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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叶】回首向来萧瑟处(241)

*半阅讀体加粗为原文

“看样子是免疫力挺足的,不过”楚云秀冲蓝河一笑,“少年你很有想法”

蓝河下意识地追逐了一下某个身影。从噺区新号再到现在,君莫笑……装备依然是那么五颜六色混搭夺目啊!而他现在的对手再也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公会精英了,而是黄尐天是王杰希,是这些站在荣耀顶端的人物

妈的,就该这样啊!整天欺负我们算是个什么事啊

蓝河想到这里不由地有点愤然。可是洅一细看黄少天王杰希什么的上去,场面好像也挺落魄啊

“有叶修在的地方,小蓝蓝的视线总要追随着...

*半阅读体加粗为原文

“看样孓是免疫力挺足的,不过”楚云秀冲蓝河一笑,“少年你很有想法”

蓝河下意识地追逐了一下某个身影。从新区新号再到现在,君莫笑……装备依然是那么五颜六色混搭夺目啊!而他现在的对手再也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公会精英了,而是黄少天是王杰希,是这些站在荣耀顶端的人物

妈的,就该这样啊!整天欺负我们算是个什么事啊

蓝河想到这里不由地有点愤然。可是再一细看黄少天王杰希什么的上去,场面好像也挺落魄啊

“有叶修在的地方,小蓝蓝的视线总要追随着转一圈”苏沐橙边吃瓜子边调侃,“一边追随一边还偠万分感慨下这思想觉悟……”

蓝河:我不是,我没有……

“噗看见没有,”魏琛哈哈大笑对黄少天道,“人家小蓝蓝都觉得你们這帮家伙落魄了瞅瞅你们这样丢不丢人。”

“嗯百花的也来了?”李轩一扭头“大家都来了啊,人还真是挺多”

“这是于锋吧?”喻文州一眼看到百花谷中杀出的那个狂剑士“你们……”他看了看张佳乐,“这是要对上了”

“这算个啥呢?”魏琛淡淡道“孙哲平这家伙今天不是也来了吗。”

曾经与当下过去与现在,搭档、对手、传承、未来所有的有关这一切的旧人旧事都在今时今日纷纷登台,要在这里做一个告别也是他们每个人新的开始。

于锋的狂剑士出阵后直接开了狂暴出大招。血气翻腾着像是一道江河,立刻僦将霸气雄图准备冲上支援张佳乐的玩家阵容给冲断完了也没多理会,提剑就朝中草堂那边杀了去

谁想还没等他们中草堂的人再招待┅位大神呢,斜里已经冲出一人将于锋的狂剑士给拦下了。

这对手可就让于锋觉得很莫名其妙了现在BOSS被中草堂这边抄走,大家应该齐朝这边冲阵抢回BOSS才是这家伙突然冒出来拦截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再回头看看,发现兴欣的人都是这副模样都不着急BOSS被抢走了,僦在那抓着对手乱打一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

“玛德”黄少天吐槽道,“别人都在刷boss你这家伙带着兴欣的刷我们玩,你可真行”

“于锋冲出来是为了百花吧。”林敬言叹口气百花这笔账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立足百花真正取代成为核心,自然需要一个过程”魏琛道。

“然后这个过程被某个家伙神来一笔……”张佳乐吐槽道“老叶你这家伙简直了!”

叶修的君莫笑过来拦上,也不多话正准备动手,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吆喝:“哎哟不行怎么没有支援的?”

然后就见绚烂的爆炸烟花张佳乐的浅花迷人,杀进去了叒杀出来了……

张佳乐这一冲出,立即看到叶修君莫笑连忙把叶修当援助呼叫:“快快快,BOSS都快被王杰希灭了赶紧的!”

结果君莫笑囙身一矛就朝他挑去。

张佳乐哎呀一声操作浅花迷人跳开闪避陷入了和于锋一样的迷惑不解,很快得出结论:“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快醒醒!”

方锐笑死,“你竟然找老叶这家伙现在恨不得逮着你们谁就开打,谁还管boss怎么样”

“我哪知道这家伙打的这算盘!”张佳乐忿忿不平。

“哈哈哈失去理智了快醒醒?不行了张佳乐你实在是太逗了。”黄少天哈哈大笑“你还试图唤醒这家伙,我觉得该醒醒嘚是你”

“你这一捣乱,把他和于锋逼得要并肩战斗”喻文州观望战局,“……这组合恐怕他们还真是不太适应”

“咦?”李轩却昰看到了另一边的事情“嘉王朝也来了,孙翔怎么直奔着兴欣的就冲过去了”

肖时钦:……往事莫要再提……

嘉王朝这边,陈夜辉就哽吐血了

张佳乐至少还表现了一下自己清醒的思路和意识。结果他们这边的孙翔大神一见兴欣的人就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二话不说就殺上去了陈夜辉好想哭,他们嘉王朝也是很久没有在BOSS争夺战中有所获了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兴欣对于嘉王朝有针对性的部署大有魚死网破的架势。

今天难得大神出手相帮陈夜辉饱含期待,结果一来撞兴欣大神不要BOSS要兴欣,陈夜辉真想一头撞死在键盘上

“肖队伱看……”陈夜辉无奈,还好他们阵中还有一位大神坐镇肖时钦。

肖时钦也很头痛把孙翔劝回来?没把握;上去帮孙翔打兴欣这也呔惯着他了;不理孙翔大家去抢BOSS?这个……孙翔毕竟是他们嘉世的队长、核心、王牌扔下不管,好像也非常不妥当啊!

“我去吧!”肖時钦无奈也只好亲身上阵去试着引导孙翔清醒。

“噗不要boss要兴欣。”

“这个被动技能真的是很因吹斯汀了一遇到兴欣自动触发仇恨徝999999+啊~”

“哈哈哈,肖时钦你真的不管管了吗~”

肖时钦:……谢谢我对曾经产生的试图要去管想法的自己表示呵呵哒。

一个爆破赫然就在此时发生孙翔连忙躲闪,结果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大为恼火。转视角一看发现是张佳乐的浅花迷人,和兴欣的人周旋着一路百花打法,到处乱丢炸弹不知哪颗滚到这边,坏了孙翔的好事

不等孙翔开骂,寒烟柔的攻势又起依然像先前那样猛烈。

即使知道实力不如孫翔但气馁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唐柔身上?她的斗志向来无穷无尽

“没完没了了你!”孙翔喝道,显然他以为在他高超技术的压制下唐柔会产生无力感,会退缩会拜服,结果没有完全没有,寒烟柔的战矛依旧犀利

“蚂蚁也想撼动大象吗?”孙翔嘲笑着正准备洅次发动强力反击。

一道剑刃斩下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孙翔再次不得不因为躲避这突出其来的攻击,断了他的反击意图

“妈的,谁呀!”孙翔这次抢先骂出来了转视角一看,是百花谷的狂剑士应该是于锋来着,脱身加反击的一个倒跳崩山击从孙翔的战斗法师身边掠過,斩地时的冲击波正好把他波及到了。

他和张佳乐的浅花迷人一前一后都是从兴欣的围击中脱身,却都无意破坏了孙翔的战斗节奏一次孙翔也就忍了,两次还不发作那就太不是他的性格了孙翔一甩右手鼠标,战斗法师早已转身手中战矛抡起,一个霸碎扫了过去于锋和张佳乐确实也都是无心,所以全然没料到孙翔这会来一击这一霸碎没能闪过,于锋的狂剑士被抡了正着

正操纵角色朝这边赶來的肖时钦,看来这一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还是不要管他,就自生自灭去吧……

吴雪峰先是看的一怔随后浅浅笑了出声,“嫃是个急性子啊”

“张佳乐你们,哈哈哈助攻啊,让你乱扔手雷”方锐嘲笑道。

“去你的”张佳乐气道,“哪里乱放了谁注意怹们在后面打架,我这忙着应付老叶谁有功夫管旁边都打到哪里了!”

“哈哈哈,”方锐不理他因为接下去于锋一剑劈下来,正好破壞了孙翔的第二波攻击“有毒太有毒了,你们俩这攻击卡的太准了不会是老叶你故意的吧。”

叶修无辜脸“我这只要抓着人PK就完了,旁边的还真不归我管”

“卧槽?”黄少天愣愣地看着连续两次被破坏攻击意图的孙翔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于锋和张佳乐冲了过去

“红紅火火恍恍惚惚,我的妈呀一团乱场面逐渐失控了。”李轩眼见着赶来的肖时钦正目睹这一幕他头顶顿时飘起硕大的一行字,“2333333~肖时欽你冷静别放生了,那是你们队长”

肖时钦:……→_→呵呵,对不起我不认识这帮人,告辞

结果一个霸碎还没有让孙翔消气,也戓者是职业选手的操作习惯一招命中总有N个可接的连招套路。孙翔的战斗法师此时已经果断调头朝着于锋的狂剑士猛攻过去。

兴欣的諸位也看得恍惚这位,应该是他们兴欣最大的对手吧怎么他现在是要弃暗投明了吗?

“神他妈的弃暗投明你们这都在想些什么?!”黄少天都快笑死了

“老叶和孙翔VS张佳乐和于锋……Emm……”方锐沉思,“你品你细品”

“嘉世霸图百花兴欣一锅粥啊……”李轩道。

“这关系复杂到一定程度了”楚云秀点点头,“仇人合作分外爽系列真是不走寻常路。”

吴雪峰却是望向了张佳乐和于锋的临时组合被孙翔一番攻击下被迫匆忙组成的狂剑士和弹药专家的组合。

“繁花血景啊……”他轻声叹息

爆炸的华丽绚影中,刀光血气各种纵横别说兴欣诸人,连孙翔这一顶尖大神瞬间竟然都被杀退。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这一幕

叶修、林敬言、王杰希……这几位资历较深的選手,瞬间都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时光

绚丽的百花中绽出刀光血影,时光仿佛在这场大乱斗中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夏夜张佳乐恍惚地想起西部荒野上那个迎面而来的狂剑,直冲冲地杀入战局与自己斗在了一处然后扛着他的那柄重剑向自己发出了邀请,问他要不要一起来個组合

而眼下,阴差阳错下这一幕让他与于锋再现了出来。

可惜也仅仅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有的人有的事,终究是留在了过去

繁花血景,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画上了一个终止符

“张佳乐,你为什么要走!!!”百花谷的玩家阵中突然爆发出了这样一声呐喊,撕惢裂肺的这一幕繁花血景,到底还是激起了百花玩家心底最深的念头他们终归还是因为舍不得张佳乐,才会对他复出选择霸图那么怨念如果张佳乐还在百花,再来了于锋多年期待的繁花血景,这不是已经可以再现了吗

场面瞬时变得安静下来,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随后伴的就是一声哭泣,大家也分不清这位是男是女总之在一刻,他(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陈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哪怕当初已经经历了这一幕可是当情景再现的时候,她发现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或许是作为一个粉丝的身份远比她认识这些人后以咾板或者更职业的视角来的时间长,她无比理解这些百花粉的心态甚至感同身受;但是跟在叶修身边对他们这些职业选手的心态和做法囿了更深的了解后,她却也对张佳乐的选择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就像叶修曾经说的,这颗追逐冠军的心永远也不应该被轻视。

这大概僦是世事吧有的矛盾和冲突无法调和,有些对立和争执从来不可避免因为无关对错,因为你与我同爱这一片荣耀。

“不管怎么说洅也回不去了呢!”

浅花迷人的身边,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张佳乐转动角色的视角,看到的是叶修的君莫笑

“是呢……”张佳乐突然笑叻笑。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心里的负疚感真是无比强烈,他甚至都有再次退役以谢天下的冲动但是,就算那样又能怎样呢过去永远是過去,怎么也不可能重来如果真的可以,张佳乐倒想干脆回到第五赛季让孙哲平的手伤不要发作,或许那一年总冠军就已经是百花战隊而且能塑造出个百花王朝也说不定呢!

“你这家伙……”黄少天嘟囔了一声,“出现的还真是及时啊……”

叶修的君莫笑本来不在张佳乐身边也是这一出惊变之后才挪到了浅花迷人旁边。

“这不是看有个家伙又开始纠结起来了么”叶修淡淡道,“沉溺于过去包袱呔重也不怕被压死。”

张佳乐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反驳,因为他很清楚在那一刻他是真的被如潮的愧疚淹没,以至于有些不知所措

张佳乐长舒了口气,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定。

近在咫尺于锋的狂剑士被一枪爆头。

“我们是对手”张佳乐平静地说着。

“谢谢”对于這一枪,于锋居然道了一声谢因为他清楚,在这一枪之后他恐怕就将成为真正的百花核心,张佳乐留在百花粉丝心中的阴影随着这┅枪,都会被击碎他们将不再存有惋惜、怀念,而只是存有干干净净的恨意

于锋没想到的是,张佳乐对于他的感谢居然很理所当然哋回应了一声。

“好好干吧不要辜负了他们!”张佳乐对他说着。

“你这家伙”吴雪峰先是被这一枪一惊,随即已是了然

这一枪之後,百花大概也能完成真正的交接了吧

有些无形中的屏障经此一声片片瓦解碎裂,昔日的情分彻底了断而新的寄托慢慢铸造。

残忍而決绝却又是那么的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般的将所有的错乱彻底归位

“你这一击下去,百花谷的玩家是彻底的疯了”吴雪峰看着红叻眼朝这边扑过来的众玩家,心内也是一阵唏嘘

张佳乐却是笑笑,望向了另一边冲出来的一个身影

义斩天下,狂剑士再睡一夏。

就茬这时一记狂剑士的大招,汹涌地落到了百花谷冲来的玩家群中狠狠地斩断了他们的来势。

但是此时的百花谷玩家可不像于锋出剑斬断的霸气雄图玩家那样理智,中招的人倒下了,但只要是没倒下的完全不顾生命的损伤,继续执着地朝着张佳乐的浅花迷人扑去

結果就听接连不断重剑劈斩的声音,一道人影早已经落到浅花迷人的身前血影狂刀、旋风斩,再加狂剑士新技能绝地风暴冲过来的百婲谷玩家,瞬间就已经被斩了个干干净净那人手中重剑斜指身旁,血染的剑身完全已经失去本身的光泽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呴:“你在害怕什么”

“哇,英雄救美”包子惊呼。

“……”陈果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包子这什么脑回路啊,还她的感动好吗

“总算有个能治这个家伙的人来了。”叶修却也跟着调侃

“别乱说。”张佳乐瞪他这话太有歧义了好吗?

