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发此病队长谈个恋爱91baby可解的资源给我吗蟹蟹


  龙门客栈在大漠边上。牌匾上的字镶了金色,但已经褪色不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客栈大门口偶尔有人进出。前台是个年轻小伙子,正在为两个顾客办入住手续。
  两个顾客十八九岁,学生模样,一个穿黄短裤、稍高,一个绿裙子、稍矮。柜台上的电话“叮铃铃”地响起,小伙子一边办手续,一边接电话。
  办完了手续,两个学生提着行李往客栈楼上走。穿黄色短裤高个子女生抱怨,“连电梯都没有!早知道就不订这家客栈了!”
  另一个绿裙子矮女生说:“这家客栈风格古朴。可能是为了仿古才没有安装电梯。”
  “你最好说话了。而且我在网上看到客栈有竹林的照片,但我进来却没看见!”
  绿裙子女生透过雕花窗看到了一个院子,喜道:“这边,你看!院子里有几株竹子!”
  黄短裤女生探头瞅了一眼窗外,只见院子里的确有三株竹子,但那些竹子都只有一米多高,竹竿细,叶子小而黄,命不久矣的样子。她又抱怨了一番,转回头拉行李,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
  原来她们旁边有一个白陶瓷小花盆,盆子里是假花,盆子被行李箱一撞,倒了。短裤女生赶紧把花盆扶起来,却发现陶瓷花盆上多了一个缺口。
  绿裙子女生蹲下~身,捡起一块陶瓷片,皱眉,“糟糕,弄坏客栈的花盆了,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花盆里面既然是假花,想来这个花盆也不值钱。”黄短裤女生把绿裙子女生手上的陶瓷片拿过去,却“啊”地呼了一声。
  “怎么了?啊,手指流血了!”
  “嘘,别出声。!”
  黄短裤女生把陶瓷片镶在了缺口上,又抱着花盆小心翼翼地转了半圈。这样,从正面看不出白陶瓷花盆是坏的。
  “我们走吧。”她站起身来。
  “这样……不好吧……”
  “又没人看见。快走吧,还要提行李上三楼,累死我了。”
  “还有你的手……血流得很凶……”
  “现在顾不上,回了房间再处理。”
  两个人提着行李继续往楼上走。
  三楼的一个房间,路遥遥坐在沙发上剥葡萄皮。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在等她说话。
  “我们的车子拖到王叔那里去修了。我刚给齐安城打了个电话,借了一辆车。三个小时后还有两个要接机的客人,罗刚,你等会儿去齐安城那里开车。”路遥遥吃了一颗葡萄后,慢悠悠地说。
  罗刚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老板,你跟齐安城打了个电话?他借我们车了?”
  路遥遥“嗯”了一声,又从身旁的水果盘里拿了一个葡萄开始剥。
  罗刚站着,一脸不可思议。
  路遥遥扫了他一眼,“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罗刚这才转身往门口走,但脸上仍然是满满的不解。他非常吃惊,因为齐安城也开了一个客栈,历来是他们这个龙门客栈的死对头,他怎么会借车?怎么会因为路遥遥的一个电话就借车?
  路遥遥心情惬意,一个接一个地剥着葡萄。换做以前,齐安城是绝对不会借车的,但从今以后,齐安城都不会再和她作对了,而且还会对她感恩戴德。
  三天前,她骑着骆驼在沙漠里行走,看到左前方不远处有一连串脚印。那些脚印不规则,深浅不一,她看出脚印主人的步伐一定是凌乱的,猜测是那人遇到了危险,毕竟这片沙漠曾吞噬过无数人的性命。
  她骑着骆驼顺着脚印走,在一个沙丘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老头。蹲下去把老头的脸转过来才发现是齐安城的爸爸。他的嘴唇干枯,说不出话,两个眼睛祈求地看着她。
  一见是齐安城的爸爸,她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还是走了回去,从骆驼身上的包袱里拿出一瓶水,打开瓶盖喂齐父喝了水。很快他就有力气了,她用骆驼驮着他走出了沙漠。
  路遥遥又剥了几个葡萄,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转头瞅了一眼手机屏幕,纤细的手指一划,把电话接起来,惊喜道:“张续,你回来了?”
  “我现在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等着,我马上过来!”
  路遥遥挂了电话,立即起身出门。
  在楼梯间时,和两个女生擦肩而过。
  “等等!”她忽然转头叫住她们。
  两个女生转身疑惑地看着她。
  路遥遥目光打量黄短裤女生,“你的手受伤了。”
  黄短裤女生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笑笑,“没事,一点小伤。”
  路遥遥笑道:“不过是手指上的小伤,你却不想让人知道……而地上滴了几滴血,血滴大小一样,是才受伤的……”
  “关你什么事?我受伤不想让人知道又怎样?”
  路遥遥却又说:“血这样滴下来,你的手指应该是划伤的。”
  两个女生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黄短裤女生忽然“哼”了一声,提起行李就走。绿裙子女生犹豫一下,跟上。
  路遥遥狐疑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转身继续往楼下走。走到了那盆假花那楼,看到花盆时她顿时恍然大悟。花盆有被人挪动的痕迹,而且应该是转了半圈。平时除了打扫清洁,没人会挪动花盆。而打扫清洁是每天早上还没天亮就有人做好了的。所以,花盆应该是外人动的。而原因,她已经猜到了。刚才那个女生的手指被划伤,而且是才被划伤的,还想隐藏受伤不让人知道,那么极大可能是损坏了客栈里的东西,手被那东西划伤却怕赔偿不敢吭声。她蹲下去,抱着花盆转小半圈,一块瓷片掉了下来。心道,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迅速站起身来,走到客栈大厅,扫了一眼前台的人,出声吩咐,“罗军,二楼楼梯间那个花盆被人弄坏了,和刚刚上楼那两个女生有关。你去处理。”
  “花盆坏了?”守在前台的罗军诧异,“知道了,老板。”
  路遥遥抬手看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她赶紧走出客栈。客栈旁边停着一辆摩托车,她理了理黄~色大花长裙,迅速坐上去,拉上搭在肩上的绿丝巾,将头和脸遮住,只露出两个眼睛。她发动车子,只听“轰”的一声,车子开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到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门前。路遥遥下了车,走到门前敲门,没人来开门,但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路遥遥走进去,直接去了二楼张续的书房。书房里边还有一个小房间,那间房的房门关着。她知道张续在那间房里。他说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而她二十五分钟后才到,他现在不会理她。
  路遥遥也不在乎,目光一下子扫到他的书桌上有一个红色的大购物袋。她走过去,伸头一看,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漾开。购物袋里是化妆品,都是她用的牌子。她取下丝巾,去洗了把脸,把新化妆品拿出来,坐在书桌上就开始化妆。
  半个多小时后,“吱”的一声,小房间的门被打开。张续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他书桌上画口红的女人。
  她上身白色,胸前布料丝薄,黑色文胸若隐若现,下\身浅黄大花长裙,身姿袅娜。很快,她画完口红,红火的唇色透着莹莹光泽,眼皮一抬,满目秋水,整个人又娇又媚。
  “谢了啊。”她满脸笑意,扬了扬手上的口红,低头把口红和其他化妆品收拾好。
  张续轻笑,“还没走?”
  “当然要等你出来。你忙完了?”
  她很少这样吞吞吐吐说话。
  张续知道她为什么有耐心等这么久。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路遥遥接过来,照片上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英俊冷毅,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眯了眯眼。
  “这次去土耳其发现的这张照片。你相信你妈妈是和他一起走的吗?”张续问。
  路遥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她没回答,而是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妈妈这么清晰的照片。她真漂亮。”
  “大家都说你像你妈妈。”
  路遥遥哼笑了一声。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她问。
  路遥遥一讶,有了照片也查不到?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秘?
  愣了片刻,她把照片收起来,转头望向窗外,太阳正落在窗户中央,到黄昏了。她提起装化妆品的购物袋,冲张续笑:“我走了。”
  “遥遥,我有件事问你。”
  “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他站在她面前,嘴角含笑,气质温润。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一个月,又见面了。今天开始更新,继续裸奔。
  让我看看还有没有人在等^_^
  路遥遥和张续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妹还好。一个鸡蛋,路遥遥要吃蛋黄,张续就吃蛋白;路遥遥要吃蛋白,张续就吃蛋黄;她要是想全吃,张续也无所谓,都给她。遇到冬天,大漠边上天气寒冷,路遥遥赖床不想动,会让上门来的张续给她拿热毛巾洗脸。他每次出门,必然会给她买礼物。
  张续的父母曾提过让路遥遥长大了做他们家儿媳妇的话。那时路遥遥十一二岁,崴了脚,正在张续的背上。她一听张续父母的话,笑嘻嘻地说:“张续敢娶,我就敢嫁!”
  张续不以为意,“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要背你一辈子而已。”
  他此刻含笑望着她,面色如和煦春风,却更温柔。路遥遥看着他好看的眼眸,眉梢一挑,“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张续看着她妩媚的双眼,缓缓低头,笔挺的鼻子碰触到她娇俏的鼻子,他的头微微一偏,挂着浅浅笑意的唇和她的唇只咫尺之遥。他的气息扑打在她的唇上。
  “哥。”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张续抬起头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他轻笑一声,摸了一下她的头,说:“好了,等会儿我还要忙,时间不早了,快回去。”
  自从三年前开始,张续就一直研究壁画,常常在那个小房间里废寝忘食。路遥遥点头,“那我走了。别忘了吃饭。”
  她和张续之间只有朋友之谊,或者说兄妹之情。儿时的话做不得准,且早已时过境迁。
  路遥遥从张续那里出来,捏了捏放在裙子侧边口袋里的照片。她的妈妈是个历史教授,在她刚懂事的时候就听人说她的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年。但那个男人是谁,没有人知道。家里收藏的二十年前的照片并不清晰,她真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照片上的母亲。是个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大美人,眼神平视着前方,淡然之中却有藏不住的风情。
  而真像张续说的那样,她像她母亲吗?她是不愿意承认的。
  只是,张续是在土耳其发现的这张照片。照片为什么在土耳其?照片上的背景是一片海,看不出照片是在什么地方照的。她蹙了蹙眉,心里发誓一定要查出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抬头,天边已有彩霞,她又拉起绿丝巾遮住了头和脸,牵了牵裙子,跨坐上摩托车,开车回客栈。
  几分钟后,路遥遥忽然听到“嗡嗡嗡”的车子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她向右一转头,只见一公里开外的沙漠里黄沙漫天,紧接着,几辆黑色沙漠越野车出现在眼前,又卷起黄沙滚滚。那些车子的车身上用黄漆写着“沙漠救援”几个大字。
  原来是沙漠救援队的。路遥遥扫了一眼就转回头继续加速前进。而几秒钟后,“嘀嘀嘀”的喇叭声在她身后急促地响起。救援队的车已经开到她身后了。真快!路遥遥想再加速,“嘀嘀嘀”的声音更加急促,像催命一样。她只得把摩托车靠边行驶。几辆黑色沙漠越野车“嗖”的一下就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那个人在第一辆车的驾驶位上,高挺的鼻梁上戴着墨镜,单手握着方向盘。救援队的人她几乎都认识,只有两天前来大漠担任救援队新队长的那个人她没见过。刚才鸣笛催促的就是救援队的新队长了。
  路遥遥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她听人提过救援队的新队长叫杨暻承。他忽然从天而降,接替月前在沙漠救援中丧生的前任队长江潮平。但他才来大漠,没有人了解他。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名字。
  路遥遥念完“杨暻承”三个字时车速已经提到最高,但救援队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彩云也遮了夕阳,大漠天际金灿灿的。
  回到客栈,前台的罗军跟她汇报了花盆一事。按照客栈的规矩,损坏客栈的东西必须双倍赔偿。那两个女生一共赔偿了人民币两百零四元。
  “再去买个新花盆。依然要白陶瓷的。”路遥遥吩咐。
  她说完,罗军又说罗刚去齐安城那里拿到车了,已经去机场那边接客人了。路遥遥听他汇报完,又问客栈里面还有没有事。听罗军说没有事了便转身走出客栈。客栈里有一个她专用的房间,但她不住在客栈里,而是住在离客栈一百多米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
  她刚走出客栈就看到弄坏花盆的那两个女生了。她们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穿黄短裤的高个子女生一边张望一边抱怨客栈里面没有餐厅。路遥遥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这里的客栈都没有餐厅,只提供住宿。”
  两个女生回头,见是路遥遥,黄短裤女生哼了一声。她猜到是路遥遥发现花盆被弄坏而告的密。她拉着身边的绿短裤女生就往右边走。她们并不知道路遥遥就是她们住的客栈的老板。
  路遥遥在想要不要告诉她们那边没有吃的。想了想,觉得让她们熟悉熟悉环境也好。只是作为客栈的客人,她提醒了两个女生一句,“天快黑了,注意安全。”
  两个女生自然是头都没有回地往前面走。
  夏季的大漠,只在早上和晚上才不热。翌日清晨还起了一点风。路遥遥煮了个鸡蛋,用豆浆机打了一杯豆浆,坐在饭桌旁吃。外面响起了“嗡嗡嗡”的车子声音。那声音和她头一天黄昏时听到的救援队的车子声音一样,不只一辆,是一队。那声音忽然响起,又迅速消失。车子的速度可想而知。她猜测又是救援队的车。
  她并没有在意,悠哉地吃着自己的早餐。等吃完早餐收拾好餐具便换了衣服往外面走。她得去王叔那里看看车子修得怎么样了。来住宿的客人常常需要接机,客栈里面不能没有车。此时太阳刚刚露了个脸,气温不高,天气还很凉爽。她没有戴上丝巾。
  家里还有一辆摩托车。她坐上摩托车就去王叔的汽车美容店。一路疾驰,路上行人说的话偶尔会飘一两句进她耳朵里。有一句话是:沙漠救援队的人一大清早就在沙漠里救了一个人。
  而去王叔那里恰好要经过救援队的驻地。十多分钟后,路过救援队的驻地时,路遥遥不经意地侧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排三层高的楼房,墙面贴着白色的瓷砖,还很新,因为救援队在两年前才成立。楼房的每一层大概有十个房间。楼房前面有一个停车场,救援队的车就停在那里。这地方自然还和以前一样。路遥遥收回了视线,又骑了大约两分钟,到了王叔的汽车美容店。
  路遥遥开进店里停下,从摩托车上下来,张望着寻找王叔。她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王叔,却看见几米之外的椅子上靠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湛蓝色休闲立领短袖T恤,白色长裤,双腿自然地平方在地上。他的头微微后仰,两个眼睛闭着。轮廓深刻,五官比张续还好看,闭着双眼略显疲惫的样子有一种特别的男人味。
  那高高的鼻梁,她记得。
  是沙漠救援队的队长。来的路上她才听人说救援队的人一大清早就在沙漠里救了一个人,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微微弯下腰,仔细地打量他。
  忽然,坐在椅子上的人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眸子像浸了墨一样,警告地盯着她。
  她没有直起腰,没有抬起头,依然保持着弯腰低头离他咫尺之远的距离看他。对于他警告的眼神,她毫不在意,眼里还浸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等下补上。
  因为裸奔,更新时间不好把握。每天的更新时间,大家看我的微博和文案公告。我会提前通知。
  仿佛面前的人是一件绝好的观赏品,她带着赞赏的眼光欣赏。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看到过比张续还好看的男人。昨天黄昏她坐在摩托车上,他开着沙漠越野车,戴着墨镜,她那一瞥并不能看清他的五官,现在才算看得清楚。但这人那双好看的眼睛在警告她。“而这又有什么好警告的呢?”路遥遥想,她不过是在看他,又不是要吃了他。
  “我们见过。昨天黄昏。”她低头看着他,眼尾上扬,笑意不减。
  杨暻承记得昨天黄昏从沙漠出来时有个女人骑着摩托车在路中间行驶,速度慢得像乌龟,挡住了救援队的路。他只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车子一超过,并没有正眼去看摩托车上的女人。但听面前这女人一提,他就知道昨日黄昏和此刻眼前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她离他这么近,身上的香气就萦绕在他身边,他警告的眼神没有收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怕他,笑盈盈地说。
  路遥遥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后领被人抓住,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人放下。只是双脚落地后,她站在了离他足足有一米远的地方。他也变成了站立的姿势,高大的身躯屹立在她面前,像一堵城墙,坚不可摧。
  而他把她拧开后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背靠椅背,头向后仰,继续闭上眼睛。
  路遥遥挑了下眉,想再问他几句,尤其是想问他见到王叔没有,但见他英俊的脸上显露出来的疲惫之色便没有再出声。她猜到他们救援队的人恐怕是因为救人而没休息好。
  她理了理自己的后领,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睡觉的人,低笑了一声。
  王叔没在店里,不知去哪儿了。她决定坐下来等。离杨暻承三米开外有一把椅子,她走过去,理了理裙子,坐下。她素来是没耐心等人的,两个眼睛自然看向了杨暻承那边。他一动不动,倒让她能静下心来等人。
  清晨的风还很凉爽。路遥遥的心情很好。
