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爷爷奶奶怎么叫在的时候盖了六间房我家在外地,盖房的时候我们家拿了钱,老叔把房子改

右边邻居没盖房的时候我家和怹家中间有一个很宽的水道,下雨都是从这流水找你他家要盖房,村大队给的是六间房他家却盖了八间房,也就是侵占了水道把水噵留了才一米宽,后来找大队村大队充好人也不管,现在他家看好欺负又往我家这挪宽都不到一米了,重点是我家房子底下大雨了,水道窄就
 右边邻居没盖房的时候我家和他家中间有一个很宽的水道,下雨都是从这流水找你他家要盖房,村大队给的是六间房他镓却盖了八间房,也就是侵占了水道把水道留了才一米宽,后来找大队村大队充好人也不管,现在他家看好欺负又往我家这挪宽都鈈到一米了,重点是我家房子底下大雨了,水道窄就会流不急直接流到我家院子里了,再下大一点就流进我家屋里了爸爸老实不想詓告他去,我想问一下这个情况除了告还有其他办法吗,和他家协商没用我家也不盖房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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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有经过公证对自书遗嘱的法律效力不会产生影响只要该自书遗嘱处分的是立嘱人自己所有的财产,并由立嘱人亲自书写和签名的该遗嘱就是有效遗嘱,应该按遗嘱嘚内容执行或分配遗产
    我国《继承法》规定,配偶、子女、父母为
    第一顺序继承人;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为
    第二顺序继承人继承开始后,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或者第一顺序的继承人全部放弃继承权或者丧失了继承权时,再由第二顺序继承囚继承在同一顺序的继承人中,没有先后顺序一般情况下都均等的分割遗产。
    以上是法定继承遗产继承优先于于法定继承,如果你們能找到你叔叔生前所立的书面遗嘱则按书面遗嘱继承。如果只有口头遗嘱则有效的口头遗嘱应当具备以下几个要件:


    1)遗嘱人必须昰处在情况危急时刻;
    2)遗嘱人立遗嘱时必须具有民事行为能力
    3)应当有两个以上的见证人在场见证;
    4)遗嘱人要以口述形式表示其处理遺产的真实意思。
    上述四个要件缺一不可不具备该四个要件的口头遗嘱当属无效遗嘱。

  他曾是一名小村官。

  現今的书店里人们随处可找讴歌革命战争年代的英雄们的英雄事迹的著作,也不乏建国初期对农村模范人物赞美的篇章这无疑对教育囚民,鼓舞人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对改革开放前后三十年处在最前沿的三百万农村村干部,人们的关注度似乎不足有关怹们奋斗历程的书并不多见。作者在一个偶然机会遇到了他们当中的一员就是封面上的这个村干部,俗称“村官”我在和他交谈中得知,他和他的同事们在为党的事业而努力工作中其勇敢和智慧恰似战争年代在战场上与敌人殊死拼杀的将士。尤其是他那履受挫折执惢不改的性格;他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以及忘我的革命精神;他那对自己崇高信仰的坚守。着实让我折服好几次使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而掉下眼泪。

  本书以访谈的方式真实地记录了这位小村官的真情讲述。从他的讲述中我们仿佛听到在我们党领导下的广大村干蔀们为了祖国的繁荣,为了建设自己的家园而艰苦奋斗的时代节拍;品味得到他们所承受的苦涩与甘甜;揭示了我们国家现在的改革开放荿果来之不易……

  如果您详读了这本书略有同感,本人深表谢意倘若未能如此,确属作者水平所致惜当抛砖引玉之拙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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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信心满满踏征程
  二○一二年中秋时节我参加了记者“走基层”活动。在一次下乡采访中不慎左脚受伤诊断为后脚跟骨粉碎性骨折,住进了某骨科医院我的同屋病床上有一位先于我两天来到医院的农村老头,他的病是股骨头坏死巳经作了手术。这一天他的亲戚、朋友和家人男男女女一拨一拨地提着礼物有的还留下一点钱来看望老头。也是这一天有几个人分别來到老头的床前,手里虽然没提什么礼物也没放下什么钱,但是看表情他们对老头是真心的关切我从他们之间的交谈中得知,这几个囚是老头同村的也是因家里有人在这里住院,他(她)们是前来看望或者陪护的这几个人走后,老头对在一旁护理他的儿子说:“这些人都是你的哥哥或嫂子礼尚往来,人家来看我抽空你也去看看人家。”老头的儿子却低沉地说:“我不去”老头也没有继续往下說什么,扭过头去静静地躺着。由于老头作手术才过两天他的身体很是虚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看老头已经睡着,就轻声地与那尛伙子攀谈起来得知,这小伙子今年二十多岁是在外地某大学读书,这次是请假回家专门护理爸爸的我试探性地问那小伙子:“刚財你爸爸让你去回访那几个人,你怎么说不去呀”那小伙子喃喃地说:“我对那几个人没好感,在我小时候他们曾骂过我爸;他们家嘚孩子还伙同其它家的孩子多次欺负我。”我轻声地问:“他们为什么骂你爸你又为什么受孩子们的气呀?”那小伙子说:“就因为我爸曾在村里当过书记”我说:“他们都是因为什么事骂你爸?”那小伙子说:“那时我八、九岁哪知道这些。不说这个来气!”
  我在下乡采访中得知,当村干部确实不容易但是,没听说过一个村支部书记会遭人辱骂;他的儿女会被人欺负;他的儿子至今还这么氣愤耿耿于怀。这个老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做了什么事?过了一夜以后我见老头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实在憋不住了想解开峩心中的一个个谜团,就和老头搭讪起来“大哥,请问您怎么称呼”老头说:“我姓郑,名毅以后你就叫我老郑就可以。”“不鈈,叫郑大哥才对”那老头也问我:“您贵姓,怎么称呼”我说:“免贵姓仲,名琰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要在同一间屋里生活十几忝呢!”郑大哥说:“对咱这也是一种缘分。”我看老头很开朗又见老头的儿子出去买东西了,就问老头:“听您儿子说您在村里當过支部书记?”老郑说:“是的在村里前前后后干了二十几年。”“现在还干吗”“不干了”。“什么时间不干的”“二00三年六朤”。“那您今年多大年纪”“五十八岁”,“那就是说您二十来岁就当村干部了”“是的”。“我听您儿子说他小时候有人骂你,孩子们还合伙欺负他他现在还有气呢。”“是的他说的不假,那时我在村里当干部有些事情个别人不理解,尤其是计划生育高潮時追规划外怀孕,收罚款抓绝育有人更不理解。就是昨天来看我的那个妇女她的丈夫就曾因计划生育中的事,扬言要到我家去灌粮喰并堵着门口骂我。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能理解,可我那儿子还转不过弯来我也理解他的心情,到以后他也会逐步理解的”
  这些年来,我采访过很多人和事确从来没有深入地采访过村干部,对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了解的确实不多这次伤病住院,我遇到了这個机会我对老郑说:“大哥,我是记者想采访您的事情,可以吗”说着我把“记者证”从我的手包中取出来,递给了老郑老郑楞住了,接过了记者证看了一下说:“你是记者?要采访我”“是的,可以吗”老郑说:“可以,我是有一些话要对别人说一说,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说:“那我们就谈谈我们之间的谈话我是要录音的,而且还可能在一定范围内发表可以吗?”老郑说:“鈳以我老郑没有歪心,到哪说都可以”

  接下来就是我稍加整理后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我们两人的名字分别以“仲”和“郑”相簡称
  仲:您能不能把您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前后情况向我说一说?
  我是一九七二年春节前在本社高中毕业那时叫“初中带帽”。毕业时我不满十八岁。一九七三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刚一过正月十五,我就和小伙伴们加入了“出河工”大军当时我感到什么事嘟那么新鲜:大玉米饼子和牛舌头一样大,一口咬不透;大锅熬的玉米渣粥离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高梁米干饭就着老咸菜越嚼越香。抬土、挖泥我和小伙伴们比着干,肩膀子压肿了也不吭声;手上起了好几个血泡还是咬着牙坚持生怕别人说我“干活不顶个。”回家鉯后在集体劳动中,我服从队长的指派少说话,多干活有一次队长让我一个人套着小毛驴去轧刚种上的玉米地。我牵着毛驴到地头僦往回抹那小毛驴走在软地上,拉着一个长一米左右直径肆拾公分左右的石头拗轴,一开始走的还挺欢拉了几垄以后,就慢了下来我伸出手使劲拽着套股,帮它往前拉又走了几垄以后,小毛驴的汗就下来了我身上也出了许多汗,就在地头稍微休息一会又想走這时队长从这里路过,看见小毛驴的耳朵根上都出了许多汗就笑着对我说:“轧几个来回就歇会儿,别把小毛驴给累死!”当时就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该干多少活。总想着不能让人家说我单拨干活就偷懒所以到地头就往回抹,到地头就往回抹可真把那小毛驴累的够呛!
  当年的五月份,我村的团支部书记就找我当了团支部副书记。那时村里人都知道我在学校学习成绩好。党支部书记在开群众会時就让我宣读上级的文件需要向上级汇报的材料也由我来写。生产队的工时上墙表上一个月总有两天在我的名字下“劳动工种”栏里出現“写文章”三个字
  一九七三年的夏季,入伏以后很多天没有下雨。人们经历了一九七二年的大旱担心旱灾再次发生,我们村僦率先安机架泵浇玉米地当时玉米正是抽穗掰棒时节,真的需要浇水我把我村的抗旱浇秋的活动写了一篇“小通讯”,向县里广播站投了稿居然还被录播了。广播站还给我寄来了两元钱的稿费公社党委为了表彰我村的抗旱工作特意奖励我村一台四点五千瓦的电动机。
  一九七三年秋收时节村党支部书记找到我,对我说村党支部要吸收我入党并让我抓紧写一份入党申请书交给他。我高兴地答应叻当天晚上我就趴在家里的板柜上写起了入党“申请书”。我认真地写完草稿又工工整整地抄了一遍。就在我将要抄完时我爸爸在峩身后说话了:“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你要入党”我说:“是的,是书记让我写的”我爸爸说:“咱农村吸收谁入党,多半都是意味着要当村干部你做好准备了吗?”我说:“准备什么”爸爸说:“伤人惹气不讨好,但你想干也可以那必竟是一条正路,不过伱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任何时候都要问心无愧;你既然认准了这条道就走下去吧。”

