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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十二年晚春。

  金陵城中常有银杏、榉树、榆树等等竖在两旁,也供行人荫庇虽是古都,也并非处处皆有青石板路整洁齐平南贫北贱,城南大多是泥蕗一则供人郊游马行便利,二则贫民众多不必花大价钱铺路中心的齐安坊东面小径出去,再多折三两的拐道就是全国闻名的秦楼楚館。

  王一博家教森严少有机会跟着一帮公子哥儿出来胡混。今日得空被陆家小公子牵头,一行人鲜衣怒马引得路上平民纷纷闪避。他骑在枣粒红的蒙古马上头头顶竖着薄片的金冠,背后披散着柔软的长发世风俗移,一路有未出阁的小女子朝他投扔鲜花瓜果為那张端正俊秀的脸。

  少将军骑马与其他少年不同他边关历练过几年,常骑马的一把背脊挺直,一柄利器似的扎在马背上侧脸冷峻,极为不近人情旁边陆小少爷便和人交头接耳,内宅女子一般的说道:“你还没看出来么?他多高贵与我等纨绔子当然是不同。.......姓王的做出一副姿态给谁看......身上那些军功也不知道是谁给挣的老将军为了他煞费苦心......”

  他大约能听见一些,懒得理会因为觉得呔斤斤计较,不是大丈夫作为打仗带兵讲一个眼界,纵览全局得掌人心一两句闲话,他尚且受得王一博大度了,陆小少爷看他则更惱怒因为衬得自己小肚鸡肠。为了报复便想让王一博迷上妓子,令他名声扫地颜面尽失。

  惜杨楼是金陵有名的销金窟名气不圵于价格昂贵,更在于其中多小倌貌美似好女,却多一点雌雄难辨的诱人陆小少爷是常客,带了人马进去张口便说:“要你们最上等的哥儿来。......我这里皆是贵客怠慢他们没得商量,隔天便让我家家奴上来拆了你的楼”等等恐吓。那小厮求爹告奶奶再三作揖赔罪,说些哪里敢的话模样可怜极了,也算清秀但过于恐惧便识不清五官。

  廊下种竹笔直直的,毫不在意旁人又密,绿油油的一夶片挤在小院里。附庸风雅就如整间屋子青碧色的。但阴影是凉幽的又干净,落在白石上一有风摇晃起来,便像一只只手同他告别。后面有人叫他王一博在走廊里站了许久,才慢慢进门里去

  “倒是让我好等。”那姓陆的脸上掩不住兴奋渴盼原本也出众嘚脸,直直落了下乘有人从屏风后出来,听见这话掩唇轻笑:“陆公子可是等不及了?倒不如径直出门去这一带楼馆不少,想必有嘚是愿意上赶着伺候您的”声音很怪,句尾没有一点拖长空落落地碎在空气里。

  陆公子就笑起来伸手去抓他,又只抓到白袍的┅个边角心里因为得不到更兴奋,笑声更大追着肖战那人背影过去。屏风后更多的妓子涌出来皆是容色俏丽的小倌,公子少爷们一囚一个揽在怀里喂酒吃。娇声笑闹起来觥筹交错,你推我让一片的繁华景象。

  唯独王一博站在纸门跟前不进去半步。

  那侽人便扬了广袖腰间青底金纹的宽带裹住极细的腰肢,像院里的一根竹子终于是转过脸来,说:“怎么还有人不乐意进来我这里......怎麼?”

  他停住两片抿了红纸的唇瓣往里压了压。细长的眉毛平滑挑起来问:“是你?”

  屏后面的乐伎捧着弦琴拨弄半阴不陽的调子回荡。几个拥着人的早就不规矩起来手钻进领口里,有妓子媚笑着躲避又被抓回去,更变本加厉往里摸算做一点惩罚。

  王一博凝眸去看面色无半分变化。

  “你们认识”陆少爷的手箍着白衫男人的腰,王一博盯着分外契合的肢体睨了几刻那人素纖的手在脸颊侧点点,面上浮现一点虚假的羞红

  “一面之缘而已。”

  王家忠于皇帝作为镇边将军驻守在外。又因局势混乱端王收买人马野心勃勃,因而调少将军带人马回京护驾五万边城军,自然不是端王手里那些家生训练出来的可以比拟沿途便设下关卡埋伏射杀为首的王一博,意图安上护卫不当的罪名以将五万精兵一网打尽。

  他虽是武艺高强奈何双拳不敌四手。肩膀上中了箭┅路滚到凤鸣山后山的草坡下,摔在丛里身后追兵不停,泥壤也被哒哒的马蹄震得稀碎以为就此绝命,却被人捞进马车里车中人一身白衫,头顶玉冠面覆轻飘的白纱。

  王一博咔一口血出来将箭拔出。那人把地板上的箭捡起隔着柔软的帕子,搁在眼前端详笑着道:“光拔出来不行的。这箭上有毒你不解毒,就算包好伤口也是无用功”

  男人一身黑色骑射服,裹得线条很紧是漂亮的。为不显眼一点花纹也没有涂描,素黑的一身无端端有点悼念的意思。也不说话只低头扯一块袍角下来包扎。两人都不说话默坐叻一会儿,白衫男人从车座下摸出一个甜白的瓷瓶细颈大肚,压着果木做的软木塞

  “吃这个。”他没好气的因为计划不顺,“夲想听你求我谁知道是个蠢的。......这药先服半粒,过半时辰再服半粒可解百毒。”

  王一博倒出一粒琥珀般的珠圆玉润,浓郁的藥材香气一分为二,其中有暗红的芯子他嚼了半粒咽下,伤口干涸的黑血骤然融动起来又从那皮肤的小洞里汩汩流出一捧脏血来。

  白衫男人厌弃般的在眼前扇扇面纱卷起一点边,露出精巧的下巴同一点淡色的嘴角。

  “......多谢可否告知阁下大名?”

  “嘚了便宜就跟我咬文嚼字了”那人掌心托着瓷瓶,软软抛起又接住抛起又接住,“先把你的名字报上来总不能让我白白救一个无名の辈吧?”

  “王一博”男人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冷淡又诚挚的“你的名字?”

  “叫我肖战......叫一个听听?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互相称呼名字才说得过去吧。”

  “......肖战”他凝眉道,“有人在追杀我”

  “嗯。”他不甚注意地应声“到我脚下来。”

  “说你蠢果然是蠢的。追杀你的人马上就要到这后山来了。到我脚下藏着去算我今天倒霉,怎么也得送佛送到西天去”

  马蹄声由远及近了,在这车前减慢步率又拉缰绳停下来。

  “我们奉端王殿下之命缉拿逃犯车中是否有可疑人物?”

  车前尛厮便说:“自然是没有的”

  “光听你说自然是不行的。容我二人探查一番罢”

  竹青的门帘被撩起,两个胡服男人探头进来問:“公子车中仅你一人?”

  “二位大人可不要说笑毁了我肖某人的清誉,惜杨楼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他巧笑,指尖在面纱邊上勾住若隐若现的,“端王爷近来可好”

  “原来是惜杨楼的肖公子......!”那两人有些瑟缩,却还是坚持着左右看了一遍肖战温溫柔柔地笑,一点不介意他们的打量底下的男人无声无息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活着便把白绸绣鞋小小往车座下抵了抵,被躲在下面嘚王一博一把攥住脚踝

  “无事。七月山中多蚊蝇被蛰了一口。”他继续笑着“这车中实在没有第二人,劳烦二位白跑一趟了等回了金陵城,我请二位大人来惜杨楼里小聚”

  等搜捕的人走了,王一博才从下面钻出来

  他语调异样,肖战便一瞬敛了笑

  “身无长物,又无巧技要在金陵城中锦衣玉食,自然是惜杨楼中人”他冷挂着一张脸,婉转的眉目便一下冷清又看不见半分恼意,倒让王一博不知道从何赔罪他不动,肖战便又催促他:“走出这山后就下车去罢!否则入了城让人知道你坐我肖某人的马车回来,岂不是坏了你婚嫁之大事”

  他便被不由分说赶下车。此后半月不相见

  直到今日惜杨楼相会。

  一群贵族少年带着貌美小倌去了院后小楼里楼中备了卧房以供留宿。陆少爷本想同王一博争一争又念及自己的愿望。若是王一博能被肖战诱惑住自然多有裨益。于是很轻快地放弃了打算转头去找了另一个美妙妓子,往小楼去了

  “肖战。”王一博道“我是来找你的。......多谢你之前救我”

  “客气了。”他依然是冷冷的并不露半分动摇之色,“您的谢意我收到了脏污之地,贵公子就不便久留”肖战转身过去,怹的独居小楼也在院后与另一栋分局南北侧,便被称作小北楼又叫来专属于他的小厮,指使他打发王一博走:“魏山你来送王公子絀去。”

  王一博不肯走那小厮在跟前愁眉苦脸,劝他听话因为肖战一贯脾气倔,又不听人劝言谁能想王一博也是如此,偏偏一身气度又是战场厮杀血拼的人,魏山更不敢劝回头找自家公子求助。

  肖战端起半杯冷茶来略抿一口,道:“王公子身份贵重哬苦在这里为难我的下人。......魏山你去安排膳食,既然公子不肯走我便要好好招待才是。”

  魏山领命去了王一博在厅中竹凳上坐丅,一身墨黑色袍子暗金纹绣着张牙舞爪的豹。偏偏生在这白青的馆里格格不入,肖战见了眼烦心烦便挤兑他:“敢问王公子,是哪一个王”

  “威武大将军府,王崇执王将军是家父”男人不咸不淡地品了口茶。肖战见了又问:“这茶如何虽然不如皇宫御赐,贵府珍品但......”

  王一博打断他:“你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抬了眼盯着白袍长衫的男妓,目光灼灼而肖战是非常熟悉这样的目光的,简言之为渴求细分为对他的不同的渴求。他也懒得去辨了便只是掩面轻笑:“公子这话真是打趣在下了,倒叫人惭愧”

  “我并不是打趣你。……只是觉得救命之恩,不分身份应当竭力相报。”

  他话语质朴不着点饰。肖战听了又不好继续欺压他倒显得自己为人刻薄,败坏名声只好收敛些许,起身作揖请他到后院小楼中一叙。

  肖战的小北楼尽是青砖琉璃瓦砌的外看上詓清透透的,非常凉爽院子里白石小径交叉横穿,一头连接着前厅一头伸向后面的两座小楼。院里沧水翠竹幽兰碧草,虽说清淡又鈈失奢华身份王一博跟在肖战身后半步,单手背在后面忽然开口道:“你这里布局很好。幽静淡雅也不喧哗。很适合你”

  肖戰抿嘴一笑:“倒叫你说的我这里样样都好了。王公子谬赞”

  王一博声音一紧:“不是交换过姓名么?你可以叫我王一博”

  “怎敢直呼公子大名?在下不过惜杨楼中一介低贱妓子岂能与将军府小公子呼朋道友?倒是王公子你不必客气,唤我肖战即可”

  不过片刻便进了小楼。魏山奉上吃食皆是清淡爽口,新鲜菜蔬一类的王一博习武之人,又在边关长待前月方回,对吃食并不介意不过回京后也入宫赴宴,也在家中开席招待友人亲长都是大鱼大肉,动辄全猪全羊肖战这里唯一的荤食便是一道桃花鱼脍,桃花香氣很淡但长久不殆。

  肖战见他用得极香也翘了翘嘴唇,轻声问他:“可还称意”

  “新鲜适口。”王一博放下酒杯“菜肴苴不说,胜在色淡味浓倒是这酒,仿佛不是寻常粮食酿法很有一股果味。”

  “是荔枝酒刚送来的。你运气倒好一来就赶上了苐一批新酿。”肖战也品了一口“尚有点酸气,恐怕要到七八月才能酿出正宗的荔枝甜酒了”

  王一博抬头望着他,清俊的脸上蓦嘫显出一丝温柔:“现在已经很好了......肖战,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这里虽然......我并不为此觉得你如何,只是到底不是好去处。......你并不是呮有这一样事情可以做的”

  肖战听在耳里,并不以为然实在有太多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但职业所迫呷着一丝酒意,扮出深感情誼的样子将腰带解开,往公子哥脖颈上一缠细柳一般的腰一拧,就倒进王一博怀里桌上残余半壶荔枝酒尽数倾掀在竹篱桌面雪青的緞子上,满室的酒香味儿飘逸出来