  十多分钟后,一个略瘦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气泵。路遥遥转头看过去,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那人喊王叔。
  “遥遥来了?”王叔一边说一边往右边走。那边停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他走到右后轮处,开始用气泵加气。
  路遥遥走过去,问他车子修好了没有。王叔一边看气压仪表一边说:“我正好要跟你说。你的车是电脑板烧坏了,得换个电脑板。店里没现货,得预订。”
  路遥遥皱眉,“那岂不是至少要一周了?”客栈里不能没有车的。
  王叔点头,“是差不多要一周。”
  那只有继续借齐安城的车了。路遥遥心想。
  “杨队长,轮胎的气加好了。”王叔忽然转头冲那边椅子上的人喊了一声。
  杨暻承睁开眼里,站起身走过来。路遥遥这才知道杨暻承是来这里给轮胎加气的。那辆车不是救援队的车,那就是杨暻承私人的了。
  杨暻承给了王叔钱,拉开车门坐上车。接着,“嘀”一声喇叭响起。路遥遥侧身让开。军绿色的越野车倒车调头,“嗖”地开出了汽车美容店。
  路遥遥招呼了王叔一声,骑上摩托车,也出了店。杨暻承的车在前面,但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路过救援队驻地时,她减速转头看了一眼。那辆军绿色的车已经停在了那个停车场里。她抬头,发现杨暻承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他伸手收头顶上的衣服,收完后,目光不经意地向下一扫,视线落在她身上。
  路遥遥眼睛一眯,冲杨暻承笑。杨暻承盯着她,面色如常。而路遥遥赶紧转回头去,她还在开摩托车呢。等她再转头去看杨暻承,走廊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杨暻承拿着衣服去浴室。天还没亮就有人打来求救的电话,说困在沙漠里了。他带着救援队的人立即去沙漠救人。救完人后,大家都回来补眠,但他发现自己的车有个轮胎没气了,于是又去给轮胎加气。这会儿终于忙完了,他得洗个澡。
  浴室是公共浴室,有隔间,每个隔间都有门。他随意选了一间进去。
  “谁进来了?”从浴室另一边的角落处传出一个声音。
  杨暻承听出来是队里的江西。前任队长江潮平的弟弟。
  杨暻承应了一声,脱衣服、拧开水。哗啦啦的声音霎时响起来。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江西的声音又响起,“今天的救援行动很快。但要是我哥带队,也会这么快的。”
  杨暻承已经洗完了。他穿好衣服才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口的人,说:“我信。”
  说完,抱着衣服往浴室外走。
  江西手里也抱着衣服。他紧跟出去,在杨暻承的背后说:“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过我哥。他是最厉害的,救过许多人。”
  杨暻承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江西也看着他,眼里有几分探寻。却听杨暻承说:“你哥哥让人敬仰。希望你能有你哥一半厉害。”
  江西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他这么说一来是因为在他心里他哥哥的确很厉害,不可替代,二来是不服杨暻承这个陌生人来当队长,哪知杨暻承并没有见怪,也没诋毁反驳,还说敬仰他哥哥。这让他语塞。因为他以为杨暻承会不削,会反驳。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个忽然来到大漠接替他哥哥的位置的人有点不同。
  他抬头,只见杨暻承已经转身走到前面去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其他队员纷纷出声招呼杨暻承。
  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他转头一看,是副队长赵信。
  赵信对着杨暻承的背影抬了抬下巴,“杨队来这里之前的事我知道一些。”
  “什么事?”江西竖起耳朵听。
  “好像……杨队和江队,也就是你哥,曾经是敌人。”
  江西吃了一惊,“什么敌人?”为什么刚才杨暻承会说敬仰他哥?
  赵信把手里的衣服丢给江西,“帮我把衣服洗了。洗了我就告诉你。”
  说完,赵信就哼着小曲走了。
  江西低头看着怀里的衣服,一股汗臭味袭来。他觉得自己被他们的赵副队长骗了。他没听哥哥提过“杨暻承”这个名字,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是敌人?
  路遥遥坐在餐厅里吃饭。她的位置就在门边。抬头望向门外,能看到几百米之外的景象。那里,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他们是来沙漠旅游的人,排队等待骑骆驼。她看到了队伍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女生。那个高个子女生没穿黄短裤了,穿的灰色长裤,正倾身和排在她前面的一个男人聊天。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那边忽然吵吵嚷嚷了起来,她又抬头看过去。
  “有人在推人了。哎呀,被推到了地上!”上菜的服务员把一盘黄瓜放在路遥遥面前后,抬头看着骚乱的地方说。
  排队骑骆驼出现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事,路遥遥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又收回目光,拿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吃菜。
  “一堆人互相推了!越来越乱了!”服务员看热闹看得紧张起来。
  路遥遥夹了一块黄瓜在嘴里细细咀嚼。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走进来,她霎时转过头去,随即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吃到很晚,太累了。其实要写的情节还没写完,下一章多写点。
  杨暻承的身体挡住了门口的一大半光线。随着他走进餐厅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门口那一大半光线才又重新恢复。他拿起桌上的菜单看。刚才看热闹的服务员走过去招呼。
  “杨队,这几样菜都没有了。”
  服务员的手指在菜单上的几个菜名上指了指,提示杨暻承。
  “那就来一碗牛肉面。”
  杨暻承坐的地方也在门边,和路遥遥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路遥遥的目光一直在杨暻承身上。杨暻承也朝她看过来。她眨了一下眼睛,觉得天天见面很有缘。而杨暻承只扫了她一眼就抬头看向五十多米之外的那团混乱的地方。
  “不知道因为什么就闹起来了!刚才只是推,现在还打起来了。一堆人乱打。”
  服务员传了菜又走了回来,站在路遥遥和杨暻承中间,又感叹又好奇。
  “还能因为什么?都是那些事,有人插队,或者有人排队时不小心碰到别人了,东西掉了等等。”路遥遥原本不关心,目光都在杨暻承身上,但服务员块头大,站在了她和杨暻承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于是,她悠悠地说了一句。
  “哎哟,刘老板去拉,脸上却被人揍了一拳!”
  刘老板是骆驼体验的老板,是路遥遥客栈里的员工罗军和罗刚的姑爷。路遥遥朝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一团混乱中,刘老板捂着自己的右脸正踉跄后退。排队的人都散了,远远地看着中间打群架的人。排队的时候常常有推搡,但是闹得这么大则是很少见的。这事路遥遥管不着,服务员又挡在了她和杨暻承中间,她肚子也还饿着,于是又低头吃黄瓜。
  一声惊呼,路遥遥差点被黄瓜给噎住。她侧抬起头,皱眉看着服务员。
  “那是不是罗刚?路老板,好像是你们客栈的司机罗刚!”
  路遥遥顺着服务员手指的方向看去,罗刚被打群架的人围在了中间。
  “刚才罗刚的屁股被人提了一脚。”服务员说。
  路遥遥不用想也知道是罗刚看到他的姑爷被人打了去帮忙的。只是今天没有要接机的客人了吗?他不去做他的本职工作,却跑到这里来了。现在的情况是罗刚几乎成了靶子,那些人的拳头几乎都往罗刚身上砸。还有几个在互相拉扯。路遥遥看了看,那些人一共有十五个。
  “唉,又挨了一拳。”服务员震惊。
  路遥遥拿出手机报警。警察说已经有人报过了,警察正在来的路上。路遥遥放下手机,又看向那边,还是一团混乱,罗刚也还和那些人打在一起,他的姑爷刘老板站在一边急得团团转。罗刚的胸口被人踢了一脚,嘴角溢出血来。三个人同时围上去。路遥遥皱眉,目光一收,忽然瞥见远离那十五个人之外的人群中有一个穿黑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人猫着腰往外跑。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路遥遥眼睛一眯,心思一转,忽然站起身来,往外面跑。
  “唉,路老板!”服务员叫了一声。
  杨暻承的视线从那个混乱的地方略略一收,看到一个紫色身影飞奔出去,那紫色的裙摆和肩上紫色的丝巾一荡一荡地。
  “住手!”路遥遥大喊,她已经跑到了混战的人群外。
  路遥遥又大声喊:“你们掉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她这一句话出口,十几个人顿时停了下来。
  “老板!”罗刚一喜。
  路遥遥睨了他一眼,没理。
  “你看清楚了?”其中一个戴灰色草帽的男人盯着路遥遥,眼神犀利。
  路遥遥点头,“被一个年轻男人拿走了。”
  “但我是看着他弯腰捡的。捡的一个黑色的皮夹。那个皮夹正是我的。”草帽男指着罗刚身边的一个短胡须男人说。
  “老子什么时候捡皮夹了?你眼睛有毛病!”
  “我也看到他捡了!”
  “我们都没看到他捡!”
  “你们都是一伙的!”
  “你们才是一伙的,想讹人是不是?”
  十几个人分成两派,又要开始拳脚相加。
  “她都说看清楚了,你们还想赖在我身上?”短胡须男人指着路遥遥说。
  “我是亲眼看到你蹲下去捡的!我还会看错?”
  “我蹲下去是系鞋带!”
  “你的确看错了。”路遥遥看着灰色草帽男人说。
  “我看错了?我的眼睛没毛病!”
  路遥遥昂首,“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看错了。但我建议你马上去追那个人。他已经把你的东西拿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草帽男犹豫地看着路遥遥。他明明看到是那个短胡须男人捡的。短胡须男人那边的人全部都是同谋。
  路遥遥又说:“我是龙门客栈的老板路遥遥。如果我说错了,你们可以随时上门找我,但如果你们再耽误时间,恐怕再也找不回你的皮夹了。”
  草帽男又想了想,拉了一个同伴跟他一起去追,嘱咐其他的同伴留在这里看着对方。
  草帽男跑出去几步后,又跑回来,问路遥遥那个人长什么样。
  路遥遥说了身高和衣着,以及脸型,但草帽男仍然皱眉,“这么抽象怎么找?”
  一个手机送到了草帽男面前。草帽男转头看手机主人,路遥遥也抬头去看,却是杨暻承。
  杨暻承对着自己的手机抬了抬下巴,说:“这个人。”
  草帽男狐疑地看了一眼。路遥遥也凑过头去看,然后点头,“对,就是他。”
  草帽男立即和他的那个同伴追了出去。
  杨暻承把手机收回来,然后转身离开。
  路遥遥瞪向罗刚,“一会儿没有接机的客人了吗?”
  “清理下自己的伤去接客人。”
  “知道了,老板。”罗刚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便要走。
  “等等!”草帽男那边的人伸手阻拦。
  路遥遥说:“他是我的员工,和这些人不是一路的。你们有问题上客栈来找我。”
  阻拦的人收回了手。
  罗刚走到路遥遥身边,想问她怎么看到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没有开口,去做他的工作了。
  路遥遥环视一周,寻找杨暻承的身影。他已经走出一百多米了。她飞奔过去找他。
  “杨队,这是我们第三次相见呢。”她追上他后,眉开眼笑。
  杨暻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路遥遥肩上的衣领被揪住,身子被提了起来,又很快落下。“这个人还真喜欢揪住别人的衣领把人提起来!”路遥遥心想。落地后她仍然站在他面前,但身体离他的身体更近了,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呼吸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但她的心情仍然是愉悦的。而同时,一辆小轿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原来是有车子来了。不过,路遥遥愉悦的心情并没有减弱。她笑意不减地看着杨暻承,“谢了啊。”
  一语双关。路遥遥只道:“杨队很风趣。”
  杨暻承转过身继续走。路遥遥迈步跟上。但他步伐快,她跟了几步就落后了。她变走为跑,又追上了他。
  “等等!”她气息微喘。
  “说。”杨暻承的步伐稍慢了一点。
  路遥遥侧抬着头看着他,“你比我后来,也看出来他们因为东西掉了而大打出手的?也认为是那个黑T恤牛仔裤的男人把东西拿走了?”
  杨暻承进餐厅后,看到那些人打架时有个人有意无意地摸对方身上的口袋。还看到了人群中那个黑T恤牛仔裤男人鬼鬼祟祟的。“这不是什么难事。”他道。
  路遥遥也是看到了的。只有东西掉了才会去摸对方身上的口袋,而不是对排队的秩序有了分歧或其他原因。而那么多人中,就只有那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想赶紧离开现场。而且他是从围观群众最前面往后面穿出去的,因此那个人不会是拿了围观群众的东西,而是拿了那个戴灰色草帽的男人的东西。路遥遥点头,“你动作真快,把那个人的样子拍下来了,免了我耗费唇舌一直跟人描述那个人的样子。”
  又是一语双关。路遥遥笑出声来,“看来,杨队喜欢乐于助人。”那天在王叔那里见到他,他眼神警告,她还以为他是个冷冰冰的人呢。想必那天是因为打扰他休息他才会那样反应。
  杨暻承没再说话,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不再等她。
  他一快起来路遥遥就又落后了。她也不追了,停下脚步看他离去的背影。他的步伐快而稳,没有一点凌乱的感觉。他的背影宽阔、挺拔,极富魅力。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在他快要消失在她眼前时,她忽然冲他喊:“我是龙门客栈的老板路遥遥。”
  三次见面,她还没向他正式介绍过她呢。
  杨暻承的脚步微顿。龙门客栈的老板路遥遥?刚才在那场混乱中她就大告天下了,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她的大名呢?只是那声音换成了娇娇滴滴的声音。
  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杨暻承继续往前走。路遥遥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想起自己点的菜还没吃完,又转身往餐厅走。
  吃饭时,两个警察来了,把刚才推搡、打架的人都带回了派出所。戴灰色草帽的那个男人和他的一个同伴还在追人,没有回来。
  路遥遥吃完饭出去,发现罗刚的姑爷刘亿元站在餐厅门口。一见她出来,刘亿元就忙招呼了声“路老板”。
  “哦,刘老板。”路遥遥猜到他为什么在这里。
  只听刘亿元说:“路老板,刚才谢谢你。”
  路遥遥“嗯”了一声,又说:“罗刚是客栈里的员工我才出面的。要谢也是他谢,用不着你谢。”
  言外之意,她出面和他毫无关系。刘亿元频频点头,“是是是!路老板说得是!路老板对手下员工这么维护,难怪我是罗刚那两兄弟的亲人他们都不愿意来帮我做事,反而愿意为你效劳。”
  路遥遥和刘亿元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往客栈走时碰到了戴灰色草帽的男人,他已经把黑色皮夹找回来了。那个牛仔裤男人被警察带去派出所了。
  “真是奇怪,我明明看到我的皮夹是那个短胡须的男人捡起来的。怎么会在牛仔裤男人那里。”灰色草帽男请教路遥遥。
  路遥遥诧异道:“你难道没有问他怎么拿到你的皮夹的?”
  草帽男惊醒,“忘了问。”又说:“但我明明看到皮夹是那个短胡须男人捡的,为什么皮夹是在牛仔裤男人身上?”
  “你确定你看清了?”路遥遥发现太阳烈了,把紫色丝巾拉起来遮着脸。
  “哦,那你没看错。”
  “什么?刚刚你还肯定地说是我看错了!”草帽男已经糊涂了。
  路遥遥不以为意地说:“因为你的皮夹已经转移到另一个人那里了。我不那么说,你还和那些人打。而你的皮夹会被人拿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等警察来了,搜身也搜不到皮夹。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你们和他们打又能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去追,找到了皮夹就找到了证据。”
  当然,路遥遥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因为罗刚卷入其中,她得让他们停止打架。
  草帽男恍然大悟,“这么说,我们也打对了,短胡须男人和拿着皮夹跑的人是一伙的。他把皮夹从地上捡起来交给了那个牛仔裤男人!”
  路遥遥扬了扬眉,示意正如他所言。
  “哎!那被他们跑了!”
  “打架的所有人都在派出所呢。”路遥遥道。
  “多谢路老板!下次来一定住你的龙门客栈!”
  路遥遥露在外面的两个眼睛里满是笑意。
  走到客栈门口,路遥遥发觉背后有人盯着。她转身一看,发现了那两个女生,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灰色长裤的高个子女生瞪着路遥遥。路遥遥知道,对于她发现她们损坏客栈的花盆被迫赔偿一事,她是怨上了她。但经过今天的事,她们知道了她是客栈的老板,有怨却不能说。因为这的确是她们的错。路遥遥对女生的眼神不以为意,而是瞥了一眼高个子女生身旁的那个年轻男人。
  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这客栈里面没有规定一间房只能住两个人,但如果有新来的人要留宿,按规矩要进行身份登记。”
  两个女生都红了脸。年轻男人倒是神色自若,“我不留宿。留宿的话,会按客栈规矩来的。”
  两个女生的脸更红了。
  路遥遥眯了眯眼,转身走进客栈大门,上了三楼她专用的房间。
  客栈里一切事宜都正常。路遥遥坐在窗户边,想母亲和那个男人的照片。那个男人是谁,在什么地方,母亲又在哪里,她没什么头绪,只能从这张照片的来源地找起。而土耳其,多么遥远,她只能请国外的私家侦探。要问这世上有什么事能让她苦恼的?唯有这一件事而已。也只有这一件事一直在她心上。
  在窗边坐了一会儿,她出门去找张续。张续仍然在那个小房间里。她在他的书桌旁坐下,翻了翻他桌上的书和一些画册,等了一会儿不见张续出来就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时,还有一些游人在沙漠的边缘游玩。晚上凉爽,路遥遥也喜欢在晚上出门。只是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救援队那里。
  救援队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稀奇地看着路遥遥。路遥遥是大漠边上的第一美人,没有人不认识的,但她和救援队很少有交集。大家都议论纷纷。
  “路老板怎么会在这里?”
  副队赵信直接走到路遥遥面前问。
  路遥遥无意来到这里,但来了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有要找的人。她直言不讳,“我来找你们杨队。”
  “我去帮你叫人。”赵信飞快地奔上了二楼杨暻承的房间。很快又飞奔下来。
  “杨队说不见。”赵信遗憾地告诉路遥遥。
  路遥遥挑眉。他不见,她更想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补完。

