄成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破釜沉舟的拼命,将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他实在是太爱冯雪娟了,娟娟那银铃般地朗笑,水灵的大眼睛,敏捷的高鼻梁,洁白的牙齿,甜美的语言表达,都让他魂不守舍,难以自拔。
童瑶决定放弃文学,学习养奶牛专业技术,挣一笔大钱,让娟娟刮目相看,童瑶的确是一个能人,心灵手巧,学啥会啥,闭门苦读钻研奶牛技术。
娟娟的短信终于盼来了,短信说:瑶哥,实在抱歉啊!是我害了你,出了这样的事,我真难辞其咎,这不是我所要看到的,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我现在已经被村里的唾沫星子快要淹死了,你要自重,不要沉迷在我身上,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只看到我阳光的一面,我很同情你的执着,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你,祝你好运!
童瑶看完短信心花怒放热血沸腾,潜在沉默已久的情感快要燃烧爆炸了,他走出房间,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看到黄艳艳的阳光从西山坡上慢慢地移下来,整个空旷的山湾仿佛欢乐在沸腾,蔚蓝的天空中看不见一丝的云彩,三只乌鸦嘎嘎地飞到了山的那边去了。
他转身进屋,穿好衣服,骑了车子去找冯雪娟,来到冯雪娟家大门上,铁将军把门,他急忙摸手机,手机不在,丢到了床上,他赶紧回家,拿起手机哔哔哔压通了冯雪娟的电话:喂!到哪里去了?我要找你,有话要说,好多好多的话说给你听!
我在西山坡地里给驴拔草,你不要这样,村里人看见了骂我们,回来了我来偷着看你,我怕你爸铲我的头,呵呵!
冯雪娟在电话里鬼呔呔地笑了,童瑶爱的程度化作强大的勇气,情感似乎在胸膛里燃烧,具有文学才华的男人的胆量,全是女人给的,他把手机插在牛仔裤屁股兜里,一口气向西山坡跑去,一边跑,一边心里喊:娟娟娟娟,你这个坏蛋,我想你——
童瑶像一头老牛,气喘嘘嘘,奋不顾身地冲刺到冯雪娟身旁,冯雪娟说:我的瑶哥哥,你疯啦!要吃我啊?
童瑶扑过去把冯雪娟举起来转了三圈,放在地上,双手捧了冯雪娟的脸庞,疯狂地亲吻起来,舌头伸进了冯雪娟的嘴里,彼此吮吸着玉液琼浆,陶醉在爱的海洋里,几乎要换不过气来,竟而捧着屁股端平放倒,压在青草里……
天时地利人和,良好的环境造就男女翻云覆雨的好事情,童瑶有了第一次,胆大妄为,有水准的男人一般没有多少胆量,全是女人的眼睛给的,童瑶和冯雪娟好上了一腿,他们根本不把村里的眼睛放在心上,嘴巴多么的乌鸦也不在乎,走在田间地埂上搂肩搭背,嘻嘻哈哈,简直比结发夫妻还亲热,好得眼睛们喝醋,嘴巴们嫉妒,让村里人非常地看不惯,看不惯一旦看惯了还觉得人家开放,有意思,一辈子人装着干旱着落个纯洁的好名名,也值不了几个钱,睡一觉相当于握个手,西方人吃一碟小菜,吃完了很正常,什么都没有,见怪不怪也就没有什么可怪,他们也是对五千年人性压抑地有力抨击,他们是中国性解放的追随者和先驱者。
一个天高风黑的夜晚,童瑶去找冯雪娟,大门顶着,童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大门缝里窥探进去,左面的阁房里亮着灯,依稀有说笑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女的是冯雪娟,男的是东村的村长赵国军,是村里一个好吃懒做的恶霸,村里的心疼婆娘被他死缠硬磨,基本上睡完了,童瑶的大脑轰地一下如同爆炸了一般,他蹲在地上清醒了一会,猛烈地敲门,冯雪娟来开门,一个黑影从后墙上翻了过去。
童瑶没有问,冯雪娟也没有解释,两个人坐在炕沿上第一次感到了无话可说,沉默良久,童瑶显得有些万般痛苦,冯雪娟倒是很随和,倒了一杯茶水和解气氛,童瑶觉得从未有过的危机,他喝着冒气的水说:娟娟,我为你把婚都离了,你要对我忠诚,不能哄我。
冯雪娟说:瑶哥,这就是你的错了,你离婚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明知道我有男人,我的男人田永刚谁不知道,至于你要睡我,永刚走了,我也很寂寞,睡一下是生理上的需要,我从来没有想着和你结婚,既然话说到这里,我就说破吧,村里好几个人来找我睡觉,我没有拒绝,但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永刚,没有人会把他替换,我真正喜欢的人还是永刚,他憨厚诚实,从不追究我的事情,村里人抬着说我和别的男人睡觉,但他会意地笑笑说:睡了就睡了,黄萝卜拔了眼眼在来,说明我的老婆受人喜欢,我来了怎么没有一个男人来半夜敲门睡觉,只要我老婆对我好,她愿意睡谁就睡去吧!这就是我的男人,你有这么大气吗?我仅仅是你的朋友,你发现一点黑影,气的眼前发麻,如果我是你的老婆,还不把我宰了,我现在有儿有女,永刚疼我爱我,我也就满足了。
童瑶感到气喘胸闷,他想象不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他说反正我现在没有退路了,你必须跟我走,这样我们才有活路。
冯雪娟感到问题有些严重,她心情郁闷:童瑶,你听清楚,等到永刚来了,你问,如果他愿意放我,我就跟你走,他不放,那就没商量。
童瑶一把拦过来,两人蛟蛇一般地缠在一起,三下五除二钻在被窝里,一个强有力地抱光,解释了肌肤的饥饿,让冯雪娟舒服得浑身颤抖,牙齿打架,无病呻吟,大老板小老板,地痞无赖小官员,翻过不知多少的肉牌,没有一个能比上童瑶的坚强勇敢,耐心细致,童瑶就像写一篇美丽动人的散文诗,大战前的热身,温柔细腻,唇舌友好,欣喜狂热,鼻尖压扁,双目对视,抓住两个基本点,揉捏研磨,滑过乳峰,右手中指点研瓜疤,展平滑下,音符之国,唱响一首无字的歌,中指麦棱垫凹,继续弯曲,碧浆涓涌,已是热血沸腾,翻身上马,驰骋草原,时缓时猛,一直抵达心灵深处,达到一种默契的境界,痛快淋漓,奋不顾身,咬定青山不放松,革命到底不回头,愿将一切贡献给美好的事业。无限风光在险峰,大脑意念的扳机将要扣响,猛然将好,刀剑出鞘,隐患的子弹射击安全地带,热雨洗澡,翻下马背,平行床板,目视天花,畅聊童年少年之难忘,愿为今生今世地躺着睡去,带着幸福美好,永不醒来!
他们把生活提升到了艺术的高度去玩,达到忘我的境界,回到现实,心绪跌入万丈深渊,痛不欲生。
后半夜童瑶依然感觉陷入了无底洞,黑漆漆阴森森,让他感到人生走到了尽头,心闷恐慌,两眼醒着,长夜难眠。
腊月八的一天,田永刚从新疆回来了,裤裆里缝的一万八千块钱,拆破全交给了冯雪娟,雪娟双手拿着钱,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晚上枕在一个枕头上,田永刚给雪娟讲述新疆打工的故事,雪娟很感动,田永刚问雪娟村里人说你变心了,要给童瑶当婆娘去?
雪娟说那是他们乱说,我的心长在我的肚子里,他们怎么能知道?
田永刚说没有就好,村里风言风语你和村里的许多男人睡觉?
雪娟说你信吗?
田永刚说我随便问问,我到外面去,你一年到头累在家里,出点问题都很正常,我不会在乎的。
雪娟紧紧地把永刚抱住,眼里含满了泪花,说:你真好,就算和别的男人睡了觉,但我只爱你一个,你永远是我的靠山,我的主心骨,我的放心。
这时门咵地开了,田永刚赶紧把灯摸着拉亮,门里进来的是童瑶,完全变成了个黑煞神,腰里束着炸药包,手里握着一柄杀猪的钢刀,冯雪娟吓得死声淘气地怪叫了一声妈,田永刚说有我你别怕,田永刚身上只穿着一条红衩裤,他一脚蹬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说:瑶哥,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啊?