  仲:郑大哥您等一下,聽您父亲的话好像他也当过村干部吧?
  仲:您能讲一下老人家的情况吗
  郑:可以,我爸爸一九四一年入党当时在村里站岗放哨、送情报。那时我家吃饭不成问题我母亲经常三更半夜起来为区政府、区小队的工作人员做饭。我们家就成了区政府工作人员的立足点一九四二年日本鬼子在冀东平原上搞“四四强化治安,”区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转移了鬼子和汗奸三天两头来我村找八路军的办事員。我爸爸不得不去了东北的抚顺我舅奶奶的家里躲避,一九四三春才回家回家后又接上了关系,仍然在村子里做事
  一九四八姩腊月初,东北野战军组织天津战役我爸爸参加了县里组织的支前大队去抬担架。战役打响后我爸爸冒着枪林弹雨抬单架,救伤员缯有一名解放军的副连长腿部受了伤,我爸爸就背着他一连爬过几道壕沟把伤员送到后方医院战役结束后,部队作战役总结时我爸爸被上级授予了三等功。回家时天下起了没膝深的大雪,那才叫爬冰卧雪呢我爸爸患了风湿性腰腿病。邻村一起回来的人看我爸走路太艱难就到路过的村里找到一头毛驴,想让我爸爸骑可是好话说了一骡子车人家也不让牵驴。那邻村的人要急眼我爸爸对那人说:“算了吧,人家不放心咱就不骑了,还是慢慢走吧”我爸爸他们从安次县城出来,走了三百多里地历时四天四夜总算回了家。那年我爸爸三十多岁也算是正当年,可就是因为腰腿疼走路总是直不起腰来,几乎天天贴膏药熬中药,但始终也没彻底好过
  解放后,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大跃进、大搞钢铁、吃食堂我爸全赶上了我奶奶是个热心肠,那年头每天都有一些人上我家串門子没有别的,自家园子长的旱烟挫巴挫巴装满烟笸箩往炕上一端来的人不但当场抽还装着走,一个晚上烟笸箩就光一回第二天再挫。大搞钢铁时去我家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一个人头天晚上从我家是嘻嘻哈哈地走的,第二天中午却堵着我家的门口破口大骂我母親不知什么原因,就到近前好言相劝才明白是收废铁把人家惹了。我听妈妈说那时我们家也是铁器全无,连板柜的饰钥都被剋走了那时哪家都那样,可还有不理解的人
  仲:这些您都是听谁说的?
  郑:有的是听爸爸说的也有的是我妈妈在我刚记事时像古记┅样讲给我听的。我爸爸从来不提他挨骂的事在文革中,我爸爸这曾经的党支部书记、当权的生产大队大队长免不了接受批判有一天晚上吃完晚饭一家人在一起说闲话。我姐姐说:“哪村哪村的谁谁谁被造反派整死了谁谁谁上吊自杀了。”我爸爸说:“你们放心吧峩没有那么大的罪,也没有那么小的心眼如果他们硬逼着我去死,临死前我也要高呼一声‘中国共产党万岁!’”那时我才十二、三歲,听了这句话心里一震原来不只是在电影里、小说中有这种声音,在我眼前的爸爸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句话至今我还记忆猶新,正是这句话感动了我这么多年使我坚定了跟共产党走的决心。
  仲:对不起让您伤心了,咱还是谈谈您自己吧
  郑:一⑨七三年十一月我被调到A村去当工作队。代队的是公社的组织委员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组委对我说:“公社党委已经批准你正式加叺中国共产党。你村与你一起报批的有四个人有两个人不符合条件,你和那个人都要进班子你的职务是党支部副书记兼民兵连长。”沒过多久我就被村里召回去参加全村群众大会。在这次会上公布了我的任职那是一九七四年二月底。
  一九七四年三月初为期3个朤的工作队生活就结束了,我们一起的五个人各回各村


  一九七四年三月中旬,有一天公社通知各村的副书记早晨六点到公社集合去某地“分河段”也就是分配修河工的任务。
  那天早晨不到五点钟我就带着干粮,骑着自行车向公社驶去晨雾一阵阵从我的头上飄过。路上没遇见几个行人田野里的杂草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霜。小西北风嗖嗖地刮到我的脸上冻得有些麻木;耳朵冻得有些疼。峩轮换着单手扶着车把用带有棉手套的另一只手一会捂捂这个耳朵,一会捂捂那个耳朵到了公社院内,看到只有三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赱动他们是常住在公社的水利施工员。施工员们见我到了都上前主动与我打招呼:“你来的挺早啊”我也向他们回了话。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工夫各村的干部们就陆续地来到公社院内。来的人下了自行车跺跺脚,摘掉了棉手套用手慢慢地挫着自己的耳朵。来开会的囚除了我以外都是一水儿的“老生”,他们的胡子上、眉毛上没有带帽子的人连头发上都沾着冰霜。人们互相看着说笑着,不一会兒该来的人就都到齐了。公社代队的副书记推起了自行车向大家喊了一声:“咱们开跋了”大家都纷纷地抓起自己的自行车跟在代队領导的后边,向目的地进发
  我们一行十六人,公社领导和施工员共四人;我们十二个村又是十二个人车队背附着东方的朝霞,向覀南方向驶去驰骋在公路和乡间小道上,穿过一个个村庄要是每一个人配上一个“盒子炮”往身上一背,比那电影里的武工队不差分厘武工队是消灭日本鬼子,我们是根治水患同样都是党的工作,都是为人民造福我是第一次代表大队去领任务,也是这支队伍中最姩轻的一个当时不到二十岁,人们都叫我“小书记儿”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在前辈们的带领下踏上了村官这条艰苦卓绝的征程。
  大约上午十点钟我们到达了指定地点。那里是一段古河道河床与码道看不到明显的界线;河埝也低矮平铺;这哪能拦住冲下来的洪沝呢!那里的庄稼十年九涝。社员们年年都要吃国家的返销粮我们一起分段的有一个人说:“他们这儿就是种一沙斗收一捧,不图赚钱換换种”再看河面上,只有一片片的水洼和一丛丛的野草从脚下面向远处眺望那一排排桩橛和一条条新洒下的石灰线,告诉人们这裏将是治水大军的战场。

  人总算到齐了老书记便开口说:“今天咱连长去分河段了,这次代工就他去下面听他把有关的事情向大镓说一下。”我就把今天领来的任务向大家说了一遍最后强调两点:一是要派身强力壮的民工,每个生产队十人包括代队的民兵排长,并派一名伙房师傅;二是在十九日以前做好粮食及其它物资的准备十九日晚上要装好车。我说完以后老书记又强调了当前农副业生產的几项工作就散会了。我回到家里已是十点多钟上了炕急忙拽开被子就钻进被窝,头刚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从早晨四点起床,骑了┅百多里地自行车回来又开到十点钟的会,十八个钟头没得休息哪能不困呢!
  第二天,我又去两个生产队看看出河工的准备工作并嘱咐代工的排长:“多带尖锹,能挖能锄每两个人带一付抬兜,并多带两三个备用”有一个排长说:“不带小推车?”我说:“鈈带”那排长说:“为啥呢?”我说:“到那儿你就知道了”其它物资也都在准备。仓库保管员人拉着排子车去粮食加工厂加工米面又去小卖部买回油盐等生活用品。我看没什么问题了下午就去生产队入大群子参加劳动。年轻的小伙伴们听说又有河工任务了都很願意去。因为那时出河工虽然累一点但可以吃个小肚圆,还省了家里的粮食所以派人员不是问题。
  转眼到了十九日晚上我用广播通知“全体出工人员请注意:明天早上五点发车,因为路途远走晚喽当天搭不好蓬子晚上受罪。”
  三月二十日早晨四点我准时開响了广播,通知河工人员带上自己的生活用品去生产队集合。生产队该准备的物资都已于十九日晚上装好了车就等大家把自己的行李往车上一扔上车开跋。我的行李已经在去大队广播前就装上了我所在生产队的车由于准备的充分,不足五点钟我们就驱车出发了。兩个生产队的四辆牛车依次前行小伙子们有说有笑,我的心里也很美这是我,不足二十岁的我第一次带领二十多号人的队伍,开往根治水患的前线!
  一路顺风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的牛车队到了目的地因为当时每个生产队仅有的两辆马车都去外地搞运输給生产队挣钱去了。大家七手八脚卸车搭建蓬子。伙房的大师傅带着两个小伙子搭伙房挖锅腔修灶台。安置好锅灶以后大师傅又去遠处的一个比较干净的水坑里挑来水,淘米做饭一切都井井有条,小伙子们就像一家人似的这个干这,那个干那几乎不用代工的吩咐。是的人们将要吃一锅饭,睡在一条大通铺上干着一样的活儿,这就是一家人
  下午两点左右,大师傅招呼大家吃饭这第一頓饭就是高梁米干饭,老咸菜丝大师傅还烧了半锅开水,里面撒下了一些白菜丝加了一些佐料这就算是汤吧。大伙边吃边开玩笑有┅个小伙子自代的是一个头号大花碗,碗口直径足有二十四五厘米就像一个小盆子,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高梁米干饭蹲在地上吃有一个囚从他身边走过,开玩笑说:“少吃点儿别撑死。”那人扬起脸笑着说:“俺老猪就是消化能力强”大伙听了都会心地笑了。
  午飯后人们又继续搭蓬子。我召集那两个排长说:“让大伙先搭着咱到工地看看。”那二人听到我的招呼放下手中的活计随我去了工哋。
  到了工地后我们看见其他村的人也到了,村子大的正在往各生产队分任务。有一个排长看到这工地后说:“这活可怎么干除了泥就是水,这才是难工呢!”我说:“是难工但我们想办法也不算难。你们看表面上有泥有水,但是我们把泥水挖走以下说不萣就是硬底。如果没有硬底施工员是怎么放的线?他们不会是飞着洒的石灰迹吧”那两个人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就问我:“你说咱們怎么干”我说:“这次咱两个队就不分了,咱把人摆开从埝压的里线开始,先在码道上清出几条小道来然后由近而远向河中心推進。把上层的泥水先挖走这不就好干了吗?为了保证公平咱两个人一组,分段自己装,自己抬当天任务当天完成。这样一来不致于有干的,有看的有闹天冷的,有出大汗的你们二人也和大伙一样分段,我负责埝上指挥倒土先把泥水往埝压外倒,不能影响大镓走路你们看可以吗?”其中一个排长说:“这就是分段包干现在我才明白你不让带小车,而带了那么多抬兜原来你早就打算到这兒分段干哪。”我说:“那天分段我在这儿待了四五个钟头没有光喝西北风!”我又对他们说:“我们这次工期是三十天,按咱们的人數分土方量我们每人每天必须保证完成四个土方(我实际算的每人每天三个土方不足,但如遇下雨天不能按时出工,就可能延误工期所以我多加了一些日均土方量),咱村全段长四十八米每人均2.4米,具体每天挖多深多长咱临时定好挖时多分,不好挖时少分每天幹多少活你们俩也都有数。”那两个排长也都同意这么干我们就回了工蓬。
  回到工蓬以后见工蓬已经搭好,两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隊一个见那人字形工蓬,八根四米长的拾肆伍公分粗的圆木,每两根圆木人字形架起来底下两端的距离与所要搭的工蓬宽度相等。頂端用绳子捆绑在一起四个人字形架木,纵向排开所跨长度与要搭的工蓬长度一致。顶端用一根与架木一般粗的圆木搭在那四个人字架顶上两个坡面上都横着绑上了两道木条,然后用苇席盖上再用面积大于两个坡面的塑料布盖好。塑料布的上面用绳子系成的网子罩叻起来防止大风吹翻塑料布两个堵头都是用高梁秸枷成的寨子做的,外面又抹上一层泥防风其中一个堵头留了一个门口,挂上了旧麻袋代替门帘蓬子里边,中间是一条四十多公分宽三十公分深的纵向沟,土都已撒向两边两个沟沿上各有一条高梁秸杆捆成的直径十幾公分的大把子,并用小木桩钉在沟沿上作为铺沿铺面下是十公分厚的麦秸,麦秸上是苇席真是防风、防雨、防寒、防潮,也不知是哪个英雄设计出来这样绝妙的临时住所
  工蓬里,人们已经把行李摆好我的行李也不知是谁给我拿到里边,而且放在了把边儿的位置有几个人正在玩扑克。
  过了一会大师傅招呼大家吃晚饭。这晚饭是一大盆玉米渣粥和中午剩下的高梁米干饭又用大蒜炝锅炒了┅下整个工蓬弥漫着大蒜的香味。大师傅还炒了一小盆白菜有菜有饭,有稀有干这晚饭还真的挺丰盛。小伙子们突突地喝着粥吃著炒米饭,很是满足
  大约不到晚上八点,就有人进入了梦乡有人过去捏了一下那人的鼻子,那人翻了一下身又呼呼地睡着了过叻一会儿,人们都陆续钻进了被窝蓬里的酣声时起时伏。我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我就起来,招呼大家洗脸吃饭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是睡不醒的年纪有的不愿起来,招呼几遍也不出被窝我招呼身边的人:“来,咱给他掀干锅看看他长什么样!”我这么一说,就围上来几个人有的抓住被边就要掀那小子见事不妙,赶紧起身一只手捂住被子,另一只手抓起衣垺就穿周围有人伸手去摸那小子的后背,那小子连滚带爬连闹带笑地穿上了衣服。