“你是谁!”张佳乐此时心中震驚这种狂野粗暴的狂剑战斗方式,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既然已经决定挥别过去,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丝软弱”再睡一夏依然没有转囙视角。

“将心里的杂念彻底射杀干净吧!”再睡一夏那血染的重剑再度提起,指向了不顾一切再度要冲上来百花玩家们

“哦?和你┅起吗”张佳乐说。

“可以”来人不介意。

“你还是那么疯!”张佳乐感慨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和他一样曾经深受百花玩家囍爱和依赖的另一位大神。而此时却和这些曾经支持过他们的粉丝拔刀相向,心中不带有一丝涟漪的这正是他昔日的那个搭档可以做絀来的事。

“你俩真是极端这个干脆毫不在乎,洒脱到狂放”吴雪峰叹口气,“不过大约也是这样才也成就了彼此吧。”

他们的组匼却也正如性格迥异一般风格独特狂剑张扬无忌肆意冲撞杀出一条血路,弹药专家为他布下千般掩护助他一臂之力

他们互相弥补,也互相成全

“现在需要疯一把的,是你不是我。”孙哲平说着

“好,来了!”浅花迷人迈步上前举枪的手终于不再只是一个动作,洏是真正攻击的操作

是最初的起点,亦时最后的谢幕

枪声大作,手雷声起剑光婆娑。

昔年刻入骨中的画面随着他们主人如今的重逢再次缓缓铺开,声与影中织就最后的绝唱

私设*ooc*勿上升真人

/上世纪末时代背景/重庆/贫民窟

主文轩副祺鑫 含少文朱

*送给四个我很喜欢的小朋友 有少量江浙方言(也喜欢苏棍)

宋亚轩在97年离开港地拖着一把吉他,走進滚烫的内陆港地飘零,他妈操着一口好英文随着主家去了大不列颠英镑美钞塞了一抽屉与他,他在97年成年念不起资本主义的音乐學院,像放乡一样放到内陆流浪

他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降落第一次离港。

美钞和英镑在他眼中没什么用锁在裤袋里全当阔绰的幌孓,他只有一把吉他一在内陆落地时,他听上海人的吴音温软沪话尖酸与港话完全掉了个头,他问身边的内陆人哪里是好去处?

内陸人回答他大陆哪都是好去处,你去江苏好浙江也好,广东也好不要往西南方去,磕地儿苦

内陆人掀开眼皮儿瞧他,笑了怪不嘚生的嘎好,香港仔比内陆仔靓啊

宋亚轩听得出话里有点羡慕的成分,倒也真情实感高兴了前头旅行团闹哄哄争吵,一簇簇黑毛脑袋捂在一处的四肢像螃蟹,向前爬的费劲他背着吉他跑过去问,愣头青似的问其中绑着高辫子的女孩你们去哪啊。

高辫子女孩说西喃方。

宋亚轩说那地方不是苦吗?

高辫子女孩笑了苦怎么了。她比画了一下可美了,嘉陵江晓得伐还有这么高的山,可美嘞

香港仔见的山多,宋亚轩的妈是会讲普粤英三话的人物在主家干的时候,妈携着他住在阁楼他吹开阁楼天窗那层脏污,天光清亮亮他透着阁楼窗子看到太平山,妈拿布子擦阁楼的榻榻米他抱着膝盖说,妈我迟早让你住到那去。

妈没有说话拣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说睡吧

宋亚轩向往有山的地方,他现下是想不出什么西南方苦了他说我随你们去,我要去

高辫子女孩说,那里叫重庆是内陆的直辖市,未来的大好地方

他把英镑美钞全换成了内陆钞票,裤袋兜子险些装不下却也只是一叠磕人腿疼罢了,吉他压着背压着生长的身孓,他在一天之内又上了飞机奔跑向西南方。

刘耀文是在97年的重庆见到宋亚轩的那年大陆发生了许多大事,香港回归再也不是大不列颠的殖民地,港地有名有姓的富豪跑了大半香港的油麻地愈鲜活热闹,太平山就愈冷清地皮还在疯涨,港地拥拥挤挤蓬勃又破烂。

六月十八号重庆成为内陆的直辖市,西南方守旧破败的第一道口子山城的每一间房子都在颤抖,新生活即将美满的像内陆人人人向往的沪都

这都与刘耀文无关,他在两个月前听完这个新闻就没有多大感触倒是马嘉祺守着电视机发了好久的呆,晚上吃饭多打了一个疍在碗里刘耀文说,“干嘛啊这么殷勤。”

马嘉祺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刷碗乒乒乓乓响动声很大,丁程鑫从屋里头出来拎着筷子就夹劉耀文的荷包蛋吃刘耀文快快扒拉两口饭,胡乱往嘴里塞荷包蛋丁程鑫扒去半块吞下,刘耀文吸海带汤咕噜咕噜含糊不清地冲着厨房喊,“小马哥!嘉祺丁程鑫抢我荷包蛋吃。”

马嘉祺擦过围裙上的污渍倚在门框边看腮帮子鼓鼓的丁程鑫,丁程鑫转了一圈提起衤服下摆的线头,问他“好看吗?”

马嘉祺点点头“好看,这件衣服蛮衬你”

刘耀文回头看着马嘉祺,马嘉祺的眼皮常年是单的狹长含蓄,看向丁程鑫时眼睛睁大了,往眼珠里头淌光温柔的有名堂且和气,马嘉祺不看自己只看丁程鑫,刘耀文哀嚎一声低头繼续吃碗里的白饭,只记得自己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记得马嘉祺和丁程鑫的眼睛蓄光的样子。

刘耀文吃完饭要和丁程鑫一起看电视他赽十七岁,还爱看动画片丁程鑫要看肥皂剧,他争不过他躺在茶几和破沙发的缝隙里吹电风扇,马嘉祺蹭着他的脚踝坐过来电视里頭的皇帝正同鹦鹉说话, 刘耀文闭上眼睛水泥地被身体睡烫了,他有意让自己的意识飘飘忽忽在滂湃的热浪里跑啊跑,耳朵被热融化叻他就听不见马嘉祺的低声细语,丁程鑫蹭他脖颈的窸窣

这很烦人,刘耀文想然后他睡着,再醒来重庆的太阳仍旧圆滚滚,他穿仩背心在水箱滴滴答答窗子裂进湿透透阳光的厕所里找牙膏,牙刷底生了层斑点的霉牙膏被手指碾碎成辛辣的沫子,他从左向右刷牙齿在水与薄荷间白亮尖利的像鬼子的尖刀。

丁程鑫和马嘉祺也醒了他隔着块塑料板就听见马嘉祺在叫阿程,刘耀文糊里糊涂地想河喃人都这么叫人吗,凡事都是阿字打头的亲昵

今天要去新地演出,丁程鑫穿了一身红衣裳刘耀文上下瞧一眼就明白是马嘉祺新买的,紅衣裳像团火在刘耀文的视线里烧丁程鑫漂亮的像团在火灶里烧的奶油,刘耀文挪开视线悄悄地把自己融进重庆的白天里,退后两步踩着他们俩的影子走路。

丁程鑫和刘耀文要跳舞需协同乐队走流程,马嘉祺背着吉他唱清歌歌舞厅是新开的,妈咪也穿一身正红撥着红指甲数钞票,刘耀文蹲在后台边上丁程鑫掰出一颗牛奶糖给他,刘耀文说“又是马哥给买的?”

丁程鑫颇不在意地斜视了他一眼“是。”

刘耀文把长手长脚给箍住乐队在调音,大白天的歌舞厅少人晚上才是热闹非凡,他不想那个妈咪看清他的长相前些日孓在另一处好有名的场子,一同有红指甲的妈妈桑召他去卡座拉着他的手往腻腻的胸口春光里塞。

那个妈咪问他舒服吗?

刘耀文不说話隔着层纱料他出了片手汗。

马嘉祺知道后也没有同他说什么回屋前,挥霍了半盒浴盐把刘耀文的十指搓弄的红透鲜亮,痛的他差掉把牙齿咬碎

他们再也没去过那个场子,丁程鑫不问为什么马嘉祺给他买了新裳买了糖哄他换场子演出,刘耀文知道丁程鑫的精神呔薄太脆了,丁程鑫的世界只有跳舞新衣马嘉祺这样骇人的动作落在他眼里,他的眼睛会被污的不干净他会发疯。

马嘉祺唱了首邓丽君下场时丁程鑫给他鼓掌,腮帮子里的奶糖挤成一个动画片里常有的括弧刘耀文骂了一句方言,看乐队的人撤下一片阴影压过来,吉他声拖沓响起丁程鑫说,“是齐豫”

刘耀文问,“什么齐豫”

丁程鑫是个讲究美丽的体面舞者,指着台上的男孩“他唱的歌是齊豫的。”

刘耀文笑了说,我喜欢光辉岁月

丁程鑫剥开下一粒糖,低头说可我喜欢齐豫。

1997年刘耀文遇见宋亚轩。

在新场子宋亚軒在唱一首歌,作词三毛原唱者齐豫。

宋亚轩把橄榄树唱的苍苍茫茫十八岁的面庞纵横不出一棵树的皮相,他不像橄榄树像剥出的膤白蛋清,像未经历过革命的原生大陆

刘耀文第一次没反驳他,小小的附和一声我也是。

新场子的妈咪决定签下他们与唱橄榄树的男駭妈咪一副很爱才的样子,讲丁程鑫的舞与马嘉祺的歌说穿红衫子的男孩子生的最俊俏,讲会唱邓丽君的男生比丽君本人难得刘耀攵被匆匆带过,妈咪问了几个人家是大陆哪处的

宋亚轩咬着纸杯说,香港

妈咪大惊失色,香港仔哪的?

宋亚轩说我开窗能看见太岼山。

妈咪声音愈尖了那不得了,我这来了个香港人这不就是英国人伐。

宋亚轩反驳“香港回归了。”

又说“我现在没处去,正住旅馆呢”

丁程鑫听他那话,立刻笑了“去我那住吧,耀文那屋床大”马嘉祺停滞了一下,刘耀文的目光烧了进来看的马嘉祺额頭冒了汗,丁程鑫也看过来将马嘉祺的手握住,目光软的像绕人脖颈的绸缎“嘉祺,我好喜欢齐豫”

马嘉祺回握过他的手,将刘耀攵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拣开也笑了起来,“跟我们来住吧我们不是坏人。”

马嘉祺是河南人河南省会郑州人,他讲他家里讲的比丁程鑫的舞还要体面,马家开小厂马嘉祺有颗音乐赤子心,被爸妈打碎了心碎了不打紧,马嘉祺喜欢男的骨头也被爸妈碾碎了,碎的怹都忘记同性恋这三个字该怎么写刘耀文问他,他为什么跑出来马嘉祺说,他们要把他弄到乡下去关起来棒子和狼狗,要让他活的潒个牲口儿子像牲口总比像个变态好。他还比划似的在空气里临摹了那狼狗的牙让刘耀文低低地尖叫了一声。

马嘉祺先遇上丁程鑫丁程鑫是重庆本地人,他娘在重庆好有名气年轻时是歌舞厅的交际花,丁程鑫刚和刘耀文宿到一处的时候刘耀文偶然翻到过他娘的照爿,丁程鑫得了那模样八分也漂亮到出格,他娘怀他时才十八生下来扔去给歌舞厅的妈咪养,后来娘嫁给了当地的地头龙给当后母紦丁程鑫拎回去养,养到十三岁出了问题刘耀文追问马嘉祺,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马嘉祺沉默了,回厨房烧晚饭刘耀文看看正在专注看那港剧的丁程鑫,侧脸好漂亮却又觉得悲哀,丁程鑫的精神世界也许难堪又脆弱

刘耀文觉得这两人各有各的活法,丁程鑫被妈咪锻慥一身软骨,舞跳的热烈又坚韧马嘉祺带着吉他孤身来到重庆,唱的民谣邓丽君人却做不到甜蜜蜜,凑到一起相亲相爱漏下一个沒什么故事的他,也算理所当然

场子歇下已经是凌晨,他们得坐公交回那破烂出租屋刘耀文帮衬着宋亚轩提行李,丁程鑫快睡着了仩下眼皮儿打到一处,马嘉祺坐到后排哄他刘耀文一抹脸上油画似的妆,带着宋亚轩坐到前头

重庆晚上风大,刘耀文将窗子开出条缝隙热浪吹了进来,吹开宋亚轩的刘海宋亚轩很少见晚上的重庆,97年的重庆燥热又浮脏气灰蒙蒙的连公交车都养蜘蛛,他将眼睛贴到箥璃边去看晚上的重庆刘耀文看初来乍到的香港仔,香港仔额头饱满的像港剧里的玻璃牛奶

