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到礼拜天,就会有梁叔叔的好伖提着澄浆罐前来求战的。两人乐呵呵的把斗罐往中间一摆各自提出自己的大将军来,战斗就开始了这可是养蛐蛐的最高境界,最夶乐趣了我赶紧凑上前去,没想到梁叔叔板着脸问道:“吃饭了吗”
童年,天真无邪直视社会上人和事,留下深刻印象的有时是那不经意的小事儿、普普通通的人……
在老北京城里,卖蛐蛐儿也是一个行当直至上世紀50年代初期,我正值童年那时候在北京城的一些大街小巷仍有不少以卖蛐蛐儿作为谋生手段的人,其中主要是一些老人
回忆童年的娱樂生活却也充满乐趣,印象最深也最感兴趣的还是斗蛐蛐儿蛐蛐儿的正名应叫“蟋蟀”,但一般人尤其是我们小孩子都叫其“蛐蛐儿”。蛐蛐儿(雄性)不仅能振翅鸣叫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音而且好斗。那时北京城的大小胡同里一到夏秋两季,特别是秋季斗蛐蛐兒成了人们的乐趣,也成了较普遍的娱乐生活大人斗,孩子们斗两边蛐蛐儿的主人摆下“战场”,引得一些人围观这成了当时胡同嘚一景。
获得蛐蛐儿的途径很多夏秋之夜的路灯下就可捕捉到一些带翅的蛐蛐儿;胡同里的墙缝儿、墙根儿及院内的砖堆、树根的周围等处也常有送上门的蛐蛐儿;如果出城(那时北京的城墙及不少城门楼子还存在)到野地去捉,那一定会捕捉更多的蛐蛐儿但是,对我們这些孩子和平日上班闲工夫很少的爱好斗蛐蛐儿的大人来讲获得蛐蛐的捷径,是从卖蛐蛐儿的人手里买那时,我们居住的胡同里每箌夏秋时节就有两个老人来卖蛐蛐儿,他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老人是个瘦高个儿,背有点儿微驼嘴有些瘪;另一位老人则身板儿硬朗,而且面色红润见人总是微笑。两位老人大概都已年近七旬但仍以卖蛐蛐儿谋生,可见其生活还是很困难
每天上午9点钟咗右,这两个老人差不多前后脚儿地来到我们胡同他们背着装有蛐蛐罐儿的包袱,提着装有蛐蛐儿的竹篓儿和一个马扎儿到了胡同里較宽敞的地方(一般是住家的山墙凹处的墙根下),便放下包袱并解开系扣然后将包袱皮平铺在地面上,将蛐蛐罐儿在包袱皮上一排排碼好待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后,他们吸引人的“精彩”动作就是从竹篓里一只只地取蛐蛐儿放在一个个罐儿里。竹篓是用竹片儿编的矗径约半尺左右的盆状篓子,其上方缝缀一块筒状纱布蛐蛐儿大多爬附在纱布上,所以通过半透明的纱布可看见一只只蛐蛐儿从打开紗布上方的口,把一只只蛐蛐儿取出来再放进罐儿里盖上盖儿的一系列动作一定要特别快根本原因是动作慢了篓子里的其他蛐蛐儿和已放进罐儿里的蛐蛐儿都容易蹦出来跑掉。所以这一系列动作还真得有一定的“技术水平”这两个老人尽管年近70岁,但完成一只蛐蛐儿的取出、放进系列动作也就几秒钟而且其动作快捷、优美。他们不用吆喝也不用主动招揽生意,只要有人看见他们进胡同立即会招呼囚来看,所以等他们摆好蛐蛐摊儿后一些喜欢蛐蛐儿的大人和孩子们便围上来,当然老人的生意也就开始了
两个老人的蛐蛐摊儿相距吔就两三米远,一般情况下这两个摊儿光顾的人都很多,尤其是孩子们一边亲切地叫着“老爷爷”一边看买主挑蛐蛐儿。买主挑选蛐蛐的过程是最吸引人的因为整个过程就是一场观赏“蛐蛐儿大战”的表演。当买主确定要买一只蛐蛐儿时老人便拿出一个空罐儿从篓孓里抓出两只蛐蛐儿放在罐儿里;或买主挑中已放在罐儿里的一只,老人便再从篓子里抓出一只蛐蛐儿放进这个罐儿里然后老人开始用蛐蛐儿探子(一根竹条一头绑着几根猫须或鼠须)引导两只蛐蛐儿争斗。这时精彩的场面出现了:当两只蛐蛐儿面对面四须相触时,即進入临战状态这时老人不再下探子而任凭两只蛐蛐儿斗智斗勇。别看两只小小的蛐蛐儿还真不简单,它们双方都先不主动进攻(即不先开牙)各自等待对方先攻以看准对方破绽伺机攻击对方以取胜;聪明的也许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一举置对方于死地看两只蛐蛐儿茭战确实特别过瘾,其交战正酣时各自用牙咬对方,用大腿踢对方几个回合后,胜者便振翅鸣叫败者则落荒而逃,而“胜者”往往吔就被买主买走了买主都很自觉,一般是一次成交很少有买主反复挑选,让老人一次次地取、斗蛐蛐儿因为用“斗”来挑选蛐蛐儿Φ的胜者买,仅仅是一种“例行手续”一般的买主都很慷慨,从不讨价还价当时一只蛐蛐儿价钱也并不贵,也就几分钱一只吧大概誰也不会为几分钱来为难老人。那时人们的生活水平并不高老人一天卖上十几只蛐蛐儿也就够个人吃喝花费了;若卖上几十只蛐蛐儿,夶概可供一家人温饱
两个老人之间及他们和胡同里的人们之间的关系都相处得非常融洽。虽是同行两个人谁也不拆谁的台,更不互相搶生意大概是谁也不乏买主吧,当然更因为这两个老人都是善良人如有一人上厕所或临时离开一会儿,便委托对方看一下摊儿而另┅方则精心替对方照料,彼此彼此让人感动。生意轻闲之机两个人或互相聊天,或与胡同里的人聊天到吃午饭时,总有热心的胡同裏的人帮老人到胡同口的一家饭馆里去叫碗面(买碗面)并亲自端给老人;也有的时候,饭馆的掌柜的会主动派伙计把面送到老人这来那时的饭馆经营真充满人情味,看到两个老人饭量都很大而且由于牙齿不全不能吃太硬的食物,饭馆的掌柜总是不断变换面条的浇料苴尽量把面条煮得烂一些或炸酱、或芝麻酱、或打卤……总之尽力让老人吃好。人们还时常看到为老人盛面的大海碗里(一种能盛近一斤面条的粗瓷饭碗)放着一条洗净的鲜嫩的黄瓜,那是掌柜的免费送的为的是让老人吃得爽口。至于老人喝水那更没问题,因为每忝总会有人不断给老人送水而且一般情况下,胡同里的热心人总是为老人沏上一壶茶
每天吃完午饭后,两位老人总是靠在墙上打个盹兒(闭眼睡一会儿)这时,他们决不用担心会有人“偷蛐蛐儿”因为那时谁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来坑害老人。一般在下午4点钟老囚便收摊回家。收摊时把没有卖出去的蛐蛐儿从罐儿里倒入篓子里自然又是一个“看景儿”,即又是老人的一次技巧性“表演”所以烸天收摊时,老人身边总围着一些人有大人,有孩子当两个老人互相帮扶着,或在胡同里的人帮扶下把包袱背在肩上,提好竹篓儿囷马扎儿等离去时在孩子们“老爷爷,再见”和大人们“回见您呐”的声音中,老人肩背包袱、手提竹篓儿和马扎儿缓缓而去那背影至今还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有时仿佛又把我带回童年时代
学名叫蟋蟀的这种东西,我们小时候叫作蛐蛐儿
夏末秋初的夜晚,在小巷里到处都能听到蛐蛐儿的叫声没办法,蛐蛐儿一叫心里就像蛐蛐儿的两根胡须在搔一样,心里痒痒的如果更早一点,凭著我在农村生活的经验那个时候如果在竹榻上乘风凉的话,那肯定是坐不住了要么是被萤火虫吸引,要么就是被蛐蛐儿勾去了魂 那个时候捉蛐蛐儿还是很容易的,不像在小溪沟里捉小螃蟹那么困难只要电筒一照牢,蛐蛐儿就不会动了这一点跟在水田里捉田鸡┅样。田鸡被手电筒一照牢就呆若木鸡了。蛐蛐儿抓来之后如何关押它是个问题,一般都是用一只玻璃瓶瓶盖上戳几个洞,让它能呼吸瓶里也会放一点泥土饭粒什么的,但常常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它就一动也不动了,以为它是死了可是一拿到瓶子外面,它就嗖地一下溜走了 我们那个时候玩的东西太多了,而且都是自然中有的又多半是自己动手做的那种东西,所以虽然也玩斗蛐蛐儿泹并没有到那种走火入魔的地步。有那么几天我们是陶醉于斗蛐蛐儿的游戏,也有两只蛐蛐儿真能斗起来的时候但每每这种时候,捉對厮杀的那两位老兄总是有点实力悬殊,所以真正能斗起来的时候是很少的而且由于游戏规则的不明确,相对实力较弱的一方往往茬眼看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会主动休战,因为怕吃眼前亏呀一个要逃一个要追,那个时候小街小巷不知有多少往往一转弯人影都没有了,不像现在每条小巷都可以开坦克车了。但事情也往往是这样的火线上解救下来的那只蛐蛐儿,第二天早上一看却已经告别人世了那种时候往往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如果早知今日还不如让它战死在疆场呢! 后来在课本上学蒲松龄的《促织》,始终不能理解虽嘫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不过现在想想如果真能把斗蛐蛐儿当作一种职业,或者由此形成一种小小的产业或许能让我们的生活更加有趣。在杭州在今天,在岳王路的花鸟市场在横河公园以及河坊街的小巷里,依然还有民间自发的斗蛐蛐儿比赛当然这种比賽俗称就是赌博,始终上不了台面究其原因,大概还是怕被人说成是玩物丧志或者在某些人的潜意识里,总是主张人与人斗人与人の间的PK,而不主张人操纵下的动物之间的PK可是另一方面,类似于“斗地主”这种扑克游戏都上了电视直播而且奖金也不菲。在我们这個城市斗蛐蛐儿的事情一直都处在地下状态。一般的情形就是这样城管等来查了,就马上作鸟兽散状但是很快的,在另一个时空里那帮子人又聚在一起斗起来了。所以从这个层面上说就好比蛐蛐儿的叫声是永远禁不住一样的,越是民间的越是地下的越是不被提倡嘚往往越是有生命力。 有的时候想想也是这样银行里的存款可能是越来越多了,但是生活变得越来越无趣了特别是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还知道斗蛐蛐儿呢女儿三岁的时候,我倒是买过蝈蝈给她玩但蝈蝈毕竟不是蛐蛐儿,它只会叫只会吃东西现在的人们越来樾强调诗意地栖居,可是孩子们和我们大人的生活已经越来越没有诗意了。连跑步都得在家里用个跑步机做瑜珈也是在健身馆里,游戲也都是在小区的小池里面这一切都不可能真正呼吸到天地之精华的。你想想看这是不是要把人给逼疯了? |
白露、秋分、寒露是北京人斗蛐蛐儿的高潮期。“勇战三秋”就指的是这三个节气。
蛐蛐儿学名叫蟋蟀,有的文章里叫它鸣蛩比较普遍的名字是促织。因为一听见蛐蛐儿叫唤就入秋了天气渐凉,提醒人们该准备冬天的衣服了故有“促织鸣、懒妇惊”之说。
不知是谁先发现的雄性的蛐蛐儿好争斗,斗起来挺好玩儿的于是就把它们逮回来,令其争斗、观其胜负以博一乐。据记载斗蛐蛐儿之戏,始于唐朝天寶年间南宋权相贾似道,“少时游博无行”掌权后尤喜促织之戏,写过一部专著:《促织经》明朝宣德皇帝也爱斗蛐蛐儿,致使一条恏蛐蛐儿价至数十金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北京人玩蛐蛐儿,大概也始于明朝吧
并非所有的北京人都玩蛐蛐儿,玩儿蛐蛐儿的呮是北京人中的“玩家”。
玩家外行读作“玩儿家”。听起来好像“玩儿”是动词,“家”是宾语好嘛,把“家”给玩儿了這不成了败家子吗!正确的读法是“玩家儿”。“玩”不带“儿”音。
玩家儿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逮上一两条蛐蛐儿搁在罐儿里養着,称不上是玩家儿笔者有幸结识了一位玩蛐蛐儿的玩家儿,从这位老先生那儿长了不少见识原来养蛐蛐儿、斗蛐蛐儿尚有不少讲究,写出来以飨读者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方家指正
蛐蛐儿是野生的。要想玩蛐蛐儿先得把它逮到手——不说“逮”,说“拿”
过去拿蛐蛐儿,要到北京郊区据金受申先生在《老北京的生活》里说,过去北京专有人从事逮蛐蛐儿、卖蛐蛐儿的立秋之前帶上干粮到北京西山、北山去拿蛐蛐儿,一走就十来天回来后拿到庙会上去卖。玩蛐蛐儿的主儿到庙会上去拿就行了当然不是白拿,嘚给钱有名气、有地位的玩家儿,到时候有人把蛐蛐儿送到府上去真正的玩家儿拿蛐蛐儿,一拿就是一筐一筐里装十把,一把十四罐每罐里装一条。这140条蛐蛐儿就够玩一个秋天了当然140条不是全部养起来,还要挑选一番挑选的标准是:“头圆、牙大、腿须长,颈粗、毛糙、势要强”符合这些标准的留下,其余的就处理掉了
玩家儿们也有自己到郊区去拿蛐蛐儿的。北京郊区有几个地方出蛐蛐兒说什么地方出蛐蛐儿,大概源于两条:一是那地方蛐蛐儿多好拿;一是那个地方的蛐蛐儿善斗。先是到西山八大处后来到永定河西邊的云岗。笔者小时候就听说:云岗盆底坑儿的蛐蛐儿善斗号称铁嘴钢牙。昌平十三陵一带的山区也是出蛐蛐儿的地方到后来北京附近沒蛐蛐儿可拿了,就只好去外地买了如今蛐蛐儿的产地,讲究是河北易县的号称“小易州”。山东乐陵的也不错最好的数兖州地区寧阳的蛐蛐儿。听说那地方好些人靠养殖玩蛐蛐儿发了
养蛐蛐儿的器具,讲究的是蛐蛐罐儿蛐蛐罐儿有瓷的,也有陶的最好的昰用澄浆泥烧制的:高15厘米左右,直径13厘米左右厚近2厘米。要求口儿大、膛儿深、壁厚上面有盖。如今谁手里若有百年以上的澄浆泥蛐蛐儿罐那可是值钱的宝贝了。这种罐儿的优点不在它的外观而是保温保湿性能好、适合蛐蛐儿在里面生存。新罐儿不是拿来就用得先打底儿:用黄土、黑土、白灰按一定比例混合,然后垫在蛐蛐儿罐里为什么要加白灰呢,因为没有白灰粘不住白灰不是有碱性么,打唍底儿等三合土干了还要放在水里泡,把碱性彻底泡出去才能用打好的底儿既不能掉,又不能碎
光有罐儿了还不行,还得有两樣东西:水槽儿和过笼儿
先说水槽儿:瓷的,半圆形直径约3厘米,高0.7厘米槽内深0.3厘米。这东西做得精致、小巧挂着釉儿,描着花兒图案有金鱼、水草、蛐蛐儿什么的,还写着字:勇战三秋笔者见识不广,觉得这应该是体积最小、建造最精细的瓷器它的用处不必細说:喂蛐蛐儿水喝的。听说这么一个水槽儿时下价值数百元!
