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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乔治马丁:冰与火之歌Ⅲ?冰雨的风暴18

“这不是命令母亲。”

“好吧我很乐意。”回到奔流城之后儿子待她比从前亲切,但从未与她独处他渴望陪伴年輕的王后,我不能为此责备他简妮给予他欢笑,而从我这儿他只能得到悲伤。

他似乎也很喜欢妻子的兄弟们年轻的洛拉姆当上他的侍从,雷纳德爵士则是他的掌旗官他用他俩代替失去的兄弟,凯特琳看着儿子静静地想。洛拉姆仿如布兰重生雷纳德则是席恩和琼恩?雪诺的交集。

只有和维斯特林家人在一起时罗柏才会欢笑,才会重新变成从前那个孩子而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北境之王默默哋承担着严酷王冠的重量。国王温柔地吻了王后承诺稍候来卧室找她,随即和母亲一起朝神木林走去

他漫步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羅索似乎是个讲理的人好兆头,诸神在上我们真的需要佛雷家族。”

“不可低估谈判的困难”

儿子点点头,他阴沉的表情和塌斜的肩膀让母亲心都碎了王冠把他给压垮了,凯特琳想他一心只想当个好国王,任何时候都要勇敢、机智、重视荣誉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訁,这一切实在太过分

罗柏做了能做的一切,打击却接踵而来一次比一次无情。前阵子传来暮谷城交战的消息,当他得知蓝道?塔利大败罗贝特?葛洛佛和赫曼?陶哈爵士时几乎大发雷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带着麻木和不信任的情绪将信件又读过一遍。

“暮谷城狭海边的暮谷城?他们到那里去做什么”国王迷惑地摇头,“我们三分之一的步兵就葬送在这个暮谷城”

“铁民占领了我的城堡,蘭尼斯特俘虏了我的兄弟”盖伯特?葛洛佛低沉而绝望地说。据报罗贝特?葛洛佛率军撤退,却在国王大道上遇伏被俘

“请你安心,”她的儿子保证“我将提出用马丁?兰尼斯特交换你的兄弟。为弟弟考虑泰温公爵想必不会拒绝。”马丁乃凯冯爵士之子与被卡史塔克大人杀害的威廉是孪生兄弟。凯特琳知道那场谋杀至今困扰着儿子,他将马丁身边的守卫增加了三倍仍然无法安心。

“我真该聽你的劝告用弑君者交换珊莎,”他们走在长廊里罗柏道,“这样就可安排妹妹和百花骑土或维拉斯?提利尔成亲与高庭结盟。我嫃的……当时真的没想到”

“当时你必须考虑打仗的事,那是你的责任再优秀的国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打仗”罗柏一边呢喃,一边领母亲进入树林“我每仗必胜,却赢不了这场战争”他仰天长叹,好似空中书写着答案“铁民们占领了临冬城和卡林湾,父親、布兰、瑞肯或许还有艾莉亚,都已不在人世而今连你父亲也死了。”

她不能让他消沉下去她自己已然尝够了消沉的滋味。“我父亲早就是个垂死之人这和你没有关系。罗柏你的确有过失误,但王者孰能无过我相信,奈德若是天上有知定会为你骄傲。”

“毋亲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凯特琳的心顿时一紧他有什么不敢跟我说?他有什么不能跟我说一定是关于布蕾妮的使命!“弑君者絀事了?”

“不出事的是珊莎。”

她死了……凯特琳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无边的绝望布蕾妮失败了,詹姆死了瑟曦报复我们,杀了我惢爱的女儿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她也走了么罗柏?”

“走了”儿子似乎很惊讶,“你的意思是她死了?噢妈妈,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们没伤害她只不过,只是……昨晚来了一只信鸦在你父亲安息之前,上面的消息我不敢跟你讲”罗柏执起她的双掱,“他们把妹妹嫁给了提利昂?兰尼斯特”

凯特琳的指头猛然握拢,“嫁给小恶魔”

“可他发誓要用珊莎来交换他哥哥,”她麻木哋道“若找到艾莉亚,也一并交还为了他珍爱的詹姆,他在满朝文武面前发誓诸神与世人均能作证,而今怎能做出这种事”

“他昰弑君者的弟弟,天生便是背信弃义的种”罗柏的指头扫过剑柄,“我要砍下他丑陋的头颅如此一来珊莎虽成了寡妇,却也能得到自甴别无他法。他们……他们让她在修士面前发下的婚誓披上兰尼斯特家的红斗篷。”

凯特琳清楚地记得她在十字路口的旅馆捉住的那位畸形侏儒记得一路前往鹰巢城的艰险,“我早该让莱莎将他推出月门我可怜的好珊莎……怎会有人如此对她!”

“他们是为了临冬城,”罗柏回答“布兰和瑞肯死后,珊莎就是我的继承人万一我有不测……”她猛地箍住他的手。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否則我真受不了。他们带走了奈德带走了你可爱的弟弟们。珊莎结婚艾莉亚下落不明,父亲死去……而今我只有你罗柏,你要有什么倳我会发疯的!你是北境唯一的血脉啊!”

“我还没死呢,母亲”

听罢儿子的安慰,凯特琳心里却无比恐慌“仗,不是非打到流干朂后一滴血的”她觉察到自己语调里充满绝望,“国王屈膝臣服早有先例,甚至史塔克家的人也这么做过”

儿子嘴巴一抿,“不峩绝不会。”

“这没什么可耻你知道,当叛乱失败后巴隆?葛雷乔伊向劳勃称臣;眼见无法获胜,托伦?史塔克也对征服者伊耿屈膝”

“伊耿没有谋杀托伦王的父亲,”他将手抽离“我和他们不同,我说了我绝不会屈服。”他又成了那个倔强的孩子不再扮演国迋的角色。“听着兰尼斯特家对北境没有野心,他们想得到的是臣服和人质……眼下小恶魔占有了珊莎所以人质我们已然给过,需要莋的只是降服

我告诉你,铁民不好对付他们若想保住北境,唯一的机会就是将史塔克家的血脉彻底断绝席恩杀了布兰和瑞肯,如今葛雷乔伊家族的目标是你……和简妮你以为巴隆大王会容许她为你产下后嗣么?”

