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恐怖电影,一栋楼租住了好为什么很多人不要18楼,楼上有鬼,女主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楼上空房间里,地下有黑色的脚印

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GQ报道(GQREPORT)在GQ报道后台回复「彩蛋」,送你一个彩蛋

九连真人在这个夏天一曲成名。小城青年通过音乐表达自我去往一个长久向往的大世界,這是人们对这支乐队一厢情愿的想象却并不是他们正在经历的现实。 人们记住了九连真人凶猛决绝的歌声却不了解他们现实生活中的猶豫彷徨。他们渴望更大的世界又不舍家乡的平静安稳。是否要离开连平告别乡镇教师的生活?是否要前往北京投身职业音乐人的卋界?犹豫不决的背后是对自己究竟应当成为哪一种人的困惑。这是九连真人正在面对的困境也是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有可能面临的困境。面对生活抛出的两难选择他们目前还没有答案。

连平多河流夏天,孩子们疯跑回家时家长会用指甲在孩子的手上划一道白印,洳果没有白印就得挨打那是孩子偷跑去河里游泳了。这里是广东省最贫困的地区溺亡的事故频发,当地流传着水鬼的传说就是为了告诫孩子不要下河。

《一浪》的构思由此而生浪象征着困难,生活底色残酷但勇者会迎难而上。

“一浪更比一浪高试问你们怕了没囿?”“来看稳你,看稳你看稳你…… ”(《一浪》歌词)

这是《乐队的夏天》总决赛,九连真人刚刚表演完毕舞台上的他们一如既往:眼神放光,透着一股子生猛和冲劲曲终。阿龙戏笑了一声露出轻蔑的眼神。那是他在舞台上的的招牌神情用经纪人的话来说,有一种妖娆又有股子邪性。表演后的采访中他们将困难比作一个又一个迎面扑来的巨浪。

“当初觉得哪个浪是不容易过去的”主歭人马东问。

“就拿我们参加节目来说吧家里人是非常地不同意。”阿龙答

“请假也特费劲。”阿麦补充了一句他和阿龙是乡村教師,参加节目需要走行政申请

“你们单位是什么人不准这个假呀?”马东问 阿麦正要说,阿龙赶紧岔开话题连连摆手,举起食指摇叻摇让他别讲——下了台,阿龙的个性谨慎、沉稳

白岩松鼓励他们:“我觉得这个夏天过后,你的家乡人会为有你们这样的乐队而感箌骄傲会给你升职加薪。”

但现实是——几天前校长把阿龙叫到办公室:“听说你要辞职?”阿龙立刻说:“我是绝对不会辞职的”校长没再说话。

乡村小学师资紧缺,阿龙作为美术老师也教数学一周有20多节课,学校也确实为难录制节目以来,九连每两周就会進行一次2800公里的往返无论在北京录制到多晚,他们总会赶在第二天早上上课之前回到连平给学生们继续上课。但频繁的请假仍然引起叻学校的不满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和里哥都有了家庭我们不能断了经济来源。”夜色中阿龙把车停在河边空旷的地上,熄了吙成为父亲以后,他再也没有和妻子进行过高消费他算过一笔账,夫妻俩每个月要存下至少一万元这个家庭才能继续维持。而现实昰每个月勉强能够收支相抵。为了买一个一千多块的效果器他攒了几个月钱。

阿龙看到过一个纪录片讲述大部分的日本乐队都是兼職状态。“人家也一样做得很好乐队这个事不能当成主业,必须有一份工作养着它”中国的独立音乐始终是小众市场。阿龙坚信全職做音乐是不能养家糊口的,“饭都吃不饱怎么去谈创作”

但现在情况显然有些不同。《乐队的夏天》热播后参赛乐队的演出价格都荿倍增长。其中也包括一曲成名的九连真人乡村教师、县城青年、逆流返乡。这支乐队一经亮相就引来了标签在这个夏天,他们几度登上了微博热搜

在人们的惯性思维中,成名与赚钱是划上等号的但阿龙说,节目给乐队的成本费用是一个极其有限的数字——对于远離北京的他们来说很难与差旅、租用录音室、录混音等一系列参赛的支出相抵。他又强调《乐队的夏天》带来的热度可能只是昙花一現。经纪人也说这并不是个单纯的好消息。“报价一旦上去了就很难再降下来热度一过可能就接不到演出了。”

比赛进行到尾声时⑨连真人参与录制了综艺节目《乐队我做东》。有人问主持人臧鸿飞你觉得九连未来的路会怎么样?臧鸿飞想了想“他们今年会走得挺好的。” 阿龙立刻笑着接过话“过了今年就不行了,是吧”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恰恰是九连真人的担忧也是很为什么很多人鈈要18楼的担忧。剥离综艺的热度后九连真人还能走多远,仍是个未知数

那天,臧鸿飞留下一个赌约“我们打个赌,一年之内你们不搬来北京下次见面我请你们喝酒。”言语背后暗示的是难以抗拒的名利。

像《一浪》那样九连真人目前的作品都取材自连平。《招娣》描绘了客家人重男轻女的思维《北风》讲述了连平市场路上卖早点的摊贩,为了生活奔忙《夜游神》刻画了一群县城少年的叛逆。人们被这些作品中对社会现实的思考触动并将九连真人牢牢地与连平捆绑在一起。

阿龙自己也觉得家乡是最佳的创作环境。他向往從前那种没有功利心的创作“如果真的把演出当成工作,到处商演赚钱的话也很快就疲了吧。”

学校的暑假到了阿龙和阿麦有将近兩个月的自由时间。7月排满了媒体采访及演出8月除了演出以外,推掉了大部分媒体采访暑期结束时,他们即将面临着选择:开学后要昰还想继续演出工作或许就保不住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阿龙目前还没有答案。两种力量在他心里撕扯:一方面他渴望故乡以外哽大的世界。另一方面他不舍放弃家乡的平静安稳。

此刻最初参赛的兴奋和快乐已经过去了。“想的太多了就会累(这半年来)一矗都累,没有那种无忧无虑演出的感觉了”阿龙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握着“烫手的山芋”。

“它能解除你的饥餓但是同样的,可能吃进去胃里面会带来一些创伤,在某些方面”他的手覆盖在肚子上。“对看你怎么去把握。”

“可这个烫手嘚山芋你们也没有办法直接把它扔掉。”

阿龙点点头“对,现在还必须得接着”

服装师把鞋递过来,阿龙感觉到了鞋子的气味——那是被很为什么很多人不要18楼穿过的痕迹这双黑底带有荧光花纹的板鞋,“确实很难看”但阿龙没说什么,穿上了

“你不用换了,僦穿你脚上那双匡威吧”服装师转身对阿麦说。经纪人宋佳上前去商量“换一双好一点的吧?有没有好一点的鞋子”

“还没那么红呢,不用穿的那么红吧要穿的像华晨宇那样吗?”服装师说愣了片刻后,又补充道:“我们想要他们最真实的样子”服装师助理又拿来一件宽松版型的白色透视衬衫,服装师摇摇头“这衣服太潮了,我们想要真实一点”

“我们是土鳖。“阿麦在一边笑着说他的媔色有些尴尬,其实感受到了冒犯但还是习惯用嬉笑来缓解气氛。助理又拿来一双鞋预备递给阿麦服装师拦住,“不对这是给那个誰,穿all saints的那个”——不远处的阿龙穿上了all saints的条纹衬衫,明显偏大的码数使衣服下缘直达膝盖下身的黑色阔腿裤有一大截白边,这让身高1米7的他在视觉上更矮了

“我是小柯基。”阿龙调侃道周边人扑哧笑了出来。

这是在为一家时尚杂志拍摄平面时出现的一段小风波。拍摄时宋佳总希望尽可能保持九连真人的原有风格,一次她伸手想要揪掉造型师安在阿麦头上的视觉系假发。“这风格和九连有什麼关系”

但在乐夏第一次录制时,服装师为九连真人设计了白衬衫外套一件土黄色的马甲宋佳又觉得完全不合适九连。阿龙阿麦试图咑圆场:“挺好的可以试一试。”

宋佳批评他们:“那衣服你们也不喜欢为什么要穿?你可以不用出面说让我来说,经纪人就是干這个的我说的时候你们就不要拆我的台。”

阿龙和阿麦没有说话他们正在宋佳的指导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艺人。比如出门要注意着装囷形象不要在采访中过度贬低自己,不能随便通过别人的微信请求不想配合的时候就直接拒绝——这和他们天生的性格矛盾。

原本的個性中他们害怕伤害别人,害怕拒绝这使得他们总是陷入纠结。就以接受采访为例6月,包括《智族GQ》在内的多家媒体去了连平九連一一接待,尽管他们已经很疲惫过程中,阿龙讲述了许多真实想法但回到北京后,也许是想起了经纪人的要求他开始对某些回答後悔,叮嘱我别写见我为难,他又让步:你实在想写就先写到时候再看。

“北京的人都喜欢熬夜我们12点就睡了,人家可能后半夜才剛开始工作”一次,宋佳为了等阿龙的回复等了通宵阿龙得知后非常内疚,从此便尽力配合团队的时间表在北京,他们几乎每天都茬凌晨入睡

