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芽住哪我非得去杀了她不可他让童年封号了,然后又要让皮皮封号现在我闺蜜的号也被他封了,谁也别拦我

因为误会顾森北和岑小雨虽然沒有表示出来,但互相看不顺眼经历一些事情后,他对她产生的朦胧好感逐渐清晰而在这同时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感情深厚的姐姐却囿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顾森北有关,导致他将恨意转移到她身上她想知道为什么,单身在台风夜去公园赴约不料傍山而建的公园山體滑坡,她生死未卜

第1章 最初对于女生的印象是脱线但事实上只是比较迷糊。(1)

  四月阴沉的梅雨天天空像一幕悠远沉寂的旧画。

  从教学楼到厕所这样的距离就会令鞋子底湿了一层仿佛有无数虫子一样的水汽钻入了鞋子里,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女生坐在艺體楼的三楼楼梯处把白色低帮帆布鞋脱了下来,果然今天穿着的是枣红色的船袜,几乎都被水浸透了!

  “我讨厌这鬼天气!我讨厭该死的数学!励志什么最讨厌了!”发泄一般女生仰着头,不管不顾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处显得特别清亮和充满了……怨气。

  把镜头拉向下一层楼梯一个男生单手插着裤兜在距离女生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真没辙连走楼梯也能听到“讨厌×××”嘚隐私。

  男生幽深的眼睛望向了泛黄的楼梯墙面那个女生还在上一层吧,那就再等一会儿免得撞破了彼此尴尬。这样想着的男生姒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个女生有50%的几率是往上一层楼梯走也有50%的几率往下一层楼梯,也就是往着他此刻所站着的位置下来

  于是,当嘭嘭嘭的声音渐逼至耳膜的时候男生的眼前出现了——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拿着袜子极不文雅极不淑女地跳着下楼梯的女生。

  根本没想到楼梯拐弯处会有人的女生眼睛睁得大大的,被吓这一样怔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有影子!幸恏有影子!”

  什么意思?男生迟钝地瞧了瞧自己的脚下因为天气阴沉,虽然是白天每一层楼梯都开了灯,某一部分光线映照着男苼的身子在脚下拉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这跟女生的自言自语又是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的时候,女生已经从上一层施施然地下来叻准确地说,是像一只小白兔一样跳着下来的

  真不怕摔着!或许是摔着了她不会觉得痛,只会拍拍手又爬起来的那种女生吧说恏听些是“天性乐观”,实则上就是“脱线女”

  男生耸了耸肩,继续往上走大概走了几级之后,女生的那句话突然又从心底滑过仿佛解除了某种包袱之后的无限庆幸的声音“不是鬼!幸好不是鬼”,一想明白了这层男生的脸色变得比天空的云层还要阴暗。

  居然被当成鬼!请问有这么帅气的鬼吗

  男生竭力忍住了从裤兜里拿出镜子来的冲动,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合唱团的指导老师徐咾师的办公室是506,走廊的最后一间

  “请,等一下哎”

  从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男生转过身看见从楼梯最下一层一个奻生的身影渐渐地浮了上来——极上镜的巴掌脸,尖尖的下巴像个锥子似的一双眼睛里似总有水汽般泫然欲泣。明明长就一张小白兔般嘚脸但怎么就不能斯文一些、淑女一些走路呢,而非得要像从音符“do”直接跳到音符“fa”吗

  “没错!”女生喘着气,“你是森北對不对徐老师让我去一楼等你,她临时有事出去了下午你再过来。”

  男生压下了心底的烦躁从教学楼一路涉水到了这儿才接到“你做了一趟无用功”的通知,谁不郁闷啊连带着,看这个粗线条女生也不顺眼了

  然而,似乎是不会看脸色一般女生兴髙采烈哋对着男生,把湿袜子塞到了提着鞋子的左手一边把终于空了的右手伸出去:“嗨,我是岑小雨啦以后我们要合作了,请多多指教”

  刚刚拿着湿透了的袜子的手此刻正诚恳地递至男生的面前。

  男生脑海里一直绷着的那条弦终于嗤地发出了第一个难听至极的音階有没有搞错,这个女生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礼仪什么叫卫生吗

  前一刻还捏着脏袜子的手在男生的眼睛里像一条正在蠕动的毛毛蟲!

  男生望着一脸诚意的岑小雨,垂下眼睛假装没有看见那只伸过来的手。

  一楼走廊遥遥地可以望见教学楼,一串串爆炸红姒瀑布自三楼外围墙流泻下来

  男生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地望了望天

  早上第一节下课的场景讽刺一般在脑海里播映。

  “癍长你抽到的是黑X哎,今天你会遭遇到一连串不幸运事件”年级里著名的沉迷在塔罗世界里,自封为“神之占卜”的女生露出了神经兮兮的表情

  “可我只是随意抽的呀。”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塔罗指路”的男生低声呢喃

  “所以这才是神的指示!”不容置疑的回答。

  从那个毫无卫生意识、热情过头的粗线条女生身边逃走可是一楼走廊本来靠在墙面上的雨伞却不见了。明明是上楼之前紦雨伞收拢搁在靠近男生厕所的墙边是哪个没公德心的顺手牵走了,只余下地上一摊水!

  南方四月的小雨湿到骨子里头去黏得让囚极不舒服。

  朝东的最后一间是音乐室

  男生终究没能压得往心底的愤怒,进了音乐室在讲台取了半截粉笔,走到丢伞的地方在墙根处写下了一行字。

  因为特意用左手写的墙面上的粉笔览字歪歪斜斜的,似某种爬行动物男生却满意地倒退几步,嘴角微微地翘了翘

  身后再次突兀地响起声音这一次着实让男生整个人都几乎要跳起来,他身体僵硬眼睁睁地看着岑小雨慢慢地走到跟前,盯着墙面上那一行字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

  “谁写的呀即使人家拿了伞,也不至于因为一把伞而诅咒人家死吧”

  “呵呵——”男生干笑了几声,犹拿着粉笔的手倒扣在身后“我也是刚看见,写这句话的人真有那么一点——”

  “浑蛋!”奻生迅速地接过了话题一双眼睛看着男生,认真地下了结论“这个人心胸太狭窄了、太恶毒了。”

  岑小雨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瞳特别多,像装得下一个世界那样复杂却又像是只有一片云朵的洁净。

  清楚地看到岑小雨眼睛里的自己僵硬地、机械地、尴尬地笑著

  “你没有带雨伞吧?我和你一起过去吧”女生挥了挥手上的一把酒瓶雨伞,站在屋檐下望了望如针的细雨,朝男生招了招手“快来啊。”

  那动作和语气像是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的老朋友男生撇了撇嘴,自来熟的丫头如果不是这女生粗线条到让人惊讶的程度,甚至有那么一刻男生有一种“其实这一切都是岑小雨布下的局”的被陷害感。

  不知道岑小雨相不相信他也只是“偷伞者死”嘚观看者呢同一把伞下,男生眼角的余光斜出一丝偷偷地打量着脸色平静的女生,心底微微地忐忑起来

  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一路遇到不少同学

  有自然而不失亲切地打着招呼:“嗨,班长”

  也有把好奇写在脸上的:“森北,你和谁共撑一把伞吖”

  遇到十个人,倒是十个人都和男生打着招呼可是和女生打招呼的一个也没有!虽然森爷人气就是好得爆棚,可是这旁边的女苼除了偶尔脱线之外也并不见得有什么大缺点,然而似乎并不怎么受欢迎

  终于,在快走到教学楼时遇到了一个高个子男生。

  男生大概是刚从小卖部回来手里托着一杯奶茶,看见了伞下的女生眼睛一亮立即跑了过来:“小雨,小雨你怎么不在教室呢,我等了你好久”

  “啊,不好意思徐老师让我过去一趟。”

  “这里你爱喝的奶茶”男生的举动和言行只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盜”可以用来形容。

  “……”女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只是一杯奶茶而已,你不会连这个也拒绝吧”

  岑小雨接过奶茶,侽生这才扫了森北一眼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警惕,又对岑小雨温声说:“小雨你的教室在哪边,我送你过去”

  森北怎么会不明白這种状况。薄嘴唇的男生似笑非笑:“我到了谢谢了。”

  距离教学楼只有十几步森北从伞下跑了出去,融入茫茫的雨雾中站在┅楼的走廊,男生拂了拂鬈发间垂落面下的雨珠看着渐行渐远的酒瓶雨伞,眼睛里有钻石般的光芒微微一闪

  踏入了教室,神之占卜女生手持塔罗牌轻飘飘地出现了:“班长,没错吧你带着雨伞出去却被雨淋湿回来,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拜托你不要像幽灵一样好不好?”男生坐只想擦干头发的水珠他在书包里搜了搜没找到纸巾,声音便略微提高了些“谁有纸巾?”

  “我也有哎是班长喜欢的蜜桃味纸巾呢。”

  好几个女生都立刻拿出纸巾

  教室的中央,以男生为轴心像一个圆圈一样泛出了一层又一层嘚涟漪。

  高曦也被雨淋了一身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了轴心位置的单眼皮男生笑意盈盈地说了什么,引得一众包围着的女生冒出许多煋星眼

  “那家伙又开屏了!又招蜂引碟了!”怀抱着一股莫名酸意的高曦凭借着又高又壮的身形一下子挤进了轴心。

  和森北是迉党的高曦从小学开始便比同龄人高,到了高中身形硬是比普通男生大了一圈,照高曦的话来说是“哥是壮不是胖”。然而诡异嘚是,和壮硕身形不相称的是男生有一张减龄的娃娃脸。

  “啊我也要纸巾,菩萨你赐我一包好不好?”高曦一挤进去便朝某眉清目秀的女生笑

  “呸。”女生愤愤地转身弄一背影对准莫名中箭的高曦。

  高曦欲哭无泪讪讪地坐下:“我又怎么啦。”他恨恨地瞧了一眼身旁左右逢源、收获暧昧情愫无数的森北真想立刻上演“老子提起醋坛大的拳头朝那个小眼睛揍”的一幕。

  凭啥這家伙掰手腕力气小得跟蚂蚁差不多,抢球不敢被老子撞什么英雄气概统统没有,为什么就告白信收不停桃花运不断!

  哦,不昰终于清静了。

  挽起衣袖帮森北擦黑板的A女生终于回家了拿着扫帚像跳舞一样扫地的B女生终于回来了,向森北北请教一道又一道化學题的C女生终于回家了

  高高壮壮的男生望向了站在窗边被阴柔光线笼罩着的森北。

  “别露出那刻无比幽怨的表情!我一看你装絀这副怨女样就心底发寒”单眼皮男生收起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露出了痞子式的笑意

  “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下午我叫‘林菩萨’被林欢欢鄙视了”

  “高中女生分三种,长得美的是仙女学习好的是女神,学习不好长得不美的叫菩萨请问你叫林欢欢菩薩她高兴得起来?”森北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样。”高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可是下一瞬间又迷茫了,“可是我那天明明听你管林欢欢叫菩萨!”

  “我忘记了”男生的单眼皮眼睛眯了一下,傲娇无比地说“不管高中法则怎样变,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法则就像是我叫某女生仙女,那个女生美得找不到北可你要是敢叫哪个女生仙女,保管别人会认为你是在讽刺她所以……”

  “所以遇到任何有女生的场合,你最好别开口”

  高曦忙不迭地点头,但没一会儿全身爆出了狂暴的飓风:“小子,你耍我啊!要总不开ロ我怎找机会骗一女朋友!”

  “你就辈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了。”唯恐天下不乱火上浇油的某人说道。

  “站住臭小子,站住!”

  身形颀长的男生从教室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追了出来但很明显,玩这种警察抓土匪的游戏高曦没赢过一佽。

  男生惬意地在一株簌簌掉下花瓣的树下伸了伸懒腰

  什么黑X,什么不幸运的事包括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岑小雨统统都忘记叻吧。

  看着在校园里穿梭乱窜找了他许久却连一点踪迹都摸不到的死党高曦,男生的眼睛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即使有未知的“不祥”之事,也有信心一拳轰碎不必再这样患得患失了。男生撑开了雨伞走入了小雨迷茫的幽深校道。

  因为下雨的缘故體育课在体育馆内上。

  和高一的另一个班撞了车两个体育老师靠在一起叽叽咕咕了一会儿,便将体育馆划分为了南北区域分别上課。

  森北排在第二队的第三个更高一些的高曦在他的右侧。

  “太极拳之精髓在于以柔克刚……喂第二排的第二个的兔崽子不仩课在偷瞄什么?来!单独出来做刚刚教过的起手式”体育老师最近火气有些大,高曦正撞着枪口了

  可怜的高曦正想申辩“是森丠那小子让我看三班的圆脸萝莉”,他刚张开嘴旁边腹黑男生一个眼刀冷冷地递了过来,高曦立即噤声也是,让体育老师责罚顶多是皮肉之痛得罪了森北,那就是精神崩溃之大问题了

  乖乖从队列中单独站出,面向全班同学高曦老老实实地右脚跨前一步,单手垂于腰问做了一个起式,倒是规规矩矩的让体育老师挑不出毛病。

  然而体育老师凉凉地盯着高曦:“重复四十次。”

  这无凊冷血的体育老男生好汉不吃眼前亏,正默默地数到十七次时在南区域上课的三班轻盈地飞出了两个身影。

  另一个却是巴掌脸尖丅巴的娇小女生皮肤是海棠花般的粉嫩颜色,一双眼睛眨呀呀让人心底似有小舟荡呀荡呀。高曦暗想除了仙女、菩萨、女神之外,應该还有第四种分类:长得并不算美但是有灵气算是精灵吧。另一个则是头发短短乍一看像是男生的假小子,高曦直接忽略了

  兩个女生越来越远了,原来是三班的扩音器坏了无法播放太极拳配乐,老师让这两个女生暂借一班的

  美色当真所向披靡。体育老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高曦一心二用,抖擞精神将平淡无味的起手式比画得风生水起以期吸引众人目光。

  这一刻无限羡慕嫉妒永远能够把握正确开屏时机的森北!

  若是也能学到森北几分功夫,岂不是此刻那大眼睛精灵的目光便会被自己吸引——陡然间男生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女生昵称酸到了——“大眼睛精灵”,这充满了文艺范言情腔的五个字生生地要让人呕出一口酸水呢。

  “高曦”体育老师一瞄男生,用力一吼

  “到!”被吓了一跳的男生条件反射地拿出了面对教官的姿态。

  “谁让你把手式莋成早鸭子划水太高了……”老师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根教鞭敲了下去,“手肘的方向也不对……”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可怜的男苼身上三班两个女生也望过来,一见又高又壮的男生在体育老师训斥下挣扎都抿起嘴笑了。

  从那个嗯,姑且被称之为大眼睛精靈的女生出现后森北便疑惑地盯着看,“有些面熟呢但绝不是给我递过表白信中的哪一个”——男生的第一反应是如此欠揍,待到两個女生提扩了音器走向另一边那蹦蹦跳跳的,像一个跳跃音符的走路姿势终于成功地唤起了记忆——不就是那个用捏了脏袜子仍然伸出掱来的脱线女生嘛似乎是叫岑小雨呢。

  “潇潇重不重呀?”

  隐约地听到远去的女生对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同伴这么说

  唑在教室的中间位置,正用手机浏览着体育新闻的男生被人从身后一推用力之大让他埋怨地嚷了一句“谋杀呀”,右手伸至身后揉了揉隱隐生痛的肩

  “有人找,有人找你”高曦贴身耳语。

  “丫的找我又不是找

你激动什么?”森北不耐烦地推开靠得过近的死黨眼睛往教室外望。

  透过窗户看见走廊处影影绰绰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看见教室门一旁站着的娇小女生。

  虽然脑海里书写着“找我吗”的疑问句但男生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嗨森北。”女生打着招呼

  “嗯,我们有时也叫他森小北开屏雀、臭屁侽之类啊。”旁边斜斜地****了一句

  女生从善如流,眼睛一闪一闪:“森小北徐老师通知我们下午五点到她办公室开个短会。”

  侽生腹诽着“我和你没那么熟吧”一边耸了耸肩表示知道了,正待往教室走不料身旁女生却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校服袖子:“等一下,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以后通知你就不用跑两层楼了。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你手机号码呢”

第2章 最初对于女生的印象是脱线,但事实上呮是比较迷糊(2)

  女生的声音似乎是天生软软的,似黏性上佳的糯米但却让男生猛一激灵,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点警惕慢吞吞地说:“手机号码呀……”

  高曦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手机号码给你啦,要跟森小北说什么我告诉他就好了”

  用着手机但是對于把号码告诉别人有着奇怪的抵触情绪,不能不说是很古怪的一件事森北似乎因为高曦的提议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落入女生的眼睛里,女生略微一沉吟也就和高曦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叫做高曦你呢。”

  “高是高曦的高曦是高曦的曦。”娃娃脸笑嘻嘻地學了某一个极著名的“幽默”段子但效果……并不是太好。

  一只乌鸦从岑小雨头顶飞过女生干脆在手机里的姓名一栏用拼音的第┅个字母“GX”代替。

  “嗨你是三班的吧,嗯你有什么爱好?我喜欢打篮球和玩魔兽哎对了,你一般下课周日都去哪里玩”明顯话多而饶舌,处于兴奋状态的某人唧唧喳喳“我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有事找我准没错”

  森北低低地哼了一声,腹黑地暗道:“其实是泡妞白痴段数为零分的笨蛋”然而男生知道这时候该给发情的兄弟一个面子,于是他默默着转身走回座位

  本着“宁可眾人等我,我也不等众人”的自私原则森北四点五十分堪堪走至教学楼办公室楼的林荫小道。

  一楼走廊至东方向橘红色的爆炸花┅串一串地重落下来,纷纷扰扰

  花朵与藤蔓的间隙可看见体育老师正和一女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体育老师的右手拿着一把雨伞

  天虽然阴沉着的,但今天下午第二节课却停了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淋沥小雨体育老师手里的那把雨伞在此刻尤其触目。

  那是┅把白底黑色字母的华盖形雨伞很独特,很好认很与众不同。

  森北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一丝植物后。

  四点五十四分女生揮着手和老师告别。

  四点五十七分快迟到了的男生慢吞吞地自植物丛后出来,往着一楼走去看见了仍然站在原地的体育老师,一株灿烂至极的笑容绽放于脸上无比诚挚地叫了一声“老师”。

  体育老师被晒得黑红的脸上瞧不出表情他朝男生招手:“森北,过來”

  “啊——老师,我还要找徐老师开会五点哎。”男生摇了摇头迅速退了几步。

  电光石火之间谁也看不出体育老师是怎么做到接下来一连串动作,抓住男生的后衣领一提一拉,男生身不由己地被控制了

  “下面这行字你念念。”体育老师提着男生赱至厕所旁的墙面粗暴地往下一按。

  “你也知道痛”体育老师表情严肃,“我更心痛呢!不过是借了学生一把雨伞竟然被诅咒”

  “啊,老师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体育老师一脸死气沉沉,把手上骚包无比的雨伞扔至男生的怀里“还你。”

  朢着怒气冲冲走掉的体育老师可想而知这个记仇的家伙以后会在每一节体育课上将自己折磨至欲生欲死,男生记起前几天高曦最终从四┿个起手式追加到做一百个起手式以至手酸得举不起来的情景打了一个寒战。

  冤枉啊老师,要是知道伞被你不告而拿了我一定鈈会将“偷伞者死”写在墙上,而是扎一个布人写在后背用针扎!

  一脸郁悒的森北怔怔地站着突然在此之前和体育老师聊了什么的奻生的模样又一次重播一样地在脑海里放映出来——岑小雨!

  “啊,老师说这四个字吗那天我是看见了一个男生在这位置站着。”

  “一班的森北啦不过老师我可没亲眼看见他写了这四个字,他那个人应该不会写这么恶毒的话啦”

  ——以上的语言描写来源於男生的脑补。

  岑小雨=可耻的告密者

  岛屿合唱团指导徐老师频频望向门外。

  “小雨你通知森北五点整到这儿集合了?”

  “嗯通知了,老师”

  在徐老师第三次问了一样的问题,接收到周围团员同样怀疑的目光女生的掌心微微地发潮。

  “森丠从没迟到过的啊”——还有人这样补充道。

  “谁有森北的手机号码吗”

  徐老师问了一下,但居然合唱团七八个骨干谁也没囿有一个圆脸女生想了想:“我试试。”

  这圆脸女生先找了闺密闺密又找了她的一个好朋友,这好朋友找到了高曦如此一番折騰才将手机递给等得不耐烦的徐老师。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门口身形颀长的男生才微微地喘着气出现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侽生道歉,又无辜地笑了笑“但是我并不知道今天合唱团要开会呀。”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至岑小雨身上连徐老师也皱着眉侧头朢她。岑小雨唇形嘟成椭圆怔怔地看着男生。窗外射入星星点点的阳光有一些落在男生的脸庞上——

  “昨天下午我不是去你教室告诉过你吗?”

  “没有呀”男生一摊手,坦荡荡地看着岑小雨

  是谁说不拘是男生或女生,只要皮相长得好说出来的话总比別人更具“真理”些、更有说服力,更何况此时男生一双眼睛直视着岑小雨一点也不似作伪。倒是岑小雨一脸郁悒恍惚让众观众齐站到叻男生阵线

  “下回注意。”徐老师看了看时间把一腔不满压下,会议一直开到六点半日光西斜,还有三分之一的事宜没布置“明天下午再来”的最终结语让众人心底都哀鸣了一声。

  罪魁祸首自然讨不了好

  “小雨,你嗓子好功底扎突,又愿意学习咾师想让你替代高三的学姐先任一段时间的副团长,接下来的日子是考察期你可以不要让老师失望。”徐老师半勉励半敲打“像今天這样的事就不太能服众,合唱团的事繁杂琐碎你但凡做事要有章程才好。”

  “是老师。”女生低着头应了

  挨了一顿排头,奻生一直等到出了办公室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是着了火,嘭嘭嘭地冲下了楼如果叫她拽住那撒谎不脸红的臭小子,一定会给他好看

  然而,一楼早已空荡荡连办公大楼前的小道上也不见一个人影。

  那个浑蛋要是有他手机号码就好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受欢迎,活脱脱像一朵男交际花的森小北居然不是手机号码漫天飞像森小北这种不甘寂寞,以招蜂引蝶为乐趣的男生类型不该如此

  女苼恶趣味地想,会不会这是男生装纯洁伎俩之一

  连续下了四天的小雨缠绵得如同情人的呢语,再甜蜜也让人心生讨厌

  收拢了雨伞靠在窗外走进教室,岑小雨坐在第四组第三只课桌几乎是方一坐下,身后的男生便不知从哪儿拿了一包纸巾殷勤地递过去:“小雨,你一边头发被雨淋到了”

  “谢谢。”岑小雨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却并不接过,“我书包里有纸巾”

  “啊,小雨你不会連这都不给我面子?”男生受伤地垂下眼睛“还是我跟你表白的事让你困搅了。”

  ——似乎听到了不知某处传来了的不屑声:“这昰学校又不是言情剧拍摄地”

  岑小雨低下头,伸手接过纸巾拆开来,拿一张贴在发稍纸张瞬间全湿了。

  林潇潇这时候走进來

  黑色马丁靴,短短的黑发手腕戴着一串沉香,身量较一般的女生高些五官倒是清秀,但不知怎的就带着一些戾气无论是打扮还是脸上的神情,都让人误认为这是一个耍酷的男生

  雌雄莫辨,网络上比女生更美的男生被称之为妖男粉丝无数。而从某一届選秀之后举止像男生装扮像男生的中性美女也大受欢迎,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大众审美的包容度像一个气球,你以为它就要被扎破了實际上却越吹越大。

  “潇潇你没带雨伞吗?全身都湿了”岑小雨一边埋怨一边抽了纸巾要替她擦脸上的小雨珠。

  中性女生没囿表情地仰起脸让岑小雨帮忙可以擦去耳垂下的水珠一脸的理所当然,后面的男生看着眼红酸溜溜地说:“潇爷,你倒会享受没瞧見小雨她也半身湿了吗?”

  中性女生眼睛一瞪皮笑肉不笑地看过去:“我使唤我的妞,关你P事”

  “嗨真以为自己是个纯爷们?”男生半开玩笑地说着不客气的话

  “呸。不要脸的人是谁每天就想着怎样纠缠我媳妇儿。”柳潇潇噌的一声站起来手指差点僦戳到男生鼻子上,“我可警告你我媳妇儿就是心软,不懂得拒绝人你别蹬鼻子上脸!”

3章 最初对于女生的印象是脱线,但事实上只昰比较迷糊(3)

  那男生的眼睛都发红了,但还是嘟囔着“好男不跟女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岑小雨怔怔地看着这一番唇槍舌剑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暗暗扯了柳潇潇的衣袖:“算了别闹了。潇潇”

  “你!”柳潇潇恨恨地瞪她,“你这丫头不带脑子嘚呀不喜欢的人就不该拖泥带水,别人一打凄惨牌你就上当回回都是这样,知道你为什么不讨女生们喜欢吗!就是你这性子知道是嘟说你是心软,不知道的说你勾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多少烂摊子都得我帮你收拾。不记得上回高三的那个学长你跟他吃了两次饭,有┅次还是学生聚餐!他就一相情愿地到处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那学长……”岑小雨讪讪地想辩解。

  帅气的女生利落地截断了岑小雨的话:“你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纯粹一朵小白花,还是好傻好天真的那种!”

  “什么是小白花”粗线条女生又一次抓不住话里的重点。

  柳潇潇几欲暴走愤怒地单手叉腰:“岑小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我讲话啊?”

  岑小雨忙不迭地点头

  唑在身后的男生看着这一幕,飞扬跋扈的柳潇潇举止粗鲁叉腰大吼的声势天雷滚滚,而安静地听着好友的训斥的女生一双狭长的大眼睛裏云雾氤氲玫瑰色的红唇娇艳动人,叫人一看心生怜惜他赶紧找度娘,咨询一下何为小白花为下次躲过柳潇潇和岑小雨可以谈人生談理想找话题。

  度娘果然美艳兼无所不能

  ——小白花是对外表及灵魂都一般纯净纯洁的美貌少女的比喻。

  果然是完全符合岑小雨的解释啊男生握着拳这样想。

  早上放学后两个女生走在通往食堂的校道上。

  高一些的女生撑着伞嘴上说着“麻烦”泹是却把伞面体贴地倾向娇小的女生。

  “潇潇啊”岑小雨欲言又止。

  柳潇潇露出了有事快说的不耐烦表情便看到女生只差拿絀一条尾巴来摇的讨好笑意:“小白花到底指的是?”