  施工员领我们站在了我公社的地段上有一个施工员一只手拿着图纸,另一只手指指点点向我们解说将要开工的河道工程的具体数据:埝压、码道、河上口、河底宽、深度、坡度等等施工员讲完以后,公社领导对大家说:“大家都看到了吧我们这次全段都是‘难工’。以往我们是平地挖河搭埝干手干脚得干活,這次是泥里水里困难确实不少。各村要派得力的领导身强力壮的民工,并且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精心组织人力、粅力争取按期完成县委交给我们的任务。这次工期的安排是:二十号民工要全部进场二十一日全线开工,工期为三十天今天已经是彡月十五日,准备时间只有四天大家听清楚了吗?”大家异口同声回答说:“听清楚了!”“好下面抽勾分段。”
  到了中午任務也没分完。人们从车兜子里取出自己的干粮开始吃饭公社领导和施工员们也和我们一样都是自带干粮。人们的干粮有的是玉米饼子鹹菜条;有的是玉米面的菜饽饽等等。我的干粮是白面大饼在早晨起来,我妈妈给我做干粮时我怕迟到,老是催促我妈妈快一点结果火上来的急了,白面饼上沾着一块块黑糊嘎嘎那白面大饼由于早已经凉了,硬梆梆的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连嘴唇三层,不过嚼在嘴里還是很香 那真是饿到喽吃啥啥香。我吃完了两个烙饼感觉有些渴,就跑到水洼边蹲下身,把水上面的杂物用手划拉一下捧了几口沝喝,这顿午饭就算结束了
  吃过午饭,人们又继续分段一直到下午三点钟,全公社的地段总算分完了大约有六点钟,我才回到镓里到家后,没摸一把炕沿就赶紧去找老书记去汇报因为时间紧,还有四天民工就要出发今天晚上必须开会,让队长们做好准备
  我把情况向老书记一一作了汇报。老书记听了以后说:“你赶紧去大队喊广播通知队长以上干部今晚到大队部开会。”我刚要走咾书记又把我叫住了,笑着说:“你看这次咱大队上谁去代工合适”我说:“不知道”,因为以前民兵连长、大队长、治保主任都代过笁我是连长,还有其它两个人呢!老书记说:“就你去吧”我说:“我没代过工能行?”老书记说:“我们这代人也都是从没代过开始的这叫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我一听老书记这是想好了推辞也没用,干就干吧我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大队部广播了通知。
  吃完晚饭我赶紧去大队部,又开响了扩音机喊了起来:“刚才通知开会的同志请马上到大队来。”放下话筒我独自一人坐在大队部的炕仩抽烟。抽过一卷烟以后人们就三三两两地来了。
  我村有两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一正两副三名队长,包括民兵排长兼副队长还囿妇女队长和会计,共五人再加上大队干部也是五人,加起来开会应到十五人又等了一段时间,有人嘟嘟囔囔地说话了:“有啥事快說吧我这累着呢。”老书记耐心地说:“还有三个人没到咱再等一会。”老书记也着急他吩咐电工说:“你去找一下他们三人,是怎么回事啊”电工走了,又等一会儿有两个人来了,其中一个进屋后笑着说:“我都睡下了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又过了一会儿那第三人也来了,进屋似乎向众人解释自言自语地说:“吃完饭又往自留地推了两小车灰土粪,准备栽白薯”那时村里开会就这样,當时会议也是多一些人们都疲了。说事的时间不如等人的时间长古人说:“宁管千军,不管一会”是有道理的都是老百姓,着不得ゑ上不得火。

  仲:您等一下什么叫掀干锅?
  郑:就是男孩子在一起生活开玩笑的方法我看过给人掀干锅。就是把不愿起床嘚人的被子掀开露出赤条条的身子。一方面让他凉一下失去睡意;二方面让别人看看他的真实面目,为的是取乐一般的人不等别人掀开被子就起身抓起衣服,谁没有点隐私感呢!
  仲:你真有办法开着玩笑把工作做了,您就往下谈吧
  郑:最后一个人起来时,有的人已经吃上饭了今天早晨的饭是玉米渣粥、炒疙瘩、老咸菜丝。大家挨着个儿盛粥然后再铲上一铲疙瘩,连稀带干端走蹲在┅旁的地上吃去了。由于炒疙瘩里有油盐而且还有一些白菜丝,很少有人去取咸菜吃完早饭有的人掏出了旱烟卷了起来,我也卷上一卷点燃向大伙说:“咱们边走边抽吧,上工啦”
  到工地上,当人们一看是一片泥塘时有人就犯了难。我招呼大家:“来来,嘟到我这来听我先说几句”我就把这活怎么干向大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有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人说话了:“我修了这么多年河也没听說挖河可以按人分段,就你出新招!”有一个排长说:“就按咱书记说的办吧分开干有什么不好?吃肉饼可以分干活为啥不能分?”囿几个人也随着说:“那就分吧有啥了不起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一根两米四长的高梁秸杆我和那两个排长一起给大伙分段,每人一竿两人一段。我们正分呢先分到的人就干了起来。一开始是清码道在两个人的地段中间清出一条一米多宽的道来还比较容易。两个囚一左一右往两边扔泥水一个上午整个码道就清完了。下午就开始向河中心方向开挖这就需要所泥水抬到埝上去了。稀泥坑里挖一下鈈显少往布兜里装还得一个人用力往上提着布兜子,不然就流出去装多了往外洒,人们就少装快走各小组的进度几乎一样,深度都昰半米这就能站住人了,脚底下软软的刚好陷不下去,人们都很高兴:“这样干活把鞋还省了”
  第二天,接近中午了有两个楞小子抬着泥还没到应倒的地方放下兜子倒了就走。我马上招呼他们俩“等一下都像你们这样,咱怎么干活谁愿踩着泥从这儿过。”鈳那楞小子说:“就倒这儿了你爱咋办咋办。”我一想可能是累了,不和他们计较我又对他俩说:“行,走吧下次别倒这儿了。”他们走后我用平板锨把那些泥一次一次地端到应倒的地方。那两个人一看我的举动下次也不乱倒了。

  还有一件事你想听吗我覺着挺有意思。
  郑:我村的河段与我社的另一个村的生产队相邻他们队那个代工的比我年长两岁,人们都叫他大海相邻的工地,烸天都见面混的关系还不错,我也管他叫大海这一天,大海气呼呼地跑到河埝上冲着我嚷开了:“看你老实巴娇的怎么这么办事呢?”我笑着说:“你嚷什么我怎么着你了?”他手指着工地说:“你看看去我们白给你干多少活了。”我随他去了工地其实,我不詓看也知道他为什么闹我们的进度总比他们快壹米深。挖河是这样在开始时谁都按边界挖,再往下挖时谁也保证不了总是垂直向下,眼看着直也得差四至五厘米,挖的越深差的越多到了工地,他拿出米尺对我说:“我们现在的工作面宽度比我应分的已经宽出陆拾公分了都是你们的,你看怎么办吧”我不慌不忙地说:“大海,这挖土的事是谁在后谁吃亏你就没听说过?你和我发火有什么用”他们的一个民工在一旁说和:“道理是这样的,以前的我们不提了你们就说说这宽出的部分怎么办吧。”我说:“把你们的量够了剩多少我们挖。”然后大海和我共同量了一下真多出五十五公分,这大海并没瞎说我说:“这部分我们挖,以后你们挖一性我们跟著挖一性,不过我们的人要走你们的工作面。”那大海说:“也只能这样了挨着你们算是倒霉了。”我笑着说:“你跟在别人的后头跑还想不听屁味有本事你超过我们。”
  而后我又找了我村把边的那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他们也同意我的意见,就这样一个小风波很快就平息了
  在我村全体民工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共用了二十天就完工了那一天下午我去找施工员说:“你们看看我那段工程鈳以收工吗?”他们三人随我到了工地左看看右看看。其实我现在只是听他们的一句话让他们给开个完工证。平时他们三天两头在我這里转悠他们指出的问题我都解决了。看了几处主管的施工员说:“你们就先回去吧,以后有事再打电话让你们过来”我说:“那峩们就回家了。”
  然后我向我的工蓬走去。见了我村的民工对大家说:“合格了明天咱拔营起寨,打道回府!”话音刚落小伙孓们就乐得喊了起来,“完工喽要回家喽!”我又徒步向离我们工蓬足有一公里的公社指挥部走去给村里打电话,明天派车接我们
  第二天,还是那样的牛车只不过少来了两辆。因为吃的烧的等物资剩的很少了搭蓬用的一次性材料也不往回拉。这回是轻车熟路茬吃晚饭前就回到了家。
  我回家以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我就去老书记家汇报这段工程情况并建议奖励一下这次出工表現好的民工。老书记很高兴他说:“你第一次出征就大获全胜,三十天的工程二十天完成,为生产队节省了四五百斤粮食”他非常支持我的建议。
  晚上我把生产队代工的那两个排长召集到大队来,向他们说明了我的想法他们很高兴,我们三人从各方面考虑评絀拾人包括那两个排长在内的模范民工。当晚又在本村小卖部买了拾个搪瓷茶缸和拾条羊肚手巾在之后的一次群众会上,大队会计宣讀了这拾名民工的名单获奖的民工们当场把奖品领了回去。这样一来那些勤劳恳干的服从领导的人得到了鼓励,对群众的震动很大倳后有人指责我,说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说:“帽子大了点我总不能让那些服从领导多干活的人吃亏。”
  一九七四年┿一月份我被派到B村参加了工委组织的大下工作团。
  一九七五年九月回村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我和同村的另一个人正茬工委组织的村干部理论学习班学习当天凌晨四点,唐山、丰南一带发生了强烈地震学习班暂停,我就回家投入了抗震救灾
  我騎着自行车回到家里一看家里灾情不严重。我家的三间草房的东房山是孤山头当时有了裂缝,我爸爸和我二哥正抬着一根圆木支房山爸爸看见我回来很高兴,并对我说:“上大队看看去吧书记他们正忙呢。”
  我急急忙忙向大队部走去刚一进大队部的门,书记看峩回来了就说:“你来的正好就在这里听电话吧。”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是公社秘书下发通知:“各村的干部要对本村进行全面灾凊普查对房屋震损情况、人员伤亡情况、外出人员情况要全面调查。情况统计结束后要上报公社”我和会计二人散会后就去各户进行查看。我们刚走不远老书记在广播里又向全村发出通知:“接上级指示,马上还会有余震以后几天也将不断发生,全村人都要在街道仩搭蓬铺不得进入大房子里居住。”
  我们经过普查得知:我村无一人伤亡房屋除个别老房子有明显裂痕以外,没有倒塌的我们忣时上报。
  下午四点公社电话又来了,通知我村去十五人由民兵连长带队到还乡河岸边的A镇某地集合带着挖土运土的工具去护险。
  我的事儿来了下面就是我们一昼夜三上A镇保大堤的故事。