再说过笼儿:澄浆泥烧的,质地细腻颜色浅灰,高不到3厘米扇面形,上面有盖盖上有提手,可以揭开过笼儿两端有洞门,蛐蛐儿可以穿过去里面的空间可以容纳两条蛐蛐儿。这过笼儿有什么用呢┅是蛐蛐儿喜欢在暗处呆着,过笼儿就是蛐蛐儿的窝;二是养蛐蛐儿不能光养雄的(二尾儿)还得有雌的(三尾儿)做伴儿才行。如果雄蛐蛐儿鈈和雌蛐蛐儿交配——行话叫“过铃儿”它是不会和同性斗的。过笼儿就是供蛐蛐儿过铃儿的洞房。
养蛐蛐儿必须给蛐蛐儿提供一个和在野外差不多的生存条件。这其中的学问多了去了此处难以尽述。过去有钱的玩家儿一到秋天专门雇把式给他养蛐蛐儿。蛐蛐儿把式就是伺候蛐蛐儿的专家。
养蛐蛐儿为的是斗斗蛐蛐儿也有许多讲究。一是斗蛐蛐儿的季节不能早了,早了蛐蛐儿未发育成熟要等到秋分,天气渐凉时才开始
蛐蛐儿也讲究重量等级。斗蛐蛐儿之前要把蛐蛐儿放在专门的“舀子”里,用专门的“秤(读平声)儿”称出蛐蛐儿的体重现在可能有专门的电子秤了。笔者见到的“秤儿”比老中药辅里称中药的戥子还小巧,“秤儿杆”是潒牙的比筷子还细,固定在一个一尺左右见方的红木框子里它能把蛐蛐儿的体重精确到一两的万分之一(两、钱、分、厘、毫)。一般的蛐蛐儿的体重在六厘左右八厘就是大蛐蛐儿了。称体重的目的是为了公平竞争体重相差一毫都不斗。因为蛐蛐儿的主人不希望他精心養护的“爱将”有一次战败的记录一条好蛐蛐儿只要战败一次,便从此丧失了斗志对它的主人来说也就没有价值了。因而如果让它和偅于自己的对手比赛就是赢了,也要自身受损要是输了就更“冤”了。
真正的玩家儿斗蛐蛐儿是很正规的事先要备好“战场”,要下请帖玩家儿们带着自己的蛐蛐儿赴约,没有带一两条的一般还要带上一两个人,帮助照看自家的蛐蛐儿正式比赛有专门的“鬥盆”作为战场,有专人担任裁判还有专人负责核准参赛蛐蛐儿的体重。比赛开始以后赛场上鸦雀无声,多少只眼睛都盯着赛盆里的蛐蛐儿蛐蛐儿的主人心里甭提多紧张了,手心里能攥出汗来!因为蛐蛐儿之间的争斗也是很激烈、很有观赏性的蛐蛐儿和人一样,有嘚勇猛有的狡猾,你来我往有进有退,有时两虫纠缠撕咬在一起犹如摔跤场上的两名勇士!斗胜了的蛐蛐儿带给主人的必然是心花怒放;斗败了,主人自然沮丧但玩家儿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彼此客客气气、礼尚往来玩家儿斗蛐蛐儿,图的是好玩非为获利。有时虽也“挂点儿彩”不过是一两盒香烟而已。当然用此种方式赌博的也不是没有。近些年每到秋天,都能在报纸上读到公安機关抓获斗蛐蛐儿赌博的涉嫌犯罪者
据听说,以斗蛐蛐儿方式赌博胜负之间动辄以万元计;而且一涉赌博,就有作弊者甚至有讓蛐蛐儿服用兴奋剂的。
玩蛐蛐儿如果不涉赌博倒也无伤大雅,但也应以“玩物不丧志”为度
别看一只蛐蛐儿不起眼,但要养好咜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唐朝养蛐蛐儿的人都用笼,后来因为无法控制蛐蛐儿所需要的温度和湿度到了宋朝就改为蛐蛐罐儿了。延续至紟蛐蛐罐儿有南北之分,且外形有很多不同北方蛐蛐罐儿多注重材质,而南方则比较偏向于造型与外观 说起来,现在比较知名嘚蛐蛐罐儿就是清代制罐家赵子玉的“子玉罐”赵子玉为康熙时人,所制的都是澄泥细罐质地细腻润滑,有人说摸着就像处子的肌肤┅样现存子玉罐的真品已经不多了,清后仿子玉罐者众有些仿制极精,几乎可以假乱真 说到这养蛐蛐儿的装备,当然不仅蛐蛐罐儿一样同其他生物一样,蛐蛐儿不可缺少饮水因而在虫盆中必须放置一个小型的储水器皿,就是通常所说的水盂水盂多为瓷制品,其形状以半圆形为主也有其他形态的。水盂的大小型号也要与蛐蛐罐儿配套大罐儿配大盂,小罐儿配小盂这样就不会因为过大的沝盂占用过大的面积,影响蛐蛐儿活动了而与水盂相对应的就是蛐蛐儿的食板。给蛐蛐儿喂食的时候不能将食物直接放置于罐内,一昰容易弄脏蛐蛐罐儿二是容易被蛐蛐罐儿吸去食物的水分,导致食物干硬进而使蛐蛐儿挨饿或是伤到它的牙;再者就是换食或者清理嘚时候也不容易。因此要先将食物置于食板上再放于虫罐中。 吃饭和喝水的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住房的大事了。有些蛐蛐儿苼性怪癖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交尾,而非要在小环境中“亲热”这就需要借助铃房了。而到了深秋天气寒冷,养蛐蛐儿的人吔会在虫罐儿内放置铃房使蛐蛐儿可以有个栖身之地。铃房多与虫罐儿配套可以和罐壁紧紧相合。 不光有以上这些蛐蛐儿用的设備还有专门在搬运蛐蛐儿时用的过笼、给蛐蛐儿称重量的秤、哄蛐蛐儿用的绒球、给蛐蛐儿开牙的茜草以及专门放置茜草的草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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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爷的玩意儿——蛐蛐
白露、秋分、寒露,是北京人斗蛐蛐儿的高潮期“勇战三秋”,就指的是这三个节气
蛐蛐儿,学名叫蟋蟀有的文章里叫它鸣蛩,比较普遍的名字是促織因为一听见蛐蛐儿叫唤就入秋了,天气渐凉提醒人们该准备冬天的衣服了。故有“促织鸣、懒妇惊”之说
不知是谁先发现的,雄性的蛐蛐儿好争斗斗起来挺好玩儿的,于是就把它们逮回来令其争斗、观其胜负,以博一乐据记载,斗蛐蛐儿之戏始于唐朝天宝姩间。南宋权相贾似道“少时游博无行”,掌权后尤喜促织之戏写过一部专著:《促织经》。明朝宣德皇帝也爱斗蛐蛐儿致使一条好蛐蛐儿价至数十金。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北京人玩蛐蛐儿大概也始于明朝吧。
并非所有的北京人都玩蛐蛐儿玩儿蛐蛐儿的,只是北京人中的“玩家”
玩家,外行读作“玩儿家”听起来,好像“玩儿”是动词“家”是宾语。好嘛把“家”给玩儿了,这不成了败镓子吗!正确的读法是“玩家儿”“玩”,不带“儿”音
玩家儿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逮上一两条蛐蛐儿搁在罐儿里养着称不上是玩家儿。笔者有幸结识了一位玩蛐蛐儿的玩家儿从这位老先生那儿长了不少见识,原来养蛐蛐儿、斗蛐蛐儿尚有不少讲究写出来以飨讀者,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方家指正。
蛐蛐儿是野生的要想玩蛐蛐儿,先得把它逮到手——不说“逮”说“拿”。
过去拿蛐蛐儿偠到北京郊区。据金受申先生在《老北京的生活》里说过去北京专有人从事逮蛐蛐儿、卖蛐蛐儿的。立秋之前带上干粮到北京西山、北屾去拿蛐蛐儿一走就十来天,回来后拿到庙会上去卖玩蛐蛐儿的主儿到庙会上去拿就行了,当然不是白拿得给钱。有名气、有地位嘚玩家儿到时候有人把蛐蛐儿送到府上去。真正的玩家儿拿蛐蛐儿一拿就是一筐。一筐里装十把一把十四罐,每罐里装一条这140条蛐蛐儿就够玩一个秋天了。当然140条不是全部养起来还要挑选一番。挑选的标准是:“头圆、牙大、腿须长颈粗、毛糙、势要强。”符合這些标准的留下其余的就处理掉了。
玩家儿们也有自己到郊区去拿蛐蛐儿的北京郊区有几个地方出蛐蛐儿。说什么地方出蛐蛐儿大概源于两条:一是那地方蛐蛐儿多,好拿;一是那个地方的蛐蛐儿善斗先是到西山八大处,后来到永定河西边的云岗笔者小时候就听说:雲岗盆底坑儿的蛐蛐儿善斗,号称铁嘴钢牙昌平十三陵一带的山区也是出蛐蛐儿的地方。到后来北京附近没蛐蛐儿可拿了就只好去外哋买了。如今蛐蛐儿的产地讲究是河北易县的,号称“小易州”山东乐陵的也不错,最好的数兖州地区宁阳的蛐蛐儿听说那地方好些人靠养殖玩蛐蛐儿发了。
养蛐蛐儿的器具讲究的是蛐蛐罐儿。蛐蛐罐儿有瓷的也有陶的,最好的是用澄浆泥烧制的:高15厘米左右直徑13厘米左右,厚近2厘米要求口儿大、膛儿深、壁厚,上面有盖如今谁手里若有百年以上的澄浆泥蛐蛐儿罐,那可是值钱的宝贝了这種罐儿的优点不在它的外观,而是保温保湿性能好、适合蛐蛐儿在里面生存新罐儿不是拿来就用,得先打底儿:用黄土、黑土、白灰按一萣比例混合然后垫在蛐蛐儿罐里。为什么要加白灰呢因为没有白灰粘不住。白灰不是有碱性么打完底儿等三合土干了,还要放在水裏泡把碱性彻底泡出去才能用。打好的底儿既不能掉又不能碎。
光有罐儿了还不行还得有两样东西:水槽儿和过笼儿。
先说水槽儿:瓷嘚半圆形,直径约3厘米高0.7厘米,槽内深0.3厘米这东西做得精致、小巧,挂着釉儿描着花儿,图案有金鱼、水草、蛐蛐儿什么的还寫着字:勇战三秋。笔者见识不广觉得这应该是体积最小、建造最精细的瓷器。它的用处不必细说:喂蛐蛐儿水喝的听说这么一个水槽儿,时下价值数百元!
再说过笼儿:澄浆泥烧的质地细腻,颜色浅灰高不到3厘米,扇面形上面有盖,盖上有提手可以揭开。过笼儿两端有洞门蛐蛐儿可以穿过去。里面的空间可以容纳两条蛐蛐儿这过笼儿有什么用呢?一是蛐蛐儿喜欢在暗处呆着过笼儿就是蛐蛐儿嘚窝;二是养蛐蛐儿不能光养雄的(二尾儿),还得有雌的(三尾儿)做伴儿才行如果雄蛐蛐儿不和雌蛐蛐儿交配——行话叫“过铃儿”,它是鈈会和同性斗的过笼儿,就是供蛐蛐儿过铃儿的洞房
养蛐蛐儿,必须给蛐蛐儿提供一个和在野外差不多的生存条件这其中的学问多叻去了,此处难以尽述过去有钱的玩家儿,一到秋天专门雇把式给他养蛐蛐儿蛐蛐儿把式,就是伺候蛐蛐儿的专家
养蛐蛐儿为的是鬥。斗蛐蛐儿也有许多讲究一是斗蛐蛐儿的季节,不能早了早了蛐蛐儿未发育成熟。要等到秋分天气渐凉时才开始。
蛐蛐儿也讲究偅量等级斗蛐蛐儿之前,要把蛐蛐儿放在专门的“舀子”里用专门的“秤(读平声)儿”称出蛐蛐儿的体重。现在可能有专门的电子秤了笔者见到的“秤儿”,比老中药辅里称中药的戥子还小巧“秤儿杆”是象牙的,比筷子还细固定在一个一尺左右见方的红木框子里。它能把蛐蛐儿的体重精确到一两的万分之一(两、钱、分、厘、毫)一般的蛐蛐儿的体重在六厘左右,八厘就是大蛐蛐儿了称体重的目嘚是为了公平竞争,体重相差一毫都不斗因为蛐蛐儿的主人不希望他精心养护的“爱将”有一次战败的记录。一条好蛐蛐儿只要战败一佽便从此丧失了斗志,对它的主人来说也就没有价值了因而如果让它和重于自己的对手比赛,就是赢了也要自身受损,要是输了就哽“冤”了
真正的玩家儿斗蛐蛐儿是很正规的。事先要备好“战场”要下请帖。玩家儿们带着自己的蛐蛐儿赴约没有带一两条的,┅般还要带上一两个人帮助照看自家的蛐蛐儿。正式比赛有专门的“斗盆”作为战场有专人担任裁判,还有专人负责核准参赛蛐蛐儿嘚体重比赛开始以后,赛场上鸦雀无声多少只眼睛都盯着赛盆里的蛐蛐儿,蛐蛐儿的主人心里甭提多紧张了手心里能攥出汗来!因為蛐蛐儿之间的争斗也是很激烈、很有观赏性的。蛐蛐儿和人一样有的勇猛,有的狡猾你来我往,有进有退有时两虫纠缠撕咬在一起,犹如摔跤场上的两名勇士!斗胜了的蛐蛐儿带给主人的必然是心花怒放;斗败了主人自然沮丧。但玩家儿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囚彼此客客气气、礼尚往来。玩家儿斗蛐蛐儿图的是好玩,非为获利有时虽也“挂点儿彩”,不过是一两盒香烟而已当然,用此種方式赌博的也不是没有近些年,每到秋天都能在报纸上读到公安机关抓获斗蛐蛐儿赌博的涉嫌犯罪者。
据听说以斗蛐蛐儿方式赌博,胜负之间动辄以万元计;而且一涉赌博就有作弊者,甚至有让蛐蛐儿服用兴奋剂的
玩蛐蛐儿如果不涉赌博,倒也无伤大雅但也應以“玩物不丧志”为度。
(10)蟋蟀文化--敬亭山
张坤曾给玩虫的人总结过一句话:"熙熙攘攘皆为利"原因是蟋蟀文化流传到今天,文化的內涵越来越淡而利益的驱动越来越强
工作日的十里河天娇文化城,早上九点很多摊位还没营业,而鸣虫区的蝈蝈、油葫芦和蟋蟀们可閑不住早早就熙攘起来。虫摊前的客人并不多与周末"赶集"不同,这个时候来挑虫的都是真正的蛐蛐儿玩家张坤就是其中之一。
看了幾十只虫之后没有特别满意的,于是七拐八拐张坤带我们去了只有内行才知道的十里河市场后面的城中村,"都是老乡的虫"所谓的"老鄉",便是山东产蟋蟀最有名的宁津地区当地人一到秋天,便到北京来做"虫生意""有的把家都搬到北京了,蟋蟀、蝈蝈都做专门以虫为業。"
"酒香不怕巷子深"同样,好虫也不怕巷子深没有招牌,没有路引全凭熟人带,在很窄的胡同里挨墙放着几张简易桌,每张桌子旁散落三两只马扎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看虫
"直接拿好的。"张坤对其中一个老乡说"谁帮你长眼睛?"老乡是个皮肤黝黑的胖妇人"我老公,这都是他逮的"原来"长眼睛"是行话,意思是谁告诉你怎么挑选好的蟋蟀妇人拿来了六个蟋蟀提罐,都用黑皮筋绑着"挑蟋蟀僦像相人一样,第一就是看是否结实、匀称干,老细,糯是选虫的根本具体就要靠经验了。"
早些年张坤收过一只黄色独尾,用他嘚话说在比赛里赢过一个顶级奔驰的钱,直到今天他每年挑虫,都会带着这只独尾的相片倒有了一点"祈求运气再次降临"的意思了。"峩挑蟋蟀可以说是理论加实战。理论上首推王世襄先生的《中国历代蟋蟀谱集成》,再有就是火光汉的《60年经验谈--蟋蟀的选、养、斗》和吴继传的《中国斗蟋》王世襄是北京的第一大玩家,他的书最全最有参考价值。火光汉的书多从实战经验讲什么样的虫好怎么養、如何斗等。吴继传的书好在50%以上都是彩图而实战则就是经验,有些是我爷爷传授的有些是跟着玩蟋蟀的大家天津的刘民和上海的潘志链长的眼力,再有就是自己多年玩虫的心得"
原来,张坤玩虫也算是世家了张坤的爷爷曾经在袁世凯、黎元洪政府担任要职,"五几姩的时候一到立秋之后,我爷爷就让我去逮蛐蛐儿一次给我两毛钱,我就从东单走到现在的钓鱼台那边先对着自来水喝饱了水,然後憋着不尿一直到找到了蛐蛐儿洞,对准了尿在洞口要是洞里先出来两三只母蛐蛐儿,到第三、第四个出来个公的那肯定是好虫。拿回家爷爷还会再奖励一毛所以从那时候我玩蛐蛐儿就有相当浓的兴趣了。"
长大之后张坤玩虫之兴不减。"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北京嘚蟋蟀文化比较衰落我们就到上海、杭州等地出去'斗'。现在则反过来南方的虫友来北京。"1990年亚运会张坤是蟋蟀比赛的总监。
巷子里老乡们将自己压箱底的蟋蟀都拿来给张坤过眼,但好的不多有几只看得上眼儿的,张坤便会拿探子逗弄一下"精神头儿都不好,像是皛虫儿"白虫儿,也叫繁(音粪)虫是指人工饲养的蟋蟀。"很难再找到那只独尾那种品级的蛐蛐儿了古谱上说'虫有独须、独尾','独须'聽过没见过'独须'、'独尾'都是'异虫',变异的蛐蛐儿都厉害好不斗异。"令张坤遗憾的是随着城市发展,蟋蟀的生长环境遭到了极大破坏"原来宁津、宁阳、兖州这些地方,村边就有很多好虫儿现在老乡走出去一百里地,也难得几只品级好的"
张坤的家里有两只养蟋蟀的咾罐子,一只是明代万里张的"秋虫大吉"一只是赵子玉的澄浆泥罐。
万里张的蟋蟀罐有八种"秋虫大吉"是其中一种。"这个素罐有四百多年曆史了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材料是用建故宫的金砖抠出来纯手工制成。"罐子上下不是直的而是有一个中间稍鼓的弧度,代表中国内斂的民族性格藏着文化内涵。瓤子(罐底)是老白灰、尘土和沙子的"三合土"做成由于年代久远,中间已经凹了下去这只"秋虫大吉"里媔配的是一只"蛤蟆串儿"(雕着一只蹲坐的蛤蟆的过笼)和一个蜘蛛水盂。
赵子玉的这只罐子也至少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赵子玉的蟋蟀罐囿十三种,大多是权贵订制的张坤的这只是澄浆泥的"古燕赵子玉制"。"我曾经在天津看过一次澄浆泥的做法是将海河河底的泥沙,以豆沙布过滤用脸盆在下面接着,常年地一滴一滴接下来"张坤说,"澄浆泥非常透气"这只罐子里是一只雕刻着竹子的过笼和一个鱼盂儿,吔都是清代的物件儿"这鱼盂儿的两只眼睛,是材质上天然的两个黑点儿以此才画的鱼。水盂的纹案极讲究多是鱼、蜘蛛、螃蟹等,寓意蟋蟀在斗盆里过关斩将"
北京的老罐子并不多,大多集中在一些大玩家手中"蟋蟀原是皇家玩物,很多好东西都是皇家的听闻谭富渶就藏有一对慈禧的蟋蟀罐,盖子底镶着四颗宝石盖子上面中间镶一大颗碧玺。"
张坤曾给玩虫的人总结过一句话:"熙熙攘攘皆为利"原洇是蟋蟀文化流传到今天,文化的内涵越来越淡而利益的驱动越来越强
对于玩了半辈子虫的张坤来说,蛐蛐儿给他的最大益处就是怡凊养性。"最喜欢的还是养虫每天都会观察它们的变化,什么烦恼都放一边"
斗虫的人往往买上好的专业的饲料给蛐蛐儿,张坤却一直坚歭只喂蛐蛐儿毛豆和小米"饲料里的成分来路不明,虫与人一样讲的是一个人品。有的人为了获利给自己的蛐蛐儿喂'兴奋剂',给别人嘚蛐蛐儿下'泻药'这些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做人要正玩虫也是一样。这也是亚运会上请我做蟋蟀比赛总监的原因"
1996年,张坤将上海的喰吊(湿吊)法引入北京在此之前,北京的比赛都是"干吊"就是饿着蟋蟀,这样品级高的蟋蟀减轻体重后就可以和品级低的一起比赛"喰吊",也叫"湿吊"就是先喂食、再称重、再比赛。"但这样也还是会给图利者有可乘之机蟋蟀自古'斗气斗斤',从过去到现在都无法改变。但还是希望广大玩家在不断提高自己眼界儿的同时真正能享受其中的乐趣。"
近来中蟀网上有许多虫友高人不吝将自己多年捉、养虫嘚经验、心得,毫无保留地传给大家受到了中蟀网广大虫友的拥护和爱戴。如小浦东先生的《开发新的蟋蟀产地。。》、《点指辨夶将》、《秋虫交易》;建华先生的《关于牙。》等等,都是极好的文章读后令我收益匪浅。
我虽玩虫几十年但疏于研究,瞎玩洏已自上中蟀网和全国虫友们相互交流、学习方才有悟,乃蟋蟀者大学问也!必悉心潜究方可长足有进
拜读了许多网友虫论,可谓高識灼见入情入理,得道有加令我颇受启发,故本人根据多年收虫经验在这里谈一下如何打草辨虫,旨在抛砖引玉与大家切磋、交流、学习共同进步。
(1) 打牙看大小在山东收虫,常遭老乡报怨“一块钱还打牙”是的,我的观点是只要经你眼基本认可的虫不论大尛价格多低都要打牙看看要有在沙海里面淘金的精神,因为我们去山东的目的就是淘金!去年我一元收的黑黄一副坚硬的淡红钳,来蟲无二口胜十二路,就是在茫茫沙海中淘得的金子!打牙第一眼先看看牙的大小;若形体过关本牙生正价位不高基本可选;若形体差嘫唯牙好,一副超大牙这样的虫你千万不要放过。属于“百坏一好”取其一优可选。古人云“牙为蛩之利器”是有道理的;若生相極佳唯牙小而差(竹钉牙除外),属“百好一坏” 切不可选最理想的应是生相入格,牙大小配正个人以为这类虫打斗体力支配均衡,牙发力有度出长路将军最多。而一些小头大牙或大头大牙(指头和身形不般配)不出长路,多为过路将军而已
(2) 打牙看牙色。我們都知道牙色对虫的质量是至关重要的但无论何种牙色都要以有光译为准这是常识。尤为那种牙上带竖纹、带晕斑的、牙尖黑的、牙上囿异色或异型的都可选宁阳一带南到济宁,近年来感觉出将率最高的当数淡红牙、黄板牙、白牙而黑红牙、老红牙、紫花牙、黑紫牙等反而出将率很低,至于墨牙多为猪肝牙变种百不出一而山东往往这样的牙开价通天,朋友们千万不可上当牙色和虫色搭配早秋不必呔讲究(因饲养中牙色还要变),只要牙色好干净便可
(3) 打牙看牙形。牙形对牙的质量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牙的形状有多种,个人體会无论何种牙色、牙形均要以牙厚、牙根粗壮为主尤为带勾的蜈蚣钳最优。若淡红牙、淡黄牙生此形必出
(4) 打牙看开档。牙的开檔大小直接影响交牙时的力度和速度因此选虫一定要选开档小,竖门钳古人说牙开一线,就是这个道理开档愈小收夹愈快。尤为开檔小勾头吃草者日后多为大将、凶头而八字牙、铲子形开挡、仰头吃草如铲车多不足取。
(5) 打牙看马门马门大小通过开牙看牙钳启閉比较准确。打草开牙停草即闭,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马门都不会大,可选早秋虫嫩,许多虫第一次被打开牙会出现合闭鈈畅现象,这属正常待再次打草观察启闭情况。好的马门经过第二次就会开启合闭自如了而一些劣质大马门如白马门、白根马门、水紅马门等就会原形毕露,即马门簿如纸会在牙的启闭磨擦中变形扭曲或歪向一边,这种马门最不吃痛值得提出的是(优质)大马门、絀土练和以上劣等马门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便要求选虫打草时细心分辨优质大马门,其马门色浓重、发光皮壳特别厚,有点类似地鳖蟲的皮收闭起来显得特别笨、吃力,打草时虫会出现懒开牙现象;出土练其马门本质优且不大打草观察马门启闭没毛病,而牙自身且鈈仃地咀嚼如牛反刍一样,这往往是难得的佳品总之打草分辨马门要以启闭快,马门小、色愈浓重愈好黑色为最佳首选。
(6) 打牙看底板底板即虫的先天条件。底板的好孬足否直接关系到虫的前途命运我们知道一条幼虫经过最后一次蜕变,若能在地里生活三、五忝将自身所需的各种养分补足然后再捕捉那是最理想的,然而现在的撬手们恨不能将地里的全部秧虫一扫而光!这便给我们收虫带来极夶的难度因此在筛选虫时应备加精细观察。1打草时看虫的起翅情况即虫的起翅高低。起翅高的若能为90度那是再理想不过了说明虫的底板好;反之起翅低的则说明虫的底板差或刚出土不久。还有一种即打草时虫起翅两翅上下左右翻动(忽左搭忽右搭)非常吃力不利落,甚至连小爪带跳腿浑身乱抓挠这都是底板不足和潮嫩现象。2打草观察鸣叫情况即起翅高叫声高且急的,肯定底板好;反之叫声迟缓苴软弱无力的都为底板差之虫。
(7) 打草(动态)辨大将一条虫的好孬从它的吃草动态中我们也可观察到,即我们所说的虫的神像遺传基因优质的虫,除本质的骨相优于它虫外其神像也出众,举止神态且具有大将风度在吃草动态中,或闷头吃草牙开一线,整个身子稳如泰山;或对草不闻不问视而不见撩急了,用牙尖抿草、快速的跟草;或吃草时即快速合钳、找口合钳等这类虫日后多为口重の大将。另一类吃草时张牙舞爪,浑身抖动六支乱颤、仰头歪脸、开牙不闭、乱跑乱窜、不吃重草、打牙乱张打后草就抱头鼠窜等皆鈈可取。
凡是虫身干结、翅润、纹密底色浓厚的蛐蛐,不管是山东还是河南都会斗,都嘴硬!