  而他不见……路遥遥若有所思。忽然,她唇角一勾。这还不简单?他不下来她完全可以上去嘛。
  “他现在在做什么?”路遥遥看着赵信问,她不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在检查救援装备。”
  “这不需要保密什么的吧?”路遥遥又问。
  “不用保密,没什么可保密的。救援装备都是那些。”
  “那我能上去参观一下你们的装备吗?”
  路遥遥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笑起来迷人极了,比大漠的星星还闪耀。
  她还很聪明,杨队说不见她,她便没说上去见他,而是说上去参观装备。大晚上的参观装备。只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赵信不太好做主,他斟酌着说:“平时很少会有人来,没有救援行动的时候兄弟们私下都很随意,不太注意仪表。”
  哦,是有人没穿衣服或者外裤,路遥遥听出来。但她是个不怕羞的,对此毫不介意。她笑着说:“没关系。你走前面,带我上去吧。”
  他走前面可以向大家示意,让没穿衣服的救援队员们穿上衣服。赵信想了想,说了句“好吧”,转身在前面带路。
  有几个人一直站在阳台上看。看到路遥遥跟着赵信上楼来,没等赵信示意就有人回头喊了一声,“没穿裤子的把裤子穿上啊!有客人来了!”
  喊得那么大声,路遥遥和赵信都听到了。赵信抬头瞥了一眼大声嚷嚷的人,继续带路。路遥遥面不改色地跟在他身后。
  楼上没穿戴整齐的人都纷纷回房间穿好。但路遥遥上楼时有人才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一见路遥遥就飞快往自己的房间走。赵信回头看了一眼路遥遥,路遥遥神色自若。他扯了扯嘴角,又往前面走了几步,指着房门说:“新增了装备,这是临时库房。”
  救援队的车上都有救援装备。每次救援行动之后,大家都会检查一遍装备。杨暻承此刻检查的是临时库房里面的装备。目光刚扫过几条拖车绳,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转身去开门。
  “杨队,她是来参观救援装备的。”赵信看到杨暻承的目光像剑一样射过来,立即解释,说完就转身逃了。
  路遥遥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杨暻承。杨暻承的目光从赵信身上收回来,半眯了眼看路遥遥。最后,他没说什么,转身往刚才查看的地方走。
  路遥遥跟进去,扫视了一下,看到房间里堆了有不少东西。她得侧着身才能走。
  “这叫什么板来着?”路遥遥敲了一下身侧的金属板。金属板发出“哐当”的声音。
  杨暻承回头,“沙板。”
  “哦,对。也叫防沙板、脱困板是不是?”
  路遥遥转头看左边,转的幅度过大,碰到了左边顶上堆放的滑轮。滑轮就要往下掉,杨暻承眼疾手快地拦住滑轮。路遥遥拍了拍胸口,道了谢。同时,她发现一个问题,遇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是首先拉人照顾人的,他却去拦滑轮。她眯了眯眼,忽然起了小心思。
  她侧身跟着杨暻承又走了几步,脚不小心踢到了一把长柄铁锹上,她“啊”地尖叫出声。恰在这时,好几把铁锹同时向她砸去。
  腰上忽然传来一道大力,她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杨队。”她抬眸,惊魂未定地说:“谢谢。”
  杨暻承墨黑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路遥遥长长的睫毛轻轻扇了扇。杨暻承把她放开,走回去把那几把已经倒地的铁锹捡起来重新放好。路遥遥站在一边看他,她被拆穿了,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她的目的是达成了的。
  杨暻承把铁锹摆好后,转身看着她,“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可以回去了。”
  路遥遥顺口就接了话,“有好看的。”她的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刚才赵副队长说了我可以参观。”她拿出一个挡箭牌。
  杨暻承握着她的手臂拉开她挡着路的身体,和她擦肩而过,没功夫理她。
  路遥遥跟上去,见他拿起一个仪表翻看,又用手调节。她凑近头去看,额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额头。杨暻承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面前的人,然后伸手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拽到了一边。
  路遥遥“呀”地娇呼出声。这次她可不是有意的。“每次都抓衣领,不能怜香惜玉一下吗?”她被放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后瞪着杨暻承。
  杨暻承斜了她一眼,没理她。路遥遥往一边走了,离杨暻承远远的。但她拿起了一个望远镜。望远镜放在眼前,视线里还是那个用手调节仪表的人。
  忽然,“叮铃铃”的警报声响起,路遥遥在望远镜里看到杨暻承立即放下手里的仪表转身往外面跑。
  “唉……”路遥遥放下望远镜,追出去,杨暻承的身影迅速消失。她因为跑得急,脚尖碰到一些工具。她迅速蹲下去捡起来。她还没跑出门就听到杨暻承询问的声音,“位置?车还是人?”有人答:“信号断断续续,不详。是人是车也听不清。”
  路遥遥跑到阳台上时,看到杨暻承在命令队员上车。紧接着,发动机发动,“嗡嗡嗡”的车子声响起,五辆沙漠越野车迅速穿越在朦胧夜灯中,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路遥遥知道又有人求救了。她在这里才呆十多分钟呢,真是破坏气氛。这大晚上的,不知是什么人在呼叫救援,又在什么地方?
  一瞬间,救援队大楼里静悄悄的。路遥遥从大楼里跑出来,往沙漠边走。那里还有人,他们躺在沙子上看星空;也有邂逅者坐在一起闲聊。
  路遥遥扫了那些人一眼,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被推得一下子趴在沙地上,腰上传来锥心的疼。
  “对不起,对不起,没伤着吧?”
  有人连声道歉。路遥遥的左手臂忽然被人扶着,整个身体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右手撑着腰,侧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她的两个眼睛狠狠一瞪,“故意的?”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非常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伤到哪里没有?”男人扶着路遥遥的手臂上下打量她。
  “那……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路遥遥目光似刀,呵斥一声,“滚!”
  陌生男人一听,赶紧放开路遥遥的手,飞快跑开了。路遥遥的目光跟着他而去,夜色中,那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她刚要收回目光就瞥见客栈的一个客人——损坏花盆的两个女生中那个穿绿裙子稍矮的女生。此刻,那个女生一个人坐在地上偷偷抹眼泪,她的同伴不在她身边。
  路遥遥对小女生的事不感兴趣,她的腰还疼着呢。她收回目光,右手揉腰。揉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好转。
  周围坐着、躺着看星星的人在窃窃私语,仿佛没人看到过救援队。但路遥遥知道救援队的车是从这里进~入沙漠的,因为目所能及的沙子里有车队的痕迹。
  救援队临走前,她听到他们说求救信号弱,不清楚方位,也不清楚是人受困还是车受困。她不知道杨暻承他们找到搜救的方向和目标没有。她决定坐在这里等一等。
  此刻救援队已经进~入沙漠几公里了。沙漠里没有灯光,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视线非常不好。救援队的车开着大灯。
  杨暻承的车在最前面。他一边开车一边用对讲机通知其他的队员分头寻找。后面的赵信有些担心,“这样没有明确方向的搜救恐怕有点困难。”
  另一辆车上坐副驾驶位的江西拿着对讲机接着说:“而且我们连要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救?”
  在江西左边开车的队员陆白瞥了江西一眼,“你对杨队有意见?”
  “没有你刚刚的语气会这么不耐烦?”
  江西道:“那就算是有那么一点。”
  “为什么?”陆白又看了他一眼。
  杨暻承的声音忽然传来,“有困难不怕,大家全力以赴。赵信、陆白、浩然、大兵分别往东、南、西、西南方向找。”
  “是,杨队!”驾车的几个人纷纷应声。陆白也没空和江西说话了,方向盘一转就往南方开。
  赵信则“靠”了一声,惊道:“这速度是多少?”
  只见杨暻承的那辆车飞速向北开。又因为夜里视距短,车子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赵信也不懈怠,车头一转就向东方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在沙漠边缘上看星星的人都起身走了。路遥遥看时间才惊觉自己坐了这么久。星星也忽然暗淡了许多,夜色越来越浓。她扫视一周,发现只有那个女生还坐在那里愣愣发呆。路遥遥收回目光。
  那个女生回过神来,站起身想走。而这里离客栈有几里路,已经没有车了。她四下环顾,看到了路遥遥。犹豫一下,朝路遥遥走去。
  “路……老板,现在没有车了,我要怎么回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路遥遥抬头,只见女生的眼睛微红,可知她刚才一直在哭。“走回去。”路遥遥说。
  “这么远……又这么黑……”女生害怕。
  “客栈里不是有司机吗?路老板您能不能让司机来一下?”又赶忙补充一句,“我会付钱的。”
  “司机已经下班了。”
  路遥遥缓缓道:“非免费接机的,又不在司机上班时间用车的,这样的距离须付两百元。”
  “五公里左右,要两百元?”
  女生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付。”
  路遥遥给罗刚打了电话。
  女生坐在路遥遥身边等车。
  “你的同伴呢?”反正都无聊,路遥遥随口问。
  “可能在客栈吧。”她低下头。
  尽管她低了头,路遥遥发现了她眼里的慌乱。她笑,“哦,是吗?”
  “嗯。”女生抬起头来,眼里的慌乱已经没有了。
  路遥遥认为女生撒谎了。她眯了眯眼,心思百转。
  “你多大了?”她忽然问。
  “哦。可以恋爱了。”路遥遥笑言。
  气温降得很低,路遥遥感到一阵寒意。救援队还没回来,不知他们找到求救的人没有。路遥遥又和女生闲聊,“你已经恋爱了吧?”
  “那天排队骑骆驼以及和你们两个女生一起来客栈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路遥遥心里叹息,全是谎言,聊起来没意思,但有些事她必须要提醒面前的女生。她说道:“不管你们怎样,我不希望在我的客栈里有人出什么事,给我添麻烦。”她的语气倒是不轻不重,而意思却是在表示绝不能违背。
  “啊?”女生的样子不明所以。
  “你记住这句话就好。”
  女生抿了抿唇,双手抱臂低着头。
  不一会儿,有车子驶来的声音,是从她们身后发出来的。路遥遥转头,看到开着大灯的车,是罗刚来了。车子很快开过来停下,罗刚探出头来,“老板,就是她?”
  “就她。”路遥遥点头。
  “上车吧!”罗刚见女生站起身来,却没有上车,出声提醒。
  女生开了车门上车坐好。
  外面越来越凉,罗刚见路遥遥站在那里,不由得道:“老板,你呢?不回去吗?”
  路遥遥想等杨暻承,而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知道这么晚了不能坐在这里傻等。她回家也能听到救援队的车子声音。于是也上了车。
  救援队分别在各个方向搜寻,都没有搜寻到人或车。
  整个沙漠总面积二十二点三万平方公里。在沙漠边缘还有人的足迹,在沙漠深处就只有黄沙了。
  “我们已经到沙漠腹地六十公里了。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在西四十五公里左右,也没有发现人。”
  “南方大约五十公里,只有沙子。”
  队员们纷纷向杨暻承报告。杨暻承正一边开车,一边注意车外,还一边思忖:求救的人号码由8721开始,用的是卫星电话。卫星电话信号弱,那么卫星信号被遮挡了。而被遮挡了完全可以去开阔的地方,沙漠里除了沙丘,全是开阔之地。但那个人却没有到开阔的地方,而且只求救了一次,恐怕是因故走不了了。
  对讲机已经无法联系到队员们,杨暻承拿着卫星电话打给赵信,“再仔细找找,沙丘下的视线暗,大家一定要多注意沙丘下面。”
  赵信把杨暻承的话传下去。
  天刚蒙蒙亮路遥遥就醒了,她翻身就坐起了床,因为她想起来昨晚没有听到救援队的车子响声。杨暻承他们还在沙漠里!
  忽然,她的心里就起了牵挂,除了亲人和张续之外的新的牵挂。
  路遥遥很快穿好衣服起床,但也不忘化化妆,先去客栈里看看情况,然后跑到离沙漠边缘最近的沙丘上坐下等。
  在那个沙丘上能看得远。
  不远处还有其他人。他们是来这里看日出的。路遥遥坐在沙丘上回头一看就能看到他们。大漠的日出她看了二十多年,早就不稀奇了,只不过她身边没有情郎罢了。
  太阳在大漠上露出了一个小半圆时,路遥遥听到了车子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北边黄沙漫天。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头映入眼帘。那样快的速度她知道是谁在开车。她立即站起身来飞奔下沙丘。等她跑下去,那辆车就在十米开外。她站在那里挥手。
  开车的杨暻承看了她一眼,他的手握着方向盘一转,轻而易举地绕开她,疾驰而去,留给她一串沙子。她抬手挡住风沙,等那一阵风带起的沙子落地,车子已经只有一个小黑点了。
  这时又有救援队的车子开回来。有一辆车的后面还拖着一辆吉普。
  一辆车停在了路遥遥面前,车窗降下,赵信探出一个头,脸上带着笑,但脸色疲惫。
  路遥遥还因为杨暻承的无视皱着眉头。她看向赵信,“你们终于找到人了。救的是什么人,困在了什么地方?竟然让你们搜救了一个通宵。”
  赵信说:“人在杨队的车上,叫魏阳。这人开车穿越沙漠,车子翻到了一个大沙丘下,人困在车里出不来。大沙丘挡住了卫星信号,信号弱。快天亮了杨队才找到他,现在要送他去医院。”
  救援队拖着的那辆吉普车便是那个叫魏阳的人的了。
  路遥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点了下头。赵信开车离开。救援队其他的车早在赵信和路遥遥说话时就开走了。
  路遥遥等到了杨暻承,但她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此刻救援队的人都回去了,她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于是回了客栈。
  客栈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有人匆匆跑下来。路遥遥抬头,看见了昨晚那个女生。
  “也是奇了怪了,今天她竟然是一个人。”前台的罗军说了一句。
  路遥遥自然知道罗军是说这个女生和她的同伴,她们每天都同进同出,很少看到单独一个人出门的。不过,路遥遥心里猜到了缘由。
  “她们叫什么名字?”路遥遥问罗军。平时她很少过问客栈里客人的名字,住宿时有登记就好。但她几次三番都遇到这两个女生,于是随口问问她们的名字。
  “刚才匆匆出门的那个叫张晶晶。另一个叫王燕。”
  路遥遥也没多在意她们的名字,听罗军说完就要转身。罗军又忽然“哦”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前天那个叫王燕的挽着一个男的新开了一间房。”
  前天就是路遥遥遇到这两个女生和一个男人来客栈的那天。那时她提醒她们如果男人留宿的话要进行登记。看来那个男人还是留在了客栈,只是重新开了一间房。不过,路遥遥听罗军的意思是女生王燕和男人一起住的。
  罗军拍了下脑袋,“对了,那个男人叫魏阳!”
  路遥遥睨了罗军一眼,“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柜台上的电脑传出“你有新订单”的提示音。路遥遥道:“有客人,赶紧处理!”
  罗军赶忙处理新订单。
  而路遥遥却陷入了沉思。赵信说他们救的人叫魏阳,而临时来客栈开房的也叫魏阳……
  杨暻承把魏阳送进了医院。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却是那个女生张晶晶。
  “魏阳,你还好吧?”张晶晶走到魏阳的病床前,关切地问。
  “没事。腿受了点伤,但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魏阳笑道。
  “王燕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刚刚也没打通她的电话。”
  张晶晶说:“我出门买早餐时接到你的电话,当时没和燕燕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来。你一会儿再打一下她的电话。”
  杨暻承还在病房里,他在理医院开的检查单子。张晶晶说话时,他瞥了她一眼。迅速理完单子,把单子递给魏阳,道:“下次一个人开车穿越沙漠时多带点保命的东西。”
  魏阳面露抱歉,“这次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
  “这是我们的职业。告辞。”
  杨暻承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病房。
  路遥遥在客栈里处理事务。忙完之后,一轮下弦月挂在了窗外。她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某个人来。昨天她那么早去等他却没说上话,让她很不甘心。她更想见他了。
  只是肚子有些饿,得先填填肚子。她下楼走出客栈,到夜市去买烤肉串。
  烤肉摊不远处有篝火,有人围在篝火边跳舞。烤肉老板见路遥遥一来就热情地招呼。
  “路老板不去跳支舞?”
  路遥遥扫了一眼跳篝火舞的人,她可没力气也没心思。“不去。”她说。
  “路老板来这里不跳舞就太遗憾了。你的舞姿可是天下无双。”
  路遥遥笑道:“黄老板,你连大漠都没走出去过就说天下无双?”
  “没出去过我也知道是天下无双。你随便问问,哪个人不是这么说?”
  烤肉串很快就好了。路遥遥一边吃烤肉串一边看跳舞的人。本来是一群人围着篝火跳,但在一个人加入后,大家就都停下看那一个人跳舞了。
  路遥遥定睛一看,跳舞的人不是别人,是那个张晶晶。跳得倒是不错。没看出这个女生还有两手。不过呢,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心里想着一个人。等吃完了烤肉串,她要去见他。
  却在这时,她看到围观观众中有个熟人。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又是谁?他旁边还有救援队的赵信、江西、陆白、大兵、浩然,都在认真看跳舞呢。
  路遥遥眼睛一眯,抬步往篝火那边走。
  “哇,遥遥今晚要跳舞么?”
  大漠边上的人都认得路遥遥。她一过去,大伙儿都惊喜不已,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张晶晶的舞姿不能吸引观众们,心里有些气盛。她渐渐停下动作,转头一看,只见来人一袭红裙,款款走来,跳跃的火光映在那人身上,极是妖娆。
  和所有人一样,杨暻承的目光也落在了路遥遥身上。
  路遥遥勾了勾唇,媚人的双眼看着杨暻承。
  “这只舞,献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书名。《爱你上下五千年》的出版书名,目前为止我一个名字都没想出来……
  路遥遥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杨暻承,开始“哦哦哦”地起哄。杨暻承身边的赵信、陆白等人也不例外。赵信还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杨暻承,笑呵呵地说:“杨队,路老板专门献舞给你呢。”
  杨暻承没搭理赵信,微眯了眼看路遥遥。路遥遥不等他说话,把手里的烤肉串递给旁边的一个观众,身体站直,双手举过头顶,掌心交叉,开始跳舞。
  她的头灵活地左右动,交叉的双手分开,划了个弧线,一手摸头,一手自然伸展,脚下有节奏地踏着节拍,身子缓缓转着圈,高高挺翘的臀部跟着晃动。火红的身姿尽显玲珑娇媚。她身旁的篝火燃烧着跳跃着,她的身体也像火焰一样妖娆跳跃绽放。
  所有人都看得入了神,连同刚才独舞的张晶晶也惊叹不已。难怪路遥遥一走过来,大家的注意力就不在她身上了。在这样的舞姿面前她恐怕只有甘拜下风。
  渐渐地,路遥遥犹如火焰的身子离杨暻承越来越近。她眼中没有别人,只站在他面前跳,像要把他燃烧一样。
  最后,路遥遥一跺脚,身体微微向前倾,臀部后翘,双手一前一后展开定住。而她那一跺脚溅起了黄沙飞扬。风也来了,带着她火红的裙摆飘飞。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路遥遥也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久久不动。而她和杨暻承近在咫尺,她若再向前小半步,她的脸就会贴在他的胸膛上。
  “好看吗?”她抬着头,笑眯着眼。
  杨暻承缓缓后退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全程看完了她跳的舞。
  “我想你应该整理一下你的鞋子。”他这样说,却对她的舞不置一词。
  路遥遥眉稍一挑,好一个不置一词,好一个火眼金睛。她站好身子,然后蹲下去,因为她的鞋子里进了一点点沙。
  而她正在清除沙子时,杨暻承转身往人群外走。路遥遥“哎”了一声,杨暻承头也没回。赵信和陆白、浩然、大兵、江西紧跟着杨暻承挤出人群。路遥遥穿好鞋子也挤出了人群。
  其他人的目光本来都在路遥遥和杨暻承身上,想看看接下来的事,而杨暻承离开了,没得看,有人就嚷着又开始了跳舞。然后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都重新跳起了篝火舞。
  而张晶晶却没有继续跳了。有路遥遥的舞,她再也提不起劲来。因为有伤一直坐在外面的魏阳走了过来,笑着说:“你跳得很好。”
  张晶晶又开心起来,“谢谢你。”
  “晶晶,能扶我一下吗?”魏阳站了一会儿就有些累。
  张晶晶立即扶着他的手臂,说:“我送你回医院吧。”
  “燕燕……你没跟燕燕打电话吗?”张晶晶一边扶着魏阳往外走一边问。
  “打了,没人接。她一直就爱耍小性子,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又惹她不高兴了。先由她去吧,等我好了再去找她。”
  张晶晶抿了抿唇,说:“燕燕她挺好的。对喜欢的人耍耍小性子没什么关系,你多给她打打电话。”
  魏阳道:“我住院了她也没来看我一眼。她要是有你一半体贴人就好了。”
  张晶晶一愣,又说:“她真的挺好的。”
  “好了,别说她了。”魏阳有些烦躁。
  张晶晶不再多说,扶着魏阳往医院走。
  而路遥遥走出人群后就看到杨暻承他们几个走向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然后拉开车门陆续上车。等车门一关上车子就开走了。路遥遥站在一边看车子渐渐远去,隐入夜色之中。她记得那辆军绿色的车,是陆暻承私人的,王叔曾给车子轮胎加了气。
  路遥遥原本是想见杨暻承的,结果他又走了。虽然今晚也算见了面,但他们仍然没说上什么话,心里还是遗憾。她跳的舞也是,问他好不好看他却没回答。
  路遥遥一个人在月光下走了一会儿,客栈里的罗军打来电话,说王燕的家人从前天开始就一直联系不到王燕,于是打电话来客栈问人了。而他帮着问了一圈都没人能联系到王燕,包括她的好友张晶晶。
  路遥遥一听就皱了眉头。她忽然想起什么来,问罗军,“你知道王燕前天和昨天晚上回客栈了没有吗?”
  “没注意。客人开了房间,我们从来没管过客人回不回房间住。而且他们晚上在不在房间我们也管不着啊。”
  路遥遥挂了电话,转身匆匆往刚才跳舞的地方走。她要找张晶晶。而等她走回去,扫了一圈跳舞的人都没有看到张晶晶。
  路遥遥回了客栈,罗军已经下了班,值夜的换成了另一个人——陆小虎。陆小虎远远地向她问了声好。
  她出口就道:“查一下张晶晶和王燕在哪个房间。然后去敲敲门看王燕在不在房间里。”
  陆小虎立刻点开电脑系统查询。
  “对了,再查一下魏阳开的是哪个房间。也去敲敲魏阳的房门,看有没有人在里面。”
  陆小虎查到房间号后,上楼去敲门。那两间房都没人。
  “我知道了。你做你的工作。”路遥遥走到大厅门边的一组沙发上坐下。她准备坐下来等张晶晶回来。因为,她没有张晶晶的电话。
  晚上的时候,大厅只开了小灯,橘黄色的光不太明亮。路遥遥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额头。靠着靠着,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打瞌睡。抬手一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到凌晨一点。
  “王燕或者张晶晶回来没有?”路遥遥抬头问坐在前台值班的陆小虎。
  陆小虎打了个哈欠,“没有。”
  “出什么事了,老板?”
  陆小虎发现了不对劲。平时他们的老板不会在这里坐到这么晚。
  “我怀疑从前天开始张燕就失踪了。她的家人从前天开始就没有联系到她,今天罗军接到她家人的电话,她的家人希望我们帮他们找找人。王燕是客栈的客人,她如果出了事会给客栈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啊?那怎么办?”
  路遥遥想了想,站起身来往外走,又停下脚步,对陆小虎说:“张晶晶和王燕这两个人,任何一个回来了的话都立即给我打电话。”
  路遥遥出了客栈,骑上摩托车往医院走。大漠就只有一家医院。杨暻承他们从沙漠里救出魏阳后把魏阳送到了医院。晚上跳舞时她也看到了他。她料想张晶晶今晚恐怕不会回客栈了,而是在医院魏阳的病房里。
  二十多分钟后,到了医院。路遥遥下车,走进医院问了值班护士魏阳的病房,然后匆匆往魏阳的病房走。
  到了病房前,她抬手敲门。片刻后,病房门被打开,站在门后的果然是张晶晶。
  张晶晶连打了两个哈欠,忽见是路遥遥,吃惊不已。
  “王燕在什么地方?”
  不等张晶晶开口,路遥遥开门见山地质问。
  张晶晶原本吃惊的表情变得惊慌。
  “王燕在什么地方?”路遥遥又重复了一遍。
  “你要找燕燕?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她不在客栈里吗?”张晶晶的神情很快恢复正常。
  路遥遥审视地看着她,“她不在客栈里。”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今天一直在医院,不知道她不在客栈里。”
  “那昨晚呢?前晚呢?那两晚你在客栈里住,那么王燕和你一起在客栈吗?”
  “几天前燕燕和他男朋友单独开了一间房。晚上并不是都和我住在一起。”
  张晶晶说:“所以那两晚我也没和她在一起。”
  “你是说那两晚王燕是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而王燕的男朋友就是病房里正躺在床上的人吧?也就是你深夜不归正在这里守着的男人。”
  张晶晶的脸扑通一下红了。她迅速低了低头,半晌,抬头看着路遥遥,“路老板这么晚了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都说了我和她不在一起,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
  “别再跟我撒谎。你知道王燕在哪里。王燕的男朋友叫魏阳。前天魏阳开车穿越沙漠,不幸车子翻了,晚上的时候向沙漠救援队求助。因为信号弱,定位不到他所在的地方,救援队搜了一个晚上才找到他,把他救出了沙漠。杨队还直接把他送进了医院。之后,魏阳就在医院了。”
  “当然除了今天晚上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你陪他出来,他看你跳舞。之后你才又送他回医院。而你就在这里守着他。”
  “所以,从前天开始,王燕就没和魏阳在一起。你和王燕是好朋友,魏阳不在,正常情况下她会和你在一起。因为在魏阳没出现在大漠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如果你们两个不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前天晚上我在沙漠边上等人时你恰好在那里。我问过你你的同伴呢。你回答说可能在客栈里。当时你的眼神慌乱,分明是在撒谎。也就是说王燕并没有在客栈里,而你分明也是知道她不在客栈的。你知道她当时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张晶晶摇头,“她这几天的确没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路老板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和她不在一起所以才说她可能在客栈里。这有什么不妥吗?”
  “因为你当时的眼神慌乱不自在,这是最低级的撒谎表情。你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信不信由你。”张晶晶要关门,“我要休息了。路老板去别的地方找人吧。”
  路遥遥立即伸手抵住要关上的房门。她冷声道:“我说过无论你们怎么样,千万别给我的客栈添麻烦。而如今,恐怕有大麻烦了,我必须要知道王燕的下落!”
  张晶晶没关上门,皱着眉头。
  路遥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道:“难道你把她弄死了?”
  “你在说什么?”张晶晶神情激动。
  路遥遥道:“因为你暗恋着好朋友的男朋友,也就是说你喜欢王燕的男朋友魏阳。你想得到魏阳。而只要王燕在,你就无法轻易得到他,所以你就起了杀心!”
  张晶晶四下张望,然后看着路遥遥,压低声音说:“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杀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好闺蜜!”
  “你是承认暗恋好闺蜜的男友了。”
  “这也不用你承认。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你和王燕带魏阳来客栈被我撞见那次,我提了一句他可以留宿,但必须进行身份登记的话时,你们两个的脸都红了。刚才说你守在闺蜜男友病床前时你也脸红了。仅凭这两次就足以证明喜欢不该喜欢的人的心虚。那么,前天晚上你坐在沙漠边上哭是因为什么?哭你其实是不想王燕出事吗?那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她已经失踪两天三晚了。”
  “所有事实都证明王燕的失踪和你息息相关,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你不说,我只好报警了。我会将我刚才说的全部再对警察说一遍。警察会比我查得更清楚!”
  张晶晶后退一步,说不出话,但神情已经慌乱不已。
  路遥遥眯了眯眼,“王燕到底在什么地方?是死了还是只是失踪了?”
  路遥遥见她不说话,转身就走。
  “路老板!”张晶晶慌忙叫住她。
  路遥遥转身,等她开口。
  “我不知道。”张晶晶摇头,“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会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然而……然而我做了一件事……”张晶晶露出懊悔之色。
  张晶晶回想着说:“前天白天她去找魏阳,结果魏阳开车去了沙漠。她很生气,说魏阳一点都不在乎她。我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到了晚上,她的气消了,说去找魏阳,让我陪她去沙漠边上等。后来,等了没多久她又说雇车去沙漠里面,或许能最快见到魏阳,给他惊喜。但我们没多少钱了,她又说直接走进沙漠。晚上沙漠里面不热,夏天的风沙也不大,没危险。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我答应了陪她去。我们两个人拿着手机照亮,一步一步往沙漠里面走。后来……”
  路遥遥没出声,等她继续说。
  张晶晶又道:“后来走累了,她要休息。我就让她坐在地上休息,等着我,我去前面看看。而我走了一会儿,没再回去,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回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结果她再也没回来……”
  路遥遥立即接道:“走沙漠最危险的事是缺水、迷路。白天都容易迷路,何况是晚上?而且,我猜她的方向感应该很不好吧?你也知道这一点。”
  张晶晶咬了咬唇,没有否认。“我只是不平她那么任性还能有人喜欢,想让她尝尝苦头,没想到她真的没有走出来。我不想她出事,还去找了她,但没找到。后来她一直没回来,我也不敢告诉别人。路老板,她不会有事的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路遥遥冷冰冰地道,“你把她留在什么地方的?”
  “其实也不远,就从那晚你坐的那里往沙漠里面走大概两公里。”
  魏阳不知什么时候从病床上下来站在了张晶晶右后边。
  张晶晶回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魏阳。
  “你还不赶紧去找人!”路遥遥沉声提醒张晶晶。
  张晶晶不舍又不知如何面对魏阳,转身就走出病房。
  医院的地板上两个影子飞快地跑着。
  刚跑出医院大门,路遥遥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她接起来,陆小虎的急切的声音传来。
  “王燕的家人打电话来,问我们找到人没有。”
  “没有。”路遥遥挂了电话,想了一下救援队的号码,立刻拨过去。
  “您好,这里是救援服务电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男人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来。
  “跟杨队说,有人在沙漠里失踪,位置在沙漠东入口再进沙漠大概两公里附近。”
  前天晚上那个地方是沙漠东入口。
  救援队里的人都睡下了,杨暻承也不例外。听到报警铃声响起,杨暻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一捞就把衣架上的衣服捞下来迅速穿在身上。
  其他队员也在两分钟内就准备就绪。
  “是个女人求救。先是指明找你。手机号码是:13*****。”接听电话的值班队员对已经坐上车的杨暻承说。
  杨暻承只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发动了车子。
  “唉,杨队,号码纸不要了吗?”
  话音一毕,杨暻承的车子已经开了出去。赵信、陆白、浩然、大兵的车紧随其后。
  路遥遥骑摩托车往沙漠的方向去,车子后面载着张晶晶。
  刚进沙漠一会儿路遥遥就看到救援队的车早远远的停在前方,几辆车的车灯都闪着光
  杨暻承正在对赵信说:“按号码打个电话。136***”
  刚说完就听见摩托车声响。
  路遥遥把车停在了救援队的车旁,下车,张晶晶跟着下来。
  “杨队。”路遥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几个人中的杨暻承。
  杨暻承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人,没想到求助的会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杨队一不小心有了遥遥的手机号码,还记得溜溜熟。