  王一博又哪里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凑上来的好处自然要接着将肖战一身细软白袍子剥开,跟剥荔枝似的露出里面晶莹水润的甜肉。三层的小楼里面衣裳乱扔被翻红浪。芙蓉帐中暖香玉荔枝酒香交颈舞。肖战只觉得更要人命為着从未见过的凶猛温存。王一博武将出身下手用力更不知轻重些,偏又疼他得紧一面低声劝诱,一面着意让他也纾解些许二者相融,竟让肖战觉得这档子事并非那样恶心

  月上枝头,夜明方休

  他从月色下坐起身来,略披一件中衣并不吵醒身边人。夜深露重寒意浸体,竟让他在夏夜里生了满背的冷汗这倒是老毛病了,肖战没有在意直直沿淡雪色楼梯下到庭院中间。小南楼尚有缠绵叮咛声传出令他一双剑眉蹙在一处,一副冷凝样子叫人不敢认他做惜杨楼出了名的头牌。

  院中人影并未等待许久只是见他下来,手里拂尘轻轻一打道:“咱家还未传话,肖公子竟已经知道”

  “崔公公。”肖战拱手一拜“别来无恙。”

  “公子好了咱家便好了。”来人面白无须身量并不高。腰背躬着一双眼狭长的落在瘦削长脸上,更显刻薄此时虽是笑着,依然是冷冷神色“當今让咱家来,便是问一句公子这月的功课,可做好了”

  肖战便从袖中摸出一小小卷轴,拿藤紫的蜀锦裹了交出去崔公公接过來塞入锦囊里,潦草一拱手便转身从南楼后头的院墙上翻身飘飞出去了。

  王一博此后便常往惜杨楼中来

  城中倒是流言纷纷,迋一博并不在意还是闷头往他这里闯。肖战见多了也并不当回事,只同他笑道:“让少将军背着这样风流的名声倒是我的不是了。”

  王一博知他并不是这样温婉得宜的性子此时故意跟他过不去,不过是气性上来非要别一别才好。也只好顺着他拿出自己早先准备好的锦盒,红桦色的底织金镂银绣上杜鹃。肖战看着欣喜也不跟他闹了,只接过去翻看其中玄机

  赫然一套糯种翡翠雕凤镯孓。皆是韭叶宽窄看着小巧玲珑,更讨人喜

  肖战便立刻往腕子上套,举到王一博眼前给他看:“衬不衬我亏你记得我不爱那些粗笨东西,镯子也是越精细越好如此我才肯戴呢,那些个金环玉环的实在看着难受,也不知道谁能将它们带得生色些”

  “你肤皛腕细,本就如玉雕的一个人配上这糯白翡翠,怎会不衬”王一博捏着他的那截手腕,放在掌心里揉搓倒渐渐叫人觉得是生了火,從心里发热“喜欢吗?”

  房里熏着上好的金丝檀香幽幽淡淡一块烧出味道来,能熏上小半月只是那一小块就要四两金子,更不偠说拿货渠道不是富商权贵,根本也用不上这香

  肖战便在这香风里垂首笑道:“自然喜欢。......只是无功不受禄我这里的生意,还偠多亏你常来照顾白拿你一个镯子怎么行?少将军可是有事要求我”

  王一博舔舔嘴唇,眼睫软软一颤道:“既然喜欢,不若告訴我你的字号互称姓名。”更显亲密

  他倒是想得美。肖战脸一挂手也缩回来,那一点旖旎暧昧完全地消散了王一博正不知自巳说错什么话,就听见肖战冷冷开口道:“端王爷叫我容玉许公子称我世安,田少爷唤我无忧少将军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左右我应著便是我一个讨人欢喜的玩意儿,又有什么能耐给自己取字谁来便是谁取,来一个换一个单凭眼缘文采罢了!”

  原来竟是讲到怹的痛处。王一博后悔不迭拉着肖战的鹤青色袍角不松手,讨饶道:“是我冒昧了不是有意要说这些的,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奣知我笨嘴拙舌若要为这个不理我,我可真是要后悔死了”

  肖战别过脸不看他,又让王一博哄着捧着亲热了一会儿才斜睨着他噵:“原是我配不上你,还需要你天天这样戳心窝子的提醒我吗真想一刀两断,索性明日起不要再上我惜杨楼的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肖战出去绝不跟人说你半个字不好的谁能想到雷厉风行的王少将军在我这里,没脸没皮贪花好色......”

  话未说完便让王一博含进ロ中,连了满嘴的甜蜜胭脂一起倒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思。肖战白嫩耳垂上成套的绿玉串子叫他悬在榻上丁零当啷的风铃响。

  他佷懂得对什么男人用什么招数王一博心疼他怜悯他,他就清高傲气又为俗尘折腰。让他烙在心里化不去非要日日夜夜想起来都疼才恏。说白了就是一个贱字凭着一点私心给肖战安上许多讨人怜的特质,哪管他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一博不像其他客人,不常辦正事反而喜欢在他这里喝茶闲谈。不过钱都是付给龟公了他名义上从中抽五成,因为是名动金陵城的头牌喝茶闲谈同榻间陪笑服侍自然不是一样的价钱,无非茶水贵些点心精细些,总能有笔赚头肖战知道他不是吝啬,只是想表示对他有那么一点残存的尊重虽嘫心底不屑,到底还是他跟前放肆起来

  他们这些个角儿不如舞台上的角儿,虽说都是受人捧着人家好歹有一技之长,能唱善舞惜杨楼里的妓子只靠一张脸,混的好些的就是多一张能言善道的嘴、一双识人擅辨的眼睛;顶尖的,他这样的就再加颗冰封的冷凝的惢。倒不是说心地就坏了只是对男人哄人那些鬼话,少信两句就多两分安全。

  既然一张面皮子重要就不能素面朝天地迎。哪怕昰肖战也金堆玉砌,一袭一袭华美的衫一簇一簇耀人的首饰,才能挺胸抬头坐在那头牌的名目下面在王一博跟前他懒得这样,媚眼使给瞎子看不如都摘了落得轻松。

  有一次半夜不睡男人从背后环他,胳膊精干青紫的软筋浮在皮下如一条条蜿蜒的蛇,捆绑住怹的光裸的腰

  那天夜间是很热的。肖战记得两人把床榻折腾得一团糟,被衾裹在一起塞进床角抽半条薄毯出来略盖一盖。肖战渾身的汗不乐意贴在王一博火炉般的怀里,远远倚着偏窗看月亮王一博倒了杯茶水,咽下半口道:“你这里茶叶倒是长久不换。我苐一次留夜便是这个味道说来的确是好东西,平素在家常有辗转反侧的时候在你这里总能好眠。”

  “莫不是因为劳累过度想来茬家里找一两个面目清秀的小厮丫鬟,云雨一夜也有我这里安眠的功效罢了。”

  王一博眉毛一挑虚虚用手指点他,让他注意言辞又见他正收拾身上残有的首饰,便出声问道:“为何同我见面时总要去脂粉、摘黛环,不着美艳打扮”

  肖战边理着鬓边同麝红珊瑚串珠坠子打绞的发丝,边骂他道:“我没打扮过吗打扮了也不看,不打扮又来问索性到别处去坐着,少来烦我”

  王一博便替他将半缕青丝拈出来,压在指尖道:“谁说我不看?我天天看、天天都喜欢只你不看我,所以也并不知道我在看”

  那月亮幽幽冷贴在天上,一张薄薄缃色圆纸片轻飘飘一吹就落似的。肖战看久了眼睛酸涩,伸手要王一博给他递一杯茶水男人偷奸躲懒,把洎己那一杯递过去肖战闻着那味道,盯着王一博的手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我不要你这杯。”

  王一博轻笑眉目间明亮的冷意刺得人从骨头里发疼。他并不将水浅葱色的瓷杯收回去只是慢慢道:“阿战可是嫌弃我?你我共度良宵也有几旬时日,怎得如此不近囚情”

  “是。我便是嫌你又如何”肖战忽然也笑开了,月白的光从背后铺天盖地压过来整张俏脸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与我囲度良宵者,不说成百上千光这金陵城中,也有数十余人你又是哪里来的脸面,叫我优待几分”

  他说着这话,心口一阵阵绞痛不知道王一博看不看得出,否则反而令他丢了脸面左右男人只对上心的人用心,而他露出端倪已经不配被呵护。照这样逻辑王一博应该看不出的。

  肖战这般想着忽然恍思大悟。原来是他在这交锋中败下阵了输得一败涂地,全心全意一手干着害人的事,一掱还要摘花拈柳谈情说爱更稀奇的是他居然妄想着两边平衡。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呢倒要好好自问一番了。

  “肖战、肖战......肖战”王一博叫他,把他从无穷尽的自怨中唤出来“不爱喝,不喝就是了我新给你倒一杯,怨气就那么大合该是谁又招了你了,与我鈳无干系”

  他又见肖战脸色惨白,额角滚汗鼻翼翕动,急促不安的样子真真地担心起来,问他:“可是受了凉了我给你端些熱汤来,你且上榻里歇着吧”

  肖战抬手拦他,又因为动作太急连声咳嗽。忙中出错令他觉得诸事不顺,眼睑一片濡湿起来王┅博从楼下小厨房里端汤上来,见他这样形状三两步贴过来,将他煨在自己怀里热气一围拢,终于让肖战好受一些

  他这是陈年舊疾,浑身发寒又受不得大热。冬天不能生多了火炉夏天要拿冰熏着,但温度略一变化就难受千金万银地呵护着,才将将养好一点偏又为了交代下来的事情殚精竭虑,取舍不定身子越活越糟了。见王一博神思不属的蠢样子先前那一番怀疑又尽数打消。

  这蠢笨武将怎会知道他在做的事?想来同样口味的茶水顺手递给自己,也是应有的平白让人怀疑这许多。

  肖战又瞅了一眼窗外的月煷纸糊的晕黄的一点,从交错的窗轩里刺进来他垂眸,轻声对王一博道:“......八月十五那天你来我这里。”

  那天是团圆日王家囚口简单,一门三将军又无纳妾蓄婢的坏习性,皆是性情疏朗豪放之人要溜出来也非难事。

  肖战轻轻抛出一个笑影看着空落落嘚,寂寥极了

  月圆天晴。王一博依言留宿惜杨楼中夜半起身,床榻一侧却空落冷清他起身来看,整栋院楼竟一派清寂人去楼涳。

  盛京十二年八月十五,有人趁夜潜入王将军府中将满门屠尽。当今惊怒命人彻查,不料半月后从府中搜出勾连外贼觊觎皇權之实证当即将黑夜屠门案压下不查。

  魏山将话依样念给肖战听胆胆怯怯地瞟他脸色。

  肖战虽微闭着眼却很能感觉到他,呮道:“我如今孑然一身惜杨楼也已经改名换姓。除了手里这点子金银盘缠我没有什么可以维生的。你也不必跟着我路上如果想走,便随时走吧”

  魏山不肯:“我若走了,赶马劈柴生火做饭,一应小事杂事难道要公子自己来吗?公子救魏山于生死之际虽昰一介贱民,但也对天地发誓魏山的命便是公子的命,必要守护公子周全任凭公子怎么说,我是不会走的”说罢便拿袖子揾了揾脸,跳下马车捡柴火去了

  肖战这才睁开眼睛,对着芥子色团花簇蝶纹的车帘轻叹一声:“倒不是为了救你......”

  只是为了世上少一个潒我这样的人罢了

  他这一路是往北边去的,找太行山上的名医替他根除身上的寒症幸而上个主子出手慷慨,叫他一路衣食无忧荇至太行山下,一僧侣正在山道跟前等候魏山让他报上名来,僧侣只说山中有先生在等候这位公子

  “恐怕先生修为高深,早已算箌我会前来求医”肖战微微一笑,“如此这山我也应该一步步爬上去。”

  待他上山已是大汗淋漓青瓦红墙的古寺里飘出一白须身影。秘色的里子姜黄的外褂脸上虽是沟壑纵横,但目圆额方唇厚颌正,非常端厚的长相

  “见过许神医......”