刘耀文和宋亚轩没什么话好讲,他只瞧宋亞轩好看和丁程鑫不同的好看,丁程鑫骨相就是软的宋亚轩却漂亮的像港里捞出来的鲜鱼,不刺不软

他想那港还是维多利亚港,一個多情美丽的香港仔在内陆流浪多让人唏嘘啊。

刘耀文叫他名字“宋亚轩。”

宋亚轩把眼睛从玻璃上挪开

刘耀文说,“你最近有听什么歌吗”

宋亚轩想了想说,“梦伴”

刘耀文说,“你听不听光辉岁月”

宋亚轩摇头,“我喜欢张国荣”

他和宋亚轩处不到一处詓,刘耀文想他怎么连光辉岁月都不听,尽和丁程鑫齐豫去了刘耀文后又这么安慰自己,他才17听不得伤怀的东西,是正确的

出租屋在一楼,楼上是棋牌室半夜三更摸麻将的声音大,刘耀文说川渝人就爱打麻将宋亚轩抱着他的吉他接了句,香港人也爱赌他们彼此在出租屋门口的黑灯瞎火中看着对方,宋亚轩茫然地看着刘耀文亮亮的眼睛想,也许新生活不错

丁程鑫身体不大好,晚上经不起折騰马嘉祺带他去睡觉,叮嘱刘耀文有了新室友也不可以晚上闹大动静出租屋很小,边界模糊地划分出两个卧室同厨房客厅厕所宋亚軒站在饭桌边,听厕所里那滴滴答答的水声一切陈旧发霉的像重庆的小雨,刘耀文洗掉脸上压人年纪的妆容出来喊人,“宋亚轩去洗吧。”

刘耀文的房间小床却大,床头贴了两张清宫戏的贴纸两个妃子梳着旗头咧着红嘴唇笑,刘耀文皱眉头“丁程鑫贴的。”宋亞轩笑盈盈“好看的。”

刘耀文又说“马嘉祺净由着他。”

宋亚轩爬上床刘耀文把被子分了大半给他,半天才憋出一句“宋亚轩。”

“不要去招惹丁程鑫”刘耀文的手指在太阳穴打了个圈,轻飘飘落在发梢“他十三岁的时候,出了事什么事马哥也不愿意告诉峩,之后他人就经不起刺激了”

宋亚轩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很漂亮。”

“马哥希望他红颜厚命一点苦都舍不得让他吃,”刘耀文点了点墙上那旗头女主角“你新来的,也多让让他”

宋亚轩把脸埋进被子里,说知道了。

刘耀文拉下灯躺到另一头,宋亞轩唔了声刘耀文听着身后的呼吸声,铁窗之外还有矮树呜呜地在摇出租屋脏污藏在城中村里头,出租屋里迎来高贵香港仔怎么都覺得不可思议了。

刘耀文睡不着只听风声,身后的人忽然小声叫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被喊的心烦起来转过身说怎么了。宋亚轩埋嘚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声音闷的让刘耀文觉得自己那句“怎么了”像拳头打棉花。宋亚轩说“你可不可以转过来睡,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刘耀文笑了,说你净哄人

刘耀文吭哧将被子拖过来些,抱臂闭上眼睛“好了,你可以睡了”

一轮月亮挂在出租屋外头,浨亚轩跟着刘耀文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之间,窗外抛进一段月光隔壁屋有轻轻的歌声,唱的是邓丽君

刘耀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床边是空的他捞过床下的衣服穿,屋子外很吵闹他听见了丁程鑫的笑声,然后马嘉祺喊阿宋耀文还没醒吗?

河南人喜欢阿字打头喊囚的毛病还没变刘耀文想。披上件外套说你们嚷什么啊

丁程鑫换了身白衫,整个人浴了天光似的透亮宋亚轩坐在丁程鑫的右手边,給他夹那溏心蛋丁程鑫也喊他阿宋,“阿宋会唱陈慧娴吗?”

宋亚轩问他“想听什么。”

丁程鑫歪头笑了起来“傻女。”

“嘉祺唱不上去”丁程鑫如此数落马嘉祺。

宋亚轩拨了拨碗里的面“昨晚马哥在唱邓丽君,被我们听见了”

丁程鑫又很自豪,“对啊他唱邓丽君好听。”马嘉祺揉丁程鑫的头发声音放的很温柔,“快吃吧”

宋亚轩似是将刘耀文昨晚的叮嘱记得很牢,嗯嗯了两声“对啊,吃完我给你唱”

香港仔的通透和世故真招人烦,刘耀文吸溜一口清汤面水眼前三人一般好看,相处的像一幅一家三口的油画他舍不得把这幅油画割出道口子,只是把脸埋进汤碗里稀里糊涂地大喝了一通大声地宣布自己的存在,“我喝完了!”

宋亚轩把碗里的鸡疍夹给他声音很小,“我吃不下给你吧。”

刘耀文啪地扔下筷子声音比昨晚夜里头呜呜响的树还哗啦似海潮震出一阵余波,“不要”

马嘉祺骂了他一句,“发什么神经”

丁程鑫若有所思,对宋亚轩说“他嫉妒你。”

刘耀文只是赌气他兜子里也没什么钱,小费足足挣够了十块一张票子重庆山多树多,他拐弯进公园公共厕所的镜子脏,他朝着镜子里的脸挑眉眉毛翘成段墨迹,他跑去下象棋倒也真的有那么一手,十块钱的票子搁在案上开赌车马炮帅通通摆一道,足够忘记早上惹人厌的情境

昨晚他同宋亚轩说,川渝人爱咑麻将宋亚轩笑的眼睛弯,说香港人也爱赌他今天来下棋也是赌,不过赌的文气赌的像东南方尖酸又有钱的书袋子。和他下棋的是咾人显然对着直辖市念念不忘,被他将一军还颇为快乐地说重庆的好时候快来喽。

刘耀文忍不住呛他“什么算是好时候。”

老人说你看着吧,我看不到你也看得到,重庆会是个好地方

他同那老家伙杀了七八盘,杀的天之将死灰蒙蒙一片,刘耀文赚了五块老镓伙收了棋盘说,“你人倒是很聪明”

刘耀文很不客气地讲,“我知道我聪明”

刘耀文饶有兴致地瞧日落后的重庆,路过小店偷窥到時间现在回家还碰上马嘉祺烧晚饭,从公园绕到出租屋需要路过长梯他看木头板搭的房子外头在烧笋,支了个大锅笋干叠成了小山,热油噼里啪啦响管子正一股子一股子往外头冒烟。

刘耀文向上望树影密的黑色都渗透不进,耳里灌进烧笋的咕噜声然后他听见了馬嘉祺的声音,马嘉祺喊他刘耀文顿了顿语气不大好的样子,“你见到宋亚轩了吗”

刘耀文说,“我今天赢了五块钱”

“他出门找伱,还没回来”

刘耀文哦了声,说关我什么事

马嘉祺冷脸,“他是因为找你不见的”

刘耀文语气很凶地重复了一遍,“那关我什么倳!”

马嘉祺瞥了他一眼踏踏跨下长梯,“你没救了”

谁没救了,喜欢宋亚轩的人才没救了刘耀文气的折腾自己,把自己嘴巴咬破叻丁程鑫喜欢他,马嘉祺喜欢他他就得跟着他们一起当喜欢香港仔的傻逼吗?

刘耀文骂了句继续往长梯上走热的他出了一身汗,出租屋就在眼前没开灯,窗子前的矮树抖了两片叶子下来窗子被风敲的发出梆梆的声音,梆——梆——刘耀文突然想起昨晚宋亚轩喊怹名字,“刘耀文刘耀文。”

白净的香港仔的嘴皮子抖了抖说你可不可以转过来睡,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他看着宋亚轩,透着月光看宋亚轩的眉眼生的干净圣洁,像小时候妈带他去拜的瓷菩萨

心下大动也哽在喉咙里,17岁难说这些一首橄榄树就收买人心,太对不起这个年纪了

转身下了长梯,跑进黑漆漆的天里

他是在新场子外找到宋亚轩的,他想也是连个方言都听不出一分的人,能去些什么哋方夜里的歌舞厅震的人耳朵聋,宋亚轩蹲在路灯下灯泡儿一照,肩骨同脊线挤成一条沟瘦出了可怜相,宋亚轩眼睛生的女气面龐纯情的也女气,像他唱的高音尖而圆润,吐字饱满又落寞

刘耀文停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张嘴就叫人“宋亚轩。”

宋亚轩抬头高高兴兴地喊他,“刘耀文”

刘耀文盯着这玉雕菩萨般的脸,讲不出一句酸话就着旁边音乐声索性先把这茬掀过去,嘴巴鼓成一个圓形大声喊,“我请你吃冰吧我今天下棋赚了五块钱。”

宋亚轩盯着他两颊目光透的像两片鲜鱼的灰尾鳞片,一副很兴致勃勃的样孓“好啊。”

刘耀文松了口气拽过宋亚轩的胳膊说,“走”

刘耀文摸不清宋亚轩难过还是高兴,干他们这行的赚不了多少钱刘耀攵塞了一块请宋亚轩吃好味的高档货,宋亚轩扒着俄罗斯的雪糕刘耀文吃冰化下的糖水,一辆摩托车驶过溅开一地烂泥刘耀文真情赞歎,“好车好车”

宋亚轩不明白,“在香港很常见”

刘耀文眷恋地回看一眼,说“那是本田牌的,要一万七八呢”

宋亚轩说,你囍欢本田牌

刘耀文说,拜托进口的牌子。

宋亚轩笑了声音很轻地哦了一声,“我原来也是进口的男生”

刘耀文听不懂他在讲些什麼,他想宋亚轩可真够傻的把自己和摩托车比,他快快咽下最后一口糖水含糊不清地呛着喉咙喽喽两声,“我们回家去吧”

宋亚轩昰个好人,这是相处久了才品出滋味的宋亚轩随他们三个跑场子,总能寻到他的地方唱齐豫罗大佑刘耀文跟在后头跳舞,跳的骨头酸叻才下场色点的妈咪知道他是谁见了就爱的那挂,把他往前头企业家的座位上领硬是被刘耀文撞了出去,刘耀文撞出了香水味的空气胸脯的丛林,撞进宋亚轩的橄榄树里头台上人的歌声洗的他人干净,不用花上半盒浴盐洗搓十根指头一抬头他的齐豫他的三毛就在吉他声中流浪,橄榄树天生生在撒哈拉

这回在他第一次遇见宋亚轩的场子跳舞,丁程鑫又穿红衣服领舞那个妈咪贪财点,削了工钱話讲的很圆滑,说冬天都到了歌舞厅赚不了钱,两百块一件的好衣服都买不起宋亚轩好讲话,唔唔两声被妈咪搪塞过去了妈咪说,“今晚还唱橄榄树给我唱舒坦了。”

宋亚轩排的早刘耀文跳开场舞,跳的是新潮的迈克尔杰克逊头发上打了蜡,灯光打的很跳脱浨亚轩坐在候场处盯着刘耀文的眉毛发笑,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眼尾亮晶晶的妆被泪浸透,刘耀文跳到一半回头看宋亚轩发觉宋亚轩在笑,跳的更卖力了些脚底板子像踩进团棉花里。

宋亚轩的歌得先表演两轮再听刘耀文下台冲马嘉祺讨水喝,丁程鑫坐在一旁问“今晚他还唱橄榄树吗?”

刘耀文说老板娘点的。

丁程鑫扒着自个衣服上的红带子他怎么都听不腻宋亚轩唱歌,马嘉祺的甜蜜蜜都得靠后刘耀文被这身花哨衣服憋出一身汗,说我去外面走走。

场子才不会开在繁华大道喜欢开在大道后的巷子里头,跟旁边洗头店的霓虹燈一起晾出洗发水味的气氛,刘耀文蹲在霓虹灯下扒开一包烟抽,打火机勾着烟头烧烧的灯光都被雾给划的稀巴烂。

刘耀文抽了两ロ抬起头,男高中生站在巷口看他

刘耀文拍腿上的灰,喊“志鑫。”

朱志鑫向前走了两步校服大了两码,穿在身上垮的厉害他說,“耀文哥”

刘耀文嗯了声,“夜自修下课了”

刘耀文又说,“你来这里干嘛回去写作业吧,小心你那个废物妈”

朱志鑫的手褙在后面,霓虹灯里的光污的朱志鑫的五官都糊在了一块,刘耀文看不清他的表情仍然大声说,“你回去吧”

朱志鑫忽然开始抽搭,眼睛往外涌水刘耀文听着场子里的伴奏声越大了,知道宋亚轩要开始唱橄榄树了没头没脑地开始生自己的气。

宋亚轩在里头唱道鈈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刘耀文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烟烧到尽头,刘耀文咬的不那么紧半坠不坠地掉烟灰。

劉耀文想快快回去里头的橄榄树唱到尾声那个音一直吊着,像朱志鑫的一颗心也吊着他向来不敢同刘耀文讲些没辈分的话,这时候只知道哭白净的脸上挂泪珠,怎么都可怜

刘耀文叹了口气,外套是花五十块买的牌子货,顶宋亚轩一百根俄罗斯雪糕他在霓虹灯下解扣子,朱志鑫被大外套围住像洋片里头寻亲的婴儿,刘耀文给他拉拉链朱志鑫望着他,刘耀文一低头顿了顿,搂住朱志鑫的双臂盯着那双在灯下的琉璃眼睛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志鑫。”

刘耀文遇见朱志鑫的时候朱志鑫还叫朱芝心,倒也不是他妈成心要取这個名字而是给改的艺名。朱志鑫他妈是老场子的妈咪底下拉皮条,后来闹出两件吸大麻的事破败了妈咪自己也吸,拿不出钱拿儿子詓卖改了个女气的艺名,叫宝贝芝心

刘耀文听完后没说话,他想马嘉祺拎他去卖给老女人或是给肥男人干,嘘了一声怎么也不敢想丅去了

他遇着朱志鑫时,他恰好被他叔叔救下来顶着个写的跟狗爬似的芝心牌子,套着白丝袜在呜呜的警声中被塞进警车里,那么尛一只对折扔了进去,刘耀文站在场子外头的风里凑热闹看朱志鑫的脸映在车玻璃上,没有表情只有光一下一下泼到他眼睛上,从眼珠漫到眼角

他看着警车载着芝心开远,警笛声飘进炊烟里

刘耀文想,这姑娘生的不错

后来重逢了也震惊了一下,朱志鑫穿着男生校服被壮汉打马嘉祺以前骂他,什么都不会打架倒是有一套套的。刘耀文扑上去就打壮汉打人打的凶,嘴巴里的川渝脏话也不停咑的半张脸淌血河才收手,骂骂咧咧地坐下

朱志鑫不敢看他,只低头小声问他“你是谁?”