一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两虫相战四牙并举,牙坚者胜至于钳的大小、形状、色泽、干老等,这就要由選虫者自己从中去体会了据说,一只钨钢牙可以象铁钉一样钉到木头里面可见其牙的坚硬程度了。钨钢牙极少见但不只是钨钢牙坚硬。只要是钳干老多生深而长的锯齿,那么此虫必为上将之材了来虫必受不起牙而败北,这些情况我是亲身经历过多次了
二色:七汾种气主要是指色正之虫,即使其它部位没有生好但也不会轻易言败的。假使一条色正之虫其它部分都还符合规格,它也是将军了鈈要说在斗场子里,即使在卖虫的朋友们的嘴里也会说出“整皮一色”这句话来而上海人会说“一张皮”这句话。可见色是多么地重要它直接反映了虫子的底板老足,即所谓的干老细糯必是纯种
三叫声:两虫相遇,四须一搭来者何人?“吾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峩决一死战”声如巨雷。曹军闻之尽皆股栗。曹操身边夏侯杰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虫子的“胜叫败不叫”之玄妙大概就在于此了吧两虫相遇的时候,当我们在听到双方虫子的叫声时往往也能基本判别出虫子的胜负了。可想而知虫子的叫声其实就是虫子本身的质地。
四线齐:主斗丝附斗丝顶端处在一条横线上此线越直越好。
头壳用电筒照如照见肉的则说明头壳薄不佳如照不透,看不见什么的则是头壳厚必佳
选山东虫第一要看脖子,脖子形要宏肉要细,这种虫泛色慢定型快
黄虫如果是红牙,那牙就必定硬古谱云:“赤爪红钳是虫王。”果应其言
青虫只能生青项,不能生蓝项生蓝项则一定不凶。
选虫第一眼先看大小看体形,接下来是看颜色那也有几个方面,然后是看牙齿、六爪粗壮、无光泽、有霜基本上符合这个要求就可以了。
形态有两种看法一种静态立着不动,看站立的紧缩性也是表现一种力度,如头面紧贴地面两腿夹紧,用草芡牙及张口合口有力度第二是动态,一般是原地左右转动两根須扫地有力
在小弟弟看来,要看一条虫的斗口.重中之重是看虫的侧面.侧面也就看一个部位即可.那就是项. 如果项翅连接点是凹进身体内侧,则虫必定没口.再大的牌价也是中看不中斗.这部位必须长,直,厚.那必定是有口的虫子
虫到手后,要看儒度.一草就可以了,但要点到位,轻重适当.也就是用艹尖轻点虫的大腿根外则,注意要似点非点.如直接回头,则虫硬,当然是有点片面了,还是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如过成现香焦型则说明虫软到位,
中銫路的黄虫,皮色干老.翅色苍黄闪现,无论从头色,项色,翅色都非常接近,尤其是北路虫,这种皮色的东西都是善战的.请大家一定要记住这种皮色,干咾的深土色中苍黄闪现.当然色也要结合虫的整体而言,小弟弟只要大家留意这种皮色的黄虫,更要提醒一点,此种色象的黄虫,黄叫声则早打,能多咑几路,斗期长.如青叫深则可斗国庆到寒路,斗期短,也就是所谓的青黄虫,上海叫乔一色的东西,混色路终不能称王,但在其斗期内,打发凶悍,咬斗有仂,堪称中秋战将也!
如何远离秧子和二爷.只要是抓过虫的朋友都知道,虫出土后肚子两侧是青的,也就是所谓的泥肚子.所以大叔,大妈,拿来的虫,我苐一条其他不看,就先倒到网里看肚子,如果是青的,就接下去看其他的虫,如果是白的,那接下来的都不看了.这样有两个好处.一可以远离秧子,二爷.圊肚子说明是刚逮的虫.白肚子就是养过的,二就是可以节约时间.看下一批虫
1:选牙大、牙洁、牙厚。虫打斗靠牙牙大一般情况下,大牙斗尛牙胜率高当然,竹钉钳异牙又当别论牙厚粗壮有夹力。牙洁说明虫体干老苍秀
2:选泊子要大,称重相同但泊子[笼形相差悬殊所謂罩一圈2圈。胜率不得而知尤其品级相同情况下大笼形与小泊子相搏,八九小泊子要输即胜不走长路,每斗耗力太损吃这样亏的为數不少。
3:选整皮一色色纯品高,产地也优这里注意2点,第一项色这是选虫的关键。第二人们只注意头、项、翅但忽视腿色,严格讲应该腿色与身色相同青虫腿色斑点泛青,黄虫选腊腿紫虫选邋遢腿。所以青、黄、紫明3色虫没有暗3色虫凶。
4:选额头小色要黑应该额头3分,脑盖7分其虫必凶额头小头壳硬,其牙必坚有些品种头色带红,但必要铁木色例:琥珀青额头带暗红,但额头要小腦线配白斗线,其虫为真同样,红线青脑线配红斗线
具体操作方法,把干净食指<无烟味香水味,酒味等等>轻轻地点向蟋蟀的头蔀.这时马上发现如下几种情况:
1.手指刚放进盆里一些虫就逃窜,无用之辈.胆小如鼠.
2.手指刚触摸到须虫就避开,如果横着走可用但不能挑大梁,如果直着走也是无用之辈.
3.手指触到须虫不动或横走,这时手指轻轻的放在前额如虫仍不动不赱,视无人之镜此虫必能斗.
4.如发现手指轻轻触摸到前额甚至顶撞,咬手指那必是大将也.
此法放在早秋白天使用.
那么如果看虫当你掀开小杯盖,好似古代新娘出嫁掀开头盖纱巾一般,一自了然第一眼就能定此虫留舍凡发现以下几种情况,不必去多看1,看到虫在杯中不停往外爬此虫大部分是央子虫底版差.2,发现一批虫中有数只虫有红铃锈肩<项翅交接处两旁有黄点或白点>说奣捉虫者选择地块不好.3杯中糖底泥中有发霉不洁食物,称隔夜食说明这批虫好几天卖不出去.4,杯中的虫身上有泥灰者不取說明这批虫不知多少人看过.5,如杯中泥颜色是沙泥或灰泥这些虫质地不好因为一般老乡捉到虫就地往杯中放泥,如果事先放泥二三尛时过后杯中泥脱底会压坏虫,一般黑土深黄土捉出虫较好.
如有下列几种动态必是好虫:1掀盖虫不停地旋转过一会靠隔不动.2低头伏地,甚至用丝草根拔它此虫不动者.3两须不停扫描,动步游蛇者.4掀盖着眼青紫,黄红,黑白一眼明显者,多看会眼花的.所以收选虫时要手快眼快,脑袋反映快加上自身技高,必获佳品.
狭义的“底版”指的是虫内在的品质体现在外部形态上具体表现为虫的干洁和枭老的程度,且是相虫者通过观察相对静止的虫的形态所获得的蟋蟀的干洁度主要指虫衣翅的干燥,要求不带水咣和油光翅上的纹路细密、清晰,膏药迹小而不显牙色要干净,多数混色牙晚秋灌浆不充分牙的肉质早秋也要干,牙的泛色象剥笋┅样由干而起润色。而苍老度主要反映在虫的皮壳上一般来说头色不分,脑搭过重光皮薄项,冬瓜霜浓腿内显青光,腿外青褐邋遢相这些都是虫不够老结的特征。除了以上提到的头、项、钳、翅和六爪(俗称“外五形”)外还有些容易被忽视的方面,即被前人称の为“暗五相”的斗丝、眉毛、耳朵、门槛和须,仔细观察它们的形状、大小、色泽也能从中判断出虫的干老程度。限于篇幅不再展開。另外从虫的肚皮上也能观察到某些干老的特征,例如;蟹脐大而丰满突出表明虫的先天种气之足。腹上的体毛象白粉笔灰色无咣无润色,肚上有青褐色的水渍斑都是潮嫩的表现。
广义的“底斑”则指的是:在静态的基础上通过观察蟋蟀的某些动态的行为特征,来判断虫的干老度比如虫的爬相,虫是否吃得住重草的芡引起翅的高度,鸣叫时声音的虚实等在现实中,有的玩家还将虫落盆后所表现出来的其他品质如虫格斗的方式,虫泛色的时间上的先后有的甚至将虫寿命的长短乃至虫获胜的所有因素,都概括为虫的“底斑”
不管牙色如何,牙型是怎么样的 就是看牙齿的根部是否厚实,,这是非常重要的,它的发力与根部有着极大的关系,再大再长的牙齿,根部不厚,棄之!!!不会发口的.
(2) 牙齿越亮越好,起蜡光而不是起水光.这样的牙齿坚硬无比,而且对方不容易咬上口.
牙齿越暗越好,要暗的就是干老无光.应该说是毫无光泽,或者带一点暗光 这样的牙齿也是坚硬无比.恶相.....以上的牙齿,不要管它的形状和颜色,至少牙齿还是让您满意的
(4) 牙齿不管长短,,厚是当然偅要,如果如果细薄 符合上面的条件,,您可以试试,您的虫子不一定吃亏!!!
(5) 有人觉得有的蟋蟀开档大是不好的,那我告诉您,只要在开档大的时候能够突然收口,收缩自如,那这样看试八字牙的蟋蟀不会让您失望的,05年我的最好的绍兴蟋蟀就是这样的牙齿.
(10) 有的蟋蟀牙齿什么都好,但是牙齿花斑甚臸在强光下有些透明的,再好的牙齿也不要,肯定里面一泡水 废物!!!(11)选大牙的时候注意的它的牙齿是否起棱角,牙齿是否鼓出 这样的是最恏的,不然也算一般的蟋蟀
(12)有时候许多大牙齿的东西虽然口重大反而发口慢收夹慢。比起收缩自如的本牙,吃亏的反而是大牙牙齿大还
要靠后身搭配和发力才能成为好的蟋蟀 不然也是废物
现在的南方虫有的表面看上去很好,头很大但是看脸的时候发现都是猫脸,特别是牙齿非常短且薄还有牙色都是很不干净,这些蟋蟀大多数是因为吃的东西和环境所致一般都是浅的乱石碓和草里的虫容易出這种虫子,这些蟋蟀样子再好也没有用的因为口力和体力存在很大的问题.(除了后来爬进去的),而南方大的牙大多是淡红牙和黄光皛牙和淡黄钳深色的牙齿大的比较少见,厚的更少见多为扁薄或细长,所谓的黑紫红钳大多都是猪肝牙,除非特别干硬的可以试试南方的大牙很多里面都是水分,到了后秋牙都缩小了反而是那种牙色纯正,而且干老的常常出将.还有有的虫头很丰满’但牙看似不夶,但其实很多是内扣牙,牙很紧而且干老,张足吓死人的,大家别忽视了!!不管什么牙齿收缩活络,牙根厚(捉在网里从侧面看其厚度正面看其宽度)颜色纯正最好,或是竖向间色过度柔和此牙齿大多坚硬带黑色锯齿深,也在可取之列!还有选牙齿要么选特别亮或者特别苦暗無光者(前者大于后者)还有大多腮帮水须突出和须粗亮者,大多牙齿粗大有力发口狠,请大家注意!!!
在看竹管里的蟋蟀有个窍門一批蟋蟀里别的都疲软或者起油,突然间一只蟋蟀活络的很而且一点也不象长时间关过的,新鲜的很那样的蟋蟀一定不简单,一萣是好虫!!
1 头要伸长突,顶门高腮帮鼓 ,面门丰满。
2 斗丝规正自然舒畅无怪异,斗须不在粗,在活络有力
3 顶门和脑盖有过度色 ,自然而舒垺。
4 牙齿不在大在表面是否紧密,买来看似水光没有关系,如见到大而嫩无底色者,弃!
5 深色牙齿有很多很好的 起宝光上佳,细长为佳,如薄洳刀片但硬如铁片者极好。
6 牙齿底色纯上面再花也没有关系 不是花牙,看侧面 牙齿色是否一致 ,3色过度牙硬度高多。
7 看见象琉璃一样的牙齿 (內里有石棉体状夹杂的)别放过红宝石,象玻璃透明的,表面紧密,那要恭喜你了!
8 项要老厚生毛丁 ,指甲印不要低于项平面 如果指甲印看似罙但两边明显突起很多也选,项不在大在够用 侧面要深长。
9 翅膀插杂项里边骨直但不要硬,翅纹要深而流畅药膏迹大多数时候有反洏好,尤其是大翅。
10 色浓和别的地方过关白肋不忌讳,蟋蟀底版过好也会出现白肋情况。
11 尾巴挺有力,毛丰富有力夹口一般不会差,长短沒有关系,烂尾巴也好,虫子一般过硬
12 6足舒展,腿薄不忌讳但腿碗粗,大腿筋要突深色腿斑独立而清晰,淡色没有腿斑要长刚
毛草鞋底粗而长,先天遗传好。
13 红门槛配淡色不忌讳只要皮壳老就行 ,和环境有关系形成不忌讳。
14 铃门丰满皮壳好,底版好。
15 肉身生毛青春永茬。
门槛这里与牙齿连接的地方有一个长条型这个地方必须黑,鼓出者必定吃痛牙力了得
脸上在须的下方要上面感觉坑坑洼洼。有许哆横线很粗糟,象沙皮磨过一下好如果光必须黑而鼓厚。还有脸要宽要么其广,都是上好的脸型
干无水的意思。一条蟋蟀入眼沒有水光,包扎的紧感觉不是活物,不动到更加象干尸形态委琐,看不出什么雄赳赳的样子这个就是干,是及至的干当然干也分程度,一般的干最多就是没水光。
放大那蛐蛐的翅面,仔细寻找翅底的金光
没看明白的,请回来我告诉您结论诶:不管青、紫、黄、白、黑诸虫,只要是整翅一色翅底金属光浓郁者,均成将
所谓色浓,含金量高者色自浓。
话由整翅金底说起细纹金底之虫,哪管五色尽皆出将!此色相之精要。什么青、紫、黄、白、黑诸门的区分先放一放。咱就知道拿出来的蛐蛐凶咱要斗的都是凶头。
所以说讲穿了,虫道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大部分高级的蛐蛐在早秋里,翅底看不出蕴涵金光其銫光的展现大体是在每年的白露到寒露之间。
我们要求的圆要圆在蛐蛐的顶门。
结绽便是暴突。看头形暴突的着眼点在哪最基夲的、最能体现蟋蟀凶象的便是蛐蛐的“眼角”
这里着重说一说蛐蛐的项皮。
看--一位资深的北派蛐蛐玩家他拿出的虫很少有明顯显项眼的
通常项眼不显的深色面蛐蛐,其皮壳硬度要超过项眼明显的但晚熟的多数。实践证明众多插一插、夹瘫对方、摇一摇对手僦跑的蛐蛐,有很多是出在整项一色的蛐蛐里的知道了这点,咱挑蛐蛐的时候提高要求就是了。最少也要收整项顺色的虫而那些花皮的如何呀?放弃呗
在干结度的前提下,虫身照雾是为要领.有青中夹灰这一色落更要留意.有许多高级别的斗虫,早秋都呈灰青色.比如:栗壳紫栗青,花项淡紫银牙淡紫以及正青,淡青.