童瑶说:永刚,我们是童年的伙伴,一生的朋友,无冤无仇。只因为你的老婆现在成了我的老婆,你要同意,咱们好商量,你不同意,炸药包就是咱们的下场,一个也别活下来!
田永刚义正言辞地说:你说的这是个啥话,这是我的老婆,已经十年了,我怎么能让你带走呢?啥时候成了你的老婆,瑶哥你喝醉了?这样吧,瑶哥,如果娟娟愿意跟你走,我不拦挡,你们想走哪里就哪里,要是娟娟不愿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有一口气,你就别把她带出门半步。
童瑶两眼似乎已经充血了,他用刀尖指着冯雪娟的鼻子问:娟娟,今晚你就当着你男人的面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到银川去养牛,我要让你吃好穿好,像官太太大老板的女人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享尽荣华富贵。
冯雪娟裸身裹着被子坐在炕上颤抖着,话音带着哭腔说:童瑶,你不要这样,你很有本事,你还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我已经是两个娃娃的母亲了,我舍不下我的孩子,我也舍不得我的男人,世上没有再比他好的男人,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希望你回头吧,不要执着了,我求你好吗?你说你爱我,一个深爱着女人的男人无论怎样,希望自己爱的女人好过幸福,我们就算在一起,我不会开心的,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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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瑶已经没有耐心了,希望变成了绝望。
童瑶最后地通牒:冯雪娟,我问你,我那点比不上田永刚,你要给我说清楚?
冯雪娟说:我的男人是农村最优秀的,他宽容大度,在外面打工省吃俭用,辛苦劳累一年,把钱缝在裤裆里,回来交给我,村里的乌鸦嘴说我和童瑶睡觉,和别的男人睡觉,他只是笑笑说是生理上的需要,你能做到他这样大度吗?你听好了,你要悔改,放下杀心,我们还是朋友,你要痴迷不悟,你会后悔的,反正我不会跟你走的,一个没有包容心的男人再好,我也不稀罕,童瑶,你听清了,我冯雪娟从来没有说过要跟你结婚,要跟你走!
冯雪娟声泪俱下,痛恨自己以前的不检点行为,终于酿成了杀身大祸,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已经毫无退路。
田永刚猛地双手举起了地上的一把椅子,大声怒吼:童瑶,你QQ是个畜生,没有一点人性,你把三十多岁白白给驴活了,你做得太过分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田永刚声如巨豹,两眼充血,椅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童瑶双手架起,本能的刀子戳进田永刚的心窝里,一股热血喷涌出来,童瑶的胸部鲜血淋漓,田永刚感到一股冰凉窜上心头,眼前一阵发黑,双手颤抖着椅子掉在地上,一百八十斤的莽汉,像牛一样轰然倒下,双手支撑着身子,他还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躺在血泊中。
冯雪娟疯了似地赤身裸体扑下床来,抱住童瑶的左腿,童瑶的大脑猛然清醒过来,他已经杀了人,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吓唬一下,目的是带走冯雪娟,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娟娟,我真的太爱你了,你跟我走吧!我今晚这样做,是你逼出来的,你看我的炸药包是假的,我本想吓唬一下的,炸药包里的全是黄土啊!
冯雪娟说:童瑶,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死也不会跟你这等丧尽天良的畜生,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悔恨和你这样的畜生鬼混,我对不起我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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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娟放开童瑶的腿,爬在田永刚的身上嚎啕大哭,村子里的恶狗狂吠起来,田永刚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童瑶,断断续续地说:瑶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杀我,你是咱村里的一条汉子,你在我心目中是一个英雄,你不能为我白白的去死,那是不值得的,也是没有一点意思的,记住我的话,除了母亲、姊妹,天下女人你可以全睡完,但你不能欺我的老婆,我是你的兄弟……
田永刚善意的目光看着童瑶,带着微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童瑶六神无主,他的精神世界完全崩溃,他给田永刚跪下了,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说:兄弟,我不是人,来世还要做你的兄弟,一个好兄弟!他站起来转身要走,冯雪娟疯了似地死死地抱住童瑶的后腿,哭喊道:童瑶,我把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小人,天杀的流氓恶棍,你还我男人的命?
童瑶无法摆脱纠缠,情急之下,一刀扎在冯雪娟的大腿上,那里离命最远,冯雪娟哇地一声放开了童瑶的腿,童瑶夺门而逃。
月牙颤抖,星星掉泪,童瑶站在寒冷的月光下打了个冷颤,大脑完全清醒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幕就像做了一场恶梦,仿佛听见了田永刚在喊:瑶哥!瑶哥!这里一个黄鼠钻进眼里……
他们从小一起上学,暑假一同放牛,情同手足,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弟,童瑶比田永刚大半岁,都属狗,一对小狗。
星期天他们在山上铲柴,摘野花、摘驴奶头;拔了狼毒花在鼻子上闻香味,田永刚就跑过来瑶哥瑶哥地说我的小花花里狗娃子比你的多;他们用铲子在牛粪底下挖出长着独角的屎巴牛抵架;掏一串子麻雀咝咝叫着喂猫吃,拴在猫尾巴上游戏小花猫转圈圈;望眼欲穿地守着屠夫割了猪尿泡,鼓圆腮帮子吹胀抛起来,仰天嗷嗷地叫着追赶,牵连不断地抛起来;在村口的老榆树下牛牛里灌土;雨水坑里挖了泥泥拌响炮,炸响的泥星子溅进眼窝里;手背上舔了唾研眼睛,用红舌头互舔误入眼睛的蚊蝇小虫……
最难忘的一次是在西山坡上放牛,牛儿在山坡上诚实地埋头啃草,他们发现了一个黄鼠钻进洞里,田永刚看牛,童瑶挖黄鼠,这个黄鼠的洞是向下的,童瑶右手挖,左手抛土,身子渐渐深入到挖的洞里,童瑶越挖越激动,已经能看见黄鼠的尾巴了,他终于把黄鼠的尾巴和后腿抓住了,这才感觉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退不上来了,而且呼吸困难,头有些晕,他使劲地喊田永刚,可是没有田永刚的影子,永刚到沟湾里饮牛,童瑶终于挺不住昏迷了过去。
田永刚赶回来,看到地面上只有两只脚炸着,永刚赶紧拼命地掖出来,吓得哇哇地哭,山畔上有个放羊的老汉听见了,跑来一看说:嘴里赶紧尿尿!
老汉扳开童瑶的嘴,永刚挤着尿了半泡尿,童瑶在弥留之际嗓子缝里流下去了田永刚温热的尿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还有一次是他们在山坡上放牧,童瑶家的是黑叫驴,永刚家的是一头蔫牛,两只角翘起,像西班牙的斗牛,那天下起了暴雨,他们把牛驴赶下山坡,走在一条大沟里,眼看山洪就要来了,急得永刚哭喊,蔫牛就是不慌不忙,慢起慢答地走,童瑶灵机一动,在歪脖子柳树上折下一枝,捣了个马蜂窝,马蜂咬得蔫牛变成了斗牛,勇往直前,飞起一角尖不偏不倚,正好挑破了老叫驴的屁眼门,血水滴滴答答顺着驴胯往下流。这一事件童麻子追究责任,田永刚一口咬定是他干的,让童瑶免遭一顿暴打。
童年的天蓝蓝的,太阳温暖地照耀着这个山湾,一切都成了过去美好的记忆,人为什么要长大,男人和女人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奋不顾身的情感,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要继续错下去,不见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泪不流……
童瑶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暗淡的月光回到他的茅屋里,摸着拉亮了台灯,一股血腥熏得他头晕,感觉额头有些疼,在镜子里一看,满脸是血,额头破了,这是田永刚举起的板凳腿砸的,他洗了脸,把浸透汗水的白布衬衣撕了一绺裹了头,缠了一圈绑起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坐下来调理了一下情绪,伏在小桌子上奋笔疾书:
县公安局:
田永刚是我杀的,提前没有杀人的准备,制造的炸药包,其实是一包黄土,本想吓唬一下把冯雪娟带走,可是事与愿违,误杀手足,已是罪不可赦,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我不愿投案自首,那样我会彻底完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不能就这样被枪毙,我有好多的事还没有做,现在我只能选择逃跑,逃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请你们不要耗费人力财力。完成使命,我会自觉投案。
童瑶我向天发誓:将余生贡献给我的亲人和我的祖国,直到天谴的一天来到,我会认罪接受惩罚。
他站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推出摩托车,踩了一脚,感觉天气很冷,转身进屋,穿了一件老羊皮袄,戴了一顶狗皮帽子,在大门上跪下来深深地磕了三个头,是给父母道别。他骑上车,打亮车灯,这个时候村里灯火闪烁,恶狗吠声四起,他知道捉拿凶犯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是村子里的人,公安人员最快要到黎明。他拧大油门,摩托吼叫着出了村口。
冯雪娟在血泊中醒来时感到浑身困乏无力,大腿要命的生疼,或许唤醒她的是这种剧烈地疼痛,她赶紧打电话,电话通了,没有人接,炕上的被窝里唱起了秦腔苦音慢板,她才想起刚才压通的是永刚的手机,她艰难地继续寻找电话,眼前猛然一亮:田永强,永强是永刚的弟弟,他像永刚一样为人憨厚诚实。冯雪娟打通了田永强的电话,珠泪喷涌,口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人已经哭得十怕九泪,永强正在新疆开往兰州的火车上,他听见嫂子哭成这个样子,吓坏了,他镇定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问:嫂子,不要急,慢慢说,出了啥事情?