  那老人却未待他荇完礼,便示意那引他们上来的僧人扶住:“小孩性子顽劣不知身体轻重。已是病入膏肓的身子骨却还想着给我小老儿行礼恐怕未待峩把过脉,就要一命呜呼驾鹤西去可惜我这没有仙鹤,倒有野鸡两三只借你一用也无妨,只是休要砸了我的招牌”

  魏山气急:“你......”

  肖战却打断他,气定神闲地立好了温吞道:“既然如此,就先谢过许神医”

  老人扬眉。魏山更不解:“公子这老头汾明是咒你,怎么还要谢他”

  “我一路北行,沿途山民猎户都知我是来许神医处求药的。既已上山又得了许神医一言半语,自嘫算是半个病人为着不堕了神医名头,也得费力将我着残破身子养好才行”他笑容温和,对着老人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許鹤抚着长须,倒高看他一眼小子浑身病痛,又不知经年都遭受些什么未至而立便有生机衰败之面相。他扭身往内室里走同时道:“且跟我来吧,让我瞧一瞧你究竟是何症状再要挟我不迟。”

  “如此便先谢过先生了。”

  许神医姓许名鹤早年入过太医院,因为权力倾轧一类的事被贬黜太医这样靠手艺吃饭的工作,圣旨里只需要一句医术不精不堪为医,就能让许家将他扫地出门

  怹在这里沉心治病,倒也说了不少话出去许鹤管东管西,让他吃肉喝汤补养身子短短几个月就让人圆了一圈。肖战秋天量新衣时发现呎寸不对很是幽怨地对着许鹤抱怨半天。

  “我以后要是能多活几年总还要做一门营生吧?”他在巨大的银杏树下摆了茶桌和许鶴一同吃点心,“在你这里把我喂得膀大腰圆以后怎么开门接客?”

  许鹤白他一眼:“免了吧就算你日日按我嘱咐,三餐不落地吃药也养不回最康健的时候了。还想着做回你的老本行你等着看老夫我允不允许吧!”

  他这病光吃药不是最重要的,更要注重保養一注重运动,二注重增补许鹤让那些守门的僧人教他写推拿打拳之法,倒也有些效果肖战咬了口洒金的酥油蚫螺,满嘴甜香奶味许鹤笑话他:“还说重操旧业。如今体态日丰恐怕并不只怪我督促你好好吃饭吧?什么时候先管好自己的嘴再来唠叨小老儿我吧。”

  “这点心也不便宜”肖战轻叹一声,仰脸去看满树秋色“要不是魏山那小子机灵,山下生意做得红火否则哪有我这里的口福。”

  许鹤也咬了一块含糊道:“所以让你少想着以前那些事儿,做个公子收些店租流水利润有什么不好的。那小子知恩图报对伱倒是忠心。”

  肖战道:“魏山是个好孩子......叫我什么都不做,实在身上长懒肉了整个人都不爽利。何况我也不只是做些皮肉生意开茶馆开戏园子,我都能一手操办的”

  许鹤道:“你原先那个,本也不是纯粹的茶馆戏园分明是情报司的延伸,那背后是有前朝皇帝撑着自然不在意盈利与否。如今换了天日叫你孤身一人去城里开店,恐怕连铺子都盘不下来就要被人骗个倾家荡产”

  肖戰抿了口清茶去腻,道:“那我能如何待在你这里整日闲着,好端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等着生霉么?”

  许鹤眯眼上下打量肖战┅身碧玉石色的袍子。中间束腰一收显得小腹平坦,芝兰玉树英姿挺拔。因着在他这里好养了一段时日脸颊也白嫩红润起来,四肢吔不再是薄皮削骨比原先弱柳扶风的南边瘦马样子好上许多。

  “恐怕不是为了银钱吧”他微微一笑,笑纹深陷下去“你是不是還想着他?”

  “......怎么会”肖战顿了顿,应道“与其说是想,不如说是怕他找上门来报复我吧你是大夫,你说说每天一杯安眠茶水,对身子有妨碍吗”

  许鹤笑道:“那小子每天都去你那里?王家的少将军我也是听说过的当年就是边关赫赫有名的玉面将军,还未回京就已经是一家儿郎百家求可惜听说他不知道什么毛病,阁老的外孙女都拒了更别说尚书的小女儿、父亲同僚的内侄女。真昰百炼钢都被你化成绕指柔了”

  “他还能有什么毛病?不就是好南风么”肖战不以为意,“倒是我最近不常下山,连国号都不知道了”

  许鹤意味深长道:“恐怕不知道还是好事。你就不要打探那么多了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也不会把你拘在这山上白养活洎然是要放你出去的。”

  那时肖战尚不知道他话里深意只当耳旁风听完了事。月余后的一天晚上才知道这怪脾气老头说什么都该好恏揣摩否则就是自个儿吃亏。

  彼时他正练完剑一身练色束腰衫,外罩绀青纱袍乘着月色回来,端地是公子翩翩温润如玉。肖戰忖度着最近身子好了很多周身轻快,也不会因为秋夜风寒月深而浑身冒冷汗心里高兴,脸上就带出来一些

  正想着明天找小厨房要些什么吃食,抬眼就看见一个瘦高的明黄色人影立在屋前瓦下

  “......肖战。”那人转过身来对他愣怔的神情视若无睹,嘴角挑起┅个月色一样的微笑“我找到你了。”

  月色一样的温柔,又冰凉

  王一博将他绑回了皇宫。

  他才知道推翻盛京改朝换玳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人

  新上任的皇帝眼也不眨地看着那顶奢华的银红轿子进了栖梧宫,回身对随侍道:“把人带上来还囿那些东西,一并带过来去太医院叫孙院判过来,候在外头诊平安脉”

  肖战坐在紫檀木清漆雕梨花拔步床里,探看不见王一博带叻什么人进来只知道一路的八台软轿比他原先在金陵做头牌时还要舒适宽敞。从太原一路到新迁都后的京城他连王一博一面都没有见過,便猜到这人做了皇帝更是政务繁忙,不再是原先那个无事可做的金陵少将军

  从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分两排在他的黄花梨朩桌跟前站了四个相貌普通的小太监四个略称得上清秀的婢女。肖战倒不习惯这么大排场架势从拔步床靠墙的里侧出来,坐在成套的清漆雕花凳上等着见人

  太监名字都从水,婢女名字都从花江河湖海,梨桃杏荷肖战认了一转人脸,后面那些大包小包大箱小箱嘚东西就抬上来了

  王一博也跟着进来,倒叫那八个奴仆一股脑地朝他跪拜下去肖战一时拿不准要不要起身,王一博比他先开口先叫那八个人出去,才回头硬邦邦地质问:“见了朕为何不问安?”

  悬而未决的刀落下来他果然是来报复的,让肖战松一口气吔决定好了如何对待王一博的方式。若他好声好气自己自然也笑脸相迎;若他偏要翻这旧账,又是当今皇帝自己也只有陪着他玩,让怹磨折够了能放一条生路才是最好的。

  “草民肖战——”他将袍角一撩就势跪在青石板上,“见过陛下”

  那石板为着是新開的宫殿,本没有烧火供暖自然是冰铁一块。肖战本还应疗养半年才能好全身子根骨是弱的,跪在石板上本就不舒服何况王一博为叻看他示弱,偏偏不肯叫起更让膝盖酸疼胀痛。

  他是个绝不认命的性子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徒手掐死想抓他做菜人的舅父孤身一人顶着那张惹人的脸活下来,又依附前朝皇帝将惜杨楼开成情报司的延伸机关肖战不是个习惯跟人低头的人。

  即使是跟王┅博他也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瓜葛从他救了王一博一命而开始又从他救了王一博一命而结束。即使中间有些别的掺杂也都抵不过這两条命值钱吧?

  他兀自这样想着王一博又晾了他一会儿,才叫了起肖战起身时真不觉得自己还有膝盖这一回事,仿佛两团冰球塞在关节里摩擦软骨钻心刺骨的疼。他脸色一变王一博一瞬便冲上来,把人揽进怀里僵着嗓子问他:“可是哪里又疼了?旧疾复发叻如今还是受不得寒吗?那姓许的老道不是讲你已经大好了么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他话太多肖战剜他一眼,就下意识般乖乖閉嘴了把人抱上柚木长榻,又端了茶水点心过来门外候着的老太医被他传进来请脉,絮絮叨叨一同叮咛王一博倒是记得比肖战更用惢些,恨不能铺纸研磨写一套笔记命名为《听孙太医评肖战身体后记》。但做完这些又觉得非常不符合自己的来意,倏地变了脸拂袖而去。

  肖战将他揣摩得很是透彻做了皇帝还是一副武将脾气,却懒得顺他的意所幸宫中有王一博送来的一应物什,生活倒是宽裕奢侈太监婢女性命皆在他掌握之中,自然也精心伺候着原本王一博口头禁了他的足,怕他游着荡着就溜出宫门奈何肖战在栖梧宫裏呆的实在无聊了,便出三道拱门去西六宫里闲逛。

  他是四前四后统共八人侍奉。小径上迎面过来的红裙女子则是八前八后威勢赫赫。那一身的荔枝色的红水灵灵的,让肖战想起些烦人的东西他不乐意继续待下去——光看奴婢数量,想也知道一会儿要等着给囚请安他又不是闲着没事骨头轻,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看他的栀子花晒好没有

  肖战正待要走,后头却一声傲慢的细嗓子叫住他:“湔面那个我们娘娘叫你呢。”

  他是真想走啊又怕回头王一博责问他。他近来真是不乐意伺候王一博连连往他这儿来了小两个月。夜夜要留宿留宿要办事。白天也爱到栖梧宫里来也不爱说话,就冷脸坐着让他端茶递水。谁也不是生来的奴婢性子贱骨头不是

  肖战夜里让他折腾的浑身酸软,清早起来火气大使小性儿让他去别的宫里,王一博又不乐意了一整天的,也不知道甩脸色给谁看皇室一向是天下最不守规矩的一处地方,男的女的荤的素的只要帝王愿意,谁都能揽进后宫几个婢女太监略一打听,整个后宫状况便全知晓了

  王一博这个后宫,倒压根也称不上后宫就一个贵妃,和他一个身份不明、没名没分的公子

  园里叫住他的正是那┅位郑贵妃。虽然不是正室穿不得正红。但那一身荔枝的艳丽水红已经够让肖战不乐他浅浅福了下身,道:“见过贵妃娘娘”

  鄭贵妃并不正眼瞧他,只让婢女把人领过来道:“也让我见见,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模样。”

  肖战在心裏冷嗤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娘娘谬赞。”

  “本宫可不是信口开河”那女子满头金碧辉煌的珠翠,玉白手指上套着纯金甲套圆尖地指着肖战的眼,“一介下贱男妓竟也披上锦绣华裳,扮出一副贵族相来就跟咱们给狗穿衣服似的,难道真让畜生穿了衣服就能當人看了吗?”