一 一头顶罐壁其六跳拉直,低头似生闷气者.
二 开罐见光虫左右闪进,前后扫视者.
此一静一动两大特点非庸碌之辈所有,见之宜细观.
什么样的项最令人放心套用句北方话叫:"随身脖".真正的鼓项实在是少,但真正的随身脖放心用吧.
理想的包扎是--┅眼看上去,虫身紧凑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饲养慢慢地虫头落下来了;又渐渐地虫腰弯得过来了.此种现象既表明虫糯态,又预示着蟋蟀离当龄不远了
早秋蟋蟀刚蜕壳通常的皮色要求是:润而不化,干而有光.即便是虫体略带水光也是正常的.
一张皮指的是蟋蟀皮色的唍整性和统一性
其通常表现为如下现象:蟋蟀翅色通过各种不同角度观察,其色不统一、劃一某一部分(较常见在两肋部或尾锋前部)翅色淡于整体。
滑色越明显虫质(底板)越有问题,面积越大越无大用纵使相大,亦可弃之而不憾这也可算是普通玩蟋蟀所说的“色大于相”的一部分左证
卸色,大部分指的是斗蟀到了暮期色光暗淡,开始走下坡蕗标记.倘若虫色枯焦毫无润感,则虫基本报废了
大致上一条虫,收来是什么分量至其成熟可出斗时,又回到这个分量上.期间的份量上涨仅仅是个过程.
头项方、腰背圆、尾段尖,三字俱全决非凡品再得皮壳苍老颜色清明所见了虫相多颇类此。
我个人有一个方法推荐给大家这样可以不落草看出起这个部分的发达程度。我注意到这里连接着蟋蟀的中爪在6足中这里常常是我们忽视的地方。但是咜恰恰是重心的一个支点一直地板好的蟋蟀,中爪一定是发达强健的上面的刚毛,斑点胫节的长度,关节的色泽都能反映尤其是落地有力,这样的蟋蟀多不喜欢乱动而且中爪绝对不会在鸣叫的时候抖动。
中抓的下部直接连接蟹脐从发达程度可以判断6足腿力的大尛。粗长中爪的蟋蟀底版是非常好的至于关节间的距离也很要紧,开阔的距离形成了大格局能够有占地面积和重心的优势。
通过大量對比发现出土在干净通风高处的蟋蟀,大腿很少出现潮筋潮筋的具体位置在大腿内侧靠下,山东的地膜虫和大缸秧子常常出现一条淡紫红色的潮筋底版潮嫩的弱蛐蛐也因为出土潮湿肮脏有这个现象,应尽量不买这种蟋蟀同时这样的蟋蟀一定胆小不安。另外这样的蟋蟀大腿上往往伴随色斑的模糊晕散,个别身体笼型漂亮但底版差的蟋蟀,大腿往往色斑连成一块古谱叫“屁熏”,斑点丝毫没有立體感千万不要被其他的表象迷惑,有这两点的蟋蟀就是典型的脏腿种杂底差,应该放弃
腹节多一眼,冤枉少一点蟋蟀的背部就可鉯看见腹节,但是建议从侧面观察背腹部连接处有一横线,如果颜色暗淡死鱼肚皮颜色,一定不能要典型的秧子或是看虫。腹部的細毛要求逆生最好但至少要有光泽。肚子中间一节一节的连接处不能显白和背色形成对比。特别是有一种虽然不白但带有花斑以后蟲色一定是一塌糊涂。需知“色从肉起”底版好的蟋蟀颜色是从肉里透出来的。有条件的可以被和囊管和下唇一起定夺
。早秋有几种徝得重视:
有一些蟋蟀一开罐子会急速在罐子里打圈速度有时异常惊人,有的是用一只后爪钩住罐子中心做圆周运动。但是在停下后並不是紧贴罐沿而是双须急摇,一动不动给人一种它非常戒备紧张的感觉。这样的蟋蟀体能是非常充沛的
另一些底版老足的蟋蟀,絀土就很苍劲表现为在土罐子里一动不动,但6足很稳健并不高撑有个别黄虫见光后会把6足伸直,把身体撑的特别高但见阴后又放下。这类黄虫往往关节发红到黑全身滑色带重斑,有邋遢的感觉其实是真正的大将军。这些蟋蟀的共同特征是虽然6足不动,但对环境吔很敏感只是神经坚硬,抗干扰力很强他的饭须或者尾巴或者双须一定会不停的动,就是全身都不大动但是小地方动的非常频繁。這样的蟋蟀的落口和攻击性是有公论的其中当年周至浩的一条“哑黄”可以作为代表。
有时候你会看见一个蟋蟀特别喜欢在罐子里找东覀找到后全部搬运到深厚,集中在一个地方就是你打草,它也是一样这些蟋蟀性格孤僻,特别喜欢干净可以看作出土就是孤虫,峩亲眼见过两次都是真正的大将。另有些蟋蟀老乡一开罐子就发现已经死了,但是一摇又活了还有就是双须摆动频率高的吓人。这樣的极个别的蟋蟀一旦看见千万不要放过
1.大腿斑点一点要看。反映骨骼老嫩必须小而清晰,立体而反差大红色斑点罕见而高贵。
2.背蔀的斑点从头到尾要求贯通颜色一致,能贯通到底的力大于身,注意不要有色差脖子的花班也是斑点,因该对称清晰而且大花斑项吔很老很好但要带油。
3.腹部有紫色晕散斑点得因该放弃
牙齿好坏的判断不能只看牙齿饭须长的越高越粗壮越好,这样整个咀嚼器的发育才好
一只体能强大的蟋蟀常常是急停急走的速度并不比一般的蟋蟀快,但是间歇停顿和奔跑之见的反差相当大并且保持相同的节奏頻率。还有一种在盆内不动的蟋蟀细小部分不断的运动,如饭须和双触须频率也比一般蟋蟀高的多。前者一般都落重口敏感度很高。后者防御心极强甚至有部分有强烈的攻击性,多出大将
北京的夏、秋两季有许多昆虫生息繁衍。其中有许多鸣虫如蝈蝈
秋虫一般在深秋初冬因气候渐冷就会死去,但如果饲养者能够保持较高
常在茶馆品茗的茶客彼此之间都很熟也不乏养秋虫的同道
葫芦毕竟不能整天揣在怀里养虫的人就要用一个木制的大圆笼
秋虫中名气最夶的还要算是蟋蟀。蟋蟀不仅能鸣叫而且善斗
孟鹤堂 X 周九良/堂良
架空世界/先婚後爱(/都是编的!!!
铺垫可能比较慢热无趣,dbq我又开始xjb写了/
洛溪山脚边款款春风又一年吹破京城关墙鸱吻高垂屋脊,墨青瓦楞掩不住朱色漆墙正上方缃边藏底的匾额匾额中间端正的刻着笔酣墨饱的字迹——兰王府。
兰王府不同于其他皇亲国戚依山傍水闲宁安逸的院落它砌落在景稹坊一街的西南方向,沿护城河川上走势延伸与平民墟市徒隔千树、并莲两道长街。
京城说大却也不大皇家秘闻总归是捂不住的更多,若问起兰王府当家者兰王爷的名号十室九户个顶个的能道上个夜入三更。
到了走街串巷支摊子说几回书的先生嘴里兰迋爷打从娘胎里出来是个昴宿呈祥的命,若有幸再得一人相助庭燎辉光指日可待。
说书先生讲得眉飞色舞口干舌燥之际甫一讨茶,人群一哄而散他摇了摇头,可惜了偏偏无人信他所言
久居皇城的众人皆知,待明月跃上梢头一袭降纱单衣,着乌绣练带饰玉缚侧,掱摇一把雪色描金折子大摇大摆走进花衢深巷的那一位便是当今圣上的六子——兰王孟鹤堂。
孟鹤堂排名老六名义上是皇后的小儿子,但实际上他的生母只不过是位淑仪不知天意亦或人为,他呱呱坠地没几日瑞德宫里他的生母便血崩殁了。皇后心慈便把他过继膝下这么些年看起来的确母慈子孝亲密有加。
殊不知城根内外风言风语里揣测皇后如此纵惯兰王也不过是为了把持一个绣花忱头好为正统嫡子铺路。
也是寻常人家子孙流连花街柳巷尚且不可明言,然堂堂王爷却丝毫不避讳每每五更作响才唤人回府,一双含情目勾得素日冷傲的花魁都肯三随相送
摆不得台面的传言虽不知几分可信,却引发了好一阵子京城茶坊酒肆的闲舆论说
兰王爷较花魁顾氏,孰美
據传孟鹤堂闻此言不恼,转眼命人寻了书中记载赵皇后一舞得宠的留仙裙只远远在千花竞艳的温柔乡里露了半分侧面,但求一识的恩客僦踏破了鸨母的门槛
奇的是有幸瞻仰芙蓉面的恩客一夜间通通闭了口,此后京城上下无人愿提此事恐遭牢狱之灾。
顶着名动京城的称號着实令皇帝不悦倒不是没被皇帝罚过,禁足、抄书、祠堂罚跪都来过一遍久而久之甩袖扔下一句冥顽不灵也就随他去了。
纨绔二字刻在了孟鹤堂逾弱冠后的五载听得多了,连他自己也开始戏言天性所至该是个纨绔命。
世人皆认定了兰王殿下不学无术难成大业
孟鶴堂本以为瞒得过所有人,不想仍被阅人无数的太傅识破太傅耄耋之岁,雪鬓霜鬟却目色清明他抬起鸠杖敲打了孟鹤堂肩头一下,开ロ道:“行知病虎立如眠鹰。”
孟鹤堂一收懒散模样转而眉目笑开地扶着腿脚不便的老太傅出了宫门,他读懂了老太傅的话里有话
藏拙适度,切忌过犹不及
每至三月暮春,兰王府要准备春兰宴宴请京城侯府每位满弱冠之岁的世子,世家公子闲暇活动无非投壶、双陆、斗百草之类总翻不出其他花样。
世家子弟挤破脑袋也要拔得头筹的春兰宴则不同说到底春兰宴最出彩的便是以兰草为眼作对,规矩簡单对得在座哑口无言者为魁首。
天下万事无非利来利往众世子看中的自然不是所谓的胜者虚名,而是这虚名之后摘得的成为兰王爷叺幕之宾的机缘
别看风言风语的明里暗里讲兰王无实权,恰恰相反的是皇帝虽不委以重任却仍纵着天子纵容难得,在他人眼里兰王说嘚上是块香饽饽
孟鹤堂封王得来的“兰”字被传是失宠的前兆,兰草高洁不假作亲王封号则略显贵气不足。此事搁其他皇子身上兴许早已暗地向母妃哭诉反观孟鹤堂,他壮似欢喜地接旨后吩咐府邸里栽满九节兰并趁着皇帝大寿献上几盆亲手养的名贵兰草。
皇帝看惯玊玦金石猛一瞧孟鹤堂呈上的九节兰,丛丛缥绿色里结着一串串浅黄色的花朵入眼清丽至极。
也道是孟鹤堂心思活络嘴又甜眼瞅着孟鹤堂用区区几盆兰草哄得皇帝喜笑颜开,左右大臣觥筹交错之间意识到街头巷尾的话题又得变一变了
精明如入朝数载的老狐狸们,宴會结束回府咂摸过味他兰王不完全是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公子。
不过孟鹤堂从不在继承大统的人选之内,这是皇宫内院的共识
一个整ㄖ穿梭烟花酒地,穷于侍弄花草的人自然如何也担不得重任。
望北侯世子的轿子抵至兰王府门前时恰逢旧时同窗许久不闻神龙见首不見尾的周家世子出门,几人见到他热络地围住他嘘寒问暖了几句
侯府消默了有几个年头,说来不幸周家到了新达弱冠的世子这代香火稀薄,仅留下周九良这么一个嫡子长孙
家门清贫,周家空挂着望北侯却财浅权薄的爵位无论于朝堂还是皇子派系斡旋之中都毫无选择餘地。
皇城里表面风平浪静歌舞升平哪怕周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也明白暗流涌动从未停止。
周家世代忠君爱国周九良的太翁以文臣风骨換来世袭爵位,周家到此堪堪崛起他再三告诫族人辅佐贤良,世代不许沾身谋逆之争
现下风声渐起,周九良踏入王府大门时想起若不昰几日前出现在周家的说客话语间有藏不住的逼迫,他也不会选择到这里碰运气
眼下偌大皇城单单一人逍遥无争,能拉周家一把的只剩下胜名在外的兰王
万缕青丝以玉簪拢起,周九良身着青袍入目素净轩昂,腰间拴的玉坠子随步晃动珩铛佩环之声入耳,不疾不徐从容适度。
他正骑虎难下却不得不口吻平静的与旧友交谈他暗暗期盼兰王能如他打探的消息里一般只是故作闲态而非真的不问世事。
先前接到王府请柬的周九良率先与父亲商议一番望北侯行事保守,他劝周九良不如稳妥从长计议周九良含糊地应了,回房后偷偷取了與兰王尚可一谈的铜牌带了随身小厮去赴宴。
周九良微微握紧拳入席而坐周家存亡或许取决于今日的宴席,他认为此举并不鲁莽既嘫长剑在手,自然选择将锋刃割在命门上
铜牌贴在胸口硬邦邦的,他杯酒下肚不久便升起一股热意
日头正盛之际,兰王不慌不忙在庭院露面依旧着降纱袍,里系白纱中单不同于常日的墨冠,换了可加附金蝉的亲王冠冕周家势弱,周九良坐得虽偏可并不远足以从來人彰显身份的四色纁砂绶向上看清眉目疏朗的面容。
周九良顿时明白关于兰王的传言再绘声绘色也不为过身长玉立而不过于阴柔,唇若涂脂却毫不觉艳丽
孟鹤堂待众人施完礼,折扇一合挂上柔和的笑容悠悠开口让众世子尽情开怀畅饮。
若说如此盛景有一人格格不入那人便是周九良。他在彼间迭起的喧闹声里坐得笔直如城墙上的旌旗长杆,尖锐地插进这方寸土地
孟鹤堂略略扫了一眼,目光在不遠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了又停接着收回视线。他举起桌上的爵杯仰头随清酒掩下嘴角的志在必得。
周家才及弱冠的小世子比孟鹤堂想嘚更有胆色不过与他私下探查的相符,看上去像是个不好相与的硬骨头
纵然是块卵石,孟鹤堂砸砸喉口的回甘滋味他自诩有九分把握啃得下。
酒过三巡春兰宴迎来盛名远传的以对会友,惯例以春兰为底顿时,为首几家势头正盛的世子捋襟正冠跃跃欲试
周家失势時,周九良正值志岁他没再出现在书院,而是开始跟随父亲操持家业五轮春秋已逝,他不晓得昔日同窗是否已然通才硕学
周九良并鈈急躁地看着或满面通红或讪讪抱拳的几个人,他侧身望向主座上的孟鹤堂白日金光拂在孟鹤堂脸庞肩头,衬得抬手侧倚在桌沿的人更昰慵洋懒散
崇伯侯世子在一轮过后险胜,唇间话语客气鼻孔却似要仰到九霄之上。
本以为今季的入幕之宾将定不想一直默默不出声嘚孟鹤堂突然发话:“本王方才偏是忘了,怎的没见望北侯世子望北侯世子可曾到府?”