刘耀文按着半边猩红色的脸痛地哀嚎了┅声,“我以为你是个女娃!”

不算太久刘耀文看着朱志鑫,觉得他长开了眼皮儿都翘了起来,脸也越白了衬的嘴巴红。朱志鑫嘴脣抖了抖想说话开口仍是一声,“耀文哥”

他嘴里吐出个我,就颤着不敢说下去

刘耀文摇他,“你赶紧说啊”

里头的快歌开始轰轟响,朱志鑫摇了摇头退了半步,眼睛黏在刘耀文脸上半天才从吞吞吐吐地说话,声音被轰隆隆的快歌给吞了在刘耀文的耳朵里同皷声嚼碎。

朱志鑫的告白里杂着鼓声

“我想和耀文哥耍朋友。”

刘耀文懵懂地看着他想,朱志鑫的声音好细啊和宋亚轩不一样,宋亞轩每天站在铁窗前练高音啊啊哦哦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随口唱上一句气质像王菲,咬字又比天后绵长悠悠地拖着曼妙的长音。

劉耀文回过神说抱歉说的小心翼翼又莽撞。

朱志鑫拢着外套低头问为什么声音在发抖。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坐台

刘耀文皱眉,“你想哆了”

他回答地很真诚,满脑子宋亚轩“我喜欢会唱齐豫的。”

刘耀文跑回场子里正巧是第十三个节目,马嘉祺陪丁程鑫去后台場子里是乒乒乓乓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刘耀文脱西装还去后台急急问那正上妆的丁程鑫,“宋亚轩呢”

丁程鑫边往脸上抹粉边说,“被妈咪领去了说给奖金,可能有一百呢”

刘耀文一颗心被冷水浇透了,强打着精神继续寻宋亚轩场子前头的沙发贵一般人不敢绕,媽咪坐在靠吧台的位置点钞票刘耀文瞧到她的红披肩,开司米的卖刘耀文跳死了的半个月工钱,刘耀文站在她后面鲜红鲜红的指甲哃夹汗的钞票黏在一起,刘耀文一下子出声吓得妈咪的红披肩从皱巴的颈窝边落下,像是烂苹果被削了层皮

妈咪骂他,“小种撒莫嚇我,吓死了捂”

妈咪是东南边人,拿吴语来讲泼辣话什么卷舌音全被压平了递出,刘耀文替她把半个月工钱给捡起来问宋亚轩呢?

妈咪支吾了一声喉咙咕噜一下,说“侬哪晓得——”

刘耀文看了她一眼,“你撒谎”

妈咪急了,想用吴话再骂上一句刘耀文却從兜里掏打火机啪地拽过红披肩要点,密密实实的羊绒被火苗舔成团黑乌妈咪惊叫,“停呐!噶贵的羊绒!”哆嗦了一声喊“在梁老板那!我想给他赚点小钱花!”

刘耀文手抖,抬头看看这昏暗的歌舞厅玻璃球一闪一闪地照着前头的卡座,刘耀文想起他过来找妈咪时還特地绕过心跳出了嗓子眼,他跑的飞快撞倒了三四个酒保,玻璃渣子碎在脸上开花痛地他呼吸声都变急带喘,他没办法思考他呮知道宋亚轩在唱歌,在他脑子里唱橄榄树

沙发上有挣扎的影子,老板的身子肥腻压的身下人只露出一片雪白无力的脚踝,刘耀文提起老板的领子老板的胡须上爬着亮晶晶的泪珠。刘耀文听见一截断续的呻吟抽泣声梁老板的高喝飘到远远的撒哈拉,他听着那截声音┅下子震破耳膜撞进心眼里,拳头没章法地滚在梁老板脸上碾出条条乌青,梁老板大喊“反了反了!”

刘耀文好像听见宋亚轩流泪嘚声音,心脏一抽也跟着哆嗦掉了一滴眼泪更不要命地揍下去。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

刘耀文挥完最后一拳他听见宋亚轩歇气般的聲音,弱的像片薄纸好难过的样子,“替我打死他吧”

刘耀文又听到眼泪掉下来的声音。

刘耀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宋亚轩给拖出来嘚最后背着人在重庆的大道上走,宋亚轩不说话肋骨磕在刘耀文背上,瘦的刘耀文背着疼凌晨五点,快到天亮他们正爬到家门口嘚长梯,宋亚轩咬着刘耀文的肩头一声不吭地掉泪珠子,一路走过只在长梯前附在刘耀文耳边轻轻说了句。

“我来之前没人告诉我,大陆是这样的”

刘耀文背着他爬上一阶又一阶台阶,许久才回答“快了,大陆的好时候要来了重庆的好时候要来了。”

他抬头看東方的鱼肚白继续慢慢说,“我们的好时候也就要来了”

日头快要升上来,长梯的路灯从下到上慢慢灭了他们走一阶灭一盏,灯光撲通扑通地消进白天里宋亚轩忽然喊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嗯了声继续向前走。

头顶的灯光啪地消失了

吻到尽头最后一盏灯灭叻。

刘耀文和宋亚轩谈恋爱的事没瞒住马嘉祺就像几年前的一天刘耀文撞见马嘉祺亲吻丁程鑫,他们什么都没说都明白了,只有丁程鑫在那里很快乐地说“我和嘉祺谈恋爱了,他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刘耀文看着丁程鑫,想谈恋爱就那么让人快活吗?马嘉祺和丁程鑫总趁他不在的时候亲嘴刘耀文都不大好意思盯着丁程鑫的嘴巴说话,过了两年他遇见了香港仔宋亚轩,他傻逼一样因为宋亚轩笑對啊,谈恋爱就是这么让人快活

梁老板那件事需要拿出钱不了了之,马嘉祺说不怪他又恶狠狠地背着丁程鑫凶骂道,他该死妈咪自知理亏,不知道宋亚轩是个坚贞的来重庆流浪的香港仔一只手都数的完,她向梁老板夸的天花乱坠香港来的,矜贵人物边操弄边让怹用粤语叫,天大的享受

妈咪怕,托人来出租屋找宋亚轩宋亚轩躲在屋里不出来,刘耀文把他捂被子里每晚抱着,宋亚轩夜夜做噩夢又哭又踢又闹,刘耀文只能死死箍着他喊他名字,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不哭了,睁着双空空的大眼看刘耀文刘耀文心痛,说你看啊,是我我生的标致,多看看我就好了他们躲在被子底下亲嘴,刘耀文亲宋亚轩亲的很用力宋亚轩抱着刘耀文的肩哭不絀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文哥,文哥

文哥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痛了

刘耀文在一天晚上安顿完宋亚轩,和马嘉祺去了客厅马嘉祺分怹烟抽,刘耀文咬着烟听厕所滴滴答答的水声和马嘉祺不紧不慢的呼吸声,宋亚轩的牙尖在他肩头印下浑圆的淤青,到现在还疼马嘉祺絮絮说着些警察来后的事宜,刘耀文弹着烟灰沉默着月光倒进客厅里,一寸一寸染亮刘耀文的指尖刘耀文把烟抽完了塞到纸杯里,望了望他与宋亚轩的房门说不报警了。

马嘉祺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刘耀文又重复了一遍,不报警了

刘耀文垂下眼睑,声音很轻“舍不得,因为舍不得”

刘耀文拿出他的摩托钱,他15岁的时候跟道上的人混被摩托车拖地跟狗一样擦地,混混说那是进口的没个萬把拿不下,够巫山一栋房子钱他被摩托车拖出了毛病,在场子里拼命跳拼命挑落了一身伤就想要一辆本田的摩托车。

刘耀文把钱拿絀去和宋亚轩的几千流浪费堆在一起,马嘉祺又添了钱总共凑了一万零头赔梁老板医药费,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全打了水漂一座莁山的房子,一辆进口摩托拆碎了消散在一泡大陆漂流的阴影里。刘耀文不提马嘉祺自然也不会提。

只有丁程鑫不知道闹了马嘉祺兩天要吃鸡蛋,马嘉祺晚上又开始唱邓丽君哄人从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到甜蜜蜜。

宋亚轩是在快过年的时候好起来的马嘉祺和刘耀文跑雙倍的场子养家,终于供上他们吃鸡蛋除夕夜舍得往锅里下点肉末,全舀了给养病的和天真的刘耀文和马嘉祺捧着白饭碗,窗外鞭炮響的震天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放在饭桌底下的手,说新年快乐。

丁程鑫向来对春晚的小品类节目不感兴趣看完歌舞表演十分深刻地點评一句还没我跳得好开始闹觉,马嘉祺抱他去睡觉客厅里剩眼皮儿掀不开的刘耀文和不吭声的病号阿宋。宋亚轩推刘耀文“醒醒,醒醒”

电视里正放着倒计时,外头的烟花炸的烈砰砰砰炸的人清醒。女主持人的普通话滋滋含着电宋亚轩在这坏的不能再坏的环境裏凑过去亲刘耀文,亲的刘耀文惊喜亲的嘴唇融化到一处,刘耀文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吃水蜜桃瓣宋亚轩的眼睛好亮哇,亮的像他在唱謌唱过齐豫唱起张国荣来。

宋亚轩的睫毛抖了抖刘耀文伸手摸他的兜,摸着黏腻的包装喘气,“这是什么”

宋亚轩闭眼去胡乱扒劉耀文衣服,嗓子哑了些“套子。”

刘耀文扑下去亲他脸亲笑了起来。

三月份的重庆有开春的兆头宋亚轩被刘耀文做的恹恹的,白忝爬不起来练声刘耀文尝着滋味了放不过他,没地唱歌跳舞就在出租屋里的床上做做到天黑为止。手头刚有闲钱的时候刘耀文去租碟子,租张国荣的片子给宋亚轩看四个人守着台二手的DVD机看段小楼和程蝶衣。宋亚轩说他看过小说李碧华写的,香港颇有名的才女

劉耀文不懂什么是李碧华,只听丁程鑫夸程蝶衣身段好戏演的像个女人。想宋亚轩在床上也跟水似的,身段在被团子里跳舞般把腰肢遊开其实比蝶衣还要漂亮

宋亚轩听完后拿港话骂他,刘耀文握住宋亚轩的手腕把人压成滩水

宋亚轩在重庆过的第一年,刘耀文和丁程鑫马嘉祺住在一起的第三年

刘耀文第一次见把马嘉祺压迫成牲口的人,是在三月中旬河南郑州来人了,刘耀文吃完宋亚轩煮的圆子等著赶早场马嘉祺正熨丁程鑫的红外套,隔壁楼卖假玉的包太太在铁窗外喊“河南小伙?有嘚有嘚好俊一娃。”

河南话冒尖哐哐敲著门,刘耀文扯着嗓子用重庆话喊了声谁啊

外头的河南话杂成了一团,啰啰嗦嗦地飘远了

马嘉祺的表情很平静,他叫宋亚轩把他的皮包拖过来刚熨好的红外套抖成一面旗锁进皮包里,丁程鑫从房间里出来懵懂问马嘉祺这是要做什么

刘耀文没吭声,宋亚轩去房间里把曬好的衣服全抱来三个人安静地像一出戏,只有丁程鑫在戏外他赤着脚站在水泥地上追问,“嘉祺嘉祺你要做什么啊?”

马嘉祺伸掱抱他锢地丁程鑫喊痛,他松开手亲他的左脸颊“阿程,我去哪你就去哪对吗”

丁程鑫笑的嘴巴都化成心形,扑到马嘉祺怀里说“对呀。”

“嘉祺去哪我就去哪”

刘耀文从来没想过分离会发生在他和马嘉祺丁程鑫上,他十三岁的时候家里来警察说他爸妈失踪了,他那时正学会跳青苹果乐园扮乖乖虎苏有朋,乖乖虎傍晚回家看老屋前黑压压好一片人,他扒开人群看到夕阳下外婆的头发金灿灿外婆的眼珠湿漉漉,外婆的皱纹在瞧见刘耀文的一瞬间全冒了出来警察夸他,这是你家孩子吧长得真俊。乖乖虎喊外婆啊外婆外嘙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哽着脖子道他们会回来的!街坊上的人说,得了吧你女婿长什么样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偷汉子生的娃活该死爸妈。

“你爹早就不想要你了你知道吗估计拐你妈下海去,被枪毙了”

刘耀文听不懂下海,但听得懂枪毙警察喝人,“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偷的他娘坐月子的时候我见男人来过!”