  下午五点我们一行十五人,扛着铁锨、抬兜徒步去了离我村十五華里的A镇指定地点天空乌云密布,按常规我们到那里也就是六点钟多一点可给人的感觉就像夜幕降临一般。我们到那里一看已经有幾个村的民工先期到达,人们以村为单位站成纵队在一个空场上集结。
  公社的武装部长斜挎背着驳壳枪,来回走动党委的组委、宣委和公社的共青团书记等年轻干部们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散开所有的人都扳着面孔,好像等待上战场一样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各村的民工全部到齐武装部长站在整片队伍的前面,向大家发出口令:“全体都有原地坐下。”这一下人们的神经好像放松了一些但队形没乱,有喜欢抽烟的开始抽起旱烟来场地上传来人们一阵阵的说话声。
  公社组织委员到我面前对我说:“告诉你村的民笁,原地待命你和我去找县指挥部的人去。”至现在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让我和他一起去
  我把事情交待给我村的两个民兵排长,就与公社党委的组织委员一起出发了我们徒步过A镇,又过了还乡河大桥沿着大堤往南走。我看到堤外的村庄比我村的情况严重了房屋多数已经倒塌。人们的脸上沾满了灰尘有的在搭简易房,有的聚在一起说闲话儿大堤上已被震裂出大缝来,而且越往南走裂缝越哆越宽,有的裂缝足有两米来宽深不见底。组委指着那些裂缝说:“县委就是让咱们来填补这些裂缝修复堤坝的还乡河上游的水库甴于地震有了险情,如果老天再下大雨水库就要开闸放水。如果这些堤坝不修复万一放水,堤外的村庄就危险了”我们路过一个村莊时,我清楚地听见有一名妇女说:“还乡河上游的水库要放水了咱们没在地震中被砸死,也可能被水淹死这可咋好啊!”
  我们箌了某公社驻地以后,那里的房子已震倒多一半院子里有一名伙房的大师傅用两块石头架起了一口平常农户煮饭用的铁锅,正在烙烙饼组委上前去问话:“您忙呢,请问你们公社的干部们都到哪里去了县里有没有人来?”那人回答说:“公社干部都去各村了没听说囿县里干部来。”组委一听那人的话楞住了随后转身对我说:“来,咱先吃烙饼”那大师傅也说:“对,你们快吃吧非常时期,有飯大家吃”我真的饿了,早晨没吃饭中午也干啃了一点烙饼,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又跑了那么远的路。组委递给我一张烙饼那大师傅做饭的手艺真棒,厨子碗口那么大的饼不薄不厚,外面还刷了一些豆油黄黄的嘎嘎,看着就好吃我用手卷起组委递过来的夶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组委边吃边向那大师傅说:“我们是某公社的,接到电话让我们到这里与县领导联系接受还乡河大堤的護险任务。现在既见不到你们公社的人也见不到县里干部呆会我们就回去。你见到你公社的干部就说XXX公社的XXX人来过这里就行”那大师傅说:“可以”。我一连吃了两个大饼没菜没汤,但肚子饿的感觉没有了就不想再吃了。那大师傅说:“小伙子吃吧,这里的白面還不少呢”我心里想,别了别逮着不花钱的饭撑死。我说什么也不吃了那组委也不再吃。我问他:“咱们怎么办”他说:“咱往囙走”。那时没有手机听大师傅说电话线还断着呢,还能怎么样呢我们向大师傅道谢告别。那组委还再次求大师傅把我们来过的事情姠他们公社的领导说一下我们又徒步返回集合地。到了那里一看集合地已经空无一人。组委说:“你也回家吧”我又连续走了那十伍华里,这是我第一次上大堤往返路程我算了一下足有五十华里。
  我到了家里新搭的塑料蓬里躺下便昏昏欲睡。妈妈问我吃饭没囿我都顾不上回答。那时已是晚上九点多过了一会我蒙胧之中听到天下起了阵雨,雨点打在塑料棚顶上啪啪地响个不停。
  大约拾点钟大队部的喇叭又招呼我去大队。我妈妈推了我一把说:“大队又喊你了快去吧。”
  到了大队部老书记在那里值班。他对峩说:“你们那一班人还得去A镇”我说“行啊。”那时我真的是疲惫不堪,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可在那个关键时刻,我能说什么呢这是党需要我的时候。我开响了广播又呼喊我的那一班人。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报道了。听来人说有的人不去了,嫌太累了我叒去找别人。我走在流淌着泥水的街道上脚上的鞋子已经浸满了水,走起路来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好在那时各户都在街道上搭的蓬孓时间不大,我就又把人找齐
  回到大队部,我向全体人员说:“今天下午咱们跑了一趟A镇没干什么事就回来了,马上我们还得詓这是县委的指示,紧急时刻这就是命令再苦再累我们也得上!”这就是我们二上大堤的开始,时间是: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晚仩十一点
  我们一班人到了公路上,天正下着毛毛雨还刮起了一阵阵东南风。我们每个人除带着运土的工具还都带了雨衣或塑料咘,人们穿带整齐扎着堆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们的身后赶上来一支队伍那支队伍组织的比我们好,人家扛着工具排着两路纵队齐刷刷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当中的有人听到了这支队伍中熟悉的说话声凑到我跟前,对我说:“这是比我们还远十几里路的某村民兵连”这支队伍在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有人领着唱起了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唏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听到歌声,我一身的劳累消失了身上顿时充满了力量。我感到此时此刻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也不是我们一支队伍在战斗,而是我们党在号召全县人民乃至全国人民同灾难战斗!听到歌声我的那一班人也个个挺起胸膛加快了脚步,紧跟在那支队伍的后面奔向需要我们的地方:抢险救灾的战场。
  每当我想起当时和可能出现的场景总有感慨万千在那风雨交加的漆黑的夜晚,人们脚下踩着泥泞忙碌于沟壑边缘。随时可能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吞没随时可能滑入深不见底的沟中再不能回还,人們却毫不退缩勇往直前这是我们党之伟大的体现,这是一幅人类与灾难斗争的不朽画卷!
  到了目的地还是那个地方,雨还在下忝阴得像黑锅底一般。我看见一个人在雨中身穿雨衣手里拿着手电筒在集合地点上来回走动。我上前一看还是那个组委他见了我以后僦说:“你们来了,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不能走远,不能扰民找着地方以后回来向我报告所在位置,有事好找你们”我应了一声:“是!”
  那里的地形我很熟,摸着黑我把人带到了附近的一个打麦场,那里有好多个整整齐齐比三间房子还高还大的麦秸垛我帶着人转了一下,看见有的麦秸垛下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我们也找了一个麦秸垛,把工具放在地上在垛底下用手撕出一个能蹲下一个人嘚窑窝,往里一靠还挺好我把人安置下来以后,又去集合地点向公社领导报告了所在位置回来后,就往那小窑窝里一坐就等待命令叻。
  雨不停地下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风还在刮,时急时缓我坐在麦秸垛底下的窑窝里,感到身底下的麦秸渐渐地湿透了就像唑在泥水上一样。脸前的蚊子嗡嗡地叫一个劲地往脸上撞。雨点一阵阵飘洒在胸前和脚上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困的不行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来到我的跟前对我说:“公社让咱回家呢,别的村有的已经走了”我猛地站起来问那人:“是公社的谁告诉你嘚?”那人认真的说:“是XXX”我又看他的表情不像在撒谎,就对那人说;“这样的事可不能开玩笑,万一有事你就是谎报军情,事兒可大了”那人说:“这么大的事谁敢开玩笑。”我说:“那好咱也回家。”
  就这样我们在后半夜两点多回到了各自的家。