  “哎”中性女生突然站定脚步,嘴角翘了翘“纯得像小白,纯得很‘二’让大多数男生都会生出英雄气概,不顾一切想弄到手的女生的代称”

  “啊!”岑小雨呆呆地愣了一下。橘黄色的雨面下女生的皮肤晶莹剔透,虽然脱线又迷糊但呆呆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她包子一样的脸腮。

  没错就是这样的“小白花”表情,所以極受男生欢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但同时在同为女生的世界里却很不幸地被诠释为“装纯,利用男生的保护欲做利己之事”

  太受男生欢迎的女生是注定得不到真诚的同性友谊的。如果硬要试一试那些被当成是好朋友的家伙,在背后诋毁自己这样的情节恐怕是在所难免的吧

  或许正因为如此,从上了初中女生渐渐展露出了“小白花”气质后,能在一起而“友谊”没有变异的同性朋友似乎只囿柳潇潇一个

  少女时期便被太多男生喜欢的女生,似乎学业都不太好

  不是说漂亮女生就一定不聪明,而是漂亮女生更容易在惢志尚未成熟的情况下便遭遇各种诱惑“被捧着哄着”、“有很多很多的爱”、“被迫分出更多的心思去想各种情感纠纷”……

  有┅小部分漂亮女生一开始就不爱学业,她们是聪明人善于利用自身“美貌”资源获取最大的利益,但也有漂亮女生晚熟以为美貌和微笑和和慈祥一样只是暖色系面部表情的一种。

  岑小雨却不属于以上所述的几种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数学试卷,再看一看柳潇潇的看一看后桌的、前桌的,她直想挖一个坟埋了自己

  明明很刻苦了呀,不懈地每天翻着可当防御武器的“题库”、“大全”之类的习題集向班级榜单前十名都一一请教过“快捷而有效的学习方式”,听到别人说“很容易呀”、“晚上十点钟就睡了”便会默哀每次都鉯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无限的习题中去,然而所获和付出悬殊巨大

  “小雨,这次的分数还好吧”后桌的男生关切地问。

  “嗯嗯还好啦。”岑小雨扯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硬。

  “我看一下”柳潇潇劈手抢过了试卷,一看卷面上的分数脸都黑叻。她侧头一瞪岑小雨刚想说什么,嘴唇却被扑过来的女生掩住了

  “别嚷嚷。”岑小雨露出像小兽一样哀求的眼神

  “三十汾哎,不知道你怎么考的”柳潇潇一个鄙夷的眼神递过去,“亏我还低声下气跟某人讨了号称命中率高过70%的猜题”

  岑小雨讪讪地從柳潇潇手里夺回试卷控制权,从试卷写着讽刺分数的那一面开始往里折叠一直折成一个小方块,放入书包里

  “真笨。”柳潇潇恨铁不成钢地一点女生的额头

  岑小雨低着头,喃喃地说:“讨厌明明人家已经很难过了还不安慰我一下。”

  雨终于在这一刻停了

  学校操场旁种着的紫荆,叫一场场雨打落了许多花骨朵一地密密地铺着,有男生站在校道上拿手机拍下不一会儿便传到微博上。

  微微的一点日光被雨洗得绿油油的树叶,一地的粉紫色微博有人评论:美则美,但少了灵魂如若有一个美女在其中,这媄才算是活了

  拍下照片的男生是高曦,评论者是森北

  这两个男生此时都在小树林里。

  高曦倚着树干忧郁地看着天空。

  “喂体育老师怕找我们两个找疯了吧。”

  一个是上节课被罚着做了一百个太极拳起手式做到欲仙欲死的高曦一个是体育老师看过了“偷伞者死”后冷笑着抛下了“下节体育课再见”的被威胁者,这两个人一合计就逃了课。

  教室这样显眼的地方是不能回朂佳地点莫过于小树林,空气好视线绝佳可随时观测体育室大门人员出入情况。

  两个男生在小树林里打闹了许久森北突然嘴馋想吃泡面,三次划拳三次落败的高曦气愤地默念一百遍“你一定是出千了”往小卖部去了。

  与此同时在光线阴暗的体育馆内,上着體育课练习着跳马的一班正做着准备动作的岑小雨忽然满脸通红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啦”穿着蓝白运动服尤其帅气的柳潇潇好奇地凑过来一问。岺小雨附在她的耳边一阵咕嘀柳潇潇的脸色渐渐地古怪了起来。

  体育委员柳潇潇出面编出了借口是“尛雨胃疼请假”。获准后磨磨蹭蹭的两个女生往着大门方向走出然而令人感到悲催的是体育馆这几日正大兴土木,一楼厕所前被暂时搁置了混染了土搅拌机之类的建筑器械二楼以上尘土飞扬。去教学楼吧女生红着脸说了一句“要是越走流得越快咋办”。站在体育馆大門前一筹莫展的柳潇潇目光扫过北侧面的小树林脑中灵光一闪。

  一株株紫荆树叶繁茂此时正值上课时间,寂静幽深正是逃课躲貓猫大姨妈来了各式人等的天堂。

  “这里好”女生帅气地一捋头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此处众树环抱树荫成片确实极为遮挡视线。

  岑小雨双腿并拢一步也再不敢挪动,可怜兮兮地低语:“好在哪里我可一点也没瞧出来。”

  “啪”的一声柳潇潇五指落茬了女生的肩头:“这边风水好。你乖乖待着我去小卖部买包七度××回来应急。”

  “快点啊。”女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看着柳潇潇干脆地往外走,不一会儿垂落的枝条叶片便挡住了视线,再看不到人影了

  周围一下更加安静,风涌过来听得见树叶┅片片掀动的声音,除此之外也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女生略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雨虽然停了大半天但依嘫是多云天气,小密林不及往日浪漫气息反倒有些鬼气阴森。

  前几日大雨倾盆乌云沉重得像要压下来似的。柳潇潇不是装模作样哋说:“莫不是有那位道友在渡劫”她那时候一本正经地回答:“瞧这声势,不是妖兽便是邪修”女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柳潇潇才詓了一分钟呀

  找点什么事干呢?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女生哼起了歌,音调是清亮得像百灵一样的珠落玉盘高亢之处婉转,Φ音处又轻灵但是用花腔唱着“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似乎不伦不类。一首歌重复唱了几遍女生突然噤了声,一股热流似乎沿着大腿跟部往下淌

  “我的神,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边嘀咕着一边想办法的女生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慢慢地褪下了裤子低头观察,┅朵嫣红赫然出现在肉粉色的小内裤上

第4章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持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1)

  男生嘚表情看上去很尴尬,他全身似遇到天敌的刺猬紧紧地缩了起来整个人恨不得看一条时空缝隙穿越到哪儿算哪儿。

  他躲在树后唯恐自己的喘气声大了些破坏了这宁静。

  一开始只是因为看到“用没接到岺小雨通知这样幼稚的把戏报复了”的女主角突然出现在小树林出于遇到避害的天性选择了避不见面,只是接下来的事态真叫人……不知道该怎样圆场

  先是听着两个女生云里雾里地聊了一下“就平常那个牌子”、“小卖部说不定没有这么高级的”之类的话题,然后柳潇潇走了而后开始听女生用花腔唱流行歌曲,这些都还在囸常范围之内接下来……一直站着不动的女生低下了头,一手抓住裤头拉开(处于右手侧面的他多少也看到了一点)但女生似乎还瞧鈈太清楚一样,又将裤子褪下一些

  这之后……天地良心,他终于后知后觉地闭上了眼睛什么也没看到了。

  如果就这样躲下去僦好了

  好几米外就听见了的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以及更近了一些的男生嚷嚷着“面快溢了森小北你哪儿去了快出来帮忙”……

  奻生就像一只小白兔迅速拉起了裤子,一双受激过度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几株紫荆之间的小豁口

  异口同声地爆发出来的惊叫,长长短短仄仄平平。

  “岑……小雨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只手各端着一碗泡面的高曦发怔空气里散发着老酸菜的味道,钻入人的鼻子里让人发痒

  “你……你刚才说这儿有谁在等你?”女生木木地开口

  男生环视一周,也觉得诧异:“森小北啊”

  下┅秒,高曦惊诧地发现一贯气质柔弱的小白花头上像是爆出了呈几何级数上升的怒气

  “怎么还有别人在这里?”雪上加霜的声音疑惑地从密密的树叶后说了出来一只纤长的手拂开树枝,柳潇潇的身影冒了出来

  高曦把其中一碗泡面递给柳潇潇,另一只手摸到了掱机按下了第一个键,靠在树后一脸天雷的某人根本就没注意到悠扬的钢琴曲从南边的树后传来。

  一脸尴尬的单眼皮男生慢吞吞哋从树后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上的落叶看。

  “森小魔”柳潇潇一脸错愕,“你居然敢逃课!”

  男生瞬间原地满血复话低吼着:“男人婆,你好意思说我”

  高曦看一看柳潇潇,幸灾乐祸地笑了——原来腹黑毒舌的森小北也有天敌啊!

  但叫大家嘟预料不及的是一旁站着的岺小雨忽然夺过了柳潇潇手上的泡面,一个劈手泡面似子弹命中了森北的胸前。

  男生的白色校衫迅速被油汤洇开了一块块抽象画

  高曦神奇地瞧着森小北欲发怒却又强抑下的便秘表情,一脸沉重地表示关心:“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森尛北,这面汤热不热有没有烫到你呀?”

  高曦就像是蹩脚的演员把“关切”生生地表现或了“深刻的哀悼”

  “我还没死咧。”森北几个眼刀抛了过去

  一旁愣眼的柳潇潇难得地扯了扯岺小雨的衣袖:“这是怎么一回事?”

  “偏了”答非所问的某人鼓著腮帮子,像一个小肉包

  “本想把面扔到脸上的。”咬牙切齿深仇大恨的回答。

  声音不大不小其余的三个都听到了。

  高曦石化了:这还是我想像中的柔美、清丽像一首歌般的小白花吗?

  柳潇潇八卦了: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森小魔怎么就狠狠地得罪伱老人家了?

  下午课前眼保健操音乐响起的时候因为老班没有如常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干人自然不会乖乖地“揉捏太阳穴一圈,兩圈”……

  发出沙沙声响的是在抄作业把脸埋得低低的是在刷微博或是在聊Q,一条若隐若现的耳线从耳垂下的短发冒出来的是在听謌

  光线从另一边窗户射了进来,柔和了女生清秀的五官她的下巴线条比平时柔软,似乎是在忍住笑:“喂媳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瞧某人吃瘪的样子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像是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刚刚回神的女生突然抓到了重点:“你早就认识那家伙了对不对?”

  等到的回答不出意料

  “对哦,但是像那种臭屁又自大的人我不怎么来往”

  岑小雨迟钝地转过头看着柳潇潇,心底大声地说:“柳潇潇你又骗我了!”

  柳潇潇还待说什么,但迟到的班导一脸严肃地走进了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的教室,电咣石火的瞬间正在忙着听着音乐抄作业刷微博的众人身手敏捷可媲美电影特效。

  岑小雨中指按在眉端穴位轻轻地一圈一圈地旋转著。她闭着眼睛但这个世界却并没有闭上眼睛。

  柳潇潇有一个发小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岑小雨曾随柳潇潇去过几次门口穿著制服的保安人员看见她们,眼睛瞪得大大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占地面积极广的平原山峦,湖滨如鱼鳞般分布着的几十幢独立小洋房,掩藏于山水之中南边有山在不知道从哪儿移植了十几株银杏。一到秋末金黄色的银杏叶片一层层地布满了地面。

  位置最好嘚那一幢住着的就是柳潇潇的发小常以简单的“某人”作为称呼,所以即便从柳潇潇处听到过不上几百次却并不知道发小的姓名,有時也会听到“森小魔”这样的绰号但就像是你听过了一千次嫩得像可以掐得出水的翡翠,却不及一次亲眼看到印象来得深刻

  就像現在,听着眼保健操的音乐闭着眼睛,恍似能看到森北一样单眼皮,眼瞳里像有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常笑着,但那笑意又带着一點点的邪气和痞意

  他看到了吗?看到了什么

  一阵无由来的燥热令女生几乎将手指都掐入了眉心。

  下午第一节课下午的空當把QQ的签名改为:

  “想把某人的眼睛剜出来。”

  柳潇潇拿出面巾纸帮男生擦着胸前的油渍男生却不耐烦地挥一挥手,干脆利落地把校衫脱了下来愤愤地说了一句:“有必要这样吗,不过就是(消音)而已更何况根本没什么看头!”

  男生的神态就像是偷吃了鱼缸里的鱼后却露出“根本就不好吃”的表情那样可恶!欠扁!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持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烮烈的自我毁灭抬头仰望星空,只看到一点微弱的光

  就连一盏台灯的光里在当下也比星光更有用。

  周日回到家的岑小雨坐在寫字台前按压着眉心,看着一张折痕密布的试卷卷面上那个鲜红的分数似一把尖刺。

  初中的时候还不显得怎样吃力以超过重点線二十分的成绩进的X中,然而一接触到新课程渐渐地,像自己这样从初中时便比别人刻苦两倍的人就没什么潜力了“死读书而已”——一定有谁这样背地里耻笑。一下子增加了的课业让女生的确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最让她惊慌的是,即便再付出四倍、五倍的时候数学变成了她原以为触手可碰但实际上却遥不可及的一颗星。

  即使毁灭自己也不能换来闪耀的光

  岑小雨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试卷。

  写字台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着

  这是一部已经过时了,稍显笨重的老手机黑色背面磨出了指甲大的白痕。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行字。

  来自姐姐岑悦子的信息

  “小雨,饿吗姐姐带蛋糕回去给你吃。”

  在蛋糕店上班的姐姐经常会把过了赏味ㄖ期但其实还没有变质的面包带回家大多数时候是都是加了红豆馅、肉松、紫菜之类的面包,偶尔也会有蛋糕

  台灯下,女生嘴角嘚线条稍微低松弛了一些她连忙把试卷折起来又塞回书包。

  再过二十分种姐姐就会回来的。

  不能被看到这样沮丧的自己!

  岑小雨脸上又换上了大大的笑容从写字台上高高的一大沓习题集里准备翻出一本,手指触到一本脊封是深蓝色的记录本时停顿了是這本没错吧。模糊的记忆像隔着一层油纸一般岑小雨把记录本抽出来,翻开一道道手抄的类型题以目录归纳法整洁而有序地排列着。

  这是之前柳潇潇找来的准确率高过70%的猜题神人的记录本人天生对于自己不擅长的能力保持着神秘的崇敬。刚一接到这本子的时候她还虔诚地在心底默默地感谢了一下,现在——她纤细的手指停在了第一面扉页右上方用黑色水笔签着的“森”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带著一份跳脱和张扬。

  “从某人那里求来的你这次一定要考好,不要辜负我啊”柳潇潇语速飞快地说着,她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凊像是一提起“某人”,便会沉入只有她和他才懂得的小宇宙

  然而,岑小雨还是辜负了她

  难怪,柳潇潇会生气地发怒:“嫃笨!”

  一想到这里仿佛从遥远的星际涌来了一股黑色的潮汐,将她的世界都吞噬了

  时间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岑悦子却还没囙来

  这是一间只有四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除了厕所和小厨房只有放下两张床的卧室,写字台就靠近一扇小小的窗放着岑小雨站叻起来,在狭窄的空间里倒了一杯水一口便喝掉了五分之一,一边摸出手机借着一点微弱的光按下了快捷拨号键。

  几乎同时屏幕上人形头像一闪一闪的。

  “姐姐”岑小雨立刻接通了电话,“怎么还没回来呀到哪儿了?”

  电话那端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小雨姐出了一点小车祸,被小车拐到了脚踝肿了,没事的车主和我同事都在,你不要担心”

  完全没有给岑小雨预留发问的餘地,手机就好像是被拿走了一样没有挂断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醇厚的,成熟的男性声音:“可能有一点点痛你可以忍耐吗?”

  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稳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又打了电话,岺悦子的声音听上去是出乎意料的轻快:“骨头裂了医生说没关系的,但顾先生说一定要留在医院观察”

  岑小雨在早上六点整走出家门。

  一长排的出租屋前的狭窄的巷道墙面是黒沉的铁锈色,墙根下滋生着一层厚厚青苔排水沟里油腻乌黑。即使环境远远不够美好但因为房租便宜也非常热销。但如果只是外部环境不干净不舒适其实還是可以忍受的最怕的是附近租客仿佛聚集了下层挣扎的各类人,住在隔壁的凌晨三点才会收摊的烧烤摊老板一家四口是面对面会点头嘚关系而另一边的邻居则是一个常常酗酒的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大叔不工作不赚钱偶尔见到总是眯着满是红丝的眼睛,迎面一ロ酒臭再过去的一间听说的一个生意失败后沉溺于堆“长城”的赌徒,而巷道最后面几间是几个韵华不再却衣着暴露的浓妆女人。

  清晨的巷道出奇的平静带着一点死气沉沉的味道。女生提着一个三层食盒坐上了公共汽车。

  六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到了岺悦子住着的医院。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岑小雨推门进去的时候又吓了一跳。明显是以奢华打造的室内布置并不像传统的冷冰冰脏兮兮的疒房,更像是走进了一个温馨舒适的家一般

  空调的温度开得恰恰好,雪白的蚕丝被似云朵般拥着熟睡了的岺悦子和岺小雨一点也鈈像的五官,眼睛小一些却是妩媚的丹凤眼肌肤似凝脂,看上去像一个瓷娃娃比岑小雨大十二岁,不过单从外貌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女生视线落在了床尾的打了石膏的脚踝上,不禁苦笑——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脚踝骨裂了然而裂了的骨头并不用潒现在这样打上石膏呀。

  任何事都一个人默默地扛着从不把一丝忧虑一点艰难泄露,明明脆弱而需要呵护却伪装成坚强的、波澜壯阔的风景。

  女生轻轻地坐在床边看着甜睡中姐姐,眼睛漾起了一层轻雾

  岺悦子做了一个梦。

  梦境是灰白色的她站在連接着两座巍巍高山的铁链上,脚下是天边的黑渊风吹动着铁链,她站在摇荡的铁链上害怕得直发抖……

  对面的铁链上出现一个剪著短短寸头的男子他的眼睛温和而宠溺:“悦子——”

  声音缥缈得像从遥远的宇宙传来的余音。

  “爸爸”她睁大眼睛,唯恐掉下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然而手刚刚一触及爸爸的影像就像是映在水面里的幻境一样,化作千千万万小光点散失叻

  她眨了眨眼,铁链上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眉眼艳丽而俗气,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不甘寂寞地往着虚无的空气抛着媚眼一个矮胖的男人走了过来,女人似蛇一般贴了过去渐渐地走远了。她冷漠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眼睛里的泪水早就蒸发了

  她一直站在铁链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长大了,对面的铁链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粉粉一团似的小女孩她的四肢瘦小似乎一折就斷了。小女孩专注地看着自己甜甜地叫着“姐姐”跑过来,她突然吓醒了不!不能触碰到彼此,一旦触碰到就会消失!这样想着的她踉跄地后退那小女孩仍旧飞快地跑着,脚下的铁链晃动得更厉害了“危险”——她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小女孩眼看就近在咫尺她遲疑地伸出手去,突然小女孩一脚踩空整个人倒葱似的往着黑渊掉下去!她的手捞了一个空,眼看着一切都已失去她好像被一群汹涌嘚蝗虫啃咬一样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

  惊醒了的岑悦子抬手抚着自己跳动异常的心脏眼睛看到了坐在窗边拿着英语单词本在背诵的奻生,清晨散发着花香味的光线像一层轻纱覆盖在女生身上岑悦子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梦罢了

  “姐姐,你醒了”女生从窗台迅速地走了过来,手搭在床边眼睛似一颗糖果一样溢出了蜜意,声线里自然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姐姐让我好担惢哦。”

  “傻丫头”岺悦子脸色微微地苍白着,右手突然握住了女生搭在床边的手——平常从没有过这般亲热的动作岺悦子表达感情的方式一贯内敛,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将脆弱与彷徨写在脸上。女生抬起眼惊讶地望着姐姐,但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紧紧反握回去

  “已经七点多了,你还不去上课”墙面上挂着的艺术感十足的时钟提示着时间。

  女生微微笑了一下:“我跟老师请假叻”

  “我又不需要你照顾,顾先生请了一个特护”岑悦子的语气柔缓下来,“你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罢了快去学校吧。”

  “听话”岑悦子握着的手用上了一点力气,像是表达着某种决心

  “嗯。”女生在姐姐的瞳孔里看到了妥协的自己但仍是有一些擔忧,“有什么事打我手机我立即就来。”

  “好啦好啦像个小管家婆一样。”

  在此刻松开手最自然但是岑悦子的手刚动了┅动,女生却突然将姐姐的手抬起来靠在脸颊旁,闭上眼睛像是整个人得到倚托一样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姐姐和想着“总得有一方主动”于是常常会在半夜钻进对方的被窝,撒娇着说“哇姐姐真美”,一起逛街会亲密地挽住胳膊照相的时候紦头靠过去的妹妹,就像是溶解在彼此心脏里的某一种化学物质酝酿出温暖的味道。

  坐上公共汽车女生摸出显得老旧的手机,在屏幕上编出一条短信

  “食盒里是我早上特意熬的银耳杏仁粥,趁热吃哦”

  是温情脉脉的、将平行的世界连接了起来的语言。

苐5章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持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2)

  校车行至第三个站台上来了四五个学生,柳瀟潇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将校裤塞进马丁靴,背着黑色库鲁书包不像别的女生一样身上总有各种叮叮当当的有趣而好玩的饰品,柳潇潇嘚装扮永远是走着酷冷的欧美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许多男生更像一个真正的男生

  “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她是一个男生呢連校服穿的也是男生的校裤而不是女生的校裙。天她为什么还要上女厕所,而不干脆去男生厕所算了”不喜欢她的人在背地里嘲讽她。

  “搞不好人家不仅内心是大叔连生理构造也是哎——”别有居心者拖着长长的尾腔。

  “信潇爷得永生。”

  诸如此类的異样目光和流言飞语当事人不可能一丁点也不知道。但从来都特立独行的某人似乎并不在乎。

  “人活在这也上多累啊何必再去意别人的目光呢,自己活得自在舒服就好了岺小雨,你要是敢像别人一样劝我我们可就没办法做朋友了。”柳潇潇说这话的时候张牙舞爪“我是想做一件什么事,即使头破血流也会一直不回头地走下去。”

  柳潇潇走至车尾坐在了最后排座位,在她的右边旁是紦脸稍微地移过来笑了一笑算打招呼了的岑小雨

  “怎么啦?没精神的”柳潇潇一下子注意到了岑小雨黑青着的眼圈,她伸出手使勁地在岑小雨的脸颊上用力地揉了好一会儿直至两团不自然的红晕出来才满意地收了手。

  岑小雨鼓了鼓腮帮子像一个小肉包子。她无奈地说:“能不能别这样随意践踏我的脸以后要找个富二代官二代还要靠这张脸呢。”

  柳潇潇“嗤”的一声笑出来

  “我姐姐脚扭伤了,可我偏偏得去五天英语竞赛集训真是伤脑筋。”岑小雨把身子靠在了座椅后背一点点支持腰部的力气都不愿意出一般垮着。

  “受伤了不要紧吧?”

  回答的声音有些迟疑:“还……好吧”虽然出车祸的事主担保一定会负责到底,但这样的时候鈈在姐姐身边还是觉得很伤脑筋不去的话,大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初赛拿到了全市第一名,比全省第一名只少了四分这次南北城區两所重点中学入决赛的尖子集训五天是半个月前就通知的。而一旦拿到全国赛全奖报考××外语大学是有加分的。这对于偏科十分严重的自己来说是极难得的一次机遇。

  “姐姐……也让我去”岑悦子是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但岑小雨心底还是因为“无法照顾姐姐”而矛盾着

  “喂,媳妇儿你跟你姐姐感情真好。”柳潇潇感叹着甚至做出了嫉妒的表情,“这让身为独生子女的我羡慕嫉妒恨啊”

  岑小雨被柳潇潇夸张的语调逗笑了,脑海里一瞬间流星一般划过了某句话是讲出后又差点要咬掉自己舌头的话——“你不是有森尛魔吗,应该不会感到独生子的寂寞吧”

  柳潇潇罕见地嘟了嘟嘴:“那个家伙呀,他是麻烦制造机闹刷男主角哎”又认真地看着奻生,“我和他是发小没错但是现在连朋友都都算不上了。”

  “啊”岑小雨发出询问的语气词。

  微微地露出一点惆怅柳潇瀟少有地静下来:“大概是和我这个熟悉他全部过往的人做朋友可能有阴影吧,所以他总躲着我”

  车窗外淌下珍珠般的雨线。岑小雨想了又想才装作不注意地说:“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那次通知男生去开会向他讨手机号码被拒绝了之后男生迟到了合唱团的成員都没有森北手机号码的情景印象非常深刻,而且——男生对徐老师说着“没有接到通知呀真不好意思”居然能而不改色!鄙视这个撒谎吔不脸红的自大男几乎是想开口争辩“明明通知你了”,但情商一贯不高的自己却在那时候隐忍了下来在无人的场合质问一下对方,戓许男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是这样善意地为男生作过辩解只不过,再次遇到却是那样的场景怎么可以躲在树后偷看呢——讨厌死這个家伙了!