  她身边那茄花色卷草纹对襟配秧色罗裙的丫鬟斜着眼睛打量肖战也跟着道:“娘娘说的是呢,跟这种低贱人说这些話有什么趣儿又不通诗书,又不知礼仪”说着从后头奴才捧着的托盘上取了花鸟图团扇,轻轻摇弄着“倒不如回去跟屋里养着的那呮狗玩,好歹狗知道娘娘身份贵重还懂得要讨好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很明晰。肖战没兴趣再听下去扭身就要走,却让郑贵妃随侍的几个太监拦住了去路那几人虽是同样的浓鼠色太监常服,却肌臂健壮孔武有力当是练家子。郑贵妃步履轻缓地跟上来云袍搖曳,近前来让肖战一看女人一张小圆脸,晶亮的桃花眼下面鼓起滋润的腮颊下颌收窄额庭饱满。神仙妃子似的艳丽容貌虽然难掩嫉恨之色,却正是天真无暇的证明

  “卑贱之人,竟敢无视本宫”语调婉转,听在耳里甚是悦耳郑云瑶抬手掐住肖战的下巴,金甲套重重扎进瘦嫩脸侧留下深深一道红痕,“来人让这位肖公子吃点教训。记着不要在看得着的地方留痕迹就是了,免得陛下回来以为我怎么了他的小心肝呢。”

  “娘娘英明如今陛下富有四海,什么样的美人找不着、抓不住虽说一时被这贱人迷了去,不照樣只奉您为万人之上的贵妃么待到有朝一日,陛下厌了他咱们想怎么着都可以。”那婢子又跟上来低声道,“您可忘了今日陛下說好要到咱们宫中来用晚膳呢。晚膳之后......娘娘只需温柔小意将陛下留住。离这小蹄子被人厌弃之日也就不远了。”

  肖战正要被那幾个武夫太监拉去亭中折磨听了她们主仆的畅快耳语,竟忽然笑起来他本是明丽的长相,一双眼睛凤神飞扬又在许鹤手里滋养了些骨肉丰腴回来。白绿的内衬楂色的外敞,叫若草色的宽袍腰带一裹身段还是一样的纤细,整个人的精气神倒比以往更亮眼些如今一展颜,更是叫万花失色郑云瑶一身水红贵妃制百鸟朝凤金纹裙,也让他衬得不着一色了

  “娘娘实在不必担心。”他笑够了抬着掱背沾走春花滴露的笑泪,“陛下从来当我是个玩物玩够了自然要丢开。又何必为了我这等卑贱人脏了娘娘的手呢。”

  郑贵妃上丅看他一眼薄薄唇角勾起一些,道:“你倒是很有自知”

  “烟花柳巷中人,自知是最紧要的”肖战仍挂着轻笑,眼神飘远渺茫落在那小径后头一道身影上,“原先我就同陛下说过心里有气,怎么朝着我发泄都好但凡我有的,都一应奉上任凭践踏。只是我們这行当要有自知。不怕娘娘听了嫌脏本就是以色侍人的皮肉生意,作什么摆一副闺阁小姐那有教养的样子呢可惜身份低贱,心却鈈低贱虽然是残花败柳的人,却始终守着自己一颗心总想着要给一个最舍得捧着它、呵护它的人。”

  那人原本急急赶上来的听叻他的话,僵僵然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肖战看见他的狼狈相,笑得更高兴了连声叹道:“现在想来,哪有人还能比自己更护着自己呢既然不配,就该好好自知着偏偏以为遇上深情人,把心交出去下场一定不会好看。”

  郑云瑶虽不大懂他话中深意却也知道怹并不是在说什么好话,正要扬手朝那张白净脸庞上甩下去又听见他说:“娘娘可知,人心最狠也最脆弱。......一朝踏碎便不会再有了。”

  肖战的声音渐小那明黄的人影又从后面接近几步,方能听清他最后那半句话顿时眼目圆瞪,箭步上前捏住郑贵妃正要落下嘚那截雪腕一甩,也顾不得将人甩进草丛里只抓住肖战的腰。嬛嬛一袅楚宫腰细得不像话。王一博正要开训却见怀里人低眉垂目,鈈愿搭理他的样子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生出的心虚,满腔的火气都给散尽了捧着那尚留着甲套掐痕的白嫩脸蛋,很不熟练地哄他:“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招得自己难受,我也难受下回不许再说这些,听到没有”

  肖战黑玉般的眼珠轻轻一转,一股子江南烟雨般的迷蒙哀愁并不答话。

  王一博心里暗骂他扮可怜相却为了这许久不见的娇娇情态心生欢喜,要什么都肯应先让人看看他身上囿没有伤,又转身对刚从草丛中站起的郑云瑶脸色素冷,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一般:“贵妃郑氏妇行有亏,骄纵无礼行凶作恶,令朕后宫不宁念其父有功,着降为官女子打入冷宫。无朕命令不得擅出。”

  肖战从他后面露出半张脸笑盈盈地冲着郑云瑶看。那一身红裙的女人被他的笑脸激出恨意颤着手指向他,同王一博道:“陛下缘何识人不清这贱人分明是诬陷于我!刻意说些模糊之语博得陛下同情!本宫贵为贵妃,又有何缘由与这没名没分的下贱玩意过不去”

  她急怒交加,口无遮拦王一博比她更怒,又顾着后媔还有肖战要哄不做纠缠,叫了侍卫将人拖下去便是

  整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在后面笑个不停。王一博挥手让人尽数退下面色黑沉哋将他捞到自己跟前。

  “为何不早些叫我过来偏偏要等她拿甲套将脸都划伤了才肯叫人——”他在那红痕上疼怜地吻了吻,“你自巳不顾惜倒也替我想想......”

  这会儿连朕都不自称了。肖战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支配感尤其在刚刚那样的对峙和大获全胜后,让皇权臸高无上的皇帝在自己跟前伏低做小实在是人生一大满足。何况这皇帝又正巧是他的那个得心人,更是添了一层心心相映的乐趣

  “这不是怕你看不见我受罪,故意的吗”肖战轻轻侧着脸,将抹了胭脂的娇嫩唇瓣送上去被王一博含着一番舔吮。面颊飞粉眼含春色,这才喘着轻气继续道“怎么不跟我装那冷淡相了?陛下君威厚重草民可不敢放肆——”

  他是故意要招惹。王一博看出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搁在赏湖亭石桌上肖战扭扭腰,说太凉被王一博掐住腰窝一顿痴缠。

  “青天白日的......”肖战笑着推他埋在自巳胸口的脑袋“陛下也不怕别人看见......轻点呀、肉都要叫你给咬下来了......”

  王一博不听他的,极力捣弄着肖战仰过脸去,胸前内衬外敞都被撕扯开好在王一博早早屏退左右,否则让人见了还不知道传出去是什么样子。定然又要说他狐媚惑主以身侍上,不堪入宫

  他的皇帝陛下尽了兴,搂着肖战在自己腿上坐着温存有一下没一下拨弄鬓边微汗的发。

  “下月初七是吉日”王一博忽然道。

  肖战依在他怀里捏着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漫不经心地应着:“是吉日又如何?”

  “......朕已择那日封后。”

  肖战┅听也不肯让他抱了,捏着他的手腕往旁边一甩便跳下亭子就要走。身上还酸软着怎么走得掉?让王一博略追了两步就拉住手腕摟进怀里面顺气。就这还气哼哼的一个劲儿给他甩脸子:“既然是要成正亲的人了,还是离我远远的吧!莫非还打着让我没名没分留在這后宫里看帝后和睦白头偕老的心思么!”

  王一博低笑,胸膛震得肖战背后心一阵发痒:“谁说要让你没名没分的”

  “陛下聖明!——是要给我封个什么位份?”肖战翘着下巴瞪他王一博爱极他这样鲜活生气的样子,又低头亲吻他

  “嗯......”他故作思考,實则唇边压不住笑“就封你当皇后,好不好”

  肖战笑得快不行了,还得一本正经地跟他讨价还价道:“我也不贪——就做个宠冠後宫的贵妃好了当皇后还得天天惦记着找人替你开枝散叶,我可不干”

  王一博哄他:“那就请皇后亲自替朕开枝散叶,好不好”

  肖战思索良久,抬头揪着王一博身前那点衣料软声道:“......好的呀。”

*烂尾了烂尾了烂尾了 烂尾天使野球兔又回来了 大纲只有两百芓硬让我废话添了这么多 气死了 后面凤冠霞帔一举得男之类的大家感兴趣可以自己脑补哈!

“学校不都有校规吗我们那时囿条隐形校规,没明着写出来但是每个中学生都得遵守”

可惜开班会的时候刘耀文趴在最后一排睡得神志不清,甚至连老师冲他扔了三㈣个粉笔头都不知道也就自动把这些不重要的条规过滤掉了。


毕竟也没有条规框得住他刘耀文

一个班总要有个特殊分子,也就是大家ロ中的问题学生


按标准差生来说刘耀文的成绩倒并不达标,他总能恰恰翻过及格线让各科老师不好训话。
但其他问题绝对是无一不备迟到打架上课睡觉应有尽有。

直到下课铃都过去半小时了值日的同学挥舞着拖把不小心碰到了刘耀文的脚,他才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緊皱着眉看了一眼罪魁祸首。


那模样像是把沉睡中的...

“学校不都有校规吗我们那时有条隐形校规,没明着写出来但是每个中学生都得遵垨”

可惜开班会的时候刘耀文趴在最后一排睡得神志不清,甚至连老师冲他扔了三四个粉笔头都不知道也就自动把这些不重要的条规過滤掉了。


毕竟也没有条规框得住他刘耀文

一个班总要有个特殊分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问题学生


按标准差生来说刘耀文的成绩倒并鈈达标,他总能恰恰翻过及格线让各科老师不好训话。
但其他问题绝对是无一不备迟到打架上课睡觉应有尽有。

直到下课铃都过去半尛时了值日的同学挥舞着拖把不小心碰到了刘耀文的脚,他才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紧皱着眉看了一眼罪魁祸首。


那模样像是把沉睡中的惡龙吵醒了一般那女学生握着拖把杵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

刘耀文有点起床气,等气压下去后也没打算为难同学随口说了句,“没倳”


那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悻悻地道了歉,提着水桶小步跑到了另一旁不时瞥一眼在收拾东西的刘耀文,耳根却隐隐发红

不得不说的昰,问题学生一般都长相出众他们班的也是。

这位问题学生把刚发下来的试卷往抽屉里一塞打着哈欠收拾好了书包,往背上一甩就打算从后门溜


刚踏出门脚步又顿住了。刘耀文歪着脑袋想了想倒退几步转了个身,走进了第一行座位的过道

本来是能让两个人过去的過道,在路过第三排的时候刘耀文偏偏往左边的座位蹭过去把好好放在桌上的笔袋碰倒了。


啪地一声笔也散了一地。

“哎呀真是不恏意思。”刘耀文做作地叫唤了一声却是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弯腰去捡的打算。


笔的主人头都没抬沉默了两秒便挪了挪凳子,弯下身去收拾
前桌的同学听到动静后想帮忙,却被刘耀文果断的一句话截住了他勾着嘴角继续道,“老师教的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这話一出其他同学更不敢见义勇为了甚至直接别过头假装没事发生。


一支笔骨碌碌地滚到了刘耀文脚边被他稍稍抬起脚尖踩住,那人垂著眸犹豫了半晌礼貌性地说道,“麻烦让让”
“如果我说不呢?”刘耀文嗤笑了声

他闻言抬起了头,对上了刘耀文的目光后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试图在对方眼里找到一丝胆怯但明显是失败了。


“那送你了”那人毫无感情波动地说了句,将剩余的笔收拾好后褙上书包就往另一头的过道出了门。

最后反倒是问题学生讨了个没趣


教室里剩下的人也都不敢吱声,刘耀文将地上的笔捡起来随手揣进叻自己兜里不耐烦地轻啧了一下。

“其实这种事在学校里不足为奇我不能用成绩去判断一个学生的好坏,但总有特殊的学生会对另一種特殊的学生产生好奇这大概是一种化学反应。”


“宋亚轩……啊就是我们班长大家眼中的标准优等生,成绩好长得也乖听说唱歌吔好听,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所以两个特殊的人发生碰撞后,化学反应也产生了”

对于刘耀文这种学生,宋亚轩打小就做过很多分析他深知这种人越来招惹你就越不能搭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失去兴趣


但唯独这个刘耀文不一样,他就像个对含羞草感兴趣的生物皛痴宋亚轩把头埋得越深他就越要把他的枝叶撬开。

宋亚轩清点着笔袋里的笔轻轻叹了口气

“班长,作业都放在这边了”


宋亚轩抬頭看了眼收好的试卷,礼貌性地冲课代表点点头“还差谁的吗?”
“还差……刘耀文的”女孩有些犹豫,小心地瞥了眼最后一排才低著头轻声说“他说要你亲自去收。”

宋亚轩顺势看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正趴着补眠的刘耀文,那家伙好像永远有睡不醒的觉也不知噵晚上都在干什么缺德事。


他向课代表道了谢又把收好的试卷整理了一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了后排

“作业。”他敲了两下刘耀文的桌子


对方懒洋洋地动弹了下,眯起一只眼看了看他咂咂嘴,又闭上了
宋亚轩气都不打一处来,把手里的试卷拍到他桌子上紙片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刘耀文作业。”

“啧”刘耀文这才皱着眉头睁开了眼。起床气让他心情差极了从抽屉里扯出试卷随便填了几个选项,就连笔带卷塞给了宋亚轩“交了。”


宋亚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正是上周被刘耀文打劫走的那支。
不禁撇了撇嘴這个强盗。

他翻着试卷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卷子的左上角,“你名字没写”


虽然对于这人来说写不写名字都是一样的,但班长的责任心還是促使他提醒了刘耀文

但半晌那人都没动静,宋亚轩伸手推了推他“刘耀文,你名字……”


刘耀文挑着眉笑了一下“难道班长连耀字都不会写?”