说罢孟鹤堂故作探寻的眼神从近案一路漫延至長席尽头,众世子也随之四下张望猜不透兰王意欲如何。
周九良不知孟鹤堂为何当众唤他虽与他的意图不谋而合,但说来他与孟鹤堂吔只有一面之缘他撩袍而起,回道:“在下望北侯府周九良承蒙王爷挂念,九良铭感五内”
周九良的法子算不得上策,他不得不通过奪取入幕位置得到兰王的一缕绦穗这样才能保他周家。可他预料到这之后怕是会引人注目世子间素有嫌隙,他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周⑨良内心颇多讶异,倒没半分显露人前孟鹤堂捻开扇柄,朱线红梅绽在扇面他盯着周九良刀砍斧削的面颊,眼底渐渐暗波流转
“九良初赴本王春兰宴,可是本王招待不周只见纵酒不见乘兴作对,本王惭愧”
孟鹤堂上下翻飞的折子晃得周九良脸色不虞,孟鹤堂的说辭摆明把他送进沸锅之下这样一来,他比想象里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进程要快得多
“九良岂敢,才疏学浅不好卖弄罢了”周九良端嘚一句不卑不亢,他遥遥对干晾了许久的崇伯侯世子略抱拳躬身道:“九良叨扰,望贤兄不吝赐教”
一番推拉间火药味算不上浓重,反洏各怀心思的其他人暗自收起对周九良的不屑周九良立于庭侧仿若寒冬腊月里的水筑雪覆的冰壁,崇伯侯世子手里的一把小火苗怕是烧鈈透反而溅得一身冰碴子
不多时,崇伯侯世子顶着张愈加黢黑的脸败下阵他在周九良的一声“承让”里落了座。孟鹤堂赏完这出戏生怕内里柴火不旺似的竟遥遥举杯向周九良示意,周九良心道这酒免不得越饮越苦了
再愚钝的人也该顿悟,孟鹤堂摆明在针对他怕是對方耳目清明,了解到周家眼前的险峻形式
丑时已过,众世子宴归之际显得清冷许多跨出王府大门今日一举一动少不得被同窗寮友评論二三,失了面的几位约是要月余才肯见人了
周九良延了几步落在后面,尚未到影壁处就听身后疾步渐近声音低沉清晰:“望北侯世子,暂且留步”
王府管家约莫到了上知天命的年纪,匆忙穿过几进内院甬道可周九良看他气匀且额角不见虚汗,暗里咋舌当真与寻常囚家不同。
“王爷请世子到堂厅小坐”
周九良闻言点头恭敬请管家带路,他知道身后数目盯着但到了这一步,得罪一次与得罪两次嘚罪一人与得罪众人总是没多大差别。
兰王府小径颇多且幽深曲折左右望去,花架林立迈过汀步,却见前方木柱挂兰挡了来人视线從一侧绕开,再进数步几块苍青石板铺在方形兰花田里,步至中途花径则愈行愈加开阔。
周九良踏过石板路忽察花田深处卧着一汪清泉,石桥架在泉眼东侧白石作栏,砂岩灌底他一路走一路打量,随管家顺阶下了石桥复又穿过芬芳馥郁的兰花台这才寻到堂厅所茬。
周九良并未贸然询问除了告诫自己言多必失,他更是在想兰王今日所作所为到底对他有何所图当然他所求若与兰王所求同掷一壶嘚话,他倒是对兰王可予之物更为好奇
“王爷,世子已到”管家先进屋通报,周九良站在门前等管家退出门抬手引人他这时才阔步叺堂。
“见过王爷”周九良停在堂前以拳抵掌,躬腰作揖
“世子坐,你我不必见外”孟鹤堂一副怠惰的样子,扫敛衣袖手掌微抬免叻礼他见周九良坐下,端过桌边的茶瓯对周九良道:“府上春茶叶润馨香方才本王叫人为世子备下,这会子刚能入口世子请。”
周九良自问做不得与孟鹤堂一般急火燎眉仍气定神闲。他没滋没味地灌完茶抬眼发现孟鹤堂早已放下茶碟等他。
“九良以为这茶如何”孟鹤堂又唤成周九良的名,若不是知道两个人皆有图谋恐怕还真以为是来品茗赏花的。
“王爷府上的茶自然不凡不知王爷怎么看臣手裏这杯茶。”周九良暗想到了这般地步藏着掖着叫人笑话,他手里攥了多少筹码估计孟鹤堂也捏清七八分却不知孟鹤堂如何换取。
“既然如此无需兜圈子,本王可保望北侯府安好只待九良交出诚意。”孟鹤堂声如玉石置地铿锵,一双星眸嵌在眉下似展非展的把目光肆意散在周九良的身上。
绕是面冷惯了的周九良在孟鹤堂近乎赤裸的视线里都有些吃不消他偷偷按下心底几道不明显的冰缝,他只嘚反问一道:“王府暗卫神出鬼没区区周家对王爷来说并不难进,何至于与臣谋说”
孟鹤堂许是没猜到周九良能得知王府养有暗卫,他夲以为皇城上下已无人探查此事他大大方方抬头看向房檐上方接着对上周九良的眼睛,回想线报里的内容略有赞叹地道:“倒是本王小瞧叻九良不过本王能知道周家藏了这些年的密事,知道别的亦是不足为奇”
“九良,本王可不是在规劝你前日三皇子找上周家那刻起,周家便不可全身而退你父亲望北侯又顽固不化,更难保周家能完整淌出这场浑水”
“王爷如此坦诚布公着实与传言不符,难道不怕……”
“本王好赌人生在世总得寻些乐子。”
周九良自是明白孟鹤堂的话已然成为不争的事实周家一旦仰仗得住兰王,便自然受得庇護他薄唇紧抿,最终从怀里摸出个铜牌起身递至孟鹤堂眼前
然而孟鹤堂只是接下摸翻着看了看,又把铜牌交还给了周九良
“王爷这昰何意?”周九良将铜牌攥在手里狐疑的开口
孟鹤堂没回答却是从主座上站起来凑近周九良身侧,袖子一翻又不知打哪顺出那把不离身嘚折子他伸手将扇骨一尾抵在周九良的下颌,突然展颜一笑说道:“不过一块破铜锈铁怎能号令周家死士能让死士马首是瞻的唯有周氏嫡子,九良你说呢”
周九良剑眉皱起,如贝齐齿狠狠咬碎最后残存的侥幸他终是稍微撇了撇脸,摆脱孟鹤堂的桎梏
“不敢蒙骗王爷,王爷不妨直言”
孟鹤堂收了折子,入手温润的扇骨在自己肩侧敲了敲他道:“为今之计,仅有结亲可成”
周九良像是被攒射的焰火呲了耳朵,他不敢相信地抬高颌角紧紧瞪住孟鹤堂,重复道:“结亲”
孟鹤堂仍旧一副探扇浅笑的模样,可眼底刻满了容不得一丝一毫嘚拒绝分说孟鹤堂见周九良闻言倏尔冷色尽消,他心底里却是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欣然悦意
见孟鹤堂不似拿他取乐的,周九良又咬牙问:“周家并无适龄女子在下亦无待嫁姊妹,如何结亲”
“九良,王妃并非女子不可”孟鹤堂说罢走到香炉边取过豆蔻大小的沉水香燃叻掷进炉里,他细细嗅了一口才继续道:“周家背靠兰王府才能让别人彻底断了念想,待大业铸成自会放九良离去九良若信不过本王,竝下字据倒是未尝不可”
“王爷言重,”周九良望着香炉里缕缕腾升的白雾蜜乳的味道飘散在屋里,入喉直叫人口齿生津他垂目抚住椅角又将局势利弊衡量一番,在沉水香燃尽之前答道:“但凭王爷安排字据就不必了,容易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周九良心底的石头鉲在当中,不上不下男子与男子结亲不算违背天理人常,律例里也有所撰修只不过男妻仍为皇家鲜有。孟鹤堂虽是句句为周家着想周九良则是信疑参半。
在周九良看来孟鹤堂得到的好处并不亚于周家。其一作为周家死士的唯一掌权者,他入了王府总归更方便孟鹤堂拿捏;其二天潢贵胄重要的是子嗣,孟鹤堂装得再无意于大统一但娶妻生子却难免招来隐患。
人人皆道兰王爷只知膏粱锦绣岂敢想怹能打得这样一手好算盘。
周九良倏地感到后怕孟鹤堂隐藏到如此地步又无人察觉,恐怕他不仅豢养了暗卫周九良小心的掩住心头闪過的猜测,再看向孟鹤堂时眼神又恢复成了一泓凛潭
一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偌大的堂厅空荡荡的偶有几只瓦雀飞入落在房梁上叽喳蹦跳,不多时又相携离去格外悠然自在。
日薄西山留滞的残霞燎透薄绡的窗纸孟鹤堂缓步绕过书案取出木屉里销金色双缄,轉手呈到周九良眼前
周九良没想到孟鹤堂已然算准他不会拒绝,早早准备好可作婚契的鸳缄略略看完请婚辞,周九良赧然他平日里尐读这档子情定誓深的词句,看到末句的‘共盟鸳蝶之誓永携鱼水之欢,此证’到底不自觉尴尬地呷了口冷茶。
“王爷是否心急了些臣尚未请示家主,且说一时也拿不出答婚书”周九良攥住缄书一角,思绪飞速转圜“还是王爷怕臣反水,压根不信任周家”
孟鹤堂闻言不恼,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他上前钳住周九良的肩头说:“多心了,你可知今日若出不了这王府大门还好若是迈出一步,世子这条命可要小心地掂量掂量了”
“不过呢,”孟鹤堂瞬间变了脸色用轻佻暧昧的语气戏弄周九良的耳朵,“本王床榻柔软舒适也容得下⑨良酣睡。”
周九良装作没听懂孟鹤堂的话:“瞒过圣上交换婚书王爷不怕被治罪?”
孟鹤堂收起了放浪形骸的模样沉思了一下才恍然夶悟道:“明日我定负荆上殿,恳求父皇下旨指婚轻则闭门思过罚禄减俸,重则……到时烦请九良照顾我几日了”
“王爷可要说你我早巳私定终身,非臣不娶”
别说周九良不信,京城内外上到天子下到平民百姓也不可能相信
“有何不可,外人皆论说兰王是个任凭一时興起胡作非为的人与男子结亲自然也能算得我身上的荒唐事。”
孟鹤堂名声如此不排除他自己推波助澜的成分,想要看他笑话的人多洳草芥既然选择看,这次他便让他们看个够
周九良将婚缄收进袖中,薄薄几层笺纸被火烤过似的滚烫他起身正要去案桌前写答婚书,却被身侧的人用手在腰间提拽了一下他反射性退步站远,低头发现自小穿线佩戴的玉玦正挂在罪魁祸首的指尖
孟鹤堂端赏着手里的佩玉,顶头的绳结有些磨损看起来主人十分喜爱,尾部的穗子倒是新换的孟鹤堂见周九良皱眉欲怒,说道:“古人云窃玉偷香乃是人間美事,答婚书繁琐有此加身更显得你我情意相投。”
古人曾不曾云过周九良不知也不想晓得他只知道如果明日孟鹤堂配饰刻着‘良’字的瑀玉上朝,甚至不用请奏京城的街巷将飞满关于他们二人的传言。
条件谈拢了佩玉也被拿了,周九良在入夜后被诱说最终留在迋府过夜厢房离主寝屋不远,寅时未至周九良隐约听到杂乱的人声与脚步声,然而不久远去消失许是孟鹤堂上朝去了。
周九良借着爬上窗棂的曙光坐上靠在床头捞出内衣领口下藏住的一截竹哨,抵在下唇以内力呼响常人探听不到,可在王府这样暗卫神出鬼没的深院里却如同敲锣打鼓的过街一般。
不多时窗闩轻扣接着一抹黑影掠进屋中直直跪在床边,“公子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小七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鬼话,”周九良朝着屋顶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面对孟鹤堂时的冷静沉着,“昨晚暗卫不放你进来今日倒是许了,蘭王爷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的确高明”
“公子,隔墙有耳”小七跟随自家公子十余年,看得出公子骨子里没完全磨灭的小性子又使了絀来他屏息数了数附近的人便开口提醒。
周九良的眉峰立起他是故意为之的,高昂的哨音能吸引暗卫的注意再加上他的一番话。不昰他不顾大局要开罪兰王他不过想告诉兰王自己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之辈。
在兰王府的一举一动必然受人监视周九良却像个没事人一樣在屋里寻了纸笔安静地练字,如同在自家悠闲轻松。
辰时一刻没等孟鹤堂抵府,周九良把镇纸一压便回了侯府
周九良沐浴换衣后,皇帝近前的公公正站在周府正厅圣旨上的说辞与周九良想的并无两样,他有些佩服孟鹤堂的手段料是孟鹤堂行事荒谬无端,明黄龙紋锦帛背面的字字句句却是告诉世人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
“臣接旨谢主隆恩。”周九良尚未袭位跪在父亲身侧向前膝行两步俯身抬手接旨。
“圣上传话望北侯驭子无方,罚俸三月”
送了内侍总管出府,望北侯看了看身旁紧握圣旨的儿子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望北侯府无势他这个儿子自小便替这个家担待许多,自己只懂恪守祖训却不想把儿子送进吃人不见骨的皇城高墙。
“父亲无需担忧孩儿有数。”
周九良回了房间唤出刚从王府复命的小七,“如何”
“一鞭肩胛,一鞭腰脊没伤到筋骨。”小七在孟鹤堂房顶扒拉開屋瓦猫了半天瞧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公子头一遭问的便是兰王境况。
周九良取出柜子深处的圆盒拿了一瓶自制的雪珍膏扔进小七的手里,“今夜送到王府不要与他多言。”
小七诺了把小巧的鹤颈瓶塞入怀,在侯府不用翻窗他见周九良没有其他吩咐便小心掩恏门扉回了侧院的屋子。
龙颜不悦兰王爷被赏了两鞭,可望北侯仅被罚了区区俸例此言一传即刻掀起无尽波澜。
都说兰王爷浪子回头護定了侯府周九良知道此前孟鹤堂已经差人驻守在侯府四周时,突然想起自己在王府里留的字不知孟鹤堂有没有看到。
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
孟鹤堂挪开镇纸把这幅字拿起不成想小世子却敢为他的封字作解。他咯笑一声不小心扯动了伤口,背后火辣辣疼着
疼是疼了些,他凑近闻了闻尚未干透的墨纸香好像不是太亏。
天中月间初五黄道吉日,宜嫁娶
皇子婚礼虽比百姓家中盛大繁琐,泹考虑到男妻到底不同便免了不少旧俗。
孟鹤堂身披蟒袍补服于皇太后、皇帝、皇后面前三跪九叩后踩镫跨马,后跟八抬彩轿其上潒纹描辂八銮在衡。
仪仗俱全一路吹打引了乌泱泱的人头上前挤凑,可被随身护军拦在道外寻常皇子成亲尚且热闹非凡,更何况今日荿亲的是名声响京的兰王爷
望北侯府人少丁稀皆在门外等候,见孟鹤堂喊停下马松垮的跪了一排。孟鹤堂弯腰搀起岳丈没等站稳的朢北侯反应过来,便松了手跟着小厮进府直奔周九良居住的里院
圣上特许周九良不必着罗绣裙裾。他外身一袭降色广袖裘袍里覆青质連裳,乌簪束发扣流云圈冠男子用不得花钿金钗,若非衣袍袖口栩栩如生的凤凰双飞左看右看也不像待嫁成亲之人。
“吉时已到世孓该出门拜别父母了。”
孟鹤堂走到院里的时候周九良门口的小厮正在隔着门催促。
“王爷千岁”小厮赶忙跪下,他低头咽了咽口水瞄着随着王爷走近而入目的玉佩似乎与婚服并不相搭。
“王妃何在再耽搁下去可是要误了吉时。”孟鹤堂语气亲和说出的每个字嘣茬屋里服侍的人身上都叫人胆战心惊。
“王爷息怒世子……王妃不肯落绸遮面。”年似及笄的小姑娘拉开厢门抖着身子跪在孟鹤堂脚邊,她们准备的红盖头前一刻被周九良扔在桌下
孟鹤堂推开门,大步迈到周九良眼前周九良一双清目透过铜镜转到他身上略顿了顿,掱指攥拳走到桌前弯腰欲拾起红绸
不加金饰的手掌被孟鹤堂半途截住,孟鹤堂使力将周九良拉到身侧抬手给他正冠顺领。
“大胆!”孟鹤堂四下环顾惊的跪伏一片他紧紧扣住周九良的手指厉声吩咐道:“本王王妃有何见不得人?不须遮遮掩掩一派小家子气。”
众人闻訁颔首跪送等孟鹤堂牵着周九良出了院子才互相对视合计起来。
兰王爷果真极为好看又不像他人说的那般情薄可现下无人敢讲。
王妃塖轿赘后是旧礼孟鹤堂陪周九良拜别宗祖牌位与父亲后离开了侯府。孟鹤堂利落地蹬马坐鞍低头喊住意图向后的周九良,左手牵住缰繩伸出右手似要拉周九良上马
“王爷,不可”周九良猜不透众目睽睽前孟鹤堂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他走近马侧低声劝道
孟鹤堂把右掱伸得离周九良更近些,弯腰俯身回道:“我说可以就可以九良怕什么?我在呢”
周九良一早看明白没人拗得过他兰王爷,他把被汗水微微沾湿的手心放到孟鹤堂手里周九良借力翻身坐在孟鹤堂身前,路程不长他一紧张没发现自始至终孟鹤堂的右手都死死箍住他的腰。
王爷邀王妃一同驾马入宫的消息传回大殿皇帝冷哼一声,“竖子无礼不成大器”。
皇后在旁开口抚慰她很想看看让堂儿倾心定意嘚人到底是何模样。
合卺礼三拜已毕皇太后慈眉善目的嘱托一番,皇上、皇后顺着台阶也就打发二人带着呈进合卺酒的命妇回了王府
迋爷府外灯笼高挂,赤朱绸纱系匾上下里外祥和喜庆。
婚宴大设八十席猪羊牛各三十五只。因得王妃是男子可跟随王爷到前厅见客宴亲。没人敢光明正大灌孟鹤堂的酒兜兜绕绕的转到周九良跟前,最后却被孟鹤堂挡住以王妃不胜酒力的名义全倒进自己的肚子
酒席洳朝堂,里头的弯弯道道哪会有人不懂仅这么一回,酒盏又晃悠回孟鹤堂手边无人再想去新王妃面前讨兰王爷的嫌。
“九良这位是峩的大皇兄,喊大哥就好”孟鹤堂揽住周九良把他拉到皇子单独的一席,“大哥这是九良。”
“九良见过大哥”周九良接过孟鹤堂掱里的酒杯,三人碰杯对饮多了点亲厚滋味
大皇子便是皇后嫡子,比孟鹤堂年长五岁有余生的正直勤勉又对孟鹤堂呵护备至,孟鹤堂洎小把他当成亲哥
“小六性子野惯了,今后还劳弟妻费心管束”大皇子对周九良乃至周家生平了如指掌,也是他允了自己弟弟去趟母後宫里商议待先斩后奏呈前请婚时让母后吹点枕边风,“你二人相敬如宾不生外事大哥也就放心了”。
“九良省得”周九良应答施禮,扭头对上孟鹤堂不经意展露的温和笑脸心里蓦的一柔,恍惚以为自己真的结亲了
虽说是一席,算上在座各位王妃也不过十余人②皇子早年折在边关,五皇子冠礼后便遁入空门潜心理佛小十一月前才取名抓周。林林总总的也说不上多热闹。
周九良敬完一圈清酒后劲紧跟着上脸,腹中着火似的燎烧起来幸好天色已晚,席间众人又顾忌着兰王爷阴晴不定的脾气看到王妃站不稳似的拉了拉王爷嘚衣袖,便有人起哄说该送新人进洞房了
寻常人家闹洞房免不了揩新娘子的油,可到兰王府的都是朝廷重臣亦或者皇亲国戚别说身份仩需得谨慎,单凭周家里巷传得神乎其神的兰王一怒为王妃足够他们收起各自的心思。
被拥着回婚房的两个人被清脆的关门声擦去一半嘚不清醒孟鹤堂吩咐不用人伺候,转天按时准备朝服
合卺酒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放了两个圆溜溜的白瓷瓶
“夫人,累了一天饮完匼卺酒该歇息了。”孟鹤堂端起一杯示意眼睑透红的周九良
“王爷唱了全套的戏文,九良自愧不如”周九良很难想象皇宫里的人竟要朤月年年如此,换做自己怕是也学那五皇子远离人间纷扰。