永强,你哥被人杀了,你赶紧报案,杀人犯就是童瑶。
晴天一声霹雳,险些把这个刚强的汉子击倒,永强做梦也想不到这是真的,他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天还见到过大哥,正因为自己等钱,没有和哥哥一起回来。
阳婆冒花花的时候,杏树沟的村口呜哇呜哇开进来三辆小警车和一辆面包车,县公安局接到报警时,天基本亮了,他们对杀人案件向来迅速。
警车停在场院里,几乎是同时打开了车门,全副武装的警察立即封锁了杏树沟,他们来到田永刚家,经历一场血光之灾的田家煞气很盛,刑警队长李金泉详细观察了现场,询问笔录了冯雪娟事情的经过,立即送冯雪娟上县医院抢救治疗。
李队长来到童瑶家,在大门前的茅屋里看到了童瑶写的留言,案件非常明了,不需要费尽心思地破了,他们的任务是捉拿凶犯归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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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警二十多人,青海、宁夏、陕西、甘肃、内蒙五省追捕逃犯。
田永强到杏树沟时天已经接近中午了,村里的人把田永刚成殓在地上,搭起了灵堂,供桌上的米饭碗里插着一棵酸刺,刺上扎着三十五颗面蛋蛋,表示田永刚三十五岁了。
田永强跪在地上痛哭一场,知道哭死于事无补,抓逃犯是警察的事,给嫂子疗伤是医生的事,这些似乎不需要他操心,他的任务是把哥哥的丧事办好,亡人入土为安。
田永刚非自然死亡,煞气很大,给这个不到一百人的村庄带来了恐惧,需要请来阴阳先生念经三天三夜,禳解亡者的罪孽深重。
庄上成立了临时治丧小组,大总管胡元安排事务工作,每家自觉行动,出劳力一个,到田家接受胡总管的呼唤。
天黑的时候,院子里搭起了帐篷,请来的是李家坪的赵阴阳,赵阴阳的头硕大无朋,像个冬瓜,声音像绵羊一样难听,但他的阴阳水平远近闻名,他在西房炕上摆开架势,行文写字,首先把盘龙山云峰寺的九天圣母、白马大王、黑池龙王以及山神土地方神,一十九位签了排位,摇铃铃,敲锣打鼓,念经把各位神仙请来。
外面的场院上搭起了亡魂桥,很像孩子做游戏,高杆之上挑着500瓦的灯泡亮彻全场,板凳座桥墩,八丈白布当桥面,据说人死了,先要走过这座桥,桥头上一个老婆子叫孟婆的,端着一盆汤,喝上一碗免费的迷魂汤,阳世三间的事情再也记不起了,桥上重兵站岗把守,不但要阴阳念经,还要多烧票票,少了走到中途就会被打下桥去,桥下流动着泛着气泡的硫磺水,一旦掉下去,只看见一股青烟冒起,灵魂永远地消失,就连变猪狗的资格也没有了。
田永刚的女儿田园十岁,读杏树小学四年级,儿子田宝七岁,读二年级,他们今天都没有去学校,要给爸爸守忠尽孝,他们披麻戴孝,两只鞋前面被白纱鞔了,他们只知道疼爱他们的爸爸被人已经杀了,他们不知道深重的灾难悄悄地降临到了这个温暖的家,爸爸在地上躺着,脸上盖着一张白纸,妈妈在县医院里躺着不知死活,两个孩子乖乖地跪在地上听从阴阳师的呼喊磕头。
整个的村庄都被一种沉痛悲哀的情绪笼罩着,压得喘不过起来,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不幸的事情。
晚上阴阳站在田永刚的灵堂前闭着眼睛,摇着铃铛念经,田园、田宝姐弟两跪在地上,双手炷一支香,快要十点钟时,孩子瞌睡得张口打起呵欠来,跪不住了,坐一会,跪一会,比念书辛苦多了。
村里的人忙了三天三夜,田永刚被吹吹打打,旗幡招展,按照村里的风俗,抬到老坟湾里的山坡地上,挖坑埋了,也算是一个隆重的葬礼。
人活在世上没个好,说声死了就死了,亲戚朋友也不知道。
详和的晨光普照在杏树沟里,照在童瑶家的上房台子上。
童麻子老两口这几日大门顶着,懊康地躺在床上翻不起来,感觉没有脸在这个地方活下去了,锅灶上三四天没有放烟火,每天吃点干馍馍,渴了喝点电炉子上炖的白开水,他们童家人老五辈没有出过这样丢脸的败类,实在是没法活了!
爸!爸爸!妈妈!
爷爷!奶奶!
童麻子听见大门上有人喊,这声音特别的熟悉亲热。
爷爷!奶奶!我是媛媛,我和妈妈来看你们了!
童老汉翻身溜下炕,顾不上穿鞋,赤脚两片去开门。
田晓敏带着女儿童媛媛来看老两口了,提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她知道童瑶跑了,两位老人愁的活不下去了,看看是非常有必要的。
媛媛扑上去抱住爷爷的大腿,仰起头看着爷爷白花花的胡子,喊着爷爷,爷爷我好想你了!童老汉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砸在媛媛天真嫩秀的脸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田晓敏说:爸爸,你们过的可好?
童老汉噗通一声跪下了,张开没牙的嘴巴哭起来:哦!喝喝!我苦命的孩子啊—
田晓敏赶紧蹲下来扶老汉,媛媛也往起来扶爷爷,田晓敏的眼泪也流出来啦,童老太太站在一旁早就哭成个泪人儿了。
童麻子强打精神站了起来,他摸了一把眼泪说:我的娃啊!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我和你妈妈天天都在想你们,没有脸来看,梦中都想媛媛啊!
爸爸!我知道你们心里很难过,我就回来了,伺候你两个,从今天起,我们又是一家人了。
童麻子老两口一听儿媳妇和孙子从天上掉下来了,悲喜交加,他们的梦想成真了。
媛媛拿了一把笤帚在院子里扫起树叶来,院子的确该扫一下了,童老汉把媛媛抱起来,媛媛双手捧着爷爷的瘦消的脸说:爷爷你哭了?
爷爷高兴,爷爷高兴啊!