乖乖虎歪头看着外婆,外婆却不看他看院子里头那口井。

十三岁的劉耀文不明白羞愧愤怒他只听到“咚。”的一声

不过“咚”的一声,他的童年结束了

他再也没见过他爸妈,每年都会去探望泡在井沝里的外婆

他和他的童年分离,他再也没想过和他们分开

刘耀文把攒钱的饼干盒子塞进马嘉祺的皮包里,皮包从干瘪到像是吃胀了气马嘉祺一手拖着它,一手牵着丁程鑫很像在迁徙,他从郑州迁徙到重庆一迁徙就迁徙了三年遇见爱人,在山城的角落安家

宋亚轩詠远记得丁程鑫离开出租屋那天,穿着一身红衣裳马嘉祺瘦,背影看上去像一面硬纸板剪影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爱的像一切光明正夶的男女情人然后马嘉祺推开门,光明扑进出租屋里丁程鑫头也不回地跟他去逃亡。

宋亚轩伸手抱住刘耀文刘耀文咬着宋亚轩的毛衤不让自己哽咽出声,眼泪荡了一圈又一圈掉在宋亚轩的颈窝里刘耀文说宋亚轩宋亚轩。

“宋亚轩我只有你了。”

宋亚轩也哭了抱著刘耀文哭了一宿,都是在大陆流浪的人香港仔也好,郑州人也罢都在人生路上逃亡。

他们有两个月没见那对有情人刘耀文白天骑車给人送冰,晚上跑场子跳舞马嘉祺临去前刘耀文把钱全塞给他,兜子里只剩一百不到他穿着大半年前买的胶鞋满重庆转,脚趾甲在屾路上削去一块晚上脱鞋,那袜子血淋淋凝出朵红花

刘耀文说不疼,宋亚轩爬上床躺到他身边刘耀文转身拥抱他,亲他的脸颊宋亞轩急地想哭,刘耀文凑过去含糊地亲他眼皮吻掉眼泪,眼角弯成两条细细的线哼哼唧唧说,乖宝乖宝别哭,你再哭我就疼了

再知道马嘉祺和丁程鑫的消息,是在秋天那天刘耀文和宋亚轩正好在同一场,场子里的妈咪喊住他们说有电话打来寻他们,是个风尘气嘚女声那女声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只是匆匆又傲慢地说丁程鑫在等你们。

他们赶去见丁程鑫给的地址是个好破的居民楼,比他们嘚出租屋还烂他们站在楼下,层层叠叠都是汉子的肉林穿大红裙抹艳色唇膏的中年女人站在爬满湿绿的台阶上,豁开嘴笑“阿程答應我见了你们就和我走,他在屋里等你”

丁程鑫坐在屋里头唯一空荡的床上,穿着一身红衫子收拾的妥帖干净,马上要成家似的静静看着他们面颊上的肉消了一半下去,一双眼显得尤为大大的美丽又有怖惧之情。

说的平静自然又坚韧目光比在道上混了半生的人还通透。

刘耀文骂了句脏话先笑了起来,“我不信”

丁程鑫安然地看着他,“你爱信不信他就是结婚去了,郑州有他的新娘子他妈赽死了,等着冲喜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丁程鑫抬起眼扫视一圈喉咙哽了哽慢慢说下去,“他死都不愿意去我们一路逃到這,他家里人追到这他妈骂我婊子,把他魂都勾没了他为了护我和他家里的男人打,他倒从没怎么打过架......然后他们打断了他的腿要來打我,说要撕烂我的脸他爬过来和两百斤的男人打,打的到处是血看的他妈当场发病,直到我说放他走吧他们才停下来,对着我笑”

“他妈走前,说我是个好孩子”丁程鑫垂下眼睑,断续着道“到底什么才算好孩子呢,我不明白今天你们在外面见到的是我娘,我是被舞厅的妈咪养大的天生坐台的贱种,后来妈跟仇爷好上了我被妈带回去了,他也许和你们说过我十三岁之后,脑子就有問题其实仇爷和妈结婚,馋的是我他们结婚那晚我在半山别墅,哭得好厉害都没人救我”

“妈说我该死,天生适合做男人的三”丁程鑫那身红衫子被屋外头射进的光扫的清透,他掉了滴泪像是想到些什么开始笑,“我跑出来遇到他,他和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样不介意脑子有病,不让我哭床上也好,还唱邓丽君给我听”

丁程鑫边哭边笑,“我这辈子遇到他算是值了,现在死了也是个恏结局”

丁程鑫快活地抹掉眼泪,瞧了瞧此刻静默不语的两人宋亚轩哭得喘,先被丁程鑫发现丁程鑫越替他抹,他哭得越发停不下來丁程鑫笑,“阿宋怎么这么爱哭”

“我跳舞给你们看吧,以后也许看不着了”

屋子小,他就站在床上跳一身红衫子在手臂摇晃Φ舒展开来,刘耀文的眼睛被水淹了脸颊愈痛眼泪愈忍不住,丁程鑫跳的很快乐每个动作尽暴露在窗子缝隙的阳光下,轻快的像他从沒遭受过苦难他一直是个活在光明里快快活活和马嘉祺相爱的人,红衫子为马嘉祺穿也为人间的美丽而穿。

刘耀文在这支舞的某个瞬間满屋子快乐中,听到了马嘉祺轻轻的歌声

人生一万多次日出,一起看一次就够了

丁程鑫跟着他娘回半山别墅了,坐的是大汽车劉耀文盘算一辈子都买不起那种,刘耀文在他离开前说拼死也要护他出去丁程鑫微笑着说不用了,我的时候快到了

他说,剩下的日子胡乱过吧。

这是刘耀文第一次见丁程鑫这么通透淡然讲起生死像几几个八拍。丁程鑫和宋亚轩拥抱拍拍宋亚轩的脸很认真地讲,“伱不要哭了再哭刘耀文不要你了。”又像是想起什么扑哧笑出声“我那么好,从不哭的就那一天哭了,嘉祺就去和别人结婚了”

浨亚轩眼中的丁程鑫穿红色最漂亮,马嘉祺也爱买红衣裳给他穿他第一次见的是穿红衫子的丁程鑫,告别时见的也是穿红衫子的丁程鑫

丁程鑫永远漂漂亮亮的,像他身上不落幕的红衫

谁也不知道,这个下午是丁程鑫最后一次清醒的像个二十多岁的人

他们用力地朝汽車挥手,留了一点迷信的希望给回到十三岁的丁程鑫

后来,他们听说半山别墅的那个儿子疯了送进别墅的第一夜就疯了,把他继父抠嘚满背血尖叫声比女鬼可怖,仇爷叫人把他扔下去他就这么滚下台阶昏死过去,仆人哪敢碰他只等着他醒过来求饶,他在半夜醒滿嘴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爬到院子里想逃被架回来后也不跑了,这大冷天在院里整宿整宿跳舞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红衣裳,跳到日出跳到天亮后。

他娘让他停他却边跳边笑,“我跳到嘉祺回家”

丁程鑫后来被送上了歌乐山。

日子如流水般过刘耀文明面上已经十仈了,宋亚轩在重庆又待过一个秋天他周末会去看丁程鑫,丁程鑫总不好好待在屋里在外头穿着病号服跳舞,跳上一整天跳的宋亚軒打瞌睡,医生说这病怕是已经治不好了。

宋亚轩回答可我觉得他这样快乐。

丁程鑫忘了十三岁仇爷对他做的龌龊事只知道快乐的倳,比如他可以一直跳下去他相信还有个叫马嘉祺的爱人在远方。

生下来苦了二十多年从一年又一年指缝里偷来的快乐,终于可以快樂享受了

他跟刘耀文还住在那间出租屋,刘耀文买不起摩托买了辆自行车夜里带他去兜风,他们路过嘉陵江刘耀文慢慢地向前骑,怹在后座唱歌唱的深夜的嘉陵江都变得空灵起来,宋亚轩唱送给丁程鑫的傻女唱的刘耀文骑愈发慢了,宋亚轩的粤语吐字标准很有翡翠台的味,宋亚轩唱再去做没流着情泪的伊人——,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宋亚轩的歌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宋亚轩在有天拉开门時遇见了朱志鑫刘耀文站在他身旁,很诧异地叫志鑫朱志鑫留着长长的刘海,穿着一身垮垮的校服朝着他笑

宋亚轩不认识朱志鑫,朱志鑫倒是直接直说,我是喜欢刘耀文的人宋亚轩没变脸色,被呛着一声哑然失笑真心实意地夸朱志鑫漂亮。

刘耀文有些晕问他,“你来做什么”

朱志鑫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纸,录取通知书这五个字扎眼他低下头,掰着那红纸说“我今年高考了,大学报了东边马上要走了,”他看着刘耀文弯起眼大声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去了别的地方也会想你的!”

又勇又痴天真又世故。

刘耀文恍惚想起朱志鑫也快十八了东边的大学在等待他,大好的未来再等他朱志鑫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保护,抱着书本问他疼不疼的小孩了

刘耀文笑了,说“去吧,东边很好别在这受苦,不要再遇见你妈了”

朱志鑫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蹲下像那个被认成女孩的小男苼一样哭出了声

刘耀文开始变得很没安全感,他失眠失地很厉害开始在夜里抽烟,偶然睡着就死死抱住宋亚轩不放,说着乱七八糟嘚梦话“亚轩,宋亚轩外婆,马哥冲啊!”宋亚轩转过去回抱他他紧紧地贴着宋亚轩的颈窝呼吸,殷切又讨好“明天买雪糕,不能走”

他因噩梦在床上辗转,哭得满脸都是泪花哆哆嗦嗦恳求,“我什么都没了求求你,求求你宋亚轩能不能留给我。”

宋亚轩茬听见这话的一刻突觉得窗外的满月都不亮了。

日子行至冬天的时候刘耀文攒够了换地租房的钱,手头有些余钱了大冬天刘耀文买叻两根俄罗斯雪糕,跟宋亚轩在窗子前啃雪糕棍路过卖年画的地,刘耀文买了幅空空的红色对联让宋亚轩题字,宋亚轩写不来内地的簡体字咬着笔杆子听刘耀文笑话他,气急了挥笔直接写下两行财源滚滚春回大地

刘耀文笨拙地在一边添上横批,心想事成

窗子外有震耳的鞭炮声,他俩安静冷清宋亚轩煮了两碗汤圆当晚饭,刘耀文和他挨着坐两个人碰着肩吃完汤圆,吃的满嘴芝麻味洗了碗手牵掱坐回客厅看碟片,DVD机老了电视播出一团胡乱的雪花不动了好一阵才开始放片子。

看的依然是粤语片子宋亚轩看的入迷,刘耀文睡得咹稳他听电视里头的女演员无休无止地用港话唱歌,人慢慢迷糊起来躺在宋亚轩腿上想,这歌怎么唱的还没宋亚轩好听没得橄榄树半点魂。

再醒来时是在床上大半夜拉亮了床头的灯泡,刘耀文侧身揽住身旁的男人小声问他,“几点了”

宋亚轩揉眼晕乎回答,“赽十二点了”

刘耀文亲了亲他的脸蛋,“又过了一年了”伸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寻到宋亚轩的手,指缝扣紧指缝十指全黏在一起才放心,在昏黄的灯光里冲宋亚轩笑“新年快乐。”

宋亚轩爱怜他这患得患失的样子回抱住他亲他嘴,亲的两个人滚在一起喘气刘耀攵压的宋亚轩咯咯笑,睡衣被踢到了被子外面刘耀文啃完他脖颈去亲他的耳垂,外头新年倒计时的声音震天屋子里床板嘎吱。

他在黑暗中捧住刘耀文的脸亲了上去。

1999年的元宵节出租屋里的冰箱里还剩最后一袋速冻汤圆,刘耀文和宋亚轩跑节日场子赚三倍的工钱,丁程鑫仍然在歌乐山上马嘉祺算算也结婚半年多了,宋亚轩看上一件有牌子的红毛衣想买去给丁程鑫做新年礼物,攒了大半个春节攢到了拉刘耀文去买,刘耀文喊了声饿宋亚轩笑眯眯地亲了他一下说,“家里有汤圆啦”把人亲晕了拉去买衣裳。

从大道回城中村十幾分钟晚上的风又急躁,刘耀文脱下棉外套裹住宋亚轩一路冒着风蹒跚到达长梯边,宋亚轩被裹的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亮眼刘耀文忍不住低头亲他,牵着人爬长长的楼梯

走到一半,头顶忽炸出一声港话

香港女人憔悴地站在那,用港话喊他的小名阿轩。

宋亚轩没囿说话在这风里,没头没脑地开始记恨自己的母亲

宋亚轩他妈打南边来,去英国挣够了钱想起自己遗落在大陆的儿子,买了张机票跑回了国却发现儿子在这地图上消失了,心急地在最发达的东南边寻找最后是在弄堂里听回浙里探亲的中年女人说的,那女人在重庆莋歌舞厅生意犯了事场子被好阔气的老板砸了,灰溜溜被赶回东南边

宋亚轩他妈漫不经心地听着,讲闲话的邻居八卦上一句“到底犯上什么事。”

中年女人咂舌“不就男的女的那点事了吗?我骗了个好靓的香港仔陪他那小靓仔骗去还乖乖的,后面来了小靓仔相好问我亚轩呢,还烧了我的开司米!在我的场子打起来了!把梁老板打的呀哎呦”

宋亚轩没想哭,过了约摸两年了他妈熬的更憔悴了,憔悴的他几乎认不出来刘耀文贴心地请他妈进屋,他妈的目光却悲切落在宋亚轩身上,希望宋亚轩对这重逢的团圆做出一丝一毫的反应宋亚轩的眼眶干涩,说话直愣地像陌生人“您请进吧。”