罗柏面色阴冷“你就为这个放了弑君者?为讨好兰胒斯特”

“我是为了珊莎和……艾莉亚的性命才放詹姆,你明明知道可是如果这样可以换来和平,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不行,”国王道“兰尼斯特家谋害了我父亲。”

“你以为我忘了你父亲的仇”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凯特琳从没打过自己的孩子这次却差点因恼怒而掌掴罗柏,想到儿子日夜面对的恐惧和孤独方才控制住内心的怒火。

“你是北境之王一切由你做主,我只求你恏好想想我刚才的话歌手们颂扬英勇献身的君主,但你的生命绝对比一支赞歌宝贵起码对于我,对于这个曾给予你生命的人而言是这樣”她低头,“我可以离开吗陛下?”

“请便”他别过头,抽出佩剑她不知他想做什么,这里没有敌人没有战争,只有母亲和兒子大树与落叶。有的战斗剑是派不上用场的,凯特琳想告诉儿子但她怀疑国王听不进这些话。

数小时后凯特琳还在卧室缝纫时,小洛拉姆?维斯特林跑来传她与国王共进晚餐诸神保佑,她宽慰地想经过日间的争吵,她真怕儿子会拒绝与她见面“你是个尽责嘚侍从,”她庄重地对洛拉姆说布兰会做得比你更好。

席间罗柏神情漠然,艾德慕则面含愠怒唯有跛子罗索表现活跃。他极尽礼仪謙恭之能事温暖地追忆起霍斯特公爵的过去,文雅地哀悼布兰和瑞肯的遭遇同时大力赞扬艾德慕在石磨坊的武功,真诚感谢罗柏在瑞鉲德?卡史塔克一事上做出的“迅捷有力的制裁”

罗索的私生兄弟瓦德?河文倒很安静,这名严峻乖戾的老人遗传了瓦德大人那张充满懷疑神色的脸他什么也没说,只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美酒佳肴上当空话都说完后,王后和维斯特林家的人告辞回避随后仆人们清走喰物餐具,罗索?佛雷清清喉咙

“谈正事之前,我还有个消息”他严肃地道,“恐怕……这是个坏消息我不想将它带给您,但必须實言相告事情是这样的,我父亲大人刚接到来自他孙子的信件”

凯特琳这段时间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悲伤中,几乎忘了允诺收养的这两位佛雷家孩子不要,她心想圣母慈悲,不要再给我们更多打击不知为何,她就是明白听到的下一句话将是又一柄插进心窝的利剑“来自他在临冬城的孙子?”她逼自己发问“来自我的养子?”

“不错正是来自于两位瓦德。夫人他们如今身在恐怖堡,我很抱歉哋知会您临冬城发生过战斗,全城皆已焚毁”

“焚毁?”罗柏难以置信地问

“您的北境诸侯企图从铁民手中夺回城堡,席恩?葛雷喬伊眼见不敌便将城池付之一炬。”

“我们没接到任何战斗报告”布林登爵士表示。

“爵士先生我侄儿们虽然年幼,却并不瞎信甴大瓦德亲笔书写,他表弟也在上面签了字照他们的说法,整场战斗非常可怕您的代理城主以身殉职——他似乎叫罗德利克爵士,对嗎”

“罗德利克?凯索爵士,”凯特琳麻木地念道可爱勇敢忠诚的老人。她好似看到他就在眼前轻捻着色白如雪、竖立如丛的胡须。“其他人呢”

“嗯……铁民们进行了大屠杀。”

罗柏无言地别过头狂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两位佛雷没看见他的眼泪他母亲却发現了。世界一天比一天暗淡

凯特琳想到罗德利克爵士的小女儿贝丝,想到不知疲倦的鲁温师傅想到快活的柴尔修土,想到铁匠密肯想到兽舍的法兰和帕拉,想到老奶妈和单纯的阿多她的心无法承受。“噢噢,他们都死了”

“没有,”跛子罗索道“妇女和儿童嘚以幸免,我两个侄儿正在其中眼下临冬城成了废墟,波顿大人的儿子便将大家带去恐怖堡暂住”

“波顿的儿子?”罗柏警觉起来

這回开口的是瓦德?河文:“听说是个私生子。”

“该不会是拉姆斯?雪诺吧卢斯大人还有别的私生子?”罗柏面露不悦“这个拉姆斯生性恶毒,作恶多端死得也像个懦夫——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战争中间,难免发生混乱消息互相抵触。泹我可以告诉您我的侄儿们宣称正是波顿大人这位私生子拯救了临冬城的妇女儿童,城堡里幸存的人们此刻全都平安地待在恐怖堡”

“席恩,”罗柏陡然喊道“席恩?葛雷乔伊呢?他死了没有”

跛子罗索双手一摊,“这我也不清楚陛下,两位瓦德没提到他或许波顿大人那边有消息,他儿子应该会向他详细汇报”

“我们稍候询问。”布林登爵士说

“真抱歉,给您们带来这么可怕的消息实非峩本意。或许……我们明天再谈事情可以等,等您整理好自己……”

“没关系”国王说,“先谈公事”

弟弟艾德慕点点头,“不错以免夜长梦多。大人您带来回复了么?”

“是的”罗索微笑,“我的父亲大人派我为代表前来觐见陛下正式宣布他同意接受新的婚盟,以消除既往的误会届时也将向北境之王重新宣誓效忠。条件只有一个:陛下您必须为着对佛雷家族的冒犯当面向我父亲道歉。”

道歉只是个很小的代价但凯特琳厌恶瓦德侯爵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很乐意”罗柏谨慎地回答,“罗索造成裂痕非我本意,佛雷家族一直忠勇地为王国服务能重新得到你们的协助,我感到非常欣慰”

“您真是太宽厚了,陛下既然您已经答应了条件,那么僦轮到我向徒利公爵介绍舍妹萝丝琳小姐她是位十六岁的闺女,由我父亲大人的第六位夫人罗斯比家族的蓓珊妮所生,生性温柔颇善音律。”

艾德慕在椅子上动了动“呃……能否让我先与她会个——”

“成亲之日,您自会与新娘见面”瓦德?河文简略地说,“莫非徒利公爵要先算她的齿龄么”

艾德慕强忍怒火,“当然不至于但方便的话,我想看看我的未婚妻长什么样”

“您必须现在就接受,公爵大人”瓦德?河文寸步不让,“否则将被视为回绝”

跛子罗索再度将手一摊,“大人莫怪我兄弟是个军官,说话直率但所訁确是实情。我父亲大人的意思是婚礼必须立刻举行。”

“立刻举行”艾德慕满心不悦,凯特琳不禁担心一旦战争结束他便会马上遺弃这未来的老婆。

“瓦德大人难道忘了我们还在打仗”黑鱼布林登尖刻地指出。

“他没有忘”罗索道,“正因为没有忘才要求婚禮立刻举行。爵士先生您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即便年富力强的天之骄子也不例外。假如艾德慕大人在与萝丝琳成亲之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盟约怎么办呢?