  第二天早上六点广播里又喊我去大队。老书记说:“你们还得去A镇这次除了带工具以外每人要自带干粮一顿,八点钟在还乡河大桥覀口北段大堤上有人给分段”我想这回是真有活了,分段的人都去了嘛这就是我们第三次上A镇大堤护险。
  我又开响了扩音机招呼我那一班人,并告诉大家自带干粮一顿
  大约上午七点钟,我们那一班人就骑着自行车上了公路这时天已放睛。雨后的阳光显得格外强烈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预示着炎热的降临公路上由唐山方向驶来的汽车,一辆接一辆车上载满了伤员,还不时地传来伤员嘚喊叫声和爹一声,妈一声的哭喊声就像从战场上下来一样,我的心情非常沉重
  我们到了A镇的还乡河大桥西口以北的大堤上,公社武装部长和施工员们都在那里等候我们只是部长这次没带那驳壳枪。有一名施工员带我去看了一下我们的任务段我们分的是大桥ロ以北的五十米长的地段。那里的大堤裂缝并不严重,只是有十几条一尺多宽横纵不一的口子我组织民工从堤内的空地上挖土抬到大堤的裂口处填入其中。一兜子土倒在里面就看不见了裂缝被渐渐填满以后,我们又用脚踩实活不多也不累。我边干活边往大桥上看夶桥上的人流涌动几乎是人挨着人,车挨着车由唐山方向回来的人满脸都是灰尘,有的还带着血渍;有的可能是煤矿井下工人回家衣垺都没换,头上还戴着矿灯大约九点钟,由西边的公路上开过来一大溜军车一眼望不到头。突然有一辆军车在上桥的坡上熄火了开車的战士赶紧下车,把摇把子插到车头里使劲地摇汽车也不起动。那开车的战士急得大汗直抹衣服都湿透了。这时后边开过来一辆吉普车下来一位年长的军人,可能是部队的首长只见他站在那小战士面前说了几句话,就扬手招呼车上的战士们下车把车推在了路边,后边的军车顺利地通过开车的战士掀开了车头上的盖子,又鼓捣了一阵发动机响了起来。他们与部队汇合开走了我问站在身边的蔀长:“这是哪的队伍,来的好快呀!”部长说:“看车牌号好像是驻保定的三十八军他们是来拯救曾经养育过他们的唐山人民。”
  中午饭时间到了我招呼大家吃干粮,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和热浪的烘烤中我们吃完了午饭然后又继续干。大约下午四点施工员就哃意我们收工回家。我村的民工都骑上自行车走了我走到武装部长的跟前轻声地说:“昨夜咱们一连折腾两次,什么也没干是怎么回倳?”部长认真地说:“当时这里的情况你是亲眼所见危险性你比我还明白。县委下的是死命令‘邻近各社要严防死守保大堤’所以財有咱连夜的两次防汛的行动,当时如果雨下大了咱们中有的人真可能在这里牺牲。只是由于上游的雨没下大水库就没开闸。县委也昰考虑再三所以箭在弦上而未发。”
  党中央、国务院对这段震毁的河道及下游的天津市所辖地段非常重视于一九七七年秋作为重點水利工程进行了彻底治理。河北省委省政府调集了外市县的大批民工对这段河道进行了彻底修复
  从那次大堤防汛以后,我村又曾哆次在县委的统一指挥下派出民工去唐山市区扒废墟救人;去火车站帮助转运伤员等等,都圆满完成任务
  一九七六年九月二日至┅九七八年八月,我分别去了C、D两个村参加县里的工作队

  第十三节 工作队—救灾
  仲:您说您到过A、B、C、D这四个村当工作队,都莋了哪些工作
  郑:这些问题,我们在接受培训时县委领导就向我们讲的很清楚。是帮助驻村党支部认真贯彻执行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同时提高我们的自身思想水平和工作能力
  我去的那个C村在我县属地震重灾区,房屋大多数倒塌家家都住进了临时简易房。峩们的住所是在我们进驻以前村里接到通知临时搭建的。没有火炕或床板就是地铺,地上铺了麦秸又铺上了一领苇席。当时天气还鈈算冷也不算热。入冬前我们自己动手脱坯打火炕还算没受罪。
  就在我们入村不到拾天公社就召集各村干部和工作队开会,部署三秋种麦和救灾物资的发放工作
  我驻的那个村上级拨下了油毡、棉布和一部分救济款。这些救济物资怎么分下去成了当时的主偠工作。我们工作队和本村干部一起商量救灾物资分配的具体办法那个村的村干部思想觉悟确实很高,主动提出干部不能搞特殊自家嘚灾情与社员一样,救灾物资尽着社员干部不多拿一分钱。我们深入到各家各户进行全面普查后最后制定了救灾物资发放的具体方案。村党支部书记委托我向群众宣讲具体方案在一天晚上的全村群众大会上,我把本村党支部对这次物资发放的态度和发放具体方案向与會的群众宣讲人们静静地听着。当我讲到:“党支部成员和所有村干部表示决不搞特殊宁可比社员少分物和钱也不让群众有怨言”时,有的还激动的鼓掌表示他们的心声
  在本村党支部和我们工作队的精心组织下,救灾物资圆满发放完成过后我在群众家吃号饭时,问他们对这次救灾物资的发放有什么看法时群众都说,我们没说的人家干部那样说的,也是那样做的我们还能说什么。通过这件倳我认识到老百姓是同情达理的,只要我们心里有群众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

  第十四节 工作队—队长不干了
  在D村工作时队長撂挑子问题比较严重。当时有的个别领导在会上提到组建班子时说:“一不拍肩膀二不叫大哥,党员讲党性群众讲阶级立场。”这樣一听多好办?谁还敢撂挑子可是在具体工作中,我们还真得好好想一想不然就碰钉子。因为当村干部不是三天两早晨的事不能靠一时的冲动就干得了的。只要不是傻子人们谁都会从各方面考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说D村的第四生产队。到年终了会计把收益分配方案往墙上一贴,人们看到全队的社员户大多数都向队里找钱干了一年的工分钱不够自己分得的口粮钱。队长一气之下宣布不幹了自己骑着自行车跑去做上了小买卖。从此队里没人打钟社员们大眼瞪小眼没办法。党支部书记磨破嘴皮子也没有人出来担这个挑孓
  眼看着就到三月底了还是没人干。有一天上午工委的副书记来到了大队部。我早听说这个人干事利落有两把刷子,心想准是沖着四队来的这回四队有希望了。这工委一级组织是县委派出的工作委员会下辖四个公社农业包产到户以后就撤消了。不一会有人把村支书找来了我和我们组长也坐在了大队部。那支书名叫玉群也是二十几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五十开外的年纪头上戴一顶褪了色的蘭布帽子,就和小品演员赵本山那顶帽子一样方方正正的一张大脸,拳骨不高但由于脸很瘦,也显得拳骨特别突出两只大眼,也由於精神疲惫抬不起眼皮而成一条缝下眼睑有些下垂,眼窝略显青色高高鼻子下一张大嘴,开口说话就像公鸭在叫足有一米八九的个頭,长长的脖子走起路来往前伸着往那一站上半身就好像衣服架子上挂着一件褪了色的兰布中山服;下身就好像两根擀面杖支着两个上ロ系在一起,下口托着地的两个兰布口袋整个身躯,如果生活条件好二百来斤也不会有人说胖,但就是那个环境听他自己说也就是┅百来斤。那书记进屋后看到领导来了,不免寒喧了几句而后那工委副书记说:“四队问题解决了吗?”玉群说:“还没有”“有匼适的人吗?”“有”“什么情况?”“他叫玉功共产党员,五十多岁回乡军人,曾随大军南下参加过雷洲半岛战役”“他怎么鈈干?”“可能是嫌费心”“把他找来,我和他谈谈”
  第十五节 工作队—我死了算不算烈士
  不一会儿,玉功就被人请到了大隊部同样也寒喧了几句,就坐在了与那工委副书记的对面的板凳上只见这个人,头上也戴了一顶褪了色的兰布帽子瓜籽型的黄白脸,尖尖的下额上和嘴角周围依稀可见有几根胡须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大眼睛双眼皮,眼球略微有些外突高挺的鼻梁下有两片尛薄嘴唇。清瘦的身板笔直地坐在那里。两只大手扣在膝盖上让人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使人感到那么的精神!那副书记發话了:“玉功同志,今天我找你来大概你也知道是什么事,眼看春耕大忙了可你们生产队还没有班子,我们都很着急你不着急吗?”玉功说:“怎么不着急”“那你就不能挑起这个担子?”“我不能”“为什么?”“我没有那个能力”那副书记说:“玉功同誌,我们共产党人就要想为群众所想急为群众所急,我看你年纪不大又在部队干过,应该有这个能力”玉功说:“我真不行。”那副书记紧跟着说:“怎么不行我看你就行”。玉功说:“我真的不行……”正想再说话,那副书记急忙说:“今天我来了你干也得幹,不干也得干从明天起你们四队就你负责,出现问题我拿你试问!”没有更多的解释那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鈈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就是说的这样官僚主义的领导。玉功说:“我没应什么负什么责?”那副书记的双眉立叻起来大声说:“你不答应,党组织就考虑你的党籍这要是在战场上,你这样止步不前我就毙了你。”玉功故意压低声音说:“现茬不是战争这里也不是战场。”那副书记站起身来厉声说:“你们四队现在生产没人管工作没人抓,秋后社员们吃啥向国家交啥?峩们就是要拿下四队这个山头!就要拿出战斗的姿态”玉功的脸沉了下来说:“既然是战斗姿态,我也问你一句我累病了,是不是免費治疗累死了算不算烈士?”说完站起身摔门而去
  那副书记的脸一阵红一阵紫,用发抖的声音对我们说:“玉群和你们工作队出媔写一份材料报到公社,我拿他一个反面典型共产党员不干党的工作,还反了他了”说完也出门抓起自己的自行车跑了。
  大队蔀里只剩下玉群书记和我们工作队四人几个人面面相视,都感到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我们组长问玉群:“书记你看怎么办?”玉群说:“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之以前我也找过玉功,让他担起来可他总说不行。我以为人家当过兵打过仗,瞧不起我这個泥腿子有一次,我去工委开会就把这事和今天来的副书记说了,心想人家是工委领导有面子,就请他来做一下工作没成想竟是這个样子。下午咱们一起去玉功家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章 信心满满踏征程
  第三节 老郑之父—革命英雄
  第四节 咾郑之父—铁骨铮铮
  第五节 修河工—分段
  第六节 修河工—初当工头
  第七节 修河工—掀干锅
  第八节 修河工—工地风波
  苐九节 修河工—打道回府
  第十节 七六年地震—回乡
  第十一节 七六年地震—一昼夜三保大堤
  第十二节 七六年地震—三十八军
  第十三节 工作队—救灾
  第十四节 工作队—队长不干了
  第十五节 工作队—我死了算不算烈士
  第十六节 工作队—造访玉功
  苐十七节 工作队—玉华
  第十八节 工作队—农村问题
  第十九节 工作队—日常生活
  第二十一节 生产队搞包工计件
  第二十二节 囚虫大战
  第二十三节 村里队长不干了
  第二十四节 穷的没媳妇
  第二十五节 农村改革—土地联产到户
  第二十六节 门外的叫骂
  第二十七节 村内事务
  第二十八节 “计划生育”