  “你们先到了。”路遥遥表示了一下惊讶。望了望四周,除了车子停下的地方有车灯照亮,其他地方都很黑暗。而在看得到的地方她并没有发现王燕的踪迹。她紧接着问杨暻承,“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杨暻承道,“你有没有什么信息能提供给我们的?”
  赵信刚听杨暻承说完电话号码,数字也刚刚输入完,正要拨打出去,忽见路遥遥来,又听她和杨队这样说话,这才明白过来求助的人是谁。救援队里的其他人也都恍然大悟,站在一边听杨队和路遥遥说话。
  路遥遥回道:“是个女生,叫王燕。十八九岁,和她差不多大。”她侧头看了张晶晶一眼,继续说:“王燕的身高比她高了大概半个头。前天晚上徒步进沙漠找她男朋友。她方向感差,就是前天晚上在沙漠里失踪的。”
  “前天晚上就在沙漠里失踪了现在才来找人!”杨暻承声音略沉,“恐怕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是我……没说……”张晶晶心里又慌又乱,头低得更低,声音跟蚊子声音一样。
  路遥遥又说:“还有,她的男朋友叫魏阳。”
  “魏阳?”赵信一诧。
  “我们前天晚上救了个人,也叫魏阳!”陆白接口。
  路遥遥立即点头,“就是那个魏阳。”
  杨暻承若有所思地道:“前天晚上我们进沙漠来救人,找了一个晚上才找到魏阳,因为一路上都没有人或车的痕迹,也无法定位人的位置。而我们寻找的过程中却没发现别的人。”他看向路遥遥,“你刚才说王燕是徒步进沙漠的,而且方向感又差,那么她肯定走不了多远。没有走多远又没被我们发现……”
  赵信直接把杨暻承心里想的意思说出了口,“恐怕那个叫王燕的女生在前天晚上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27、27.天使旅行箱(一)