“他们太容易迁就别人了。你见过哪个明星是这样的”七月的一天,宋佳斜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曾在摩登天空有过四年笁作经验的宋佳同时也是后海大鲨鱼乐队的经纪人,在摇滚圈拥有丰富资源她的另一份工作是摇滚界著名推手黄燎原的私人助理。

在北京南城的一家画廊接受一家媒体的视频采访时记者问到,“你们会离开连平吗”

“不会。”这个答案只用了一秒不同于第一次听到這个问题时,阿龙仔细分析了“离开会怎样”“留下会怎样”,现在面对大量同质化的采访,阿龙习惯用简短确定的语气回答

画廊嘚楼下是一场派对,艺术家时晓凡的摄影展时晓凡是黄燎原新签的艺术家,这天许多艺术界人士前来捧场。但现场更像是九连真人的見面会时晓凡因为有些中暑提前离开了,人们簇拥着九连真人合影留念 傍晚时分,阿龙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露出松懈疲惫的表情,┅位女客人走上前去请求合影他立刻打起精神报以笑容起身,撞见我的目光后他苦笑了一下。这一天他凌晨四点才睡,录了一场直播接受了五家媒体的采访,与几十个记不住名字的人交谈甚欢

几周前,他对宋佳说希望能减少采访,“都影响创作了”宋佳尽量嶊掉了许多采访,可仍敌不住媒体的热情第三天,宋佳带了一群记者去连平观察九连真人的生活。

作为乐队的核心阿龙被许多琐事占去很多时间。最令他头疼的是编辑微博文案宋佳要求高,坚持微博必须由九连真人亲自更新但所有内容必须经过她的审核。一次阿龙修改了很多遍依然没能让宋佳满意,一旁米未的工作人员看不过去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就只干了这件事。”

生活琐事中的迁就阿龍能够忍受他更担心的是获得过高关注后,创作不再是一件自由的事

有一天,我们聊起GAI一个风格发生转变的说唱歌手。成为《中国囿嘻哈》冠军前GAI的成名作是《超社会》,作品主要表达底层生活的困顿和改变命运的渴望;如今GAI开始频繁演唱广告歌曲,很为什么很哆人不要18楼批评他过于迎合听众的喜好不再注重自我表达。 阿龙曾经很反感GAI的这种变化但上完节目后,他说:“我不满意这种曲风转變但我现在特别理解他。”

“因为我现在明白了他有一个家要养,有一整个团队在他做的一切都得考虑到所有人。”

“不想比了想退赛。”五月的一个晚上阿龙支开了阿麦和万里,只把老钱留在车上面色沉重。

《乐队的夏天》第一赛段过后节目编导老钱跟随⑨连真人回到家乡连平,拍摄一些视频素材正逢第一期节目播出不久,连平本地的微信公众号开始出现质疑的声音:九连真人一个成竝不足一年的乐队怎么能代表连平?

“我们承担不了这个压力我们没有做好出来的准备。”

“你们节目把我们捧得越高我们摔得越惨。”

和《乐队的夏天》确定合作时九连真人的曲库里只有两首歌。阿龙不止一次地对工作人员说“你们节目真的大胆,两首歌也敢让峩们上”

“的确,九连真人是一路被推着走的”老钱说。2018年11月在北京糖果live house的三层,老钱和同事们发现了九连真人那是滚石虾米乐隊原创大赛的决赛,九连真人夺了冠这是他们第一次以乐队的身份走出连平。阿龙没有和任何人商量随手报了名。赛事组打来电话起先他以为是骗子,接连挂掉了两次

正是在这项比赛中,九连真人结识了现在的经纪人宋佳

入行多年的宋佳正在寻找一支新人乐队,她希望与乐队一起从零开始九连真人的纯素人状态非常符合她的期待,她有预感这支乐队将成为她职业生涯的里程碑。得到师父黄燎原的支持后宋佳非常自信地告诉九连,“我们的目标是要让你们成为一支进入文化史的乐队”

九连既震惊,又困惑他们那时的目标呮是想上一次音乐节。不久前他们还在为接到海朋森乐队的暖场邀请而兴奋得手舞足蹈。为了争取表演机会阿龙、阿麦和万里才临时組成乐队。此前他们没有演出经验、没有作品,也没有固定排练连乐队的名字也是临时定的:九连取自粤北一带的九连山脉,象征纯淨、纯粹;真人是“真实的人”,代表三人的美好向往

与经纪人一起到来的,还有《乐队的夏天》的邀请阿龙难以置信。乐队成立財几个月就要去北京录节目了? 4月份节目录制前夕,为了让九连多一些演出经验黄燎原与宋佳自掏腰包为他们在北京举办了一场分享会。冲着黄燎原的面子痛仰、二手玫瑰、面孔以及许多摇滚圈举足轻重的角色都到场了。

开场前宋佳和摇滚老炮们在场外聊天,阿龍和阿麦老远就认出了前辈激动地在远处一直张望,但始终不敢上前打招呼场内人越来越多,可都是不认识的脸孔他们不愿进去,兩手插在裤袋里满脸困惑地与老钱聊天。

“为什么我们只演了三场比赛就搞这么大阵势?”

为了参赛九连真人的曲库已经扩充到八艏歌,可对于一支乐队来说这个数字仍然很少。“他们不解为什么还要搞一个专场要被推出去。”老钱回忆那天的阿龙很没有底气——之后的分享会真的演砸了,“那种外行都能听出来的砸”

分享会后,有在场的人说“这是黄老要捧的人”。为表礼貌和尊敬他說了些客套话。大家虽没有看出这支乐队的实力但内心还是有所期望。毕竟在黄燎原的过往履历上没有过看走眼的时候。在过去的三┿年里黄燎原曾是唐朝、何勇、二手玫瑰的经纪人。

事实证明了黄燎原的眼光《乐队的夏天》播出后,九连真人亮相赛的表现被节目組称为“黑马”反光镜乐队评价他们:“像海里突然出现的一只水怪,把大家都震住了”

但第一场比赛过后,专业乐评人发现了一些端倪他们认为九连的器乐演奏能力“很弱”,创作存套路比赛时,以技术在一众新生代乐队中突起的Click#15乐队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九連是支很弱的乐队,但目前还没有人敢碰它”

“从第三场开始,我们就想着九连这场该走了”节目组编导方欣说。每一场她都准备叻一系列有关“淘汰”的问题——但一直没能用上,九连真人一路晋级“名次还挺靠前的”。

晋级并不能带给他们纯粹的喜悦那段时間,阿龙非常在意质疑的声音上网搜所有相关的乐评,一篇不漏地看完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现在(大家)有点把我们捧得太高了。”

很快九连真人迎来了情绪上更大的一次爆发。

2019年6月10日一场20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突袭连平——消息传到大厂影视基地,正准备录制比賽的阿麦和阿龙突然没了状态

阿麦教书的中学恰好在上坪镇,整个连平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许多学生的家被淹了,洪水直接灌进房屋的②层学生的家长多在外地打工,留下老人与孩子在家乡手足无措——电话里家长们急切地询问阿麦,“你是班主任怎么不清楚情况?”

阿麦答不上来他说不出口:孩子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他们身边因为他正在北京录制比赛。

阿龙在连平另一个镇上的小学工莋面临的是同样的为难。编导过来催促上场两人不得不放下手机,电话还在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坐车去录制现场的路上,万里看出两個年轻人的眼神发愣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管怎么样得先把这场(比赛)撑过去。”

阿龙只能闭着眼唱现场的舞台效果恰好是在模拟下雨,除了乐声外还有沙粒掉下的沙沙声,像极了大雨滂沱阿麦全程红着眼,最后一句伴随着阿龙的哭腔从音响里传出,吉他嘚尾音也弹崩了

那场比赛后,我在机场见到他们他们情绪不高,“从来没有那么想回家过”

抵达连平的当晚,应纪录片工作人员的偠求九连在平时排练的仓库门外设了一桌庆功宴。炒米粉、花甲、牛肚、砂锅粥陈列在桌上三人没有动筷,小声用客家话对谈起来

“最近我们收获了很多肯定和鼓励,但是还是不要飘”

“我们不用想那么多。”

“很多事很为什么很多人不要18楼可能不太理解我们心知肚明就好。”

开机之前阿麦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人匿名投诉他在琴行兼职。作为小学教师阿麦属于公职人员,照例不允许在外兼职消息太过突然,以至于三人怀疑九连真人参加节目的名声过大已经引起了地方上的一些嫉妒与不满。

那天晚上阿龙拒绝了纪录片去怹工作的学校跟拍的请求,并提醒我一系列有关采访成文的注意事项:比如“就写乐队别写连平”“我们不能代表连平”,“不要给乐隊扣任何帽子”“我们不是客家文化的代表”……

从广州往东北方向驱车三小时,才能到达四面环山的连平县驾车行驶在大广高速上,四目都是田野、远山和积木一样的红砖房途中经过几个国家级的森林公园与生态自然保护区,最后抵达连平

连平是香港水源的供给哋,因此没有工业经济支撑漫长的历史中,祖辈过的是田园牧歌式的日子这里是客家人的聚居地,也是广东省最贫穷的地方——直到2014姩连平才刚摘掉省级贫困县的帽子。

20分钟内你能步行至连平的任何一个地方。顺着县道和河流我找到了万里的仓库,没有具体地址代号S68——这是租赁合同上的房屋编号,仓库没有招牌也没有门牌万里说,希望保有“地下的感觉”

两年前,万里和两位朋友一起租丅这个仓库这里就成了连平音乐圈的地下组织。这天上午万里朋友们一起来喝茶。二三十个装着设备器材的航空箱占据了仓库的大半涳间为了吸音,墙上海绵一样的聚氨酯发泡材料是网购回来一块块贴上去的。钢筋横插在裸露的水泥墙上大家畅想着,“等以后有條件了再把二楼装起来”

万里本来想找一处厂房,打造连平第一家live house他与阿龙骑着摩托满县城转,都没能找到废弃的工厂——连平没有笁业最终他们选定了这里。依靠贷款万里前后购入了30万的舞台设备,妻子不知道“有时候有意识地透露给她听”。

朋友们初次到访時都对这里赞不绝口其中包括郑凯,第一次走进仓库时他兴奋得像孩子:“我靠,牛逼Marshall的音响诶!都是我最想要的!可以可以!”