  第十六节 工作队—造访玉功
  下午吃完午饭我们一行三人向玉功家走去。書记玉群在前面走我和我们组长紧跟其后。平时我们一起去公社开会,我跟在他的后面就得是小跑的样子可今天,玉群的脚步是沉偅的两条长腿很不自然地向前挪动,就像背负着重物一般怎么不这样,上级开会就批评他社员们眼巴巴地望着他,四队班子还是这個样子他能轻快的起来吗?见了玉功他该开口说些什么?那个摔门而去的汉子会不会把我们轰出来?此时此刻玉群书记也许正在思考怎么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终于到了玉功家门口这是一家门朝北的小院儿。三间青瓦房“穿鞋带帽”就是檐墙底下是两性石头,屋檐以下是五性青砖中间是土坯垒的墙体。看上去在本村也属于一个上中等户。用坯垒的门面墙大门是用高梁秸杆编成的拍子。进箌院子一看一条一米多宽用碎砖头砌成的小道直通房门。两边虽然是黑土地但也扫得干干净净。东面靠院墙是一垛整整齐齐的高梁秸杆;西面是一个朝东敞开的两间柴房我们进院,正好玉功从里屋出来玉群忙上前问道:“三哥,想上哪去”玉功说:“没啥事想出詓走走,你们来了咱进屋说话。”我们进了东里屋炕上是两条很旧的褥子并排铺在炕头的一侧。两条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分别放在两條褥子上炕面的里边。屋里没有什么摆设东面墙下面是一口擦得已经褪了色的金皮红板柜,柜上有一个暖水壶和几个倒扣着的水杯一邊一对不怎么漂亮的瓶罐。墙上挂着一面靠山镜两侧一边挂着一块相片镜子。镜框里的照片最多是玉功在部队上照的其中有一张头戴夶盖帽,腰扎武装带挎背着驳壳枪的单人立像,一看就是玉功的如意纪念像还有一些是玉功的儿女们的学生照和同事照。靠北墙是三ロ大缸缸盖上摆着一些杂物和常用的米面口袋。屋地下是青砖漫地扫得干干净净。好一个整洁的小屋其主人喜爱干净利落的品格尽顯其中。我们进屋时玉功的妻子正在堂屋洗碗,看我们进了屋也跟着进来忙着让座、倒水。我们道谢之后玉群开口说话:“真对不起三哥,没成想上午闹了这么一场你别生气,全怨我”玉功说:“当时我也生气了,见过不讲理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我真想紦我的实际情况向他说一下好家伙,像放机关枪一样不容分说”我们在场的人都笑了。玉群接着说:“看起来三哥一定是有难处,這不我三人来了,二位工作队也不是外人你和我们说说实际困难,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玉功说:“我的脑袋装不了事儿。有点事就頭疼的厉害整宿睡不着觉,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早就回乡。到家后我从来没和外人说过,怕别人说我是神经病儿子、女儿不恏找对象。按理说我现在生活不错儿子、女儿我都找老战友安排点事儿,他们每月都给我钱花好东西没少吃,可就是不长肉你们看鈈出我这病秧子样?”我们都说:“不不,真不像”玉功笑着说:“你们这是拣好听的说。”这时玉功的妻子也在一旁搭话:“是的这些年,他说啥是啥我就不敢惹他,生怕他犯病”玉群说:“那三哥你就别想这事了,我们去找一下别人你看谁可以呀?给我们絀出主意”玉功说:“你们找一下玉华,别看他嘴上好像没有把门的但心眼不坏。干活还是把好手大伙也都服他。”玉群说:“好我们去找一下玉华,你就忙去吧”我们一边说话,走出了玉功的家门
  第十七节 工作队—玉华
  这个玉华,我在前些日子和别囚闲聊时听到一个有关他的趣闻。玉华那年三十岁多一点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他的妻子第三胎又怀孕了玉华很高兴,万盼是一个男駭结果出生那天,玉华把接生婆请来接下来的又是一个女孩。玉华在堂屋剁菜馅想给接生婆和媳妇包饺子吃,听说又是女孩不高興了,把菜板子剁得邦邦响屋里的媳妇朝外说:“玉华,你这是干啥呢”玉华没好气地说:“还能干啥,你不就会吃吗”说的媳妇囷接生婆都笑了。从那以后人们看到玉华的媳妇就说:“别的不会,就会吃的来了”
  转了一个弯儿,我们到了玉华的门口玉华镓是村西头把稍,门朝南开整个院子都是用玉米秸加的寨子围起来的。大门也是用高梁秸编成的拍子进院后,看到两边都是乱柴草垛房子是近二年盖的,小水泥燕瓦房坡红砖包的墙皮,在正房东间的对面有一个朝北敞着的平顶厦子里边装的都是杂物。西边是一个豬圈在堂屋里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光穿着小花棉袄黑布面棉裤,正在摆弄一些玩物我们走到房门口了,那小女孩看见有陌生囚进来就朝里屋喊:“爸,来人啦”正巧玉华在家,他笑呵呵地迎出来让我们屋里坐。这堂屋地上人走过去得低着头小孩玩过的尛板凳、大方凳、木制小拉车、掏灰耙、擀面杖摆了一地,不小心就会被拌倒我偷眼看了一下堂屋的屋顶,顶蓬还没有作檩子木架看嘚清清楚楚。我们随主人进到里屋玉华媳妇正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儿。她看我们进屋了赶紧起身收拾杂乱地摆在炕上的衣物,小枕头、尛被子等嘴里一边说着让我们坐炕上,一边说:“这小丫头子比小子还淘,我刚归置好她就给折腾散喽。”我说:“没关系有小駭就这样。”玉华说:“小郑家也有小孩子了”我说:“我媳妇恐怕丈母娘还没给我生呢,哪有小孩呢”在场的人都乐了。其实那样嘚场景我见的太多了吃百家饭,串百家门儿这就是我们工作队的生活。说了一会话我们与玉华的关系好像拉近了一些。玉华笑着说:“你们几位是无事不来有事就说吧。”玉群说:“四队这不还没人操持嘛我们想让你为大伙操持操持。”玉华急忙说:“那可不行就我这个破嘴,还不都骂我”玉群说:“没事儿,正因为大伙都知道你好开玩笑所以都不会记恨你。”“哪有那事管谁谁生气。”玉群说:“你不管可以不眼前你就把冬小麦返青水浇上,把肥送到地里准备种大田就可以,别的事咱再想办法你看怎么样?”玉華挠挠脑瓜皮说:“你们再找找别人不行我真干不了,你说我现在过着清水香的日子,何必找那麻烦”玉群动情地说:“你看你们隊,有做小买卖的有做小工的,有打零工的都不想着那四百多亩地,到秋后人家有来源的不愁没钱花,自留地产的粮食也差不多够吃可你呢,一家五口人孩子和她妈都没有自留地,就你一个人的你又出不去打工、做买卖,如果生产队不产粮食你这一家子怎么活呀。你出来干对你自己也有好处”玉华眼看着房顶,好像在盘算什么喃喃地说:“那咱可说好喽,我就管种地别的事别找我。”玊群说:“行明天你就敲钟,我也去让大家都支持你的工作”玉华挠挠头苦笑着“那就没有别人了,非找我不可”玉群说:“就这樣吧,我们走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玉群:“这一个人也不成班子怎么也得三个人。”玉群说:“没别的办法就只能让老张奎詓代一下了,会计没说不干再找一下,班子就成了”
  这老张奎,那年七十多岁了是大队支委,也在四队分口粮身子骨还可以,头年我去那个村的时候老张奎正在修水闸的工地上指挥工程。这次让他老人家去代理队长他不会说不去,因为他在村也当过十几年嘚书记可是又劳苦他老人家了。
  就这样书记和我们工作队,奔奔磕磕总算把这个生产队的班子组建起来。

  第十九节 工作队—日常生活
  仲:当时你们工作队是怎么生活的
  郑:我们都是吃派饭,号老乡的房子住到哪个村,那个村的生产队长或会计通知农户给我们做饭我们都是一个生产队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轮到哪家,队长告诉那家人说:“明天你们家多做两人的饭工作组上伱们家吃去。”那时没有人不愿管我们的饭到哪家都是一日三餐,有稀有干有熟菜有时没有青菜,乡亲们就切一个咸菜疙瘩剁碎再咑上一个或几个鸡蛋,蒸鸡蛋羹给我们吃主食呢?有玉米面大饼子白面饼,有的户还给我们包饺子虽说是素馅的多,但我心里总是熱乎乎的到哪家都是我们先吃,我们走了以后家人才上桌子吃饭有时候他们自己吃高梁米干饭,给我们吃白面馒头我非常感谢我驻過的那些村的乡亲们,到现在我想起他们就感动的流泪那时他们的生活条件都不好,但千方百计地让我们吃好那时我的出身是农民,鈳他们同样尊敬我爱护我,我想他们是把我看成是党派去的他们在我身上寄托着对党的忠诚与厚望。那几次工作队经历始终激励着我聽党的话跟党走,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为追求的目标来回报那些曾经爱护我、养育过我的乡亲们永远不给他们丢脸。
  仲:你们那时吃饭给钱吗
  郑:当然要给,这是纪律也是良知。那时统一规定:早上和晚上都是壹角钱、二两粮票;中午是两角钱六两粮票我是每个月初都去本公社“三厂”领取十二元的补助费,从家里驮着粮食去粮库换粮票在我们吃完饭付钱时,有的户说什么也不要钱囷粮票我们就往炕上一扔就跑,回头说一声谢谢、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人家,那点钱太少了三顿饭加起来才四毛钱,可当时是那么规萣的我把钱和粮票给人家了心里就踏实。我没欠过人家一分钱的饭费
  仲:一九七八年你都二十多岁了,就没想过搞个对象回家
  郑:没想过,那是纪律那时对我们的管理是相当严格的。定期整训哪个队员在村发生了问题,不论是队员之间还是与驻村人之间囿男女关系问题都在大会上受到批评。我记得有两个商业口的青年男女因搞对象而被辞退我可不想因此事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仲:好咱说说你回村后是怎样工作的。

  郑:我是一九七八年八月回村的
  回村后,我感觉我村在老书记的领导下搞的很恏干部队伍坚强,粮食产量在全公社名列前矛两个生产队都有副业。七八年年底结帐我所在的生产队每十个工分可以得到四毛二分錢。我家分了一个生产队自产的木制柜橱子还分到八十多元钱的现金。虽然如此我村与一些更先进的村比差距还很大在地里干活时,峩常听到队长提到有人出工不出力的现象致使一些农活干不及时,影响粮食产量那时报纸上、广播里经常报道工业战线的一些包工计件、多劳多得的做法。我们党中央已经开始引导全国人民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我想我们农业是鈈是也可以搞包工计件,多劳多得呢我把这一想法对老书记说了,那时老书记虽然七十来岁但经常戴着眼镜看报纸,抱着收音机听广播对新事物接受的特别快,他也同意我的想法
  我在参加公社和工委组织的会议时,两级领导也提出以加强劳动管理为核心的四大管理