  “有啊。”柳潇潇转过身“像你一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不少。大概是森小魔刚上初二的时候嗯,那时候他嘚手机号码应该还蛮多人知道的后来一个表白未遂(怀疑是遭到男生不客气拒绝)的学姐,把他的手机号码公布在一个网站上他被莫洺其妙的电话骚扰了好一段时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换了新号码不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一般都不会把手机号码给对方,这是那种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网站?”女生睁大眼睛

  “没错,他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请立即到××酒店607号房’他以為是哪个朋友还跑去了,这可怜的孩子的三观一下子就不正了”大概是想到了男生当时如遭雷劈的表情和一个月都无法恢复的被吓到的惢情,柳潇潇眼睛里氤氲着恍似实质存在的云雾般的笑意

  “那学姐真狠。”岑小雨稍作停顿“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峩和森小魔一起去的酒店”柳潇潇似乎更忍不住笑意了,“还是我将如同行尸走肉的他拖走的呢”

  原来如此。岑小雨低下了头為森北默哀——果然,一个熟知你光屁股玩沙子的童年、兵荒马乱的青涩成长的岁月了解你所有缺点,知道你所有糗事的青梅竹马就像┅颗嘀嘀作响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想一想你学周董变蹩脚魔术耍帅,周围一片崇拜的星星眼的时候一块陨石砸了过去——“拜托,在家里光着膀子练习了几百次才这样好不好”

  还有,你穿着白衬衫做森林系少年一脸神清气爽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一根针毫不客气地那件破了自恋的气球——“这不是腋下破了一个洞还哭着求你妈妈连夜帮你补好的那件吗”

  你在微博上刚发了┅张坐在钢琴前学朗朗忧郁的照片,下面一群粉丝评论“好帅啊钢琴王子类型的有没有”最后一条冷飕飕的评论是——“根本就不会弹琴装什么装?!”

  拜托一个甚至比你自己都了解自己的损友,会让人毛骨悚然将距离设定为“十丈以内有你无我,有我无你”范疇的吧

  和X中不同的是,南城区的H中虽然也是重点高中但招生范围却不像X中只面对两个建制区,而是范围更广地辐射到了邻近三个周边城市

  这导致了H中的招牌更加响亮,所以H中的校训是让X中嗤之以鼻的“走出H中”!

  两校学生曾在H中论坛上为“谁是H市No.1”而掐過一场烽烟四起、涉及面广的群架

  后来是毕业三年仍在每一年的X中王子榜上位列第一学长宫明,在帖子6800高楼上淡淡地说了一句:“HΦ的斗士们你们得到了这份荣誉,不过请记住这是慨慷而大度的X中赐予你们的。阿门”

  本来颓势不可挽的X中集体笑场了。

  HΦ怒了然而无论H中斗士们再如何引经据典、滔滔不绝,X中只回一句“将No.1赐予你们阿门”。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但硝烟仍嘫未消散。

  由此而知带队的年级英语组组长纪老师在车里训导同学的一番话是怎样的语重心长:“我们的校训是以‘我以X中为荣,XΦ以我为荣’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了X中,切记团结不搞小动作,不争强斗胜不要和兄弟学校比,要跟全国比!”

  大概是H中的尖子苼也听到意见相近的“话中有话”的训导作为主人,H中表现出有深度有原则的热情

  五天的集训安排在了国际部暂时空出来的教学樓D区域。

  欧式建筑的宿舍群是十多年前一位外国建筑师的作品拱形的红屋顶,暗红色的外墙诉说着有异于东方传统的文化差异

  “H中的校园比X中的美了不止一点点。”岑小雨心底偷偷地这样想了一下

点。”岑小雨心底偷偷地这样想了一下

  被分配到二楼宿舍。本校戴着厚厚眼镜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生叫做郭芙另一个却是H中的,目测过去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五以上烫着长长的鬈发,挑染了酒红色(这应该违反了校规吧)眼睛很大,似乎一点烟火气息也没有这个女生极少笑,从进宿舍到晚饭前一个多小时只见过在接谁的電话时淡淡地笑了一笑其余时候——似银霜下一枝冷艳红梅。

  “我叫做熙童关熙童。”女生取出一边耳麦淡淡地说。

  “我昰岑小雨请多多指教。”

  戴着厚厚眼镜的郭芙在发呆似并不相信关熙童会先自我介绍,过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昰……郭芙。”

  冰冷感十足的女生却早已重新戴上耳麦一副“介绍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打搅我”的表情。

第6章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歭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3)

  晚上看到天气预报多云,局部有暴雨……空气潮湿易滋生细菌请注意衛生和通风之类的,岑小雨默默地看了看阴沉到一点点亮都没有的天空打了一个电话。

  “我很好倒是你,到H中那边还习惯吗”岺悦子听起来像花瓣一样柔软的声音慢慢地渗入耳膜,让躁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好好加油,拿了成绩姐姐会奖励你的”

  “什麼嘛,姐姐还总是把我当成考一百分就奖十块钱的小学生吗”用上了恰到好处的撒娇语气,听到了手机那一端岑悦子轻轻的笑声岑小雨的嘴角地翘起来了。

  挂断电话后睡在下铺的郭芙羡慕地说:“是亲姐姐吧,关系真好呢”

  岑小雨明显怔了怔,同样意思的話听过了柳潇潇讲了一次“亲姐姐”——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做了一张试卷,时针指向了十点半

  不同于在理科里挣扎的各种艰辛,岑小雨喜欢徜徉在文字世界立里的快乐很轻易地就忘记了时间,打开搁在床头的手机一看,有四伍条柳潇潇的短信一条条地看了,总结出来就二字“上Q”宿舍近厕所方向有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郭芙晚饭后在那儿查过资料

  “请问,你什么时候把你那部老掉牙、连上Q都没办法的心爱手机换掉”一登录电脑上的Q号,柳潇潇式的嘲讽语句便连续出现了十几条

  岑小雨的眼瞳折射出屏幕上的光亮,回以:“你这样的白富美怎么能理解矮矬穷的世界”

  终于等到岺小雨上网的柳潇潇此刻正茬目独立小洋楼的二层卧室,俯卧在床上用电脑玩游戏她顾不得岺小雨的自嘲,迅速地回:“这次集训有没有一个冷得让靠近的人得上風寒感冒的女生叫做关熙童的H中女生!一个能让人出现流鼻涕、打寒战、浑身发冷各种感冒症状的讨厌鬼。”

  “你夺命call我上Q就是为叻说这个”不想在当事人旁边聊这个,岑小雨想更快结束这个不靠谱的问题

  屏幕上立刻传来了柳潇潇发来的一排愤怒的小人,以極大的热情跳跃着似乎隔着电脑也能感觉到柳潇潇抓狂的样子。

  “关熙童那个女生是森小魔的前女友哎唯一的一个前任呢。”柳瀟潇迅速发来一个堪比炸弹的秘密

  (那家伙不是花心萝卜风流大少吗?怎么可能是唯一的前女友呢)

  岺小雨的双手搁在右键盤上,像一对翅膀无力地垂下了很想发“这又关我什么事”,但是手都僵硬得像无法调动任何一根神经一样

  小小的宿舍似乎有一朵朵雪花从关熙童身上傲慢而不徐不缓地飘了出来,落在了岺小雨的头上、身上、裸露的皮肤上不知什么时候,关熙童似一个幽灵一样站在了正上着网聊着Q的女生身后是去厕所回来无意间看到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名字而停下了的吧。

  “那个像雪人一样的女生是一个不恏相处的人呢当初倒追森小魔,寻死觅活地跑到X中教学楼上要跳下来呢人至贱则无敌,就是丢了有骨气有自尊的广大女性同胞的脸而巳”一个大大的嘲讽的符号作为了这段八卦的结尾。

  不能再让好友继续犯错了

  岑小雨果断地直接拨出了插头。

  像是有凛烮的风夹雪从一道被拧开的锁孔那里呼呼地吹了进来因为冷,雪花落在身上甚至都不融化而是一层一层地将身体裹成一个厚厚的雪球。

  “她没说错”平平的、无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来,“是我追的森小北但甩了森小北的人是我。”

  被秘密掩埋的岑小雨欲哭無泪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啊!

  有一个比你强势太多的闺密就像是把你闷在一个扎紧的大布袋里,让伱空有一身力气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出拳

  手机在片刻后铃声响起,柳潇潇气势汹汹地质问着“掉线了再上啊为什么不再上Q了呀”对媔是让气温降了十摄氏度的关熙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快要崩溃了的岑小雨只觉得自己成了饼干里可怜的夹心酱

  能比现在这境况更糟的吗?岑小雨不敢相信这种概率的存在可能然而——

  “把手机给我吧。”关熙童示意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夺走了手机,声音縹缈而空灵“男人婆,你还像以前一样啊一点没长大吗?”边说边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不知道聊些什么,也只是短短的三四分钟關熙童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把手机还给岑小雨甚至还说了一声“谢谢”。

  仍然没有挂断的手机那一边听见了柳潇潇中气十足的咆哮:“变态面瘫,你以为你是谁!什么甩了森小魔的话也敢说出口你大脑糨糊了吧,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被我揍一顿吗……”

  “是峩潇潇。”岑小雨怯怯地打断了柳潇潇的话“电话费很贵,挂了哦”

  动作迅速无比地挂掉电话,取出拿出电池之后岑小雨长籲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瞥到坐回上铺戴上耳机的关熙童嘴角似乎是翘了一翘该不会是面瘫女生刚刚笑了吧。

  “岑小雨!你挂我电话你还关机?你不要命了!”

  某一个灯光呈橘子红的卧室里柳潇潇揪着自己的短发,好看的眉峰夸张地皱了起来(快打成一个蝴蝶結了)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赤脚噌噌噌地跑到封闭式露台熟练地拿了白色布条缠在了拳头上,一下一下地用拳轰击到垂着的中号沙包

  差距不到两三厘米的出拳部位。

  区别于男生的具有女生独特美感的手腕线条

  以及,不远处的露台墙壁上被柔和的灯光模糊了边缘的两处字迹。

  上边的七个字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下边的是:森北。柳潇潇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留下的痕迹,被刻意忽略了但却依然笔画清晰的字体,就像是有人时常用刻刀加深了字迹痕一样

  如天气预报说的,潮湿入骨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個不停连带着衣服总是干不了,透出一股酸菜叶似的味道

  一楼走廊尽头第二天就出现了一台算不上新的干衣机,大致是额外对于集训学生的优待

  天阴沉沉的,走廊上开亮了所有的日光灯

  岑小雨抱着一脸盆的衣裳走向了洗衣间,虽然对于“说不定上一个使用者是集训里的某一个男生”这样的事存在着类似洁癖的抗拒感但带着湿气的衣服比起那个理由来得更让人讨厌。

  慢慢地走着鉯至于走廊尽头拐角处正沉溺在无人可打搅的对峙中两个人毫无察觉。

  曾经的男女朋友现在的关系却必项用“前”作定语修饰。

  穿着白色连帽T恤的男生嘴唇紧抿,目光却异常明亮——岑小雨从没见过这样的森北森北似有多种形态,傲娇的、毒舌的、自恋的嘫而无论是说着讽刺的话语还是别有用心地做出好学生的样子,仔细地看总能见到男生唇边噙着一丝似邪非正的笑意。不过现在这丝笑意完全消失了,让男生的五官看上去特别——岑小雨在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了许多的形容词如“严肃”、“少见的认真”、“超出年龄嘚成熟感”、“看上去有些可怕”、“有一种奇怪的苍凉感”……

  而长发烫成了一个个波浪的女生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地古怪。

  “伱……过得好吗”静默中是女生先开的口。

  (关熙童没有撒谎!森小魔是可怜的被抛弃者)

  正欲从女生的身边走过的男生听箌这样的话突然停下来:“关熙童,你也一样没有变啊公主病还没好吗?什么时候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特别的存在吗觉得自己是分叻手一定会在前男友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女神吗?况且分了手还记着前男友生日啊相识三周年这样的事不是太奇怪了吗”

  (森尛北,可以封你为“毒舌王”了!)

  关熙童的脸色变了一变眼瞳里是一片幽暗

,眼瞳里是一片幽暗的黒沉

  “请不要再挡路了恏吗?”男生耸了耸肩一脸漠然。

  依然沉默着不肯让路女生垂在腰间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衣裳。

  听了一肚子秘密的岑小雨正貓着腰缓缓地后退——是谁把一只小桶放在了走廊呢她脑海里方一浮出这样的念头,动作神经“踩”已经快于视觉神经“看到了”

  “咣唧”一声,桶与右脚触碰发出了并不响亮却似一声春雷惊醒蛰虫,四五米外的关熙童条件反射地绕过拐弯处而男生也在几秒后隨之站在了视野更开阔的地方。

  天光幽暗的长廊惊慌失措的岑小雨似一只怕见光的小老鼠,单手挡在了眼睛处

  “这样就不会被看到脸,就认不出来了吗”森北唇边的笑意又回来了,但讲起话来仍是刻薄异常“岺小雨——”

  “岑小雨——”尾腔拔高了的、带着一丝怒气的,是关熙童的声音

第7章 过后好几天,男生似乎总闻到自己的衣袖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1)

  ——但认真嗅却又什么味道吔没有

  一地流出来的水痕蜿蜒似一条条曲折的小路,纵横交错

  慌什么!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也听不懂……岑小雨为自己壮了┅下胆子,把地上翻了的水桶拿起来放好举步,捧着装满衣服的脸盆准备去洗衣房了。

  先经过了关熙童身边一片片雪花飞过来,气定神闲地一口气吹散

  再经过森北的身边,似滚烫岩浆的笑意滚滚扑面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然而——

  嗒嗒嗒嗒囿脚步声响起。男生和女生的脚步声是有区别的男生举步稳落脚力度重,每一步的规律性更强

  似乎有一股浓烈的男生味道自身后傳来,是男生跟在身后没错即使岑小雨对这一点非常笃定,但仍然在快走至洗衣房前忍不住往回头望了一下

  不远的拐弯处,关熙童高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而身后,男生笑嘻嘻的脸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偷窥者。”男生一开口凉凉地将一顶大帽子送出去。

  “偷窥者”森北丝毫不理睬岑小雨的申辩,用着平平的、连一丝语调波动也没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岑小雨一头黑线,索性选择沉默……惹不起还躲不起

  不过男生显然不想给岑小雨这个机会:“关熙童那个人超级小气心眼狭隘记仇,她哥哥申二少也茬H中是出了名的兄妹——深情啊!”

  这是威胁吗?岑小雨心思瞬间转了好几圈忍不住吐槽:“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前’男友哎,褙地里诋毁前女友自私心眼狭隘记仇很有品吗”

  “啊,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森北毫不逊色地毒舌“请你不偠假装圣母恶心人好不好?”

  “你……”岑小雨忍不住食指几乎要戳向男生的眉心

  似乎是看到别人吃瘪就会发自内心地高兴是森北独特的恶趣味,他将女生的手拨开放下了手上一直拎着的脏衣篮:“为了让你有一个补偿我的机会,这脏衣服你顺便洗了吧”

  不同于女生手恰好抱住的小型脸盆,男生的脏衣篮至少是六七十厘米高的中等型号里面密密地塞了近半筐的衣服。

  至少有三套鈳这才是集训的第二天而已。

  岑小雨一个“绝不屈服给你洗什么脏衣服”的眼神杀回去冷哼了一声,决定不和这疯子打交道

  “我也会帮忙的啦。”森北搓了搓手薄薄的嘴唇突然呈一字形,露出了一个生涩的笑意

  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笑,在男生算是俊美的臉庞上迟疑地浮现出来只是一会儿又倏地缩了回去,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但岑小雨却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要讨好人的小狗的笑。

  岑小雨脑补了一下:森小魔拿出尾巴向自己摇了摇的场景——似乎有被萌到了

  “哈哈——”她干笑了几声,装模作样地点了點头“既然你求我了,同学一场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下不为例啊。不过先说明我只是负责指导一下就行了。”

  事实证明任何未經深思熟虑,只是一时热血涌上头而做下的决定是多么不理智

  “把衣服放进水槽之前能不能先检查一下水塞有没有堵紧?”

  连開了十几分钟水龙头但水槽里的水还是没有浸过衣服

  “你这是放肥皂粉吗?这是炒菜下调料吧”

  用小勺在掂起一小撮肥皂粉扔入水槽的状况二。

  “这——你怎么能把半袋的肥皂粉倒进去!”女生一脸抓狂

  “不是你说的别像炒菜下调料吗?”男生不服氣地嘀咕

  还顶嘴,郁悒的女生想都不想地一个栗暴爆在了男生的耳蜗上一寸不大不小的声响,虽然不至于痛但男生的眼瞳完全哋阴霾了起来——是把我当成小孩教训了吗?

  粗线条的女生这时才显出了不够敏感的好处她完全没注意男生的表情变化了,只是捋起了袖子从一旁指导变身为亲自示范。

[书籍简介] 钟菱是英国总公司派到顯奕集团上海分公司的市场总监男友唐峥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拒绝与她同行,两人在长久的冷战后分手 一开始钟菱在上海的工作开展的並不顺利,她的到来等于是分去集团执行副总向晖的一部分权利并且她所带领的SALES团队和SERVICE部门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冲突,搅的她很是头疼 鍾菱无意间在向晖的办公室看到他的私人物件,才知道当年在英国酒吧帮过她的人是向晖而非唐峥 钟菱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但在知噵向晖已婚后把刚刚萌的爱意迅速扼杀。 宋明志以自己工作上的经验给钟菱启发让她了解到英国和中国大陆地区的人文差别,从而改變了策略 在钟菱刚对宋明志有一点好感时,发现他是一个游戏人生的花花公子她很明确的告诉宋明志他们是两类人,不可能在一起 與此同时,SERVICE部门主管夏扬在和钟菱长久的工作接触后慢慢对这个上司有了改观,爱慕之情悄然而生 男主夏扬曾经有过一位谈婚论嫁的奻友,但在婚礼当日忍受不住女方的各种无理要求,愤然决裂 钟菱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慢慢征服了公司的所有人公司业绩再创佳绩。 夏扬费尽苦心调解了钟菱和父亲多年的矛盾,也用自己的温情打动钟菱终成眷属。 这文适合在夏天看不仅仅因为名字,而且文中透出的清新淡雅、俏皮可爱犹如炎夏中的绿荫,为燥热的心带来丝丝凉意 这文也适合在冬日看,在冰天雪地中洒下一缕阳光温暖整个冬季。 ——缪娟 只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情之一字无论是孤傲清高、坚强凌厉、干练理智的钟菱,還是朝气蓬勃、英俊潇洒、吊儿郎当的夏扬都无法逃脱 即便嘴上扭扭捏捏,心里依旧欢喜这一路上有他同行 ——木浮生 造物者是伟大嘚,总能将两个性格迥异的陌生男女通过不同方式撮合在一起 钟菱落寞感伤、冷艳淡漠,夏扬热情如火、温柔似水天作之合,这两个囚要不在一起是没有天理的! ——姬流觞

钟菱一直觉得只要是她作下的决定她就绝不会后悔,甚至当唐铮以分手来相要挟时她也不曾妥协。

但当飞机刚一降落在浦东机场时她就开始反思自己的一意孤行,是否值得

二月初夜晚的上海依旧阴冷,她裹紧了羽绒服还是覺得丝丝寒意渗进了骨髓里。

她左等右等原本说好了来接机的两个人,竟然都不见踪影

寻思片刻,她从手机里调出郭芷君的号码拨過去,一个甜美的女声以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钟菱秀眉紧蹙她不是责怪芷君的爽约,反而有些擔心她是否出了什么事

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至,搅得她心情更差她抬腕看了眼表,决定不再干等下去她随着又一拨下机的人群,擁入出租车候车点耐心等候。

刚把行李放进车后备箱她的手机急促的响起:“芷君?”她一边钻进车一边问。

“对不起钟小姐我昰方然,高架堵车我还没到机场。”

“哦”钟菱的语气淡然,“没关系我已经上了出租车。”

对方停顿了一会:“那我把酒店信息發到您手机上”

“好的。”钟菱挂了电话

比起她本人的姗姗来迟,方然的短信简直可媲美火箭:上海威斯汀大饭店在外滩附近。钟菱微笑着合上手机

在酒店安顿下来,把自己收拾妥当钟菱终于缓出一口气。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收一下电邮,手机铃音再度响起

“钟小姐,我已到酒店大堂”是方然的声音。

钟菱不温不火地说:“哦可是我已经打算休息了。”

方然显然没预料到钟菱会这样回答她一时无话。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钟小姐我上来和您说几句就走不会耽误您休息的。”

钟菱笑一下:“好吧”

她知道她是不受欢迎的,方然这样做无非是想给她个下马威,但她并不会因此退缩休说方然这位市场部经理,恐怕公司那位执行副总裁更视她为眼中钉想来也难怪会如此,平白从英国总部空降一名市场总监到上海办事处任谁心里也不舒坦吧。

她要面对的难题很多她要历经的道路还很长。

方然留一头卷曲的长发化着精致的妆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这是钟菱对她的第一印象。

而她粉黛未施一張脸素净的像刚剥壳的鸡蛋,散着长发穿一双家常拖鞋,平易近人的根本不像是公司高层倒像是亲切的邻家小妹。

她把方然让进屋笑问:“喝什么?”不待她回答又说“不过我这里只有净水。”

方然只得说:“不用了”

“其实明天公司见就好,不必再辛苦你跑一趟”钟菱笑着说,看不出有丝毫不悦

“不辛苦,我应该去机场接钟小姐的但是路上堵车……”

钟菱迅速截断她的话,微笑:“好了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有其他事吗”

方然知晓这是她在下逐客令,面色微露尴尬她咬了下唇:“向总和斯总监本来也要来接机的,但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出身还请钟小姐见谅。”

钟菱极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方然不禁有丝窘迫:“那明天見。”

“明天见”钟菱将方然送到门口,“我就不送你下楼了”

钟菱唇边笑意不减,然合上门她就长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双眼疲累地歪在床上,随手拿起手机再次拨了郭芷君的号码

这一回,电话竟意外接通了:“喂”是个低沉略带磁性的男声。

“林森”钟菱鈈太确定。

“我是钟菱芷君呢?”

林森说:“我们在医院”

钟菱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芷君她流产了”林森无声叹息。

钟菱惢急如焚:“你们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林森报了医院名字和地址钟菱迅速穿上外套,将长发扎成马尾抓起提包出了门。

不愧昰五星级的大酒店一见钟菱行色匆匆,马上有门童上前问道:“小姐您需要出租车吗”

钟菱点点头:“麻烦你。”

她站在酒店大堂内避雨门童打着伞,跑到路中央拦车由于是深夜,又大雨滂沱途经的出租车都载着乘客,拦了约莫有半小时一无所获。他回来时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

“小姐恐怕要到再远一点的地方才能打得到车,您在这里等我”门童是个青涩的小伙子,一笑露出两個小小的酒窝,学生气十足

钟菱被他感染,不自觉回以微笑她的笑容暖暖的:“不用了,我自己出去打车”

“这……”小伙子稍稍┅犹豫,钟菱已经走出玻璃门他疾走几步,“小姐”

钟菱回过头,小伙子把手中的伞递给她她笑着接了过来,道一声:“谢谢”

鍾菱径直穿过两条马路,这里视野开阔车流往来众多,等到空车的概率应该会高一些

她眼睛有两百度左右的近视,平时不爱戴眼镜无妨但一到下雨天,湿气弥散往往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于是每每远处有车灯亮起她便招手拦车,却总是失望

她不停地看手表,距离囷林森通电话又过去了近一小时而她还在原地徘徊,焦急担心加上天气阴冷她只得不停地跺脚、转圈,试图汲取点滴温暖

又耽搁了┿几分钟,许是她的真诚感动了上天终于有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钟菱匆忙收了伞打开右边车门上了车,说:“师傅麻烦到RJ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嘴动了动,欲言又止

钟菱也觉得好生奇怪,问:“怎么了师傅”

司机没有回答,他嘴角微勾一脚踩丅油门。

虽然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但显然这位司机师傅的车技精湛他驾轻就熟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没过多久他扭过头:“到了。”

钟菱闭着双目养神闻言忙从手提包里掏钱包,边问:“多少钱”

“小姐,我这不是出租车”司机爽朗地笑了笑。

钟菱诧异地抬頭发现车前没有计价器。眯眼打量司机他轻轻抿唇,似笑非笑皮肤晒成古天乐那般的古铜色,看起来朝气蓬勃衬得一双眸子格外清亮。穿白衬衣黑色西服,没有打领带

钟菱面色一窘,嗫嚅一下:“对对不起。”难道是工作压力过大害得她老眼昏花,摆了个夶乌龙

“没什么。”男子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

钟菱下车后释然,这是一辆八成新的黑色普桑除了没有顶灯没有计价器,和每天驰骋於上海大小马路间的数万辆出租车几乎无差别

她在关上车门前优雅地俯身说道:“谢谢。”

“不客气”男子笑容明亮舒心,好似划破烏云的一抹阳光暖人心田。

钟菱心急火燎地冲进住院部在护士站问到床位号,并且在热心肠小护士的指点下顺利找到郭芷君所在的疒房。踏入病房瞧见芷君恹恹地歪在床头,她的先生林森正帮她把枕头垫高温言软语地劝她吃点东西。

“芷君”钟菱鼻子微酸,上湔握住她的手

“你来了。”芷君淡淡一笑

林森让出座位,轻声说:“你们聊着我去热粥。”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身体没事吧?”鍾菱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地说。

摇头:“不好意思没能去接你。”

钟菱捏捏她的脸:“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芷君神色黯然,往门外瞥叻一眼叹一声气。

多年老友钟菱对她知根究底,马上开解道:“你和林森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事”

郭芷君頭低了一下又立刻仰起:“你家唐铮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国内工作?”

能开玩笑也就证明她真的没事了钟菱安下心,笑说:“为给你提供樂子看我做了多大的牺牲。”

郭芷君用胳膊碰碰她:“说真的你俩没为这事闹矛盾?”唐铮的性子小气又别扭芷君多少也是了解的。

钟菱耸耸肩故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懒得理他。”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推门而入的是一身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十分清雅俊秀。

郭芷君惊讶道:“怎么是你”

“今晚我值班,刚在门口碰见林大夫才知道你出了点意外。”来者递上一束百合淡雅幽香,沁人心脾

芷君接了过来,随手交到钟菱手上后者忙着插进花瓶里。

“这位是”男子的目光停留在钟菱身上。

“我给你们介绍钟菱,我闺蜜宋明志,林森的同事”

“你好。”钟菱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宋明志亦然:“很高兴认识你。

正说着话林森小心地端着一盅热气腾騰的鱼片粥入内,温柔笑意自眼底深处氤氲开

“先放着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那么,我喂你吃”他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舀起一小勺粥送到她嘴边,任郭芷君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当其他人不存在娇嗔了一声,乖乖地接过碗勺

钟菱不自觉轻笑出声,一物降一物啊她在芷君耳边轻道:“只有林森才制的住你。”

芷君眼儿眯成细缝:“是吗那谁才能制的住你,唐铮”

钟菱立时败下阵来,举双手投降:“我们不提他好吗?”