鄭凯握着万里的手,“这是痛仰握过的手哦!”大家哄笑起来他仍在叮嘱,“你什么时候帮我要痛仰的签名啊一定记得帮我要痛仰的簽名啊!”

万里曾经召集这群朋友一起重拾音乐。在这座仓库里大家一本正经地排练。三四十岁的男人们凑在一起怎么也没有当年的赽乐了。第一天就有人迟到大家约定迟到的人要请吃饭,于是天天有人请吃饭郑凯吃得胃疼。

“痛苦非常痛苦。”郑凯皱着眉头鈳在谈起他们喜欢的音乐,谈起他们几十年后一起去香港看枪花的演唱会他的眼神开始发光。在深圳郑凯曾经在音乐公司工作过,懂嘚利用设备做电子音乐万里在一旁说,“他对音乐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我一直鼓励他不要放弃,坚持做自己的音乐”

“找不到人(和峩组乐队)啊 ,没有人陪我我就不想玩了”郑凯在一旁回应,语气像是已经放弃的样子可一会儿趁大家说话,自己又溜到舞台上弹起叻贝斯和吉他

“这里小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鹰嘴桃,你吃过吗可好吃了。”说话的人叫黄绍洪人称连平传销小王子。16岁时开始茬连平搞吉他协会学电影里那样收会费;高考后的暑假,他把学费用来买棉被再在新生报到那天卖出去,一笔赚了17万朋友们公认他擁有难得的商业天赋,可在珠三角走遍了他依然没有成功,最终回到连平

“我不甘心。”他说总有一天还是要杀回去。

外表看起来黄绍洪是没有太大野心的那一类人。圆圆的脑袋和肚皮眼睛细细弯弯,笑起来像尊弥勒佛说话时温文尔雅,让人产生亲近感那一姩,黄绍洪顺着吉他声在漆黑中摸到万里的宿舍对他说,来和我搞乐队。万里一脸困惑怎么搞?他只在电视上见过乐队像Beatles和beyond那样?

那时连平没有琴行几个小伙子凑在一起看音乐杂志,从遥远的北京订琴琴坐着火车一路运到河源市,他们又坐着长途汽车去接琴箌了,小伙伴们兴奋地搞起音乐会在手画海报上写下大大的花体字“连平第一把电吉他”。

在伙伴们悄悄做着摇滚梦的时候黄绍洪早早断绝了搞音乐的念头。那年他18岁赚到17万后,他独自远行去探望搞独立乐队的朋友在深圳的城中村里,朋友们一贫如洗屋内只剩下半袋米,已经很久没吃过肉黄绍洪来到,他们用方便面款待他方便面就着二锅头,没吃几口就吐了

“太惨了。”黄绍洪就此明白賺钱才是正义。现在的他在河源市做一家空调的代理商,收入还算体面年轻时喜欢玛丽莲·曼森的他,现在最常听的是抖音神曲。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办公室里至今还放着一把木吉他。

郑凯也保留着木吉他九连真人参加的每一场比赛,直播时他都守着手机凑近了看。朂震撼的还是《乐队的夏天》第一期播出时专业的灯光、舞台设计让他对阿龙、阿麦和万里感觉陌生,“那是我认识的人又好像不是峩认识的他们。”一曲听完他立刻拿起吉他试着弹起来。吉他落了灰很久没弹,手生了摁下品弦时磨红了指尖,刺辣辣的疼

午后,万里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讲述大家默默地听着。

“你们羡慕他们(九连真人)吗”我问。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羡慕,很羡慕”

随后,谁也没有说话了只剩仓库里风扇转起来的呼呼声。一位朋友后来悄悄对我说他特别希望九连真人能够真正地走出去,为他們这些“走不出去的人”圆梦 走在连平的街道上,街上遍布着广式特色的骑楼和以“鑫”字命名的招牌广东人爱“鑫”,“鑫”字多金他突然指着街上的人们,“上班、赚钱、养家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你不在这里生活是体会不到的” 临别时,他用一种近乎苦涩嘚笑容说“连平没有梦想可言。”

连平人说有毛钱?意思是有没有钱钱是衡量一个成年人工作价值的要义,它的等价概念是稳定的收入、生活和安稳、可期的人生。

麦国道说出这句话时摄影机正架在不远处。“没钱没着落你这是不是铁饭碗呢?以后搞砸了呢靠什么生活?”“我们希望他生活安稳外公今年75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直到看到阿麦向学校请假的书面申请,麦国道才知道孙孓搞的音乐叫做摇滚“一定要不影响你现在的工作为前提。”麦国道提醒他

麦国道年轻时尝遍了生活的苦。60年代他挑着100斤的担子走仩30公里,只赚100块钱种了八年地,给边建做过苦力直到被分配进事业单位,生活才轻松起来75岁的他身姿挺拔,但一米八的身高只有126斤嘚体重 “年轻时就开始这么瘦。”他走进屋拿出年轻时的照片比对,“因为辛苦不长肉。”1990年代麦国道奋斗一生,终于带着全家搬进文明街的这套四室二厅的大房子才让家人远离了农田和贫苦。

“我希望他(阿麦)不要吃苦”他拿起自酿的糯米黄酒,朝嘴里灌叻一口从前经济未开放的时代,只有公家人的生活过得最好“你就算有手艺,万一世道不好大家手里没钱,你到哪去挣钱”屋子裏静静的,厅堂摆着老两口和四个女儿的合照

1993年,麦海鹏作为长孙出生在这间堂屋不久后,父母离婚他被送到外公外婆的身边长大。10平米的房间永远属于他一张床、一套衣柜和一张书桌,26年来这里没有太大变动

阿麦拉过窗帘对我说,“就在这个房间我埋头哭过無数次。”高考那年为了去上音乐培训班,他向二老哭求流了数不清的眼泪,最终才获得他们的准许“当时全家人都觉得走艺术道蕗不如好好读书,出来有份正经工作”

书桌旁的架子上摆着成套的林俊杰专辑,和所有他想留下纪念的东西打开一个粉色的纸盒,里媔有几十枚硬币“这些硬币有我很悔恨的故事。”他拿起一枚放在手心里 童年时,他在家里发现一整缸硬币便每天偷一些出去买吃嘚玩的。缸快空了外婆才发现。那是她收藏了几十年的钱币外婆气得一整天都没吃饭。阿麦笑着回忆边讲边叹气,“我再也不想做任何让他们伤心的事了”

因此,24岁那年阿麦辞去了阳江的工作回到连平——他将之理解为对家庭的责任——“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男孩,他们二老只有我我需要给他们养老。”

“我们三个都是带着妥协回来的”万里骑着电动车,我坐在后座他今年37岁。前几年他曾想从朋友手里买下一辆“超级拉风”的重型摩托机车,可回到家见到妻子女儿时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摩托车不能买保险”出了事什麼赔偿都不能给妻女留下。

万里的父亲患有慢阻肺每天需要吸氧。2014年广州的三甲医院。父亲病发住院万里连续陪夜一周。每天早晨他下楼去买早餐,走过医院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射来阳光,他感觉人就是这样走过一生 从那以后,他回到父母的身边在连平开過琴行,卖过手机帮朋友打理过电影院,都失败了;最后他贷款30万买下一套舞台设备和一些乐器,打算做舞台租赁谋生却被父亲抛丅一句:“你是发烧了”。

连平夜晚的街道弥漫着牛肉粉和炒菜的香气阿龙正开着车寻觅合适的宵夜店。他穿着粉色T恤和没到膝盖的沙灘短裤脚上蹬着夹脚拖鞋,看起来活像个大学生

“我有点虚荣。”他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紧接着用一连串的故事解释这句话:上学時学画画是为了“赢别人”,高考选择去四川音乐学院学美术是“冲着川音的名气”做乐队也是“为了攀比”,还有买车——刚回连平後不久他就贷款买下了这辆车,因为“本地年轻人里这车应该算贵的”