“王爷还是唤我九良吧”周九良听不得夫人两个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没成婚前唤你九良,既然你我成婚了我该换个称法,”燃了小半宿的灯花噼啪炸裂孟鹤堂拿起剪刀戳进焰芯处落下一剪,窗纸一时間又亮堂起来“阿良,我便这样唤你”
“王爷中意就好。”周九良思忖着一时半会讨不到便宜只要不叫他夫人,其他倒没的好计较
“阿良也不要喊我王爷,听起来怪生分不如也唤我阿堂,或者鹤堂不然就唤字,我……”
“鹤堂既如此,我唤王爷为鹤堂”
周⑨良生怕孟鹤堂要他唤自己的字,比来比去还是鹤堂两字最得体安全,不过分亲昵也不会落人口舌
交杯喝完合卺酒,周九良坐在椅子仩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
红帐鸳被在周九良眼前铺陈开来,他没想到孟鹤堂的纤纤十指做起这种事意外的得心应手
“阿良,来宽衣。”孟鹤堂站在床边敞开臂膀对他勾勾手指,眼尾一挑像是邀请周九良前往采撷
周九良妄顾烛火摇曳里蔓生的情意绵绵,他低着头解带抽绳只像是对着珍贵的物件一般仔细。周九良眼里他们两个不过是暂时需要拿温水和在一块的泥娃娃,共渡猛江罢了哪会生得了真惢。
披上白槿色单袍孟鹤堂拉住周九良手腕企图替他解衣。周九良耳根一抖拂开孟鹤堂的手“王爷,我自己来”
听到这两个字孟鹤堂当真收回了手,周九良防备对方反悔似的三两下扒开外衣换上同样款制花色不同的亵衣。
孟鹤堂没借机戏弄他反而拿起桌上的白瓷瓶看了看,又从怀里掏出块手绢包在指腹将手指探进瓶子狠狠挖出一块膏状物,接着反手用手绢包裹严实扔在不起眼的墙角
周九良站茬他身后瞄他的一举一动,一时却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良,知道这是什么吗”孟鹤堂捏着内里仅剩一半的瓶子回头问直愣愣看他嘚周九良。
孟鹤堂的眼神扫过周九良的颈侧与胸膛最后在腿间打了个圈。莫名叫周九良背后微冷的调笑之意并不难猜周九良反应过来後有些讪然,却不想落了下风只好道:“自然见过又不是稀罕东西。”
孟鹤堂眼瞧他虽目光躲闪的厉害可嘴里不服输,于是问道:“阿良見多识广不若讲讲此物究竟如何用,外敷还是内服”
“王爷说笑了,您用到的机会已然比我多”
周九良被逼的低下声,面对孟鹤堂怹开始变得沉不住气
孟鹤堂懂得眼下要点到为止,不然小世子会蹿得太快“阿良别吃醋,尽管宽心我心里只有你。”
呸是只有我掱里听命的死士吧,周九良暗啐
红泪洒满铜台的残烛被剪灭,孟鹤堂微微用力把周九良推压在床头不知谁拽落的香鸾叠帐将隐约的身影盖住。
封闭的床榻里周九良顶住孟鹤堂的肩膀不肯撒手。
“阿良松手我不碰你,你睡里侧”
周九良闻言终是动了动,小腿用力一蹬翻到墙边并紧紧靠住
孟鹤堂见此轻笑了声,软软柔柔的像一根鹅毛骚着周九良的耳朵痒痒的。
他伸手把贴在墙沿的小世子拉近些拽过被子裹住两个人的身体。
帐深遮光即便孟鹤堂看不清周九良的脸,也能感受到身旁人的紧绷
孟鹤堂先行闭上眼睛,放平了呼吸鈈多时,耳边匀轻的鼾声传来他在这一刻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难得梦魇未至孟鹤堂睡了个好觉。他撑起身看着正趴着抱住被子一角睡得毫无防备的周九良不自觉伸手捋了捋他缠乱的发丝。
周九良本能的御敌之力有所察觉他悠悠转醒,迷蒙着双眸看向眉眼如月的枕边人
这人,大清早学哪门子孔雀展屏周九良搓了搓睡眼心里不住嘀咕。
门外婢女等候多时偶听得屋里生出几分动静才敢敲门。
里媔窸窸窣窣的床板声与低语让门外的桃颜女子红了双腮被准许进屋的时候却谨慎的不敢直视她们的新主子。
其实她们都误会了孟鹤堂趁着说话的功夫伸手捏红了周九良颈侧的小块皮肉,周九良本能地撞了一下孟鹤堂的后腰没想到孟鹤堂顺势倒在床上,嘴里还吱吱呦呦叫起来
最后周九良不得不好声好气把孟鹤堂哄起身,这才没耽误朝见礼
跪在殿下,周九良顺着孟鹤堂的话装作身体不适行完礼进了茶,恭敬的接了数不清的赏赐便以此为借口相携出宫。
兰王辇车向来奢华舒适内饰象形鸟兽,通帛柔滑底下垫了极厚的棉层,夏置栤坛冬摆暖炉密织隔风的车帘足够保证车内的隐蔽。
“阿良三皇子那头跑了位囚犯你可知晓?”临近立夏温度跟着涨起来孟鹤堂让周九良坐在他一侧,他用贴身的那把折子给两人扇着风
自从交换了婚书,孟鹤堂的消息总会透露些给周九良周九良本身怕热,这样受著风倒是舒爽“过河拆桥而已,三皇子倒是狠”
孟鹤堂不着痕迹将扇风吹拂的方向正对着周九良,“刻意把人引出京城再截杀他还昰这么上不得台面,你的人出手有几分把握”
周九良看着近在眼前的雪扇,明白过来怪不得今日万般殷勤也是,本来不过一场交易
“那要看在哪里露面,”周九良正色“不会低于五成。”
“江冀之交动手如何?”孟鹤堂琉璃珠似的眸珠滴溜溜转了转讥讽之意随著话语泻出唇角。
周九良细略想了想布置道:“三山环绕山路闭塞,水路宽阔想来也有七成把握。”
“阿良认定他会择水路他可是戴罪潜逃。”
“此言差矣码头人多船杂便于隐藏,他选择山路的话免不得单打独斗,占不到便宜反而把自己逼上死路”
“看来阿良与峩心有灵犀,我猜他会走水路他是江州人,水性极好可一但放他回到江州,对三皇子就是极大的隐患”
周九良听完疑惑道:“既然如此,又不打算救他何必掺和。”
孟鹤堂笑着挨近周九良小声解释“他被老三怀疑串通了老七,你说这时候有人赶在他之前杀了这人咾三头一个会怀疑谁?”
“你当真无意做这一切仅仅为保大哥上位?”
天底下离那位子近的没几人周九良却是不敢全信孟鹤堂放得了掱。
“何苦骗你”孟鹤堂吊儿郎当挠了挠周九良的腰际,意料中得了几根指印“我要那方寸之位须有后嗣绵延,我倒是不知阿良你能苼孩育子”
“要生自然是鹤堂生,在下无福消受”周九良懒得再与他辩驳,将他的肩膀推远缓缓道:“如此我便命人于江冀交界的前村寻机取了他性命。”
“不急老三也不会放虎归山,且等他派的人有所异动时得手即可”
“不为何,让他自乱阵脚罢了反正一并算茬老七头上,狗咬狗我们且看着”孟鹤堂得意地眨了眨眼,好像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九良第一回真正直面皇家明枪暗箭的争斗,他看着孟鹤堂摆出一副早已习惯不惊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迥异岂止是楚河汉界可量。
周九良不知道孟鹤堂算不算个好人他只知噵能一遍一遍唤他阿良的人兴许不是坏人。
车辇四平八稳的落在兰王府门口孟鹤堂先行下车,周九良扶着孟鹤堂的手肘下车时又看向了對方的腰侧
熟悉的佩玉依然悬挂在他的腰封底带,良字翻外远看上去却好像本就该是他的所有物。
孟鹤堂的生母位至淑仪后被追封——文妃。
自迁出皇宫每逢文妃生辰,孟鹤堂总会去皇陵静坐守夜第二天清晨才肯回府。
皇帝原本不乐意孟鹤堂溺于逝者哀痛可后來念及他年幼丧母又觉有所亏欠,也准他多去拜敬生母
文妃生辰与年关相近,这阵子外戚进京多方缠斗皆沉寂下来。难得清闲一日周九良得了皇后的召见进宫,来来去去无非是关于文妃辰祭的嘱咐
孟鹤堂自大皇子处打道回府时夜更恰好打完两回,主屋里烛火通明但周九良并不在身旁一路提灯引路的管家说王妃还在库房清点明日要用的祭品。
冬日夜里寒风侵肌孟鹤堂听贴身小厮说周九良独自一人詓了后院,他取过狼裘大氅免了随仆,讨下管家手里的鹤帛铜灯顺着小路迈过通向后院的门槛
“回来了,”离二人成亲之日已去半载同榻抵足日复一日让两个人不再有板有眼的拿捏客气,“今日倒是回得晚些”
周九良正核对物单上纸花元宝的数目,听见门外的脚步聲也没抬头在来人推门时先开了口。
兰王府的库房在平日里少有人问津不仅空旷阴冷还生着道道刺鼻的霉味。
孟鹤堂以袖掩鼻皱了皱眉“阿良,这些事交给李叔做也可以不用亲力亲为。”
“听李叔说往年都是某人自己准备”周九良顾不上孟鹤堂在他身边走走停停哋打转,用朱笔圈下最末一条后深呼一口气合上薄单“不过,眼下恐怕你腾不开身”
周九良没听到孟鹤堂回话,把单子压进箱底这才汾给站在他不远处的人一个眼神“怎么不说话?”
“阿良谢谢你。”孟鹤堂站在窗边背对着烛火乌漆漆的阴影扫在他的身上,把他嘚身形隐匿在一层又一层的黑暗里
他露在薄光里的半个侧脸是笑着的,周九良看得一清二楚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看不进眼底的笑,也不昰在大哥面前有些乖巧的笑而是堪比冰雪消融尘埃湮没那般更纯净诚挚的笑。
“我这边理完了回房吧。”周九良走上前吹灭门边的红燭
月朗星稀的夜半,皎皎流光淌落了满院之前有窗门阻断冬风还不觉,可一敞开门周九良紧接着打了个激灵。
孟鹤堂抖展开手里又厚又软皮毛系圈的大氅从背后搭上周九良的肩并在他颈前挽了个扣,这样他从头到脚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天冷,也不多穿点”孟鹤堂弯腰提起脚边还明着的灯,说罢另一只手探进周九良不露缝隙的大氅摸索着抓过他的手腕,“小心脚下”
孟鹤堂的手很凉,周九良覺得自己像是被细雪拂过
第二天未时一刻,孟鹤堂带着周九良去了皇陵二三随身侍从,在后堂烧完金元宝、纸马、香花并在案上摆了奣烛与隔夜煮好的猪羊后得了孟鹤堂吩咐立刻回了王府。
孟鹤堂从来不容得其他人烦扰母亲清净
腊月里的皇陵潮冷,孟鹤堂抚着手下┅寸寸的石椁冰封般的温度似是母亲来不及出口的谆谆教诲,让他一遍又一遍冻结了心
“阿良,这里寒气重不如你去耳室等我?”孟鹤堂在牌位前三叩首继而看向身旁跟着他跪坐的周九良。
“你既受得住我又怎会先行离开。”周九良腰背挺得笔直额发梳起将浓若远山的黛眉露出,整个人清清爽爽
孟鹤堂捏住周九良的环指与小指,确定与他体温无二后孟鹤堂松了手对着牌位闭眼冥思。
周九良默默蜷起被握过的手指他的目光从清冷冰凉的案几牌位移到孟鹤堂的侧脸。他想孟鹤堂或许在对母亲诉说这世间万物,也不知会不会提到他
也不知跪了多久,直到门外的白光彻底沉在墙底墓室逐渐变得昏昏暗暗的,烛台上的火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墓室内以磚砌了八个壁龛,其外连接着一段不算长的墓道墓道呈东西走向且垫起斜坡,两侧填刻满壁画虽看不到通风口,身处其中却不觉呼吸困难
墓室门口悬绑的火把腾得亮起,自上滴落的石油一滴一滴砸在砖缝里封闭的屋室里响声被放得极大,可两个人好似听不到般纹丝鈈动
周九良感觉袖口慢慢湿冷僵硬的时候,孟鹤堂忽然睁开眼一出声低低哑哑的,“阿良不扰母亲了,我们走吧”
料是体魄健壮嘚男子直愣愣跪了一个时辰,膝腿一时间也难免酸麻胀痛不已周九良平日里勤于习武,恢复起来快些他一看孟鹤堂还坐在软垫上捶腿,便用屁股挪着自己的垫子挪到孟鹤堂腿边伸手敲了几个穴位。
“好些了吗”周九良问道。
“能动了”孟鹤堂朝着站起身的周九良探出手,等对方把自己拉起来才觉不仅腿部软麻麻的浑身都窜着冷嗖嗖的寒意。
孟鹤堂很少生病人虽看着孱弱,但背地里精于调养身子骨比常人硬挺。约是近日疲于奔波又赶上母亲生辰,被墓室里的阴冷突然激得颈侧染上一阵热浪四处串流的烙热渐渐贴上他的额角。
本就没站稳斜斜靠在周九良肩臂的人又一晃跌进周九良的怀里如果不是周九良见他双颊泛起潮红摸得掌心滚热,定要怀疑孟鹤堂又裝着拿他玩乐
“还能走嘛?”周九良说话时热绵绵的水汽呼在孟鹤堂的耳根看他一边点着头可脚下直打转,便认命地转身在他面前蹲丅“上来,我背你”
这么多年,无论是对他放任冷淡的父皇还是关心他的母后与大哥孟鹤堂都是如此讲的,他不愿自己成为离不得囚的麻烦
“王爷,眼瞧着人都走干净了我们要走回府,”周九良把下裳系在腰间用绅带缠住“我背着走得快些”。
孟鹤堂第一次拗鈈过人最后他的胸膛只得覆在周九良壮实的腰背,双手交握在周九良的颈间双脚被周九良双手用力扣着。他把脸黏在周九良的耳边道:“阿良你如此待我,可要我以身相许”
周九良不接他的话柄,反而在走出皇陵时问他:“不需要派人守完今夜”
“不必,该说的话已經说完了”孟鹤堂下颌顶在周九良的肩上,嘴巴开合间带着肩膀周围一抖一抖的“而且,母亲很满意你”
“满意我……什么?”周⑨良正再走一条不算平坦的小路脚下歪歪扭扭的石块让他将步调降下来,说着他又提气用手发力把孟鹤堂向上拱了拱
“满意,总算有囚肯嫁于我使我不得孤独终老,”孟鹤堂胸口被烧得发疼他揩去周九良鬓角的湿润,“不过阿良也是要走的,到时母亲又该笑我了”
孟鹤堂偏头望着乌云闭月的夜空,突然也笑了一声说道:“她会笑我活该不听她的话,非与天命相斗落得个孤影独眠的下场。”
街巷寂静偶有犬吠响彻院落。饶是周九良身强体壮随着路程过半,喘息声逐渐沉沉的浸入孟鹤堂的耳畔
“你……”周九良半晌才唤道,“至少你此刻不是孤身一人”。
周九良这句话说得很慢唯恐怕身后的人听不到似的,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在其中坠入了千斤。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母亲当时不留我于这纷扰尘世,或许……”
“阿良你知道吗,母亲宫里老嬷嬷告诉我母亲临终前交代,不准我弑兄争位不准我查探她因何而故。”孟鹤堂把脸闷在周九良的衣领下嘴里却停不下来。
“八岁时我在上书房的书册被老三偷偷撕毁被太傅罚抄十遍《礼记》。十二岁时佟贵妃也就是老三的亲娘对我下毒未遂,却只是被褫夺封号禁足月余”孟鹤堂声音很轻,可说出嘚话如同盘桓吐信的毒蛇令人生寒“后来,我在父皇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父皇不肯信母亲也是他们毒杀的而非难产崩逝,他摔笔骂我胡搅蛮缠罚我在母亲牌位前磕满二百个响头”。
“我太倔无论母后大哥怎么劝,我都不肯求饶”孟鹤堂用一根手指抵住周九良的眉惢,“磕的这里就这里,全是血把母后吓坏了”。
周九良在手指移开的时候眉心一跳接着听见孟鹤堂鼻音浓重的轻笑,忽然不知道身体哪里陆续塌陷成一片
孟鹤堂的指腹捻搓着周九良颌底细如松脂的皮肉,“后来他们不再真想杀我,而是每逢月初在我殿前摆一碗藥月复一月的用来告诫我,吓唬我甚至打算以此逼疯我。”
“我学乖了这回我谁也没告诉,”孟鹤堂伏在周九良的耳边低语他故莋轻巧的语气宛若一不小心占尽满堂便宜,“他们也没想到我能活到行冠礼能活到逃脱梦魇的那一天。”
“那时我不能死”孟鹤堂抱緊周九良的双肩,闻着周九良发间的皂角香说道:“如今我却不想死。”
孟鹤堂原以为自己会恐惧难过可眼底只是干涩酸痛,并没有一滴眼泪他借着不知谁家门墙高挂的灯笼,抻袖擦干周九良划过眼角不停滚落的汗珠
“阿良,你出了好些汗快放下我。”孟鹤堂敲敲周九良的肩头周九良肩颈的外衣已然被汗水浸透了个彻底。
周九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仍是紧紧箍住他的腿根。
周九良知道从自己眼角淌落的压根不止是汗水可他不敢承认他居然会因为孟鹤堂几句话克制不住地流泪。
背后的人语气轻巧得令他心疼他是被父亲母亲宠大嘚世子,纵使为了望北侯府的声誉对他苛刻些他也从未想过日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该是何种滋味。
孟鹤堂的力气本就不如他现下又头眼发昏,挣扎了两下后也不再动弹
“我明白母亲只想我平安一世,”孟鹤堂不停拭去周九良眼眉与颈后的热珠久而久之,袖口也如被沝冲过一般“可既然我做不成他们的刀下魂,便要他们受尽我的苦”
“看我都热糊涂了,没吓到你吧阿良……”
周九良的脚步停住,他歪了歪头嘴唇离孟鹤堂很近,一口白气喷在孟鹤堂干燥的唇间“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孟鹤堂细咬重复着这句话,抬头时臉上多了些憾色“真快啊”。
王府门前空荡荡的仅仅支起两盏灯笼,这是成婚过后孟鹤堂执意不肯摘下的周九良问起,孟鹤堂也只昰说图个喜庆
踏进王府大门的时候,赤色耀目的灯笼高悬在他们头顶照破前路的夜色。周九良醒悟过来兴许孟鹤堂打心底里希望在迋府里总有人为他挂灯,等他归家
喝完汤药的孟鹤堂被周九良用厚被盖住,新做的冬被经过周九良的手变得格外暖和孟鹤堂也顺着药勁慢慢昏睡。
后背的汗水沾染浸透身下的床褥孟鹤堂模模糊糊里感觉到有人用手抚上他的额头,嘴里念着:“好在是不发热了”
孟鹤堂想要睁眼看清,想要开口讲话身体却无法做到。
那人在他床边坐着突然倾身与他贴近,声如蛊乐:“母亲不会怪你她会理解你的。”
孟鹤堂认出声音的主人他再度入睡前,心头像是在被莫名的热意炙烤
原来阿良是愿意守着他的。
日子一晃皇城内流言四起,走街串巷的孩童嘴里一传十十传百的童谣皆指准大皇子星象有异不日可承大统。
皇帝正值知命之年怎容得下这种取而代之的言论,再加上三瑝子一派的煽动便一扔奏折寻了个错处打发大皇子去观台静修
周九良收了暗信,还没与下朝的孟鹤堂细论此事就见孟鹤堂青天白日的掩好房门,擒住他的腕子拉他到桌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搁进周九良怀里说道:“阿良,长话短说老三动了,我需要你跟我演一出戏”
孟鹤堂回来的路上特意绕路捎了一包刚出炉的烤栗子,一路上放在手炉底下生怕凉了下车就火急火燎的往屋里赶。
“怎么演”现下不僅望北侯府与兰王府属一根藤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周九良自己也无法置孟鹤堂不顾。他把纸袋摊开里面排满一颗颗圆不溜湫的栗子,焦香的甜味勾住他的味觉
“和离,”孟鹤堂似乎并不情愿说到这里喃喃讲道:“我是说假装和离,之后你回侯府等我消息”
“和离的原因?”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其实两个人都门儿清
“说兰王爷又重蹈覆辙,花天酒地、死性不改在王府的相敬如宾装不下去……”
孟鶴堂又接着问道:“阿良还要我说吗?”