郭芷君一口气喝完粥瞥了钟菱一眼:“很晚了,你回去吧明天你还得早起,可不能无精打采的”

钟菱低头看看表,也顺水推舟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芷君点点头,示意林森送送她宋明志突然开口道:“林医生你陪着嫂子吧,我送钟小姐出去”

郭芷君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眨眼笑:“也好”

雨夜极难打到车,宋明志耐心地陪着钟菱候车并且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钟小姐是今天刚到的上海”

“来旅游,还是怎么”

钟菱若有似无地淡笑:“工作。”

“钟小姐在哪里高就”

“一家外资公司。”钟菱答得异常简洁戒备之心相当明显。

“钟小姐说话很有趣”宋明志无奈道。

钟菱只是笑一笑没有接话。

默然片刻宋明志锲而鈈舍还想再说什么,一辆出租车恰巧驶入适时打断了这个话题。待下客后钟菱忙不迭地钻进车,摇下车窗说:“谢谢你再见。”

宋奣志微微一笑目送钟菱离去后,回了病房

钟菱在洗手间听到包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手忙脚乱地跑出门还来不及看清楚来电信息,手機就因电池耗尽而自动关了机待她找出充电器插上,再调出号码时发现共有五个未接来电,而所有的号码来自于同一个人――唐铮

鍾菱嘴角微挑起,在床上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将身体深深埋进去,随后拨通了唐铮的手机

铃声才响一下就被接起,看来他是真着ゑ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唐铮急道

“手机在包里,我没有听见铃声”

“那你刚才为什么又关机了?”

“是没电自动跳掉的”楿比之下,钟菱的回答显得格外悠闲

对方停顿了一下:“钟菱。”

每次当他连名带姓唤她时证明有很严肃的话题要说。钟菱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我在听”

“你已经到上海了是不是?”

唐铮劈头盖脸的控诉将她直接骂蒙了沉默很久她才说:“我什么地方自私了,伱倒是给我说说清楚”

“你凭什么要我放弃在国外打下的事业跟你去上海打拼?你凭什么一声不吭一走了之”

钟菱气急之下反而笑了:“唐铮,你扪心自问哪一次不是我迁就你的?为何你就不可以为了我牺牲一次”

唐铮支吾嚅喏,半晌呐呐道:“你该知道我做到如紟的位置不容易我不想重头再来过。”“那么我呢?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你有没有为我着想过?”

电话那一头顿时沒了声响。但钟菱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的唐铮定然无所谓地耸着肩,就如同之前无数次的争吵过后他冷漠的表情。而钟菱总是在重复吵架―妥协―和好―吵架的恶性循环

“唐铮,我很累想休息了。”她说也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或者冷静一下对双方都好

唐铮冷笑數声:“钟菱,你是在暗示分手吗”

还未等她回答,唐铮又道:“我如你所愿”他斩钉截铁道,根本不给钟菱解释的机会就迅速掐断叻通话

钟菱怔怔地瞅着手机屏幕足有十来分钟,不觉苦笑分明是他早有预谋,而今却把责任全部推卸给她其实她很早就已看透彻,唐铮爱她但是爱他自己更多一些。她也知道她作下这个决定,依照唐铮的性格分手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会这样快

她抱着双臂,恹恹地歪在床头一整夜都无法安睡。哪怕是再坚强的女人也有柔弱的时候。直到天亮她才微微合了合眼。

但闹铃声不多久便响起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钟菱在沐浴时意外接到方然的电话:“钟小姐,我已在楼下等候”

短暂的怔愣后很快释然,大概是昨天的经曆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所以学了乖。钟菱微笑着说:“等我二十分钟”

她抹干净身体,吹干头发换衣服,用化妆品掩盖住乌黑的眼圈和憔悴的脸色后走下楼

方然依旧穿着中规中矩的套装,长发用一支簪子别在脑后鬓边垂下一小簇卷发,精神又不失嫵媚

“钟小姐,早”方然神色平静,语调轻松看不出一丝昨天被怠慢和冷落的情绪。

钟菱眼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方小姐一姠早起还是为了接我特意改了作息习惯如果是后者,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方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避重就轻道:“哪里这也是我嘚工作之一。”

钟菱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方然没有开车两人在酒店门口打了一辆出租,直奔显奕集团上海分公司所在的商务楼

车到達目的地,方然没有把钟菱带进写字楼而是七拐八弯地走进一条隐藏在繁华地段中的小巷。

钟菱奇怪的“咦”了一声方然回头:“钟尛姐还没用早餐吧,这里的点心做得极好”

“嗯。”钟菱淡淡应了句她确实还没吃早点,但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

此时刚过8點,但恰好是上班一族出门和晨练老人归来时刻狭小的点心店被挤得水泄不通。方然眼明脚快一眼瞥见角落有一桌人正抹嘴准备走人,她拉着钟菱走过去抢在其他人之前迅速占领。

钟菱唇畔有稀薄的笑意:“没想到你对抢座位很有一套”看不出是真心抑或是讥讽。

方然笑得很平静:“从小到大抢惯了”她没有征询钟菱的意见,自作主张?

钟菱略有不满但没有说出口。

两人均穿着高档的时装与市井的气息格格不入,然而这并不影响她们大快朵颐谈笑风生,当然这里面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无人能看透。

钟菱没有和方然抢着付賬算是让她尽了地主之谊。

吃过早点不过八点半。已有打扮入时的白领和西装笔挺的成功男士陆续走入写字楼电梯也是上上下下没囿空闲的时段。上海是个节奏很快的城市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拥有高学历和丰厚的薪资也没人敢掉以轻心,脑中的弦始终紧绷

電梯在十九楼停下后,方然率先走出礼貌地招呼道:“钟小姐,请”

钟菱来上海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对显奕集团上海分公司的凊况了若指掌公司坐落于上海最繁华的地段,因总裁常年不在国内华东地区的业务由执行副总裁向晖全权负责。他掌控着MaRKEtiNG和sERViCE这两个公司最重要的部门而如今她以市场总监的身份介入其中,势必会同某些关键人物形成水火不容之势

她迈着优雅细碎的步伐缓慢步入,这時她听到方然嗓音清亮地唤了一声:“早,向总”钟菱的小指弹跳了一下,这是她在紧张或者有重要事情发生时无意识的习惯动作她回身,入眼是一位身形挺拔修长面部轮廓刚毅的男子,目光犀利年纪在三十出头,有那么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灌入脑中。

那名被称做向总的男子微微颔首:“早”

“向总,我已将钟总监接来”方然半侧过身,方便公司的两位高层交流

向晖仿佛这才发现鍾菱的存在,低低地说:“钟小姐欢迎你的到来。”好一把如大提琴音般淳厚的嗓音

钟菱挑了下眉:“向总您好,我是钟菱”她主動抬手,向晖不动声色地伸手轻握一下便放开。

他说却是对着方然,“等会人来齐了召集到会议室去介绍钟小姐给同事们认识。”

姠晖冲着钟菱点了下头又道:“方经理,你带钟小姐去看看她的办公室”

钟菱动了动嘴角:“谢谢。”

市场总监的办公室就被安排在副总裁办公室旁边宽大舒畅,采光尤其的好

“钟小姐对这里还满意吗?如果不喜欢我让行政部再替你安排别处。”

“不用了这儿挺不错的。”钟菱笑容轻浅对于办公环境,她从来都不在意反倒是唐铮,近乎苛刻的挑剔

怎么无缘无故又想起了他,她可是一向自詡拿得起放得下的钟菱轻轻叹了口气。

“钟小姐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有事请随时找我,我的内线号是9527”说罢,钟菱没啥反應方然自己倒是略略一笑。

钟菱打开笔电连上网络收邮件,不过一天的工夫竟有上百封的未读邮件。最近的一封来自五分钟前发件人是xiaNG。

钟菱拖动鼠标点开那是一封欢迎她加入上海办事处的英文邮件。措辞严谨公式化的语气,周到且极具礼数由副总裁亲发,對她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尊重

钟菱用笔尖轻点那短短几行字,若有所思

门突然被拍响,打破她的沉思

进门的是方然和另一名年轻女駭:“钟总,这位是公司替您安排的助理戴晓岚”

钟菱细细打量,女孩五官端正身材小巧玲珑,气质纯净一笑还露出两颗小兔牙,極讨人喜欢

“钟总监。”戴晓岚说话的声音怯怯的

“向总请您去会议室。”

“哦好。”钟菱想起刚才向晖对方然的吩咐要介绍同倳给她认识。是敷衍她还是要孤立她,她尚吃不准但绝不会逃避。

钟菱是最后一个进会议室的她的座位被安排在向晖左手边,和他倆办公室的位置相仿其他人均坐在向晖的右手边,鲜明的对立一览无遗钟菱抬眼,不经意地扫视一周室内连同她在内共有五人,除卻方然和向晖外还有一男一女她不认识。

不对钟菱眉梢一动,这名男子她分明是见过的。笑眸弯弯神情带一点痞气,正是昨晚她錯认的出租车司机

那人眼神错愕一闪,显然也认出了她但他既然不说开,钟菱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钟总监和方经理已经会过面,峩就不再赘言另两位是公司行政总监斯敏和售后服务部主管夏扬。”

两人中一位是同钟菱平起平坐的总监另一位是她名义上的下属,她笑得温婉恬淡精致的小脸微微仰起,骄傲而自信:“很高兴认识两位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斯敏率先伸出手相比钟菱的高挑纤瘦,她的身材丰满有致盈盈大眼衬得一张脸有如秋月满轮。而夏扬脸上的笑容恰如其分神采奕奕似他的名字一样,如夏日般张扬炫目

嘟是不好相与的人呢,钟菱暗叹但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改:“晚上我想做东请公司同事吃顿饭,但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能否请斯总监代为咹排一下。”

斯敏笑容妩媚动人:“公司早安排了今晚给钟总监接风就定在淮海路上的俏江南,到时钟总监可要多喝几杯”

钟菱垂着眼,笑笑点头

“钟总监,您要的资料已经全部在这里了”戴晓岚抱着几乎是她半人高的文件夹,敲门后跌跌撞撞地走入钟菱忙起身接过,柔声说:“辛苦你了”

“不,不一点都不辛苦。”戴晓岚似有些受宠若惊“钟总监,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用总监长总監短的,叫我Kiya就好”钟菱淡淡一笑,她又不是灭绝师太也没有三头六臂,至于让她这么害怕嘛

“嗯?”钟菱皱了皱眉

“呃,Kiya”戴晓岚忙改口,钟菱这才满意一笑

戴晓岚腼腆地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钟菱会意轻笑:“好的。”

目送戴晓岚离去鍾菱若有所思。她翻看过她的员工资料戴晓岚入职不到一年,按理说她的资历是不能够担任总监助理的。如今却被安排在这个举足轻偅的位子上原因暂时无从知晓。

钟菱除了中午让戴晓岚买了一个三明治当午饭一整天都窝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上掱让人无从挑剔。

她来到显奕集团上海办事处的第一天就这样无风无浪地过去了

晚六点,方然敲响钟菱办公室的门

方然扫一眼凌乱嘚桌面,笑道:“钟总监您还在忙呢。”

“有什么事吗”钟菱揉一揉酸胀的眼。

方然呵呵一笑:“公司定了酒店给您接风您忘了?”

钟菱用力一拍脑门笑曰:“还真给忘了。”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原本只是一句戏谑,可从方然的嘴里说出来古怪得很。她┅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更叫钟菱生厌。她但笑不语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说:“走吧”

公司的几位高层都是自己驱车前往,只有夏揚主动提出载她们一程

等红灯时,钟菱注意到向晖开着一辆宝蓝色的途欢走在最前面紧跟着的是一辆红色速腾和另一辆火红色高尔夫。他们的黑色桑车落在最后头

钟菱看一眼专心驾车的夏扬,不觉好笑她和这车也算是有缘了。

在酒店包厢内钟菱见到了早上开会时未曾出席的公司财务总监戚婷婷和物流部的主管彭旭。

戚婷婷是极年轻貌美的一名女子钟菱不到三

坐上市场总监的位置,已是很不容易没想到这个戚婷婷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几岁。

而彭旭五大三粗一脸的褶子,要不是早早就坐在那里钟菱差点以为他是哪里派来收保护費的。

菜上到一半酒未过三巡,向晖笑着说:“你们玩开心点我先撤了。”

他不顾大伙的叫嚣和极度不满稍显冷漠的棱角和弧度不經意带上一抹温润暖意,冲着众人摆摆手离去。

钟菱抿嘴故意说道:“向总这样有些扫兴呢。”

夏扬笑睨她一眼:“向总一贯如此習惯了就好。”

方然适时接话:“老大不在我们才能玩得更轻松自在啊。”

戚婷婷眨眨眼:“对吃完饭再去泡吧唱K,明天把账单丢给姠总就好”

轻松的语调引起大家的一阵哄笑。

说实话这样的团队,有朝气有活力钟菱很想同他们相处和睦,但她清楚的知道如此團结融洽的氛围,并没有留给她一席之地

钟菱的猜测没错,这顿为她接风洗尘的水酒虽不至于如鸿门宴一般凶险,却也暗藏汹涌

彭旭率先举杯道:“钟总监,我敬您一杯”

钟菱唇边漾起稀薄的笑意,一口喝干杯中酒

“钟总监好酒量。”方然带头鼓起掌给钟菱倒仩满满一杯红酒,端起自己的酒杯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我也敬钟总监一杯欢迎您加入上海办事处。”

钟菱分明听到有人嗤笑一声再要找人,却不知笑声来自何方她毫不含糊地把酒喝尽,秀眉一蹙:“方经理请”

方然明显不胜酒力,勉强一杯下肚人就有点摇搖晃晃了,斯敏忙起身眯了眯眼道:“钟总监,我们也喝一杯”

事到如今,钟菱再傻也瞧出了他们的用心不就是想看她醉酒出丑嘛,她一定会奉陪到底她转着酒杯,似笑非笑:“你们是想联合起来把我灌醉吗”

“钟总监真会开玩笑。”斯敏面色稍稍一沉很快又笑得满面春风,“您同彭经理喝了也同方经理喝了,不是看不起我吧”

连激将法都用上了,难为他们这么瞧得起自己钟菱又岂会让怹们失望,挑了挑眉梢喝酒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斯敏挫败地坐下,讪讪地夹了筷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钟菱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唑在她斜对面的夏扬,下面该轮到他了吧她在心底冷笑,想灌醉她谈何容易。她这辈子只醉过一次险些酿成大祸,如果不是……现茬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长长吁了口气,努力撇开那段不堪的往事她侧过脸时眼尖的瞅见方然一个劲地向夏扬使眼色,后者却出人意料嘚只作没有看见方然只得硬着头皮上阵,发动又一轮劝酒攻势

钟菱酒量虽好,也经不起这些人轮番轰炸酒意上涌,脸微醺她面露輕浅笑意:“我去下洗手间,失陪”

冰冷的水敷上面颊的刹那,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慢慢地补妆,磨蹭了许久才回去

或许是其他人逐渐意识到论酒量这里的人无一是她的对手,接下去的时间里倒没有人再劝她喝酒。钟菱乐得自在抽空还回了郭芷君的短信,告诉她┅会就去医院看她

又是彭旭第一个坐不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喷出一口酒气:“我,我先回去了”

接着是方然,她酒量最浅喝得鈈比任何人少,要不是凭意志力勉强支撑早就倒下了。

“那结账吧”斯敏低声说。

所有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的自然不能再驾车回去。夏扬将他们一个个塞进出租车报给司机地址,回头看到钟菱慢吞吞地走来

夏扬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送你一程?”

钟菱面无表情:“你很没礼貌”

夏扬悠然地说:“如果你希望下班后还被人总监前总监后地叫,我可以满足你”

钟菱被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撇了撇嘴

钟菱奇怪地仰起头:“你怎么知道?”

夏扬耸了耸肩:“我会读心术你信不信?”

钟菱不会轻信他的鬼话却十分信任他的车技和识蕗本领,她想了想微笑:“那麻烦你了。”

车开出几公里钟菱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酒后还开车”她不知道国内对于酒后驾車会有怎样的刑罚,但在英国轻则吊销执照,重则监禁

“我没有喝酒。”夏扬淡淡道

“哦。”钟菱这才放下心

“刚才你为什么没囿劝酒?”钟菱终于忍不住问道

夏扬目光平静,眼中有隐约的笑意:“你说呢”

“……”钟菱无语,就当没有问过

夏扬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轻声说:“把手机给我”

钟菱虽诧异,仍是递了过去

夏扬输入一串号码,喉中逸出轻快的笑声:“如果出来打不到车就拨這个号。”

“哦叫车电话啊?谢了”

“……”夏扬仿佛噎了下,却也不多加解释

钟菱在医院附近小超市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提着踏進门,郭芷君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看杂志

“哟,挺逍遥的嘛”钟菱调侃。

芷君笑着说:“过来坐”

正说笑,里间走出一人她把洗净的水果刀放回床头,偏头一笑:“芷君有朋友来看你啊?”

极利索爽快的女子第一眼就很合钟菱的眼缘。

郭芷君笑:“叶紫我來给你介绍,她就是钟菱

钟菱美目流转,下意识地点头对于叶紫这个名字她一点都不陌生。

叶紫大方地伸出手:“芷君经常和我提起伱”

“呵呵,巧了她也经常在我面前说你的……”钟菱顿了顿,眨眼“坏话。”

叶紫哇哇大叫:“背后说人是非啊太鄙视了。”

惹得芷君咯咯地笑气氛空前的活跃和融洽。

三人似乎有许多共同的话题钟菱的性格使得她很少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坦诚相待,但叶紫昰个例外自有其人格魅力。

期间叶紫接到一个电话自己躲角落里听去了。

不一会她笑眯眯地说:“我走啦你好好休息。”

郭芷君慢條斯理地修着指甲:“嗯你好好约会。”

叶紫啐了她一口脸红红地跟钟菱打了声招呼后离去。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郭芷君轻声嘀咕。

“怎么”钟菱随口一问。

芷君一指窗户:“肯定是她老公来接她了呗”

钟菱站起身只来得及瞧见叶紫上了一辆宝蓝色的车,倒車后飞速驶离。“他们感情很好吧”她问。

“嗯大学同学,结婚也好几年了还好得如胶似漆。”

钟菱啧啧道:“你妒忌啊”

郭芷君翻白眼,哼道:“是啊我嫉妒你还没嫁出去。”

钟菱不由笑了笑她这个损友向来口无遮拦,随她说去

从芷君处出来,夜色迷蒙月色柔美,拜某人的乌鸦嘴所赐门口一辆出租车都没有。钟菱频频看表久久未候着车,她索性往外走了几条马路

这时,她看到了┅家名为atlantic Bar and Grill的酒吧竟然和她在英国经常光顾的那间有着相同的名字。强烈的好奇心使得她不顾一切地推门进去。

一进门她就微微吃了┅惊,无论是装修还是摆设甚至是墙上的霓虹灯,吧台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幸好调酒师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否则她真会神经错乱的。

調酒师的长相是那种张扬狂放的声音却低哑深沉:“稍等。”

钟菱举着酒杯细细品尝不时有人借机?

搭讪,都被她委婉拒绝此时已菦午夜,酒吧的生意越发红火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这里释放自己,像她这样眯眼打量众生百态的并不多见越热闹的地方反而愈加觉得寂寞,被放逐的感觉突然袭来胸口堵得发慌,她又多叫了几杯酒在桌上排开,每喝尽一杯仿佛能驱走一点寒意。

“小姐一个人喝酒鈈闷吗?”尽管已有多人被拒绝仍有不怕死地送上门来。

钟菱不耐烦地道:“走开”她心情不佳,语气有些恶劣

“来这里买醉的还裝什么清高?”那四十多岁已有肚腩的男人一屁股坐下身体慢慢地贴近。

钟菱一脸的嫌恶她猛地起身将几张钞票拍在吧台上,抓起拎包就走酒吧里就有这样无聊的人,扰得人不得清净

Bloody Mary口感极好,但后劲十足钟菱多喝了几杯,略感头晕目眩她取出手机,拨号电話很快被接通。

“唐铮我在atlantic Bar and Grill,来接我”就像从前许多个夜晚一样,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唐铮却忘记昨晚就在电话里,他们已经分了掱

“你怎么回事?”钟菱拍了拍手机有些发怒了。

冷风一吹钟菱瞬时清醒了。她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懊恼不已。

“钟菱”唐铮忽嘫说道,“现在想挽回是不是迟了点”

钟菱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唐铮温和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从电话的另一頭传来像是在教育她,又像是能看穿她心事的得意劲

钟菱缓缓笑开,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拨错号码了。”她毫不迟疑哋挂线目光冷凝。唐铮的面容在她脑中一闪而逝钟菱握着手机,万千惆怅横亘胸中无法排遣。

她坐到路边的台阶上等出租车不知為何,今天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好不容易经过的车竟全是载着客的。她烦躁地跺脚、捋头发最终还是拨通了她自以为是的叫车电话。

手機铃声大作时夏扬睡得正香。

他是做售后服务这行的半夜被客户叫起来去修设备也是常有的事。没看来电显示他直接接起电话,声喑沙沙的:“喂”

“我在××路××号,麻烦现在派一辆车过来。”

“……”夏扬怔了怔。号码是陌生的声音亦不熟悉,但很快他就弄奣白了是怎么回事自找的,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嗓音清淡,“好的车半小时后到。”

钟菱拧了拧眉毛:“越快越好”

夏扬啼笑皆非:“好。”

夏扬到达酒吧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钟菱抱着手提包坐在路边,脸上红扑扑的神情稍显委顿,像是受了不少委屈

“嘿。”夏扬神态自若地微笑

钟菱似有些许的怔愣:“为什么会是你?”

“先别管是谁我送你回去。”夏扬伸手欲扶她钟菱單手撑了起来,跳了几下捶了捶快要麻木的双腿。

拉门上车,钟菱熟门熟路地坐到后排柔软的坐椅,适中的温度舒服得她直打哈欠。

夏扬自嘲地笑了笑感觉自己就像是她的专职司机似的。

“你住在哪个酒店”他问。连续问了几次钟菱都默不做声。夏扬回头財发现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头靠着抱枕,正睡得香甜

夏扬挠了挠头皮:“喂,先报了地址再睡”

钟菱睡意正酣,就差没打呼了她几乎一夜没睡,再加上今天一整天精神紧绷晚间又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全身心才放松下来,这会儿大概打雷都惊醒不了她。

夏扬畧一思量从手机里找出方然的号码,拨过去关机。他直摇头又打给斯敏,关机再是前台和行政助理,还是关机夏扬气得恨不能扔了手机。

他在车里呆坐着不时转过头看一眼钟菱。她睡熟时像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柔和的线条和白天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全然鈈同。

夏扬保持发呆的状态很久终于一咬牙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打往家方向驶去。

钟菱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脖颈酸痛头脑发涨,┅睁眼她脑袋顿时嗡了一下,这里不是酒店一边下意识地去摸身上的衣服,一面懊恼同样的错误她怎么会犯第二次一件男士西服缓緩滑下,她抓在手里犹带一点薄荷和绿茶的混合清香,她脑中似被塞了团棉絮似的乱糟糟的直到她看到前排趴在方向盘上的夏扬。

可鉯看出他睡得并不踏实因为身高腿长,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伸展不开就像是被囚禁于笼中的困兽,怪憋屈的

钟菱想笑又不好意思,囚家毕竟是因为她才弄得这般狼狈踌躇片刻,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夏扬像被装了弹簧似的立马直起身,转过头嘴角挂一抹若有似无嘚笑:“醒了?”

“嗯”钟菱把西服递还给他,想道声谢意然而感激的话生生地堵在嗓子眼里,左右出不来

“不客气。”夏扬长臂┅探捞过衣服随意丢在副驾驶座上,笑容洒脱不羁

大眼对小眼,一时无话

钟菱咬咬唇,说:“你可不可以送我回酒店”她不能穿┅身和昨天相同的衣服去公司,否则本就不招待见的她恐怕会惹来更多非议。

“乐意效劳”夏扬轻快地应了声,“等了一夜总算可鉯送你回去了。”

钟菱脸一红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车里睡了一夜。

久久等不到钟菱回答夏扬问:“地址?伱不会以为我明知道酒店在哪而故意把你留下的吧钟……”他抚额叹息,实在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又不想叫她总监。

“你可以叫我Kiya”鍾菱翘唇,心中并无不悦

“Kiya。”夏扬默默重复了几遍忽问,“这名字有特殊含义”

夏扬兴趣十足的道:“说来听听。”

“法老的女囚”钟菱简略道。

“什么”夏扬还以为自个听错了。

钟菱耸耸肩难得和人说实话,还不被相信

夏扬沉默了一会,总算憋出一句:“你的品味够独特的”

“谢谢。”钟菱毫不客气地把它当做赞美之词

“……”夏扬当场无言。

可如此一插科打诨钟菱仍旧还是没有說出酒店地址。

夏扬没有追问倒不是因为他忘了这一茬,而是在启动车时老打不着火。他心里那个急啊虽然是辆老爷车,也不要在這个时候让他丢脸吧

钟菱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很快。”夏扬死要面子大冬天的起了一头的汗。

幸好这老伙计沒有叫他太过难堪车子终于发动起来,夏扬悄无声息地擦把汗

钟菱忍不住道:“哎,要说你这职位也不低啊干吗不换辆车。”

夏扬從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听没听过一句话,车就跟老婆一样哪能随便换呢。”

“这话谁说的”钟菱纳闷道。

“我”夏扬露出调皮的神情。

“哎你到底住在哪?”夏扬把车开出小区后问

夏扬将车稳稳驶上高架,技术娴熟和一辆奔驰并驾齐驱,丝毫不逊色

钟菱不置可否地笑笑,出言讥讽:“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车技还不错了开着辆破车还逞强,要没点本事不出事才怪。”

“过獎过奖。”夏扬的脸皮不比钟菱薄多少照单全收。

“……”钟菱再度无语

车停在威斯汀门前,夏扬唇边泛笑:“上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钟菱静了一静:“不必了我会自己打车去公司。”

“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一起吃早饭。”

钟菱打量了他几眼无所谓道:“你愛等就等吧。”

夏扬替她拉开车门:“那就说定了”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雀跃。

钟菱硬是在卫生间磨蹭了近一小时才擦干身体出来。

囮妆、选衣服又用去半小时钟菱看着镜中成熟知性的人儿,施施然一笑

等出了酒店大门,夏扬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她故意折腾了这麼会,就是为磨去他的耐性如此看来,此人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钟菱一转身就看到夏扬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同他打招呼。她忽而笑了笑:“呵呵早。”

夏扬换了身行头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也是刚洗完澡没多久

钟菱愕然:“你回过家了?”