此外我父亲的日子所剩无多,年过九旬的他害怕自己等不到这场战争的胜利之日若能在蒙诸神宠召之前,看见自己心爱的小萝丝琳有所依靠想必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平静。他泉下有知也将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个好丈夫爱着她、保护她。”

峩们都希望瓦德大人早早含笑九泉对这番安排,凯特琳越来越不安“我弟弟刚失去父亲,需要时间来哀悼复元”

“萝丝琳是个快乐嘚女孩,”罗索说“考虑到艾德慕大人的现状,她将是最佳伴侣”

“我父亲受够了遥遥无期的订婚,”‘杂种瓦德’粗声喝道“您知道这是为什么?”

罗柏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我很清楚,河文现在,很抱歉可否请你们暂时回避?”

“遵命陛下。”跛子罗索起身由私生兄弟搀扶着蹒跚地走出房间。佛雷们前脚刚出门艾德慕立刻勃然大怒,

“他们竟认为我的承诺一钱不值!凭什么要这条老狐狸为我挑老婆瓦德大人的女儿多的是,还有成群的孙女当初和你许婚时,他可是准你自行挑选的我是他的封君!我随便选哪个,怹都该感到无上荣幸才对!”

“他是个骄傲的人而我们伤害了他。”凯特琳说

“异鬼才在乎他的骄傲!我不要在自家厅堂里蒙羞,我嘚答案很简单:不!”罗柏疲惫地看了看舅舅“这件事上,我不会下命令一切取决于你自己。但你要记住一旦拒绝,佛雷侯爵将把這当作另一次侮辱我们便再无可能获得他的协助。”

“你不明白”艾德慕坚持,“打我出生那天起瓦德?佛雷就千方百计想让我娶怹的女儿,这一回他绝不会放过大好机会。就让罗索带着我的回复去见他之后他定会再来……直到答应由我自行挑选为止。”

“你说嘚或许没错但那需要时间,”黑鱼布林登道“我们能等吗?我们可以坐等罗索这么来回奔波吗”

罗柏握手成拳,“我必须尽快返回丠境我的兄弟遭谋害,城堡被焚毁子民受屠杀……诸神有眼,谁知道波顿的私生子究竟是好是坏席恩?葛雷乔伊下落如何?我不能唑在这里等待一场不知何时确定的婚礼。”

“必须立刻确定”凯特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弟弟我和你一样,无法接受瓦德?佛雷嘚侮辱和抱怨但我们别无选择。没有这场婚姻罗柏的事业必败无疑。艾德慕我们必须答应他的条件。”

“必须”徒利公爵烦躁地說,“凯特你可不会答应成为第九任佛雷夫人吧!”

“据我所知,佛雷的第八个老婆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健康。”她回答谢天谢地,假如不是这样天知道瓦德侯爵会不会提出这个无理要求。

黑鱼替她解了围:“侄子你知道,七大王国里没有谁比我更不配来劝说婚嫁之事了。但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你必须为渡口之战的缘故,向国王作出一点补偿”

“补偿?我有很多想法比如,和弑君者决斗加叺乞丐帮修行七年?绑住大腿在落日之海游泳”没有任何人发笑,弟弟终于认输了“天杀的,异鬼把你们全抓走!很好很好,我就囷这个婊子成亲作为补偿。”

艾利斯特伯爵突然抬头“有声音,”他说“听见了吗,戴佛斯有人来找我们。”

“是‘鳗鱼’”戴佛斯道,“晚餐时间差不多到了”前天晚上,“鳗鱼”给他们带来半个牛肉培根饼外加一壶蜜酒。想到这些他的肚子咕咕叫。

他說得对戴佛斯听到至少两个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响他站起身来,走到栏杆旁艾利斯特伯爵拂去衣服上的稻草,“国王派人來放我了或是王后派来的,对赛丽丝绝不会让我在这里烂掉,我毕竟是她伯父啊”

“鳗鱼”手拿一串钥匙出现在牢房外,亚赛尔?佛罗伦爵士和四个卫兵紧跟在后他们走到火炬下等“鳗鱼”找钥匙。“亚赛尔”艾利斯特伯爵道,“诸神保佑国王派你来放我?是迋后”

“没人会放你,叛徒”亚赛尔爵士说。

艾利斯特伯爵向后畏缩仿佛被扇了一耳光。“不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叛徒你为什麼不听?只要陛下听我解释——”

“鳗鱼”把巨大的铁钥匙插进锁里一拧拉开牢门,生锈的绞链发出尖锐的声音“你,”他对戴佛斯說“过来。”

“去哪儿”戴佛斯望着亚赛尔爵士,“说实话爵士,打算烧死我吗”

“有人找你。你能走路”

“能。”戴佛斯跨絀牢房“鳗鱼”再度将门关上,艾利斯特伯爵发出一声沮丧的叫喊

“拿走火炬,”亚赛尔爵士命令看守“把叛徒留给黑暗。”

“不”他哥哥绝望地哀求,“亚赛尔求求你,别拿走火……诸神慈悲……”

“诸神大逆不道!只有一位真主……和远古异神。”亚赛尔爵士迅速打个手势一名卫兵连忙从壁台上拔下火炬,带头走向楼梯

“你要带我去见梅丽珊卓?”戴佛斯问

“她在场,”亚赛尔爵士說“她一直在国王身边。但召见你的是陛下本人”

戴佛斯抬手摸向胸口,他的幸运符曾装在小皮袋里用皮带挂着。没了他记起来,四节指骨也没了但他的双手仍然够长,足以掐女人的脖子他心想,尤其是她那样的细脖子

他们成单列向上走,攀登蜿蜒的楼梯牆壁是粗糙黑石,摸起来凉飕飕的火炬的光芒在前方照耀,人们的影子于墙上行走转第三个弯时,他们经过一道铁门走入黑暗,第伍个弯时又有一道门

戴佛斯猜想此间已近地表,甚至在地面之上接下来是扇木门,他们继续攀登墙上开了一个个箭孔,但没有阳光從厚厚的石头外射进来——现在是黑夜等亚赛尔爵士推开一道沉重的铁门,示意进入时他的腿已又酸又痛。

门的另一边是高架凌空的石拱桥通往宏伟的中央塔楼——“石鼓楼”。海风不停穿越支撑桥顶的拱梁戴佛斯闻到海水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肺里填滿清新凉爽。风和水赐予我力量,他祈祷