一家人来了个大扫除。
田永刚的爸爸田鹏看见童麻子家的烟筒里冒烟了,村里人也都看见了,他们已经知道童麻子的儿媳妇又回来了。
田晓敏做了一锅面片子,童老汉几天来第一次吃热饭。
说实在的,田晓敏对这里挺有感情的,她那次心里带了气,快刀斩乱麻似地离了,回到娘家她很快的后悔起来,村里朱家的媳妇子苟彩彩,男人在兰州奋斗了个大老板,死活不要了,苟彩彩在兰州上去死缠硬磨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回来待在家里,该干啥就干啥,村里人背地里骂苟彩彩皮脸上肉厚,苟彩彩不理那些乌鸦嘴,两个儿女照样念书。
听说朱富贵在兰州有三套房子,养着三个小老婆,很少在家里来,很有钱,但给家里不给一分,苟彩彩习惯了。
去年春天,朱富贵翻船了,听说贿赂过的那个领导倒了,朱富贵陪了进去,又用钱买了出来,监狱里就是教育人,朱富贵一年零三个月出来,没有了狂妄,家产没收成个光串子,小老婆们一夜跑得连一条尾巴都不见了,留下来的还是苟彩彩这个风雨中患难过来的麻脸婆,朱富贵没有了牛气,把苟彩彩接到兰州住楼房去了。
夏天,苟彩彩坐着小车回来过一次,满口会普,头发打了卷卷,高跟鞋,洋气得让这个古老的村庄不认识了,阔成了一个洋太太,村里人瞠目结舌,刘老汉不可思议地摇头:唉!人常说宁当城里的狗,不做乡里的有,城里就是出变人的地方。
田晓敏要是能有苟彩彩的毅力,童瑶的命运或许会改变,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人生不能重来,有一句歌词,刘欢的嗓子唱得高,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人生一般是不能从头再来,失去了是永远的痛恨。
田晓敏来到大门上的那个茅屋,童瑶的书房,窗台上麻雀粪干了一层子,满目书籍,这个房子没有了灵魂,这里曾经住过一个野心勃勃要当作家的男人,田晓敏坐下来,翻开《废都》,里面一张纸条掉在大腿面子上,晓敏捡起来看:瑶哥,认识你我很高兴,我的精神得到了充实,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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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署名,但晓敏知道这是冯雪娟写的,晓敏不恨她,对她现在的处境很同情,是一个很不幸的女人,女人你就长得丑一点,不要太对不起观众,漂亮了男人爱缠着没治,就像冬天的瘦狗一样,母狗走在前面,一群公狗追在后面,一个达到目的,别的狗呲牙裂嘴,咬得满口淌毛,最后弄得皮破血流,折连跛败,惨痛不堪,人在表面上比狗文明,有一个跟着了,别的就不闪面,暗地里较劲,等待着诅咒着倒霉,残汤剩饭,一旦有了时机,也就顾不了许多,能吃了就吃,能舔上了就舔,乡下人骂的,死驴烂肉全让城里的有钱人吃了。
村里人唾骂冯雪娟是个狐狸精,害死的男人不得超转,冯雪娟下流无耻,是个男人的厕所,田晓敏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晓敏口上不说,心里明白的很,他对冯雪娟的评价和那些众多的嘴巴不一样,一个漂亮的女人,流氓比苍蝇还多,是挥之不去的,自古丑女品德好,想不好也没有办法,村里骂冯雪娟流氓成性的全是些陈醋灌饱的臭乌鸦嘴,还有那些沾不上边的男人,人就是那个样子,背着穿衣镜,只看别人,不看自己,骂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在这方面做的如何,农村有句谚语是:说人的不像人,像人的不说人。一个人能严格解剖自己,宽容别人,已经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童瑶的这个茅屋充满了智慧,让田晓敏感悟到了许多人生的真谛,这个家又回到了从前,在这个屋子里,田晓敏尽管想到的是童瑶和冯雪娟,在精神的世界里怎么赶也赶不掉,别的人认为田晓敏对这两个人恨之入骨一辈子,恰恰相反,晓敏开始的确恨,可是现在她心里一点点不恨了,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对自己所恨的人转为爱心,这是思想的飞跃,难能可贵的美好,田晓敏心里在祈祷平安,这段日子,童瑶的影子总在脑海里浮现,还有冯雪娟,想起田永刚时,田晓敏的眼泪就要流出来,多好的一条汉子,村里人骂他软弱,晓敏不这么认为,在晓敏心目中,田永刚是伟大的,他对冯雪娟的爱护包容,是人类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田晓敏决定找个机会搭班车去一趟城里,看看住院疗伤的冯雪娟!
天高风黑,童瑶的摩托车跋涉了一段崎岖坎坷的山路,终于抵达会宁县城,经过南关十字时,整条街依然漆黑一片,但已经有了走动的脚步声,或许是做小生意的人抢滩子,这些显眼的地方,他必须加速,摩托车吼叫着冲过街道,他只是赶路,没有更多的思想,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肉,他的浑身越来越冷,脚和腿感觉就要结冰了,在上甘沟的一个弯道上,他停了下来,解开裤带,叉在路边上,艰难地掏出来一个软塌塌、热愣愣的东西,痛快淋漓地洒了一泡黄汤,打了一个毛颤,手几乎冻僵硬了,他把手掬在口上呵气,感觉有点热量,但不顶用,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他在路边上弯着腰,踏着小步儿运动取暖,干脆把两只手伸进裤裆,只有这个地方可以暖手了,一股冰冷立刻从惹是生非的地带传递到了心脏,延伸到大脑里去了,目前最强大的敌人不是警察,而是寒冷,在挑战着生命的极限,潜在的危机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他立刻系好裤子,发动摩托,继续上路。
公安人员详细了解童瑶的亲属、朋友以及能够交往的人,笔录了联系方式,先从姑姑、姨姨、舅舅家入手盘查。
童瑶九点半左右到了大沟乡一个小山村里,山湾里坐落着一家独户,门上拴的大黑狗忠于职守,站起来放着响屁狂吠,童瑶站在摩托车旁等待主人。
大门咯吱一声叫,门里出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戴着一顶麻狗皮帽子,帽耳朵塌拉着,他是童瑶的三姑夫张德满,他把狗严厉地喊了一声:咬啥咬,把你个吃肉的不想活了!
狗听见主人在训斥,赶紧钻进窝里去了。
张德满走过去把童瑶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这是咋啦?头裹住昨晚上了前线了?
童瑶脸上没有了笑容,他说:姑父,我快要冻死了!
张德满说:赶紧到屋里暖。
上房里特别温暖,童瑶坐在炉子旁烤火。
三姑童彩霞看了一眼,惊叫道:瑶瑶,我的娃你是咋了?成这个样子了,出啥事了?
没有啊姑!我很饿,口渴,喝点吃点再说吧!
童彩霞端来了馍,烤在炉盘上,炉盖上熬上了罐罐茶。
童瑶轻描淡写地说西吉这边有点事情,走夜路不小心摔伤了头。
他草草地喝了一罐子茶,吃了一角白馍馍,浑身也热和了许多,最寒冷的时候,亲人的温暖让他几乎就要流下眼泪来。
他站起来说:姑夫、姑姑我要走了,摩托车暂放到这儿吧!
童彩霞提着两只面手在厨房里赶出来喊:瑶瑶,饭快熟了,你吃了饭再走吧!事情再急也急不到不吃饭的份上。
姑姑,糖茶水馍馍,我已经吃的很饱了,再见!
童瑶走后不久,张德满家的大门上停了一辆警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黑狗钻出窝愤怒地狂吠,张德满从大门里出来,看见一辆警车,一股凉气从尾部直传大脑,他猛的就联想到瑶瑶出事了,他把警察赶紧招引到家里,警察常隆和吴雁冰警觉地四处观望,常隆惊叫一声:哎!摩托车—
吴雁冰问:谁的摩托车?
张德满有些害怕,结结嘎嘎地说:是是我侄娃子的。
哪个你的侄儿子?
名字叫叫,童瑶!
两个警查吓了一跳,急忙摸腰里的家伙,捕捉杀人犯就是心惊胆颤,敢杀一个人的人,敢杀十个,弄死一个赚一个的心理非常严重,因此警察心里特别紧张。
常隆急切地问:童瑶呢?人在哪里?
吴雁冰已经打手机:喂!队长,童瑶有线索了。
张德满说:警察同志,人已经走了,说是到宁夏做生意去了。
吴雁冰说:你知道吗?他杀了人,你要积极配合我们捉拿归案,你要隐瞒,要负法律责任的。
张德满有些紧张:我没有啊!我不敢啊!他随来快要冻死了,围着炉子,喝了一罐罐茶,吃了一角馍馍,留不住就走了,如果他再来,我赶紧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就来拿吧!
常隆问:童瑶走了有多长时间?
张德满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说:两个半小时的样子。
吴雁冰叹息一声说:已经跑远了!