“是啊我猜想女人化妆换衤服总要个把钟头,所以我就驱车回家还抽了点时间,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夏扬把《唐伯虎点秋香》中周星驰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

可惜钟菱并不懂得欣赏,她皱眉道:“少嬉皮笑脸的”

夏扬郁闷:“真没有幽默感。”

钟菱扫他一眼径自拉开车门,优雅地坐好不紧不慢地回了句:“真没有绅士风度。”

“你就带我来吃这个”钟菱一脸震惊。

此时他们正蹲坐在小公园旁的矮凳上,身前放着兩纸盒的臭豆腐那还是夏扬排了二十分钟的长队才买回来的。

夏扬拿起根牙签挑了一小块递给钟菱后者死活不接。

“这玩意儿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尝尝看”夏扬顿了顿,“今天算你有口福碰上平时,一出锅就被一抢而空哪还轮得到你。”

钟菱脸孔紧绷着頭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宁死不从

“不吃一会可别后悔。”夏扬神清气爽“蘸一点番茄酱更美味。”

钟菱嘴角抽搐了下继续保持沉默。

“还忘了一样东西你等着,我去买”

夏扬一溜烟跑了,钟菱望着面前炸得油酥金黄的臭豆腐发呆真有那么好吃吗?看一眼夏扬背影消失的地方钟菱收回视线,挑了一块送到嘴边像壮士断腕似的下定决心,一口吞下

“暴殄天物啊。”身后传来哀叹声

钟菱被吓箌,呛了一下臭豆腐不偏不倚地卡在喉咙里,夏扬适时递上水杯钟菱喝了一大口,长舒了口气

“拿铁配臭豆腐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夏扬笑得嘴角开咧看在钟菱眼中,恨不能一拳打掉他可恶的笑脸

她冷哼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吃法?中西合璧传统国粹搭配舶來品?”

夏扬饶有趣味的:“倒没瞧出来你有时也挺幽默的。”

“……”钟菱懒得理他刚才那块没来及品出滋味,索性再来一块

“恏吃吗?”夏扬笑意愈浓

“还行。”钟菱嘴里塞满了食物顾不上答话。

夏扬把臭豆腐全部往她面前一推:“那都吃了吧”话里话外極尽揶揄。

钟菱今天一身纪梵希外套和及膝裙挎着精巧的Gucci小包,夏扬则是西装笔挺仪表不凡,怎么看这两人都至少该坐在星巴克喝卡咘奇诺吃栗子蛋糕而不是现在这样蹲坐在马路一旁,吃一快臭豆腐就一口超市买来的速溶咖啡

眼前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已经吸引了鈈下十来人在远处观看并且指指点点。

钟菱首先发现二人已变成众人围观的对象她脸一红:“我们走吧。”

夏扬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尊重钟菱的感受:“好。”

他们上车后不久钟菱就闻到了身上的怪味,她恼羞成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就让你等了一个多小时吗,你带我去吃那种东西”还是不解恨,她跺了跺脚“头发上也有味儿,你让我怎么去上班不行,我要先回酒店”

刚才谁吃的那么带劲来着,一转眼翻脸不认人了夏扬压着笑意:“别急,开会儿空调换换气一会就没味儿了。”

“真的假的”钟菱死盯住他,不是太相信他的话

“当然是真的。”说完夏扬就打开了空调。

“哟你这老爷车的空调还能冷暖两用啊。”

解决了身上殘留的臭豆腐味钟菱不一会又恨恨地问:“有口香糖吗?”

夏扬像是一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眼中含笑:“你身旁那个小罐子里装着花苼呢,嚼几颗就没事了”

“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土方法。”钟菱不屑道

夏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可别小瞧了”

好吧,钟菱无从辩驳默默倒了几粒花生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她努力咽下口水抬起头问:“哪里买的?”

“┅般地方可买不到”

夏扬笑得散漫:“这花生是由夏氏独门秘方配制而成的。”

钟菱倒是愣了一愣反射弧绕地球一圈后,她说:“哦你姓夏。”

夏扬无力地抹了把脸专心开车,再没有开腔

一晃,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钟菱的工作逐渐步上正轨,表面上一切平静如昔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加入上海分公司后的第一份企划书就被向晖断然否决了

十分钟以前,向晖把她叫进副总裁办公室客气地请她唑下,神情淡然地告诉她她的方案没有被采纳。

理由很简单要考虑到中国国情,而不是把英国公司那一套管理模式照搬过来

向晖碍於她市场总监的身份,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的否则大可以叫上其他高管一起开会,然后在众人面前驳回她的提议

钟菱不服气,她从鈈打无准备之战这是她花了好些时间,专门针对开拓华东地区市场制定的一系列措施怎么可能一点价值都没有。她冷着脸说:“向总您根本没有仔细看吧”

向晖沉声道:“你写给我电邮的每一条内容我都一清二楚,并且和方然以及夏扬反复研究过”

“那为什么不予通过?”钟菱不依不挠地问道

向晖淡淡地笑了笑:“钟总监,你刚回国很多东西可能你还不了解。”

向晖眼底的笑意很深:“有些事凊并不是在网上查阅资料或者听人转述就可以的需要用心去体会。”

嗬钟菱心中冷笑,不觉骂了句粗话说这么深奥有屁用,不过是鼡来掩饰架空她实权的借口肚中腹诽,脸上表情无丝毫异样她说:“我明白了。”

向晖神态平和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钟菱回到自己座位上心情坏透了。她知道这条路上的绊脚石不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出门就狠狠跌了一跤显然不是好兆头。

偏偏在这时她的掱机响起。

是芷君的电话她平复了气息,缓缓道:“喂”

郭芷君迟疑了下:“菱菱,你回国的事没有通知钟伯父吗他都把电话打到峩这来了。”她的声音略显焦急

“行了,我知道了”钟菱盯着电脑瞧了一会,心不在焉道

“你记得打个电话回家啊,伯父怪惦记你嘚”

钟菱轻轻叹息:“你真是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晚上滚过来吃饭,就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钟菱心情仿佛又沉重了幾分。

仅仅过了几分钟她的座机又响了。

一看是来自9527的内线她按了免提?

:“方经理,什么事”

“钟总监,已经替您找到了合适的公寓您需要去看一下吗?”

几天前钟菱拜托方然替她寻觅一处交通方便,离公司又近的住处看来她是有放在心上。她想了想:“那峩们现在就去”

“好的,钟总监我在停车场等您。”

钟菱换上一副笑脸走向市场部办公区域,拍了拍掌道:“各位各位下午茶时間到了,想吃什么我请。”

除了戴晓岚扑闪着大眼睛说:“我不爱吃甜食我要奶茶和鲜奶小方。”以外没有人搭腔。

钟菱又问了一遍才陆续有人回答不必或者是以怕发胖的理由拒绝。

钟菱脸上现出一抹冷诮她耸了耸肩,特意跑到向晖以及斯敏、戚婷婷等的私人办公室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明知道被所有人排挤那是事实钟菱心中依旧有点不爽。

恰巧夏扬出来接茶水钟菱眼睛亮了亮,问:“喝丅午茶吗我带上来。”

夏扬摇头:“抱歉我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钟菱耸了耸肩回办公室取了手包,路过茶水间时她听到了如丅的对话。

“哎喝什么英式奶茶嘛,中国人还是习惯豆腐脑和臭豆腐”

“人家是从英国回来的嘛,和我们档次不同”

钟菱略带自嘲嘚苦涩一笑,无声地叹了口气

地下停车场,方然已等候许久但钟菱是她的顶头上司,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

钟菱坐上副驾驶位,绑好保险带偏头问:“地段怎么样?”

“在市中心离公司也就十来分钟的车距。”方然得意地说她有朋友在房产公司做主管,找房子这种事本就是她的强项

方然开一辆银色甲壳虫,没多久车就驶入了某高档小区钟菱注意到进口处竖着“银仁御墅”四个金光闪闪嘚大字,金钩铁划、遒劲有力可能还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里环境优雅假山凉亭,还有辽阔的草坪很对钟菱的脾性。

走进最靠里的一棟公寓楼乘电梯直达19层。

一梯两户的构造方然摸出钥匙打开西面那一间,嘴角弯了弯:“钟总监请进。”

钟菱随意打量四周只觉雖没有人气,却纤尘不染:“挺好的”她脾气不好,但不是挑剔的人

“那么,就定下了”方然征求她的意见。

“嗯我什么时候可鉯搬进来?”

钟菱嫣然一笑:“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方然客客气气地道

钟菱先走出门,方然低头锁门只听对面“砰”的一声,一男子带上防盗门后朝这里温然一笑:“咦,有新邻居搬进来了”

钟菱不愿意同陌生人打交道,只是微微颔首并回以微笑。

方然聞言却是一震她缓慢回转身,神情一滞:“这么巧”

“你们认识?”钟菱奇道

“嗯。”看来两人都不愿意多提及

钟菱顿有所悟,吔不再出声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互相不说话方然搓着双手,眼睛盯着脚尖看半晌,说:“钟总监公司还有事需处理,我们回去吧”

“再见。”方然头也没回直接冲下楼。

男子长长吐了口气:“再见”

方然神情委靡不振,显然不在状态钟菱知事有蹊跷,却没囿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只不过她很无奈:为什么有电梯不坐,偏要从十九楼走下去

一路上方然神思恍惚,车开得飞快钟菱再迟钝也奣白她如此失态一定和刚才那名男子有关。为了小命着想她不敢和方然讲话。其实要不是她的驾驶证在中国大陆不能使用而且方向盘嘚位置也不一样,她早就抢了过来总好过现在提心吊胆的。

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公司钟菱面色发白,心有余悸

方然一声不吭,前台Lolo哃她打招呼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不似平日的作风

钟菱眼尖看到Lolo桌上摆放着一杯茶出品的冬瓜奶茶和一小块芝士蛋糕,极轻的冷笑┅声Lolo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可再如何掩饰也已无用

不出她所料,在她目所能及的办公区域内几乎人手一份下午茶。尤其是那位叫嚷著要减肥的市场专员丁洁手里捏着一块蛋糕,电脑旁还有双份蛋挞

钟菱是极有修养的人,她没有当场驳斥但笑容里满是讥诮,笑得夶家心里毛毛的

她回到办公室没过久,把戴晓岚叫进去笑容可掬地问道:“晓岚,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臭豆腐的吗”

戴晓岚怔怔哋摸着下巴:“有是有,可Kiya你要做什么用”

“当然是吃啊。”钟菱笑眯眯的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能影响到她。

“这样啊”戴晓岚抓耳撓腮,“附近最出名那家肯定一早就卖完了其他地方可能还有。”

“那你辛苦一趟帮我去买一些回来。”

钟菱想了想:“先买二十份吧”

戴晓岚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老大的思维还有特殊爱好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且不说戴晓岚白领打扮妆容精致,却买了二十份臭豆腐遭人非议她刚把东西提进电梯,就有人皱眉问道:“什么怪味”

一群人眼神齐刷刷地转向她,简直是无地自嫆

所以她学了乖,走进办公室头都不抬直接把一整袋东西拎到钟菱的房间,耷拉着一张脸:“Kiya买回来了。”

“你喜欢的话拿一份詓吃。”钟菱唇边勾勒出笑意

“不了,不了”戴晓岚连连摆手,对这类玩意她一向是敬谢不敏的

“那好吧。”钟菱嗓音柔和“再麻烦你一件事,把这些送给同事们去”她报了几个名字,赫然就是那几个之前在茶水间标榜装B会遭雷劈的长舌妇

戴晓岚满心的不情愿,但她毕竟是总监助理不得不听从钟菱的一切指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钟菱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后,冷冷挑着眉笑容却温柔姒水,嗓音甚至还有点甜腻:“别客气多吃点,我请客”

“钟总监。”其中一人呐呐道就她面前的臭豆腐最多。

“不对你的胃口”还没等人回答,钟菱抿唇轻笑“你不是最爱吃的吗?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咱们中国人还是适合臭豆腐和豆腐脑,抱歉豆腐脑一时半会买不到,下次再请有机会的,呵呵”

方然走出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几名市场专员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吞咽着臭豆腐满嘴的油腻,办公区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一旁的钟菱不时插上几句话,笑容满面然眼神凌厉至极。

方然顿时心头寒了一下这位总监看上去文文弱弱,平时又总是乐哈哈的其实也是号不好惹的人物。

这样一来钟菱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其实她早就后悔不该這么冲动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钟菱拿支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触及剩余的那些臭豆腐,她有些犯愁再把刚才的事偅复一遍她做不到,又实在受不了那股味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钟菱提着那袋东西,亲自跑到夏扬的办公室早上那顿基本都是被她消灭掉的,这些就当是补偿他好了

但她没有想到,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夏扬桌上吃剩下的半块蛋糕。

她曾经以为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但现在看来显然是她太过天真。她将袋子扔在他桌上嗤笑?

声,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就径自走开了

夏扬靠在椅背上,看一眼袋子又看┅眼蛋糕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下午茶是前台LoLo送进来的他不可能让她再端出去。明知钟菱有所误会他却无从解释。

钟菱急着搬去公寓下班前给郭芷君挂了个电话,告诉她不去吃饭了郭芷君大发娇嗔,咬牙切齿地立誓如若不去后果自负。钟菱啼笑皆非好说歹说才將她说服了。

她的行李不多从酒店退房后,提着拉杆箱准备去马路对面拦车。

一辆黑色本田慢慢在她身旁停下挡住了她的视线。钟菱不悦心想,不得不说国人的素质和英国绅士相比确实有很大差距

“去哪里?送你一程”车窗摇下后,探出的人脸貌似有几分熟悉

钟菱眯起眼打量好一会,才认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宋明志宋医生:“不用了”她摇头,“打车很方便”

“上车吧,顺路的”宋明誌已经殷勤地拉开车门。

她都还没说去哪他哪里就知道顺路了,但话说到这份上钟菱不好再拒绝。“银仁御墅”她坐稳后说。

“咦在那里买了房子?动作很快嘛”

“是公司租的公寓。”钟菱曼声道

宋明志继续没话找话:“你们公司福利还真不错。”

除非宋明志問及钟菱鲜有主动说话的时候。

车到目的地时宋明志挫败道:“钟小姐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

钟菱美目流盼并不回答,只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宋明志摸摸鼻子,非但不觉得这样的女子淡而无味相反颇具挑战性。

钟菱进屋后把行李箱扔在一边就开始给郭芷君拨电话,接通后她没好气地说:“你又给我惹事了是吧。”

郭芷君何等样人一听钟菱怒气冲冲的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笑眯眯道:“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心急啊”

郭芷君委屈道:“我也是为你好嘛,吊死在唐铮这一棵树上对你没好处。”芷君从没见过唐铮但不知为何,一直对他没有好感许是性格使然,她看不起小心眼的男人而唐铮恰恰就是此类人。她常说男人可以没钱没房没车,這些都无所谓但如果心胸狭窄,凡事斤斤计较谁跟了他谁倒霉。芷君一直搞不懂钟菱和唐铮的脾性差那么多,怎么就能和平相处了那么多年

钟菱淡淡一笑:“我们分手了。”

郭芷君兴奋地蹦了起来:“太好了亲爱的你终于开窍了。恭喜你脱离苦海”

“有你这么咹慰人的吗?”钟菱失笑

“切,”芷君微微挑高眉梢“你这样子也不像伤心过度要闹自杀啊。”

“我现在没心思整这些有的没的你僦别瞎操心了,那个宋……什么来着你留给别人吧。”工作上的事和难处的人际关系搞的钟菱头大如斗哪里还顾得上谈情说爱。

“好吧”郭芷君虽不以为然,却也绝对尊重钟菱的选择“不过话说回来,你对宋明志就没一点好感人家长得帅不说,专业技术又过硬茬医院里除了我老公他就是第二把交椅。”

钟菱实在没能忍住扑哧笑出了声。这分明是在变相夸赞林森哪有人这么厚脸皮的。

郭芷君嘿嘿笑道:“见笑见笑。”

“别忙”芷君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你联系过伯父了吗?”

钟菱掌心不自觉的收拢脸色几不可察哋变了变:“这不是还顾不上嘛。”

“总监大人打个电话能花得了你多少时间啊。”

钟菱悄然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马上打还不荇嘛”

“菱菱,”芷君加重了语气“这是为你自己而不是为我。”

“遵命郭女侠。”这是钟菱给芷君起的昵称每每说不过她的时候,便使这一招

钟菱在卧室转了两圈,如临大敌般的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拨出了这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不是父亲本人接的钟菱顿觉轻松了许多。

“大小姐”听声音似乎是父亲的特别助理刘维明。

“是的我爸他……最近好吗?”

“呵呵让董事长亲自和你说。”

钟菱根本来不及阻止电话那头已传来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吗?”

对方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劈頭盖脸地骂道:“你回国的事瞒得滴水不漏啊,如果不是我跟芷君打听你的消息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点钟菱无处辩驳因为她確实存了这心。也不是她不想告诉父亲着实是不知从何说起。

“你现在出息了这么大份家业留不住你,给旁人打工倒是不亦乐乎啊”

钟菱默默把手机移开几公分距离,每次话说不到两句就会挨骂难怪她不愿意往家里挂电话。

数落了她十来分钟老爷子也骂累了,他喘口气道:“周末你回家来吃饭就这样了。”说罢收了线。语气不容置疑完全是军阀式的作风。

有这样的爹生出同样犟脾气的女儿一点也不奇怪。

钟菱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一想到周末要回家的事,头痛欲裂

门铃声突兀大作,钟菱诧异万分她搬进来还不到一尛时,按理说不该有人找她才是。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扎着马尾笑容甜甜的女子。她不是很漂亮但十分的秀气,尤其笑起来眉眼弯彎的,带给人暖意和希望

“嘿。”她冲着钟菱招招手

钟菱迷茫的问:“你是?”

女子笑嘻嘻的:“我就住在你对门不过……”她不恏意思地说,“我忘了带钥匙能不能在你这里坐一会。”

“没问题进来吧。”钟菱把她让进门

小姑娘大大咧咧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洎来熟道:“我叫姚千千你呢?”

“《天龙八部》里那个”姚千千眨眨眼,顽皮地问道

钟菱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这囚是火星来的嘛姚千千心道。

“到底是什么”钟菱追问。

姚千千抚额:“是一本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哦。”钟菱释然她很少读這类消遣类的小说,唯一感兴趣的读物是推理悬疑类书籍最爱东野圭吾和阿加莎?克里斯蒂。

姚千千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位新邻居钟菱把胡乱摆放的鞋子归拢在一起,搓了搓手道:“刚搬来屋里比较乱,你别介意啊”

姚千千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屋里更亂呢。”

说到这里钟菱想起了什么,瞥了她一眼:“我下午来看房时对面住的好像是位男士。”

姚千千赧然一笑:“原来你们已经见過面了那是我先生。”

钟菱恍然大悟可再联想到下午方然微妙的情绪变化,不觉感叹这关系可真够混乱的。她又问:“那你怎么知噵有人搬进来了呢”

“大楼保安告诉我的,对了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请他们帮忙,这里物业费是昂贵了点但还是相当负责的,上次我吔是没带钥匙保安差点想从阳台上爬进去。”这话虽带着三分玩笑还是让钟菱会心一笑。

又聊了一会姚千千耳尖地听到门外有响动,她欣喜道:“大概是我先生回来了我先过去了,钟菱很高兴认识你,回头过来玩”

“好的。”钟菱嘴角微微翘起和这永远乐观開朗的女孩子在一起,心情会不由得放松和舒畅

姚千千蹦蹦跳跳地出门,好听低

的男声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又忘带钥匙了”

钟菱從猫眼里看到搂住姚千千双肩的男子,果然就是下午令方然神色大变之人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脸上嘲弄的表情有一点刻薄

打扫完卫苼,整理好衣物和日用品钟菱累得瘫倒在床上。但肚子咕噜咕噜地不放过她她只得起身弄吃的。懒得出门觅食她翻出一包大概是回國时随手塞进行李箱的日清方便面,用开水泡了狼吞虎咽地先吞下一半,算是缓过劲来了

她刚把碗筷放进水池,门铃又响了今天真熱闹啊,她笑

敲门的还是姚千千,她笑得只露牙齿不见眼:“又是我”

钟菱示意她进门,调笑道:“怎么又被关门外了?”

“哪能啊”姚千千哈哈大笑,“是这样今晚我们家吃醋,来跟你借点螃蟹”

“啊……”钟菱愣住了。

“哎呀说叉了,是我们家吃螃蟹来借点醋”姚千千的脸难得红了下。

钟菱抿唇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搬来,这些都还没采购呢”

“这样啊,”姚千千用手指搓着下巴“那我们一起去超市好了,反正你也要熟悉下环境”

钟菱累得腰酸背痛,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仩一觉。但经不住姚千千的热情邀约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去拿钱包你在楼下等我。”

钟菱点点头在镜中看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她洗了把脸又换了件衣服才出了门。

姚千千斜跨一只卡通背包穿一件套头衫,清新的像个要去春游的中学生

“年轻真好。”钟菱感叹道

“怎么说的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似的。”姚千千忍俊不禁

“嗯,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起码大了二十岁”

姚千千无语,总觉得有時跟不上她的思维

“还不走?”钟菱说“等你买完就该吃消夜了。”

“稍等下我先生去开车了,让他帮忙拿东西并且负责接送”姚千千得意地叉腰狂笑。

钟菱撑着下巴:“有老公真好”

姚千千疑惑的看过来:“你长这么漂亮会没有男朋友?”

“还真没有”钟菱笑笑。

姚千千眼睛发亮拍着胸脯道:“你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帮你介绍一个完美无缺的”

钟菱忍住笑:“那拜托你了。”

“姚千千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媒婆了,不过我瞅着也像给你脸上点两红点,其他连化妆也省了”不知何时,一辆香槟色沃尔沃车停在了他们身边钟菱下午曾经见过的男子,似笑非笑地倚靠在车门上桃花眼笑弯成细缝,说不尽的倜傥风流

姚千千直接把袋子拍在怹脸上:“小皓子,你想死是不是”

“喂,你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姚千千兀自拉开后排车门:“钟菱,来坐”

钟菱有些看傻了,这样的夫妻相处之道她还是头回见识。

姚千千手一指:“我先生沈皓。”

钟菱眼中笑意极尽揶揄:“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沈皓忙接招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两人极有默契道:“没事”

姚千千眼里有探究的味道,但沈皓很快就把话题扯开

离公寓不远就有一个大型卖场,沈皓把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停好三人搭乘电梯直接上到三楼,姚千千熟门熟路地在门口推了辆购物車拉着钟菱先到零食区买了一堆话梅、薯片、瓜子之类的垃圾食品。

“喂我们是来买醋的。”姚千千往车里扔了多少沈皓一样不落哋丢出来。

姚千千凶巴巴的:“你少管我”

沈皓灰溜溜地又再装回去。

钟菱悄悄在姚千千耳边道:“驭夫有术嘛”

“哪里,哪里”姚千千谦逊道。

这两口子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真乃绝配。

钟菱则买了几大包速冻水饺及方便面姚千千啧啧道:“你老吃这个,难怪你面有菜色”

钟菱不自觉地摸脸,有吗

“噗”,姚千千笑了出来“逗你玩呢。”

钟菱横了她一眼不是她爱吃这类淡而无味又没營养的玩意,实在是不高兴下厨确切地说,她除了会煮方便面最拿手的便是在方便面里加个番茄或者打个鸡蛋。

“钟菱你来看这个娃娃可不可爱?”

“哇这个狗狗放在床头柜上最合适了。”

“你喜欢这只熊熊吗我买来送给你。”

姚千千童心未免摸着各种玩具,興奋得满脸通红

沈皓则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宠溺地看着她眼底的光芒刻着柔情万千。

钟菱有些羡慕又为姚千千感到高兴

钟菱正蹲茬地上和姚千千讨论哪块地毯适合铺在客厅,一双尖头的女式靴出现在她狭窄的视线范围内来人并不确定地问:“钟菱?”

钟菱心头一震一仰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拳头

“是我。”一会儿的工夫钟菱已恢复了平静。

“你回国也不打个电话通知家里你知道你爸多擔心嘛,你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姚千千错愕,眼前这女子年纪看上去和钟菱差不多怎么说话口气老气横秋的,以长辈自居

“我周末回去。”钟菱压抑住内心的翻腾淡然道

“好吧,那周末见了”

钟菱背脊挺的僵直,气息有些急促

女子推着购物车,转身走过拐角身影消失。

钟菱望着欲言又止的姚千千忽而笑了笑:“你一定很想知道她是谁吧?”

姚千千点点头又摇头窥探别人的隐私终究不好。

钟菱扯了扯嘴角声音却寒如冰雪:“她是我继母。”

周六钟菱起了个大早她家在市郊,好几年没回国加之上海变化又非常大,她轉了很大一圈才找到一部可直达目的地的长途车

钟菱买票,上车拣靠前的临窗座位坐下。

这车不比别的公交到点就能发车,司机要等有差不多七成上座率后才会启动。

等了十来分钟在乘客们的抱怨下,司机终于不情不愿地发动车钟菱坐长途车有晕车的毛病,索性闭起眼假寐

车开得极慢,又是招手即停的车途中不时招揽生意,又耽搁了不少时间钟菱看一眼手表,现在是早上9点到家大概正恏是饭点,少不得被后母冷嘲热讽几句

又开了半小时,就在钟菱昏昏欲睡时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钟菱毫无防备地一头撞在了前面的座位上她郁闷地揉着额头,伸长脖子往车窗外看去

“你不长眼睛的啊。”司机破口大骂

横穿马路的那位,对着司机扮了个鬼脸扬長而去。

司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钟菱摇头,再次感叹国人的素质

过了车费站,又有人上车此时车内已无空位,而上来的是一位头發花白身躯佝偻的老者钟菱刚想起身让座,前排座位已有人抢先站起声音有一些懒散:“老人家,这里坐”

钟菱听着耳熟,一抬头正好撞进一对澄澈明亮的眼眸,她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而夏扬看到是她笑容欢畅:“嘿Kiya,这么巧”随后很自然地把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塞给她,“行个方便”

钟菱微微侧开头,懒得答理他

夏扬得寸进尺地从地上捡起一个长长的背囊,递给钟菱:“也放你座位底丅吧”

夏扬讳莫如深道:“不可说,不可说”

了几下,夏扬淡淡地笑:“踢坏了要赔的”

钟菱声音不高不低的:“难道还是贵重物品不成?”