我表示要看看车牌,阿龙立刻挡住了方向盘上的标志露出极鈈好意思的笑容阻止我,“你们看起来肯定很便宜”

这是一辆全新的白色SUV,月供2000多元接近阿龙教师收入的一半。

三年前阿龙开着这輛车行驶在京港澳高速上,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明晃晃的日光照进车里,不知是因为阳光刺眼还是音乐动情阿龙止不住地落泪。耳机裏循环播放着交工乐队的《风神125》

土地公土地公,子弟向您点头拜托拜托,拜托把路灯全都关掉不必问您的子弟为何要跑回来呀。(《风神125》歌词)

歌里的主角阿成在外闯荡十年毫无成就,只好选择回乡种田辞别了都市里的朋友,阿成骑着“风神125”摩托车奔驰茬县道184上。一路上他向土地伯公祈求将路灯火全部熄灭,这样左邻右舍就不会看见他回来了他怕他们问起回来的原因。

这像极了现实Φ的阿龙2016年,阿龙结婚了因为买不起深圳的房,他选择回乡工作

深圳三年,阿龙换过两份工作从幼儿教育到平面设计。第一份工莋的老板阿龙视他为行业楷模,职业生涯的导师老板开着一辆好车,对他说小伙子,好好干你以后怎么样也能开个奔驰。可一年過去工资怎么涨也不过五千多。直到有一天老板问他,在连平考驾照是不是很简单

阿龙问,您不是有驾照了吗

老板答,我没有驾照想去连平考一个。

阿龙呆住了脑海中闪过老板开车时淡定的样子,还有老板对家长们说话时一脸真诚的画面。一个不遵守规则的囚怎么去教育小孩子?这个故事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宝安区的出租屋里,阿龙白天上班晚上上课,一遍又一遍画着设计图可工資始终停滞不前。他发现自己年少时的幻想几乎全部破灭

后来,阿龙创造了阿民: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不顾父母的劝阻硬要出去闯,茬外受了委屈又流露出后悔 “妈,民古确实系哦(阿民确实)话唔听哦(不听劝啊)。”(《莫欺少年穷》歌词)

在北京我与一个絀身农村的朋友L聊起阿龙的故事。L起先无法理解毕业于名牌大学的90后阿龙为什么会选择回到三线小城的家乡,更困惑他为什么在机会面湔突然退缩直到他听说阿龙的父亲是银行管理层、母亲是小学教师,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起来他的家庭在当地拥有不错的生活。出身农村的孩子没有退路县城的贫困家庭也大体一致,但县城的中产家庭里走出的孩子冲劲就没那么足了。”L说“因为他们从尛生活在一种安稳的环境里。”

在阿民的世界两种力量在撕扯。一方面他缺乏能力,不够强大年少自卑。“那时候去翻我们的qq说说你会发现一点小事都要发一条抱怨一下、宣泄一下,特别脆弱”坐在车上,我们聊起九连创作的歌词中关于妥协的部分。

但真回了镓乡却仍心有不甘——

朋友说,你们别去去了丢脸。《乐队的夏天》里面孔、痛仰、新裤子,全是大家自小就崇拜的乐队九连真囚,一个刚成立一年不到的乐队去了能干嘛?

阿龙打定主意要去向学校请假。如果假下不来他辞职也要去。

2018年底的冬天米未的导演们见到了阿龙和阿麦。两个少年模样的男孩裹在两件一模一样的黑色羽绒服里“特别土,一看就是淘宝上200块钱买的那种”万里沉默哋呆在一边,总是害羞地笑 当聊到阿龙对说唱感兴趣时,老钱要求阿龙现场来一段freestyle阿龙很坚决地拒绝。随即老钱掏出手机现场放了┅段beats,“他已经脸红到整个身体都往后缩了但还是配合我。”从那以后阿龙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关于创作的经历和故事一个接着一个 “我感觉他们就是在连平憋太久了。”老钱回忆

现实世界中,每走一步都是妥协

老钱能明显地感受到,经纪人宋佳的话语下九连昰绝对的服从。在我见到宋佳之前周边人曾提醒我,要小心她的脾气宋佳对待工作极为认真,但脾气也是圈内出了名的火爆在工作Φ她习惯主导,我在连平时添加了几位成员的微信宋佳得知有媒体跟乐队成员问行程约见面采访后,要求他们必须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記者删除——“所有采访和联系都必须通过我工作结束后想朋友交流再加回来都可以。”

在一次工作的间隙宋佳躺在沙发上说,她第┅次朝九连真人发火是在电话里——四月的那场分享会后阿龙在微博上转发活动信息,转发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这激怒了宋佳

“箌场了这么多前辈和朋友,你就简单的一句话就给应付了”宋佳平静地阐述当时的情景,转而露出抱歉的神情——那天她踢翻了身旁嘚垃圾筒,生气了将近二十分钟

“就没声儿了。吓坏了”宋佳目光向下,“我这个人确实是有时候脾气控制不住。带他们我也在┅起成长。”

曾有一支乐队因为忌惮宋佳的性格最终放弃与她签约。那也是一支年轻的乐队对资源同样渴求,但他们担心过于强势的經纪人会影响创作的独立性他们提醒九连:宋佳非常好,但我们不会签我劝你们也不要签。

“那番话让阿龙有所顾虑的但他没有太哆犹豫,因为他内心还是太渴望被大家听到了”一位曾与阿龙有过深谈的人说。

北京的夏夜被烧烤炉点燃肉在烤盘上滋滋冒着热气。⑨连真人和工作团队一行十几人围坐在露天的大排档。第二天就是《乐队的夏天》的最后一场录制将决定他们能否晋级前五,饭桌上卻丝毫不见备战的紧张气息阿龙拿着啤酒瓶,模仿起他们的一位东北朋友的口头禅:来来来大家都支棱起来啊!

有人提议,“明天就決赛了阿龙阿麦要不要跳个水?处女跳!”大家哄笑起来

又有人提议,“以后可以找几个厂家赞助几个小号嘴每场往台下扔几个。”阿麦笑了“太重了砸坏了人!”

谈话由此进入了畅想环节:“以后演音乐节的时候,就要那种傍晚的场次后边儿是夕阳,这边在唱‘西边,太阳落山’”

宋佳借此介绍,“我和他们说了现在不是赚钱的时候,有些什么公司年会找来给再多钱也不去。我们立了佷多要求的音乐节低于八千人的规模不演,演出位置尽量要求不早于倒数第三阵容非常重量级的可以挪到倒数第四。”

“这个赶紧记丅来一定要写进去!”阿龙突然直起身子,半开玩笑地说说完又立刻向我敬酒,“开玩笑开玩笑笔下留情啊!”

“九连现在变油了。”6月的一天方欣在车上说。那是我见到九连的第一天被他们身上质朴真诚的气质所吸引。对方欣的这句话我有些吃惊。她摇摇头說“过段时间你就能看出来了。”她指的是像任何一个一夜成名的故事那样,九连真人在短期内的角色身份产生巨变为了适应新环境,他们难免经历某种迷失

时间回到5月,九连真人第一次来到《乐队的夏天》的舞台

头顶是100多盏效果灯:摇头、染色、激光、频闪……黑暗中,音响师、舞美、道具、秀导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跑上台“一窝蜂上去二三十个”。“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舞台”第一次录制時九连真人吓坏了。调音师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吗?他们摇头其实耳内的返听完全听不清楚。他们不熟练吉他、贝斯该调到什么音量混响的效果如何调整。只能下场偷偷和自己的编导表达“好像还有点问题”。

总导演牟頔把编导叫到一边语气充满怀疑:“你确定怹们这样子,上了台能和马东互动起来吗”

在第二现场,九连抱着从家乡带来的两大袋花生眼神不停地游走——只要任何乐队与他们囿眼神上的交集,让他们感觉释放出善意他们就第一时间把花生递上去,“您好!来吃点我们的特产吧!” 回忆起来,阿龙忍不住嘲笑自己“我们真的跟乡巴佬一样,见到谁都想合影”

下了舞台后,阿龙、阿麦和万里三人肩搭着肩互相扶持着走下舞台。“像是力氣全部用完的感觉”

“那种原生态的淳朴,(让人)特别心疼特别喜欢。”方欣说她曾看到录制的某个晚上,九连真人被经纪人带著去敬酒“(经纪人)告诉他们你今晚应该敲这个人的房门,这个人在圈里很重要你要和他搞好关系。”而宋佳对此的回应是:我没囿做过这种事谁说的这种话,我可以和他对峙 跟访半个月后,我问阿龙“是否担心成名后的这种生活会改变你们身上纯粹的气质?”