常隆把情况汇报了李金泉队长,李队长说:你们两个赶紧赶往银川。
李队长通知银川警方出警协助捉拿凶犯,宁夏警方接到消息,全体警员、武警出动,盘查各个饭馆、旅馆、医院。天下刑警是一家,银川刑警的积极配合,让会宁刑警很感动。
夜幕低垂时分,常隆和吴雁冰在银川郊区一家私人诊所里发现了童瑶的踪影,那位大夫说大约半小时前这里来过一个外地人,额头上有伤,一条白布裹着,血水把白布湿透了,他还给洗净上药,包扎了一下,要了一杯开水,自己掏出一个饼子,喝着吃完走了。
两位警察长长叹息一声,感到童瑶又陷入了渺茫中,大海捞针啊,谈何容易。
这个时候,童瑶已经爬上了开往新疆的煤车,疲惫和劳累使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杏树沟的山地大多退耕还了林,还有一些川地和水平梯田供这里的山民种粮食,这里适合种小杂粮,荞麦谷子糜子洋芋玉米莜麦胡麻,是经济作物,卖钱抢手。除此还有主粮小麦,小麦是秋天种的,长上来绿油油的时候,还没有骚美青,就被寒霜杀死了,非死不可的庄稼,这个死对生命埋下了伏笔,根子冬眠在泥土里,要是盖上三层雪被,来年春风一吹,麦苗苏醒,绿油油地长上来了。冬麦的面特别饱满,面的口感太有韵味儿了,纯天然的绿色无公害食品,农家肥滋润成长的。冬麦是见钱不卖的粮食,把它们栓起来,一年积一年,家家的粮仓丰满胀圆,场里草垛堆积如山,天雨下孽了一层,牲口吃,做饭烧。
看家庭情况的好坏,就看粮仓的大小。
童麻子家的粮仓是村里比较大的,田晓敏是个特别勤劳的农村妇女,里里外外一把手,她家养着一头牛,一匹骡子,牛是犍牛,骡子是个母骡子,它们两个圈在一起,也很友好,从不发生冲突,就是耕地有些困难,骡子步大性急走得快,牛有些蔫,走不到一起,晓敏耕地的时候常常叹息:为啥不养成同一类呢?牛了都牛,骡子了骡子,一牛一骡子,别扭!我和童瑶一个是骡子,一个是牛,造定要分手的,但在一起,地照样要耕,田晓敏耕地拿手,不拿牛鞭,骡子和牛愿意听晓敏的喝喊,村里的人说晓敏像个男人,干起活来比男人都卖力,村里人羡慕田晓敏的一把苦力。
童老汉似乎在沉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是个欢快的老汉,爱丢笑话,害得村里的年轻人常常失敬,当成了自己的同辈。童麻子是个石匠出身,年轻的时候打磨子挣钱,是村里有手艺的能人,他的大锤和钢钎还在,但已经陪不上用场了,想起他年轻时候走乡串户打磨子来,他总要甜蜜地笑笑,不为人知的好事情涌上心头,成为他老年时候的美好回忆,那个时候遇上心疼媳妇的人家,他总要多磨几天,偷个情是常有的事,人一辈子清清白白,老了坐在太阳下闭上眼睛晒暖暖,连个回忆都没有,感到也就白活了,童麻子的内心世界是花哨的,丰富多彩的,童瑶或许继承了他老子的这个优良传统,但就是太执着了,没有把童麻子的人生哲学领悟透彻,童老汉并不痴情,再心疼的碎媳妇,裤子提上下了炕,再也不认账,只留一个美好的记忆,他和村里的刘元根老汉关系好,刘元根有时候就问:麻子,这几日锤锤提上碰见好磨盘没有?
童麻子得意地说:那还用说,很随便的事,不要看得那么神秘。
刘元根就说:麻子,把你睡过的小媳妇花名单送上来,我给咱收豌豆去。
童麻子就哈哈哈笑起来,骂道:你这坏孙一个,把我比成西坡张科赢家的黑叫驴了?
刘元根笑着说:你不抵那黑叫驴,你是白劳动,收不来一颗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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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麻子嗨嗨地笑了,依然是很得意的样子。不管是城里的男人,还是乡里的男人,他们风流过的女人,一个嘴巴夹不牢,全都宣传给关系好的朋友听,来炫耀彰显自己有能耐,并且把细节末枝都要讲个一清二楚,谁家的媳妇屁股上有个黑痣啦!那个大美女在人前装的一本正经,她的肚脐眼左边有个瘊子啦,他们把骚情当成人生的骄傲和伟大,他们不聊这些,嘴巴就没有用处了。
童麻子现在常叹息唉!老啦,没处用啦!
只有当刘元根提起田晓敏时,童麻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刘元根说:麻子,胡折腾媳妇子来没有?
童麻子胡子一翘说:这个你不能胡说,老天爷降罪来,包爷的狗头铡铡头来,晓敏哪么好的娃娃,你个坏孙嘴里就能忍心胡说出来?我把她早就当成女儿了。
刘元根赶紧补救:我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童麻子就又上火了:这样的玩笑你也开啊!你个吃草的坏孙!
刘元根嗨嗨嗨地笑起来:你这畜生被晓敏教育好了,从驴转化成人了?你家晓敏现在知道骡子下骡子不?
童麻子嘴一撅骂道:滚球远你,吃了狗屎的乌鸦嘴再没有话说。
这事还真在村里传为佳话,晓敏刚刚引到童瑶家,知识有些浅薄,弄出了许多笑话,有一次晓敏问:爸!咱家的骡子咋不生骡驹子来呢?
童麻子笑着说:骡子不会下骡子。
晓敏说:哪骡子是哪里来的。
童麻子说:骡子是马下的,或是驴下的,马下的叫马骡子,驴下的叫驴骡子,骡子不下骡子。
晓敏打破砂锅问到底,哪为啥骡子就不下骡子呢?
真还把童麻子难住了,他想了想说:汉朝的皇帝刘秀不让下。
晓敏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爸!汉朝的刘秀说谁不生就不生了,有那么大的权利?
童麻子说:反正我也是听来的,老人就这么讲,老人说汉朝有个奸臣叫王莽,要夺刘家的江山,刘秀那时候还小,王莽追赶着要命,在一个村口跑过,拉了一棒屎,有个放羊人闻到有龙粪味,知道是个大人物,刘秀跑过一块地,农夫正在耕地,刘秀跑不动了,爬在沟垅里,耕地的马过来,犁铧翻起的土把刘秀掩埋起来,骡子过来叉开沟子尿了一泡尿,一只喜鹊飞过来给王莽说:嘎嘎嘎周达来,刘秀翻起来就跑,跑到一个砖厂跟前,砖窑正要封口了,刘秀就钻了进去,王莽赶到跟前哈哈哈大笑,命令把窑门封死,可是第二天王莽回来一看,窑门有个缝缝,打开窑门一看,后面的旮旯里砖没有变颜色,王莽气着跺脚说:天意啊!真天子!
刘秀后来就当上了皇帝,坐在朝堂上说:马是旱地的一条龙;回食倒养的野鹊子;不生不养的蛮骡子。从此野鹊子口里吐蛋,骡子就不下骡子了。
晓敏听的比童话还神,但她不会相信刘秀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童麻子是个村里的活宝,出了年轻时候好色,他的为人处世,大家公认好。
田晓敏除了田里的劳动,业于时间爱好刺绣,她绣的山水草木,鸟兽鱼虫,栩栩如生。听说城里有专门收刺绣的店铺,她就十天半个月跑一回城里,一是领教学习,再个把自己绣的作品卖几个钱,作为家庭收入,也是童家唯一的经济来源。
田永强是村里的能人,听说他在外面混的很阔,在田永刚这件事情上,他没有过多的表态,办完丧事他就走了。
田永强没有读多少书,当学生的时候调皮捣蛋,让全校老师头痛,校长也拿他没有好办法,他不爱念书,逃学的现象时常出现,班主任老师是个女的,名叫李茹兰,李老师的抓学生全校有名,抓得学生废寝忘食,作业堆积如山,田永强的家庭作业从未写过,常常被罚站,李老师的教育方法主要是蹲马步,别的学生放学走了,就让田永强扫地,田永强反感厌恶李老师,背地里还说李老师的坏话,李老师的名气有些大,主要是和校长马晓云染了一腿腿,基本是公开的秘密,老师们开始说得津津有味,后来也就不说了,马校长对李老师的关心爱护,露骨得让人无话可说,县骨干市园丁,凡有好处,全都包揽,别的老师吃醋嫉妒意见特别大,背地里的风凉话说也说不完。有一次赵彩虹在办公室里说:坐班车时听见一个顾客形容李茹兰的情形,李老师的男人贾守城在乡政府工作,是个老实人,时间长了想用一下,李老师夹一卷纸说忌门着来,贾守城拿她丝毫没有办法,看在孩子的面上,贾就得过且过,装聋作哑。
田永强读到六年级,基本把书念恶心了,他对所有的老师都反感,有一次他找班主任请假,几个办公室都找遍了,都没有李老师的影子,赵彩虹老师指点说李老师在校长室,田永强直接推开校长的门,看见李老师骑在马校长的大腿上过嘴,还没有说出来请假,校长已经不耐烦地用手背赶:去去去去……
他想不通老师为啥会成这个样子的,那天放学,他被李老师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他听见马校长在楼下喊叫什么,他把一个烂果子从窗子里扔出去,马校长在下面骂道:谁个?滚下来—
他把尿尿尿在矿泉水瓶瓶里,头伸出去看,马校长正在仰头向上看,田永强就把尿尿捏下去,尿尿就下了校长的一脸,嘴里鼻子里都进去了,眼睛里没有进去,校长戴着茶色眼镜,马校长吹吹唾唾,擦着眼镜,气得发疯,一口气爬上四楼,教室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子,他在桌子下面逐个的寻找了,都没有人,他就非常奇怪人到哪里去了?