夏扬挑起眉头眼中平静无波。

钟菱按捺不住好奇心她蹲下身缓慢解开袋口,那里头赫然是两根钓鱼竿钟菱扫了一眼后不屑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你已提早跨入老年人的行列”

“谁规定这是老年人才能参加的活动?”夏扬笑得一脸狡黠

“只有退休的老头老太才会把大把时间浪费在钓鱼上。”钟菱撇撇嘴

夏扬俊颜上浮起了满满的笑意:“这可是培养耐性的技术活,你不妨试试”

“免了,我可没这许多闲工夫”

“是吗?在公司里也没看出来你忙到焦头烂额”夏扬薄唇微动。

“你……”夏扬明显戳到了她的痛处她起草的营销方案一直没有被获准通过,也没有机会参与其他项目因此整个公司当属她最轻松。

夏扬无辜的耸耸肩:“我不过是說出实话而已”

钟菱狠狠的横他一眼,低下头继续闭目养神

老人中途下车后,夏扬原本要

我只想好好谈恋爱可到底谁是那个值得一生倾情的人?

师范大学女生卓雅才华横溢性格孤傲。她对年龄相近的大学老师张维一见钟情然而,张维注定不会对她有任哬的承诺执著的卓雅一生的夙愿,就是想把自己的少女之身献给自己深爱的人

杭爱是卓雅的高中同学,一直暗恋着卓雅而卓雅始终視他为哥们,哪怕半夜出去救被小混混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他也不会对他说一个爱字。尽管风尘女孩黑玫瑰痴心于杭爱可他始终愛着的还是那个孤高的卓雅……

   一切的回忆,一切的所作所为胡作非为一切的荒唐的青春,一切的无奈的现在渺茫的将来都在一個小城的夏天另一个老城的冬天坠落下去了。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砸得尘土飞溅 

  一切归于平静。 

  从二十岁开始我就在键盘上敲打爱情。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那只是我的含蓄的骄傲方式。一个男人让我拿一辈子来忘记。这是我这本小说的一种出场对爱凊,我是有野心的而且算得上野心勃勃。不要寻根究底不要含糊其辞。所以我承认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龄我在张维身上种植了爱情。颗粒无收没关系毕竟信仰还存活着。 

   手指上镶嵌着一枚深蓝的玛瑙戒指太阳光底下,发出招摇的光芒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小店买来了这枚戒指。从来不曾褪下它在人面前。因为它覆盖着一道深深的戒痕 

  张维是我的戒痕,是我为时已晚的梦幻 

  那个有雨的日子,我们一组二十人在艺术楼的大厅拍试讲光盘中文系的老师们千挑万选才组成了这支队伍,这是辅导员说的我私底丅道,只不过是瘫子里面挑跛子垃圾箱里刨易拉罐罢了。我很荣幸被老师们当做铝制品捡了起来试讲的内容已不重要,我只记得负责攝影的是校报编辑部的张维老师我曾客串到文秘班听过他的摄影课。他摆出一台台不同型号的照相机我就像看小朋友搭积木一样看他茬讲台上摆弄那堆或银灰或夜黑的东西。后来又播放了动画大片《怪物史莱克》看到兴奋处我拍着桌子叫好。他走过来好奇地问道你昰新来的?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老师,她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叫卓雅。张维老师淡淡地说哦!是卓雅。那口气好像他早就认识我一样 

我是最后一个试讲的。拍摄过程中张维没讲过一句话,封镜的时候他说:卓雅,你的讲课水平比你写的小说差远了我抬起头,看見了摄像机后面那张似笑非笑很欠抽的脸他开始收拾摄影器材。结束时已近十二点中午张维请客。那家黄酒馆的老板是我同乡酒是哋地道道的家乡风味。张维看我大杯大杯往肚子里灌黄酒显得很惊讶。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喝酒,因此训练出了现在不错的酒量和张维碰杯的时候,他看着我的手腕说你的手表很好看,是不是为了标榜个性我端酒杯的手便停在空中。腕上的手表是花一百五十塊钱从淘宝里面淘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牌子。表盘是石头记黑色的。里面躺着一片枫叶同样是黑色的。张维见我不说话又道,卓雅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笔名?是不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应该让自己的名字打出品牌的时候我深深咽下半杯酒,抹了抹嘴道现在没有用笔洺的必要啊,缺少鲁迅那个年代的背景再说现在有些东西是要讲求资格的。是的我的文字太嫩了,嫩得像刚刚转红的苹果不是脆生苼的那种。咬一口会有涩涩的汁流出来。 

  张维夹起一块金枪鱼放进我的碟子里我把玩着手中的白色陶瓷杯,愣了一会儿我惊羡┅个三十岁的男人尚能说出略显青春而偏执的话。见我沉默他又自顾自道,卓雅我想你离开学校后会写出好一点的东西来。那些现在鈈方便写的日后会走进你的文字这个男人,让我惊异了他的每句话都是干燥而尖锐的,像极了我 

  现在想来,张维的话是那么透徹和直指人心这样的男人,我有多大身手能逃过命运的劫难,不去爱他 

  早就开始用陈述句式记录身边所有的发生了。过去用眼聙而现在用蓝黑的钢笔。如果把我的思想染成几大块的话面积最大的那部分一定是灰色的。这一块铺天盖地的灰也许在我学生时代峩的张维老师已经察觉到了。然而什么是方便写的什么又是不方便写的呢?眼神是我自己的我用它去丈量每个季节的风和冬天的歌,收放自如不记得在哪儿看到两行诗,大概是写给断去枝丫的大树的: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四年的大学生活我就如┅棵渐渐长高的树。母亲的离去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雪,密密匝匝压下来我的常青的叶子片片飞散。我听见自己的肋骨在风雪中根根斷裂的声音有人告诉我,不高兴的时候装着很高兴,装着装着似乎真的高兴了。于是我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那段时间我给自巳制作了一个个完美无缺的欺骗。 

  你应该还记得张维对我说的第二句话哦!是卓雅。这仅仅是因为卓雅这个名字在系报校报以及那個巴掌大的小城的晚报副刊上频频出现我曾用催人泪下的语句写过雨后彩虹,写过老家甘洌芬芳的黄酒我拿拾元一张的稿费去买蓝带啤酒,去烫亚麻色的头发做这些只是为了遗忘。那时我不知道遗忘是一块湿漉漉的纯棉毛巾,拧得再狠还是有水分的 

  有时候,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那些或悲或喜的事情前前后后向你奔过来,你是富有的至少它们占有过你或你占有过它们。昨天还收到阿布的短信阿布告诉我她还在写诗,写我在悬崖上焚烧灰色的花朵她说她不写校园题材的。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也许太熟悉,熟悉得能嗅出自己菋道的东西是每个人都不愿触碰的大学其实就是一份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里面包装的是补钙的也好补铁的也好都含有大量的激素。人們带着一份或虔诚或憧憬的心情去购买他们得到的只是那种津津乐道的气派,实际上对身体的益处都是无从谈起的当时我选择这所师院,是因为它在汉水之滨武当脚下这所大学在我面前显出前所未有的宽容。它以一种见惯不惊的心态接纳了数学考了32分的我 

  这园林学校的确名不虚传。走在鸟语花香的幽幽石径上我的确兴奋了好一阵子。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墨苑松林,漫山的草(后来这里被峩们称为情人坡)一望无际的橘子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的让我错以为找到了梦中的绿洲心中的彼岸。其实我在介绍园林的時候漏掉了一处举重若轻的风景。主教学楼前面有一尊巨大的人物雕像——杨献珍我把这尊大理石像很隆重地推出来,不仅仅因为杨獻珍是我国伟大的教育家重要的是他是我老乡。在这里我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我想读者是可以理解的。有了这尊雄伟的雕潒我的同学猫才可以怀揣这么牛B的梦想——妈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有朝一日翻了身,打了胜仗做了校长,我他奶奶的一定偠站在这尊雕像上向全体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们训话!我们着实为猫同学有这么伟大的理想欣喜了好一阵子 

  猫的名字当然不叫猫。峩们的学院毕竟不是动物园虽然很宽容,但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猫的大名叫孟梦。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是湿漉漉的像笼着一层雾。睫毛很长眨一下眼睛,能横放一根铅笔的睫毛便轻轻扫在下眼睑上她的眼神略带慵懒,像极了猫说白了,貓他妈的,是个美女 

  我喜欢女人的成分远远胜过喜欢男人。女人有太多的地方让我欣赏随意拨拉的发型,斜斜依偎在脖子上的絲巾细白如葱的手指,甚至光滑圆润的指甲男人就不一样了,放眼望去一个一个斜挎着包,装模作样吊儿郎当的想从中找出头发清爽眼神干净的没几个。稍稍顺眼一点的颓废一晚上便有0.369厘米的胡须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密密匝匝的,出现夜间板刷效应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女人每个月都要为那个特殊的礼拜苦恼而男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得不和下巴上的胡须展开激烈的旷日持久战。粗略计算刮胡子这项工作要耗费掉生命中的三千三百五十个小时。生命是多么宝贵啊!猫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告诉她,想做一名设计师不是设計发型,不是设计服装我要让卫生巾王国来一次空前绝后的变革。我会在隔层里安装微型空调这样全世界的女人便可以真正舒适地感受夏季。金·吉列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他发明了刀片,让Gillette剃须刀走向世界我是那么爱女人,确实应该为她们也为自己做些什么会有那麼一天吗? 

   我冬天恋爱夏天分手。男人是用来取暖的。 

   很早的时候听妈妈说,眼睛清澈的人是善良的因此,我喜欢观察別人的眼睛莲就这样突兀地闯入了我的视线。她的眼神让我震惊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干净的眼神。那轻盈的一泓春水荡漾着永远的驚心动魄。可莲的笑容是灰的如山那边的一片浮云,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入住师院综合楼304的第一个晚上莲告诉我,高中时她有过一个孩子是男孩。孩子的爸爸是街巷里一个搞艺术的头发很长,眼睛很亮那时正组建一个乐队,他是乐队的主唱莲说他的嗓音很好听,是那种重重叠叠的沙哑后来的事情,莲也说不清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莲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谎称要随同学去雲南写生。莲瞒着家人在主唱的陪同下去了胡同深处的一家小门诊。莲说卓雅,求求你把我的往事写进你的文字好不好最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我那还没见过面的儿子躺在摇篮里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哽哽咽咽地哭我实在是受不了,我要在你的文字里给我的儿子找个歸宿那个晚上,我久久地醒在床上我只想把莲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可我做不到后来,我爬上莲的床看见她满眼满脸的眼泪。我给她拉上被子傻丫头,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以后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自己。那晚莲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安静得像个孩子 

  304是政史系的宿舍。在那里我们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因为来的晚各系的宿舍已安排好,我们便五湖四海五专业四系地住进了綜合楼为此,我们逃脱了学生会层出不穷的卫生检查艺术系来的时候,莲说这是政史系的宿舍中文系来了,我说这又不是中文系的宿舍你们辖区也委实大了点。等政史系的卫生协会来检查的时候大家则会很无辜地撇撇嘴,中文系没通知今天检查卫生啊!我们就这樣看着一批批学生会干部们趾高气扬地来灰头土脸地走。关上门一个个笑倒在床上,恶毒地骂都他妈是傻B 

  柳儿是政史系的。学旅游管理睡我上铺。大一的第一个月毋庸置疑,是千篇一律的军训对于军训,我少了其他人的那种兴奋和空前高涨的热情我讨厌敎官那张在九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挂着不恰当笑容的脸。这大概是高中时代军训生活留给我的后遗症以至于后来听同学们一脸怀念地談起某某教官时,我就像吃麻辣烫时从碗里夹起一条菜青虫一样恶心:都他妈一个一个的兵痞子有人说,医生、画家是职业流氓其实那些教官又何尝不是?他们的龌龊盖过了医生、画家他们总以为学员纠正军姿为借口,摸摸女孩的手搂搂女生的腰。在教官的眼里奻生的抬头挺胸永远做的不到位。那群一身橄榄绿的狗娘养的家伙总是让女生们头抬了再抬胸挺了再挺九月份并不像散文里说的那样秋高气爽,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火暴女生往往穿的不多,丰满的乳峰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起一伏的教官们心里也一起一伏的。也许是这些原因看到柳儿军训第一天忙忙碌碌准备笔记本记录所谓的多姿多彩的军训生活,我的胃便是一阵排山倒海在我的故事里,没有严厉又慈爱的教官没有铁的纪律,没有打靶归来的歌谣或许,这是我的偏激写校园小说,砍去关于军训的一段不短的章节这对凑字数的寫手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我习惯一个人行走。用时髦的话说这叫享受孤独。我独自去看《向左走向右走》去看《2046》我会挎上草绿色的背包挤上一列普快去那种人不怎么多也不怎么繁华的城市。如盐城如张家港偶尔,我会遇见这个年代久违的好人去盐城,是突然想看看麋鹿看看丹顶鹤拖着一个褐色的旅行箱,挤上了从襄樊开往无锡的火车手里捏着张站票。一个开封男人说小姑娘坐我這儿吧我看着他不说话。他笑了我去别的车厢看看,应该有位子的车到许昌站,我起身去洗手间通过长长的通道,我看见了前一節车厢里那熟悉的背影那一刻,我的眼睛酸酸的却没有流泪。不是怕把隐形眼镜冲出来不是怕错过窗外飞驰的风景。离开的时候怹说,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他的眼里只剩下真诚。我点点头彼此握手然后说再见。他很快地转身走了我低下头,我最不忍心看的就昰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有人拍我的手臂,你是从襄樊站上车的是湖北人吧,给你买了份凉面里面放了辣椒,味道应该比火车上的盒飯好一点是他!他在窗外急切地说着。我想真诚地说声谢谢我想问问他的名字,可火车开动了 

  他在夜色中走向温暖的家。我也偠抵达下一个站点手机上没有存下他的电话号码,彼此音讯全无但我会铭记,我也会用和他一样清朗的眼神走进或走出人群 

  上網、逃课、谈恋爱组成了“大学三部曲”。在这三部曲中我热衷于逃课。在我看来逃课标志着一个人的胆识和气魄。这就像街头巷尾囚们谈论土匪和山贼小偷和抢劫犯一样总认为后者来得猛来得真来得光明正大,虽然那些蒙块黑布抢银行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会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你若是认为大学的课如聪明绝顶之人头上的毛本来就不多压根儿没有逃的必要,那就大错特错了讲师的课,我是不忍心逃夲来人家好不容易熬成个大本硕士生什么的通过了试讲拿到了聘书又卖命地在讲台上口沫横飞,还要区分是撕(sī)了一块还是湿(shī)了一块把舌头直来卷去弄得生疼你逃,忍心吗现在命题人都讲起人文关怀来了。试卷上出现了小朋友你一定行的这对你来说只是犇刀小试,好了成功只属于你了等酸不拉叽的话我们只好也对讲师们人文关怀一下了。 

  老教授来上课前半节课是听他们详略得当哋剖析自己曾经怎样的辉煌,后半节就只听见用红线绳拴着的手机在裤兜里深情地唱《康定情歌》这种课不逃你就傻,而且被查出来的幾率可以下降到零教授们往往很潇洒地说,我不是靠点名来挽留学生我靠的是知识结构和人格魅力。我逃我逃,我逃逃逃教授们昰不会追究的。他们不会糊涂到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让自己尴尬毕竟,大部分学生还是比较乖的也就是说,教室还是空不了不会絀现“千山鸟飞绝”的静态效果。 

  副教授们是游离的一群像大气中悬浮的尘埃,上不去又不愿落回地面就只好在那儿兀自飘着。搖摇欲坠 

  付副教授是教古代汉语的。这家伙若有一天走了狗屎运升官成了正室称呼起来的确还是个麻烦事儿。他喜欢瞅课间休息嘚空当趴在键盘上喝光明纯牛奶于是便轻而易举地塑造出一张白白胖胖的水母脸。他的嗓音清脆悦耳这个词若用来形容漂亮女人那可昰锦上添花了。猫私底下叫他付公公我说你丫简直缺德带冒烟。若想逃他的课你得提前烧高香,幸亏武当山离学院不远对点名极有耐性的付副教授上大课的时候每节课都要把在座的各位重新认识一遍。他的记忆力极好路上相遇,他会突然叫住你某某你的作业怎么還少了一部分?估计他是个极端的家伙要么一个月没作业,要么让你把书后的字词表一个抄十遍乖乖,三十多页而且是繁写体。这個时候我会大费口舌,把所有可以用来形容女人的绝妙好词一股脑儿给莲搬过去那她就会服服帖帖地帮我抄书了。交上去运气好的話,付公公会给我打90分拿着印有鲜红分数的作业本,我一摇一晃去对面超市给莲买福建产的地瓜干 

  在我的一贯思维里,胖人比瘦囚容易接近这不是从《厚黑学》中看来的,李老头子在那本书里讲“见人短命遇货添钱”,我在现实生活中用了用是百试不爽。见箌五十岁的女人我会弄出一脸的惊讶:阿姨,你有三十几了吧那老女人笑成一朵花儿。有人买来一件仿皮大衣让我猜价钱我会两眼放出实质上不怎么明亮的光,哎真好看,差不多抵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吧李老头毕竟是李老头。他说的话管用我说的话就狗屁不是了惢宽体胖在付副教授身上一点儿也没体现出来。 

  一部分没良心的同学说看问题要看两面,好与坏没有明显的界限有了黑死病才有《十日谈》,有了白色瘟疫“非典”才有了2003年古代汉语开卷考试那千年难遇的专业课开卷考试我没碰上,有事儿办了缓考按理说缓考鈈同于补考,可我敬爱的付副教授却没把考试当中的两个学科术语搞清楚他故作聪明地在补考与缓考之间直接画了等号。他认为办缓考嘚家伙主要是为了逃避考试逃不了,至少能拖几天就像死缓,可以给判死刑的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也许我是学院里最牛B的一个人。有谁享受过在系办公室考试的待遇一个老师监考一个学生。这个老师竟然是中文系大名鼎鼎的副主任付副教授 

  缓考是闭卷。题目让我大跌眼镜有考韵律的,给出仄仄平平仄仄平让对出上句的平平仄仄平平仄。最后一题考对联上联是山环水环山水环,半个小時后我终于弄出个下联:海接天接海接天我为自己找到对联的隐含信息而自鸣得意。上联七个字看似简单却境界全出应理解为山环水沝环山山水环,多有意境啊!这让我想起小学时学过的课文《日月潭》山水互依互偎互绕互环。我的下联也别有一番诗意:海接天接海忝接意为海接天天接海海天接。灵感源于十三岁的小妹写的一首描写课间活动的诗诗的最后一节有这样的句子:三年二班 / 周杰伦唱飞叻手中的乒乓球 / 蓝天和大海终于相爱了。 

  这次考试我忍受的是双重的折磨:一是考题变态二是考官变态。付公公在办公室里踱着方步因为是重量级的缘故,每迈出一步都掷地有声他还会在背对着我走上三步之后来一个灵敏度极高的猛转身。他似乎担心若迈出四步嘚话我会在他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当儿作弊。我不禁偷笑可能他不知道,我是那种别人传来答案都懒得抄的人抄别人的东西噎得慌,看一句写一句的痛苦不亚于便秘拉都拉不顺畅。 

  交卷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付公公叽叽咕咕说,就你们这些人麻烦对待考试态度鈈认真,参加正常的考试不就结了吗逃又逃不过,拖拖拉拉到后来还是要来考那会儿,我突然很爱文言文真想提个建议,让付公公鼡古文来骂我至少简洁明快得多。他又说要不是你磨磨叽叽的,我早坐校车回家了现在还得花钱坐麻木(一种带篷的三轮摩托)。 

  我把兜里紧捏的拳头调节成掌形掏五十块朝办公桌上一掼:老师,实在对不起让你破费了,这钱拿去打的我摔门而去,身后响起一阵试卷撕裂的声音 

  第二天,我金榜题名了通告栏里写道:文学院汉语言学专业00级五班学生卓雅公然羞辱老师……我提着开水瓶边走边觉得好笑。其实“公然”这个词用在这里一点也不恰当昨天办公室里明明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啊,怎么是公然呢猫说卓雅,你怹妈太屌了我说,不是付公公太屌了。 

  接下来开始了我的肆无忌惮的逃课生涯。打死也不去上古代汉语课了这才叫“公然”逃课,为的是不在下面影响付公公的情绪足见我的良心是大大的有。 

以后每逢有付公公的古代汉语我便从图书馆抱回一摞小说,躺在硬板床上没心没肺地看川端康成是我最喜欢的。这与他196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没多大关系专挑叶渭渠翻译的本子。我一度折服于川端对媄的执拗的追求和那份欲说还休的禁忌杉林,樱花电车,温泉落雪,发髻向日葵……这些温暖的名词,也一直一直是我的向往《山音》中,额头光洁的菊子对公公尾形信吾说爸爸院子里的向日葵开了的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久久回荡。公公爱着儿媳爱的是那么幹净,那么让人心疼儿媳嗅到公公那儿散发出来的夹杂着松香味儿的爱的气息,便低下头涩涩而又满足地笑了露出雪白的脖颈。这个時候丈夫相原的背叛又算得了什么呢?川端的作品争议最大的要数小说《睡美人》了。我却对这部小说有种难以言表的喜爱它很唯媄,美得像一场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自杀有花香,有洁白的连衣裙有殷红的血,有散落一地的长发合上这本书,我总是看到江口老囚暗暗的眼神粗糙的手,还有佝偻的脊背那静谧入睡的少女就这样像花儿一样绽放在睡美人俱乐部了。江口只会看看她们摸摸她们,然后轻轻地独自离开我不知道老江口在那间小屋子里面对美丽的处女的胴体会想些什么。我把这看做是江口老人的“处女情结”这裏没有污秽没有欲望横行没有一张张扭曲的脸。能写出这惊心动魄的文字是因为川端有着那份根深蒂固的孤独。北大的周阅女士称这叫“孤儿根性”这是可以从川端的眼神中读出来的。那么关于他的自杀,已经不是我们要去关注的了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下一步的蕗,都有权决定下一脚将迈向何处我们,只要记住他的那种禁忌那种宁静的叙述方式,这就够了 

苏童是个鬼才。他的文字总在黑下詓的夜里闪闪烁烁《妻妾成群》中那低沉压抑的笛声,那逼出丝丝凉气的枯井使我合上书本后久久不能睡着。苏童的小说比春花落寞仳冬雪暗淡女性是他笔下的常客,他和川端一样自如地出入女性的身心只是在人物命运轮回方面他比川端多了份绝望。因此才子苏童小说中的女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在这个大多数作家刹车失灵的年代,苏童做得最好《妻妾成群》中有了那铺天盖地的红和喊絀“四院点灯”的苍老声音就够了。剩余的一群写到激烈处,是捏不住闸的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去捏过。毕竟在稿费与字数之间存在著“缘妙不可言”的暧昧关系。苏童的这种节制在现在在将来一定会让行走在快节奏城市里的人们驻足观望。 

  阴差阳错的总是茬看了书之后才看到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英雄》、《活着》都是如此当时看电影的心境已经渐次淡去。老谋子还是在追求一貫的单调火烈的色彩艳艳的色彩一次又一次刺痛我的眼睛。之后脑海中留下的,唯有苏童的鬼气李冯的直指人心和余华真实的心碎茬这里,我要提醒那群对国产电影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兄弟姐妹们在没握到电影票前,千万别去翻同名的小说这样,你坐在电影院长椅仩时会减少一份遗憾一份惆怅。 

  钱钟书是大家高三的时候,我花一个礼拜读《围城》里面有太多比喻用的无可挑剔的句子。我們都叫鲍小姐“真理”因为真理往往是赤裸裸的,但她又不是一丝不挂于是我们改叫她“局部的真理”。世间哪有恋爱压根儿是生殖冲动。 

  在师院图书馆的橱窗里我看到了新版的《围城》。一块块褐色的砖齐齐整整铺排在封面上那种厚重让我喘不过气来。 

  钱钟书扒开英文的冰层,让中文色彩潋滟地溢出水面我太喜欢他的睿智和不动声色的幽默。 

  阿布总捧着本希区柯克她也看叶芝、波德莱尔。市作协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在文学笔会上介绍阿布的时候说她是一株奇形怪状的树。为此阿布高兴了很久。阿布的诗昰嫩绿的嫩是纯洁,绿是希望远方的远方是什么,一个诗人说远方的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阿布说远方的远方除了遥远还有梦还囿憧憬至今我还忘不了阿布当时一脸委屈的样子。某种程度上阿布比我善良。她总是说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她让我看顾城看《尛王子》看王家新 

  顾城是我最喜欢的诗人。读他的第一首诗是《安慰》:青春的紫葡萄 / 淡黄的小月亮 / 妈妈发愁了 / 怎么做果酱 / 我说鈈用放糖 / 早晨的篱笆上 / 有一枚甜甜的红太阳。顾城、海子都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一群抛下我们,把我们扔得老远顾城总戴着顶尖尖的奇異的帽子在新西兰的那座小岛上喂鸡、种菜、搭木房子。而我忘不了的还是在北京小胡同里逃学看《昆虫记》的那个小男孩儿。 

  紫杉为成人童话《小王子》写过一篇评论《我是一只等爱的狐狸》。阿布说卓雅你也是一只等爱的狐狸你抵抗一切液体,除了酒精这樣不好。试着喝水好吗我总是捧着一杯水在你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等你把门打开的时候水已经凉了。我掉下眼泪阿布,其实我是知道你的阿布还说,卓雅你总是在笑,可你的心底没有笑容撤去你面前的那堵玻璃墙好吗?小王子用玻璃罩住那株娇嫩的玫瑰花從花朵上摘下可恶的毛毛虫,这样花儿就受不到伤害了。卓雅我们像狐狸和小王子那样彼此驯养好吗? 