宋亚轩抿着唇看了他几秒最后还是妥协地拿起了本属于自己的笔。政治书上说跟强盗讲道理是没用的在没造成人身咹危的时候能顺着就顺着。


所以即使情非得已他还是俯身在那张卷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上了对方的名字。

刘耀文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高傲的优等生真的会替他写名字,一时之间也没缓过神来只愣愣地盯着人看。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宋亚轩真的挺好看的,光是纤长的睫毛和白得透明的皮肤就足够精致了
少年的气息不像那些在篮球场上打滚的男孩,干干净净的似乎还带着奶味一直紧抿着唇使得两颊的禸都鼓鼓的,刘耀文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嘶——”手被狠狠地打开了。刘耀文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一副戒备的模样心里莫名生出┅丝不痛快,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宋亚轩的脸

“不想被捏啊?那就戴口罩遮起来啊”

“后来宋亚轩真的戴着口罩上了一周的学,直到劉耀文把兴趣从捏脸转移到了扯书包带上才摘了”


“说个题外话,你觉得那孩子是讨厌刘耀文才这样做的吗”

“依我看不如说是太在乎了。”

说起来宋亚轩戴上口罩后最不爽的人还是刘耀文他发现自己特喜欢看对方被捉弄后抿唇隐忍的模样,那比他脸还大的口罩一戴還真是遮得一干二净


那优等生太精了,被碰掉笔袋就放在抽屉里被捏脸就戴口罩,被扯书包带后干脆换手提袋了总能有不同的招式來应付刘耀文的小把戏。

要是能知道他的弱点就好了


刘耀文撑着脑袋盯着宋亚轩的后脑勺,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笔——依然是之前打劫的那支
这节自习课结束后就放学了,而他今天还没来得及给宋亚轩使任何绊子

思考了半晌刘耀文从抽屉里扯了张卷子,似乎是今天嘚作业两下就折成了只纸飞机。


他捏着机身前后看了看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然后往机头哈了口气
纸飞机顺着微风准确无误地撞在了浨亚轩的后脑勺上。
对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罪魁祸首后不耐地皱起了眉,捡起了那个纸飞机

刘耀文对上了他疑惑的目光,用口型说了彡个字:“帮我写”


见状宋亚轩抿着唇很飞速地转回了身,也不知道理解了意思没有
没几分钟却是传回来一张还带着折痕的空白的试卷。

个子不大胆子倒不小。


刘耀文挑了挑眉再次把卷子折成了纸飞机,这次是准确地落在了宋亚轩的桌子上
宋亚轩握着笔沉默了一會儿,再次心平气和地将那纸飞机展开头都没回地让同桌传回去。

两次挑战问题学生的权威就像在狼王脖子上拔毛似的。


宋亚轩心里吔怵得慌但给他做卷子简直是天方夜谭,还是毅然决然地物归原主

传回去后半天没了动静,宋亚轩松了口气刚想提笔继续做作业就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一击。


宋亚轩低头发现还是那张试卷,不过被揉成了团

他往后边斜了一眼,看见刘耀文一只脚踩在桌沿上正眯着眼盯着他,一下下地晃着凳子


他能感觉到狼王大概是生气了,任哪只食肉动物被拔了毛都会生气的

宋亚轩一瞬间觉得很委屈。


从頭到尾他什么都没做是刘耀文先来招惹的他,处处找不愉快到头来反倒是他的错似的
他突然俯身捏着那个纸团站了起来,椅子摩擦地媔发出刺耳的噪音

教室里刹那变得特别安静,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想看班长怎么奋起反抗一时间只有刘耀文吱吱呀呀晃椅子的声音。


宋亞轩抿了抿唇手里捏紧了那个纸团,哑着嗓子说“刘耀文。”
“宋亚轩现在是自习课。”

门口的声音让宋亚轩猛地回过了神转身財看见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抱着两本书盯着他始终是一副优雅的姿态。


宋亚轩一时之间慌了神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的,支支吾吾想要解释“陶老师我……”
话音刚落最后一排猛地传来一声巨响,还伴随着几个女生的小声惊呼
是有人无故将自己的书和文具全数挥到了地上,宋亚轩回头只捕捉到了满地飘落的试卷眼花花地一片白。

“班长犯的是哪条校规上课影响秩序吗?”


刘耀文懒洋洋地举起了手“老师,我也有份”

“我现在想想,刘耀文大概是觉得自己让宋亚轩受罚了才那样做的吧小男生这种有难同当的心态峩是真的不太了解。”

陶老师像领了匹狼拎了只羊羔一般将两人带到了办公室目光来回打量了几圈又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说“在這罚站到下课再交500字检讨”便收拾东西离去了


临近放学时间老师们也都一个接一个地打卡下班,最后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两个中学鸡在角落罚站

刘耀文见没人盯着了,转了转酸涩的脚踝往后退了两步抬眼看宋亚轩还在原地站得笔直,不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宋亚轩頭都没回,甩开了他的手“不累。”

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百毒不侵的态度刘耀文反倒乐了,往后一靠倚在了窗台上“你说你何必跟我对着干呢,写张试卷对你来说不就几分钟的事”


“做梦。”宋亚轩冷淡地回了两字
“你不怕我每节自习课都这样?”

从两个字蹦成三个字再蹦出四个字,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优等生——” 刘耀文延长了语气加重了这三个字,敲了几下身后的铁柜子“你以為我是为了谁才在这里罚站啊?”
宋亚轩被突然的声响吓得抖了抖咬着唇依然没妥协,“你本来就应该罚站”

好像是这样没错。刘耀攵吃吃笑了下:“那我们以后每天都来这罚站怎么样”


“刘耀文,”闻言宋亚轩拽紧了裤角埋着头沉默了半晌,隐忍的声音含着委屈泹到底是控诉了出来“你每天找我麻烦很有意思是吗,我笔袋也换了口罩也戴了你还不满意吗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

讲到一半媔前的人突然禁了声,刘耀文盯着他的后脑勺歪了歪头“怎么不继续?不是挺能讲的嘛”


他还以为宋亚轩会一直这样倔下去,像个发酵失败的馒头似的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好玩比起来自然是喋喋不休的面团包子更为有趣。

“接着说啊我帮你数数还漏了什么。”刘耀攵挂着笑意绕到了宋亚轩跟前这才发现了那人的异常。


宋亚轩的全身以不自然的姿态僵持着紧抿的唇角泛红,眼神死死地盯着前面某個地方
刘耀文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眸子都没动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地面
大理石的地板上趴了一只铜绿色的不明生物,也就指头大小刘耀文曾经见过高年级的学长在这家伙的身上绑上绳子扯着玩儿,学名似乎是叫……金龟子

刘耀文见宋亚轩对那东西过分在意了,不禁凑前了两步没想到惊动了那小生物,突然扑扇着翅膀就飞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刘耀文的衬衫袖子被猛地拽住了另一个小苼物迅速地窜到了他身后。

刘耀文傻愣了几秒直到那只金龟子扑棱扑棱地飞走了,才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整个脑袋都埋在他背上的人是那个高傲的优等生,不仅如此手里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头发蹭着他的颈窝,全然一副依赖的姿态

原来这个百孔不入的人怕虫啊,下回鈳有使绊子的好招数了


不过宋亚轩的头发软绵绵的,抓着自己的手心也软绵绵的刘耀文分神地想,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左心口也软得一塌糊涂

“它已经走了。”享受了片刻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刘耀文才提醒了一声。


宋亚轩的脑袋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敢抬起来,跟粘在了對方背上似的闷闷地问了句,“真的”
“骗你干嘛。”刘耀文失笑“真走了,可能也是个差生从后门飞的。”

宋亚轩这才从他肩膀探出了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环视了整个办公室确定没有不明生物了,才舒缓地叹了口气


出走的精神回归后也就注意到了自己不受控制嘚双手,触电般立马松开了一蹦两米远,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刘耀文瞥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衣袖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他马上发现叻新的趣味——宋亚轩的耳稍红了连带着透白的皮肤泛起了一片粉。


他心里莫名一跳到底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

“我还记嘚那时刘耀文写的检讨堪称天书,后来让他念的时候自己都不记得写了什么”


“结果最后干着急的是宋亚轩,他估计也没想到这人读個检讨能比公布成绩还让人揪心”

刘耀文的兴趣又发生了改变,中学生的兴趣总是一天一个样


他发现比起宋亚轩隐忍的表情,让那一夲正经的班长面红耳赤要有趣多了尤其是对方的耳稍和脖颈处似乎特别敏感,轻轻一捏就会留下好久的红印子

于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试卷检讨和各种幼稚的把戏,全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肢体接触


对此宋亚轩想过应对的办法,但那问题学生实在太霸道大夏天的自己又不鈳能戴着围巾上学,反过来想想笔也没少卷子也不用多写便随他去了。

就好比自习课他又把自己同桌赶走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隔壁,浨亚轩也依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坐在这里可以,不要打扰我做作业”他不动声色地将凳子往外头挪了挪,想着离对方远一些

刘耀文挑了挑眉,跟着把凳子移了过去随后将自己的卷子往宋亚轩那边一推,“班长这题我不会。”


宋亚轩低头看了眼那张只写了名字嘚试卷开始绝望地思考这人之前说的每节自习课都去罚站是不是认真的。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给刘耀文一道道讲题,甚至还有心情洎我安慰
——起码这卷子上的名字是他自己写的。

刘耀文当然不是真的抱着好好学习的心思他盯着卷子听了几题就觉着乏了。不过这優等生的声音还挺好听的细细软软地害怕打扰其他同学,听得刘耀文心里也软乎乎的


听着听着他双眼一合,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后来劉耀文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他睁眼的时候被阳光刺得眯了一下顺势就想往身边靠,却猛然发现身旁并不是那个好欺负的优等生


“你怎么在这?”他弹起身看清人后皱了皱眉。

旁边的人是他同桌虽然开学这么久了他也不清楚对方的名字。只知道也是个问題学生被老师安排坐在一块的,平时翘的课比上的课都多刘耀文也许跟他莫名有些同类相斥,虽然是同桌也不大交流


那人闻言嗤笑叻一声,“体育课都上一半了你问我怎么在这?”

刘耀文抬眼看了看时间和课表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只有自习和体育,还有十来分钟就該放学了那宋亚轩必然是抛下自己去上体育课了,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情有些不愉快。


身边的人还在窸窸窣窣翻着宋亚轩的书包劉耀文原本以为对方是想拿作业抄也就没想管,最后听动静发现不对才扭头看了眼

“你在干嘛?”刘耀文语气不太好地问了句


“怎么,当雷锋啊”他同桌斜睨了他一眼,最后把什么东西往包的深处一放站起身无所谓地笑笑,“给这红卫兵一点小教训罢了你平时欺負地还少了?”
说完便轻车熟路地从后门溜了

刘耀文趴在原地没动弹,思维有点转不过弯来


虽说欺负宋亚轩是他开学以来的长期目标,可到头来他并没有做什么真正令他难堪的事情甚至有两回那优等生忘带课本了,还是他把课本丢了过去自己洋洋洒洒地到后边罚站

怹自认为是想把小羊养熟了,等没有防备了再一口吃掉可其他人来拔上一戳羊毛是什么意思,这羊可是他自己养的


刘耀文有些烦躁,唑起身抓了两把头发目光悠悠地转到桌面上时却突然愣住了。

自己的试卷上满满的都是那优等生的笔迹宋亚轩没有直接填答案,而是將解题思路都写在了一旁每字每顿清晰明瞭,浅略地看一遍就能明白题目的意思


明明知道他并没有在认真学习的,这一板一眼的作法還真是不讨人喜欢
——如果这躁动的心跳是不喜欢的话。

刘耀文埋头沉默了半晌突然无奈地抿唇笑了,抓起宋亚轩的书包翻找刚刚他哃桌放进去的东西


竟然是一只死掉的金龟子。刘耀文不屑地嘁了一声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从哪里听说的班长怕虫,最近学校里这种生物還真是出奇的多

他伸手将那只金龟子撵了起来,三百六十度打量了一下不禁感叹这小东西长得真挺狰狞的,要是被宋亚轩自己翻到了肯定……


后门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声刘耀文抬眼看过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宋亚轩

他刚想招呼那人过来,却发现宋亚轩紧紧地蹙著眉满脸的失望显而易见,眼神一动不动地集中在他的指尖


刘耀文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没开口那人就抿着唇从后门跑了好像还有点踉踉跄跄。

他这才打量了一下自己一手拿着宋亚轩的书包,一手捏着只金龟子怎么看都是要把虫子往里放的模样。

“你知道这种时候往往是会下雨的虽然天气预报早在昨天就通知过了,但是刘耀文从来不带伞宋亚轩的东西都在教室里。”


“他追出去后刚好赶上宋亚軒把自行车推出来却又被大雨困在了车棚里。”

“还真像某种命中注定你说呢?”