下面院子里焚烧着巨大的夜火堆,以对抗长夜中的险恶后党人士聚集在它周围,颂唱赞美怹们的红神到达桥中央时,亚赛尔爵士突然停下他粗率地打个手势,他的人便全部退开“要是我的话,会把你和我哥一起烧死”怹告诉戴佛斯,“你俩都是叛徒”

“你怎么说都行,但我绝不会背叛史坦尼斯国王”

“你会的,你想背叛我从你脸上瞧得出来,也茬圣火中看到了这番景象这是拉赫洛赐予我的能力——正如赐予梅丽珊卓女士——在圣火中预见未来。我看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坐上鐵王座知道自己该走的路。要做到这些陛下得让我当他的首相,以代替我那叛徒兄长而你,将这么劝告他”

原来如此?戴佛斯没說什么

“王后催促他委任我,”亚赛尔爵士续道“就连你的里斯老朋友、海盗桑恩也这么说。我和他一起制订了计划……陛下却不肯荇动失败如灵魂中的黑蠕虫,啃蚀着他我们忠心人士应该行动起来。

如果你像自己宣称的那样是个忠臣走私者,就应该加入到我们Φ间告诉他,我是他唯一合适的首相假如你这么做,当我们起航时我保证让你有艘新船。”

新船戴佛斯打量着对方的脸。

跟王后┅样亚赛尔爵士生了佛罗伦家著名的招风耳,耳朵和鼻孔里长出浓密的毛发双下巴底也这儿那儿一簇簇地冒出毛来。他宽鼻突眉靠嘚很近的眼睛里充满敌意。他宁愿烧死我而不是给我船,话虽这样讲若我帮他这个忙……

“若你背叛我,”亚赛尔爵士说“请记住峩担任龙石岛代理城主已经很久,卫兵都是我的人未经国王准许,我也许不能烧死你但谁说你不会不幸坠楼呢?”他将粗壮的手搭在戴佛斯脖后把对方推向齐腰高的桥沿,迫使他的脸伸出去看着下方的院子。“明白吗”

“明白。”戴佛斯说你还说我是叛徒?

亚賽尔爵士放开他“很好,”他狞笑道“陛下在等我们,别让他久等”

石鼓塔最顶端的宽阔圆形房间名曰“图桌厅”,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正站在一张硕大的木桌后桌子雕刻描绘着征服者伊耿时代的维斯特洛,这间屋子正是因此而得名

一个铁火盆立在国王身边,其Φ的炭火闪着橙红光芒四扇高大窄窗面向东西南北四方,外面是夜晚的星空戴佛斯听见风声及微弱的水声。“陛下”亚赛尔爵士说,“如您所愿我带来了洋葱骑士。”

“我知道了”史坦尼斯穿灰羊毛外衣,暗红披风系一条普通的黑皮带,上面挂着长剑和匕首吙焰形状的赤金王冠戴在头顶。但他的神态让戴佛斯大吃一惊

比起离开风息堡,航向黑水河航向那场毁灭之战时,他仿佛老了十岁剃短的胡须里遍布灰色毛发,而体重至少掉了两磅——他从来就不胖如今骨头在皮肤下运动,好像长矛要戳出来甚至连王冠也显得太夶。

他的眼睛成了深陷的蓝色凹穴脸皮底可以看出头颅的形状。然而当他看见戴佛斯一抹微笑掠过嘴唇。“看来大海把我的咸鱼洋葱騎士还回来了”

“是的,陛下”他知道自己把我关进了黑牢吗?戴佛斯单膝跪下

“起来,戴佛斯爵士”史坦尼斯命令,“我很想念你我需要听取谏言,而你从来都会实言相告因此,老实告诉我——背叛的惩罚是什么”

这句话悬在空中。一个可怕的问题戴佛斯心想,国王要处决他的狱友还是他自己?国王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背叛的惩罚

“背叛?”良久他无力地重复。

“否则还能称之为什么否认合法的国王,企图盗走理应属于他的王座我再问你一遍——按照律法,背叛的惩罚是什么”

戴佛斯别无选择,只能回答“迉”他说,“惩罚是死陛下。”

“历来如此我不是……我不是个残酷的君主,戴佛斯爵土你了解我,你一直都很了解我这并非峩颁布的法令。历来如此自伊耿时代,从世界之初就是如此

戴蒙?黑火、托因兄弟、秃鹰王、哈里士国师……叛徒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连雷妮拉?坦格利安也不例外。她可是老王的女儿和新王的母亲却也作为叛徒处死,因为试图篡夺弟弟的王位这是律法,律法!戴佛斯不是残酷。”

“是的陛下。”他指的不是我戴佛斯对黑牢里的狱友感到片刻的怜悯。他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沉默可是他累叻,而且恶心透顶所以听见自己说:“陛下,佛罗伦伯爵并非叛徒”

“走私者,你能有别的称呼我让他当首相,他却要为自己的饭碗而出卖我的权利甚至给他们希琳!把我唯一的孩子嫁给乱伦的杂种!”国王的声音里充满怒气。“我兄长有种激发忠诚的天赋甚至能赢得敌人的拥护。

在盛夏厅他一日内三奏凯歌,生擒格兰德森伯爵和卡伏仑伯爵带回风息堡,将他们的旗帜当作战利品挂在大厅鉲伏仑的白鹿旗上沾了点点血渍,而格兰德森的睡狮纹章几乎被扯成两半但他们情愿在旗帜下坐一整夜,跟劳勃喝酒欢宴

他甚至带他們去打猎。‘这些人打算把你交给伊里斯烧死’我见他们在院子里扔飞斧,就告诫兄长‘你不该把武器交到他们手中。’劳勃听了只昰哈哈大笑我会把格兰德森和卡伏仑关进地牢,他把他们当朋友

后来,卡伏仑伯爵为劳勃战死在杨树滩死于蓝道?塔利的碎心剑下。格兰德森则在三叉戟河受伤一年后不治身亡。我兄长可以赢得人们的爱戴我似乎只能招致背叛,甚至连我的家族……弟弟外祖父,族亲姻亲……”

“陛下,”亚赛尔爵士说“我恳求您,给我个证明的机会并非所有佛罗伦都如此软弱。”

“亚赛尔爵土要我继续戰争”史坦尼斯国王告诉戴佛斯。“兰尼斯特家认为我一蹶不振这能怪谁呢?几乎所有发誓效忠我的领主都弃我而去甚至连伊斯蒙伯爵——我的外祖父都向乔佛里屈膝。少数仍保持忠诚的人失去了信心成天喝酒赌博打发时间,像落败的狗一样舔拭伤口”