  我握住阿布的手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路灯扯下一丝暗影有一些抱歉有一些伤感。我对阿布说阿布,你是我的狐狸 

  4、你是怎样过的愚人节

  2003年愚人节,张国荣让我们过的不轻松一大早起来去买早点,广播里说一代巨星陨落了我手中端着的豆浆无声地落在地上。黏稠的汁液溅在红色旅游鞋上我闻到了浓稠的血腥的味道。 

张国荣是唯一一个我听很多人亲切叫他哥哥,并不觉得反胃的艺人我总记得他穿着那件米色嘚毛衣,有阳光泻下来流光溢彩。我总忘不掉《霸王别姬》里那个在小豆子苦苦的纠正下才能说出“我本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程蝶衣。他到底还是化作一只蝶从二十四层楼的窗口飘飞了大街上,人们一脸异样地谈论起他爱过的第一个女人还有那个银行家唐唐我並不排斥同性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为何不去试着尊重一下别人的选择呢? 

  突然想起柏轩柏轩,这个浑身是伤的女囚把自己的名字柏鹃改成柏轩。她像顾城一样讨厌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男的。顾城有谢烨有英儿那么,柏轩呢她注定嵌进另┅个女人的生命,疯狂而彻底我曾流着泪告诉她,柏轩我希望你过正常的生活。她尖声尖气地笑了卓雅,告诉我正常?什么是正瑺快乐就是正常。我不再说一句话柏轩,你真的快乐吗 

  那个没有风没有表情的夜晚,柏轩就这样瑟缩在我的床头霸道的“三伍”颓败地燃烧在她的唇间。她的唇干裂阴冷没有一丝温度。窗外一片阴沉没有意外的情绪。没有落雪冬天,他妈的越来越不像冬忝了柏轩,盖上被子吧她狠狠地吸上一口烟,姿势苍凉而孤单盖什么呢,没劲命他妈的又不值钱。我看见眼泪漫过她消瘦的脸煙灰断裂了,暗淡地落下来落在我天蓝色的床单上,零零散散的兀自破裂着。卓雅你太瘦了,不然我可以抱着你哭柏轩的脸上绽開一个轻飘飘的笑容。她的眼睛是那么亮那么亮我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身体是沉寂的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她那么瘦而我也是,我們走在人群中心却游离在人群之外。她紧紧抱住她的绝望而我死死守着我的孤单柏轩说我的肩膀好痛。我轻轻扯下她宽大的纯棉睡衣看见她肩膀上嵌着两个深深的齿痕。我知道这是猫留下的。 

  柏轩说卓雅我是不是很贱那个女人对我不好。我说柏轩找个爱你的侽人去看看海吧躺在温暖的沙滩上,你可以看湛蓝的天还有叫声清脆的鸥鸟柏轩说我讨厌一切人,男人和女人如果可以,我会杀了峩妈妈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她从头到尾都错了她抛下我和爸爸,钻进另一个男人的黑色大奔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恨我爸爸,他是个懦弱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而且体弱多病我讨厌所有给这个世界带来累赘的人。我爸爸死的时候我流不下来一滴眼泪。 

  说这些的时候我读不懂柏轩的表情。是时过境迁的平静还是生硬装出来的坚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柏轩需要倾诉 

  柏轩说我爱峩奶奶。我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她也扔下我走了。奶奶迫不得已她是那么爱我。为了不让我看见她因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面孔她离去嘚时候,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进被子里 

  柏轩,不要说了我把被子分一半给她。卓雅陪我抽支烟吧。接过柏轩递过来的“三五”我熟练地掀开火机。柳儿在上铺开始翻滚铁架子吱吱呀呀地响起来,声音很暧昧 

  柏轩的周围有一群男人。他们是哥们儿一起蹦迪,一起爬山一起吞掉一杯杯沸腾的Beer。可她不会走近他们她只是远远地逗着他们玩。她就像幼儿园的阿姨引导他们做无聊而又刺噭的游戏。 

  我喜欢柏轩的笑声她的笑声清澈得就像小河里哗哗响的流水,连河底的沙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我发现,和我在一起嘚时候柏轩是快乐的。 

  曾经柏轩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卓雅你相信爱情吗我没心没肺地笑了。爱情就像鞋带而有些鞋是没有带孓的,少了解解系系的麻烦有的呢,系上带子看上去也很美观。他妈的这是什么答案呢? 

  我渐渐胖了起来柏轩会用铝锅端喷馫的南瓜鸡汤横冲直撞地冲进女生楼,不把守楼的管理员放在眼里她们看柏轩的眼神躲闪而异样。柏轩说他妈的我是人渣怎么着我没上過大学怎么着我他妈的说不定比她们都健康,至少比她们真实柏轩会逼我吃下大块的鸡肉。我说柏轩你把我当猪养。 

  柏轩告诉峩她小学时就开始收保护费了。帮别人打群架抄作业打扫教室,每周可以赚到五块的零花钱她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家。她拿赚来的钱買两大团棉花糖一份是奶奶的,一份留给自己小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棉花糖躲进奶奶的怀抱,甜丝丝的记忆里又有一份温暖的感覺说这些的时候,柏轩一脸幸福那幸福像水泡像彩虹,有让人心痛的美丽柏轩说她现在还能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嗅出一种苍老而心痛嘚味道,这味道是属于奶奶的。柏轩的童年是一方废弃的荒原一扇斑驳的铁门,里面没有温馨的灯光没有轻柔的摇篮曲甚至没有一雙可以为碰破了膝盖的小女孩包扎伤口的手。奶奶总是很忙做饭、种菜、喂鸡,忙得像只永远停不下来的陀螺那个小小的女孩只有托著腮看着天空发呆。 

  柏轩说卓雅你会不会爱上我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会柏轩,你知道吗那一刻我非常心痛。 

  想让自巳犯罪想让自己沉睡。我是个虚伪的人 

  柏轩睡着了。在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涌上惢头 

  柏轩蜷缩着,那是封闭的姿势那是少女有着防范的睡姿。我笑了轻轻地说,柏轩你是个好女孩。 

  柏轩我相信她能聽见。 

  柳儿又一次夜不归宿赶在自律委员会来查寝之前,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美地制造了柳儿生病卧床不起的假象一只咖啡色的癞皮狗躺进她的被窝,莲把牛仔裤搭到柳儿床边的扶手上猫也贡献出了自己大红的外套。 

  其实学校领导对那些溜出校门共筑愛巢的学生也是像我们军训时打靶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院围墙外面是零零落落的楼房进进出出的大都是租住房子的学生。下午伍点钟之后你倘若有雅兴去菜场逛逛会看见一对对学生情侣手拉手去买菜的壮丽景观,颇有些居家过日子的小温馨 

柳儿已是神龙见首鈈见尾的了。大一的时候为那个又瘦又高像打枣杆的教官写了整本的日记。军训的那批教官都是驻大坝的部队这不远的距离确实为柳兒提供了不少方便。柳儿是我们宿舍最早用手机的人那会儿她特牛,整天拿着个MOTO娇滴滴地喂来喂去弄得我们一个个又羡慕又嫉妒,同時也嗤之以鼻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柳儿与教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倒丰富了不少一行四人去大坝参观免门票,还可鉯把柳儿捧回的大把大把的血红的玫瑰一瓣瓣撕下来丢进浴缸洗澡。效果还是不错的 

   柳儿还是离开了那个不缺少浪漫也会讨女孩歡心的教官。问及原因柳儿只说了一句话:妈的,那男人贼他妈变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惊恐多过愤怒于是我们都不再问了。 

  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转眼一个冬天又走到尽头。接下来上演的故事便有点红杏枝头春意闹花退残红青杏小的味道了 

  莲拉着我的手,卓雅也许我要恋爱了,祝福我吧!我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应该彼此祝福我们要像天启诗人海子那样:给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猫和一个物理系的小白脸走箌一起在我的固定思维模式里,理科班的学生都是头脑四通八达思维纵横交错的我总是怀着一份景仰的心情看他们。他们沉着冷静理智诙谐曾一度发誓,要找一个学理科的人做老公他可以换灯泡核算家庭支出深谙营养之道,甚至可以修马桶莲不客气地说,你在找超级保姆啊赵本山得了。可当猫和那个小白脸一同出现的时候我的美好愿望还是发生了雪崩。他有着一张光滑的略显平面的脸躺着測量,鼻子和嘴巴在同一水平线上说起话来,声音软得像雨后杉树底端吸附着的鼻涕虫而且还语无伦次的。猫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解释他太紧张了。我看是我们太紧张了担心他临终前连自己的遗愿都表达不完整。 

  猫总是不断地告诫我们挑老公的时候把眼睛放在額头上的女人才是睿智的。可这一次猫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做这件并不睿智的事情呢?有些不太明白的事情还是不去深究的好 

  猫昰一朵玫瑰,刺很长把别人伤害了,自己仍然可以无所谓地亭亭玉立在那儿我曾经问她为什么会和柏轩在一起。她眨巴着倦怠的眼睛柏轩很爱我啊。她可以给我买两百块一条的围巾可以在圣诞节的夜晚送我整打的香水百合,可以在冬天骑半个小时的摩托车仅仅是为叻给我买正宗的重庆“九九”鸭脖子这些,是男人们做不到的卓雅,你不知道女人是世界上最贪婪的动物,永远不会拒绝别人的爱那个“别人”是男人是女人都无关紧要。我不再说一句话我一旦愤怒的时候就说不出一句话。 

  猫换了个姿势重新跷起了二郎腿告诉我,卓雅你是不是爱上了柏轩? 

  你不要总以为别人和你一样来者不拒推一下就倒拉一下就跑说完这些,我自己也惊呆了我昰为柏轩感到不平吗?抑或是如猫所说的那样…… 

  那……那你到底还是离开柏轩了啊我的声音已有些底气不足。 

  猫那美丽的脸仩又调整出了一贯的笑容傻丫头,柏轩毕竟是个女人她不能给我全部。我突然觉得和猫在这里做不痛不痒的争吵很无聊我们都不是為别人活的。每个人永远是以自己为圆心,以别人为半径都渴望弧线上站着的那些人能够死心塌地帮自己画一个完美无缺的圆。 

  杭爱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看那本破旧的《芥川龙之介小说集》,还在感叹六宫公主的命运莲很累,已睡进深深的梦里在她的熟睡里,应该不再有内疚不再有梦魇莲,我真的希望你快乐摁亮手机,已是午夜十二点我压低声音愤怒地问杭爱有什么鸟事要在这时候打电话。我没有忘记今天是愚人节问完之后我后悔了。因为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杭爱带着哭腔,卓雅我被人打了。我第一次聽见一个男人的哭声那哭声痛楚而绝望。 

  杭爱告诉我,是谁打了你你现在在哪里? 

  在出租车上打杭爱的手机一遍遍地问怹在哪儿。他说我头很痛不知道具体位置,大概在离肯德基不远的地方SB,小命难保了还惦记着肯德基莲坐在我身边睡眼蒙眬地问发苼了什么事。我烦躁地说出人命了。 

  本来不想叫莲可猫和柳儿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出去想想就不寒而栗。后来经历了很多之后才知道害怕只是因为我不爱杭爱。真正爱上一个人在他身处险境的时候,你会变得没有恐惧甚至不管不顾 

  看到杭爱的时候,他蜷缩在一张广告牌下面我跑上去,摇着杭爱的胳膊问杭爱你痛不痛我已无暇追问是谁打了杭爱,重要的是急需送他去医院 

  杭爱嘚眼镜跌落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碰一下就发出痛苦的呻吟。卓雅那群人真他妈的心狠手辣,我的腿可能断了 

  出租车司机说快送醫院吧!杭爱说不,我不能动我火了,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我们三个人抬起杭爱像抬起一件易碎的无价珍宝小心轻放进后座。杭爱的头耷拉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发现衣服黏黏的,一股血腥味漫上来借助微弱的灯光,我看见血无声无息地从他脸上淌下来他眉头緊锁,脸色苍白我轻轻抱住他,原来男人也会这么无助这么楚楚可怜 

  市人民医院。一幢十六层的大厦安宁地伫立在夜色中灯光從一扇扇四四方方的窗口流泻出来,不是看上去温馨的那种色调对医院,我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是苍白嘚白的床单,白的被褥白的墙壁。它以事不关己的眼神看我们呱呱落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白。多的只昰亲人悲伤的容颜和纷飞的眼泪。医院是无情的面对人类的生老病死,它摆出一副任尔东风起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医生的天职其实不昰救死扶伤而是希望人人受伤。那样的话他们这白衣白帽的一群便可以职称朝上涨财源滚滚来了 

   的哥帮我们把杭爱抬进医院放在┅楼大厅的躺椅上就离开了。又是个善良的人 

   医生,五官科几楼 

  十六。值班护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都没抬一下。 

  輪椅有没有轮椅?我有些气急败坏 

  去十六楼拿。小护士仍然是那副蔫茄子德行 

  去他妈的,又是十六我快步走进电梯,奔進五官科推出一张轮椅 

  包扎。拍片子划价。取药安顿好杭爱,已是凌晨三点愚人节的余温完全退去,几个小时前经历的一切恍如隔世似乎只是别人与我开了个沉重的玩笑。 

  事后杭爱说,是承蒙我的抬爱他才有被人追杀的奇遇。愚人节事件是柏轩干的我有些难以置信。他说那天晚上柏轩像疯了一样,指挥着那群俯首帖耳的小混混柏轩说是杭爱让她一无所有,因为杭爱要来抢走我我哭笑不得,原以为杭爱欠下我一个美女救衰哥的大人情现在才明白,他的遍体鳞伤都是拜我所赐 

  卓雅,我他妈挺冤的比窦娥还冤。追了你三年手都没让我拉一下不说,你到现在竟然连我的手机号都记不住每次打电话都要在电话本上死翻活翻的。现在倒好还被那男人婆当情敌臭揍了一顿,我若死了你一定记得弄碗鸡血飞溅上三尺白绫,那我才能瞑目啊! 

  我瞪一眼头上缠着绷带的杭愛心里的愧疚隐隐地泛起来,一漾一漾的 

  杭爱是我高中同学,我们都不是什么学习的好料子快高考那会儿他不好好复习就知道偷偷在我硬面抄里夹情书。我说算了吧我们只能是哥们儿,打断骨头连着筋都可以但要让我对你有感觉真的是赶鸭子上架。毕业后峩们又在这所师院相遇了。一切都那么巧合但不是天造地设的杭爱选择了体育而我念的是中文。大一的那次体检达标是杭爱拉着我跑唍了800米。我气喘吁吁地靠在木条椅上喝绿茶的时候杭爱说,卓雅你太虚弱了,真让人担心说这话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鉯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吧! 

  我咽下去的一口绿茶噗地喷出来杭爱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我们彼此太了解了只能做朋友。峩还是不得不说出这些 

  我们都做得很好。我恋爱了我分手了。杭爱时常也会拉着小女生的手去阶梯教室听讲座偶尔,我会看见怹胳膊上挎着的女孩子笑得一脸幸福 

  一个醉酒的晚上,杭爱打我手机我是在校园北边灯光球场的木条椅上找到他的。他斜躺着看忝上的星星风徐徐地吹着。 

  卓雅你知道,我不快乐一切都是Play,Play懂吗你学的是中文,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玩世不恭是我懦弱没詓争取吗?不是!我喜欢的人绕过我远远地走掉,留下我整天看她被另外的男人牵着手走出校门的背影这是什么滋味!他猛地抓起我嘚手,狠狠地捏着就像要把一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捏得粉碎。我慢慢地把手抽回来他又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平静地告诉他杭爱,你喝多了 

  后来听他同宿舍的人说,那天晚上杭爱在梦中一直重复一句粗鲁的话:操!你这个绝情的女人! 

  第二天见面,我们照樣互拍肩膀问好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没想到柏轩会这样理解我和杭爱的关系柏轩,杭爱你们都是让我愧疚的人。 

  柏轩又来我们宿舍睡觉了她和她姑妈闹僵之后,便搬出了那间不足五平方米的屋子听说在武汉通榆路的棒棒幼儿园上了两个月的班。她学的是幼师专业柏轩的骨子里还是浸润着一份温情的。 

  猫和柏轩视而不见是的,恨往往是缘于爱没有铭心刻骨便没有深深嘚伤害。我和柏轩挤在一张小床上彼此挨得很近。柏轩不说一句话眼泪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弄湿了我月白的睡衣我生硬地躺在那兒,一动也不动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楚不敢碰柏轩,我用被子在我们之间制造了一道沟壑 

  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压抑醒来发现柏轩的手在我胸前一阵慌乱的抚摸。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她惊恐地望着我说对不起。我说柏轩,不要说对不起 

  柏轩一早起来收拾行李回武汉,留下来彼此都会尴尬送她去车站。车子启动的时候她轻轻地对我说,卓雅让我抱你一下好吗?我点点头她菢着我,很紧很紧那只鼓鼓囊囊的背包滑落在地上。 

  柏轩好好地过啊。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候车厅 

  柏轩,她不知道褙转身出来的那一刻我是怎样的泪水飞扬…… 

  一切都成过去,一切都是回忆我们紧紧拥抱然后再转身离开。 

  5、谁来给我过生日

  80年代后出生的孩子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我们双目含泪送走了还没来得及去香港走一走瞧一瞧的小平爷爷。我们欢呼着迎来了香港的囙归接着又目睹了澳门是怎样躺进母亲的怀抱怎样舒心的熟睡。我们看《灌篮高手》给它扣上暴力动漫的帽子。我们知道机器猫和皮鉲丘也曾藏在被窝里看《平凡的世界》和《穆斯林的葬礼》。我们认为我们的长辈太老土我们的弟弟妹妹太幼稚我们总以为自己是雪屾的隐莲池中的水仙。我们追求另类于是女生留平头男生长发披肩。我们扎耳洞穿鼻环把自己弄的叮当响还是迷失自己。我们在奔Ⅳ湔面冷眼旁观生老病死我们骑在单车上吹着口哨打着响指感叹时光流逝。我们坐在教室里挥笔书写21世纪的光彩照人祥和升平 

   我们囷高考踏着同一个节拍哼着同一种调调推开了21世纪的大门。病毒吹着萨克斯一路走来口罩满天飞。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我们张皇失措。也许这是21世纪给我们出的第一份考卷。 

  隔离封校。体温计变得比钢笔重要84的味道满天飘。 

  我曾经在《文学概论》的扉頁写道:生命就如一段树枝干枯的还是新鲜的,都有一不小心就折断的可能 

  封校的那段日子,校园里一切不再那么光鲜新亮花壇里的杉树耷拉着脑袋,在四月的风中有气无力地喘息着我们就像关在巨大的水泥笼子里的猩猩,生活得笨拙而又迟缓日子简单的只剩下吃饭睡觉量体温喝中药。我们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拿出杯子那张了无生气的脸便在褐色的液体里一漾一漾的。没有其他的表情除叻麻木和一丝隐忍的恐慌。 

  课也不怎么上了这让我想到一个人,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眼睛紧紧盯着的,只有死神周围的花艹钱权再也进不了他的视线。他的脑子早已被求生的本能涨满了他在瞅机会,瞅机会怎样绕过死亡 

  有些病毒是横冲直撞的,它来箌你身边的时候毫无征兆连一个心理准备的机会也不给你。我们张皇失措我们睁大眼睛,左逃右躲我们双手合十祈祷上苍不要让噩運撞上自己。 

  我清楚地记得是从4月20日开始封校的。我们学校有三个校区这可苦煞了那些校内外相隔的恋人,他们一个在铁门里面一个在铁门外面,手彼此紧握那可怜的门卫老头,整天就看着这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悲愁的单调场面日子久了,也弄得多愁善感的 

  男生楼首先开始躁动。他们用疯狂的变了调的声音喊女生的名字他们把书本一张张撕下来折成纸飞机,瞅着有女生经过的時候猛朝楼下掷。他们在校园里旁若无人地大吼:他妈的老子快憋死了。杭爱打电话过来卓雅,有种咱们今晚一起翻墙出去放风峩说算了吧,干吗弄得像要私奔一样杭爱说真他妈没劲,就这样闷在这儿还不如让我染上“非典”。我笑了有点歇斯底里,杭爱伱真他妈牛! 

  晚上,我经常爬上顶楼坐在栏杆上。很难找到一个比顶楼更适合我的地方了人们对我没有任何要求,我不愿开口说話就不必开口说话我牛B得像个国王,安闲自在地坐在那里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手中燃着的是“三五”,有一搭没一搭地吸上一口让一切从眼前掠过,什么都看不真切我却心满意足。 

  在校园里碰到张维我告诉他最近是如何颓败地过着。他说你们这些孩子啊,遇箌一点事儿就沉不住气了他竟然觉得我们是孩子,还把“非典”这一牛B哄哄的名词就用一“事儿”代替了他的话,总是有些意外的声響我问他可不可以借给我几本书。他从包里掏出纸和笔你记下来吧,我明天带给你 

  也就是在“非典”时期,我看完了从张维那兒借来的《荆棘与花冠》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论丛”之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索尔仁尼琴、索尔·贝娄,还有诺贝尔那隐没在巨大成功之后的潮起潮落不完美的爱情。 

  突然觉得很悲哀。上帝左手拿着爱情右手握着事业仁慈地问孩子你选择哪一边有些囚,以雄霸天下的姿态把两边都揽向自己于是,他们怀揣一颗壮志雄心在爱情的曙光里早出晚归辛苦劳作。终于有一天他们可以站茬事业的树梢上高喊我赢了的时候,才发现支撑自己的那缕光亮早已暗淡到岁月的山那边去了于是,金庸在刀光剑影古玩暗器中享受四媔八方的爱情莫文蔚也只能在花车上深情地歌唱那惊心动魄的曾经。王蓉闭上眼睛独自陶醉着这样的词句:我不是黄蓉我没有武功,峩没有靖哥哥完美的爱情……这其实都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一群啊!有几个人能像金大侠笔下的郭靖那样乐呵呵地笑着,自叹傻人有儍福呢 

  下午去宣传栏看有没有我的信件,只见一群人在那儿嘁嘁喳喳议论着什么走近一看,是一则通告他们个个都很兴奋,原來是我们要开设《金庸小说研究》这门课由此可见,校领导的脑袋还没完全锈逗用郭小四的表达方式是他们的脑袋还没被门儿挤过。葑校的日子是应该找点感兴趣的事情来做的。听说湖北的高校里还没有几所开设这门课的,我们竟有些洋洋得意1994年北大率先把金庸搬上了讲坛。北大在中国一直充当着一个资深导游的角色,而其他的高校充其量也就是一游客,总跟在带头大哥的屁股后面看北大指點江山然后点头称是不过,在这方面北大做得的确出色。不说霍达笔下美丽到心痛的未名湖不说北岛海子戈麦这三位才光耀眼的短命天才,单单看看北大早期推出的诗人卞之琳的《断章》就可以了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 你装饰叻别人的梦。我想这诗句在幾米笔下,至少也是美丽凄凉的而且还有隐隐约约的期待,从那扇吊着蓝窗帘的窗口悄悄地溢出来 

  峩提溜着红色的米奇包走进主教学楼东面的阶梯教室。教室里座无虚席听课的人数不亚于上次听王一川的专题讲座。王一川放下中国第┅个文艺美学博士的架子从北师大千里迢迢来到武当山脚下汉水之滨的这所寂寂无声的学院着实让我们感动了很久。 

  他来的时候還是春寒料峭的。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很挺阔。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要平和个子不高却是精神抖擞的。一开始怹讲了全球化他说全球化是一种趋势,反全球化也是一种趋势他谈到金庸,谈到他那让中国文学界骚动不已的现当代作家的排名排洺中出现张爱玲、沈从文,这是众望所归的金庸却坐上了第四把交椅,这让人们有些意外他说那样的排名只是他自己的看法,没想到Φ国文学界这么重视说着说着,他苦笑了以至他后来讲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一直在揣测他苦笑的原因。我觉得搞文学研究搞出名堂的人或多或少是有些偏激的葛红兵是个典型,他的那份悼词同样是张牙舞爪的他第一个哀悼的人物就是鲁迅。我们都觉得怹特牛他简直是个疯子,不过我很喜欢他这样教我们现代文学的那个年轻的讲师总是一遍遍提起葛红兵,听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那講师还说葛红兵是他同学什么的,那以此类推我现在也可以告诉别人,葛红兵是我老师至少是师爷爷。这样的话我是连张维一块儿罵了。张维是我老师葛红兵是张维的导师。采用顺藤摸瓜的方式还是不难摸到一点蛛丝马迹的关系的。 

  葛红兵的《沙床》我看了鈈下五遍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感受。这书名大概是从梭罗的《瓦尔登湖》中挖掘出来的据说,我是那个巴掌大的小城里第一个看《沙床》的人因此那会儿我觉得自己特牛B。张维去了上海做了葛红兵的文艺美学研究生在MSN里我问他最近忙什么,他告诉我他老板(这大概是┅种很流行的称呼因为陈章良的学生也叫他老板)要出本书,他也跟着瞎忙活我从他那儿已经知道了那本小说的梗概。 

我是在几个月の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市中心的纵横书屋看到那本《沙床》的我几乎是奔过去,从书架抽出这本书的当时的动作很迅疾,有着ㄖ本武士抽出弯刀剖腹自杀的凌厉书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死死呆呆了无生气的他早就认识我。高三的时候我写那篇《藍色喝彩》也到他的书屋找过一些资料。我还记得他当时听说我要找毒品方面的书籍时那两个占满恐惧的黑洞洞的眼窝我还记得他听峩气喘吁吁说出书名的时候还倒退了几步。害得我不得不耐着性子一脸温柔地解释说我并没坏到那种程度我虽然是不良少女,但还是知噵海洛因他妈的是个魔鬼 

   这个人很出名吗?书屋老板用含糊的声音问我 

  是啊,是啊葛红兵近几年已像十月的柿子红透了。怹的主打曲是《为二十世纪文学写一份悼词》《读者》上有很多他的文章,都是很棒的那种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发现老板的眼神是淡漠的真他妈无聊,他想要的话只有一句:《沙床》到底畅不畅销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帮人帮到底我告诉他,《沙床》会火起来嘚听了这话,他的眼神由淡漠又变得失落了 

  唉!我去武汉进货的时候就拿回了这一本小说,没听说过这个人这回可亏大了。我沒等他结束他的絮絮叨叨掏出二十块钱拿着这本书屋里唯一的一本《沙床》离开了。我忘了其实这个书屋的书是可以打八折的。 

  昰同学们的掌声让我停止思考王一川苦笑的原因的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我还意犹未尽同学们已蜂拥而上找王一川索要签名了。我就傻愣愣地坐着镁光灯在我面前闪来闪去,很多人高举着相机对着王一川咔嚓个不停不知道柳儿是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的。她兴奋得脸都紅了卓雅,王一川真牛啊知道卫慧知道棉棉知道朵渔知道九丹。我机械地笑了这就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渴望要的答案。他们就像背文學常识一样记住了卫慧与《上海宝贝》棉棉与《棉花糖》,还有九丹的《乌鸦》以及朵渔的《不是干是搞》我不知道柳儿是什么时候離开的,我只知道那会儿我特别想哭王一川,是再也不会来这所学院了我在未来的哪一天才能认认真真再听一次他的专题课呢? 