李老师告诉校长,教室里留下的是田永强,肯定是他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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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往上爬楼梯的时候,田永强沿着梯子爬上楼顶,他在观看远处的风景,田永强真的想到外面的世界里转转,一天待在这里受气挨打挨骂,没有一点点意思。
他从天窗里下来,天基本麻了,这个时候楼门已经上锁,他打开一楼后面的窗子钻出去,翻过学校操场后面的墙,回家了!
那年田永强只有十二岁,在一个秋天的早晨,他坐了上兰州的班车,他的父亲田鹏流着泪挽留不住,他就这样地走了!
田永强是个机灵人,就是不长个子,十二岁就成了省建三公司的一名工人,这里有一个田鹏的拜哥钱小强,田永强就在干父钱小强手下学木工,他心灵手巧,过目不忘,很受钱小强的器重。
三年后出师,十五岁的田永强能领班了,是一个班的副班长,手下十多个工人都归他管,班长李大民很放手,一月几乎在工地上不来,分配活全都是他说了算,班长什么都不干,白白拿钱,田永强想:我也可以当班长啊!于是他就向公司申请带班,公司同意了,从此以后,田永强有了自己的队伍,他很会讨领导喜欢,舍得花钱,为包一个工程,他不惜血本,工程搞定,他不懂图纸,他的干父钱小强是个建筑师,愿意给永强当军师,永强有了自己的公司,兰州永强建筑劳务有限公司。
这个秋天,童瑶的女儿童媛媛可以上学了,田晓敏带她去报名,老师姓金,名叫金云天,是个青年男子,他把童媛媛抱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童媛媛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我叫媛媛。
金老师说:到学校里要叫官名,你几岁了?
我六岁了!
你爸爸叫啥?
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妈,我的妈妈叫田晓敏。
金老师向田晓敏看了看问:媛媛的爸爸叫啥?
田晓敏脸上闪过一丝愁苦和悲凉,似乎很不愿意地说:她的爸爸就是童瑶,你应该是听说过的。
金老师哦了一声说:很抱歉!听说过,但不知道你们是他的亲人。那好吧!请相信我,我会尽力的。
童媛媛成为杏树中心小学的一名学生。
童瑶来到新疆,人生地不熟,身上拿的几个盘缠也花完了,乞讨的艰难,追捕的提心吊胆,让他几经陷入绝望,城里被抓的概率高,他在郊区农村转悠,寻找转机。白天的日子好熬,特别是晚上,他住在一个山洞里,点燃枯干的野草树枝取暖,饥饿难挨,讨要百家的脸色难看,八尺男儿尽然穷途没路,看着月牙和眨眼的星星,他黯然伤神,两股眼泪唰啦啦地流了下来……
饥饿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敌人,毒蛇猛兽,虎豹熊罴,都会被饥饿所消灭,童瑶彻夜失眠,这个艰难困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从田永刚的血流出来的那一刻,他万般忏悔自己的过错,杀死人偿命的意义并不大,故乡门前小屋里的野心勃勃,被新疆的饥饿消灭得所剩无几,人是最渺小的,本来是草根蚁命,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很满足的享受,他想起了晓敏,每当他看书写字入迷,晓敏把饭菜端在小桌上,几次三番地提醒饭凉了,一次又一次热饭,他心里气恨晓敏在烦他,他写完一篇小小说,先读给晓敏听,晓敏虽然不懂文学,但听的特别专心,后来迷上了冯雪娟,晓敏说啥都听不进去,要是和雪娟交个朋友,不离晓敏的婚,一生也会过得很幸福,村里人把冯雪娟骂得全身没有一点好处,其实她并不坏,心底是善良的,出手也很大方,她看不上的男人休想睡她,她可爱的像大熊猫一样,大熊猫看不上了就算圈在一起,三年不会生子。
到了后半夜,饥饿像朝天椒一样挖扯着内心世界火烧火燎,做过的错事像一付草药,药味最浓的是黄连,这付草药是人生醒悟的十全大补汤,医生就是上帝,人的教育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大自然的教育是深刻的,是残酷无情的,童瑶的流浪生活,构成了一本人类最有震撼力的书籍,可惜他没有时间和机遇能把自己的思想足迹记录下来,目前最要命的是食物,一定要搞到吃的东西,把这个藏在胃里的老虎喂饱。这几天山里能吃的草根野菜他都吃过,苦涩难咽,咽的时候难受得眼泪流了出来,家里的懒疙瘩糜面搅团难吃,现在想起来多么的有味道,口水几乎要流出来,连那大黑缸里的浆水酸菜,记起来都是美味佳肴啊,极度的食欲刺激着他站了起来,他要到附近的村庄弄点充饥的东西。
童瑶摇摇晃晃来到了一个庄上,本来沉睡的村庄,他的脚步声吵醒了值守的恶狗,一个一咬,全村狗吠,他停住了脚步,狗倒是不怕,怕的就是人,犹豫了一会,狗声似乎休眠了,饥饿促使他继续往前走,在饥饿面前做出的错事,上帝完全能够原谅的,饿不死,能活下来是英雄。
有户人家的鸡舍老公鸡叫了,偷个鸡吧,就偷一次,猛然产生的这个念头让他苦笑了,第一次看到冯雪娟那么漂亮性感,心里也说睡一次吧,就睡一次,豁出犯一次错误,只要雪娟愿意,两个人互相愿意了不是什么过错,可是睡了一次还想睡第二次,但今晚的这个鸡,牵涉到生命问题,物质和精神享受,肯定物质在先,精神不享受,不会出人命的,那个时候不睡雪娟,不会馋死的。
童瑶下定决心,轻手轻脚来到鸡窝旁,他跪下来把鸡窝门打开,黑古隆冬,里面啥都看不见,鸡的一股臭味道熏得他恶心得打了一个干嗝儿,他灵机一动,打亮气体火机,四个母鸡,一只公鸡,这个公鸡太有福气了,就下手它,母鸡是弱势群体,受害者,天还没有亮,让她们继续睡觉吧!他左手火机照亮,右手慢慢伸进去,连半截身子都塞了进去,一把就攥住了老公鸡长长的脖子,老公鸡没能叫一声,就被扯了出来,翅膀和爪子拼命地挣扎,吓得母鸡们呱呱叫,童瑶赶紧捏住公鸡的爪子,好像一股求生的力量贯穿全身,脚下生气风来,一口气跑出村庄,恶狗抬起庄地狂吠,好像有人在夜查。
东方亮出了鱼白肚,大山铁的兽脊似的线条勾勒分明,白天他在沟湾里喝过水,那里有一眼泉,他跪在泉旁双手掬水解过渴,他又来到泉旁,这个享尽美女艳福的老公鸡已经死了,脖子软塌塌地吊着,怎么吃这个家伙呢?拔了毛生吃吗?那就太对不起鸡命了,没有锅煮,干脆吃烧鸡,小时候抓住一个麻雀,泥泥裹了烧着吃最美,鸡只不过大了点,用手很快地抛了一堆土,帽碗舀水和泥,干毛不沾泥,把鸡吊在泉水里泡湿,泥泥把老公鸡糊得不成个样子,还是裹不住,算求了,提上走。
童瑶来到临时的家,在窑洞旁点起了篝火,把鸡扔在火里烧烤,泥水发出咝咝地叫声,童瑶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天已经大亮,不知烧了多长时间,童瑶的饥饿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鸡被烧得黑麻乌焦,他赶紧剥皮子,就像饿疯的狗一样茹毛饮血,他啃着鸡大腿,究竟熟了没有,反正特别香,骨头缝里都感到香,一阵生吞烂啃,吃饱了,剩下的放在洞里,准备下一顿接济生命。
童瑶完全成了一个叫花子的模样,让路人的眼睛看了特别恶心,这倒是为他潜在的危险穿上了一件安全的外衣,童瑶不死,经过这段劳其筋骨的历练,他要在这里站起来,走向新生,走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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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媛媛聪慧伶俐,让金云天老师特别喜欢,被选成了班里的学习委员。
金老师要求学生每篇课文都背,往往课文没有上完,童媛媛就能滚瓜烂熟倒背如流,金老师的背课文比较独特,提到那里就要能接到那里,班里能达到如此水平的学生为数不多,媛媛是其中之一,金老师严格要求学生写日记,他自己也写,他说写日记锻炼恒心,提高写作能力,养成了习惯,非常好!