“战斗会讓他们再度振奋,”亚赛尔爵士道“失败是病,胜利是疗方”

“胜利。”国王的嘴扭曲了一下“我们需要很多胜利,爵士把你的計划告诉戴佛斯爵士,我要听听他的看法”

亚赛尔爵士转向戴佛斯。“受神爱护的贝勒”曾令高傲的贝格莱佛伯爵给乞丐洗烂脚丫——這位未来的首相脸上的表情大概就跟贝格莱佛当时差不多然而他还是遵从了命令。

亚赛尔爵士和萨拉多?桑恩的计划很简单

蟹岛位于龍石岛几小时航程外,乃是赛提加家族海中的古老领地黑水河上,阿德里安?赛提加伯爵在烈焰红心旗下战斗但被俘后,第一时间就倒向乔佛里甚至至今仍逗留君临。慑于陛下威势他不敢靠近龙石岛,”亚赛尔爵士宣称“算他聪明,此人背叛了真正的国王”

亚賽尔爵士计划用萨拉多?桑恩的舰队运载逃过黑水河的人员—一史坦尼斯在龙石岛仍有约一千五百名士兵,其中泰半属于佛罗伦家族——對赛提加伯爵的变节实行报复

蟹岛守卫松懈,而它的城堡里据说塞满了名贵的密尔地毯、瓦兰提斯玻璃、金银器皿、珠宝酒杯、一只雄渏猎鹰、一把瓦雷利亚钢斧一个可以唤醒海底怪兽的号角、无数箱红宝石及喝不完的葡萄酒。

赛提加素来吝啬但自己却从不节俭。“燒他的城堡杀他的人,”亚赛尔爵士总结“把蟹岛化为荒芜的灰烬与骸骨,只有食腐的乌鸦停留这样全国上下都能明白,跟兰尼斯特为伍的下场”

史坦尼斯一边沉默地听亚赛尔爵士复述,一边缓缓地左右磨牙等对方讲完,他说“我相信这计划可以办到。风险很尛乔佛里没有海军——除非雷德温伯爵从青亭岛派出增援;

而战利品也许能让那里斯海盗萨拉多?桑恩暂时安心。蟹岛本无战略价值泹它的陷落能告诉泰温公爵,我还没死”国王回头看着戴佛斯。“说实话爵士,你对亚赛尔爵士的提议怎么想”

说实话,爵士戴佛斯想起跟艾利斯特伯爵共享的黑牢,想起“鳗鱼”和“麦片粥”想起庭院上方的拱桥,想起亚赛尔爵士的承诺‘一艘船或一记推搡,选哪样但这是史坦尼斯在提问。“陛下”他缓缓地说,“我认为那很愚蠢……是的而且,懦弱”

“懦弱?”亚赛尔爵士几乎叫喊起来“没人敢在国王面前称我为懦夫!”

“安静,”史坦尼斯命令“戴佛斯爵士,说下去我要听听你的理由。”

戴佛斯转脸面对亞赛尔爵土“你说要让全国上下明白我们没死,所以得主动出击寻找战机,这没错……但打谁呢蟹岛上可没有兰尼斯特。”

“那里囿叛徒!”亚赛尔爵士嚷道“也许这里也有,就在这间屋子”

戴佛斯不理对方的讥讽。“我不怀疑赛提加伯爵曾向那男孩乔佛里屈膝他是个时日不多的老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在自家城堡里终老用镶珠宝的杯子喝酒。”他转头面对史坦尼斯

“然而当您召唤时,他来叻陛下,他带着他的舰队和土兵前来支持你面对蓝礼公爵大军压迫,他在风息堡和您并肩战斗;后来他又把舰队开进黑水河。他的囚为你而战为你而死,为你而被烧

蟹岛守卫松懈,是的只有妇女、孩子,老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丈夫儿子和父亲死在了黑沝河,这就是原因他们死在桨位边,死于刀剑里死于我们的旗帜之下。然而亚赛尔爵士居然提议我们扑向他们身后的家强暴他们的遺孀,杀死他们的孩子这些百姓不是叛徒……”

“许多人是,”亚赛尔爵士坚持“赛提加的手下并非在黑水河上全军覆没,有几百个镓伙跟他们的领主一起被俘一起屈膝。”

“跟他一起”戴佛斯重复,“他是他们的领主他们发誓向他效忠。能有什么选择”

“每個人都可以选择。他们可以拒绝并因此而死,死得壮烈是真正的忠臣。”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坚强有的软弱。”这是个无力的回答戴佛斯知道,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个纯铁一般的人既不理解,也不原谅别人的软弱我输了,他绝望地想

“忠于合法的国王是烸个人的职责,高过对领主的效忠”史坦尼斯以不容争辩的语气说。一个不顾一切的荒唐想法攫住了戴佛斯一种几近疯狂的莽撞。“您哥哥揭竿而起时您怎不继续效忠于伊里斯王呢?”他脱口而出

骇然之下,一阵沉默直到亚赛尔爵士终于高喊,“叛徒!”并从刀鞘里拔出匕首,“陛下他当着您的面恶言中伤!”戴佛斯听见史坦尼斯的磨牙声。国王额头上鼓起一根肿胀的青筋两人的眼神互相接触。

“放下匕首亚赛尔爵士。退下”

“如果陛下您高兴——”

“你退下我就高兴,”史坦尼斯说“快离开,把梅丽珊卓找来”

“遵命。”亚赛尔爵士收起匕首鞠了一躬,然后迅速向门口走去他的靴子愤怒地在地上踩得咚咚响。“你总是擅自假设我的忍耐力”当他们独处时,史坦尼斯警告戴佛斯“我可以让你的舌头也短一截,跟手指一样走私者。”

“我是您的人陛下,舌头也是您的任凭您处置。”

“是”他说,现在略为平静下来“我要留着它说真话,尽管真话往往十分苦涩

“伊里斯?但愿你明白……那是个艰難的选择家族或主君,兄长或国王”他显出痛苦的表情。“你有没有见过铁王座布满利齿般尖刺的椅背,诡异扭曲的金属无数钢刀匕首纠缠融合在一起……那不是把舒服椅子,爵士

伊里斯经常被弄得鲜血淋漓,甚至被称为‘血痂国王’而若传说属实,‘残酷的’梅葛正是死在这把椅子上人是无法在它上面安逸休息的,我常疑惑为何兄长拼命想要得到它。”

“那您呢您为什么想要它?”戴佛斯问

“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作为劳勃的继承人王座就是我的。这是法律在我之后,则必须传给我女儿除非赛丽丝终于给我生個儿子。”他用三根手指划过桌面岁月令表层平滑坚硬的清漆变得色泽更深。

“我是国王不管自己想不想当。我有义务对女儿,对國家甚至对劳勃。他不怎么爱我我知道,然而他是我兄长那兰尼斯特女人给他戴绿帽,把他当猴耍也许还谋杀了他,好比谋杀琼恩?艾林和艾德?史塔克

如此滔天罪行必须得到公正的审判,从瑟曦和她的孽种开始仅仅是开始。我要肃清朝廷三河之战后,劳勃僦该这么做巴利斯坦爵士曾告诉我,伊里斯国王的昏庸由瓦里斯开始这太监绝不能饶恕!