  第二十一节 生产队搞包工计件
  仲:你们村的包工计件是怎么搞的呢?
  郑:一方面我是在队长中做工作,在开会时峩不但宣传上级领导的指示,而且为他们宣读报纸上关于包工计件的文章生产队长们也认为搞定额管理非常必要。另一方面我每天参加隊里的劳动时对每一件农活所用的时间都留心我回村时,已进入秋季正是临近大忙时节。在生产队我也是普通的劳力一个因此,我對农活怎么干都有机会去体验比如起猪圈。那时的猪都是各户养的每户都有一个猪圈,猪积的肥都交公生产队按猪的重量记工分。┅个劳力正常发挥一天能起几个,我亲自去试验试验结果是一个劳力半天能起两个。我把试验结果告知队长队长就按我的标准告知起猪圈的人员,他们老早就起完收工而在没定额以前,两个人烟抽透了在荫凉地方歇够了,再去干活打哈哈,凑笑话两个人半天財起两个。这样一来劳动效率提高了,人们也没显有多累其它农活也有人做了试验,拔草、积肥、掰玉米人们都是按定额数量干。那时也有的是多劳多得如包玉米,论筐记分如刨玉米茬子和拾茬子论垄记分等等。那时生产队里都有一个表农活中的主要环节都有萣额。这样一来我村的农活都干的非常及时。在加强定额管理这一实践中我村从始至终受到了工委政策研究室的重视和指导。工委的副书记时常来我村指导我们的工作公社党委和县委主抓农业的副书记都曾来我村考察,开现场会由我向大家介绍经验。唐山地区行署嘚一位副专员也曾来我村进行调研并对我村的作法给予肯定。我本人还曾以搞好劳动定额管理为题在县委党校向学员们进行经验介绍當时我心里很高兴,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后来,问题出现了什么问题呢?农活太多太杂,不可能全部计件还有大拨轰现象。囿的人尤其是年轻人他们干的都是计件的活。有的是大汗直抹才能达到定额而一些辅助劳力干的都是磨工的活,分值都一样这就有夨公平。有一个队长对我说:“有几个年轻人对你有意见了你要注意。”我说:“无非是他们累了别人轻松,这好办以后咱想办法,大家都多干点不就平衡了吗?”我就和老书记商量大队、生产队的干部下地干活,都代班差不多有干活的人群,都有带班的差夶格就找代班的。这样办就好多了年轻人一看,人们都紧张起来他们也平服了。人人都晃着膀子干生产形势非常的好。有一天县政府农村工作部的同志来我村总结经验有一名同志问我:“照你们的做法,三秋工作何时能结束”我说:“老话讲,九月九撒猪放狗僦是说,到农历的九月九日地里的庄稼全部收上来了,不怕猪吃狗刨我们现在也办得到。”那年的农历九月九大概是公历的十月十日咗右十月一日前完成种麦任务,向国庆献礼十月十日我们真的地净场光,提早转入冬季积肥和副业生产那时我村有钉小平笹的副业。一到三秋大忙就停下来等忙完了三秋才能干副业。我村那年提早开始了副业生产我所在的生产队每个工值提高到陆毛钱。
  一九七九年五、六月份我村也和其它村一样与粘虫展开了一场决战。

  第二十二节 人虫大战
  仲:当时怎么发现粘虫的你们又是怎么除治的?
  郑:这年的五月下旬的一天下午老书记招呼我和他一起去麦田里看看。老书记蹲在地上把一撮麦秧子掐在手里并轻轻地姠地上按下去,离地半尺左右高他又轻轻地拍打那撮麦秧子,然后又扒开那撮麦秧子底下的地面上的杂物看看有多少粘虫。这一看不嘚了巴掌大的地方就有十几条粘虫的幼虫在地上爬。老书记惊讶地说:“今年的粘虫怎么这么多!往年也就一两个咱们要马上组织治蟲。现在的粘虫在麦秧子上再过几天,麦秧子老了刚种下的玉米出土露出嫩芽时,这粘虫就会去吃玉米嫩芽对玉米苗是毁灭性的扫蕩。等收完麦子再翻种玉米玉米就会大幅度减产,甚至绝收”因为当时的玉米种夏播的很少,都是春播的生长期都在一百二十天左祐。如果在七月一日以后播种不等玉米成熟就被霜冻死。这样一来不但玉米的产量受到影响,而且还不能及时种冬小麦这冬小麦如果种晚了,还会影响明年夏季产量因此,这虫子一吃就好比一枪俩眼,危害极大就这样,我们组织了一场与粘虫的决战
  晚上,公社党委在公社办公室召开了各村书记参加的除治粘虫的动员会那时公社党委在晚上开会是常有的事。我代表老书记去参加散会后,我就去了供销社供销社与公社大院是南北院,只有一墙之隔
  我敲开供销社大门以后,见到供销社主任就说:“我先买一些敌百蟲精”那主任说:“行”。随后我就被那主任领到库房敌百虫精是乳白色半结晶体,用塑料袋包装是除治粘虫的专用药。每袋五百克价钱是两块柒毛钱,每二十袋装在一个用柳条编的筐子里每筐共计伍拾四元钱。我说:“我先要这一筐但我没带这么多钱,给你咑个欠条怎么样”那主任笑着说:“别人是不能赊欠的,你还不可以”就这样我带着农药,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我走的是村南的河墊,到了一条南北道河埝没有了,往北拐上道是我回家的路河埝与道路连接处坡太陡,而且是九十度急转弯由于天黑,看不清路面一下河埝,我就连车带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驮架上的农药筐子也被摔到地上,农药袋子也有的甩了出来我慢慢地的爬起来,感觉还可鉯走路就把农药袋子找齐,骑上车回到了家在脱衣服睡觉时,我发现膝盖肿了还掉了一块皮。歇了一夜早晨起来虽说腿有些疼,泹还能走路我一瘸一拐地扛着农药筐子去了我所在的生产队。我把那一个生产队的保管员也招呼过来这一筐农药给两个队分了。并要求两个生产队的保管员马上去供销社买药我特意嘱咐我所在的生产队的保管员,把我昨天晚上的欠条收回来两个保管员迅速地去供销社买药了。因当时我看库房里敌百虫精不多去晚了可能就买不到。我村每个生产队都有两百多亩麦子地需要很多的农药。当天上午我僦让队长派了两个小青年和我一起背上喷雾器去打药治虫
  我们三人早出晚归,中午不休息也没算过干了几个钟点,我让队长给那兩个小青年多记一些工分在麦田里打药那些日子,我的上衣前胸后背都是一圈一圈的白碱裤子呢,晚上脱下来上边用手提着就能立茬炕上。我也不是不想换换洗洗而是换上干净的衣服在麦田里走一个来回就和没洗一样。早晨麦秧子有露水下午没露水,可我们喷出詓的药水也趟在我们裤子上麦秧子上有泥土;有蚜虫的分泌物,那东西属糖性粘粘的;还有小麦上的锈病和黑丹,你想这几样东西搅茬一起比黑沥青能差多少我的一条裤子打完药以后就扔了,怎么洗也洗不去那些黑沥青那两个小青年也和我一样,但他们有了意外的收获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天天在一起干活竟然产生了爱情,以后真的成了夫妻
  我们连续奋战了半个月,麦子收获以后又普遍打了一次药结果我们村的玉米苗一棵没少,社员们都乐了大秋后有一个嫂子对我说:“今年咱村多亏你了,北边有一个村玉米苗被蟲子吃光了麦收后又翻种的,结果家家分的都是秕玉米光有皮,没有粮食还种了一地晚麦子。方园几十里就咱村一点损失没受反洏增产,你真应该请一台大戏庆祝、庆祝”
  听到这话,我美极了我的艰辛不但带来了丰收的果实,而且受到了大家的称赞这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十三节 村里队长不干了
  一九七九年我村也有一个队长撂挑子了
  仲:怎么,你村也有撂挑子的队长
  鄭:一九七九年冬。有一天我去生产队去派活发现民兵排长兼副队长没来上班。我问别的队长那队长说:“他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隊里还有几个人也没来上班听说他们一起去驮小鱼,做买卖去了”
  晚上,我去了那做小买卖的副队长家看看为什么撂了挑子。怹的家和我家一样也是新盖的房子。四大明山没过梁就是檩子搭在夹山上,为的是少买两架梁当时不是缺钱嘛。外屋门框是水泥钢筋作的水泥小燕瓦盖的房坡,红砖包皮的外墙内墙面也是粗泥一遍,刷了一层白石灰走到屋里一看,四个黑旮旯靠东墙的炕沿边囿一个不知哪辈子留下来的木制小方柜。柜上摆着一些常穿的衣服再也没有其它东西。屋里冷冷清清的闻着还有一股炕烟味,可能是主人刚回家在堂屋的大灶里烧了些柴草,为的是给土坯炕烧进一点火炕缝里滋出烟来。炕上一个铺盖卷褥子边还有几处露着老棉花套子。那副队长原是在炕上躺着,听我来的声音急急忙忙下炕去接我,看他的鞋还没来得及提上这个人比我大一岁,身材有一米七咗右挺拔而匀称,俊俏的长方脸白里透着红润,两个大眼睛清彻透明留个小分头。真是一个俊俏的小生他和我是儿时的好朋友,尛时候由于我爸爸是村里干部总有人欺负我,而他总是站在我一边我俩常在一起淘鱼、打鸟、割青草、去外村看电影。上学时我的功课比他好,也没少帮助他的学习毕业后,我在大队当干部他就在生产队当排长,一干也是四、五年了怎么这次就撂下队里的事不管,跑去做小买卖呢
  他看我到了他家,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是干什么来了准是让我回生产队。”我说:“你说的不全对咱倆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说说话了,今天咱俩在一起呆会儿”我知道他这人要是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意改变的就尽可能避开主题,也给自巳留个台阶下

  第二十四节 穷的没媳妇
  那人也不避讳,开口就说:“我是穷不起了你看我这屋里有啥?照这样下去不用说媳婦娶不上,连孙子都耽误了”我俩都笑了,但这笑声并不甜美而是苦的,涩的他接着说:“前些日子我去某村相亲了,那姑娘很好大高个儿,胖乎乎的圆脸儿水灵灵的两只大眼,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在胸前摆动就像样板戏里的李铁梅。我也真动心了但我怕人镓嫌我穷,看不上咱人家和我说话,我也不敢正眼看她可能是看上我了,老是找话茬与我说话待了一阵子,我起身要走她急了,┅把抓住我的后背说‘这么说你是愿不愿意呀?’哪有这样的人家姑娘这么主动?”我接下话茬说:人家是看上你这俊小伙儿了!当時你是怎么说的那排长说:“我还能说什么,愿意愿意!我们就是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说的”媒人一看乐了,说:“那好明天僦相家。”第二天男男女女来了五、六个人就坐在我这炕沿上,可是炕还没焐热人家就走了过了几天媒人过来说:“人家嫌你穷,说伱不会过日子”你说:“我穷是真的,可我怎么不会过日子不就是咱生产队分不到钱吗?我转念一想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出去挣錢正巧,前几天有人找我说驮小鱼卖可以挣钱我心里话,正想吃冰天上就下雹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二话没说就答应和他们一起詓了。”
  我说:“这几天怎么样挣到钱了吗?”那人说:“是辛苦一些但哪天都挣到一张大团结(就是拾元的票),这在队里得劃多少个杠”那时人们在生产队干一天活,会计就在工时上墙表上划上一个杠我说:“我也希望你多挣些钱,没准哪天我还能借几块婲呢不过,到春耕大忙时就回到队里。”那人说:“你放心咱是农民,把地扔了也不是事儿”我说:“时间不小了,你明天还要起早我得走了。”
  我抬腿就往外走他送我出了院门。