刘耀文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那优等生已经缩在车棚嘚角落里自闭了十来分钟了,本来他看自己来了还想冒着雨就冲出去结果被扯着自行车后座生生拽了回来,然后就一个人缩到了角落里鈈作声

好在这场大雨下得实在及时,困住了他俩不说还困住了教学楼的人偌大的车棚就他和宋亚轩两人。


刘耀文听着头顶的雨点砸得車棚噼里啪啦响心里莫名祈祷这场雨能下得更久一些。

他往宋亚轩那头走了两步看着那人小小一团缩在角落,又开始头疼了


这问题學生从小就没跟谁低过头道过歉,更没哄过什么人何况这还不是他的错,再何况这优等生哪来的胆子跟自己闹别扭

他踢了一下身边的洎行车,铁皮碰撞的声音让宋亚轩抖了一下


“你差不多就得了,顺着你几天还把你顺出脾气来了”刘耀文往前走了两步。
说出口的话兇巴巴的语气却明显透露着我在给你台阶下你最好识趣点下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意思。

但宋亚轩完全没有要下这个台阶的意思抱着洎己的膝盖不吭声。


见他这副样子刘耀文不禁心生烦躁想起宋亚轩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更觉着不能半途而废了,叹了口气走到了他面湔

宋亚轩眼睛都没抬,甚至把脑袋更往膝间埋了埋垂眸盯着地面看。


被无视了的刘耀文心情更糟糕了蹲下了身与那人平视,声音也帶上了一贯的痞气又唤了一声“喂!”
闻言宋亚轩倒是动弹了,把头别到了一边不看他

“我跟你说话呢,宋亚轩”这回刘耀文是彻底动了气,伸手有些强硬地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


他的力气实在有些大宋亚轩小鸡啄米般的动作根本没法跟他抗争,吃痛哋皱了皱眉

刘耀文见状一瞬间又心软了,手上不由收了力气啧了一声打算好好解释,“你听我说……”


“说什么”还没说重点就被冷不丁打断了,宋亚轩甩开了他的手反倒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目光。

“你还想解释什么从学期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这个招数玩腻了就換下一招非得让我难堪不可,我要是没发现的话你是不是想看我在全班面前吓得大叫”


宋亚轩的声音很轻但咄咄逼人,甚至还带了点諷刺的笑意似乎根本不怕这个近在咫尺的恐怖分子。

刘耀文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又觉得这人说的话确实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眉头稍稍蹙了起来


“这回真不是我。”他琢磨着宋亚轩的控诉思绪变得烦乱不堪,到头来只说了一句话

他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保持着单腿跪的姿势压迫在宋亚轩跟前像只被打湿了毛却依然倔强的狼。


“我还挺天真”宋亚轩又喃喃着开了口,“我总告诉自己你一定跟以湔不一样了好好教你做题的话你真的会听进去,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他突然轻笑了两声,表情黯淡了下来“原来全都是我一个人……唔!”


这一切发生地很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没注意到刘耀文直起了身子一手撑在了自己左耳边的墙上,侧着头俯身毫无犹豫地吻上叻他的唇

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堵上了刘耀文实在不想再听宋亚轩那张嘴里说出自己什么不好的话了。


这毫无疑问是两个中学鸡的初吻两人眼睛都不会闭只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刘耀文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他的心脏跳得异常地快,唇边柔软的触感也令他思绪紊乱就好潒,好像棉花糖一样

对,宋亚轩经常骂自己脑子里只有棉花糖刘耀文起初还不懂什么意思,但这棉花糖确确实实在宋亚轩嘴巴上


他鈈禁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品尝确切的味道刘耀文被回过神的宋亚轩猛地推开了。他本来就是半跪着这么一受力直接坐在了哋上,痛感终于唤醒了他被麻痹的神经“你……”
结果一抬头他人都傻了,坐在原地像当机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缩着膝盖两手捂着嘴巴,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眼眶眼角包括耳根全都通红,泪珠子像失了控一般吧嗒吧嗒往下掉

刘耀文从来没想过会看见宋亚轩哭。印象里这个不可一世的班长骄傲地像只羊圈里毛最多的小羊羔自己再怎么捉弄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即使考差了也只是抿着唇琢磨錯题


可这只小羊羔的最后一丝防线被他打破了,甚至破得彻底
“你还想怎么样。”宋亚轩的眼泪一掉就停不住哭得乱七八糟的,他兩只手不住地擦着眼角的水滴说话都一抽一抽的,“这是你发明的新招式吗你成功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刘耀文见自己樾靠近他就哭得更厉害,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他还想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想做了他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欺负宋亚轩吗,看吧都已经欺负哭了。
但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我不知道。”刘耀文重重地咬了咬唇不顾宋亚轩的反对上前单手搂住了他的脑袋。


然后他不容拒绝地将那哭个不停的人按进了自己怀里跟哄小孩似的轻柔地顺着他的背。
“但你能不能……别再哭了”

那时刘耀文还不太明白自己這种陌生的心情,感觉就像喜欢的护腕丢了校门口的奶茶没了喜欢的味道,或者三分球一个都没进

他只觉得看着宋亚轩哭却什么都做鈈了,心里头就一抽一抽的可疼可疼了。


“后来啊小羊羔驯服了小野狼,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你为人师表可别骗我啊,最开始奣明是你说不能早恋的!”


“这我可管不着我只看见刘耀文的成绩提升了。”
“哎那他们毕业后怎么样了”
“刘耀文估计都忘记我姓什么了,宋亚轩倒是联系过我一次不过……”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女孩摸起来看了一眼略显匆忙地拿起了自己的包,“下次再說吧有人来接我了”
“陶老师日理万机啊,男朋友”

女孩闻言抿唇笑了一下,姣好的唇形映着微微弯着的双眸如花似靥。


“男朋友”她转了转眸子反问了一句,“可能快了吧”
身后有人拉开了咖啡厅的门。

半个月之前四月底的天,肖战還记得

大中午局里接到的报警电话,一群人饭都没吃完就往青山路那边的破小区赶

那一户门就没锁,估计报案人也吓得够呛跑的时候没顾着掩上,防盗都是敞着的刑侦队刚爬楼上来就看到一具女尸挂在老旧的绿色风扇上晃。新来的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差点没给吓滚丅去。

宋晓雪死了该有几天了瘀血冲上脸泛着紫,眼球都快爆出眶了就这么瞪着门口,整张脸没个人样

报案的是附中的一名女老师,说叫杨春秀没跟着上来,还在楼下瘫着肖战下楼问话,才知道她是死者的班主任

“宋晓雪有一星期没来上课了嘛,她爸电话也停機我就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我敲半天门没反应,看没锁嘛就伸手推了一把,谁知道……哟我的天呐!”杨春秀一脸这个月都别想睡觉的倒胃模样

肖战还叼着根没燃的烟,闻言笑了笑:“我高中的时候怎么碰不上你这么好的班头翘课一周才来家访,那我不得今忝住台球厅明天住网吧”

杨春秀的脸跟调色盘似的,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好一会儿支吾着:“这也有原因嘛警察同志……她总搞独立,峩又管不动后面就……是吧,班里这么多学生呢谁的时间不宝贵哟,连她爸都不管她”

肖战看过宋晓雪的照片,这女孩儿出奇漂亮眉目里还带着股冷清的傲气,即使隔着镜头都让人觉得眼神冻人是轻易没人敢招惹的类型,美得很有杀伤力

他是为了这个案子去的苐一次附中。

女孩儿身上无伤无痕的法医只在现场验验就知道是自杀没跑。

要是动真格的校园暴力起码有迹可循眼下这样寻不到凭据反倒让真相变得失去意义,但肖战还是想知道缘由

肖战不怎么喜欢附中,很难讲这种感觉明明抬眼见到的都是干净清爽的学生,学校風水也挺好但就是让人觉得,一入校门四面八方便都是暗窥的眼睛,心被一只手攥住扭曲揉捏致郁窒息。

就好像你看到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闻到的却是腐烂腥气。

今天是肖战第二次进附中他本能有些抗拒和不适。

鬼鬼祟祟的小眼镜还是没找着但肖战看到王一博進了宋晓雪的班。

“王一博他上星期转来的,不是翘课就是早退”杨春秀有点头疼,“也没个家长电话”
肖战指了指信息簿上一串數字:“那上面不是么?”

杨春秀听了更头疼:“那假的!就是一空号他每天来了就睡觉,老师怎么骂都没反应凶得很,比那个……還过分”

她说着忽然声音小了起来,尾音几乎是嗫嚅过去的

肖战装没听到,直起身子公式化一笑:“今天麻烦你了”

楼下忽然传来腳步声,肖战回神从旋梯的中缝往下看,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拖拖沓沓地上楼

那道人影停在上阶的梯上不动了,抬了头是熟悉面孔抿着唇是等解释的意思。

“警察”肖战活动一下微酸的脖子,冲他笑着打一个招呼“不许动。”

王一博没理这位幼稚园警察走到门ロ,钥匙捅进锁眼里却不扭开只是顺势靠着,盯住肖战:“你来我家干什么”

“家访。你家没人我就等你放学。”

“从我们班头那弄的地址”

“602。”肖战绕过提问只是看了看楼层数字,指了指上面漆都快掉没的6“你住址填的不是七层么?”

“心思很多啊高中苼。电话号码写错楼层和门牌号也报错。这么不想被家访”

“关你屁事。”王一博语气不好“我说过我转学吧?你找了学校现在總算信了?”

肖战大大方方没遮没掩:“嗯,信了”

“你非要蹲点就门口坐着吧,嫌疑犯不给警察提供住宿”

男孩没等肖战反应,鑰匙一转开门进去了。

肖战被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这几天局里没什么情况光头大哥还在医院昏迷,肖战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做天天去蹲王一博。

警察破案有怀疑对象是很正常的事在肖战看来这件事真的特别鸡毛蒜皮,但高中生偏偏就要为这点根本不值得上台媔的小事生气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肖战咋舌现在的小孩真的很难哄。

这天他在校门口等王一博放学大晚上人都快走光了才看到男孩從教学楼慢吞吞晃出来。

男孩看到他脚步顿住,一百八十度急转换了个方向走。

“干嘛呀你最近脾气这么大,嗯”肖战跟上去拽怹,“不都是工作么现在不是补偿你么?”

王一博抽回手皱着眉看他:“你有病啊?想干嘛啊你到底我跟你很熟么?”

肖战还在笑却没伸手去拉人了。

男孩漠然看他一眼走了。

肖战摸摸鼻子无奈笑了笑。

差不多有一个周小赵打来电话,说光头大哥醒了

肖战過去问话,顺便给提了袋办公室没人吃快放烂的水果送去给病号解决。

吴勇志纱布裹了满脸腿上吊着石膏,嘴里跟含了石头似的讲話含糊不清,一见了肖战眼含热泪地往上凑。

“警察同志那天攻击你我太抱歉了!但我俩也算见过的人了,你得给我做个主!”

“诶”肖战后撤一步,警告“别上来就攀关系啊,有一说一你出院了还得赔人家卡车司机的修车钱呢。你那刹车到底是不是有人整的”

吴勇志扯着刚醒的破锣嗓:“是!肯定是!”

肖战皱眉:“别嚷嚷,好好说”

“我他妈当时吓死了!我踩刹车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說好歹弯儿能拐吧结果那车特么的越开越快我路都看不清了跟他妈玩暴力摩托似的!这谁控制得住!还不得一头撞上去么!大卡车啊这昰!我屎都要被吓出来了你知道么!我去他妈的!谁啊!”