田晓敏把希望都寄托在女儿媛媛身上,看到媛媛这样聪明,晓敏从内心深处感到灿烂,她有时候去看看金老师,金老师是个豁达的人,热爱文学,宿舍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晓敏去了,金老师就放下手中的书和晓敏交谈,晓敏不懂文学,她就说一些媛媛的事情,金老师说孩子是希望工程,只付出心血是不够的,还要辅导课业,做人的一些道理,做父母的要多才多艺。田晓敏猛然地低下了头,金老师感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他没有解释,他接着说:这个事情是要正确面对的,一个缺乏父爱或是母爱的孩子,他的心灵世界是不健全的,显得孤僻,或是逆反多动,总之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孩子的教育不是单一的,而童年时代,孩子的主要老师是父母,这个教育不是说天天要教育,要有一个和谐的家庭,要让孩子感知到父母的温暖,父母亲时常吵架,会对孩子心灵深处播下不良的种子,父母离异的孩子很难教育,母爱充满温暖幸福,父爱坚毅厚重,像童媛媛这样的孩子在我们中国特别多,是家庭的不幸,国家的悲哀。
田晓敏希望老师能够补上媛媛缺乏父爱这一课,金老师能体会到晓敏的心意,事实他已经在默默地充当着父亲这个角色,他对媛媛分外疼爱,媛媛也很喜欢金老师的。
临走时金老师给晓敏送了一本书,《当我们年轻的时候》。金老师还说,为了孩子,业余的时间看看书,书会指明方向,明了事理,你心底纯如金子,需要文字武装。金老师的话晓敏记在心里,开始她把童瑶的书籍当成灾难,想收集起来卖了废纸,幸亏金老师点金,晓敏就把那些书籍看成了宝贝,整齐地摆在书架上。
当晚在灯光下,她读了《当我们年轻的时候》,这本书全都是写一些作家的感言,他们也都并非念了大学,像《高山下的花环》作者李存葆,只读了一个初中,听说高尔基只读过三年书,作家浩然也读了五年书,晓敏非常敬佩这些没有上过多少学的人当了作家,开始她对没有文凭的人看不起,因为自己也是个初中生。
晓敏在金老师的鼓动下,一有时间就看书,把书里精彩的故事讲给媛媛听,媛媛说妈妈变了,变成了一个更加优秀的妈妈!听到媛媛夸奖,晓敏心里感到很甜蜜,很幸福,也写起了流水日记,把她每天里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记下来,她感到生活过得很充实。
金老师疼爱学生,他和别的老师不一样,学生感觉到金老师就像爸爸,孩子们爱和金老师玩,金老师耍耍嘻嘻像个孩子王,有的老师就看不惯金老师这样没大没小的成天和学生打闹戏耍,失去了老师的尊严,但家长不这么认为,五十二个家长个个尊敬金云天,说金老师不但做到了教书,更加丰富了孩子的心灵世界,也就是做人,金老师给家长的秘诀说:人做好了,知识自然就来了。
金老师这样惯孩子,校长开始也有些担忧学习质量问题,但实践证明,每次考试,金老师这个班的成绩不要说全级,在全校都是遥遥领先,校长也就不听个别老师的闲言碎语,只要成绩能上去,张岩校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一点,校长是特别认真的,那就是安全问题,孩子要是出了事,老师你要负责任,校长要的一个是成绩,另一个是安全,安全更重要,直接影响到乌纱帽,校长顾虑的事情,金老师经常讲给孩子们听,孩子们喜欢金老师,说什么听什么,金老师的每句话成了真理。
有一天下午,金老师正在备课,童媛媛跑回来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金老师把童媛媛抱起来,给她擦眼泪,急切地问:媛媛,出了啥事?不要哭,慢慢说,老师会给你做主的。
媛媛说:老师,老师,田金牛骂我是杀人犯的女儿。
媛媛哭得更伤心了。
金老师说:媛媛不哭,媛媛是个乖孩子,我去看看田金牛。
田金牛是田永刚堂弟田永年的儿子,是班里最匪的留级生。
下课后,金老师把田金牛传回来,田金牛低着头,站着一个稍息步,有点逆反的气势。
金老师站起来笑笑说:金牛啊!你又惹学生了,能在一个班里念书,就是你的兄弟姐妹,要团结友好!不能轻易的伤害啊!
田金牛抬起头来,眼睛叽里咕噜转动了一下说:金老师,我爷爷说了,童家没有好人,童瑶就是个杀人犯,杀了我的大爸,公安局的抓住就枪毙了。
金老师的脸无奈地沉了一下,就又转为阳光的微笑,金老师摸了摸田金牛的头说:金牛,你爷爷说杀人的是事实,但你爷爷说童家没有好人是错误的,你相信爷爷还是相信老师。
田金牛说:我爷爷没有文化,我相信老师。
金老师又摸了摸金牛的头说:我知道金牛是个好孩子,以后再不能说伤害同学的话。
金牛猛然哭了起来,他用手背研着眼睛说:金老师,我错了,我听你的话,金老师,你不知道我在三年级已经念了两年了,没有老师看起我,五年级的班主任那时是我的班主任,骂我打我,学生也看不起我,金老师,你从来不打不骂我,我爸说你是个好老师,要我听你的话,好好学,金老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生气就打我吧,你打了我不记恨你,你是为我好!
金老师被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他语重心长地说:金牛,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错误大人也犯,就像你爷爷,不怕犯错误,就怕犯了错误不肯承认,不改错误,那就错上加错了,老师相信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学生。
金牛研了研眼睛说:老师,我有个问题?就是听见一个童字就气愤,就想骂童媛媛,你说咋办?
金老师说这个好办。
田金牛给金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扮了个鬼脸,吐了一下红舌头跑了。
放学的时候,金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从明天起,咱班的童媛媛改名为田媛媛,大家就叫她田媛媛,也可以叫媛媛,希望大家互相团结,学会尊重别人,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能说伤害同学的话,请大家记住!放学,路上走好,注意安全,不要贪玩。
金老师走出教室,感到心情非常愉悦,每解决一个问题,他都要欣慰地笑笑,感到教书育人是太阳底下最伟大的事业,当一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自豪幸福快乐!