  如何跟邱畅联系上的?网上联系的。
  给邱畅喝的饮料哪儿来的?她自己带来的。
  饮料瓶子呢?随手丢进垃圾桶了。
  整个审讯几乎完全没有办法进行下去。小戴否认自己绑架,却丝毫不能提供任何自证清白的证据。
  周锡兵沉默地坐在监控室里, 一直盯着小戴的反应。他冲审讯室里头的警察说了一句, 后者突然间提高了声音:“邱小姐指控你诱骗她喝下了加了毒品的饮料, 现在我们怀疑你贩.毒!”
  小戴的身子剧烈抖动了起来, 拼命地否认:“没有, 我没有给她任何吃的喝的。”
  警察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追问下去:“证据呢?那个饮料瓶子在哪里?我们警方可以采集瓶身上的指纹。”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小戴额上沁了出来,好像上了蒸笼,每一颗细胞里头的水分都被蒸了出来。他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四下游移,口中嘟囔着:“瓶……瓶子随手丢了。对,已经被捡破烂的捡走了。”
  警察的表情十分遗憾,身子微微往后面一靠, 叹气道:“现在邱小姐指控你喂了她毒品,还绑架了她。你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自证清白。贩毒加绑架,这罪名你应该心里头有数。”
  小戴猛的跳了起来,屁.股下的凳子都被撞倒了,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砰”。他慌里慌张地强调:“我没绑架她, 是她主动找上我的!”
  警察厉声呵斥他坐下, 冷笑道:“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主动找你干什么?你俩的交际圈子都不在一块儿, 怎么认识?”
  警察局的走廊上, 于倩拽着王汀的胳膊不肯松开。她看出来了, 王汀跟警局的人十分熟悉, 那个姓周的警察明显和王汀关系不一般。于倩哭得伤心欲绝,死命抓着王汀:“王汀,你是知道,戴忠不是那样的人。别的女人,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他眼里头只有我,怎么会想着绑架还欲图不轨?”
  这个点儿还不忘秀感情甜蜜的优越,真是双商感人。
  王汀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极为困惑地摇摇脑袋:“我不明白小戴想什么啊。警察不过是让他交代究竟怎么跟那女的取得联系的,又是在哪儿碰头的。他还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说。于倩,你说这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莫名其妙就钻进了小戴的箱子吧。脱衣服不可能是在大街上,女厕所小戴也进不去。那他们究竟是在酒店开了房,还是小戴另外在外面租了房子?总不会是在女方家里——那个,于倩,不会是带回我们宿舍了吧!”
  泪珠儿还在粉腮上打滚的女人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厉声尖叫起来:“不可能!”
  王汀露出了个“行行行,我不说破就是”的安抚笑容,趁机挣开了于倩的手,站起身来,冲她点点头:“老实说,你想给你男友洗刷嫌疑,起码也得找出证据来。我就是有朋友在警察局里头,帮忙说情,手里也得有硬货啊。”
  于倩的脸上闪烁着惊惶不定,嘴里头一直念叨:“不可能,戴忠一直特别节俭,我们都不去外面吃饭的。”
  所以你每次都从单位食堂打双人份的饭菜回来吃,食堂打饭阿姨都背地里翻了多少次白眼了。王汀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面上却浮出理解的神情:“我也觉得不像。你说他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哪儿来的钱租车兜风啊。我跟你讲,今天我在江边碰到他时,还以为他是想跟你浪漫一下,特意租了车子带你出去玩。没想到——”
  她话没说完,只对着于倩露出个同情的表情。比起得意洋洋的炫耀,同情更加能够刺激到于倩。毕竟,拥有感情稳定男友的于倩,一直在她这条万年单身狗面前有着十成十的优越感。
  于倩的面色立刻变了,结结巴巴地给小戴找理由:“他也是为了挣钱。那女人贱得很,小戴拉着她走一天就能拿一千块。”
  “这么多!”王汀恰逢其时地露出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叹了口气摇摇头,半开玩笑的语气,“你家小戴多接几个这种单子,转头就是一套房啊。不过这女的难不成天天生理期,你家小戴天天有生意啊?他有几个这种主顾啊?”
  于倩猛地抬起了脑袋,气急败坏地否认:“没有!他这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有过!”
  监控镜头捕捉的画面定格在了于倩仓皇失措的脸上,监控室里头周锡兵微微眯起了眼睛,催促鉴证科的同事:“彻底检查那个箱子,将所有的痕迹都检查一遍。”
  收到上级指示的陈法医叹了口气,放下了啃了一半的红豆面包,认命地戴上手套开始工作。她斜眼瞥了瞥外头走廊上还在不停哭泣念叨的于倩,然后目光飞到了王汀身上:“哟,这年头的国家公务员就这素质?”
  王汀一个白眼飞过去,冷笑起来:“哟,说的您老人家好像不是通过国考进的公安局一样。”
  陈露耸耸肩膀,敬谢不敏:“不,我是捧技术饭碗的,才不跟你们这些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官老爷同流合污呢。——不对,这不是同一个人的血液标本。”
  王汀的面色一点儿都没变,继续肆无忌惮地啃着手里头的面包,相当没有淑女风范地嘲笑老同学:“废话。这位大小姐要是例假一来一个礼拜,天天跟血崩一样。她那位亲爱的哥哥还不心疼地将她天天栓在裤腰带上啊。”
  陈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所谓的一个礼拜是什么意思。她只顺着王汀的话往下头感慨:“你说,邱阳怎么是这操行?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是大好的青年才俊,出身优渥,相貌英俊,还是正经名校毕业。噢,现在又加了个海龟的身份。妥妥的国民老公的范儿,没亲眼看到,谁敢相信是这样?”
  红豆面包糖加的太多,实在有点儿腻味了。王汀硬着头皮吃下去,拍拍手,露出个微笑:“嗯,从我亲眼看到十七岁的姑娘家需要亲哥哥抱在怀里哄着睡午觉以后,我就已经瞎了纯24k的钛合金狗眼了。”
  陈法医拿着滴管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把试剂给撒出去。她转头看王汀,表情略有些惊悚:“你说——”
  王汀将塑料包装袋丢进了垃圾篓,微微一笑:“埃及王朝都是近.亲属通婚,这样才好保证血统的纯净性嘛。人家是小公主,自然标准不同。”
  陈法医三下五除二完成了滴定,连手套都忘了脱,直接拍着胸口道:“贫穷果然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完了,他们彻底毁了我的追剧,以后我都没法正视德国骨科了。哎,你说,邱阳知道了他娇养的小公主实际上是个性m,还有暴露狂的倾向,会不会疯啊。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刚才他那脸色,足够我下饭一个礼拜。”
  “不会的。”王汀又拿出指甲钳默默地修着手指甲,挫得平平整整她才安心,“他会更心痛,自觉更加被需要。他要用他的爱与耐心来救赎他的小公主。”
  陈露抖了下肩膀,打了个寒噤,龇牙咧嘴道:“其实邱阳才是那个真正的抖m吧。妈呀,这种男人,离得越远越好。”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周锡兵过来催检测结果。陈露八卦的眼神立刻在口罩的帮助下,伪装成了严肃正经的模样:“周哥,两份血液标本来自不同的人,其中一份应该一周前左右留下的。”
  周锡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看了实验室门口桌子上放着的半个面包,冲王汀露出了歉疚的表情:“真不好意思,连累你没吃上中午饭。”
  王汀摆摆手:“没事儿。好久没吃面包了,感觉滋味也挺不错的。”
  陈露仗着自己人在周锡兵身后,拼命朝王汀使眼色打手势,示意她好好把握住了。
  王汀正对着周锡兵,不好露出端倪,只能冲着周警官笑:“你还没吃吧。要不要出去看看,我估摸着林奇带着两个丫头也吃完回来了,应该会给你打包饭菜。”
  陈露立刻催促:“对对对,周哥,你吃饭去吧。你这还是伤病号呢。都是我们不争气,你都成封疆大吏了,还得忧心朝中繁琐杂事。”
  周锡兵笑了笑,点头道:“行,陈露,辛苦你了。把这份血液标本跟上次在那个花坛上取的样本做个对照,等出了结果再看。”
  两人一道离开了实验室,王汀回头时还能看到陈露殷切的目光,顿时毫不客气地冲对方翻了个白眼。王小敏在衣服口袋里头细细地叮嘱王汀:“你要温柔淑女一点儿噢,不然你的白马王子会被吓跑的。”
  王汀的手伸进了口袋,准备弹王小敏的手机链子玩。现在那只小kitty猫成了王小敏的心头宝,它最怕有人会欺负它的手机挂坠。王小敏果然开始“啊啊啊”,然后突然惊叫起来:“王汀,王汀,于倩要曝光那个女的了。天啦,她在给记者发视频!”
  走廊上,原本一直守着审讯室门口哭个不停的于倩已经消失了。
  王汀面色一变,赶紧喊住周锡兵:“不好,于倩刚才偷偷录了像,将视频传给记者了。”
  周锡兵眉头紧锁,现在案情尚在调查中,贸然走漏消息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警方陷入舆论的漩涡。