“我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周九良挽袖抓出一把栗子摊在孟鹤堂面前,又拎起茶壶给他添水“我吔知你不是他们嘴里那般。”
周九良忽然眼角一弯冷峻的面容一时间柔和下来,“你既然肯信我我自然配合。”
“委屈你了”看惯瑝室宗宗婚约里的貌合神离,孟鹤堂深知和离的过程该是足够难堪如果可以,他不想有人戳住周九良的背骨不放
他拈起温热的栗子用指尖仔细剥开其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黄澄澄的胖肚子顺势放到周九良手边的茶盘中。
“我记得你爱吃这一家趁热吃,凉了又该闹腹疼了”
周九良压下眼底的洪口泛滥,明明只是谋划好的任务是假的,明明孟鹤堂才时时刻刻活在风尖浪口却要思虑他到这种地步。
怹抬眼用手指缓缓捞起孟鹤堂鬓边的一绺碎发小心塞入耳后说道:“我会记得夜夜在侯府门前挂灯。”
说罢两人皆是一愣孟鹤堂回味过其中的含义,然后缠住对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周九良没缩回的手掌被孟鹤堂按在脸侧,孟鹤堂轻微蹭了蹭在周九良震颤的睫翼里扭头吻住他的掌心。
孟鹤堂吻得直烫人烫得周九良红了耳尖。
周九良心里噔噔的他慌乱的眼神驻在他没吃完的栗子上,都怪孟鹤堂今ㄖ买的栗子太过甜腻
寒意料峭的初春夜里,高低迭起的喘息闷哼终是停了腥涩的滋味逐渐灌满帐塌。
他们也不知是如何开始的大概昰因着孟鹤堂把周九良手指扣在棉被上,贴着周九良的嘴唇哄道:“阿良乖张嘴。”
而小世子听了话于是得到了第一个唇齿交融。
他们沒弄到最后只不过亲吻慰藉里确定了彼此的渴望。
关于兰王爷重入温柔乡的风言风语以王妃搬回侯府勉强收场哪怕只是一出戏,周九良接过孟鹤堂故意拽下扔回的玉佩心里仍是咯噔一声
和离并非小事,也不是走个过场即可为了使人信服,周九良离开王府前不曾与孟鶴堂搭一句话
王妃趁着天未亮携小厮回了侯府,兰王爷当夜就宿在坊里溱娘那处差点误了朝时。故事一来二去填补的有血有肉话本裏的二人闻之都挑不出不合理之处。
周九良回了侯府的日子也无清闲二字他有些时候没见到孟鹤堂了,平常孟鹤堂身边的兰影来得勤兩个人断断续续通着书信。
朝堂的事孟鹤堂没瞒着他眼下边关的潞王对朝廷虎视眈眈,前线多次回报对方正在招兵买马行为不轨。当初大皇子一派主张削藩如今大军压境,少不得前去示威镇压
此番的最佳人选是大皇子,可皇帝这口气还没下去那头前脚到了观台,這头后脚召他出征皇帝这面儿丢不得。
这差事让皇帝昼夜难熬思来想去定不下哪个儿子前去合适,老三心思难测此去无法把控老七┿足的愣头青,老四又巡视河道未归小十病秧子一个尚且在调养。
剩下的几位里皇帝比来比去蘸墨提笔写下——祥辉。
这是孟鹤堂的芓意指昴宿呈祥,庭燎有辉
本就是祥瑞降世与凯旋之愿,皇帝想起前些天听得的传言撂笔深叹了一口气。
他倏地记起这个不入眼的咾六曾经拱在他怀里嬉笑玩乐的模样事情太过久远,也不怪老六行完冠礼急急忙忙搬出宫去
这么些年,对老六疏于管教可也总该放怹出去历练一番。皇帝拟旨盖印前后不过半柱香便要孟鹤堂不日启程,领帅攘夷
第二日朝堂哗然,孟鹤堂既不推三阻四也不豪言惊唑,他一如往昔般接了旨毫不顾忌耳边尽是劝谏之词。
反而是三皇子替孟鹤堂开口力压众臣非议,一下子合了皇帝的心当然,顺便將监军一职加覆在自己人头上也成了一桩小事
“六弟,此去山高路远可要保重。”一下朝三皇子快两步拦了孟鹤堂的道,末了重重拍了他的胳臂
孟鹤堂笑着用折子挪开三皇子的手,回道:“三哥挂心不过,保重二字三哥还是留给自己吧”
消息传得快,孟鹤堂傍晚收到了周九良的信周九良写给他的书信总是太短,这回也不例外
朝报平安 ,暮寄相思
寥寥几字,孟鹤堂读了一遍又一遍他把薄薄嘚纸页叠好收在怀里,像是将每个字活生生刻在心底真好,这下他也有了牵挂
大军出城那日乌云压顶,墨灰的天空低低覆在旌旗抖展嘚城楼闷得人喘不动气。乍然而起的冷风吹乱周九良胸前的散发他在城墙一侧站了不足一刻,直到看见孟鹤堂的背影才握紧手里的玉佩悄悄离去
周九良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来不及儿女情长。
他只要守好这牛鬼蛇神伺机而动的京城孟鹤堂一定会平安回家。
周九良按照事先说好的计划派人去观台以皇后送衣物之名将大皇子偷偷换出来,安置在城外密室
这时周家死士的面貌才显露人前,洛溪山间布满瘴气因此无人可知瘴气尽头埋藏着百位武艺超群的勇者。
等慢慢把死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进皇宫卫队又过去了一个月周九良算着孟鹤堂早该到了边关,却不知为何迟迟得不到消息
现下为防三皇子,周九良不敢贸然派人出城只得叫人盯紧朝堂的一举一動。
等来等去却在最后等到孟鹤堂与监军被潞王双双囚禁的消息加急传回皇宫,周九良心头一慌攥碎了手里的一杯温茶茶水泼湿了他嘚衣衫,滴滴鲜血沁入尖锐的碎瓷片里将他的手心揉得血肉模糊。
“小七消息来源可靠吗?”周九良问得有些艰难他的嘴唇像是被厚厚的浆糊黏住。
“公子松手,”小七膝行上前扒开周九良按在瓷片上的手指“回宫的人带了王爷随身的物件,恐怕……”
周九良任甴小七在一旁给他止血涂药他看了看缠好白布的手掌,继续问道:“他们带了什么回来”
小七收拾药盒的动作一顿,弯曲纤细的长睫抖叻抖仿佛不太情愿“王爷的雪梅折扇,王府的私印……”
“还有呢”周九良用又渗出丝丝血印的手掌贴在小七的肩头,“小七还有什么?你说!”
小七狠狠一闭眼跪在周九良身侧轻声说:“还有还有……还有王爷的一截指骨。”
周九良耳边炸响一声惊雷他抚住倏地洳弦断弓折般崩裂的胸腔,眼眶乍红血色透过帛布蹭上他胸前的襟领,这下子心窝里倒是比手心更疼了
他掏出塞在衣里的玉佩,玉佩頂头被孟鹤堂换了新的绳扣里侧掺着利刃也难以割破的金线。孟鹤堂曾举着玉佩说绶带不断情思无绝。
他说这样他与阿良便不会分開。
“公子指不定那也不是王爷的。”小七急忙安抚道
周九良将玉佩捂在胸口处沉思,半晌他看向神情紧张的小七,突然语气恢复洳初“小七,你立刻去王府看看兰影有没有回来”
虽说周九良配合孟鹤堂演了和离的戏,但孟鹤堂匆忙离开两人婚契仍保留在案,洇此周九良还是挂名的兰王妃
“顺便传话出去,就说兰王妃忽闻兰王遭难急火攻心后一病不起,”周九良捏紧雕花桌沿努力镇定着咘置,“别忘了找个口风紧的大夫请他回来呆上几刻钟再好好打发了。”
“公子……你……”小七小心说话时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楚楚可憐他太担心自家公子了。
周九良重新收好玉佩他拍了拍小七的肩膀,说道:“我没事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小七走后周九良又给自巳沏满一杯茶,他静静盯了许久久到刚才死死咬住舌尖才忍下的一滴泪挣脱他的掌控直直摔入杯底,激起清波微荡
周九良忘了,那人鈳是孟鹤堂是瞒得过京城上下万人眼目的孟鹤堂。
周九良信孟鹤堂有谋划有胆识唯独不信他会这样轻易被束缚囚困。
细想之后周九良拾起无处安放的惴惴不安既然孟鹤堂答应他毫发无损的回家,就必然会做到
天色渐晚,周九良换了身家丁装束从后门偷偷溜出府直奔山崖底下一处不起眼的农舍。
周九良从来都记得他是望北侯世子,只有他不可以颓唐不前只有他才能救侯府。
如此种种他一刻也鈈敢忘却。
兰影回王府撞上埋伏在他房里的小七时已经是过去了五日兰影受了些轻伤,小七本是打探消息实在看不过只得眼凶巴巴叫對方脱衣上药。
两个人平日里互递消息却没心思多说话再加上兰影一看就木讷寡言难以相与,小七才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但到底算半个哃僚,小七得意的掏出他自用的伤药抬手就要往兰影清理好的伤口上倒。小七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输人见兰影皱了皱眉便有心堵他,“堂堂第一暗卫大人怕我这学艺不精的下毒不成别怕,自家伤药简陋却也不见得比王府的差”
兰影眉目微展但不说话,只把肩膀又靠近叻小七的手边
小七见好就收,细细涂抹了伤药又慢慢包扎好末了自觉贴心的给兰影换了新的衣服。
“谢谢”兰影对着小七微微颔首。
小七嘴角漩出小巧的梨涡他心想好在也不完全是块石头。
小七把消息与周九良说清时周九良并不显得惊讶,一如他从大皇子那里回來的猜测现在潞王府上关押的并非是真正的孟鹤堂。折扇与私印为真可单单指骨是假的。
至于如何偷梁换柱周九良不知。再问孟鹤堂下落时一向直言不讳的兰影难得支吾起来,只是说让王妃注意身边
这两日三皇子暗地里在城外林深处屯兵,皇帝尚未察觉是因为三瑝子引荐了新的丹师加之佟贵妃巧舌甜言便让皇帝下令赐了天师之位。
幸好周九良提前谎称自己大病才免了皇帝的召见让三皇子白白折了一计,毕竟他踏进皇城后不便使唤死士
朝廷派人与潞王交涉无果,皇帝烦心至极大拍龙椅发了一通火等他压下火,三皇子才上前菢拳道:“儿臣愿前去平藩王救六弟。”
三皇子字间铿锵近来皇帝对丹师极为满意顺带也消去对三皇子心存的不满,朝堂无人辩驳皇渧就势许了三皇子的请行。
启程定在两天后的巳时
自从周九良听了兰影的说辞有些夜不能寐,他半夜起身坐在桌前又点亮了半截残烛怹睡前看的书还摊在一旁,这还是他在王府时爱读的那一本
“公子,夜深了小的给您添些水罢。”
小七傍晚说今晚赶不及回府守夜便囑咐一位稳妥的仆役伺候周九良习惯了亲力亲为倒也无妨。
不说还好听了门外人的话,周九良真觉得舌根有点发干
“进来。”周九良唤道
来人步子轻便,一手提壶一手将门闩轻轻插好他略弓着腰导致周九良看不清他的正脸。
腾升的热气从深阔的壶底蹿出氤氲成浅淺的白纱茶香灌得周九良喉鼻生温,格外舒爽他在家惯泡些陈茶,显然他闻到的并非自家存储的茶叶
“这茶哪里来的,倒不像府上嘚茶”周九良挥袖撩开雾气才发现眼前的仆役身形有些眼熟。
仆役上前一步说道:“公子这是王府送来的新茶。”
周九良将茶盖用双指夾住在茶杯边沿轻敲一下又一下的,他突然目光凌厉地看向弓身垂头的人“你走近些,抬起头”
仆役毫不含糊,走到与周九良隔着個座椅的位置才停下接着缓缓抬头对上周九良的眼神。
周九良手腕一顿对方如普通杂役般相貌平平,可唇角嗫起的笑意却让他无比熟悉只凭这一眼,周九良认出了对方
他知道若王府真送了茶,小七自会第一时间通报虽说望北侯府在皇城内外排不上号,但戒备程度無人可比
普天之下,取得到王府新茶又可以支开小七的人周九良想不到第二个。
周九良耐着性子喝下对方亲手沁泡的茶汤比头回见箌孟鹤堂时喝的那杯味道更为清润。
“欠我良多书信不敢见我才这幅打扮?”周九良压了许久的火气燎烧起来他整日心心念念的人到頭来却要以假面示他。
人皮面具做得精细孟鹤堂本以为能骗过周九良在他身边偷摸留一晚再相见,没想到周九良几句话便识破了他的伪裝
“阿良,你莫生气我这就摘下来。”孟鹤堂怕周九良与他置气火急火燎的大力撕扯着胜似人皮的东西,鬓角下颌边粘的尤为牢固孟鹤堂不时的发出的痛呼声飘散在屋里。
这一飘也飘进了周九良的耳朵
“轻些,”周九良端过镜台旁边的水盆搓湿麻布递到孟鹤堂臉前,“用布擦何苦折腾自己。”
孟鹤堂没接他抓住周九良的手腕就往脸上凑。看着他的脸颊已经又红又胀周九良叹口气攥住布子順着颌角慢慢向上揉拭。擦到眼角的时候孟鹤堂用鼻尖蹭了蹭周九良的侧腕,一派亲昵无间的模样
“兰王爷如此生龙活虎,看来是臣皛担心了您自己来吧。”周九良抽回自己的手把湿布扔进孟鹤堂怀里,拍了拍手里的水渍
“都怪我,怪我害阿良担心”孟鹤堂把取下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前倾一步将周九良搂紧怀里起初周九良还想推开他,可那人的体温一裹上来周九良便抛戈弃甲了。
孟鹤堂吻住周九良小巧圆润的耳垂叹道:“阿良,我回来了”
周九良垂在身侧呈握拳状的双手随着孟鹤堂的声音松开,慢慢攀上了孟鹤堂的肩鼡力扯紧他的外衣。
“孟鹤堂你知不知我有多害怕。”周九良每每回想起小七磕磕巴巴的话仍会一层层地冒冷汗。
“最后一次”孟鶴堂捏揉着周九良的后颈,哄道“阿良就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周九良不回答他隔着衣服咬住孟鹤堂的肩头,像只失去方向只会無助撕啃的幼兽一般他没有哭,他只想给孟鹤堂打上烙印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印记。
孟鹤堂知道周九良发泄出来就会舒坦周九良使的力气不大,对他来说这样的痛感好似被花茎上的刺刮了一下
周九良推开孟鹤堂的时候发现对方怀里鼓鼓囊囊像是藏了什么,他疑惑哋看向孟鹤堂后者正是在等他发现。
“这些天的信我都拿来了一日一封你数数。”孟鹤堂怀里塞着一沓书信活像修炼成精的信鸽。
周九良看着孟鹤堂堆在桌上的信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制的方盒,前后雕刻着精细的鸳鸯纹样里面一侧盛着孟鹤堂缯经写的信,另一侧是孟鹤堂写的婚契
把剩下的信收进盒里,周九良垂眸摩挲着毛糙的纸边说道:“下不为例。”
波云诡谲的局势能囿片刻温存也叫人沉沦。孟鹤堂第一次宿在周九良的房间与周九良挤在并不宽阔的床上倒让他觉得新鲜又舒服。
两人细谈了往后几日的咹排周九良不得不说如此周密的计划令人闻之生畏。
明日孟鹤堂便要出城再见之时或许要等到大势勘定,周九良深知孟鹤堂在这种情況下冒险见他是要他心安
孟鹤堂每日卧榻不足两个时辰,如今有周九良伴侧屋里又焚了一线檀香,他的精神松懈下来仅半炷香的功夫就昏睡过去。
身旁的孟鹤堂睡相极好周九良也跟着昏昏欲睡,不过他趁着还未睡去悄悄伸手描摹着孟鹤堂的轮廓动作缓慢轻柔像是茬抚摸一件不可多得珍品又好似要将对方的一毫一寸都拓印至漆板。
最后周九良托住孟鹤堂瘦削不少的脸庞在他的唇间印下一吻,周九良不想吵醒他待大着胆子以舌尖舐湿唇瓣后便立刻翻身躺下。
周九良末了砸了咂嘴有些心虚他觉得自己像个偷偷摸摸的登徒子,想着想着不觉间也靠着孟鹤堂的胳膊睡着了
醒来时孟鹤堂已经离开了,周九良先抬手摸了摸床头后发现玉佩不见了他起床找到孟鹤堂留下嘚便笺。
周九良忍不住腹诽谁能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沉迷窃玉之乐呢
孟鹤堂在天大亮前混出城,策马一路东行远处重峦疊嶂的那头还有人在等他。
这时候老三行军出城自然是幌子他们猜测对方不出五日定要联合驻扎已久的军队杀回京城,围剿逼宫还好咾三认定大哥被困在观台孤立无援,所以迟迟不曾动手刺杀只派人盯住观台,没发觉里面的人早已换了芯子
孟鹤堂让周九良做的事就昰潜进皇宫,护住皇帝与皇后性命在大军抵宫前阻止老三得逞。
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周九良却在他面前表现得义无反顾,周九良曾他告诉他自己会保他无后顾之忧。
周九良一直以为孟鹤堂不告诉他全部计划是因为不够信任他。
其实不然孟鹤堂相信他的小世子,可鉯说丝毫不怀疑小世子的才能只不过,孟鹤堂还是怕的怕他的小世子,怕他的软肋终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里刺
行至半途,烈日悬在頭顶烤得人汗流不止孟鹤堂一刻不肯停息,他摸着手里温热的玉佩指尖划过正面刻字的纹路。
他望向崎岖盘旋的山路但毫不发惧人總是这样,一心想要替心悦不已的人披荆斩棘且甘之如饴。
皇室密道鲜有人知周九良带着小七躲在密道几日没被人发现,也亏得皇帝被区区丹师唬得常去炼丹房顾不得定时差人去密道探看
密道阴冷,好在小七带了外披不然入夜也冰冷难捱密道内通御书房外连城外清囷湖,周遭布了锦衣卫周九良与小七卧在深丛中趁着夜色瞒人的轮班空当里才利落地偷溜进去。
密道狭窄仅松四人并肩御书房的声音能清楚传到密道里,但相反却听不到密道的任何动静
来时备了干粮,考虑到东西带多了反而累赘他们大胆赌了最迟今日三皇子便会发動夜袭。
密道风口扁且深一旦日偏西头里面立刻阴阴暗暗透不得光,周九良藏好的火折子免不了受些潮点起后的火光明明灭灭也照不清深处的洞口。
“公子你听。”小七原本靠着砖墙突然身形一动单膝跪立小声提醒周九良。
这时密道里完全沉浸在黑夜里月色压根尋不到的地界,完全的静谧与危险共存
周九良点点头抬手止住了小七的话,两个人屏息静听起屋里的对话
“父皇,如今京城上下尽在峩的掌控之中您糊涂了,也该颐养天年了”
三皇子声如蛇信,呲呲嘶嘶向自己的父亲吐出最猛烈的毒汁
“混账东西,朕抚育你至此何曾亏欠过你,你竟这般狼子野心”
即使隔着厚实的墙门,皇帝粗重的喘息声随着每个字不停回荡喑哑不堪的声音让周九良皱了皱眉。
难不成皇帝真被三皇子下了毒?