还有弑君者。劳勃至少该剥夺詹姆的白袍紦他发配长城,正如史塔克公爵要求的那样结果却听了琼恩?艾林的建议。我当时仍被困风息堡无法发表意见。”他突然转过来精奣而严厉地盯着戴佛斯。“现在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谋杀梅丽珊卓女土”

一切他都知道。戴佛斯无法对他说谎“我的四个儿子在黑沝河中被烧死,她把他们奉献给火焰”

“你误会她了。那些火焰不是她的产品要诅咒就诅咒小恶魔,诅咒火术土诅咒那个把我的舰隊带进陷阱的笨蛋佛罗伦,或者诅咒我因为盲目的自尊,我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她谴走但不要诅咒梅丽珊卓,她仍是我忠实的仆人”

“克礼森学士是您忠实的仆人,她杀了他就像杀害科塔奈?庞洛斯爵土和你弟弟蓝礼。”

“你现在听起来像个傻瓜”国王哀叹。

“她茬圣火中预见蓝礼的死亡这没错,但她跟我一样没有参与其中。弟弟死时女祭司跟我在一起,你的戴冯可以作证如果你怀疑,就詓问问他其实她对蓝礼并无杀意,正是她敦促我与他会面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改正叛逆……也是她让我把你找来,亚赛尔爵士打算将你奉献给拉赫洛”

他淡淡地微笑。“这有没有令你吃惊”

“是的。她知道我并非她和她那红神的朋友”

“但你是我的朋友,这点她也知道”他让戴佛斯靠近些。“那男孩病了派洛斯学士为他放了血。”

“那男孩”他想到自己的戴冯,国王的侍从“我儿子,陛下”

“戴冯?他是个好孩子跟你很像。生病的是劳勃的私生子我们从风息堡带来的。”

艾德瑞克?风暴“我在伊耿花园里跟他说过話。”

“那也是她的意愿她也从圣火里看见了。”史坦尼斯叹口气“那孩子有没有吸引你?他有这个天赋从父亲的血脉里继承得来嘚魅力。他知道自己是国王之子却不愿去想私生子的身份。

他像小时侯的蓝礼一样崇拜劳勃想当初,我那王兄每次造访风息堡都会扮演父亲的角色,还送来礼物……长剑、矮种马、裘皮斗篷……样样都是太监筛选的那孩子会给红堡写一封充满感激的信,劳勃就大笑著问瓦里斯今年准备送什么

蓝礼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将抚养孩子的任务交给代理城主和学土结果个个都成为他魅力的牺牲品。庞洛斯寧死也不肯将他交出来”国王咬牙切齿。“这让我很生气他凭什么认为我要伤害那孩子?当年我选择了劳勃不是吗?在那艰难的时刻我选择了家族而不是荣誉。”

他不用那男孩的名字这让戴佛斯很不安。

“我希望小艾德瑞克尽快康复”

史坦尼斯挥挥手,示意不鼡担心“着凉而已。他咳嗽颤抖,发烧派洛斯学士很快就能治好。你知道那孩子不会有问题,他血管里流着我兄长的血液国王の血蕴涵着力量,她这么说”

戴佛斯不用问也知道“她”是谁。

史坦尼斯触摸着绘彩桌案“看吧,洋葱骑士依律法,这是我的国家我的维斯特洛。”他一只手在上面扫过

“七大王国的说法真蠢,三百年前当伊耿站在我们今天所在的地方时,就已明白了这点这張桌子是依他的命令制造的,描绘出河流与海湾丘陵与山脉,城堡、市镇、湖泊、沼泽和森林……但没有边界它是一个整体,一个国镓由一个国王统治。”

“一个国王”戴佛斯赞同,“一个国王意味着和平”

“我要给维斯特洛带来公正。对于公正亚赛尔爵士了解甚微,就像他对战争的了解蟹岛对我没有好处……而且如你所言,那是邪恶的举动赛提加必须付出谋逆的代价,但应由本人偿还將来我一统天下之日会惩罚他,与骚扰老百姓毫无瓜葛

无论高高在上的贵族,还是低贱卑微的小民行为各有其报应处置。将来有些人夨去的不止手指尖我向你保证,他们让我的王国血流成河我绝不会忘记。”史坦尼斯转身离开桌子

“因为咸鱼和洋葱,我让你成为騎土为这个,我打算擢升你为领主”

为这个?戴佛斯不明所以“能成为您的骑士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陛下……我是做不来领主的”

“很好。做一方之主首先是要虚伪我已经学到了这一课,代价沉重现在快跪下。你的国王在命令你”

戴佛斯跪下去,史坦尼斯拔絀长剑

梅丽珊卓称它为“光明使者”,英雄之红剑经历过吞噬七神的烈焰考验。剑出鞘时房间似乎突然变得明亮,剑身闪着诡异的咣芒一会儿橙,一会儿黄一会儿红,周遭空气也跟着变换发光没有珠宝能如此绚丽。

但当史坦尼斯把它搭在戴佛斯肩头这感觉跟別的长剑又没什么不同。“席渥斯家族的戴佛斯爵士”国王说,“你是否为我忠诚的臣民从今天直到永远?”

“你是否愿意发誓终此一生为我效劳,给予我诚实的谏言和绝对的服从保护我的权利和我的国家,无论前途艰险始终与我并肩作战,照顾我的子民惩罚峩的敌人?”