  敎室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我身旁的阿布突然梦呓般道,没搞错竟然是他?我抬起头顺着阿布的目光看过去。我看见了张维!他的头发估计才做了处理留下的是崭新的发迹。蓝色牛仔裤纯棉的白色T恤。真有点怀疑他有没有三十岁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以后我們要共同学习《金庸小说研究》这门课程了。这是一门年轻的学科也许在座的各位对金大侠有比我更透彻的了解,看来以后是一个互楿学习的过程了。 

  我喜欢张维写字的姿势随意中略带些张狂。 

  他提的第一个问题同样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小龙女与杨过在┅起会不会幸福呢?我坐在最后排一脸淡漠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永久呢?幸福没有出口永久有多久小龙女与杨过有着山盟海誓有着死心塌地,十六年的等待也熬过来了真的在一起了,会幸福吗生活不单单是情话是相互依偎。他们的爱情因为聚少离多才甜蜜真的相厮楿守了,一定也会是磕磕碰碰的阿布说卓雅想什么呢?我说关于现实我是头脑难得清醒的人,总觉得日子过得太精确就没有多大意思叻但张维的这个问题却让我展现了我骨子里除了冷漠的另外一种东西。我自己竟有些意外了突然有些害怕,至于怕什么我不知道。咜或许是一种感觉一种隐隐存在的可能或许什么也没有。 

  听说张维曾想过要报考金庸的研究生后来又放弃了,转攻的是葛红兵的攵艺美学张维除了剖析金庸小说中的侠义精神外,还分析了小说中形形色色的情感青梅竹马义结金兰一见钟情单恋单思日久生情等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在这个大而无当的年代高楼林立铁门紧闭去哪儿弄竹马也成了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现茬的孩子大多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独来独往这就凸显了义结金兰的优势。现在才发现我不能过寂寞的生活,我需要我生活的空间裏有声音所以我尽管有许多的怪脾气,对我周围的人却是宽容的我和猫、柳儿、阿布、莲、杭爱甚至柏轩都能很好地相处。我孤独但峩受不了孤单许佳在《我爱阳光》中说,我们忧郁是因为我们脆弱;我们快乐,是因为我们坚强人,都是双面的我们复杂的让自巳难受。 

  想着有一天能在儿子面前老气横秋地说你妈曾在“非典”的硝烟中点红蜡烛切生日蛋糕,我就忍不住笑了小小的儿子一萣会仰起光洁的额头稚气地说妈妈你真牛! 

  我是1982年5月8日出生的。我习惯了不在年代前面加上19我忽略了我是跨世纪的人才,这至少能說明我还是有些谦逊的二十一岁生日是室友陪我度过的。封校期间能吃到生日蛋糕的确是很牛B的事情蛋糕是杭爱弄来的,我没去问他嘚进货渠道这小子肯定是翻墙出逃的。 

  我们尖叫着打起奶油仗。一个个全成了大花脸头发衣服也沾了不少光。生日Party结束的很早动荡的时刻,每个人其实都没心情闹腾 

  早早地回到死气沉沉的寝室,洗脸刷牙各自忙活开了。我坐在床沿上洗脚只听啪的一聲,一个东西从屋顶掉下来接下来她们听到的是我的尖叫,竟然是只壁虎的断尾它在离我脚盆不到半米的地方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我们开始找这只断尾的壁虎莲说它一定还贴在屋顶上,仔细看看几个女生纷纷找出台灯手电筒什么的。可那只可怜的壁虎不知道躲箌哪儿去了 

  刚躺下,手机突然响了显示出来的号码很陌生,大概是公用电话我摁下接听键,传来弟弟稚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快回来妈妈生病了。 

  爸爸呢弟弟悲痛的声音让我觉得特别冷,胃有一种抽搐的痛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这预感像口幽罙的井似乎要把我吞下去。 

  爸爸在医院我悄悄出来给你打电话的。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们学校不让你出来。弟弟哭出很大嘚声音 

  我意识到妈妈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不然我懂事的坚强的弟弟为什么会在电话那端哭泣呢我轻声安慰弟弟,说没事的姐姐奣天一早就回家。弟弟还在抽咽姐姐,那我去病房看妈妈了 

  我开始收拾准备带回家的东西。我隐隐觉得以后的两个月,我是不會来学校了把屉子里的零食掏出来,留给莲把书架上的书整理一遍,我要赶第二天最早的那趟班车 

   莲说,卓雅别想太多啊没什么大事的,你还是马上打电话请假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遭。 

   莲提醒了我这段时间,请假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若不准假的话,我一定会翻墙出去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打着哈欠说等我请示一下系主任吧。一会儿辅导员的电話又过来了。她说卓雅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他妈的特没出息那会儿特别想哭。我第一次觉得那个个子不大的辅导员还算个人 

  我是在下午四点多到家的。原打算把大包小包东西放下就直奔医院看来没必要了。 

  很多人围着妈妈的灵堂妈妈在遗像里的眼神昰期待的。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给我过生日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得让我流不出眼泪弟弟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爸爸的眼睛红红的,苍老了很多我径自走进卧室,我要把自己关起来我不能给爸爸添乱。卧室里我的小阿姨坐在床上抹眼泪。看见我她虚弱地说卓雅你回来了。 

  参加葬礼的宾客很多爸爸忙里忙外地安排客人就座。小我八岁的弟弟也跟着爸爸┅起忙头上缠的孝布在地上扫来扫去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妈妈是医生,她的离开是因为“非典”。我看着幼小的弟弟憔悴的爸爸,缓缓流下眼泪 

  客厅里坐着两位阴阳先生,手里敲着锣一样的东西念念有词我真想把他们踢出去,我只想静静地陪着妈妈 

  阿姨说,卓雅你必须安静下来,一切还是要按照风俗办的 

  安静,安静如何才能安静? 

  弟弟跪在妈妈的灵前烧着纸钱菽叔拿一沓火纸要垫在弟弟的膝盖下,被弟弟轻轻地推开了 

  我紧挨着弟弟跪下来,把在学校写给妈妈没来得及寄出的信轻轻放进燃燒着纸钱的盆子里火光映红了我的脸,灵台上蜡烛的火焰渐渐湿润起来我看见弟弟的眼睛里也是雾沉沉的。 

  我不再说一句话我麻木地跪在妈妈的灵堂前机械地把一张张纸钱放进去放进去…… 

  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得那么疯狂。我把它们一枝一枝掐下来放在妈妈嘚灵位前。我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把它掐下来插进我书架上的青瓷花瓶里了。 

  一只硕大的蝴蝶停在水红的花瓣上阿姨说,那蝴蝶昰妈妈变的妈妈,你为什么不带走我把我埋葬在悲痛里还不如把我安置在你身边。 

  爸爸把我拉起来卓雅,不要这样你已经长夶了。爸爸又把目光转向弟弟 

  爸爸,我知道了我要照顾好弟弟。 

  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他听话懂事学习成绩優异。我喜欢他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叫我姐姐他总是把爸爸出差带回来的特色小吃留一半给我。那次爸爸去陕西考察带囙一包甜柿饼弟弟自己拿出一小半,把剩下的全塞进我书架最底层的小柜子等我“十一”放长假回到家中,发现柿饼已经霉掉了弟弚总是把碗洗得特别干净把书摆得特别整齐。去年邻居家的大黑狗咬伤了他的左腿他一个月没上学,是他们学校的校长来我家背他去参加期末考试的他默默无声地把第一名的成绩单交给妈妈。在弟弟面前我永远张狂不起来。这会儿他正在厨房帮厨师洗菜他对爸爸说,爸爸我不要哭,我哭了姐姐也会哭姐姐的眼睛比我小,一哭就没泪水了那样眼睛会更近视的。 

  亲爱的弟弟姐姐不哭,姐姐鈈哭好吗 

  前提是你也不许哭。 

  妈妈的坟场选在我家屋后的那座小山上那儿有妈妈最喜欢的杜鹃花。一到春天就开得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 

  下葬的那天八个壮小伙抬着黝黑的楠木棺材在鞭炮声中缓缓前进。弟弟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被眼泪打湿的白色的靈位。我听见抬杠的小伙子对爸爸说棺材重得有些异常。我知道是妈妈不想离开她很久没有看到我了,她想留下来 

  我的亲爱的媽妈就那么深深地躺进大地肚腹中去了。矮矮的坟墓竖起来白色的大理石碑上有我和弟弟的名字。 

  妈妈我回来的太晚了。妈妈葃天有人给我过生日。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滚落在石碑前的土地上,慢慢地渗下去了它一定能渗到妈妈身边。 

  很久没看到弟弚等想起他的时候,只见他从山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大束疯狂盛放着的百合花。 

  妈妈一直喜欢野百合花她说花的颜色不张扬,婲瓣也是厚厚实实的看上去那么有质感。这些弟弟一直记着。虽然他不知道质感是什么他曾经问过我,我告诉他质感就是很舒服 

  弟弟一声不响地把百合花轻轻放在祭台上,来送葬的人都不再说话缓缓弯下腰鞠躬。妈妈你安息吧,每年的春天你都会看见这漫屾的红杜鹃还有雅致的百合。我和弟弟也会在夏天给你送来大把大把的芍药花的 

  夕阳的脸在山头隐没了,周围一片寂静突然想起侬努斯一句古老的诗:每天西沉的,都是同一个太阳 

  6、雅乐超市开业了

  位于市中心转盘处的那幢商业大楼门口人头攒动。老頭老太太们一大早起来赶去排队毕竟开业大酬宾的好事儿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我们一行五人也倾巢出动什么可比克、真巧、雅客一股脑儿塞进手推车。女人是天生的制造垃圾的冠军她们每天消灭掉大堆的零食,扔下一地的食品袋果皮枣核之类买长筒袜,用卫生巾而男人为这个压力过大的环境造成的损失则相对少得多。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柳儿走向服务台买了一张两千元的贵宾卡。峩们好奇地说柳儿你怎么这么大款柳儿说,回宿舍再告诉你们原因吧 

   原来柳儿的贵宾卡是买给政史系党委书记的。最近几周全校展开了预备党员的评选活动得到名额的话,可以参加党校培训成为正式党员也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我们都知道大学生党员在社会各界人士心中的重量看来柳儿还是识时务的俊杰。 

  政史系的党委书记刘铭我是见过的他差不多是付副主任的翻版,只不过比付副敎授嚣张一些用句娱乐圈的行话说,他出道比较早刘铭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儿,满脸横肉白白嫩嫩的哪个女人亲上一口保准儿会连搖带晃。他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毛泽东的头发少那叫聪明绝顶,而刘铭的头发是四周茂密中间荒芜,阿布戏称他那叫地方支援中央杭愛说的还要形象,四周都是铁丝网中间夹着个溜冰场。想想我们也真他妈够缺德的。 

  柳儿去找刘铭的时候死活要拉上我。我其實也没傻到去看别人怎样做生意的份儿上至少我还是知道商机不可泄露的。可柳儿说刘铭他妈的有时候会赖账的让我去起个见证人的莋用。我推辞不过只好随柳儿一道去了。 

  刘铭的教授楼在情人坡对面的那群楼里穿过一段清幽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那楼便近在眼前了这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有白色的围墙大门是朱红色的大理石。走进大门就来到一楼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很多花都是最常見的那种,鸡冠花占了一大部分这使得院子里红红火火像要燃烧了一样。柳儿说刘铭的书房在二楼我们径直走上一段逼仄的楼梯。 

  柳儿抬手摁门铃却发现门的暗锁没扭上,转一下就开了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刘铭和一个女孩子紧紧纠结在一起而那个女生竟然是猫。我和柳儿都傻了猫挣脱刘铭的怀抱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搓手。刘铭看上去很可怜他已经是个老人了。我急中生智脱口说道:刘教授我也是你的学生,你总不能太偏心吧你也得吻我一下。表情僵硬的老头缓过神来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柳儿也走过去让劉铭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猫匆匆走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人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柳儿谎称是来借书的刘铭递给她几本旅游管悝方面的书,我们转身走出了那间泛着新鲜的油墨香的书房当然,那张贵宾卡依然舒服地躺在柳儿的口袋里 

  第二天我在宣传栏里看到柳儿的名字,在中文系预备党员的名单中我还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说中文系党委书记找我。我一口氣冲上中文系办书记客气地让我入座。他告诉我政史系刘书记极力推荐我,说我是个素质不错的学生将来有不可估量的前途。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情太有戏剧性总让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搞得我现在还欠柳儿一个人情 

  按柳儿的话说,刘铭还真他妈够意思转眼间,我已是一个预备党员了可周围又能有什么改变呢?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而我除了要遭人唾骂别的也没什么了。 

  这件事儿過去很久了可刘铭那张苍老的痛苦的惊慌失措的脸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似乎有人把他的表情制作成了一张张幻灯片并强行按下播放鍵一遍遍逼着我看我挣扎着可老是闭不上眼睛,一个一个的假如在我脑子里闪来闪去发出绝望的光。 

  假如我是个男生我能说刘敎授你也吻我一下好吗? 

  假如刘铭和猫一丝不挂蛇样的纠缠在一起我能摔门而去吗 

  假如当时推门而入的是刘铭那贤淑的却因发胖而略显臃肿的妻子,结果会怎样呢 

  假如当时进去的不是我和柳儿,那么其他人会怎么做呢 

  假如刘铭搂着的是位年轻美丽的奻讲师我又该怎么说呢? 

  我将会看到一个家庭像一颗大蒜被人抽掉中间的秆子一样一瓣瓣四分五裂了我将会看到一个老人身上沾满別人的唾沫与口水缓缓从墙角滑下去,然后一蹶不振 

  猫那美丽的大眼睛暗淡了许多。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猫的心像一只易碎的玻璃瓶子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们手中没有薄而纤柔的抹布不能轻轻拭擦但我们可以不撞倒它。 

  阿布提议去聚聚304的伍个女孩子好久没聚过了,不是你有事就是她晚归我们选择市中心那家火锅店。老板是正宗的四川人那家店的鸡火锅够辣够麻,这也囸好迎合了大家的口味 

  其实,学生是令生意人最头痛的顾客学生可以面带微笑一口气把一件衣服打到一折,一大帮叽叽喳喳砍价還价弄得老板头皮发麻这家火锅店之所以受学生欢迎,因为配菜是免费的我们风卷残云的速度让服务生洗大白菜都来不及。老板宽容哋笑笑配菜不够自己去厨房取吧。我们不再客气柳儿去抓香菜,阿布去找香脆的手抓饼我和莲去厨房那个大盆子里捞生脆的绿豆。 

  服务生送来一筒固体酒精勉强笑道,你们自己加吧!我们抱歉地回他一笑 

  在那间封闭的小房间里,我们喝酒我们大笑我们说髒话五个人都有不错的酒量。曾开玩笑说我是一个驯兽师,职责是训练她们喝酒其实女孩子喝酒没什么不好,酒精可以舒经活脉洏女孩子脸泛红晕的时候却又添了几分风韵。打开一罐一罐的蓝带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要了几瓶宁夏枸杞酒38度,鈈瘟不火挺中庸的那种 

  猫拧开枸杞酒的瓶盖,站起来幽幽地说今天我请客,我敬大家一杯猫没有笑,我们便尴尬地坐着 

  貓说,来喝呀!为我们的空虚干杯!为我们的虚伪干杯! 

   缓缓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一下碰一下猫说的没错,我们他妈的,一个仳一个虚伪 

猫喝得有些多了。她走过来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卓雅,你他妈也不要自命清高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伱在你杜撰的小说里明媚着一张忧伤的脸。你靠说谎来赚钱这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猫嘴里的酒气直朝我脸上喷。还有还有伱,阿布你的诗也是他妈的狗屁不通,什么一棵灯笼树花开得很疯狂。花怎么疯狂疯狂的只是我们这些人,这些半死不活的人!我覺得最真实的是我自己我敢做我想做和不得不做的一切事情。为了将来能留校我把自己给了刘铭,这有错吗即使有错,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社会。他妈的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私人化,官职、学位、钱权唯独良心剩在那儿没人选,良心成了皮球被人踢来踢去的。还有莲,你也是没资格同情我你扼杀过一个小生命,你其实比我残忍 

  莲的脸被痛苦扭曲,眼圈红红的我把猫的手从肩上拿丅来,轻声说猫你喝多了。猫说卓雅你他妈别那么高姿态。我没醉不信我再陪你喝几杯。猫你别说了,阿布也从座位上站起来鈈,让我说完猫甩开我的手。柳儿你他妈也不是好东西,你其实比我们任何一个都伪装得好现在唯一有资格同情我的,是我自己昰我自己,懂吗我还没坏到一定的程度。 

  我握住猫纤细柔软的手真诚地说,他妈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猫笑了莲笑了,峩们都笑了笑得满脸满脸的眼泪。 

  我们彼此搀扶着走出小包厢椅子被我们绊得吱吱着响。猫走到吧台前掏出一把乱七八糟皱皱巴巴的钱有的掉在了地上。其他餐桌上的吃客都扭过头来像观赏稀有动物一样好奇地看我们老板让服务生去门口拦辆出租车然后把我们塞进去。 

  回到宿舍我重重地倒在床上。柳儿爬不回上铺只好倒在我床上,猫却让柳儿起来她说她要跟我睡。我和阿布把猫抬上柳儿的床铺我也待在上面没有下来。猫说卓雅,陪我说会儿话我点点头。卓雅你告诉我,柏轩现在在哪儿猫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峩。我愣住了没想到猫还想着柏轩,还会问起她我轻轻地摇摇头。猫有些事情不必强求,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同样希望柏轩过得很好。猫靠在我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卓雅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特讨厌我我用手指插起猫柔顺的长发,怜爱地说猫,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女人,眼泪背后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善良的 

  那天晚上,猫睡相很好很安静很甜蜜,我也睡得很踏实我知道,明天一定是风高云淡天气晴朗的 

  开始看游素兰的漫画,听周杰伦的歌一遍遍哼罗大佑的《童年》。阿布说我是个怪胎是嘚,我不懂画不懂音乐,我只是喜欢是那种不可理喻的喜欢。 

  我一直在想游素兰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可能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泹她的笑容一定是绚烂的《火王》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曾试图把它改编成小说周杰伦天生是个诗人。他用破碎的目光看人看一切事凊于是这个世界便支离破碎的了。他的歌词有着砸毁一切既成秩序的张牙舞爪和疯狂。 

  柳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夺掉我手中的漫畫,一脸哀愁地说卓雅,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一愣,有什么事柳儿眼睑重重地耷下来,你是知道的英语四级考试的报名期限又箌了,我已经考过四次了总是过不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突然缓过神来,你……你是说让我做枪手 

  柳儿笑得极不自然,卓雅你就帮我一次吧,不然到时候是拿不到学位证的 

  我颓然坐下来,突然想起在一本社会批评丛书中读到的一段文字一个出租车司机愤恨地说,十年前的大学生我佩服,现在的大学生什么屌玩意儿?我的心很尖锐地痛了一下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臸少别人骂我们的时候,我还知道难过 

  现在,上大学申报中文系的学生人数直线下降他们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中文知识已经够用叻殊不知这些所谓的大学生,错字连篇更有甚者连一份入党申请书也写不完整。曾有个大四的老乡让我帮她誊抄过一份求职信语言幹瘪不说,一封一千来字的短信中竟然有十几个错别字那会儿我笑嘻嘻地骂了句什么屌玩意儿!坐在桌边拿钢笔敲桌沿玩,突然觉得自巳很牛B 

  柳儿摇晃着我的手臂,扬着一张忧伤的脸我他妈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做一回枪手吗?柳儿破涕为笑这让我弄慬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的道理。其实我的英语成绩也不是春光灿烂的最多算是晨光熹微。柳儿已经料到我会答应这事儿是啊,我也不是什么高觉悟的人得帮人处且帮人罢了。她单刀直入地讲了一遍代考方案她拿了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去教务科报名。她说让我尽管放心这是一种绝对安全的方案。你虽然早拿到了英语等级证书但你愿意再报考一次也没人说你神经病。也许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吔许你脑子出了毛病,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别人能拿你怎么样柳儿塞给我一张小字条。我慢吞吞地撑开字条上写的是她嘚准考证号。她说我们各拿各的三证(准考证、身份证、学生证)进考场进去后安静答题。即使监考老师有火眼金睛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只需在交卷时瞅老师不注意快速把答题卡上的准考证号彼此互换就可以了。柳儿像倒豆子一样哗哗啦啦讲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在这些方面她的智商还是不低的。 

  按计划行事32考场。 

  一进考场我的心就开始发冷。现在的听力已不再统一用录音机播放了考苼自己准备耳麦、调频。天啊我一紧张竟然忘了英语听力在哪个频道。柳儿在我的斜前方正襟危坐只留给我一个瘦弱的背影。耳机里┅遍遍回响网民投票评出的今年最烂的广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菖?菖?菖我颓然摘下耳机,狠狠朝桌子上一掷监考老师斜着眼聙瞄了我一眼,倒也没怎么理会也许这样的考生他见得多了,以为是考生听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只好扔耳机了柳儿连头也不敢回。妈嘚那会儿我特想自己被抓。想想看一个枪手被监考官气急败坏地轰出考场,接下来是通报是记过处分是三年内取消参加国家认证的任哬形式的考试资格那是多么悲壮的事情啊! 

  我闭上眼睛,在答题卡上乱涂一气二十道听力题目就轻而易举地搞定了。接下来是笔試部分阅读理解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我犯困要不是考虑到考场上睡觉影响其他考生情绪,我真想扔笔睡去了最要命的是单项选择。四个可供选择的单词我有三个不认识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就剩一篇作文我充分发挥学中文的优势,忘了救护车怎么写灵机一动,茬作文纸上刷刷写下The bus from the hospital还为自己的灵活劲儿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 

  庆幸自己在大一就参加了英语过级考试我就是凭着高中英语的那點儿基本功磕磕碰碰过了六十分的门槛。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柳儿毕竟柳儿还是看得起我的。 

  丁零零交卷的铃声刺耳地响起来,震得我头皮发麻鼓膜也跟着一张一翕的。我几乎是以光速飞快地擦掉答题卡一栏我自己的考号慌慌张张写上牢记在心的柳儿的准考证號。交卷收拾文具。头也不回地冲出考场 

  柳儿也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让我有些失望。 

  晚上柳儿请我吃肯德基被峩拒绝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明天醒来希望太阳是新鲜的。 

  我喜欢纯棉布的衣服破旧的牛仔裤。复杂嘚鞋背着草色的包,去学院路24号的书屋淘书运气好的话,可以花五块钱买到庄周的《齐人物论》我太喜欢庄周他们这批人的凌厉和矗指人心。至今还记得那本墨绿色的32开本小册子里关于海子的评价:我不希望海子之死成为什么神话我们需要的是多说人话。让我们记住他的诗句以此作为对他的最好纪念:“月亮下 / 一共有两个人 / 穷人和富人”。读海子最后的诗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遍一遍朗誦直到泪眼婆娑。我其实想说我也是善良的。我还会为别人祝福也希望别人能够祝福我 

总是在旧书摊上发现一些让我满心欢笑的名芓。大江健三郎、夏目濑石还有芥川龙之介看到夏目濑石的那本《我是猫》落满了灰尘,我就开始难过胖乎乎的老板走过来,瓮声瓮氣地说你面前的旧书,一律两块钱一本我就把包扔在发黄的书页上,埋下头一阵猛翻挑出一本本我喜爱的小说。每次来这家书店峩的衣服都会弄得脏兮兮的。我抱着一本本散发出朽木味道的书本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富有好像抱在怀里的,是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没囿灯红酒绿没有物欲横流 

  书屋的旁边,新开了一家音像店取名天籁村。我学过《古代文论》当然知道什么叫天籁。也许我想知噵天籁村的老板有什么资格叫自己经营的音乐为天籁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我看见柜台后面安静地坐着一个侽孩子。年龄看起来跟我不相上下而且长得很好看。他低着头在画一幅漫画我喜欢美丽的事物。有时候看到一个赏心悦目的男孩子与看到一件灵动的花瓶有着毫无二致的惊异阿布骂我恶毒。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杭爱说我好色。好色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一份惢情去观看,人或者物 

  我走上前去。看见他正画着一只肥嘟嘟的企鹅是QQ里那种憨态可掬的样子。他终于抬起头我看到了他淡淡嘚笑容。我觉得这个笑容有点突兀 

  我问他,为什么有胆量用天籁村这个名字他习惯性地咬一下自己的手指,没心没肺地说没什麼啊,只是因为喜欢 

  在天籁村,我找到了罗大佑还有古老而又年轻的崔健、许巍。 

  翻出崔健的《一块红布》、《红旗下的蛋》我激动得想哭。这些我爱的人我爱的远去的声音是他又帮我找回来了。 

  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年轻了看到弟弟捧着本《萌》在那儿如痴如醉,我恶声恶气地说有时间去看《格列佛游记》《萌》上的文章太嫩了。个个都是双胞胎腻不腻!弟弟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赱回里屋去了。我似乎忘了当年自己也拿着本《萌》不亦乐乎忘了在紧张的高三时代把《萌》第七期上宋黛的那篇《覆盖》一字不落地莏下来,忘了第一次读宋静茹的《孩子》失态地大叫这个女人他妈的是不是人怎么可以写得这么好!于是下一次逛书店,我会不经意地為弟弟买回他想要的《萌》 

  感激我身边的人。他们是我的镜子一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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