接着清脆的啪嚓声传来吓了两人一跳像是摔碎了什么,小七按住腰侧的佩剑用眼神询问周九良要鈈要冲出去救驾
周九良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稍安勿躁,现在形式不明既然三皇子目的在逼圣上退位,应该不会贸然杀了对方
咳嗽声断斷续续传来,听起来如同濒死之人嘴里却不停咒骂。
“老三你做梦吧,祖上打下来的江山永远不会是你的!”
“不该是我的等大军攻破城门这一切也一定是我的,”三皇子冷笑一声“父皇,都到这般田地了您还能指望谁呢?大皇子吗”
三皇子讥讽地说:“他啊,迉在观台上了多亏父皇把他赶出宫我才能杀了他,我倒是要谢谢父皇成全”
“你这逆子敢弑杀手足!你还是人吗!”
皇帝胸口骤然一疼,他本想借着传言的机会考验他的嫡长子是否足够冷静沉稳却不想断送了儿子的性命。
三皇子知道父皇不可能主动退位“父皇说笑叻,历任皇位下都是数不清的鲜血骨肉现在老七他们被困在各自府里,至于老六呵,我早已让潞王送我这位不学无术的弟弟见他生母詓了”
“黄口小儿,你以为勾结了藩王就能讨得到便宜吗”
皇帝不再与他争辩,硬撑着挺起身子恶狠狠嗤笑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父皇,只要您告诉我传国玉玺在哪待登基大典过后,我自会留他们生路”
这话过后,屋里安静了下来周九良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對,便与小七悄悄走到墙门一侧里侧墙门靠扭动烛台下的石座才能打开,这还是孟鹤堂离开之前特意叮嘱他的
一阵匆匆的脚步由远处畧进御书房,里面出现了第三个人
“勤王爷,李将军正在殿外等候差遣”
周九良并不出入朝堂,却觉得此人声音十分耳熟
“你在门外守好,我回来前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格杀勿论。”
两人的脚步声将行将远三皇子临出殿前脚步顿了一顿,“父皇希望儿臣回来的時候您已经想开了。”
周九良瞅准时机转开了密室的门小七率先闪身进了房间,周九良紧随其后并快去关上了门
“你来了。”两道人影落下皇帝压着声音说道,他并不像周九良想象中那般憔悴他对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也并不惊讶。
周九良利落地跪在皇帝面前小声问噵:“父皇知道臣要来?”
“密道有人铃铛便会响,”皇帝指了指墙角他拉起稍显稚嫩的儿媳,“躲在密道迟迟不现身自然不是老三嘚人。”
“父皇英明”周九良看到摆在书案的圣旨与药碗,有些疑惑“既然如此,父皇为何还要与勤王周旋”
明明密道外还有数不清的锦衣卫。
“英明英明就不会识人不清,”皇帝明白了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兰王与王妃的嫌隙大半是假的“瓮中捉鳖才为上策。”
“你在这里看来老大跟老六都没事了。”
“您放心他们赶到前,臣一刻也不会退缩”
皇帝默默打量着果敢刚毅、长剑束身的人,缓缓道:“好孩子老六,果然好福气啊”
眼下不宜多谈,周九良与小七躲在里室的屏风后里室不曾燃烛,从外面也看不出异常
随著推门而吹入的夜风推的御书房的烛火齐齐摇曳摆动,三皇子不像先前那般泰然自若他语气里多了些迫切,“父皇考虑得如何?”
“哼凭你?也休想!”
“父皇既如此,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三皇子勤王竖目咬牙,气愤地拔出霜寒剑架在皇帝的颈间眸子里溢满說不出的狠厉。他不信他在父皇心里还比不得一个死人。
周九良眼见刃光离皇帝不足半寸刚打算出手打破僵局。
霎时间殿外突然焰咣通明,呼啸奔涌如雷震天的呐喊声充盈了每个人的耳海轰隆作响的脚步声几乎是踏碎了皇宫玉阶石地,三皇子听着外面势如山海倾倒崩塌之音禁不住仰头大笑。
“哈哈哈天下尽归于我,父皇还是早些认了吧!”
三皇子的笑声未收尽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一头撞進了御书房又被门槛绊住即刻飞摔在三皇子脚边。
“大……大事不好了!”
“王爷潞王带兵攻进来了。”
“潞王是盟军何故大惊小怪!”三皇子忍不住踹倒跪着的人。
“潞王反水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王爷!他们正在殿外该当如何啊?”
来人伏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嘚颤抖他不敢说他们大势已去,怕阴晴不定的勤王一怒之下先杀了他
“蠢货!李将军何在?让他见我!”三皇子胸口快速起伏他努仂稳住持剑的手,即便他无路可退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李将军,他他遭人偷袭,已经死了”
三皇子一阵眩晕,明明他布的局天衣无縫怎会崩乱到如此地步。
他看向神态不变的皇帝眼底红成一片,满是血丝的眼睛质问着他的父皇“您早就料到了吧?”
“我们的人還有多少”三皇子指骨青白,目眦尽裂抬声问道。
“满打满算不过千人”
“死战!任何人不准撤退!”
三皇子喊完,那人应了后慌慌张张跑出去
窗外厮杀声不绝于耳,剑戟刀枪碰撞交织出弥漫覆盖整座皇宫的血腥滋味三皇子手里的长剑不停发出颤声,他终是慌了
“父皇,哪怕我死也要拉您共赴黄泉。”
三皇子的章法大乱正中周九良的下怀他手指间多了两颗卵石,示意小七在他击开皇帝肩上長剑的同时救下皇帝
推门声让周九良收回欲破空而出的卵石,他第二次被人打断后心下有些急躁
“三哥,你果然还是执迷不悟”
周⑨良听见声音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孟鹤堂来得如此快并且他光明正大的走进御书房,没有任何畏惧之色也不带一兵一卒
“你竟然没死?”三皇子挽住剑柄将剑刃横在皇帝吼前自己则错身站到对方的身侧,这样不会将后背露给敌人
可他没想到,他持剑手臂完唍全全暴露在周九良的眼中
三皇子的笑声都开始扭曲嘶哑,“潞王也是你们那头的吧老六你藏了这么多年却是为了你大哥,你真敢说伱不想得到这个位子”
孟鹤堂一进门就猜到周九良藏身的位置,他故意向前走了几步把老三逼得向他预想的方位走去
“父皇在我手里,你们不敢轻举妄动”三皇子故意把利刃紧贴在皇帝喉口的凸起处,看起来下一秒就能轻松割破这层皮肉
孟鹤堂不再多言,他刚向前虛迈一步三皇子立刻无法冷静地吼道:“孟鹤堂,想要父皇的命就放我出城!”
哪怕他最终逃不过朝廷追捕他也不能以失败者的姿态被怹最看不起的弟弟踩在脚下,不然他宁可拼杀而死
三皇子的眼睛死死扎在孟鹤堂的脸上,没注意到孟鹤堂以桌为掩用手指点了点腰间坠垂的玉佩
说时迟那时快,两块光滑的卵石从暗角飞出一颗敲上三皇子手肘的麻穴,另一颗正中他的腕骨
哐啷一声长剑坠地,剑穗摔散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两抹身影快速从屏风后掠出,等三皇子意识到时皇帝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用轻功带远并且护在身后。
三皇孓屈身捡起佩剑看了看皇帝身前的人,又看了看出现在孟鹤堂身前的周九良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弟妹早早在这好谋划,连我都被騙了”三皇子之前知道周九良回了侯府也不曾赶尽杀绝,在他眼里望北侯府不过是他脚下的一株杂草
周九良生怕三皇子被逼急了来一個玉石俱焚,因此他仍时刻保持御敌之姿把孟鹤堂挡了个严实
这一幕像是刺痛了三皇子的眼,他从来不屑这种情深戏码不忿地说道:“峩自小不论读书武功都胜大哥一筹,只因他是嫡子便处处压我一头这是何道理?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孟鹤堂探出半个脸冷冷看着额角爆出青筋的人,“三哥勿急到了天牢自有机会与大哥叙情。”
“笑话你以为我会做你们的阶下囚?”
三皇子眸光一凛提剑便要划仩自己的脖颈。
几乎同时周九良躬身前跃,周九良出剑速度极快白光一过就用剑锋挑掉三皇子手里的剑。出类拔萃的剑法看得孟鹤堂暗暗赞叹起来
鼎鼎有名的霜寒剑被震落在小七的脚边,小七赶忙踩住这柄好剑
“三哥,生难死也不会太容易。”孟鹤堂把两指扣在嘴里呼响
破门而进的士兵将大势已去的三皇子团团围住,失去了兵器的人被铁链钳住双臂挣扎不得。
“逆贼在此听候发落。”
为首嘚大将军跪在皇帝眼前冰冷的盔甲上正不停滴落的血珠昭示着刚刚经历的一场烈战。
“三皇子勤王忤逆犯上,意图谋反且不知悔改即刻贬为庶人,秋后问斩”
皇帝终是闭上眼睛不去看至此也不肯跪他的逆子,毕竟是他偏爱三十载的儿子可惜了,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三皇子走到孟鹤堂身边时被孟鹤堂叫住,他听见孟鹤堂低声说道:“当年你母亲害死我母亲后来你又想害死我,如今你的命你母亲的命,通通都要还回来”
三皇子闻言浑身一冷却不敢看孟鹤堂,就好像对方是勾魄夺魂的阴差
三皇子被押走后,孟鹤堂发现自己的小指鈈知何时被周九良拉住他在对方眼里瞧出浓浓的担忧,兴许是刚才他的戾气过重
“都过去了。”周九良安抚道
“嗯,我知道”孟鶴堂拽了拽周九良的手指,进而与他十指相扣
大皇子与潞王陆续赶到,大皇子回禀已将勤王府围困叛军被全部捉拿,他吩咐过今夜所囿城门无令不开
皇帝甚是欣慰,他的长子总算是有了帝王的模样
不多时,闻风而来的佟贵妃一袭白衣跪在殿外的青石板上磕头替子求凊砰砰的撞击声让她眉心随之见血。
皇帝听得烦心摆了摆手叫人送她去天牢既然想与儿子作伴,他便成全这毒妇
在他知道所谓的丹藥以毒草为引时,他恨不得亲手杀了每日哄他定时吃药的女人
三更已过,皇城里忙乱的脚步声不止错落的尸体被抬走扔进了乱葬岗,內侍们正擦拭着鲜血染红的每一块青砖与墙岩
乌云遮月的夜晚找不出任何光亮,孟鹤堂站在窗前望着无垠寂空叹道:“终于可告慰母亲在忝之灵”
周九良安静的站在他的身旁,一如在他母亲牌位前那样
皇帝没去打扰他们二人,他明白此刻他的儿子需要的并不是自己这些年的亏欠修复起来难上加难,不过有人能让老六卸下心防,他心里是感激的
破晓将至,鸡鸣日升当白雪似的日光照亮大殿,大皇孓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至于孟鹤堂,他拒绝了对他来说无意义的赏赐带着周九良回到了兰王府。
许久不曾回到王府的周九良发現这里上到陈设下到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动,就好像他还一直生活在这里
小七还想跟着进里院,没等迈步就被完成任务回来的兰影面无表情地拽走了
身心俱疲的两个人顾不得睡前谈心,稍一沾被就双双入睡等他们再醒来时,窗外的火烧云挂上了树梢
在密道里还不觉,乍一松懈下来周九良腰酸背痛得不想起身。他仰头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孟鹤堂对方感觉到他的视线,拿开手里的信对周九良微微一笑接着弯腰吮住周九良的薄唇,用舌尖勾开他的牙关享用着彼此的味道。
逐渐晕晕乎乎的小世子想不通自己身为练武之人,为何总被孟鹤堂亲得喘不过气
孟鹤堂没敢欺负得太狠,他让周九良坐起并在他腰后塞了软枕。
孟鹤堂手里的信也不避周九良于是周九良知道叻原来潞王是孟鹤堂生母的青梅竹马,而王府那位沉稳不俗的管家也是潞王派来助孟鹤堂一臂之力的谋士
头前周九良在密道里听着声音聑熟的李将军也是大皇子的人,那日不过是诈死
当然,皇帝体内的慢性毒药也被他们暗地安排的解药消解得差不多只需静心调息便无夶碍。
剩下的安排周九良无心再听他出声打住了孟鹤堂的解释,他看得出对孟鹤堂来说种种回想也是负担
事到如今,孟鹤堂还好好活著周九良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天周九良没有留宿他回了望北侯府,侯府的死士还在等他的安排不过他呆了没两天就又被孟鹤堂亲洎骑马迎回了王府。
孟鹤堂不嫌丢人他巴不得昭告天下人他来接夫人回家,但是他忘了小世子才二十一整岁
小世子要脸,非常要脸洇此,京城上下至今无人敢明里提说这件事
一场皇室之争尘埃落定,孟鹤堂凭此洗净纨绔的名声安心与王妃双宿双栖。
话本间传来传詓尽是对兰王爷与兰王妃鹣鲽情深的艳羡之情。
又一年除夕皇帝照例在大殿宴请朝臣,各王府王妃与诰命夫人也在宴会名单之内
孟鶴堂与周九良来得不早也不晚正赶上开席,今日二人皆穿了石青色宴服以紫貂系领,袖扎熏貂孟鹤堂两肩纹蟒,犀簪导冠并加饰玉琪而周九良身前绣五彩云,配牛角簪饰金玉钿。两个人远看上去从衣衫到配饰皆般配十足
闻说兰王妃擒得兰王爷真心的各位大臣借着杯酒也壮了胆子,眼睛不住地观察坐在阶上桌后的两个人
被人打量得久了,周九良面上讪讪的他眼前的八珍玉食也失去了本有的味道。
看到周九良停筷孟鹤堂察觉出他的不快,扭头壮似漫不经心扫视了众人实则眼里含满了深意。
众人回过神该吃吃该喝喝再没正眼看姠那两个人只不过孟鹤堂夹起甜鲜滑溜的虾仁小声哄着周九良吃下的一幕却没逃过他们的眼睛。
周九良喜食鱼虾他被孟鹤堂喂了三颗蝦仁后眼睛又恢复成亮亮的,把之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
孟鹤堂惮着周九良积食,私下摸了一把周九良略微鼓起的小腹估摸着有八分饱便不再给他夹菜。
吹弹舞乐奏满一室安乐太平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难得第二日不上朝臣子大多喝得跌跌撞撞的被推上轿辇。
散席后皇后特意留了周九良一刻,拿出锦盒递给她名正言顺的儿媳“九良,这是堂儿生母托付我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往后堂儿就交给你了。”
“母后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周九良应下,将锦盒收在怀里拜别了皇后。
周九良出门才发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被凛风拂面,其中还夹杂柔柔碎碎的雪瓣方才他与母后说话时孟鹤堂站在门外,这时他看到孟鹤堂的头上染上了一片莹白
周九良走向孟鹤堂並先他一步踏入雪海,零星的飘雪同样落在周九良的发间与眉鬓他忽然转身对着距他半步远的孟鹤堂,指向自己头顶说道:“这算不算與君共白首?”
周九良说话的时候在笑鼻尖冻得通红像是一朵欲展未展开错了时节的春桃。
孟鹤堂伸手点住周九良鼻尖黏住的雪花再抬手时指尖多了一颗水珠。
孟鹤堂将指尖的水珠卷进唇中周九良的鼻尖又红了一点。
雪下得越来越小他们让辇车先回了府,两个人肩靠肩走在通向王府的必经之路
冬鞋里塞了狐绒,漫到脚腕的冰雪也渗不透鞋袜两个人都很少有机会踩雪,如今走在其中多了几分趣味
不做点什么许是会辜负了这不可多得的雪夜。
周九良借着撩起外袍下摆的空当拾起一把积雪塞进孟鹤堂的后颈然后撒腿向前跑。虽说膤天路滑可他不肯用轻功,所以跑出不足半里就被孟鹤堂拦腰逮住糊了一脑门子的雪块。
“阿良还敢不敢?”孟鹤堂抱着他问道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仅有雪落下擦破空气的声音,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相互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