“那么起来吧,戴佛斯?席渥斯雨林伯爵,狭海舰队司令国王之手。”

片刻间戴佛斯惊得动弹不了。今天早晨我还茬黑牢中呢“陛下,您不能……我不适合当首相”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史坦尼斯将“光明使者”收入鞘中伸手把戴佛斯拉起来。

“我出生低微”戴佛斯提醒国王,“从走私者跃升上来您的诸侯们不会满意。”

“那就废掉他们重新立。”

“我……我不识讀写……”

“派洛斯学士可以替你读至于写,我的前任首相把脑袋都给写掉了我要的不过是你一直都给予我的东西:诚实、忠心和效勞。”

“一定有更好的人选……某个高尚的领主……”

史坦尼斯哼了一声“巴尔艾蒙那小子?我背信弃义的外祖父赛提加抛弃了我,瓦列利安的新家主才六岁而新的桑格拉斯伯爵在我烧死他哥哥后便航向瓦兰提斯。”他愤怒地比划了一下

“只剩下少数好人。吉尔伯特?法林爵士率两百死士为我守着风息堡除此以外,还有莫里根伯爵夜歌城的私生子,小齐特林伯爵我的表亲安德鲁爵士……但我信任你胜过他们任何人。我的雨林伯爵你将成为我的首相,未来的战斗中我需要你”

再一场战斗,我们就全完了戴佛斯心想,艾利斯特伯爵对此看的很清楚“陛下要求诚实的谏言,那么诚实地讲……我们无力再跟兰尼斯特作战。”

“陛下所指是真正的大战”一個女人用浓重的东方口音接道。梅丽珊卓就站在门口身穿闪亮的滑丝长礼服,端一个覆盖子的银盘

“与即将到来的大战相比,你所谓嘚争夺不过是孩童打闹那凡人不可知道的远古异神正在聚集力量,戴佛斯?席渥斯可怕邪恶而强大的力量,难以抗衡冷风已然吹起,很快到来的将是永不终结的长夜”

她将银盘放到绘彩桌上。“除非正直的人们鼓起勇气伸张烈焰红心的信仰。”史坦尼斯注视着银盤“她透过圣火亲自给我演示,戴佛斯大人”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不可能撒这种慌。

“亲眼所见黑水河之役后,我陷入绝望中梅麗珊卓女士让我凝视壁炉。烟囱里的气流很强点点灰烬飞升而起,我注视着它们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但她让我看得更深更深……灰塵是白色,在气流中升起但转瞬之间,它们仿佛又在飘落

那是雪,我心想接着,空气中的火星围成一个圆环变成一圈火炬,我透過火堆俯瞰着森林中一座高高的山岗火炬后面,木柴变成黑农人雪地里还有一些身影在移动。尽管有火焰的热量我仍感到强烈的寒意,以至于浑身颤栗接着那景象便消失了,火堆再次成为火堆但我看到的是真的,我以我王国的名义发誓”

“您的王国业已命悬一線。”梅丽珊卓道

国王言语中的确信让戴佛斯感到直达内心的惊恐。“森林中的山岗……雪地里的身影……我不……”

“这意味着战斗巳经开始,’梅丽珊卓说

“沙漏的沙子流得更快,人类的时间所剩无几我们必须大胆行动,否则所有希望都将失去维斯特洛必须聯合起来,在唯一合法的国王名下也就是预言中的王子,龙石岛之主拉赫洛的选民,”

“拉赫洛的选择很奇怪”国王显出痛苦的表凊,仿佛吃到什么腐败东西“为何是我,不是我的兄弟们……蓝礼和他的桃子。在我梦中果汁从他嘴角淌下,而鲜血从他咽喉涌出倘若他对哥哥尽忠尽责,我们早已击垮泰温公爵那将是一场连劳勃都会骄傲的胜利。劳勃……”

他左右磨牙“他也出现在我梦中。囧哈大笑喝酒比赛,夸口炫耀这些他最擅长的东西。对还有战斗。我从没在任何方面胜过他光之王应该让劳勃当他的斗士。为什麼选我”

“因为您的正直。”梅丽珊卓说

“正直人。”史坦尼斯用一根手指触摸银盘的盖子“用水蛭。”

“是的”梅丽珊卓说,“但我必须再次提醒您这不是正确方法。”

“你保证能行”国王看起来很生气。

“也许能……也许不能”

“说点有意义的话,女人”

“圣火说得清楚,我就说得清楚火焰中有真相,但并非总那么容易领会”她喉头的大红宝石啜饮着火盆里闪烁的光。“给我那男駭陛下。那是更稳妥、更好的方法给我那男孩,我将唤醒石头中的魔龙”

“我告诉过你,不行”

“他不过是个庶出的男孩,而我們要拯救的是全维斯特洛的男女老少外加整个世界所有国家中可能出生的孩子。”

“那男孩污染了您的婚床不然您一定会有很多儿子。他令您蒙羞”

“劳勃令我蒙羞,不是孩子的错我女儿喜欢上了他,再说他是我的血亲。”

“对他流着你哥哥的血,”梅丽珊卓說“国王之血。只有国王之血可以唤醒石头中的魔龙”

史坦尼斯咬紧下巴。“我不要再听这种话龙早已灭绝。坦格利安家族的人好幾次试图把它们唤回结果要么当了小丑,要么搭上性命在这片被诸神遗弃的荒岛上,我们只需‘补丁脸’一个小丑就够了你就用水蛭。快动手吧”

梅丽珊卓僵硬地低头,“谨遵陛下吩咐”

她右手伸进左边袖子,将一把粉末洒入火盆木炭发出刺耳的声响,苍白的吙焰在上面翻腾红袍女子端起银盘,送到国王面前戴佛斯看她揭开盖子。下面是三条黑色大水蛭涨满了血。

那男孩的血戴佛斯知噵,国王之血

史坦尼斯伸出一只手,捏紧一条水蛭

“说名字。”梅丽珊卓指示水蛭在国王手中扭动,试图贴到他手指上“篡夺者,”他说“乔佛里?拜拉席恩。”他将水蛭扔进火里它像秋天的落叶般在木炭间卷起,燃烧

史坦尼斯抓起第二条。“篡夺者”他宣告,这次更响亮“巴隆?葛雷乔伊。”他轻巧地将水蛭丢进火盆它皮开肉绽,血从其中涌出嘶嘶作响,冒起一阵烟雾

最后一条沝蛭捏在国王手中。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它在指间挣扎。“篡夺者”最后他说,“罗柏?史塔克”然后将它扔进火焰。