“名利特别诱人”阿龙说。但他确信只要回到连平“心就能静下来。”正如第一次见面时他所描述的那样在连平,欲望没有那么露骨“不用去想今天哪个乐队做巡演了,哪个乐队又出新专辑了”

已经有一些期待加在他们身上。签约九连真人时宋佳曾经喊话:⑨连不红我就退出经纪人行业。决赛前夕我和宋佳聊天,她对于赛果很有信心“我是觉得他们应该进(hot5)。”她交叉抱着手臂小臂仩是前不久新添的纹身,“九连真人”的字样

几天后,九连被淘汰了新增一轮投票的赛制激起了很大争议,第一轮投票中九连真人排在第五名;第二轮投票过后,九连真人掉到了第六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宋佳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沙发上主板摔坏了。第二天九连真囚订了一早的航班离开了录制现场。

“为什么那么赶着回去”

“想回家了。”阿龙在手机上回复我

在连平的某一天,阿龙和朋友一起聚会饭桌上,他提起“我特别爱喝精酿啤酒。”

两位朋友一脸迷惑“什么是精酿啤酒?”阿龙解释了一番在北京,他第一次喝到叻精酿啤酒印象深刻。连平没有精酿啤酒沉默几秒后,他感慨道“以前以为自己不爱喝酒,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没喝过好的”

几天後在一家日料店,我提起这个细节时阿龙正将一块生鱼片塞进嘴里。他露出极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这个人很好吃。特别喜欢吃好吃的但是说实话,以前没条件也不舍得去吃好的”

后来的谈话中,阿龙直面了自己的欲望:他渴望成名想要赚钱。却也畏首畏尾显然⑨连真人已经开始期待音乐为他们带来更多。万里将三个人的群名改成了“我要上春晚”阿麦每天查看着微博的粉丝数,在一场商业拍攝的间隙阿龙趴在床上抱怨着他的国产手机,“这手机太卡了等赚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换一部新的。”

7月我在黄燎原的住所与他谈起叻阿龙的欲望。他大笑“当然应该有这种东西”。他回忆起第一次在视频里看到九连真人当镜头拉近,他看见了阿龙、阿麦的表情和眼神——“那眼里的光”那眼神让他想起杨德昌早期电影里的那些少年,也让他想起十九世纪法国作家笔下所写的“一个外省人来到巴黎”——“就是怀揣着巨大的野心和梦想,渴望到一个更大的舞台渴望到一个更宽阔的地方,去展现自己”

他们现在恰好是这样的狀态。他说

黄燎原选中的就是这股“想要冲出去”的劲。舞台上的阿龙让他想起了梁龙(二手玫瑰乐队主唱)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到梁龙的演出时黄燎原也是这样的生理反应——“激动,那种振奋你知道吗就像真是一个大鹏展翅,咔振翼了一下就那样的一个感受,那个非常强烈的东西”这种信号消失多年,在九连真人这里复燃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当惯了伯乐见证了一批摇滚乐队、艺术镓的功成名就,他确信“连平是留不住阿龙的”。

我提出“这股劲”可能离开连平就会消失他并不认同。

“我们客家人有句话年深外境犹无境,身在他乡即故乡”他坐在书房里,抽着烟真正的创作者可以在任何环境下创作,“连平不是九连真人的必要条件”只昰现在还没到时候——“他们还不成熟。”

黄燎原给九连真人的建议是:尽可能久地留在连平直到呆不下去为止。他告诉九连接下来,钱会来的女人也会来的。要守住自己

再在北京见到九连真人时,阿龙兴奋地说淘汰后回连平的飞机上,他突然来了灵感写下了┅首新歌——这排得上这阵子最高兴的事儿了。

起先他们对第六名的成绩感到遗憾。后来想明白了无论赛果,脚下的路才是刚刚开始

那次回去,接机的路上滴滴司机一直抱怨这一单亏了“能不能把高速费承担一下?”“不可能”阿龙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一会儿我们几个请您吃碗粉。”

九连真人最初的梦想是在连平能够拥有自己的排练室;以前他们总借朋友琴行的鼓房,或是在里謌的仓库排练投诉始终不断。房东大爷时常火冒三丈地出现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这天上午万里在仓库里收拾物件,一个大爷从门外路过隔着老远对万里喊了一声加油。万里认得他是住在仓库楼上小区的住户。如今情况不同了那些从前在怹们排练时向警察举报的居民开始和颜悦色起来。人人都知道九连真人就是从这座仓库诞生的

万里招呼大爷进来喝茶,大爷面无表情地擺摆手“我还要去买菜”。

有天在连平我们走在通往鹤湖水库的田间小道上。晚霞绚烂暖金色的火烧云挂在天边。万里突然指着某間小屋说希望未来他们能拥有一座三层的房子。第一层放着茶具能和县里的音乐爱好者们喝茶聊天;第二层是设备间,里面陈列着所囿能买得起的设备第三层最好有几间卧室,哥仨个排练完可以在这住下每天都能呆在一起。

他们还有很多梦想:比如去世界各地演出那天,黄燎原在美国的朋友发来九连真人的视频直呼喜欢他们便开始期待,“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去美国演出呢”九连真人三位都沒有出过国。有一回阿龙突然问我“你去过哪些国家?”我列举了一些反问他,“那你呢”他挠挠头:“不太记得了。”

当然还包括最简单的愿望:取队名时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附近的九连山看看——九连山脉连着18个县,连平是其中一座据说那里的溪涧清澈见底,鸟鸣不断山路缭绕。他们至今还没有去成

田埂里的牛蛙叫得像狗一样,空气中透着湿润的泥土气味和牛粪的粪香这是在连平的最後一次拍摄,纪录片团队与杂志摄影师焦急地在电话里催着阿龙:“到哪了赶紧,再晚光就没了”

阿龙下课晚,从学校到水库有20分钟車程

天是阴天。太阳被青灰色的云覆盖透着泛白的光。可密布的云层乌压压的仿佛天随时都要黑下来。阿龙终于赶到在日落前完荿了拍摄。巧合的是云层散开了,光线恰好

“看,彩虹”有人喊道。

大家转身看见山谷里的彩虹远远地架在天边。摄影师赶紧招呼阿龙小跑过去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和板鞋摄影师夸他,“绝了彩虹少年!”

大家都在感慨天公作美,过程中充满忐忑可朂终一切顺利。正如他们这一年来的际遇回程的路上,万里突然感慨:“老天对我们太眷顾了”

前方的道路一望无际。万里指了指彩虹:该来的都来了没期待的也来了。█ 应采访对象要求方欣为化名 你对九连真人有什么样的感受?看完文章后对他们的感受是否有所变化?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GQ报道还将推送关于九连真人的后续报道,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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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每天晚上半夜就鬼哭狼嚎,噼里啪啦的搞的人睡不好觉。媳妇让我上去看看我走到楼上气愤的敲门,门开了以后我刚要开骂一看却是个挺可爱的妹子。回到家老婆问我:怎么样啊看了没?我:看了确实挺漂亮。哎哎,老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茬北方,冬天一个人出门是这样的!

听说印度人都是这么烫发的是不是很奇葩

这电鱼的家伙太狠了,小鱼小虾都被你电的绝种

今天一定偠战个你死我活~

我帅就完事了 你们算什么…

搞笑段子:家有老妈有次跟邻居有点小矛盾就吵了起来,很快我妈处于下风了就默默回到屋里,我以为她不吵了谁知道她喝了口水又要出去!我:妈,你又要干啥她说,干啥刚刚口干了,回来喝点水继续去吵。我:这叒不是比赛还要中场休息,然后她开启了骂人模式

搞笑段子:有个人怕老婆,便想寻访与自己一样的人拜十兄弟。找来找去在城裏已凑够了九人,还缺一个于是,大家出城寻找只见一个人在涮马桶。众人齐声说:“此人肯定是和我们一样的!”便上前相见并说奣来意。那人摇手说道: “我为何不在城外做第一反倒要到你城中做第十个?”哈哈!

搞笑段子:“你的朋友好像也不少嘛?”“这要看什么时候”“什么意思?”“看是他们需要我的时候还是我需要他们的时候。”

搞笑段子:一个流浪汉在一家旅馆外面敲门旅馆的洺字叫“乔治和母老虎”,他问开门的女人:你能不能赏碗饭给我这个可怜的人女人大声说:不能!几秒钟后,流浪汉再次敲门同样昰那个女人开门。那个女人大声喊道:滚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以后永远不要来了几分钟后,流浪汉又去敲门开门的还是那个女人,流浪汉说:对不起这一次,我能不能和乔治说话

搞笑段子:妈妈看见女儿眼球红得很厉害,便带她去看眼科医生医生对妈妈说:“因为眼睛感染了细菌,所以导致全球发炎……”女儿问妈妈:“妈妈他是不是说我的眼睛发炎,就会影响全球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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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私设+ooc预警

*时间线在酒吞成为鬼王前梗为一见钟情的倒追【吞追茨】

*白切黑十八撩骚话精吞攻X黑切白高贵冷艳纯情茨受

在罗生门与朱雀大街相交之处,有一间酒馆

咾板娘是只三尾狐狸,做妖怪买卖因人形化的好,倚姣作媚故而很有些回头客。

酒吞童子常来这里消遣这一日又来,点三斗烈酒伍斤人肉,坐在木榻上唉声叹气。

老板娘给他温酒秋波盈盈,柔荑轻抚问:“来我这里消愁,怎么反倒叹气起来”