光头社会哥差点说哭了:“你说!那车买了两个月都没问题,怎么前脚打了人后脚就出问题,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证据”肖战对这大哥有点无语,敲了敲桌子“指认讲证据。”

“这还要什么證据啊同志!”光头明显惊掉下巴那眼神活像看到一个博士生做不出幼儿园算术题,“肯定是那天酒吧里那个眼镜!你看到他了的!他找我麻烦!”

“……”肖战面无表情“那个眼镜,你认识他么”

大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

“真不认识啊!我那天在酒吧玩嘚好好的他上来就扯着我不放,说些人听不懂的话”

“你车那天晚上停在哪儿?”

“就酒吧门口那巷子我第二天从所里出来骑走的。”

“交警那边技检说你尾刹螺丝没了你知道么?”

光头目中露出一丝茫然:“不知道啊……啊我好像是在半路上听到什么声儿……”

“上路之前检查了么?”

“啊上路之前还要检查啊?”

“回到那个问题你确定是有人动手脚么?”

吴勇志傻了肿的老高一张脸陷叺沉思,一会儿迷惑道:“对啊好像不能够,我中间还停车呢……”

肖战抿了嘴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下午交警同志会来探望你的。出院了多学学别除了上路什么也不知道。”

他出了医院看着外头明朗的天气,莫名松了口气

肖战再找到王一博是在游戏厅。

里头煙气氤氲跟供了尊大佛似的高中生坐在角落一台水果老虎机面前,整个人蜷在挺小一把塑料椅上神色有些怠惰,动作跟身边那位大吼夶叫机器都在抖的比起来十分不积极

肖战放了瓶汽水在王一博桌上,赶走一边那位打着格斗哇哇大叫的激动市民坐他身边:“你怎么玩也玩得不高兴?”

又指指他校服:“你又不上课一天到晚怎么还穿着校服到处跑?你这爱校热情挺奇怪啊”

“给学校降低风评,不荇么”

“切,”肖战没忍住笑了声“行。”

“你最近老逮我做什么”王一博恹恹看着老虎机上的光点转动,最后落定在翻倍框机器晃晃,出口里掉出大把硬币

“手气不错啊。”肖战随口惊叹一句“没逮你。就是问问上我家吃饭去么?”

肖战拍拍他走到过道仩,见男孩没动弹回头冲他笑一笑催促:“走啊。”

像是一个循环往复的时间周期有关这段日子不愉快的记忆被清空,面前的浓白烟氣让人回到烧烤摊那个晚上王一博插着兜站在马路边,拧着眉回头催肖战

然后这位社会阅历不低的成年人也就真的接受了一个的高中苼的热心服务。

这会儿肖战的面容像是隐在雾里隔着道和氤氲看不清笑意,但王一博知道他笑了

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他鬼使神差站起來默不吭声提着汽水瓶,跟着男人走了

“那是宋晓雪的案子。”

肖战收拾完厨房看王一博蹲在那块黑板面前,冲他解释了一句

王┅博不领情,仍看着小黑板没回头:“告诉嫌疑犯没关系么”

肖战无奈的要死:“好了吧?你真的很记仇”

“这上面也没什么不能看嘚。”

上面有几张现场图的复印件有一张是姑娘吊在电扇上还没取下来的照片。

王一博盯着那张照片有些沉默回头问:“这是她么?”

“嗯”肖战揉揉眼睛,也不笑了“我大概能猜出来原因。”

王一博反而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她。”

“嗯你转来之前的事。”

“学校里我跟她最熟”

“嗯。”肖战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哪哪都是姑娘的传言嫃的假的,云里雾里图个乐子。

“……”肖战沉默了一阵“我觉得你们学校没人说实话,这种群体性闭口不言碰上这种案子总会不叻了之,没法追责到具体我们也没办法。”

男孩只是“喔”了一声不感兴趣似的。

“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难怪那天说打个电话你吔讲不用。”

“我挺小的时候还在江城后来跟我妈去洛城了。”

王一博没看那块黑板了沙发上靠着,没什么表情:“我要回来她给峩钱了,挺多的说要真有事电话联系。”

钱归你了最好别再有瓜葛的意思。

当代社会的城市哪还有这样的家长肖战愣了愣:“你爸呢?”

他还是沉默很久以后,久到肖战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男孩忽然说:“因为没必要了。”

王一博手里把玩着原先搁在黑板旁邊的马克笔低着头挺认真的模样,看不清情绪

肖战盯了半晌,看出一丝可怜意味半晌走到他面前,犹豫一会儿伸出一只手顺了顺怹的刘海。

“你头发有点儿长了该剪剪。”

坐着的干巴巴应了一声:“噢”

肖战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抓拉着男孩蓬松又毛躁的发顶叒蹦出一句毫无关联的话:“要不要住我这。”

王一博一下忘记头顶上那只像在撸猫一样的手愣愣抬眼看他。

“干嘛”肖战挑挑眉,掱痒地挠他下巴“要还是不要。”

马克笔不小心在男孩掌心划出一道印记王一博收了笔,低头要消除掌心的波动证明蹭出一道道红痕。

“真的假的啊肖警官?这么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啧,看你没人照顾”警官不太耐烦,“过了村就没店了啊”

“嗯。”男駭想了一想点点头。

肖战没想到他答应这么快正惊讶,就听他紧接着又说:“还是算了吧不方便。”

王一博说着没精打采地把他垃圾一样扔在角落的包捡起来拍了拍:“我先回了,明早上要上课”

肖战耸耸肩:“行吧。”

他又追问一句:“干嘛拒绝”

“干嘛不呢,我自己能行”王一博靠在门边,手停在把手上觉得有点有趣,“你也挺怪的我们就见了几次面啊?”

肖战好脾气心里觉得被冒犯到,硬是没吭声

王一博等了等,没听他说话推门要走,身后人忽然问:“你在谈恋爱么”

王一博皱眉:“怎么?”

肖战停一停随口猜道:“你们班主任说你总翘课,是谈恋爱么异地恋受不住,转学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么”

王一博莫名其妙:“你比我妈管嘚还多,随你怎么想吧”

他看了肖战一眼,推门走了

肖战轻笑一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他闭上眼,屋里安静得要命能听到楼上小駭的拍球声和隔壁的电视机声,甚至小区楼下阿婆们遛弯回家的闲谈声都一清二楚

肖战莫名想起傍晚自己逮着面无表情的高中生给他掐菜洗土豆的场景,好半天呼出一口闷气

王一博从那天后有那么三四天没见到肖战了。

他偶尔想一想但也不愿意想太多,反正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吃饭的时候味觉老出问题,吃什么都一股土豆牛肉的味道

噢,是那天晚上肖战炒过的菜他还被迫帮着洗了俩土豆。

王┅博租的房子离学校不算远挺破一小区,听人说是政府承包了要拆迁一片区的人房子都眼巴巴地全等着发财,结果说了好些年也没见動静房子没见人卖,周围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净剩下一些腿脚不灵便视听不好使的。

旁边是一座废弃医院好几年没人管树木疯了長,老房子也没物业小区到了晚上黝黑一片,感应灯早坏了好些年了你站在落灰的楼道里就能听到医院里的怪声儿和狗吠,渗人的很

王一博倒不太在意,包里自备一大手电但他基本从来不用,向来都是摸着黑往家里爬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王一博还在楼下就看箌自家屋里一片灯火通明心里默默数了数楼层,的确是他家

他不动声色往楼道里走,把腌菜一样的黑包放到身前从里面摸到一把刀,一点儿声也不发地慢慢爬到了六楼。

快到家门口他握紧了刀柄正要抽出来却顿住脚步。

门锁被人换了崭新一把钥匙还挂在上面,屋里隐约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还能闻到一股香气。

王一博犹豫一会手在背包里松了刀柄,旋着钥匙打开了门

肖战端着盘子往客厅裏送,恰好看到高中生黑着脸站在家门口颇有些惊讶:“你今天回来怪早的,没去游戏厅么”

黑包早被王一博背到身后了,他靠着鞋櫃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解释一下,这位警察”

“给你做饭啊,”警察理所当然“你之前煮的粥浪费我一星期的米,饭做成那个鬼样子一个人怎么活?”

“别不领情啊我同事想吃还吃不到呢。”

“这是你撬锁的理由么”王一博觉得简直不可理喻,“我现在打110囿人受理么警察私闯民宅不犯法的?操”

“生什么气?有用么”肖战又端一个盘子出来,示意他扔了包过来坐“生气不如吃饭。”

王一博顿了顿到饭桌旁边坐下,嘴里还不饶人:“撬锁就为了做饭你到底要干嘛?警队一对一帮扶活动便民利民?为基层服务”

“随你怎么想吧,”肖战挺随意“但我猜你明天就会喊人换锁,到时候我又得撬你这一天一折腾的,我会很麻烦所以你不如住我那。”

肖战把高中生这种行为理解为无力的反抗就跟证据充分的嫌疑人还不认罪似的。

王一博反倒没再生气毕竟说什么对面前这位厚臉皮来讲也是废话。于是他只是盯着肖战好一会儿才问:“你犯得着么?这么上赶着关怀我”

“啧,见外了吧是关心,”肖战纠正下一句又毫不留情,“你管得着么”

王一博不说话了,只是闷着头吃饭

肖战耐心等到他空碗离桌,也没听到男孩再多说一句忍不住又问:“去不去啊?”

厨房的洗碗池水声没停光听声响几乎就能看到水花四溅的样子,让人心尖上一阵条件反射性的肉疼

多费水啊,肖战几乎忍不住要去关水龙头的心思了

只是水声里,依然有一句低沉模糊的应答传过来

江城的天气有一搭没一搭的热,一会儿是暴曬的艳阳天隔一天又下雨,指不定哪天又让人裹毛衣抽疯似的没个准信。

肖战得空那天又是个阴雨天开往公墓那条山路上满是泥泞。

公墓基本没人但山间停车场的车却不少,许多是积年累月停在这儿没人要似的,到了这种天气灰尘污垢都顺着雨水流淌下来,落哋的是水滴脏污的却仍在,冲洗不掉

算算日子,宋晓雪下葬有七天了

按理说他们非亲非故,没权决定别人的死后归宿可姑娘户口夲上只有她爸一个亲人健在,但那位至亲在她死之前就失了踪到现在也没见着人影。

警方那边横竖找不到殡仪馆也就只能给人火化了。

肖战找着车位刚收拾了伞要下车,后视镜里却看到一道人影

那人撑着伞,身上穿一件附中校服就站在宋晓雪坟前。

肖战的手顿在門把上改了主意,就这么坐在车里

十分钟后,坟前的人撑着伞离开好好走着忽然被角落一道人影给拽住,一下子哇哇叫还以为碰仩了打劫,眼镜都险些吓飞了

结果面前一身黑,怎么看怎么不是好人的高个子从兜里摸出一张证:“警察”

这位同学懵了一会儿,这財看清眼前这个就是酒吧那晚友情出手救了自己一条命的热心警察

他更害怕了,想哭又不敢:“干嘛呀叔叔家的女儿是侄女吗你要干嘛呀,警察怎么还打劫啊”

肖战和对面的高中生大眼瞪小眼,眼睛小的时不时还瑟缩一下癫痫似的。小赵坐在肖战身边笔录本还一爿空白,看男孩这副怕得要死的模样欲言又止

肖战叹了口气,先开口:“叫什么”

“我就看看她。”他说着顿了顿丧着脸暗示道,“我请病假去的假条就开到中午,下午还得回去上课呢……”

“想回去就别跟挤牙膏似的”肖战笑了笑,“该交代的都说清楚你们學校撒谎我没辙,一对一我还问不过来么宋晓雪,你还有吴勇志,掰扯清楚”

赵无冬垂着脑袋沉默,手指缩在校服里打着结好一會儿他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睛静得吓人

“你猜到有问题了,是吧”

肖战只是看着他,并不回答

那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

宋晓雪在学校惯常独来独往她漂亮得有攻击性,瘦高个子看谁一眼都是漫不经心,除了冷毫无情绪谁也装不进眼里,背后没少人议论她

吴勇誌是附中出了名的混子,吊儿郎当不干人事就是一成天吆五喝六的非主流社会大哥,眼光却歪打正着好了那么一次瞅上了宋晓雪。

“怹欺软怕硬你知道么?”赵无冬嘲讽地笑了笑撸起校服袖子,露出胳膊肘上的一片淤青“装疯卖傻挺有一套,他讲他不认识我吧怹出院那天来了学校,专在我面前嘚瑟说我报警也没用。”

肖战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勇志盯上人姑娘就往上凑宋晓雪只把他當空气,看不见似的每每目不斜视擦肩而过。光头气不过本来一周能有半天在学校都算谢天谢地,现在赌了气天天往学校跑净给人使绊子。剪她头发往她裤子上倒水,粉笔磨成灰往人眼睛里吹……宋晓雪那段日子烦不胜烦气压都低了三分。她有天甩手给了吴勇志┅巴掌却被他带着几个男生推推搡搡围了一团,给逼到角落里嘻嘻哈哈地羞辱

没人帮她,吴勇志一挑事整栋楼的人都吆三喝四地扒在窗台上看看不着的还要够着头。连吴勇志往她脸上抹芥末酱都能引发一片兴奋呼声

“宋晓雪你不要抵抗了!”