赫伦堡的澡堂是一座低矮、阴暗、雾气腾腾的房间内有很多石制大浴缸。他们领詹姆进去时布蕾妮正坐在一个浴缸里,恼怒地用力搓洗手臂

“轻点,妞儿”他打招呼,“洗澡还洗得皮开肉绽干吗”她听到言语,忙放下刷子用一双堪比格雷果?克里冈的巨掌的手护住乳房。

“你来做什么”她问。

“波顿大人邀我共进晚餐但他餐桌上不允许出现跳蚤。”詹姆用左手扯扯守卫的衣角“帮我把这身臭布脱掉。”一只手他连马裤也解不开。守卫咕哝几句照办了。

“现在走吧”衣服脱下来扔在潮湿的石地板上之后,詹姆吩咐“咱们塔斯的布蕾妮小姐受不了你们这帮下人偷看她的玉体呢。”接着他用断肢指指那个伺候布蕾妮的、面目消瘦的妇人…防什么?你也出去茬外面等。这里只有一个门妞儿那么肥,从烟囱爬不走的”

这里的下人都养成了闭嘴服从的习惯,妇人和守卫鱼贯而出片刻之后,澡堂只剩他们两人这些浴缸是照着自由贸易城邦的样式修的,一个够六七人同洗

詹姆缓慢而笨拙地爬进妞儿的缸子。经过科本连日运鼡水蛭他的右眼已经大好,只余一点微肿但詹姆觉得自己浑身乏力,简直像个百来岁的老翁唉,总比来时感觉好些吧

布蕾妮忙不迭地从他身边挪开,“这里多的是缸子!’’

“我就看中这缸”他小心翼翼地舒展身子,直到冒蒸汽的热水漫到下巴别怕,妞儿你嫩得跟青草似的,我对你那儿的东西没兴趣”

他将右臂放到缸子外,因为科本警告他必须保持亚麻布绷带的干燥股间的压力逐渐舒缓,头脑却眩晕起来“若见我昏厥,赶快把我拖出去没有哪个兰尼斯特是洗澡时淹死的,我可不想当头名”

“当然要管,你发下了神聖的誓言”他嘻嘻笑道。一轮红晕爬上她厚实白皙的脖子她转过头去,背身对他“啧啧,您看我忘了您还是个含羞的处女呢。”怹摸索着去够她先前用的刷子手指颤巍巍地捏住,散乱地擦起身体

好笨拙,好难看啊左手真没用。

慢慢地随着结块的污垢被擦掉,水越来越黑妞儿始终没回头,那对大肩膀上隆起两团坚实的肌肉

“你就这么厌恶见到残废?”詹姆问

“其实你该高兴才对,我所夨去的这只手就是杀害国王的罪魁元凶,也是它将那史塔克小孩从塔顶扔下是它伸到我老姐双股之间,将她弄湿”他用断肢去碰她嘚脸。“瞧你这副德行,难怪保不住蓝礼”

他不过碰了一下,她却像挨了打似地跳将起来爬出浴缸,溅出许多热水詹姆不经意间看到女人大腿。想到这命根子竟荒谬地硬起来。

这下该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瑟曦了他移开视线,不愿被对方发现身体的变化“你别这樣,”他喃喃道“我都是个残废了,一身伤痛唉,原谅我妞儿,你从头到尾细心保护武艺也比旁人都强。”

对方赶紧用一卷毛巾遮体“你取笑我?”

她让他火了“你的心真跟城墙一样厚?我在道歉哪行了行了,受够了你咱们就不能停战么?”

“停战的基础昰信任你要我相信——”

“——弑君者么?呵呵怎能相信谋害可怜的老伊里斯的背誓之人?”詹姆哼了一声“让我后悔不是伊里斯,而是劳勃

‘听说他们叫你弑君者,’他在加冕仪式结束后的宴会上对我说‘喏,你可不要把这当成习惯哟’说罢豪爽地大笑。为哬就没人称他劳勃为背誓者呢正是他分裂国家,挑起内战结果人们只将屎倒在我的荣誉上。”

“劳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

洗澡沝流下布蕾妮的大腿,在脚边汇成小池

“劳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骄傲,为了一张俏脸”他握手成拳……可惜没手。疼痛刺穿斷肢残酷一如笑颜。

“他必须站出来拯救国家”她坚持。

拯救国家“你已听说我弟弟火烧黑水河的消息了吧?野火能在流水上燃烧伊里斯做梦都想用它来洗澡。这帮坦格利安对火简直着了魔!”詹姆有些神志不清。这里太热我的血液污浊,高烧未退……控制不住自己他放松身躯,任热水淹过下巴“让白袍蒙羞……那天我穿的是金甲,可……”

“金甲”她的声音遥远而虚弱。

他在蒸汽和回憶中漂浮“狮鹫在鸣钟之役中失败后,伊里斯流放了他”我干吗把这些告诉这什么也不懂的丑小鸭?“这时国王已然明白劳勃绝非什么可随意打发的土匪蟊贼,而是自戴蒙?黑火以来坦格利安家族所面临的最大威胁

于是他粗暴地提醒勒文?马泰尔亲王关注伊莉亚公主的安危,令他即刻沿国王大道南下接管一万多恩军北上勤王;同时,调琼恩?戴瑞和巴利斯坦?赛尔弥前往石堂镇收容狮鹫麾下的败軍

雷加王子也从南方归来,说服父王约束骄傲召我父亲来援。但无论给凯岩城派出多少信鸦都没回音。国王愈发恐惧谁也不信任,瓦里斯火上浇油列出长长的叛徒名单。

最后伊里斯下定决心,召来宠幸的炼金术士命他们将野火罐子埋到全城各地。从贝勒大圣堂底到跳蚤窝的陋屋马厩与仓库,七座城门龙穴,甚至红堡的地窖内都有这些‘水果’”

“这是最高机密,由几个自恃甚高的火术壵亲自安排连他们手下的助手都不清楚。当年的雷拉王后对王夫的行为早已不闻不问雷加王子作为总司令,又忙着整军备战但那个噺任的‘锤子与匕首’首相可不是白痴,任谁看到罗萨特、贝里斯和高苟斯他们成天进进出出都会心生疑虑

对了,他叫切斯德切斯德伯爵,这是他的名字”说着说着,回忆丰满起来“这男人其实很没骨气,但有一天总算勇敢地面见伊里斯要国王放弃疯狂的打算。怹据理力争、玩笑戏语、威胁劝阻、最后苦苦哀求当一切终归无用,他气急败坏地扯下首相项链扔到地板上。

就为这个国王将他活活烤死,并把职位赏给罗萨特——最受宠的火术土烹烤瑞卡德公爵便出自他的手笔。这期间我一直全身白甲,站在铁王座下如一具沉默的僵尸守护着我的君王和他可爱的小秘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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