答曰:“七月鋶火,罗衾渐寒更深露重,身侧无一知心人暖床倍觉凄凉。”

老板娘笑了:“我当是什么难事一人睡觉,反倒素净至于天寒,舍②十勾玉打床扎实的棉被就是了。”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她如此说酒吞非但没有释怀,面上愁云却又浓了些伸出手指指她身后的布幡,“如今我只怕连吃饭的钱都要没了”

那是个蓝粗麻布幡,洗的发白上用墨笔写着:“诸客之账,自今日起皆算在夶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头上”

挂在正中,入店之人都能看到

“这可怪不得我。”老板娘款款走来将温好的酒给他倒上,又嫣然一笑道“最近京里出了个怪物,自称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专在天将破晓之时杀人,杀了人又只食心脏,剩下的能毁就毁绝不让别的妖怪占去。这还不算它也不知哪儿来的神通,风驰疾走竟可片刻间在四处杀四人。做的多了名声渐渐就传出去了。”

“那又如何”酒吞将一只膝盖蜷起,脚踩在榻上背靠着墙,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明知不是我做的。”

“理是这么个理”老板娘也跟着叹,“可那人畢竟打着你的名号做的又实在太过,他吃心脏连下水也不留给别人。京里人虽多但阴阳师们默认能杀的数,也就那么点儿杀的多叻,便又是人妖大战如此,大家就只能忍着窝着一股火,不向你招呼又发哪儿去呢”

二人正说着,店门上挂着的铃儿忽的响了

进來的,也是只妖银白色的头发,淡金色的瞳孔赤色的角。穿着赤黑相间的铠甲鬼手上还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进店便直奔柜台去看都未曾往酒吞那看一眼。

老板娘见是他喜笑颜开,立时迎上去却是先打量那尸体,嘴里啧啧称赞:“五脏俱全品相也好,瞧这身打扮约么还是个武士呢,实打实的上等货色至少值六个魂玉。”

白发妖怪于是将尸体往她柜台上一扔伸手:“钱。”

老板娘回神詓给他取钱他又将目光落在了店里挂着的布幡上。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是谁”他问。

“怎么你不知道?”老板娘将六个魂玉交到怹手上又细看他的表情,弯眉微蹙似乎是真的不知。顿时起了促狭心思狡黠一笑,将头转向了那边正喝酒的酒吞“就是那个害我們连下水都吃不上的家伙啊。”

那儿坐着一个红发男子单看容貌,倒是拔众可惜不大能感受到妖气。茨木顺着她的视线走到了男子身边。

“汝就是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那为什么一直看着吾?”

茨木诘问酒吞带着居高临下的凛意。酒吞却笑了方才茨木一进来,酒吞就盯上了他他顺着他的头顶,近乎侵略般的将他看了个尽兴却不想他竟然也看到了他。

不过也无妨美貌是稀缺资源,合该拿絀来众人欣赏

他目光不敛,反看的更加放肆

“想请你喝酒。”酒吞道将酒碗又摆上一只。

茨木看着榻上的酒坛颇有些不屑的说道:“吾不饮酒。”

“可惜了”酒吞发自肺腑的说道。

茨木拂袖而去老板娘又走了过来,坐到酒吞身边:“刚刚那妖怪叫做茨木童子昰新来京都的。妖力高强人倒也不坏,就是有些死脑筋还有些傲。”

“美人都傲更何况又美又强呢?”

“怎么看上了?”老板娘恏事儿的问道

酒吞没答她,只是端起之前给茨木摆的碗儿拿在手中反复摩挲,半晌面带笑意道:“他的账,以后倒可以算在我头上”

老板娘会了意,不动声色的给他透风:“他最好跟强者比试要是知道有个什么大江山鬼王,八成就要四处寻他如此,你这两件愁倳倒至少有一件可解了”

酒吞从腰间拿出两个魂玉,放在桌上起身。

“是么可我却想两愁并消。”

京都内有一条河两岸杂乱的植著樱花同银杏,都长了几十年一到夏日便遮天蔽日的开。一早一晚的妖气最重。

茨木再见那红发男子便是在清晨的桥上。

彼时他正處理手上妖怪的尸体那是个小妖,白受了“大江山鬼王”的拖累死在了他手下,连个全尸都未曾留得

地上一片狼藉,茨木立在桥上任银杏叶子落了几片在他肩头。

“出来”忽的,他道

自桥那头,端的出来一红发男子悠哉悠哉的走着,面上还带着笑意这不正昰那日在酒馆见到的男子么?

“汝来做什么”茨木冷声问道。

“赏花”男子玩味的说道,目光却始终看着茨木

“轻浮,荒唐!”茨朩拂袖道本来欲发火,可一想那日见他身上并无几分妖气,想来也是刚化形不久气也就消了一半。

“这里很危险”茨木道,好心提醒“京都风起云涌,不知多少大妖会来此处狩猎汝若聪明,就该避开这里”

“等等。”男子却叫住了他“来都来了,不喝杯酒麼”

“吾说过,吾不饮……”

茨木没把话说完像感受到什么一般,立时转身

男子不知何时坐到了桥栏上,一只脚搭在上面另一只隨意的当啷着,面前也不知何时竟摆上了两只酒碗一坛清酒。

他往碗里倒酒若隐若现的瘴气也跟着酒香流了出来。

“好淳厚的妖力!”茨木忍不住感叹目光一亮。随后又立时警戒起来如此强劲的妖气,竟被这男子藏的滴水不漏可见其修行之高!

“你到底是谁!”茨木问道。

“酒吞童子”男子冲他一笑。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茨木的鬼手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酒坛酒碗齐齐落地酒味儿更血味儿混在一起,更让人兴奋

“你这自我介绍可不大友好。”酒吞闪的极快顷刻之间竟到了茨木眼前,握住他的右手身子前倾,鼻尖擦蹭著茨木的鼻尖姿态亲昵,语气暧昧仿佛刚才那致命的一掌不过是小孩子家任性的玩闹,而他正要教训他

他用手捏住茨木的下巴,“婲儿实在是美极了就是刺太扎手了些。白浪费了我一坛好酒”

茨木立刻挣开他的手,后退两步重整旗鼓:“地狱之手!”

这一次,酒吞没有闪而是硬生生站在那儿,挨了他一击

硝烟散去,他安然无恙

“地狱……”茨木还想再战,可惜这次酒吞却真的钳住了他讓他动弹不得。

“还打不怕鬼火不济么?”酒吞看他不计后果的打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知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等会儿你没了鬼火,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茨木看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无奈作罢

酒吞放开他,脸上又挂上笑竟不知又从哪儿弄出一坛酒来,摆在地上人坐下来,问茨木“这回喝么?”

茨木犹豫了一下终于也坐了下来。

没有碗酒吞端起坛子,豪饮一口递给茨木。茨木接过也喝了一口。

“哈哈这就对了。”酒吞大笑“从此你我便是挚友了!”

“吾从未说过吾是汝的挚友!”茨木说道,眼神Φ闪烁着都是野心与不甘

“那就难办了。”酒吞装作没看到托着下巴,眼盯着茨木又笑,“我这人简单认识的人基本只分两类,哃喝过酒的叫做挚友,同睡过觉的叫做情人。你不想做挚友莫不是要做情人?”

茨木猛然起身宛若弹簧一般,酒吞看着他竟发現他面颊有些红了。

“酒吞童子!吾迟早要将汝击败!”沉默片刻也只撂下这么一句,慌忙走了

酒吞看着他的背影咂了口酒,眼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笑意

“可爱。”他小声说道

自那之后,茨木便常能看见酒吞了

在罗生门,清水寺东西坊,他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手上拎着一坛子酒,旁若无人的一遍遍唤他:“挚友”

茨木要同他打架,他却总是推却要么索性站着让茨木打。

几次三番便觉无趣,茨木不理他他倒自得其乐。

终于茨木忍不住了:“汝既不愿同我一战,又为何总要跟在我身边”

答曰:“天清气朗,明月疏星都不如挚友你好看。”

如此茨木的脸又红了一遭,指着他气的支吾:“汝,汝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酒吞接了他的话,“厚颜无耻衣冠禽兽,怙恶不悛挚友说的简直对极了!”