  走廊尽头的平安树在冬日阳光下舒展着漂亮的大叶子, 姿态慵懒而惬意。站在盆栽旁打电话的人却焦灼而恐慌:“这样真的行吗?他们家颠倒黑白,实在是欺人太甚。”


  手机对面传来的声音胸有成竹一般:“你放心,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舆论肯定会支持你们。”
  王汀脑袋一阵抽痛,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于倩的智商。她一个公务员, 竟然唯恐天下不乱到这份上。他们单位大领导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也得掉光了吧。
  周锡兵沉下了脸, 也不顾及腿上的伤口昨晚才缝的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厉声呵斥:“现在案情还在调查,一切都在保密状态,你怎么能随便对外面放没经过证实的消息呢?”
  于倩脊背一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昂着脑袋道:“公众有知情权。有些人别以为自己有权有势就能只手遮天。”
  这话从于倩嘴里说出来, 实在有点儿讽刺。王汀没跟她打照面,直接拐进了旁边的办公室里头,给单位领导打电话。周锡兵要于倩交出对方的联系方式,于倩死活不肯。警察一靠近, 她就开始嚷嚷警察打人了。王汀听了简直鼓膜疼。
  她将手机朝走廊尽头方向伸了伸, 然后苦笑着跟领导汇报:“主任, 就是这样。人家市警察局的同志都要疯了。一个劲儿地追问我们单位怎么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单位领导差点儿没被于倩给气疯了。这年底了, 马上就是各个单位做总结做汇报的时候, 总局局长三天两头开会强调要凡事低调, 千万别有事没事上新闻媒体。广大老百姓就盯着公务员的小辫子抓呢。
  电话一挂上, 王小敏就不满地抱怨:“王汀,你应该趁机告状的。于倩平常老在你面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王汀弹了弹王小敏的手机坠,可不就是高人一等么。背景关系摆在那里,二选一的时候,基本上毫无悬念都是选关系户。她手抹了一下脸,很快就又是忧心忡忡的表情,急急忙忙朝走廊上去。
  领导的电话来的非常快,王汀前脚刚踏出办公室,后脚于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主任的咆哮声气贯如虹,即使手机没有开公放,都能让边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你还嫌事情不够多?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把记者招惹来?人家警局都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直说不敢相信我们怎么会有这样没有大局观的职工。那个记者是哪个单位的?赶紧把联系方式给人家警察。”
  于倩没料到自己单位领导的反应这么快,一时间结巴了起来:“不……不是哪个报社的,是自媒体。”
  果然是个人才。如果是报社或者电视台,那么上新闻之前审核的流程就要严格很多。中途由主管部门打招呼发话,将这不伦不类的新闻压下来就成了。可于倩这么一来,就是等于直接在网上发帖子。发酵的速度简直跟井喷没的差了。
  王汀倒吸了一口凉气,二话没说,直接跑去找邱阳,三下五除二将事情给交代了。事已至此,必须得两头都采取措施控制舆论。否则警方狼狈不堪是一回事,邱家的集团要震荡起来,他们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多么火爆的新闻啊,邱家的大小姐是性变态,抖m,酷爱裸.体藏身旅行箱里头在大街上晃悠,以此达到高.潮。邱家的大少爷是个大变态,跟自己的妹妹关系不可言述。看看他俩抱在一起的样子,广大网友可不会姨母笑着以为他们兄妹情深。
  邱阳的脸色一下子转变为铁青,鼻翼煽动着,王汀总怀疑他鼻孔里头会喷出两团火来。她有点儿恍惚地想着,原来你也知道你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啊。要真自觉君子坦荡荡,姐还敬你是条汉子!
  真够恶心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说的就是眼前这位大少爷。人模狗样,一派贵公子的德性,网上一堆迷妹哭着喊着求艹求生猴子。人后不过就是这般不堪的模样而已。
  王汀转过了脑袋,回头去找陈露了。现在于倩闹出了这样的风波,周锡兵起码得等到市局的领导都到位了才能走。
  礼拜六的下午,市局的走廊里头空空荡荡,她脚上踏着的靴子落在上头,“哒哒哒”的分外清晰。她从过往的岁月中穿过,模模糊糊地想起来快毕业那会儿跟陈露聊起过邱阳兄妹俩。那时候陈露感慨:“年轻英俊多金温柔,出身良好,博学多识,妥妥的偶像剧男主角标配啊,怎么最后就这样了呢。”
  因为偶像剧男主角要真拉到现实生活中,以客观的目光去观察,起码有一半都不是正常人。
  陈露转过脑袋,茫然地看着实验室门口的王汀:“你说什么啊?”
  王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怎么样,结果出来没有?”
  陈法医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初步检测结果显示,能够匹配的上,是来自同一个人的血液标本。”她露出一个微笑,“呵呵,恭喜我吧,直觉告诉我,有命案发生了。”
  小戴租来的车子被从外到里全方位地检查了无数遍。可惜警方没能发现任何血液反应。
  陈露脱了手套,龇牙咧嘴地强调:“这可真是好消息,否则我要再检测一回邱大小姐的姨妈血,我会疯的。”
  王汀想了想那画面,的确是突破了职业道德的恶心。
  调查一下子就跟陷进了死胡同里头一样。小戴对于箱子上存在的另外一种血液,直接一问三不知。警察逼问急了,他就说不晓得是从哪儿蹭来的。再问起他上个礼拜天的活动,他就说自己在外头随意逛街,具体的去向不记得了。无论警方如何强调他不配合调查的后果,他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王汀看了眼周锡兵,示意了一下于倩的位置。周锡兵点了点头,过去找赵处长汇报,建议让于倩去劝说小戴。说不定在女友面前,小戴会放松警惕。被单位领导跟同系统的舅舅骂得狗血淋头的于倩,哭哭啼啼地去会客室见小戴了,一见男友的面就哭:“你倒是实话实说啊!你又没有绑架那女的,为什么不老实交代清楚你们到底是在哪儿碰面的?”
  手机在口袋里小声问王汀:“小戴会告诉于倩吗?我为什么觉得小戴不会告诉她啊?”
  王汀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她也没指望于倩能够撬出什么内容来。很显然,小戴隐瞒了于倩不少事情。可微妙的是,于倩对此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女人像是陷入了一场“我爱你,与你无关”的狂热中,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挽救她的男友,她的“爱情”。
  王汀抬脚离开了会客室门口,快步朝警局院子中的周锡兵走去。后者正盯着那辆小戴开着的黑色轿车若有所思。南城一家租车行已经确认了这辆车子的确是他们的,小戴今天一早才从租车行开走了这辆车。
  周锡兵摇了摇头:“这人没开行车记录仪,是有意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交警部门已经帮忙全市范围内调录像了,有些地方监控还不到位。可惜车子不会说话,不然它倒是能够告诉我们行踪。”
  王汀眼前一亮,拍着脑袋懊恼地叹了口气:“要命!我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茬。我可以通灵啊。”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压得非常低。车子是从租车公司租来的,这种原值高价的生产资料肯定属于固定资产。真是守着金饭碗讨饭吃,她居然忘了自己最大的金手指。
  周锡兵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开口之前阻止了她:“你别这样,阴气太重,会伤身的。”
  王汀愣住了。她没想到周锡兵会说出这种话。虽然她每次都用通灵时阴气重,所以周围人必须得避开,诸如此类的说辞将林奇他们都忽悠得远远的;但几乎所有找她通灵的人都默认了她是通灵师,没关系。
  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中缓缓流淌,王汀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被这样触动了。这种感觉类似于从王函口中听到别扭的关心,再死鸭子嘴硬,都是浓浓的爱意。王汀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抬头看面前的高个子警察:“没关系,我有办法化解。”
  王汀开了车门坐上去。周锡兵在离车子五米远的地方帮她守着。他的腿还是不太能用劲,已经肌肉收缩会扯到大腿上的缝针。王汀看着车窗外的男人,模模糊糊地想着,他的个子可真高,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穿秋裤。
  王小敏叹气:“真男人啊,这才是将你真正放在心上的男人。”
  王汀弹了一下它的手机坠,王小敏只好委委屈屈地开始跟车子套近乎:“喂,汽车大哥你好啊。我叫王小敏,是一只美丽可爱的手机。你叫什么名字啊?”它的脑门上又挨了一下,声音更加委屈了,“好啦,我说重点。汽车大哥,我知道你是固定资产,咱们能聊天。今天从租车行出来以后,你都去了哪里?”
  五分钟后,王汀阻止了还想继续跟汽车唠家常的手机,推门下车:“确定了,他们是在太平南路的一家宾馆上的车。”
  王汀摆摆手:“没关系,我真的没事儿。”
  周锡兵伸手指了指大厅:“你先休息会儿,那边太阳好,多晒晒。”然后大踏步往里头走,“老吴,六子,快点儿,跟我走一趟。”