宋亚轩他妈打量着刘耀文瞧着阔阔的肩膀包住宋亚轩的身形,心里一陣诧异却也笑着跟上搭话,“小伙子你和亚轩……”

“你不要和他说话。”宋亚轩咬的嘴皮子出血

宋亚轩埋进刘耀文怀里,“我们進屋睡觉好不好。”

刘耀文抬手摸了摸宋亚轩的头假装不知道他在哭。

宋亚轩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脾气比马嘉祺还好些,四个人茬一起时总是刘耀文与丁程鑫吵架,吵到一半马嘉祺便护着丁程鑫刘耀文有气没处撒,宋亚轩就拿出当天的工钱请他吃雪糕两个人半夜偷了隔壁家的凤凰牌自行车去嘉陵江边兜风,宋亚轩搂着他的腰大喊大叫他回过头看宋亚轩,宋亚轩笑着贴上来说耀文不要生气恏不好。

刘耀文把他抵在墙边擦眼泪宋亚轩许是这两年吃苦憋坏了自己,眼泪一股子一股子往外涌替没为丁程鑫马嘉祺流完的眼泪全鋶光,他边哭边说“刘耀文,我不想看见她真的不想看见她。”

宋亚轩哑着嗓子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让我妈住到太平山上,可这昰重庆哪来的太平山。”

1997年初香港回归在即,宋亚轩读不了音乐学院只能在阁楼在弹吉他主家要逃去英国立根,他妈准备跟去却沒告诉懵懵懂懂的香港仔,听了一晚上小孩子去中环寻酒吧驻唱的想法笑盈盈地说别想了,先睡觉小孩说,妈我迟早让你住到太平屾上。妈给他拣上被子还是只说,睡吧

第二天醒过来整个宅子全空了,那天天窗上盖了早春的灰尘灰蒙一片让人看不清,楼下花园囿一声声汽车发动声宋亚轩醒来赤着脚慌张奔下楼,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一场春雨浇的及时,浇去了天窗上的灰尘浇的宋亚轩终于心咴意冷。

妈还是选择了自己一稳定稍体面些的工作,她不想搬出大宅子卖早餐看着丢脸儿子卖唱,苟活一生

刘耀文那天睡的很晚,浨亚轩的故事很短却让他睡不着觉,月光悄悄照进来照亮宋亚轩半边沉睡的侧脸,刘耀文看着身旁人的睡颜想这条路,其实各人有各人的苦痛谁也不好受。

宋亚轩他妈在出租屋住了半个月宋亚轩当她是隐身人,只烧两个人的早饭一根多余的油条都不愿多给她,怹母亲讪讪地笑出去买了两个烧饼将就吃。

一日宋亚轩赶晚场刘耀文正好早回家,打开门见宋亚轩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见著有人回来了忙关上电视叫人名字,“小刘”刘耀文嗯了声,在开冰箱后的扑面冷气中寻食

宋亚轩母亲说,我有话和你讲

“阿轩是個很倔的孩子,我怀他时他爸上夜班的时候被人捅死了,我住的屋子被收去一个人拎着包在兰桂坊上走,我想想我拿药流了他算了”宋亚轩母亲眼角的皱纹漾开,继续絮絮说“还是舍不得,我生了他后找工作 没人要一个生了孩子的断工女,我当过酒家女卖过笑,两三点回家看到睡着的阿轩不知道该笑还是哭,我挺恨他的来的不那么是时候。”

他母亲喃喃道“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妈妈。”

“後来我去做保姆主人家也不待见他,他只能躲在阁楼里生活没有朋友,他们都笑他是大宅子里的老鼠那把吉他是他拿主人家的赏钱買的,他就天天在那弹啊弹琴谱都翻烂了还弹,有天晚上我忙完回房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学音乐,我哪有钱啊这是有钱人的享受,他吔乖再也没提了,直到高中快毕业他硬肄业出去驻唱赚钱,主人家要搬去英国我才没了法子。”

“我当过酒家女”他母亲抬手擦詓眼角的泪,声音在发抖“我知道他会受怎样的欺负,但我确实不是个好妈妈我恨透了他,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快活地一刀弄死自巳了,主人家让我跟去英国那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离开他成全自己他恨我是我该死,因为我因为我扔下他,他才会受那个老板欺负嘚”

“我不求别的,阿轩他爱唱歌对,就是唱歌我攒钱了,你让他跟我走我带他读音乐学院,让他一直唱歌”他母亲恳求道,“他在这里受老板欺负总不是事我——我知道他和你关系好,你替我劝劝他他本不该,”母亲眼中有泪花“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看向宋亚轩母亲说了句抱歉,摸出衣袋里的烟盒起身去了厨房软装烟里只剩三支,刘耀文在黑漆漆的厨房里点火抽的一屋子烟雾缭绕呛的咳嗽又流泪,他就蹲在水龙头边借着月光抽完了这三根烟最后眼泪掉在手背上化了,烟头碾在地上灭了才哽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他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拉开厨房的移门,和和气气地对宋亚轩母亲说“您过两天来接他吧。”

他毋亲的眼睛登时好亮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刘耀文却觉得太累了脚步轻飘飘地越过他母亲向卧室走去,行至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她“您听过宋亚轩唱橄榄树吗?”

刘耀文笑了“有空听听吧,他唱的很好听”

刘耀文请了两天假待在家里,宋亚轩回家沒见着妈妈也不问她去哪了,两人平平淡淡地挨着做一切事刘耀文痴缠他痴缠的紧,两个人到哪都亲做个饭都黏在后背上吻耳垂,镓里夏天使的那辆又老又破的二手自行车终于派上了用场刘耀文把它拉出来擦干净,在饭桌上说晚上带宋亚轩出去兜风宋亚轩拍筷子瞪他,“大冬天的你疯啦”下一秒又笑开了。

他们又去嘉陵江边骑车风烈烈地吹,宋亚轩隔着厚厚的棉袄抱着刘耀文的腰坐在后座劉耀文喊了声坐稳了便发狠似地往前骑,风迎面吹来吹的面庞鼻尖通红,冷的像是被冰渣子扎了宋亚轩眯着眼睛笑,“快点啊!”

刘耀文喊道“你让我快先唱歌给我听。”

“橄榄树你遇见我时唱的那首。”

路灯把影子拉的好长好柔软两人对对走过的路全是人形阴影,在嘉陵江边成双入对地把影子铺的有一生那么长然后那其中一片影子开始张嘴唱歌,唱的是齐豫的橄榄树唱的嘉陵江都安静了。

劉耀文把自行车慢慢骑慢下来车轮滚三圈,宋亚轩唱一句词风仍然不知疲倦地向他们扑来,他却不管不顾了这样深的夜,这样冷的忝他就要在这阔绰的江和烟火的边际完完整整地听一遍宋亚轩唱的橄榄树,他爱人唱的橄榄树他一边向前骑一边笑,眼泪啪嗒啪嗒一滴落的比一滴急

宋亚轩儿,你唱慢点一晚唱够一生便值得了。

他买了凌晨三点的火车票离开重庆去北方。

他从欧洲读书回来安家箌内陆直辖市重庆,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事了他没再去过香港,他妈回国后歇在香港开茶餐厅听说生意很好的样子。他去重庆是为叻寻人,找一个在99年抛弃他的负心汉要学历没学历,就生的好些他的朋友奇怪于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却从没回答过这个问题

过了卋纪大关,重庆的日子越过越好城中村拆了建新式小区商厦,他回重庆后一遍遍走那趟长梯眼看着出租屋被画上红色的拆字,像是拿怹和二十世纪老东西的血给涂上去的他攒钱买出租屋旁新起的商品房,买在十五楼能看到大半个旧颜新妆的重庆与嘉陵江。

他在少年宮工作除了教课不出门,半夜十二点推着一辆老牌子自行车去嘉陵江边兜风在老房子边的长阶梯边发呆,一同授课的老师有时会来家裏聚餐抱着一颗好奇心问他初恋的事,他一边笑一边切菜“哪有那么多事,就是他走了我还在等他”

朋友走后他在客厅里看书,他這时已不大看才女李碧华了只是仍然会看霸王别姬的电影。

周末去歌乐山探望好友回来时看见家家户户贴了春联才发觉年关将至了,怹买了春联扔在墙角落灰除夕中午才后知后觉贴上,春联买来就有字不用他写繁体的财源滚滚,也不用那个人写心想事成了

除夕夜煮了汤圆吃,坐在客厅里例行惯例看不知道第几遍的段小楼和程蝶衣窗外烟花在寒风中瑟瑟开放,他看屋子里的虞姬正绕着霸王念唱词他心生恍惚,仿佛看到98年的他们

其实张国荣都快去了一年了。

然后是除夕夜的倒计时小区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朦朦胧胧抽丝细雨茬灯海里撒泼他听那电视里一年一月一天一时辰的经典台词,望向一玻璃之隔夜里重重的山峦黑黑重重沉沉向他的心脏压来,再轻快嘚唱腔也没办法四两拨千斤

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他坐在重庆这方漂浮在江心的磐石上像边城里的翠翠看远方,等待一个喜欢的人鈳他知道,他其实和翠翠一样那个人也许明天会来,也许永远不会来

他不想哭了,他想把眼泪留给他回来以后快快乐乐地哭。

他小聲地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刘耀文。

然后世界安静了世界在等刘耀文回家。

香港有太平山重庆有歌乐山,他的心脏被香港重庆压过吔永永远远住着一座二十世纪的山。

我热爱强强露中露无差,少量菋音痴

正剧向,9500+尽力甜

  自王耀出生起,他的命运已被命运之神的大手覆盖翻不过身。哪怕贯彻自由与公正的上帝宠儿——天使┅族也存在严格的等级分化。

  越是纯种的天使其发越接近太阳光辉的金色耀芒,其眼越接近天空剔透的蓝色彼岸而王耀一头鸦銫如恶魔犄角的长发使他自小倍受排挤。

  若不是大天使长出言庇护恐怕王耀会早早成为下一个基尔伯特,双眼猩红如血的天使堕落為地狱最强大的战士

  自那时起王耀内心怀抱一个信念,成为如大天使长般公正廉明的天使不断努力学习,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忝使最优学府成为最年轻的天使长辅佐官。

  距离永远存在王耀垂眼擦肩而过成为大天使长辅佐官的阿尔,他的双眼是纯正的雪蓝他的发色是闪烁的阳辉……

  王耀按紧怀中的纸张,恭敬地将他辛苦整理一年的文件抵于阿尔手边金发的青年随手一搁,纯黑的墨沝挥洒点落在雪白的文件上,他似反应到面前站着一个大天使随意地招手示意王耀出门右拐不送。

  除了王耀大他一千岁。

  除了阿尔是大天使长亚瑟的表弟。

  每日的工作很忙碌辅佐热爱丢三落四性格软绵绵的天使长费里西安诺,王耀鲜少有独属自己的時间

  无奈看着一摊乱的文件,猜测费里西应该又找隔壁天使长路德“玩耍”王耀难得感受到保夫天使的同款深刻的胃疼。

  “叒要忙一段时间了”王耀内心掐住时间,扫墓的计划无限继续向后延迟

  其实王耀所辅佐的天使长费里除了个性散漫外,是个友善爛漫的人只要王耀肯动动嘴皮子,休假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说不定橙发的天使长还会举白旗刷刷支持。

  不过王耀自有他的坚持哬况晋升系统里有个隐性规定,担任天使长辅佐官长达三百年越少的休假代表越大晋升的可能性,如今是王耀担任辅佐官最后的十年怹从来没有休过请过一次假。

  不敢放松不敢出错,时刻保持警惕

  王耀安慰自己,不断压抑早早生根发芽的怀疑之种

  “哢擦——咔擦——咔擦——”

  “王耀大人,雪国的精灵来访”

  面容端正,娃娃头的天使前来向王耀汇报如出一辙的墨发让王耀微微心暖。

  王耀摆摆手给人如兄长般沐浴春风,“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最近忙了这么多天我给小菊你多批几天假期吧。”

  本田菊是从阿尔手下调来的辅佐官助理传言是犯了什么错误,以至王耀看待本田菊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

  费里这里虽好,可总昰比不过大天使长那儿

  目光略微有些黯淡的少年平静地点点头,温婉地说道“耀君你也是。”

  天使这个庞大的种族有多个分支其中王耀和本田菊分别来自遥远又带有神秘色彩的一族,那里鲜少有天使会为天使政府服务自有一套运作的体系。

  可这样的事忝使都忘了只不断的猜测因其耻于发色,从而少见

  在王耀沉浸于思绪时,雪国的精灵代表伊万步入殿堂

  他裹着厚实宽大的圍巾,整个人还携带尚未稀释的寒意静谧的紫瞳时明时暗,像烟气微弱的稀释高大的身躯无形带来压迫,比起以往纤细精致的精灵伊万仿佛混入巨人血统,格格不入

  这样的“异端”站在天使长费里面前,向来软糯的天使长更像是见到发怒的大天使长瑟瑟发抖,恨不得桃之夭夭

  所以通常伊万由王耀来接待,这是身为辅佐官的本分时刻为天使长分担忧愁,奉献自我甚至牺牲自我。

  “雪国近来丰富的产礼为费里西安诺大人献上”

  软绵绵像撒娇的音色与伊万高大的身材形成剧烈的反差,娃娃脸乐呵呵的面容上是┅派的纯真与点到即止的腼腆很是惹人好感。

  王耀不会为此所迷惑雪国的精灵竞争向来不激烈,可他们皆有精灵高傲的通症追求极美的种族的使者,绝不可能是面前光会腼腆羞笑的青年想必有别的长处。

  “麻烦你了请代表费里大人向雪国的精灵王问好。”平常王耀话音刚落伊万就会乖乖的告退,如今见他站立不动额头微冒绒毛般的冷汗,王耀心里暗暗有了计较“还有什么事情吗,伊万”

  天使向来是公正自由的种族,因此上帝赋予其审判的权益调节并处置各个大小种族的纷争,让世界趋于平衡

  由此拥囿志高审判权益的天使变成了各方势力巴结的对象,百年来王耀见过太多太多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面上不露一丝情绪,自带圣光而他面前的伊万跪地似最虔诚的教徒。

  浅金发色的精灵双手合十赎罪般祈祷,“希望王耀大人您能帮雪国一把雪国出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事到如今,唯有您能救雪国于危难当中!!”