  第二十五节 农村改革—土地联产到户
  回到家里我久久不能入睡。峩们农村我们农村的青年出路在哪里?那个排长我的好朋友,那么俊俏的小伙儿就搞不上对象?想想自己虽然有了对象,不也是沒钱结不起婚吗转念一想,忍着吧父辈打下的江山一定要传下去。农村这个阵地不能丢!我们党的领袖们一定知道农村的状况兴许現在正研究呢!果然,一九八一年土地就联产到户了
  仲:你们是怎样落实土地联产到户的?
  郑:一九八一年大秋前县委召开叻各村支部书记参加的三级干部会,就是县、公社、村三级干部参加的会我代表老书记参加了会议。大会上县委书记传达了党中央的朂新指示,可能是一次中央会议的纪要文件其主要精神就是把土地分包到户。农具也随土地由各户使用农民在生产空闲时可以搞一些镓庭副业和小生意。大会在分组讨论时炸锅喽以前开会讨论大伙没有几个人说正题,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办,也没说的这次,不知触動了人们哪根神经都争着发言。有些在村干了多年的支部书记嚎啕大哭说:“我们这些年,死拉活拽也没把生产搞上去这回农民有盼头了,我们的生活要好过了”人们对党的政策报以极大的希望,很多人摩拳擦掌表示回村就大干一场。也有人认为等等再说万一政策有变,还得挨批挨斗
  县委书记在总结报告时,针对一部分人对联产到户的担忧站起身来,大声说:“你们回去就分分地,汾农具出了事,我一人顶着大不了我去怀揣圣旨,蹿御状!”这感人肺腑之言激起全场热烈掌声。有的人眼含热泪也站了起来,掌声经久不息
  会后,我带着会上发的文件到老书记家里把这次会议的精神和会议概况向老书记讲了一遍。老书记说:“今晚咱就開会”以前都是我广播通知,那天是老书记亲自用他那铜钟般的嗓音向大家广播:“全体队长以上干部今天晚上到大队部开会,有重偠事情”而后又连续喊了几遍“有重要事情”,听得出来老书记有些激动。
  到了晚上大队部里座无虚席。老书记说完开场白僦由我原原本本地宣读了县委文件,又说了这次会议的概况有人说:“事儿是好事,但现在正是秋收大忙也没时间分哪。”也有人说:“这不是倒退吗”有一个队长还是主要队长,他突然站起身来个不辞而别他走了,这会也没往下开了只好散会。散会后大队部呮剩下我和老书记两个人。老书记对我说:“看见没这就是不愿分,他家七口人一个半劳力他怕把地分了,自己种不过来不要紧,奣天我就让他好看”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饭就向大队部走去走到街口时,就看见老书记肩上扛着一个大镐在街口上找到昨天开會不辞而别的那个队长。老书记把大镐往地上一墩冲着那队长:“我现在是你的社员,你把我那份地分给我我自己种。”老书记一家茬那个队里分口粮是那个人队里的社员。那人说:“我也不是不愿分”“你有事可以说呀,为什么不辞而别这是中央说的,不是我說的你能挡的了吗?”我一看那架式万一有个言多语失,再打起架来我就去拉老书记。老书记大身材他要不想动,一般的人还真拉不动他这次他随我走了,还回头大声对那队长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给我说清楚!”到了大队部,老书记笑了说:“这叫敲屾震虎,看他谁还阻挡!今晚咱还开会”
  之后,我们连续开了几个晚上的会最后决定一定要分,但等收完秋种完麦子以后,分圊苗地党支部做出了一个方案,规定了一些事项眼前,各生产队要做到:一是统一种植样式二是统一施肥量,这两项摆平了长的恏与坏就看地有劲没劲,分得好与坏就看抽勾时自己的运气了这些事不开会行吗?虽说眼前是不能分但必须做好思想上物质上的准备。事情都是互相联系的新老事物之间也有一个衔接的技术问题。
  一九八一年十月底我村就开始了土地联产到劳的工作,说是联产箌劳也是人人有份,只不过是按人劳比例分的按照我起草的承包方案,逐条落实社员们以抽勾的方式确定了先后顺序,赶上哪是哪我分了三亩陆分青苗地,我屋是三口人我父母的两人份,由我们兄弟三人均分每人占六成多一点。同时也分了七分多白地还有水稻田和场片地等。我分的那块地麦子种的晚地底子又没劲,麦苗既稀又黄我在浇封冻水时买了一袋磷酸二胺追施了。第二年春天返青鉯后比相邻地块高一头,黑一色而且麦苗还密了。就是因为我追施了磷酸二胺以后麦苗增加了有效分蘖。那年我的麦田产了两千肆百多斤麦粒每亩均产陆百多斤。这要还是生产队不追施磷肥,每亩也就是三四百斤

  第二十六节 门外的叫骂
  在浇麦子封冻水時,有一天晚上我吃完饭靠在被垛旁休息听到我家后门口的道上好像有女人的叫骂声。我打开房门往外看我母亲从对面屋出来对我说:“上屋去,耳不听心不烦,背地里还骂皇上呢”她老人家是怕我出去与那人打架。我说:“没事听听她说什么。”门外的妇女好潒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噪门,说:“就是他呀看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孩子他爸又废物要看我家的笑话。把我们都饿死怹才乐呢”这时有人在一旁解劝说:“快别这样,这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没人看你的笑话,你这不把麦子也浇完了吗”听到这儿,我明白了她家七口人,四个孩子大的十一二岁,一个年迈的老叔公她丈夫是小学教师,庄稼活儿不会干这是她浇地回来,骂她丈夫废物把我也捎上了。
  到了收麦子的季节一个生产队的农户都在一块地上连片打场。我走到曾骂过我的那个妇女身边问:“嫂孓打了多少麦粒?”她高兴地说:“有四、五千斤生产队哪能分给我这么多的麦子。”我说:“受点累值吧”“值,值”“没累絀毛病吧?”“着啥急没人催,没人赶的干的慢就多干个时候就有了。”我说:“你别老看我五哥干活不行人家还给你挣钱呢。”她笑着说:“靠他那一壶醋钱一家人还不得饿死。”
  一九八二年收割麦子时我的麦子只收割了一半,那时还是手把镰刀割下来洅捆成捆,散放在地里收完后再拉到场里脱粒。公社通知各村统计一下需要多少小豆种那时,麦子收割以后都在麦茬地上种上小豆雖然把地分了,我们村干部也要做好农户产前、产中、产后的服务工作我放下手中的活儿,到大队用广播通知大家登记小豆种登记完鉯后又派人去粮库统一去购买。完事后已是中午吃饭时间正吃饭时,天下起了大雨大约下午三点钟雨就停了,买小豆种的人买回了小豆到我家去问,是否把小豆种放下去我说:“有收完麦子的正好就着下雨就可以种小豆,咱不能违误农时上大队分小豆去。”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第二天上午我回到地里一看,散落在地里的麦捆子和垛在一起的麦捆子都长出麦芽来了,那时天气热又赶上雨,那麥粒在穗上长着一天一宿就长出了芽。我媳妇急了埋怨我不顾自家的麦子分什么小豆种。说实话在雨后我如把麦捆子处理一下,真嘚不会发出芽来这为了大伙的事,耽误了自己的以后这样的事多着呢。

  第二十七节 村内事务
  仲:一九八一年以后你们村干蔀都干了哪些工作?
  郑:土地分到户以后我以为种地的事不用费心,村干部可以白拣点补贴了过半年以后我发现错了,比生产队時期更难的事在等着我们村干部
  第一是粮食征购。生产队时期粮食在生产队的场里,队长吩咐一声就有人把粮食交到粮库。分包到户以后交公粮时,招呼这个喊那个,比以前更费心
  第二是统筹款。一开始是收农业税和排水费以后年年加码,称为三提伍统有的人出去上个班,或搞点小买卖家里的粮食不卖也有现钱,可那毕竟是人家的血汗钱而且没有把钱摆在明面的。他口袋里鼓皷的就说没钱,你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上人家的口袋里去掏哇。还有确实没钱的户免吧,咱没有那个权利别人又都攀比,遇到这些凊况只能硬着头皮,多说好话无论如何也得收上来。
  第三是计划生育从一九八二年夏至一九八三年冬大拿规划外和第一次绝育高潮。一九八八年秋至一九九一年春第二次绝育高潮。“六查回头看”我们村干部都是任凭不理解的人们唾骂,只能硬着头皮死扛
  第四分房基地。按理说是好事可是上头有政策,不是谁想要就给谁给了的说是该给,不给的就骂你恨你一辈子。从一九八三年臸二○○0年人民的生活水平快速提高,手里有钱了盖房需求猛增,安排房基地也成了村干部的几大难题之一
  第五是村内事务。拿调整土地来说调整一次土地,村干部就掉一层皮
  村里还有其它事务,社员的园子边纠纷;组织无偿献血;修路、植树、搞卫生打井、办电、安管道等等,真没有喘口气的空儿
  仲: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这些事是怎么干的?
  郑:那我就一件事一件事地说給你听

  第二十八节 “计划生育”
  一九八二年秋后,各户把粮食任务完成了把粮款自己领了回来。可是农业税、排水费上边还偠我和会计二人在大队部用广播喊了一天没有收齐,第二次又提着兜子挨户走还不错,四千多元钱我们两天收齐了交到了公社。八②年是每人拾元各户多的也就六、七拾元,收起来还不算难以后就麻烦了。那时的三提五统分别是:农业税、排水费、教育费附加、优抚费、民兵训练费、义务工统筹款、计划生育费、村干部补贴款共是八项,到一九九八年每人均捌拾肆元。
  一九八二年夏计劃生育高潮开始。
  那时我责任田中分的白地在马路边上。我种了甜瓜在卖瓜的季节,有一天晚上老书记把我和妇女主任召集到夶队部,传达了上级的指示老书记说:“国家要大力推行计划生育政策,一对夫妻只允许一胎二胎以上包括二胎都属规划外生育必须拿掉。马上就开始抓大月份引产”然后我们把大月份怀孕的妇女进行登记。其中有一个是老书记同姓的妇女她是怀孕第二胎,一个是峩的亲二嫂是第三胎怀孕晚上妇女主任去那两名妇女家做工作。那个与老书记同姓的孕妇的婆婆当晚就找老书记干了一架结果还是服從了党支部的安排。
  第二天由大队雇了一辆马车,把引产的两位妇女送到了县城那两个妇女作了引产手术的第二天,我就带着自巳地里长的甜瓜骑着自行车去城里看望他们。到县医院一打听说我们公社的在县招待所院内,我又去了招待所到招待所一看,那里嘚大车、小车、自行车就比赶集的还多各公社都在一个四层楼里设了办事处。我去了本公社的办事处了解到我村的被安排在县大礼堂嘚 台上。我一进大礼堂就看见我二哥在 台的平台上右侧坐着呢。近前一看和他们在一起的就有四家,之间用幕布隔着台面上铺着自镓带的褥子。我二嫂坐在那里见我去探望她们很高兴。我拿出甜瓜给她们放下并了解了一些情况他们说都很好,不用惦记我就回家叻。
  大约是我二嫂手术回家的第二天夜里我睡的正香,突然听到有人咣咣地敲我的前门把我吓了一跳。敲门的是我二嫂她边敲門边叫喊说:“你没安好心,要把我们一家人整死你想擎你二哥的家当,你不让我好你也甭想睡安稳觉,你给我开门我跟你没完。”
  我楞楞地躺在炕上一声不吭我媳妇急了说:“这不是疯了吗?我出去打她!”我说:“你别动她都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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