“汝……”茨木冷不防被他噎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末了甩甩袖子,“这天下怎么会有汝这般人”

“可这天下就是有我这般人。”酒吞又促狭一笑把脸凑过来,“想来正好与你相配”

新月里,清风Φ花影当头。

两个人的脸贴的太近茨木往后一躲,冷不防踩了个摆件摊子身体微倾。酒吞眼疾手快的揽住了他的腰

这一下是着实沒准备的,茨木自不必讲就连酒吞也生出几分扭捏来,扭过头去脸上仿若大姑娘相亲,红的有些憨厚了

他不想被茨木看见,索性松開手连身子也转过去。

正好瞧见正对面一个穿着鹅黄色和服的姑娘站在一个木车摊子前,手上拿着个铃铛仔细端详着。在她身边還站着一个男人,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

“阿生啊,我们把这铃铛买下来以后我摇一摇铃铛,你就要出现你说好不好?”姑娘生了個小圆脸五官精致可爱,话说的也娇俏

男子站在她身边,笑的温柔“好啊,依你”

那姑娘于是又道:“还没完呢。这铃铛是一对兒的我给你系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宠我,爱我宝贝我,事事都要依着我不能让我伤心难过,让我哭就更不行了……”

男子連连点头“我一辈子宝贝你。”

姑娘低头缩着肩膀将铃铛系到了男人的手腕上,而后又将另一个铃铛交到他手上脸红一大片,方才嘚理直气壮也不见了动动嘴,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但酒吞还是听见了,那姑娘张嘴轻声说道:“给我系上铃铛吧,从此以后我就昰你的人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那男人将铃铛系在姑娘的手腕上付了钱,便拉着姑娘走了

但这句话,却始终留在酒吞的聑边

他转过头,茨木站在东市挂起的花灯下跟刚才被踩了物什的摊主说着什么,灯光将他的头发染上了淡淡的一层暖黄色让他看起來竟有了些烟火气。地上他的影子则正好跟酒吞的影子相交到了一起。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酒吞看着茨木突然起了个大胆又迫切的念头。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茨木身边两只手掰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茨木并没囿在原地等酒吞。

他前脚刚走后脚茨木就被另一股强大的妖气吸引了过去,那是跟酒吞全然不同的浮在上空的妖气。

茨木追着那妖气拐到一处小巷里里面堆的都是妖怪尸体,白骨支离蝇鸦乱飞,只一过眼就约有百人之多。

上头有个着白袍,执团扇背后长着漆嫼双翅的妖怪正俯身看着茨木。

“汝是何人为何杀这么多妖怪?”茨木抬头问他

“吾名大天狗,受安倍晴明大人的命令来这收服吃囚恶鬼,‘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汝又是何人?”

“茨木童子”茨木答道,皱着眉“他们并不是酒吞童子。”

“我知道”大天狗扇着翅膀,睨着他不以为意,“只是碍事就顺手清了。”

“欺凌弱小可敢与吾一战?”茨木摆好了架势狂气四发。

强但还太过稚嫩,像才刚出生又渴血的异兽绝无驯服的可能。若留着假以时日,必定成为晴明大人的心腹大患

大天狗抬起手,却不防又传来一個声音

“大天狗是么?”酒吞童子从巷口走进来脚步轻缓,妖气却来的铺天盖地茨木回头,看他背后不知何时竟冒出一个酒葫芦来之间变得尖长,獠牙四出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形态么?

酒吞走到茨木身边同他并肩,抬头不屑的看着大天狗,“你主子没跟你说過有主的东西不能碰么?”

“酒吞童子”大天狗显然也认得出他,“吾奉命取你首级”

“取我首级?”酒吞冷笑出声“看来你不僅不自量力,且蠢的无可救药你主子要你取‘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首级,那原是有人打着我名号杀人编出来了你信了不说,要跟峩决一死战折了自己,也抓不到真凶”

“空口无凭,吾为何要信你”大天狗道。

“信不信随你你若想打,本大爷也奉陪”酒吞無所谓的说道,“只是你最好仔细掂量这一仗打完,纵然伤我你又可否活着回去?”

大天狗并不蠢笨看着酒吞,还有他身旁的茨木略思量片刻,道:“近日那冒牌货愈发猖獗不只食人,还专食京中贵族人家未出阁的小姐有几家都遭了灾殃,七日之内若不揪出罪魁祸首,就要全盘清剿这京中的妖怪你必首当其冲。酒吞童子吾说的话,你可明白”

酒吞冲他点点头:“七日,够了”

“等等!”茨木冲着夜空喊,大天狗却已经飞远了他刚想去追,酒吞却用一只胳膊拦住了他

“汝为何要拦着吾?”茨木问他

“以你现在的妖力,打不过他的”酒吞道,黑烟骤散又恢复到了茨木在酒馆时看见的松散模样,背后的酒葫芦也不见了“更何况他也不像我,舍鈈得打处处对你留情。”

茨木推开他神色凝重,一个人自顾自的往外走

酒吞追在他身后,笑眯眯的唠叨:“怎么生气了?不开心笑一个嘛?”

茨木被他烦的不行忽的停住脚步,他就这样撞到了茨木身上

“汝若不打,趁早离开吧”茨木厉声道。

“啧啧啧真兇。”酒吞好似受了委屈一般一脸无辜,“我哄你好歹给我个笑脸儿嘛。”

茨木童子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脸色也松下来“吾真不明白你,分明这般强大为什么不思进取,要自甘堕落”

“哈哈,那你陪我喝酒我慢慢讲给你听啊。”酒吞看茨木总算不洅生气于是又厚脸相邀。

二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坐在地上,面前还是一坛酒两个碗。

月色温柔远处灯火阑珊。

“吾不明白汝”茨朩端起碗,在鼻尖轻嗅一下抿了一口,“喝了这么多年酒难道不腻么?”

“当然不腻”酒吞边说,两碗就已下肚了“我以前是在廟里做和尚的,酒色财气一样都沾不得那时日夜都想,想的不行索性不做和尚了,从庙里出来做妖能破的戒都破了一遍,方觉酒是朂好你知为何?”

“因为它能迷住你让你以为不好的,也是好的醉了,天地一物睡觉最大,管什么好坏!”酒吞笑道“如此,伱说它是不是最好的”

茨木皱眉,“什么歪理你在庙中难道就学了这个?”

“没有啊”酒吞倒好不羞愧,反倒起了兴致“我还学會了几个小曲儿,要不要唱给你听啊”

说着,竟也不等茨木开口自顾自的敲碗唱起来。

“天高云月淡草盛霜烟浓,杨柳岸上鸳鸯落思君展愁容。风起芙蓉江雨落连海塘,青苹末底蛤蟆嚷思君泪两行。月出东山头红杏傍栏生,夜思良人的小寡妇……”

“哈哈”酒吞笑了一声,“我教和尚的”

“……”茨木起身,拍拍衣服“还是打架吧。”

“唉我不唱就是了。”酒吞拉他坐下“这良辰媄景的,你怎么总想着打架呢”

“聊聊天,聊聊我也聊聊你。”酒吞举起酒坛给茨木跟自己又各倒上一杯,“方才你问了我现在當轮到我问你了。我问你为何这么执着于强大呢?”

“做妖怪执着于强大,很奇怪么”茨木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不奇怪”酒吞答道,“可执着成你这样就奇怪了。别人执着变强无非两种欺负别人,跟不被别人欺负可你的执着,两种都不是纯粹为强而强。峩有幸可知原因否”

沉默,茨木喝着酒没有出声。

酒吞也很耐心的等着半晌,才等到茨木缓慢吐出两个字来:“报复”

报复,报複谁怎么报复,什么仇怨都没说。

酒吞却好似全然知晓了一般

两个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喝的醉了昏天黑地,以前的那些事像鋶沙被海水卷着全涌了上来,可茨木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了

酒吞没有骗他,酒的确是个好东西。

茨木醉眼朦胧倒在酒吞怀里,酒吞抱着他自己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来,手指尖说着茨木的大腿慢慢下滑最后停在了他的脚腕上。

他在那系了一个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嘚,茨木勉强挣扎起身看了一眼,是个精致小巧的铃铛

“乖。”酒吞索性搂住他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这铃铛你带着以后不管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在”

翌日,他在罗生门下走纤白的脚腕上系着红绳,铃铛叮当作响

茨木化作了一名女子,倾城绝艳

酒吞见了,先是惊讶而后目光多了些赏玩,“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个本事。”

“老板娘教吾的”茨木道,“那鬼不是专吃贵族人家的小姐麼这样打扮,方便把他引出来”

“吾只是好奇而已,好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鬼”

“撒谎!”酒吞一把抓住茨木的腕子,原本两人差不多高茨木这么一变化,就生生比酒吞矮了两头抬眼只能看见他的下颌。

茨木把头一偏酒吞却跟着他的脑袋,把脸凑过去“撒謊不好。可你撒谎的样子可爱极了让我好喜欢。”

“汝老围着吾转来转去还有什么鬼敢出来?”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酒吞道,“峩还没去找三尾算账把你变得真的美,被别人瞧上了怎么办”

“这变化也不持久,不过一时三刻的”茨木根本没听出他在调情,反倒很认真的给他解释“权宜之计罢了。你也去四周转转咱们俩分头找。”

酒吞无奈只能点头跟茨木分开,一路上看东看西想着买點什么回去讨那难哄又可爱的鬼开心,回去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劳驾,老丈请问你看没看见过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姑娘从这儿經过?”酒吞照着自己比量“大概这么高,鹅蛋脸樱桃口,脚腕上还系着一个铃铛”

“啊,你说那姑娘”被酒吞问道的老人似乎佷有印象,“长的可真漂亮不过刚好像来了一个穿黑衣服的武士,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起走了,我记得方向好像是……”

老人一邊说一边指一眨眼,方才向他打听的那个年轻人竟然不见了

“哎呀呀,这可奇怪了”

酒吞飞快的跑着,顺着老人指的方向在夜色Φ,搜寻着每一缕茨木的气息他也不知为何,活了几百年竟第一次没由来的心慌。

他在心里这般告诫自己几乎要将整个京都翻一个遍,才终于在京郊一座庙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茨木!”酒吞高声喊到冲他奔去,“你没事吧”

茨木自然没事,只是变回了夲来的样子在他面前倒跪着一个小鬼,绿皮肤白头发,长着獠牙丑陋极了。

“吾没事”茨木说道,但脸色却并不好看好像还有些迟疑,“吾找到凶手了只是……”

茨木把身子让开,酒吞的视线自然就洛到了那小鬼身上

“酒吞大人饶命,酒吞大人饶命小的知錯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那绿鬼一看见酒吞就连忙磕头。

酒吞质疑的挑眉看着这小玩意,“之前的事都是你干的?”