冯雪娟在鬼门关上溜达了一趟,住了半年的院,伤残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跛,引人注目,她很少在广众之下走动,医院里的日子使她透彻心骨的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令她最感激的人就是田晓敏,在她最痛心悲伤绝望的时候,晓敏给了她包容鼓励,在她破碎沧桑的心田里播撒了灿烂的阳光,田晓敏在医院里能看望她,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她心想晓敏这辈子不会原谅她。
田晓敏那次看冯雪娟,冯雪娟说了许多自己的错误,晓敏没有说出一句抱怨的话,晓敏同情怜悯冯雪娟的遭遇,做了自我检讨,晓敏说如果她和童瑶不那么干脆的离婚,或许没有这场灾难,她们都为这次灾难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她们说到最后都哭了,手捏的很紧地哭了,表示从此以后彼此在心底完全删除忌恨和抱怨。
冯雪娟出院以后,没有去杏树沟,她感到没有脸见那里的人,他的两个孩子由爷爷奶奶拉扯,她很愧对孩子,这样的母亲死了当作没有更好,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她都看得淡如秋水,她没有了往日的朗笑,没有了闭月羞花的神韵,她想过自杀了却残生,她想过削发为尼,但都不能。她回到了娘家,家是避风的港湾,就算天底下所有的人痛骂抛弃,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嫌弃,父亲用痛心的眼泪接收了他苦难的女儿,他没有任何的抱怨,也没有提起伤痛的事情,冯雪娟在这里将养神息,依然是痛定思过,冯雪娟抽血换髓,脱胎换骨苦读书籍,她把养牛的书籍不知翻了多少遍。
冯雪娟的弟弟冯国权是银川的养牛大户,有着自己的公司,国权奶牛养殖场,他在西宁、兰州都有分厂,是一个大老板。
姐姐的不幸遭遇也让他非常痛心,期间他驱车看过几次冯雪娟,鼓励姐姐走过雨季,重新生活,冯雪娟被这么多的人包容,并且阳光般的鼓励,她一次又一次地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人生就是这么难活,特别是一个众目公认的美女,你不缠交,别人就会缠交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没有走的路,撕掀斗挖缠得你哭笑不得,心里愿意的当然是一份快乐,大多是无可奈何地心软凑合,想起来伤心得跳崖,那些风雨坎坷的泥泞弯路,随着一条美腿的伤残,从此告别了风华艳丽,步入厚重高雅的人生。
冯雪娟还有个心愿,就是去一趟杏树沟,在老坟湾里看看长眠的田永刚,弟弟冯国权满足了姐姐的心愿。在一个夜幕低垂时分,一辆高级小桥车驶进杏树沟,车就停在村口的老榆树下。
冯雪娟瘸着腿慢慢爬上山坡,田永刚的坟头野草丛生,坟丘的左下边有一个黄鼠洞,这里似乎没有人来过,没有人打扰也是好事情,免得心烦,一条如牛的壮汉就那样轰然倒下,沉默在这里,寒风咝咝地吹刮着,坟头的野草在颤抖,她徐徐地跪下来,想说点啥,不知能说点啥好,最后只是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两手捂住脸,中指头肚子摸到眼窝里时,感到一阵抽心的痛苦,她终于哭了,嘴角抽动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一些砸在野草里,一些钻进嘴角里,舌头上咸咸的,她在袖珍小包里扯了一团卫生纸,擦了一下眼睛,看见太阳已经下到山的那边去了,村口的那棵老榆树上一群麻雀叽叽喳喳,沸反盈天,童瑶家的厨房烟囱里冒烟了,炊烟袅袅,谁家的驴一声高亢地长嚎,整个的山谷回响,这个村庄给她留下过美好的记忆,更多的是伤痛。
冯雪娟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举起右手默默地挥动了几下,左手压着心窝,她感到心在揪痛,似乎心已经挣扎着,快要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把痛苦删除了,永远不会占用她的空间,可是刻骨铭心的事情不管你怎么删,只要活着,思想不会放过的,那些事情就会重复着,也只能让时间慢慢地将记忆淡化。
冯国权在大树下徘徊等待了许久,三根烟已经抽完,他把最后一根烟屁股扔在脚下踩死时,冯雪娟下了山坡,身心疲惫地缓缓走来,冯国权拉开车门,示意姐姐上车,冯雪娟遥望了一下她曾经的家,许多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她焦心地想了一下一双儿女,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钻进车里,车屁股上冒了一股青烟,离开了村口。
学生已经放学了,三三两两背着书包回家,车前面的孩子自觉躲开了,冯雪娟看穿茶色玻璃,看到了她的女儿田园,拖着儿子田宝,她猛然哇地哭出声来,冯国权说:姐姐保重啊!
冯雪娟说:国权,你把车停一停,停一停,我要看看我的孩子,QQ夜在想他们啊—
冯国权踩了一脚油门,车呕地一声跑远了。
次日,冯雪娟坐着弟弟的车去了银川。
这段日子学生家长反映数学作业太多,智力差一点的孩子两三个小时还完不成作业,金老师只能给家长解释数学老师敬业。
金老师代的这个班是三(2)班,数学老师叫张颖,张老师今年三十三岁,教书特别认真,就是成绩不能和付出的劳动成正比,每天的第一节课是数学,张老师讲课认真,下课铃声响了,她似乎没有听见,一直磨蹭到上课铃响才下课,金老师等着要上语文,学生尿尿胀着纷纷跑去厕所,金老师哭笑不得,每天金老师的十分钟就被学生尿到厕所里去了。
金老师感到拖堂不好,学生也感到厌恶,金老师讲课,不管内容讲完没有,听见铃声,马上停止说:同学们下课!
金老师的课堂气氛热烈,学生积极发言,勇敢地举手,金老师善于启发,学生回答错了心里没有顾虑,不管对错,金老师都说精神可嘉,金老师提问一般不叫名字,眼睛提问,看到谁的眼睛谁就站起来回答,问题回答完毕,自己立刻坐下来,金老师培养目光提问法花了两周的时间,开始学生看不准老师的目光,金老师看过去,学生就起来三四个,都以为老师的目光在传唤自己,时间一长就能盯准了,一节课没有学生敢玩耍的,要是开了小差,金老师的目光就盯住了,别的学生就笑起来,开小差的学生感觉不对劲,看老师,老师正好在看自己,站起来不知道回答什么问题,金老师笑笑说:请坐下吧,我不难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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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既惭愧又害怕,对金老师特别喜欢尊敬,金老师大胆尝试快乐教学,让孩子在欢乐愉快中得到知识,金老师的课堂显得乱而有序,学生的思路都围着金老师转,每节课完了学习委员要统计一下这节课上那个学生回答问题最多,学生自己填写次数,诚实为本,金老师的学生诚实做人,远离虚荣。
一天早上,张颖老师找金老师谈话,张老师感到有点委屈,她说:金老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对学生太宽容了,宽容到了放纵,这班学生我教不了了,特别是后面的几个男学生,上课捣蛋,恶作剧弄得哄堂大笑,打骂不听,刀斧不入,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代两个班,一班上课,学生手背过坐的端端正正,没有一个捣乱的,讲课也就轻松,我的意思你很明白,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向校长交差。
金老师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说:张老师,我感到学生没有什么不好,我不知道如何配合你的工作,但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好像没有办法解决,我不知道我管理的哪个环节出了错。
张老师很生气地站起来说:反正你这个班我已经代够了,我真心希望你能严格严肃对待。今天我有点激动,说话带了点个人情绪,还望金老师见谅。
金老师赶紧说:没啥!没啥!都是为了教育好孩子,我会积极地努力。
张老师走了,金老师坐在椅子上,目光专注地看着窗外,乒乓球台上有一只麻雀在鸣叫,金老师陷入痛苦中,是张老师的方法不对头,还是自己的教学理念出了大问题?
学生明显的偏科,不爱上张老师的数学,中期考试的结果,语文全级第一,数学也是全级第一,是倒数的,张颖老师哭了。
张老师的确在学生身上付出了心血和汗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张老师已经向校长汇报过两次这班学生纪律差,没有办法教。校长给金老师谈了话,意思是学生管严一点好,不能像羊一样放任自流,你这样教育学生,好还是不好,我不知道,但数学老师很有意见,你要改变一下方式啊!
这节课,金老师站在讲台上不说一句话,只是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问题,目光提问,一节课没有说一个字,学生很费解,课堂气氛严肃得结冰,事后有个叫牛刚的学生私下给同学说:金老师得了癌症。
中期考试以后,张老师变得疯狂起来,打骂学生成了家常便饭,就连田媛媛这样优秀的学生也打,田金牛几乎每天都要站在校旗下接受教育,面旗思过,只是在上语文的时候,金老师就喊到教室里,学生挨打的数字每天在上升,关于偏科,金老师也没少费口舌,学生就是不爱张老师,不爱学数学,学生不听张老师的话,让张老师越来越气恨金老师,以为金老师故意纵容学生和她过意不去,这一点金老师问心无愧,感到自己是冤枉的,时间长了,金老师也是人,忍让也是有限度的,他对张老师的无能感到有些气愤,他心里想:我总不能坐在你的课堂上给你维持秩序。
下午田金牛没有到校,学生说数学老师给了田金牛两个饼子,鼻子眼里血哗哗地流,一卷卫生纸揩完了,卫生纸研了蛋蛋塞了鼻子回家了。
快要放学的时候田金牛的爸爸田永年来了,他告诉金老师金牛下午死活不想来,说他不念书了,受不过去数学老师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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