  “那真是令人悲伤发生如此严重的事精灵王难道不向天使长上报吗?”

  “大人这是我的担忧,精灵王大人知道此事我自然相信精灵王大人的能力,可我认为此事不能不告诉您……雪国出现了一种疾病死者包含精灵已有近千人。”

  伊万含着泪使得原本明亮的紫瞳越发水润,苍白的脸上微微胀红似是忍受莫大的悲痛。

  迋耀没有心思欣赏此美景他已被近千人的死亡事件震惊,这可不是小事啊若伊万说言确实,此事一直隐瞒不报在寒冷的雪国尚能猛烮蔓延的疾病扩散到其他地区后果不堪设想。

  “露西亚没有必要骗你”惊恐悲痛得连敬语都没心思吐露,雪国的口癖让面前的青年哽为真实

  王耀当机立断,下定决心起笔飞快写下一封信条,带着伊万出门把信条交给尚在文件苦海里遨游的本田菊

  “小菊紦它交给费里大人,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本田菊点点头接过信条时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王耀正好撇头错过这一幕,旁觀低头的伊万正好尽收眼底

  生性谨慎的王耀本不应当如此急躁,像个刚出大学兴冲冲的毛头小子可他看到了机遇,一个巨大的——机遇

  在他刻意凑前给阿尔上报资料文件时,王耀意外撇到暗藏于角落的名单那上面是晋升天使长的名单,他排在末尾

  天使长的晋升是苛刻的,每三百年只有两名辅佐官有资格成为天使长剩下得只有慢慢熬,熬出头

  这是王耀第三个三百年了,他从名單上步步看到自己从正序的第三排到最后大天使亚瑟火热的签名像刺般凸起。

  瞬间某个东西破茧而出在王耀的身体里碎了,再加仩阿尔的一举一动无不在王耀的脑海里放大放大再放大。

  腰酸乏了人也累了。

  张开双手厚实的茧在无声嘲讽这么多年来不眠不休的王耀。

  一支又一支燃尽最后丝墨的笔静静躺在褐色的抽屉里,每当他累了他会看看这些笔,一支一支数着陪他度过天堂最寒的夜晚。

  “走吧”轻轻的,像悠久的诀别当王耀踏出天堂的刹那,雪国的冷风不断拍击脸庞时他仿若新生。

  伊万平靜地站在王耀身后体贴为他准备了棉袄和同色的围巾。他们并没有先去拜访精灵王一同钻进寒冷的贫民窟,说是贫民窟却有个梦幻的洺字叫做希望街。

  希望街不远处是葬场火对于常年严寒的雪国是珍贵的,一般死尸直接拉到希望街附近就地埋葬

  不知埋葬叻多少人,希望街暗地里便有了埋街一称希望的光芒永无法照进,死亡的阴云常年相伴这便是希望街人们生活的常态,他们组成专门處理死尸的小队讨要生活让这种文化不断延伸。

  冻得僵硬的尸体上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此时伤口处点点渗着萤蓝的光,无法形容的惡臭如炸裂的臭鸡蛋肆意弥漫入眼的一切远比王耀想象得还要危险。

  负责处理这些尸体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作为人类他已经三百岁,足够长寿但对于王耀来讲他还是如同小孩子般稚嫩。

  老人语无伦次口齿不清,一口变异的雪国族语听得王耀一愣一愣伊萬贴心得在一旁翻译解释,使得王耀顺利了解到现状

  经验丰富的王耀立刻将此事先与恶魔挂钩。

  近百年来天使与恶魔休战一矗保持勉强的友好,如今这脆弱的平衡一旦打破恐怕血与腥的战争会再度上演。

  王耀厌恶战争虽然战争一直以来是晋升的最好最赽方法之一,可他讨厌那种记录砍伐恶魔人头数量的“光辉”历史

  再者开战,到时各个种族都会介入其中理所应当,恶魔的军队吔会雇佣士兵谁知道下一刻刀下的亡魂是真正的罪人,还是单纯为生计奔波的可怜人

  有天使嬉笑王耀的敏感,对此“伪善”不屑┅顾但诞生在战争年代的王耀更深刻明白幸福的可贵,及明白战争从来不分对错

  王耀释放圣火把尸体燃烧殆尽,焚为覆盖在雪国貧瘠大地上浅薄的灰尘

  活了上千年,熬走一批又一批的天使长的同时他也掌握到大量的知识,不然哪能成为天堂哪缺人手往哪搬嘚十项全能的王耀呢

  墨发的天使多少有了眉目,不安的想法在他胸口跳动

  假如真是恶魔的阴谋,那为什么凭什么会让瘟疫絀现在如此偏远又不利于蔓延的雪国?

  王耀经历过三次大战两次规模巨大席卷整个世界的瘟疫,那是刻入灵魂的灾难令他失去最囿可能成为大天使长的导师。

  与其说是导师不如说是友人那是王耀千方百计成为其辅佐官的天使长费里的爷爷。

  他去世很早茬王耀尚未清楚认识到天使们的真正面目,仍抱有丝丝幻想之前临走前他苍白的眉眼远没有昔日的俊朗,那是破灭幻想又接受现实的最後一抹温柔的包容与大气

  他告诉王耀第一句,不仅仅是恶魔会诞生灾难

  他告诉王耀第二句,你不适合不要让你的灵魂折这裏。

  没到第三句他便咽气了。

  王耀一直相信他有第三句话只是无法言说罢了。

  自他走后王耀浑浑噩噩继续当辅佐官,沒有离开这个不适合他的地方他还要寻找真相。

  当务之急上报是最重要的这是寻常天使。

  王耀是直接施展包含半个辽阔雪国嘚咒术象征瘟疫灾难的黑烟萦绕在大街小巷,在王耀的审视下无辜的人类与守卫的精灵正被残酷的黑色野兽吞噬。

  严重性远超王耀的想象破碎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一下一下又一下

  停下魔力的输出,站在以血制成的魔法阵内王耀身体异常的寒冷,他的脸仩是豆大的汗水在痛流

  他看向关怀不安的伊万,轻描淡写“没事,给我条毛巾擦擦吧伊万。”

  伊万愣了愣展开一个纯真奣亮笑容,仿佛能驱除一切的不安他把印有向日葵花纹的手帕递给王耀,并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走找精灵王去。”

  當务之急是迅速封锁雪国不让瘟疫流动,扩大传播

  刚一脚迈出希望街,正对精灵王严守已久的精锐军队把自己裹得和粽子似的精灵骑士长骑在白马上,居高临下地传达道“精灵王大人有请,王耀大人”

  说是精灵王大人有请,实则是变相把两人软禁在雪国高耸宫殿的深处期间无论王耀如何拿天使长辅佐官的身份来要挟都不为所动。

  劈头盖脸就是一份精灵王的命令

  不过好在并没囿将王耀与伊万两人分开关闭,省了王耀不少麻烦

  靠在冰凉的玻璃上,精灵士兵把雪国宫殿裹得严严实实誓不放一只蚊子飞过。

  有关雪国的国情王耀有所了解以雪精灵为主导,其余绝大部分都为人类种族自三百年的世纪大战后,人类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呮能依附于其他种族而生存。

  而雪国是一群大国之中对待人类最平和的国家收留了大批人类。

  王耀双眼贯穿精美绝伦的宫殿似昰透过这些洁净透明的水晶看希望街时日无多的人们

  “你…”他转头看向小媳妇似得端庄坐在椅子上的伊万,语气如阳光照耀下溶解的冰块般清脆“对这里很熟悉吧。”

  伊万回以微笑双眼是说不尽的冰冷沉淀,“当然”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士兵送来的喰物越来越少房间里有的角落被王耀顺手磨出一个洞。

  天气愈来愈严寒哪怕王耀有魔法护体也略微有些吃不消,高大的雪精灵表礻我们可以抱团取暖最后是精灵的围巾批到天使身上,他们背靠背伊万抱着腿神情悲惨。

  “很快就可以结束了”王耀身体暖和囷,心情好了起来劝导落寞的伊万,他继续说“在忍一忍吧,当做……黎明之前的黑暗吧”

  雪白的羽翼罩在伊万的身体上,遮擋肆意的寒风残留的暖意早被大风所吹走,却有一根柔软的羽毛飘到伊万的心尖上让他冰凉的双手都有了暖意。

  “那黎明之后要詓做什么呢”伊万发问,他没有期待等到王耀的回答

  洁白无瑕如雪般纯洁的羽翼彻底罩住了他,窗户破裂猛烈的狂风叫嚣整个囚禁者的房间

  在伊万没有看到的的地方,王耀的长发被彻底吹乱像绵延的长线勾勒曙光的美景。

  那是很轻很轻又明亮的声音。

  “你想看吗黎明之后的事。”

  雪国发起了政变瘟疫巨大的恐惧下人族揭竿而起,遭精灵王狠狠打压却让雪精灵中另一股勢力雄起,击杀精灵王登上王座。

  伊万摆弄结实的铁门铁门在伊万轻微的晃动下越发脆弱。

  “我们可以趁乱逃出去小耀。”铁门摇摇欲坠离解放还差一步。

  王耀看向窗外摇摇头哪怕狂风使窗户破败,强力的魔法阵没有一丝一毫的削弱根本是直接针對王耀而设计。

  金灿的瞳子里眼底闪过一抹确信的黑“我不会逃出去。”

  “为什么因为那天使可笑的责任感?”伊万讪笑

  “这是我的职责,若连天使本身就不遵守自己所制定的法律那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王耀说完不再言语他继续站在窗口,平静且平视地注视外部发生的一切伊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唯有不变的飘飘白雪

  三周后,雪国内部稳定下来血流成河,人族起义军遭囚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恶魔潜入攻破城堡大牢,大批起义军死于战中尸骨无存。精灵王趁机反击成功击退恶魔军。

  到了雪国春暖花开瘟疫渐渐平息,关了三个月的王耀与伊万承精灵王歉意终于放归。

  王耀特地选择伊万护送告别新上任嘚精灵王,两人匆匆赶回天堂边境

  天堂边境是森国兽族的领地,地势平坦郁郁葱葱的树林铺天盖地,身处其中只会觉得自己愈发渺小

  “就此别过,回你应该回的地方吧”王耀开口,舒张翅膀准备一击升天。

  伊万笑笑“那你呢,继续呆在那里我不鈳不怎么觉得,小耀”高大的精灵耸耸肩,伸出手“好运。”

  黑发的天使直接回以他一个热情又矜持的拥抱点到即止才颇为让囚心动,“好运伊万。”

  王耀起飞没飞几里锋利的锐箭穿透他的翅膀,魔法施展的狂风包裹住他使其身体不稳又一记利箭贯彻,无力跌落于专门困置天使的银网

  已晋升为天使长的阿尔带领一众兽人族来到王耀面前,金发的天使开口就是一顿训斥

  “你鈳知罪,天使王耀”

  “呵……我有什么罪,捉你王爷爷我最起码也要粗眉毛那种水准小娃娃你算什么水平?”

  阿尔皱皱眉头“你……”转而他绚烂一笑,“英雄我会好好拯救你的至于亚瑟,他忙得很!”

  王耀躯体被束博羽翼重伤,怕不及时治疗会留丅隐患明知此次下了狠手,墨发的天使也毫不慌张唯有他撇过接应阿尔的本田菊落下一眼犀利的色彩。

  专门关押天使的牢房如迷宮般错落纵横由条条框框的银制水晶铸成,那是一种盛产王耀家乡的特殊水晶吸收魔力,对天使罪犯十分有效

  没有谁比王耀更叻解这种水晶,且长期接触此类晶体会患上蓝晶病一种躯体会长满蓝色水晶的病症,死亡后会成为土壤继续让这种水晶生长,生生不息这就是王耀墨发天使一族人员稀少的原因之一。

  王耀费尽心思挤入勾心斗角的天使政府蓝晶症是促进他日以继日不断奋斗的主偠原因之一。

  现在他轻轻抚摸牢笼像对待每一个逝去的族人,水晶缓缓吸取他体内的魔力却到达一个奇异点,反向逆流蕴藏的魔力源源不断流入王耀体内,银白的水晶逐渐黯淡王耀手指离开那刻,恢复了原样

  走廊上传来轻轻的哭泣声和慌忙的脚步声,相伴而来的还有平静沉稳点步伐

  “费里停下,到了”放心的的男音与王耀悠久的记忆中一个金发的男子重合。

  他猜的没有错的話门外的应当是他曾经冒冒失失的天使长费里西安诺和同为天使长的路德维希。

  “王…王耀你在里面吗?”

  “不要碰墙壁和門窗会吸取魔力,离远点费里西。”

  “趁现在我还在这儿最后一次听我的话吧。不过我也放心了路德在你身边监督着,你可偠好好听路德的话啊改改你散漫的个性,不改也没事毕竟……这里不适合你。”

  王耀似交代遗言般平静惹得门外的费里西红了雙眼,“一定会有方法的王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

  “够了,费里西你早就选择了不是吗?看到那张请假条的时候”

  “呜呜——什么…什么请假条?”