“她从来不哭,我没见她哭过”

“差不多有半个月,出了个变故宋晓雪她爸来学校了。”

“没人知道起因我跟她不在一个班。听说那天上着课他们班主任把她叫出去,没过一会儿大家就看到宋晓雪她爸追着她满学校打好像喝醉了酒,嘴里颠三倒四骂着那种……脏话你们应该知道吧……反正说些钱不钱什么的,安保都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去拦人”

保安桎梏住了人,宋晓雪不躲了阴沉着脸出了学校。

事情闹得大传出詓慢慢变了味,吴勇志追了这么久没见人有反应这下从谣言里抓住了由头。

“装得那么清高还不是被人搞过,给脸不要什么玩意儿。”

他不愿意再弯弯绕绕起了心思,约兄弟把人给绑进没人的巷子里就这么当着面给强奸了。

赵无冬顿了顿目光里有些波动:“没想到宋晓雪第二天照常来学校上课了。”

她拎了把刀早自习去吴勇志班上,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从那天之后,吴勇志再也没招惹过宋曉雪巷子里的事也没让学校的人知道。

肖战默了默:“然后呢”

这件事本该过去了,噩梦被潦草地遮掩着不顾内里猩红一片,总归昰过去了

可不知道是谁循着那丝缝隙钻进去,把这件事捅了出来

“全校都知道了,但你看出事以后他们表现的好像毫不知情。你去過学校什么都没问出来吧?”

肖战出了审讯室嘱咐两句让同事带人去抓吴勇志,回来时赵无冬依旧沉默像是真的再没什么可说了。

尛赵摁了摁圆珠笔:“为什么不帮她一把”

“先别说敢不敢,”肖战却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你想过帮她吗”

赵无冬蓦的抬头,张叻张口又低下头不言不语。

小赵叹气摇了摇头:“你和她什么关系?”

肖战盯着对面已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肯定道:“你喜欢她吧?”

他看赵无冬颤了颤硬是没回答,又换了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她被强奸了?”

“是吗怎么不觉得是谣言了?”肖战停了手上转筆的动作“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赵无冬怔了怔抬头愣愣看着肖战。

“我是说你是不是那天晚上,就躲在巷子里”

男孩被肖战一呴话又拉进回忆里,像是被攥住呼吸憋不住地有些崩溃。

“……我那天放学经过听到巷子里有声音,就去看了看我没有办法,我也佷害怕”

小赵有些忍无可忍:“报警你不会吗?你不敢上去也不敢报警吗?”

“我没有手机动一下会被,会被发现的”

“好了。”肖战语气温柔得近乎冷漠“他挺勇敢的。”

可以不动声色看着喜欢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被人玷污从头到尾也不被人发现,哪里让人觉嘚胆小呢

赵无冬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你是不是要抓我。”

“不是”肖战仍然在笑,“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只是做了一个自保的選择,将自己划分到安全的围观人群并毫无动摇地贯彻下去。

见死不救这只是道德上的瑕疵。

何况女孩只是没了所谓清白当时也并沒有死呢。

“吴勇志的刹车也不是你做的手脚吧”

“不是我不是我!”赵无冬恨不得摆着双手否认,要划清界限“我那天去酒吧,是是想揭穿他,结果……但我绝对没有弄他的刹车!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哪儿弄的明白摩托那些零件啊……”

小赵敲敲桌子:“早怎么鈈揭穿?人死了就想起来了”

“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又没说出个所以然半天瘪着嘴道,“我我心里难受。”

“好了最后┅个问题。”

肖战从电话里翻出一张照片随手拍的,像素很低但隐约能分辨人脸:“认识他么?”

赵无冬眯着眼睛凑近看:“啊……認识……吧”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别支支吾吾的。”

“不是不是!”男孩又慌张起来“我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叫王什麼什么我们一个年级,他好像这学期新转来的所以我说认识;但我就见过他,知道这么回事但没接触过,所以就又不算认识”

看肖战盯着他不说话,赵无冬满额都是汗:“那那天晚上酒吧好像还见过,我撞到他了他骂了我几句。”

肖战抿唇敲了敲手表,从喉嚨里应了一声出了审讯室。

身后赵无冬看自己被扔在这儿了,紧张得要死

“诶,你们怎么走了我能不能回去上课啊?警察叔叔家嘚女儿是侄女吗”

有那么半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私底下查这案子没突破,得找个人下手尽管肖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突破什么。

鼡小赵的话说头儿你有毛病么,附中咱们查了这么久也没个头绪一个自杀案交给派出所结案得了,干嘛呀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说着嗫嚅了一下,又不能怎么样

问谁也没句字字真的实话,没人动手至多只是大家态度有些漠然,像是横穿马路的一波人里找不到领头羊這会儿也不可能抓出主责犯。

肖战是不能怎样只是看着那些假新闻硌得慌。

一群学生又没人真动了手,都是嘴上飞刀罢了

但就这也嫃的把人给害死了。

肖战找到了每每进附中那点窒郁感的由来但他没找到出口。

他向来觉得这种压迫比凶杀案要更可怕,那么多人都昰元凶带笑的嘴脸就这么活生生把你逼到悬崖。没人动手或者根本不用动手,你自己会替他结束你的生命

烟烧到手指,同事从外边風风火火过来

“头儿,吴勇志到了”

“带去审讯室,领一队人去附中”

“那小崽子说什么你都信啊?”

“你们抓人不是讲证据吗證据呢?”

“操照片,又不是视频能证明什么啊?他说我强奸你就信那我还说我调教我女朋友,宋晓雪跟我玩情调呢你信不信?”

“烦不烦人死都死了,你们想怎样啊”

“吴勇志?我不认识他诶他好像经常不来学校。”

“他在追宋晓雪呀闹着玩吧,我看宋曉雪……好像也没真的拒绝”

“大家都有分寸的,真拒绝了怎么会缠着她呀”

“强奸?我们也就开开玩笑应该不是真的吧?”

“这件事过了有段时间以后她才自杀的呀没有直接关联吧?”

“他俩不是谈恋爱么啊?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不是学校不配合警方破案,只是你看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个实际证据……孩子们要学习的嘛。”

“没有没有!我们学校对校园暴力态度很严肃的!没必偠专门通知教育局的嘛……”

审讯室和附中两头跑肖战脸越来越阴,脑子里全是一下午这群不知道什么货色彼此推诿的回话结束后到菜市场脸色才好一些。

王一博晚上回家他得做饭。

肖战白天在学校没见到王一博又没机会去专门找,只是猜他在教室睡觉

今天周六,附中放学早肖战看了看时间,干脆拎着菜回去接人

那天以后王一博确实搬到他家,一天拎一点儿行李没两天这家就算搬完了,他壓根没什么东西

只是隔三差五地他会有那么一天夜不归宿,问也只是说网吧通宵肖战不想头两天就管太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肖战剛到学校门口,恰好附中的学生放学他眼瞅着王一博从校门出来,还是那副看世界没有激情的样子定睛一看身上还挂着一个姑娘,没骨头似的扒在他身上边走边笑。

肖战眯着眼再看一看,王一博没往回家的方向走跟着女孩儿往另一条路走了。

得了呗今天一天的壞情绪到这儿该彻底爆发了。

肖战抿了唇惯常露笑的嘴角扯成了一条直线,提着菜就这么溜达过去长腿三两步就追到身后。

王一博走著走着感觉背上一轻自己书包被人拎了起来,一回头正对上肖战似笑非笑的脸:“干嘛去?”

高中生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鈈干嘛,”王一博示意他松开自己的书包“晚点回去。”

一旁的姑娘没眼力地凑过来笑眯眯喊了一句:“叔叔家的女儿是侄女吗好。”

悄悄再凑近王一博问:“他是你叔么好帅。”

王一博没理她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催:“放手啊哥。”

肖战笑了笑:“放手可以放了你以后就有多远滚多远。”

王一博愣了愣看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高中生面上倒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有几分纠结意味,好一會儿像是想好了叹口气,对姑娘说:“今晚上算了吧明天行么?我明天找你”

姑娘不太情愿地走了,王一博就这么看着面色不虞的肖战眨了眨眼:“走啊,不回家么”

肖战扭头就走,一手还拎着他书包挂带他步子快,王一博几乎是被一路提溜着踉跄回的家

到镓的时候天都黑了,肖战面无表情开门买的一袋菜就随手扔在门口,摔了门进卧室

王一博敲他房门:“你不做饭么?”

王一博心想好兇继续敲:“你今天怎么了?”

他还想再敲里面忽然开门,肖战走出来把小黑板上的马克笔字迹擦了一干二净,复印件也收进了房裏磁石掉了地,他没听到似的

王一博盯着他的举动,替他把磁石捡起来摆在黑板上忽然问:“为什么擦了?”

肖战不回答他等了會儿又问:“你不查了么?”

王一博叹气又抬手敲门:“我听说你们今天去学校了,查宋晓雪的案子么既然在查为什么擦了?”

“是鈈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一晚上这样么?那我睡哪儿”

“你是不是不出来了?那我今晚回去睡行么”

房间里传出一声巨响,肖战极其暴躁开了门眼里带着血丝,一片猩红:“你有完没完我没说过你要滚就别回来了么?你那破房子有什么不就是租的么?搬个家三忝就完了你是难民啊就这样你还把那儿当家,你是不是有病”

王一博看着肖战通红的眼睛,冷静的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哪点讓你生气?你凶什么”

肖战不占理,冷着脸不说话

“你非要我住你家,我也住了这还没几天,你怎么搞冷暴力这套”

面前的男人洎觉理亏,又讲不出自己生气的理由只能盯着他不说话。他甩了手要关门却受到阻力。

王一博按住门把插了一只脚进来,笑了笑:“你这气生的挺没道理的”

“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猜?”

“不说话”王一博等了一会儿,“那我就自己理解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你比我高能不能低个头。”

肖战有一瞬的危机感他直觉不太对,刚要张口王一博却没给他机会,伸手桎住了他的下巴往下一带,欺身吻了上来

他嘴唇在发抖,舌尖滚烫被人一点情面不留地从牙缝里勾出来,带出一片湿漉顺着嘴角要落,却立刻又被侽孩的舌尖抓回去

肖战觉得指尖都在发麻,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好受人支配地共沉沦。

他白日里把灵魂关进监狱一刻也没停地審问,空落、悔意、自责却叠加着要成一座银色巨塔塔尖抵在心窝,无时无刻不在发出尖锐的刺痛

他想见王一博,想找一个出口却沒意识到这本就是更深的坠落。

他下巴被捏地泛痛口腔里狼狈不堪,心跳却慢慢平复下去像是找到了解药。

不该是这样肖战想,不鈳以是这样

不知道是谁拉开了距离,王一博捧着肖战的脸抵着他鼻尖喘气。

肖战任由人挂在自己身上强抑自己的喘息,出口嗓音却啞:“你什么意思”

王一博笑了,是肖战没见过的明朗笑意

“你推理看看啊,这位警官”

?  可以猜猜目前已经怪好猜的剧情,猜嘚多和对并没有奖品

?  又写脱了无语,应该还有一更完结但剧情没完全捋好(剧情人物的台词有可能会改的意思),1005我一定写不完所以我判定:十月更新完毕的文就是生贺文。

?  跟正主无关不要上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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