  太平南路的新鑫宾馆是一家三星级的宾馆。以邱家的财势来看, 邱大小姐居然屈身于这样的小宾馆宽衣解带,也真是够不讲究的。


  老吴嗤之以鼻:“这种溜冰的瘾君子, 还讲究个什么啊。你看那个好莱坞大明星吸了毒以后跟鬼一样, 主动跟人拍性.爱录影带, 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六子仔细查看着周边环境, 叹着气感慨:“有些时候真不能怪犯罪分子凶残, 实在是受害人过分愚蠢,梗着脖子往人刀底下送。别说这绑架案是真是假了,就照她这行事风格,一整队的特种兵都护不住。”
  周锡兵抬脚上台阶的时候,大腿肌肉绷紧了能够感受到伤口被拉伸的疼痛。可这点儿痛意并不足以让他的步伐放慢。他对着两位同事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多话,大踏步地朝宾馆里头走。
  下午客人少, 前台服务生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周锡兵的证件摆到她面前时,她接过去第一句话就是:“钟点房还是大床或者标间?”等拿了证件抄身份证号码时,她才猛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盯着三位警察, “我……我们这儿没非法卖.淫.嫖.娼活动。”
  “卖.淫.嫖.娼就没有合法的。”六子翻了个白眼, 拿了邱畅跟戴忠的照片给她辨认, “这两个人,今天是不是在这里开了房?”
  前台小姐战战兢兢地接过了照片看, 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看到过。”
  周锡兵轻咳了一声:“今天早班是谁上的?“
  听警察的口气, 不是自己班上发生的事。前台小姐立刻松快起来, 赶紧联系了宾馆经理跟前一班的同事。
  这家宾馆管理一般, 监控清晰度实在够呛的很,只模糊拍到了疑似邱畅跟戴忠的身影。两人开了两个小时的钟点房,住宿登记的身份证是戴忠拿出来,但是身份证上的人只要认真看,就能发现不像。
  经理厉声训斥了早班的服务员,然后对警方陪着笑:“你看,大早上的来开房,这真人跟身份证照片原本就看着不是那么像。这大冬天的再戴个帽子口罩什么的,我们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也为难啊。你再看看,其实看上去还是蛮像的啊,我们又不是火眼金睛,哪里能跟x光一样啊。”
  周锡兵没有盯着这件事不放,直接问重点:“房间呢?他们在哪间房里头?”
  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看上去窗明几净,什么痕迹也没给警察留下。周锡兵皱了下眉头:“换下来的床单呢?”
  经理立刻陪着笑道:“哎哟,都统一送去清洗消毒了。我们宾馆一向非常注重卫生。”
  时间已经是下午快三点钟,此刻除非是临时退房,否则全部的扫房工作的确已经完成了。六子戴好了手套,开始搜寻标本工作。他追问前台小姐:“换下来的床单呢?带我去看看。”
  一直走到过道里,那看上去最多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才小心翼翼地冒了一句:“警察……叔叔,就是那个床单。他们没弄脏,所以就没换。”
  小姑娘脸色涨得通红,眼睛水汪汪的跟快哭了一样,死命强调:“叔叔,你千万别告诉经理是我说的啊。”
  六子轻咳了一声,点点头:“谢谢你。”等折回周锡兵身边,他就悲愤地强调,“周哥,你回来后千万记得要跟上面打申请,咱们出差补助标准提高点儿,好歹得住得起连锁酒店。”
  一想到他光着身子在人家刚躺过的被窝里头打滚,他都觉得自己浑身发痒。
  老吴十分同情天真的年轻人:“行了,我在外头就从来被穿过短衣短裤,连袜子都不敢脱。”
  周锡兵笑了笑,催促道:“动作快点儿吧。那一家子实在太红,网管那边未必能压得住。”
  全民网络的时代,信息的传播早就突破了传统媒体的限制。人人都能手机拍视频,人人都能传播到公共平台上。尽管警方跟邱家双方都在通过各自的渠道想要将这则爆炸性的新闻压下去,但是影响已经迅速地发酵开来。
  周锡兵看着视频中被扫到的王汀,微微皱起了眉头。于倩拿手机录的像,自然不会自己上镜。她的声音更加类似于旁白,述说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倒是王汀,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主角之一。
  老吴凑过来看帖子,龇牙咧嘴道:“这年头的姑娘是不长脑子么?闹出这种事情来,她也不怕在单位里头落个处分?”
  帖子很快被删除了,周锡兵再刷新时已经看不到。可他清楚,即使短短出现几秒钟,视频也会被看到的人保存再传播出去。
  宾馆房间里没有留下打斗挣扎的痕迹,六子在床脚采集到了尼龙绳纤维,初步判断跟绑在邱畅身上的绳子是同一品种。除此以外,他还在地板角落里采集了半只脚印,床单上采集到了三根头发,卫生间的洗手台上留下的指纹也被他一并搜集了。
  “就这样,还绑架?”六子一边采样一边叹气,“那位大小姐想要立牌坊,好歹也找个靠谱点儿说法啊。”
  老吴完成了对宾馆当班人员的口供采集,嗤笑道:“这种人啊,占了一百分的便宜,一分亏都不肯吃。无法无天惯了,当然要出事。”
  三人出了房间,朝大门走去。还没离开过道,周锡兵就听到了孙处长的声音:“今天早上的监控呢?都拿出来。”
  动作可真够快的啊!周锡兵瞳孔微缩,朝老吴跟六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回过神来,大踏步朝外头走:“哎哟,孙处长,你怎么亲自来了啊?劳动了领导,我们真不好意思。”
  孙处长的唇角抽了一下,露出个笑一般的表情来:“到底是我们刑侦队的同志业务水平过硬,这么快就摸过来了。”
  老吴笑嘻嘻道:“嗐,这得多亏了交警那边的监控。好家伙,还是他们够意思,那么多监控,一条条的找。我都跟赵处长说了,年底怎么着都得请兄弟们一块儿吃顿羊肉火锅。看的大家眼睛都快瞎了,才摸到这边来。”
  “噢。”孙处长笑眯眯地给两人都递了烟,语气殷切,“辛苦你们了,查的怎么样了?”
  老吴打了个呵欠道:“不怎么样,这个点儿了。人家宾馆房间早收拾得干干净净,还能给我们留什么啊。”
  陪在边上的经理立刻点头:“对对对,我们这儿卫生一向到位。”
  前台小姑娘偷偷朝六子投去感激的一瞥,六子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兴匆匆地看着孙处长道:“刚好,领导你要看视频监控,带我学习学习呗。我就不擅长这个,老是抓不住重点。”
  孙处长笑了笑:“别谦虚了,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老赵手里头还能不是硬货色。等会儿吧,刚好他们硬盘满了封存了,得等人过来开锁。”
  老吴接着打呵欠,眼泪都出来了,讪笑着道:“那得多劳累领导了。我昨天夜班,早上都要走了,又倒霉催的碰上了事儿。我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
  孙处长立刻皱眉:“那哪儿行呢?你们就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要说说老赵了,再这么下去,一个个都倒下了谁还给他跑现场。回去回去,赶紧回家歇着去。机器还有散热的工夫呢,何况是活人。我给你叫今天当班的人过来。薅羊毛都不能逮着一个死命薅啊。”
  老吴闻声精神大振,立刻点头:“那多谢孙处长了啊。嗐,这事儿明显的很,两人都不是一个路上的人。就那男人的女朋友发疯,眼睛糊了眼屎,脑子也不好用,才把那男的话当成个圣旨。我家要养这么个女儿,早打断腿了,省的出去给我找事儿。”
  孙处长摆摆手,一本正经道:“话不能这么说,老吴你也是老刑警了,可不能这样带着情绪办案。”
  六子立刻出来打圆场:“孙处长,吴哥中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我陪他去对面吃完羊杂汤,等今天当班的过来了,麻烦你给我个电话可好。”
  孙处长点点他,摇头:“你这小子!行了行了,去吧去吧,这都年底了,总要收尾的漂漂亮亮。我给你们盯着就是了。”
  两人连声道谢,赶紧往马路对面去了,直接钻进了羊杂汤馆里。
  斜角的桌子上,三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奶白喷香,细碎的芫荽跟青蒜叶子漂浮在上头,香气跟长了钩子一样,能把人肚里的馋虫全都拽出来。老吴笑着问坐在桌边的周锡兵道了谢,直接端起来喝上一口热汤,才微微喘气:“可算是活过来了。羊杂汤到底比泡面香。”
  六子也拿了个汤勺,一面吹着热气一面感慨:“前两天我跟相亲对象看电影,就是那个刚得了奖的。那姑娘问我说监控录像为什么会那么巧就没拍到关键时间的事情,我感觉好打脸啊。”
  周锡兵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皱了皱眉头。六子赶紧讪笑着,就着羊杂汤吃起了老板自己烙的饼。
  老吴深吸了口气,脸上似笑非笑:“闹吧闹吧,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热闹去。”
  周锡兵看了眼手机,回了同事一条微信:“行,接着摸下去。既然他用过真身份证,就代表他手里头的□□很可能只有一个,不是迫不得已,他都不愿意在人前展露身份的。”
  这一趟宾馆之行,除了基本上确认了绑架案的子虚乌有以外,最重要的收获就是戴忠用来登记入住的□□。现在宾馆基本上都联网,登记要求身份证,比起以前来,配有身份证识别仪,造假的成本高了不少。戴忠在租车行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登记时用的却是□□。
  很显然,潜意识里头,他并不认可自己的行为,所以不愿意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让别人知道是他做的。先前警察已经拿着他的身份证去本市各大租车行调过信息,只有今天一条。戴忠本人也一口咬死自己以前从来没租过车子,这是头一回。
  周锡兵刚放下手机,一口羊杂汤还没有送进嘴里,留在局里头的同事电话又追过来:“周哥,邱畅家里头要求带她走。另外,记者已经围在警察局门口了。”

  王汀人坐在大厅椅子上晒太阳。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 能将人的骨头都晒化了,却晒不散一出狗血闹剧。王小敏笑得跟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一样, 叽叽喳喳地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噢, 居然还能这样啊!天啦, 王汀, 王汀, 他们真的这样啊。”


  王汀很想找两团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王小敏这个自来熟的话痨,在警察局里头待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已经成功地与一众家具电器建立起来固定资产界的友谊。就连看似敦厚稳重的警局大楼都被它勾得毫无原则可言,直接将会客室中邱家兄妹俩的对话现场转播给了王小敏。
  邱家大小姐嘤嘤啜泣:“不要你管我,反正我想要的,你绝对不会给我。让我自己痛苦好了,我一个人在泥潭中打滚好了。再痛也是我自己, 不要你管我。反正我已经是彻底烂掉的人了。”
  王小敏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王汀,她得绝症要死了啊?”
  放心吧,她把所有人都折腾死了,她都不会死。王汀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然后又被迫听了一耳朵的苦情戏。那位情深不悔的邱家大少爷抱着伤心欲绝的“小可怜”, 痛心不已:“畅畅不怕,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没关系,哥哥知道你难受, 哥哥不怪你, 哥哥会陪在你身边的。”
  王汀忍不住想要掏耳朵, 实在是耳朵堵得慌。
  王小敏听完了整出大戏, 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先跟警局大楼交流了一回心得体会,然后才叽叽喳喳地和王汀探讨:“这两人真的不用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戏精是一种病,的确得去治治。王汀刚想教育王小敏小孩子家不要这么八卦,警局外头就响起一阵嘈杂声。大楼吓得打起了嗝:“天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今天没开会啊!”
  王汀微微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朝外面走,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露刚好进来,见状赶紧拦住她:“妈呀,你傻啊,赶紧跟我走。叫外头记者看到你,你就等着沦陷吧。”
  网上新闻发酵极快,邱阳跟邱畅两兄妹算是南城富二代中的名人。出身优渥,名校海归,重点还长着相当能够拿出手的脸。颜即正义钱是真理,这两人实在太有话题度了。千金大小姐有着独特的性.爱癖好,豪门两兄妹乱.伦情深,王汀都能帮忙想出一堆惊爆眼球的新闻标题。
  当事人之一邱家大少爷安抚完了爱人妹妹,总算想起来正经事。果然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偶像剧男主角的特有套路。王汀被王小敏硬拉着又听了好几个他拨打手机破口大骂的电话,半现场的见识了一回预告版的“天凉王破”。偶像剧男主角靠着一支手机挥斥方遒的既视感,让她真觉得辣眼睛。
  陈露奇怪地看着老同学:“怎么了,困了?要不要去我值班室睡会儿?”
  王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噢,我就是不忍直视而已。”
  女法医立刻抛弃了职业女性的矜持,八卦笑容一点儿也不逊色于王小敏。她痛痛快快地落井下石:“嗯,体现骑士实力的重要时刻到了!呕,完了,以后我连骑士这个词都没办法再看了。”
  警局门口很快乱成了一锅粥。市局没有后门,护着妹妹往外走的邱阳不得不正面对上了记者。他声嘶力竭地冲着记者们吼叫,指责他们残酷没有同情心。他的妹妹遭受了重大打击,身心俱疲。而他们还追个不停,简直就是凶手的帮凶。
  陈露站在楼上窗口旁朝外头看,疑惑道:“难道是感情亲疏影响了人的认知?我现在看他,怎么觉得挺蠢的啊。这样子跟媒体交恶,不是上赶着找黑嘛。”
  王汀捧着手里的红茶,漫不经心地轻轻摇晃,微笑道:“这可难说,说不定人家是在树立兄妹情深的人设呢。妹控非常讨女性喜欢。邱家产业的主要销售顾客群就是年轻女性,他这位大少爷可是很能提高路人好感度。至于他们家的大小姐,也可以走经历过伤害但依然勇敢地拥抱阳光的积极路线。关键看怎么营销而已。”
  楼底下的邱阳大声呵斥着,强调他们已经报案,控告对方绑架以及意图人身伤害。
  陈露丢了颗麦丽素进嘴里,嗤之以鼻:“他们家要不是吃相这么难看,非得塑造完美无瑕的标杆形象,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现在到这一步,就是邱畅想要改口,估计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看着吧,事情就跟滚雪球一样,会越滚越大的。现在网上热闹成这样,外头记者又闲成这样,要说没有他家的竞争对手搅局?贫穷也限制不了我的想象力。”
  实验室的实习生跑过来终止了吃瓜群众的看戏好时光:“陈老师,快点儿过去吧,孙处长正在发火呢,紧急开会。”
  陈露朝屋顶翻了翻白眼:“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冲王汀皱皱眉头,耸了下肩膀,“送上门去挨骂的干活,毫无悬念。”
  会议室里,孙处长气急败坏地训斥着刑侦队的一干人等:“你们的组织纪律性呢?周锡兵现在已经是派出所的人了,你们办案怎么还一点儿保密意识都没有?都像你们这样,案子还调查不调查?警局的工作还开展不开展?你们自己看看,现在外头传成什么样了?我们警方跟有钱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故意陷害无辜老百姓?无辜!好意思讲我都不好意思听。无辜,能把人麻倒了塞进行李箱中去?不赶紧排查犯罪嫌疑人的社会关系,看他到底是从……”
  “哒哒”门响了,陈露敲门进去后,也不让孙处长将指示说完整,直接相当不给脸地提出了其中的认知偏差:“处长,甲基安非他命是兴奋性的毒.品,不是麻药,进入体内不会将人麻倒,反而会兴奋不已。”
  孙处长差点儿没被这位女法医给气晕,声音都提高了:“说的就是你!一点儿工作纪律都没有,现在外头闹成这样,网上又吵得快掀了天了。就是你们缺乏保密意识造成的!周锡兵人都已经调走了,不是市局的人,更加不是刑侦队的人,你们怎么还能乱来?他就是外人!好端端的,你们的案子自己不处理,将外人叫过来干什么?”
  六子抿了抿嘴唇,想要发话。老吴赶紧踢了一脚这小子,示意他别犯浑。周锡兵沉默地接受着领导的训斥。从宾馆经理透露出他跟老吴还有六子已经看过监控视频后,孙处长就绷不住脸了。
  门板再一次被敲响了,六子赶紧过去开门,希冀来个其他领导,好歹让这位扒下了温文尔雅皮的孙处长歇一歇骂人。
  孙处长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是视频中的出镜者,皱着眉头道:“这位同志,你要是报案或者有其他事,请找外面大厅里的警察,我们有值班人员在。”
  陈露赶紧想要开口帮王汀介绍,她却抢先一步作自我介绍:“领导你好,我是今天那个案子的报案人,我看到了箱子在往外头渗血。报了案之后,我待在警察局里头实在怕得慌,这才喊我朋友过来陪我的。”
  她的头向左转了四十五度,微微露出个笑容来:“周锡兵,你们会要开到什么时候?我午饭没吃,不会晚饭还吃不上吧。”
  老吴赶紧作势将周锡兵往外头推:“走走走,你一派出所的同志蹭什么市局的会听啊。就是想要聆听我们孙处长的指示,也等着视频会学习吧。”
  会议室里头的其他人也嘻嘻哈哈起来,拼命催促周锡兵:“周哥,赶紧的,别让人说我们警察小气,故意耽误饭点儿。”
  两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周锡兵才开口道谢:“谢谢你给我解围啊。”
  冬天日头短,四五点钟太阳就不见了踪影。楼梯口的灯没开,光线有点儿暗淡,王汀的笑容在昏暗中也模糊起来了:“不客气,一人一次,你前头不也给我解了围么。”
  外面的闹剧终于走到尾声,邱家大少爷发表完了慷慨激昂霸气护妹宣言,搂着不肯露正脸的妹妹潇洒地上了豪华轿车,跟拍偶像剧一般,扬长而去,空留一地长枪短炮的记者。
  周锡兵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王汀:“是我唐突了,也许给你丢脸了。”
  他们走到了楼道上的窗户边,天边的晚霞透过玻璃,映红了周锡兵的大半个身子,原本过于刚毅的脸泡在红霞之中,也显出了有点儿傻气的可爱。王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调侃起来:“哟,周警官怎么这样谦虚啊。您年少有为,高大英俊,推出去当全市的警察形象代言人保准能拉来一堆迷妹,怎么会丢脸呢。”
  周锡兵微微一笑,点头道:“谢谢你的肯定跟鼓励,突然间觉得自己形象高大起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朝警局对面的书吧去。王函跟凌夕这两个丫头,在江边拍了照之后,又跑书吧凹文艺小清新的造型去了。王汀人还没踏进书吧门,王函的电话先到了:“姐,快点儿上网看!已经有那个邱畅的扒皮帖《我所认识的邱家小公主》了。我的天啦!她主动勾引外国小帅哥滚床单,回头还诬陷人家说是强.奸。现在人家将当时的聊天记录跟语音全都贴出来了。”
  王汀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这件事真是闹得愈发不可收拾了。当年的事情,邱家捂得死死的,根本没几个人知道。隔了这么长时间,贾斯汀怎么又翻出来说了,而且还选在了这种时候。

21、第21章 第二十一口

  最后还是席欢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打趣道:“一个要是不够你还想要有几个?”