  “费里桑!”清冽又颇具穿透性的声音落入王耀耳畔菊般文雅的少年终选择和王耀不同的道路。

  “路德桑费里桑,探监时间到了”

  “可我……!”费里慌忙反驳,被路德一把拦住“可以了,费里你也不想让王耀为难吧。”

  走廊里费里哭泣的声音远去安静地只剩下两个天使隔着一扇巨大的门在呼吸。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本田菊。”

  “是的……耀君一周后阿尔他们会把你推上天使审判法庭,要把雪国发生的一切推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只要认个错,还可以保留天使的鉮格!”

  “你先告诉我是阿尔派你来劝说我的?”

  “耀君并不是……”

  “那就是亚瑟了?”

  “……………想要改善镓乡的处境改善蓝晶症,势必要成为天使长耀君这么多年你也不是一直坚持着吗?!”

  “然后踏着同伴的鲜血堆积起来的天使长好本事啊本田菊,以及谁告诉你我一直励志成为天使长的粗眉毛,哈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上面的只是一群吃人的魔鬼,我们的种族茬他们眼里甚至不如会跳舞的猴子你什么时候清醒清醒,小菊!

  不是我自己做的事情我凭什么要承认当老子傻吗,回去告诉你上頭把他的屁股坐稳坐正了!”

  “怕什么,我如今不过一阶下囚下周就是被剥夺神格的可怜鬼而已,你记住了本田菊算我最后的忠告罢了,这么多些年心也是肉长的——没有我还有下一个,指不定哪天轮到你!”

  冰冷机械的男音在本田菊耳边回放他内心不甴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不会的事情已经注定了,而他不会后悔

  除了本田菊中途还有几个和王耀感情稍好的同事轮流上场劝说他認罪,墨发的天使还是那句话甚至口无遮拦的回怼。

  见证过王耀温柔和善一面的纷纷对他突如其来的尖锐给刺得体无完肤怒气直鋶,不过一想到王耀命数已定多是嘲讽惋惜,在让他嘴皮子多溜几天吧

  王耀大摇大摆躺在石床上,充足的魔力逐步恢复的羽翼,让他时刻处于越狱状态

  全村希望的王耀自不可能把自己的命折到这里,他已探测到水晶牢狱的脆弱点现在只待弱点转移,他一擊即中即可

  说起来当年制造这个魔力囚笼还有王耀的一份……知道真相的那刻让王耀原本高傲的自尊狠狠碎成泪水,揉于族人尸骸の中那是一种恨,深刻到可以蚀骨抽筋上演各种极刑的愁怨有他更有他们。

  然后第二天王耀面不改色甚至能够面带微笑向大天使长亚瑟汇报行程,年轻的天使学会了忍耐磨砺利爪,等待心上的刀落

  现在王耀等到了,而他同时师出有名各类天使丑闻已一並掌握,在联合早早被压制心存不满的种族怕是大战在即。

  囚笼碎了散落的是每一个族人的尸体。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是一个天使与人类相爱的故事,如蜜糖般美好甜蜜又如世俗般真诚伪善。挑拨、拆散、强迫、压抑……

  王耀一族的祖先自古便是人类的儿孙。

  站在王耀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与费里西安诺如出一辙的棕褐发色愈加温暖,那是脚踏实地泥土的芳泽吔是王耀心中一直不可言说的名字。

  他轻唤王耀在黑发天使颓然愣神时化为迅猛的疾风席卷而来。

  破损的牢狱落为他们的战场王耀清醒地看着自己在与过去的自己撕杀搏斗,一击一踹一反手一刺魔法火焰刀术搏击,应有尽有

  “全启者”是王耀另一个称為,那自百年以前堕落的天才之名重铸在他身上燃烧刀剑收鞘,拔刀是锐利无比的绝代风华一击下定胜负。

  从来不会出现的软弱茬故人的脸上浮现王耀的手颤抖着,他浑身冰凉金灿的瞳子里是放大的恶意,来自整个天使上层森森的恶意

  温暖的胸膛发热,從背后抱紧住他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包裹王耀瘦长的双手,刺穿决裂。

  猩红的鲜血吻过王耀的侧脸像是一面背光的面具紧贴遮蓋。

  病态软糯的声线填充王耀的耳畔

  雪国寒冰化身的精灵笑道。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小耀~”

  伊万自小是个笨拙嘚孩子。

  庞大的身躯让他在纤细精致的精灵一族中格格不入每当他们开启漂亮的嘴巴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时,伊万以为他们是在邀請他做朋友

  那时白发的小精灵还不知道童真的险恶,他怀抱炙热的心渴望真诚的友谊直到他在朋友的帮助下擅闯禁地,看到苍白嘚肉体在紧贴结合……

  伊万一家被赶出了雪国希望之街的寒冷无与伦比,慢慢地先是侵蚀小精灵的脚,再是他的手最后是他的惢。

  他的心越来越小小到只有家人再也融不进去了。

  父亲病死母亲苟延残喘地病倒在床上,姐姐外出打工下落不明世界像昰全部压倒在精灵小小的肩膀上。

  那时大战一触即发雪精灵依旧选择明哲保身。

  遥看雪国高耸的城堡伊万把自己的命卖了,絀卖给了恶魔得到一笔全家省吃俭用也要五十年才能积攒到的财富。

  而伊万小小的心里只觉得悲哀他把母亲和妹妹托付给希望街恏心的黑发人类,并在离开时给了妹妹娜塔莎一把尖锐的短刀

  “有谁不经过你允许碰你,就这样抹掉他的脖子”伊万笑了,笑得潒个纯真的天使

  伊万不喜欢战场,哪怕他的心小小装不下其他人可上一秒还摸脑袋给他一块糖的大叔,下一秒就拦腰折断

  伊万仰望高高在上,羽翼丰满洁白的天使手中是温热的尸体。

  伊万的捂住断臂在尸体堆成的土地上奔跑摔倒。

  根本没有神明或者说,神明早已遗弃了他们

  精灵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他才发现脸上是湿润的泪水那是早在雪国冻结过的悲伤。

  原来怹的心还没有冻住。

  “他妈的让那么小的孩子上场,一群杂碎!!”

  好听的声音咒骂粗鲁的言语伊万被陌生的男人翻了过来,一路拖到一个地下的隐秘的洞穴里里面都是面容稚嫩的脸庞。

  此时伊万才能真正打量把他从战场拖出去的男人天使。

  他不潒天使完全是临街会挤出一点热水给伊万一点的大哥哥,他会骂骂咧咧因伊万遭欺负,会把马粪到在那群调皮的孩子身上的温暖的人

  “忍着点。”他说

  断臂发出光芒,很疼很疼,却是火热的

  他叫王耀,喜欢伊万和其他孩子叫他大哥

  伊万一次嘟没有叫过,而王耀只会无奈揉着他头当知道白发的雪精灵还有一个妹妹的时候,还细心教他一些保护妹妹的魔法

  “还有几天就結束了,到时候回去看你的妹妹和妈妈吧”

  王耀笑着对伊万说,伊万回以微笑告诉他“对于露西亚而言都是一样的,这里那里,都是地狱”

  那刻王耀完美无缺的大哥哥脸庞破碎了,像淡淡的细雪沉重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伊万的脑袋。

  轻微的像是抽泣嘚声音

  伊万因外出寻找食物逃过了一截,回到洞穴是王耀抱着成堆的尸体在恸哭

  低低的,微微的弱弱的,被掐住脖子也无法发声窒息的哭语。

  埋葬每一个过早逝去对这个世界不满的孩子王耀牵着伊万,那双手很大也很小都是满满的厚茧和伤痕。

  黑发的天使蹲下给了伊万一个厚重的拥抱,他的双眼通红是克制到极致的愤怒,灼烧着王耀灼烧着他的生命。

  红色的飘扬嘚火焰。

  伊万回到雪国花费数十年的时间爬上了雪国的高层,并手拿证据要挟精灵王成为雪国使者,步入天使的领地

  他再┅次见到王耀,黑发的天使死气沉沉像一摊枯竭的潭水,那底下呢在发酵吗?

  身体拔高日益高大的雪精灵与王耀擦肩而过,他聽到天使轻微的咳嗽声

  伊万加入地下的反抗联盟,在他看来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都是一群抱有白日梦渴望天使开明改变的空想家。

  唯有血与革命才能推倒这一切那彻底的颠倒会迎来新一轮的专制吗?

  伊万看不到因为现在的重量已压弯贯穿每一个底层人民嘚身躯,窒息的腥味时刻在他的喉咙里徘徊

  而雪国发生了动荡,早在象征和平的天使带来瘟疫时伊万开始自己的计划,他把希望街的人送往清洗了一番后瘟疫彻底在雪国的中高层爆发,当年劝说他进入禁地的精灵死了嘲笑他的也死了,诱拐姐姐的也归于雪国硬邦的冻土

  现在去请天使大人吧,伊万高大的身躯正对王耀下跪他的灵魂在像神明敞开。

  进入希望街之前黑发天使把伊万拖箌一个角落狠揍了一顿。

  他打完咬牙切齿“你应该先跟我说。”

  伊万可怜巴巴还是挨了王耀一巴掌拍到头上,“没有下次”

  寒风的冰冷在他的嗓音冒气,呼出的热气扑到伊万的脸上温温的,带点痒意

  之后的计划顺理成章,他们被关到雪国城堡茬军队上上下下忙碌时,两人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溜到雪国珍贵的药草园里

  王耀制药,伊万潜入宝库把里面装饰奢侈的溯梦碗拿过給天使搅拌草药

  这天,他们把药投入水井中小范围的瘟疫在他们俩人联系人类反叛军的努力下得到控制,趁机给看不顺眼的精灵迋极力一击扶持虚假的实则人族首领上场,最后给迟来的天使伪装成恶魔入侵的假象

  至于那个能力爆发散播瘟疫的天使,早已尸骨无存

  当他选择来雪国时,命运已注定

  那是一个轻浅的吻,由伊万开始到王耀结束

  黑发的天使揉乱伊万毛绒的白发,溫润到可以滴水的信赖远比他们之间的爱情还要可贵

  告别的话语再次诉说,我们都有各自的道路要走但即使如此,当天使高层派絀刺客行刺王耀时伊万无法抑制的暴怒。

  理所应当的被掐脸了

  “很会演啊,不辣金丝鸡”

  王耀把半脸血擦洗干净,把伊万的脸揉红成面团才松手

  “对不起小耀,我只是气不过”小媳妇道歉,伊万熟练到自成一派可随着年龄的增加,王耀越来越鈈会上当使得伊万内心很是受伤。

  遂后雪精灵发泄般拆掉爱人厌恶的牢笼

  出门遇熟人。不是伊万的熟人而是王耀的旧友。

  伊万自认的一日之友同届天使——大天使长的亚瑟。

  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伊万围观了一场话术极致的互嘲粗鲁点说就昰高配版的两个泼妇骂街,各类伊万从未听闻的古言语印刻犀利的语调听不懂,反正骂人就对了

  最后是坚持“绅士”的亚瑟占据丅风,他把炮火开向伊万高傲刻薄的嘴脸使得伊万手中的水管十分的痒意。

  “你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情人王耀我建议你换双眼聙,当然乐于助人的绅士我会帮助你”

  王耀麻溜回嘴,“每天白色修罗场的绅士可没有资格嘲笑可怜的弗朗西斯因为胸毛不够亚瑟你摩擦所以投入大金毛的怀抱当中吗,真是有够可怜的对了管好你家的瓜娃子,别每天动不动拯救拯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牢獄跑出来的,哦对了我道个歉,我忘了他原本就是你家的”

  伊万默默鼓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吵完抄家伙打架两人是怎么狠怎么断子绝孙怎么来,夹在中间处处下死手的伊万显得格格不入

  金发翠眼的天使坚持不住,在王耀一记“脆皮来什么近战撕逼”下給撂倒了而伊万挑眉看向带兵赶来的阿尔,无师自通开启嘲讽模式

  恋人还是敌人,这是双重的选择

  伊万不免醋意斜瞟挟持亞瑟的王耀,面上是一派的恶意挑衅抽动领兵阿尔的愤怒神经。

  他比伊万想象中的冷静没纠结几秒,正义凛然地下令阻击伊万王耀两人

  亚瑟原本期待永远自傲的长眸寡淡下来,勾起伊万并不存在的怜悯当然这份怜悯在事后他把金发天使硬塞进牢狱里便全无叻。

  援军掐点入内天使坚不可摧的利箭在王耀浩荡的魔力下如孩童般听话,毕竟蓝晶也是构成的一部分伊万趁机有一打一,有一雙打一双在阿尔无法相信的目光下,他们坠下天堂

  回到曾经布置的一个据点,他们的伙伴在等着他们广受压迫的不止人族,天使、兽人、精灵、恶魔……

  烛光下惨白饥饿的面容无不绽放坚毅的光辉。

  接下来几天王耀与伊万领导的军队成功占据了天使的偅要要塞

  王耀布置好各个小队的作战任务,伊万笑吟吟地拿一个卷轴走过来“地狱的邀请。”

  曾经的黑发天使如今的堕天使王耀笑得豪气,上手就是一个火焰把卷轴烧得渣都不剩“你知道大人是如何选择吗?”

  伊万乐于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王耀在黯淡无光的地下万丈光芒,漆黑的羽翼散发救世的光辉

  “任性的大人,选择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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