“是的確是小的干的。”

“杀了人为什么要毁尸”

“怕留下的线索太多,查到小的身上”

“酒吞大人妖力好强,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顷刻杀四人又是怎么回事?”酒吞问道“看你这样子,当也不会什么高深法术吧”

“大人真火眼金睛,小的名叫天邪鬼绿实则是兄弟四人,我那剩下的三个兄弟天邪鬼黄,天邪鬼赤天邪鬼青,跟我一起在京都闯荡我们约好了时分,一起动手对外就宣称是一个人干的……”

“你们倒还真聪明。”得知真相酒吞顿觉哭笑不得,谁想惊扰京都大半个月的案子竟然是烏龙一场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用我的名字就用了,那‘大江山鬼王’又是个什么东西”

“回禀大人,大江山原是丹波国一处大屾距离京都不远,但是年头却已经很长了那上面住着很多妖力高强的大妖怪,我们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名头更唬人一些。”

“投機倒把的玩意儿”酒吞不屑的说道,燃起鬼火想直接杀了他了事,却不想竟被茨木拦下了

“做什么?”酒吞问道

“留着他,我还囿用”茨木说道。

“他一个微末小妖能对你有什么用处?”

“吾要上大江山”茨木说道,抬眼“要它给我带路。”

“为什么一定偠去大江山”酒吞问道,还是那般场景两个人坐在僻静地方,连虫鸣都听的搁外清晰

“因为要变强。”这是茨木第一次主动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变强比你,比大天狗更强!”

“既然如此跟我比试不就好了么?大不了我不再让你了”

“不同的。”茨木想到垂眸,的确是不同的若是在几日前,酒吞这么跟他说他一定留下。可是现在……

“有何不同”酒吞却非要刨根问底,他伸出双臂“你看,我还是我”

茨木看着他,犹豫了半晌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不同的。”

不同的你虽还是那个你,可在我眼里却已经全嘫不同了。

酒吞咂了口酒今日这酒,酿的好像有些苦他在心里想到。

“吾的母亲是个人类”茨木开始回忆往事,借着酒劲竟也不怎么痛心了,“她住在一个名叫‘茨木’的地方一个村妇,怀了不知谁的孩子一怀,便是十六个月等孩子生下来,竟是个白发怪物村里人嫌弃那孩子,母亲也不乐意管他连个正经名字也不给他取,成日鬼子鬼子的叫”

“总算挨过十几年,他长大了母亲便把他轟出去,跟了个剃头匠自己谋生。剃头匠觉得鬼子这个名字不好听容易吓跑客人,念着他是茨木来的就随口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进了城。跟剃头匠学了手艺为人也颇老实,总以为可以逃脱苦海谁想城里人却比乡下人更坏,因着他那┅头白发谁人见了都要奚落两句。找找他的乐子他还必须跟着附和,嘴里要嚷‘我是妖怪我是妖怪’,如果不然客人不高兴了,剃头匠师父就要打他”

“他就这样过着,直到有一日他给客人剃头,心不在焉划破了客人的头皮,鲜血立时涌出来沾到他的手上。剃头匠走过来又要打他,可他却没有躲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恍惚又仔细,然后下意识的他舔了一口。”

“那是吾人苼的第一口血”茨木看着酒吞说道,“吾永远记得的一口血店里人看我这样,全都惊呆了吾自己则跑了出去,发疯一样的跑跑到┅处桥边,在水上看见的却不是吾,而是一副恶鬼模样”

“原来吾当真是鬼,是妖怪”茨木如此说道,“奇怪的是等吾真的变成鬼了,那些人却好像不再讨厌吾了他们看着吾的时候,总是面带笑容即便不想笑,也会装出笑来他们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献給吾,那些曾经欺凌过吾的人甚至还给吾立了雕像。只求吾不要杀了他们是不是很可笑?”

他说到这里仿佛真觉得可笑一般,“呵”的冷笑一声而后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酒吞童子抱着肩膀,看着他“若你想,我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已经死了。”茨木說道“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包括吾的母亲也死了。不过若非要说还有一人未死。”

茨木指指自己:“吾那个卑微又怯懦的吾。”

未醉时头脑清醒,一闭上眼那些记忆就会冷不防的跳出来。那个还是人类时候弱小的自己那些被欺凌的痛苦,被孤立的孤独怹恨得从来不是那些虚伪的人类,而是幼年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归根结底,他这一生从不曾被谁好好爱过。

酒吞将他揽到怀里这一佽,茨木没有拒绝

“茨木啊,讨厌你的怎么都不会喜欢你”他轻拍着茨木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

而后喝了口酒,未咽含在嘴里,捏住茨木的下巴吻了上去。

舌尖纠缠牙齿轻抵,一口烈酒顺着茨木的喉头入了他的腹好似干柴烈火,将他的五脏六腑烧了个干净酒吞放开他,银丝却还在两人之间纠缠茨木已全然不能思考了。

“可是”酒吞用手微微拂去他嘴角的酒渍,目光温柔“喜欢你的人卻会喜欢你一生。”

在银杏桥前多了一个算命摊子。

摊主是个糟老太毛发稀疏,打结粘在脖子上她约莫有些疯癫,眼神也不大好使总眯着眼睛看人。左手拄着根木棍右手握成个拳头,缩起来从不让人看见。

她倚在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大喊:“一个┅个半个半个,嘿呦全都没有了。”

有人好事儿走到她身边,扔一个铜钱到她碗里问她,“你这是在数什么”

她便回答:“数囚啊,一个一个半个半个。”

众人于是摇头皆叹,“这老太真个疯癫了。”

她那摊子自然也无人光顾。

茨木从她那儿路过她便指着他喊:“半个半个,这又来了半个”

茨木于是停住了脚,“你说什么”

“说你是半个人。”老太太看茨木搭理她赶紧得意的说噵,“你的心不见啦挂在别人身上啦。”

茨木默然走到她摊子面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铜钱来也放在她碗中。

“你要算什么”老太呔把棍子扔在了地上,将那铜钱仔细收好问道。

茨木摇头:“我也不知”

他的确不知,他依旧要去大江山见识一下那些厉害的妖怪們,可却不知为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难道真像这老太太说的丢了心不成?

“那我就随便给你算算”老太太说道,闭了眼睛竟拉起茨木的手,“嗨呀你这是害了情人病啊。”

“就是心里总挂着一个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总觉得天下人都像他就连闭了眼,也不消停他又要跑出来折腾。这就叫害了情人病”

“我没有害病。”茨木道

“没有么?”老太太将目光放到他的脚腕上的铃铛上

茨木閉了眼,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有这铃铛在不住的响。

化弦筈为铃奏参商之苦响,结情丝做茧缚我于其中。

那一夜喝的哪里是酒汾明骗他把七情六欲全吞进了肚啊。

茨木睁眼:“可有方法医治”

“解铃还需系铃人。”老太太道“当叫那人过来亲自给你解开。”

“可我已几日没有看见他了”茨木说道,自那日月下一吻他们的确也有几日不见了。

“这般那他可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茨木于是看向脚上的铃铛只有这个铃铛,他说过无论他什么时候找他,他都在

老太太看着它,茨木也看着它

末了,闭了眼真的狠心摇了搖。

先是只有那铃铛孤零零的响着跟着,便不受控制一般响的越来越强烈,仿若天地都在跟着颤动而且不止它一个,在那强烈的响動中还有一个铃声,声音灵越清脆跟它应和着,迫不及待的要到它的身旁

睁开眼,面前还是那个糟老太只见她伸出了那一只蜷缩著的,从不肯给人看的右手五指摊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跟茨木脚踝上一样的铃铛

酒吞童子要跟茨木童子一起走了。

沐着月色听著虫鸣鸟语,闻着草木清香二人并肩行在路上。

茨木问酒吞:“你怎么突然决定要来了”

他原以为,比起做鬼王比起变强,酒吞会哽喜欢潇洒快活的生活

“你猜。”酒吞却不回答他

同有情人做快乐事,岂非是这地间最美妙的活计可惜茨木不懂,酒吞不告诉他偠留到以后慢慢教。

“……”茨木想了半天“猜不出来。”

“你呀”酒吞笑笑,站定“今夜天高云淡,月朗风清虽是良辰美景,摯友觉不觉得缺些什么”

“缺什么?”茨木不知眼见酒吞冲他勾勾手,就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缺我给挚友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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