  沈轻浪没说话,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答。
  他就是刚刚在问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然后就想说出来给她听……
  席欢又问:“陈雪阳说你会烤肉, 是吗?”
  沈轻浪点头, “嗯。”
  他爸妈喜欢在露台上自己烤肉,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使唤他烤, 两个人在那你侬我侬。
  席欢托着下巴,“我不会, 那今天就只能看你的了。”
  沈轻浪手一顿,耳边除了有水声,还有她温柔清甜的嗓音,直挠人心。
  见状,席欢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快速地将之前放在这里的菜都一一洗了。
  看起来多, 洗了后似乎也差不多。
  临近结束的时候, 席欢的手机响了下, 屏幕一亮, 是尤薇发来的微信消息。
  vivi:“欢,我紧张!”
  席欢擦干手上的水,估摸着此刻看她的话, 应该是差不多去和战队合照的时候了。
  她回道:“紧张就别去, 去救别紧张。”
  vivi:“我第一次这样, 你就这么安慰我,再见,我要去找看好看的小哥哥了。”
  席欢笑了笑,没再回复。
  她和尤薇的关系好到可以一天不回,也可以回不相干的话题,都可以连得上各自的脑回路。
  另一边,尤薇补了补妆。
  这次幸运鹅都是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她一眼看过去,都是女生居多,甚至旁边两个女生讨论自己转了足足有几十次,就为了中这个门票的。
  尤薇想想自己一次就中,似乎还挺欧的。
  她无意地弯了弯眼睛,趁没接到通知的时候玩手机自拍,又发了条心机朋友圈。
  不仅晒了自己的门票,还晒了自己的手。
  这种照片对她而言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她家里人对她管的不多,打游戏也没什么意见。
  反正想法就是,想跳舞就跳舞,家里有钱。不想跳舞也行,回来继承家业吧。
  以至于,尤薇的性格相当佛系。
  十几分钟后,还没接到通知,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和席欢在一起久了,自己都不用认路了,所以连带着方向感都开始变差了。
  也不知道她是走到了哪里,旁边墙上是一堆战队的照片,闪着光。
  尤薇穿着复古的大裙摆,刚巧有个女生走过,她请她给自己合照了一张,然后在那P图。
  欢:“你看到了吗?”
  尤薇正在盯着YGH的广告牌发愣,收到席欢的消息,回头环顾了一下,“没,我都想回去了,没意思。”
  她叹口气,眯眼看了看,找到了洗手间的标识。
  尤薇步子走的快,也不知道这洗手间的构造,一转头撞上了个比她还高的人。
  “不好意思。”尤薇后退一步。
  对面人回:“没关系。”
  “你声音好熟啊……”尤薇说着,抬头一看,愣住了,“YGH队长?”
  见尤薇不说话,他主动开口:“需要签名吗?”
  尤薇从来没有找人要签字的习惯,比起这个,她更喜欢合照,“不用了。”
  居高临下时,她的轮廓完美无可挑剔。
  尤薇又揉了揉鼻尖,心里还在想不是打电竞的都比较菜吗,怎么这个江朔胸膛还这么硬。
  江朔垂眸看了眼,眼神微动,记忆里闪过什么。
  他声音微哑,“你的戒指很好看。”
  尤薇看了眼自己的手,这枚戒指是她成年生日时爸妈送的礼物,一直没取下过。
  她笑道:“谢谢。”
  微信响了一声,尤薇侧身让开一点,准备让他先走。
  她发现真正和这些电竞选手见面,共同的话题似乎并没有那么多,她也不是那么沉迷游戏。
  当初粉上YGH可能是看江朔颜值高。
  江朔喉结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从她身侧离开时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尤薇也不自觉停下来,抬眼看见他脸上被阴影打出的轮廓,有点像小说里描写的那些男主角。
  漆黑的瞳仁微微敛住几分,简单的白衬衫也穿出了一种男模风,面色淡淡,唇线又极为好看。
  “你明天会来现场么?”
  话尾末梢压低了音调,是尤薇最喜欢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又带着吸血鬼一样的致命诱惑。
  “唔。”她含糊一声,第一次连耳根都开始发热了,“会的。比赛加油。”
  对面的人在她愣神间已经转了身,修长的手放在身侧,被冷光打出来的指骨分明,像照片上精心修缮的结果。
  尤薇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唇角上扬是眼花。
  她打开手机的相机,对着前面走路的人拍了一张。
  咔嚓的快门声清晰不可忽视。
  江朔侧过身,看着不远处阴影里的人,眸中的微光如打碎后的星光,捕捉到了某样事物。
  偷拍被发现,那是最尴尬的,尤薇自己都忘了声音没关,现在这边又安静,当然容易被人发现。
  她哂笑,收了手机:“我只拍了一张,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删掉。”
  “不用,你随意。”
  江朔眼神动了动,看她退后消失在洗手间门口,硕大的暗红色裙摆滚动着,也跟着消失。
  他淡笑两声,突然伸手扯了扯领口,手指晃动间,露出精瘦的胸膛。
  江朔又敛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好像距离明天也就几个小时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陈雪阳和杨西安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烧烤摊那块地方亮如白昼。
  他们还从食堂里拖来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炭火的烟飘在空气上方,暂时校园里也没什么人,所以也不用顾忌,欢声笑语一片。
  “烤这个这个,我一早就想吃了。”
  “我这次可是要了好多份,这种在大自然里露天烧烤,比在城市里感觉还要爽。”
  陈雪阳嘻嘻哈哈的,席欢凑上去要帮忙也被赶了下来,“你就坐那等吃吧。”
  他挤了挤眼,“待会沈老师手艺就能看到了。”
  席欢挑眉,“真的很好吗?我还没尝过。”
  陈雪阳自然是点头,“就怕你都能把舌头咬掉。”
  席欢被他如此夸张的说法逗笑,乖乖地当背景板,看他们烧烤,时不时地拍几张照,录个短视频。
  个高腿长的沈轻浪也不说话,站在低头认真翻烤,烟雾缭绕间朦朦胧胧的,配上那张脸,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席欢撑着脸盯着看。
  陈雪阳就是一个活跃气氛的活宝,有他在,完全不担心会气氛凉掉,就算是陌生人都能联动起来。
  陶珊珊也是后面才来,“阮文回家了。”
  席欢顿了下,收回视线,平静道:“是吗?那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有口福了,尤薇也不在。”
  陶珊珊嘻嘻一笑,“我看到尤薇的照片了。”
  尤薇的生活她一直很羡慕,一般羡慕一半后面会变成嫉妒,但一直羡慕又遥不可及,就成了向往。
  几个人家庭方面,她是最普通的,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是一样的,所以也没什么可嫉妒的。
  席欢笑笑,“她现在沉迷游戏。”
  陶珊珊拿手机出来看剧,又问:“咱俩不会烧烤,只吃会不会不好啊?”
  那头的杨西安听到她话,说:“没什么不好的。”
  陶珊珊看他一眼,甜甜地道了谢。
  随着夜色渐深,肉的香气伴着调料味逐渐传出来。
  陈雪阳烤了许久,停在一旁摸鱼。
  他早加了尤薇微信,此刻一刷朋友圈,看到那张门票,呦呵了一声:“这都去看比赛了啊。”
  还以为是回家了呢。
  “嗯。”席欢点头,“她抽到了人家战队的门票,就兴致勃勃地去了。”
  陈雪阳惊叹了一下欧气。
  席欢坐着也无所事事,索性去沈轻浪那边看着他烤,自己也手痒想学习一下。
  事实证明,陈雪阳平时说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沈轻浪的烧烤技术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是最普通的小羊肝,在他手下翻来覆去,最后也变成了十分诱人,闻着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到爆。
  真是手艺人,席欢感慨。
  她站在他身侧,开口说:“这里有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我也想试试。”
  沈轻浪没回答这个,而是拿起了一串烤肉,上面洒了孜然,红艳艳的,“这个可以吃了。”
  席欢说:“我可不是来吃的,我要帮忙。”
  沈轻浪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没什么要帮忙的。”
  席欢笑,说:“真的吗?那我去陈雪阳那边看看他有没有要帮忙的。”
  沈轻浪愣了一下,认真道:“你可以帮忙吃。”
  席欢也就是嘴上一说,陈雪阳那边她完全不用搭手,而且估计去了也会被赶到这边。
  她点点头,“你自己说的啊。”
  沈轻浪又点头,朗声道:“这边的都可以了。”
  他拿了一个小盘子,将烤好的放上去,有的甚至还淋上了特殊的酱汁,混合在一起的浓郁香气直扑鼻尖。
  席欢搬了个椅子过来。
  沈轻浪伸手拿起已经差不多冷好的小羊肝,有点忐忑,又豁出去了,问:“你……尝尝这个。”
  席欢伸手接过,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小羊肝看上去一般般,但是到口里却外焦里嫩,羊油被化在外,又染上了孜然。
  沈轻浪像是一个等待打分的孩子,“好吃吗?”
  席欢“唔”了一声。
  对面人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席欢看他紧张得不行,终于绷不住笑,夸道:“很好吃,沈老师你手艺真的很好哇。”
  陈雪阳听到动静,两腿一迈,不要脸地凑过来说:“我也要吃沈老师烤的东西。”
  沈轻浪把另外一个盘子往他手里一放,“自己拿。”
  陈雪阳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气急败坏,“你不要以为我没认出来,这明明是我自己烤好放那的。”
  有些人啊,口里说着室友情,手里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点也不顾同窗之谊。
  再对比一下席欢面前的,荤素搭配,调味缤纷,完全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陈雪阳算是看出来了,气呼呼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瞪他一眼。

22、第22章 第二十二口

  不过陈雪阳是个忘的快的性子, 离开后就又嬉皮笑脸地去吃了,还不忘指导杨西安。


  偏偏杨西安的手艺比他好,两个人争了起来。
  席欢看着好笑, 回过头说:“你干嘛这么逗陈雪阳,当心他晚上把你关在宿舍门外。”
  沈轻浪说:“我有钥匙。”
  这真是一个好答案。
  烤肉的香气逐渐围在众人周围,要说以前,席欢是不太喜欢经常吃的, 因为身上会染味,到时候连头发上都能带上烤肉的味道。
  沈轻浪一直没停过, 还顺口问了她的喜好, 烤了不少,一一放在她面前。
  席欢感觉自己就像被伺养员静心喂食的小猪一样。
  她吃了多了,就想动了, 拉了拉沈轻浪的衣袖,“我也来吧,我真的想试试。”
  面对她的星星眼,沈轻浪自然没有抵抗力。
  席欢如愿以偿地在他旁边学习如何烤肉,其实也不难, 但是能烤出别样的好吃就看每个人的手艺了。
  忙活了半天, 第一份终于烤好。
  席欢呼出一口气, 看着自己的成果, 想了想, 将它伸到沈轻浪面前, “尝尝?”
  沈轻浪站在她身侧, 闻言稍顿。
  席欢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一声:“你算是我的师父了,来尝尝我的作业。”
  她这次递到了沈轻浪的唇边。
  沈轻浪心不可避免漏跳了一拍,张嘴吃了,辣辣的,但是在他心里也变成了甜的。
  席欢问:“味道怎么样?”
  沈轻浪一口咽下,烫到了嗓子,差点一口没梗上来,却死硬着回道:“好吃。”
  “真的?”席欢也高兴,缩回来准备自己尝一下,“那我也尝尝。”
  沈轻浪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柔软的触感令他心神一荡,下一刻看到席欢的眼神,就猛地缩回了手。
  他磕磕绊绊道:“都……都给我吧。”
  席欢笑了笑,“那都给你吧。”
  沈轻浪见她没起疑,心里松了口气,接过她手中的烤肉,吹了吹风。
  吃的时候他又在想,刚才要是没拦住,那岂不是就成了间接接吻……
  想到这里,沈轻浪的耳朵蹭地一下红了。
  他转了转头,好在这是夜里,大家的目光都在吃的上面,也没人能看到。
  而他身侧的席欢已经彻底投入烤肉的怀抱了,沈轻浪就看她动作不停,自己也不吃。
  两个人的角色仿佛调转了一样,变成了他被投喂。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多,这场烤肉活动才完全停下来,烟火气也消失殆尽。
  男生们负责搬东西,女生们则收拾现场。
  都是大学生了,也不会每去一个地扔东西,所以打扫起来也不费事,她们收拾好的时候,男生们去送还桌子还没回来。
  席欢和陶珊珊虽然兴奋了一晚,但也累得不行。
  晚上还要洗漱,于是两个人索性先回去了。
  周末一天,席欢都赖在宿舍,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整天。
  晚上,尤薇终于回来了。
  大晚上的,席欢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这地方进贼了,没想到居然是她开门的声音。
  她打开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尤薇累得要死,顺手也不开门了,直接进了席欢的房间,躺在床上,“我明天早上有一节课,作为一个好老师,可不能这样。”
  她虽然才支教一个多月,却深深喜欢上了,尤其是在看到学生们对她的喜爱时。
  尤薇咕咚咕咚全喝完了。
  席欢这才问:“看比赛感觉怎么样?看你的朋友圈,似乎很开心啊,近距离接触了吗?”
  “嗯。”尤薇想了想,回道:“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有点像看演唱会吧。”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领奖的时候了。
  YGH战队上台后,主持人问了队长几个问题,前面的都很简单,最后竟然是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江朔自然回答没有。
  但是尤薇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是,他后来说好像有心动对象的时候,往观众席上看了一眼。
  席欢小声问:“难道要艹粉?”
  得益于尤薇的科普,她对于电竞圈的一些事也有一点点了解,最常见的就是这样的丑闻。
  尤薇说:“不太可能吧。”
  江朔那个长相都可以进娱乐圈了,而且周六晚上洗手间碰上的时候,她觉得应该不是这种人。
  “快回去洗澡睡觉了,不然会有黑眼圈的。”席欢起身推她,还不忘调侃,“指不定人家队长就是在看你呢,薇薇你这么美。”
  尤薇反驳道:“做梦呢。”
  她从席欢床上起来,回了自己房间,洗漱过后终于有空看手机了。
  这次的比赛采访已经上了热搜,尤薇不自觉就点了进去,主持人很快就问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朔在她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听完后准备退出视频,却留意到了那个眼神,顿了一下,好像真的是在看自己这边。
  尤薇想的倒是难道她们一圈那有他的心仪对象?也有可能,毕竟不公开也很常见。
  她和江朔在机场的时候其实又碰上了,也挺惊讶的。
  江朔当时戴着鸭舌帽,尤薇去的早,排在他之前安检,离得近,就像呼吸吹在耳侧一样。
  随口说了两句,她就声控得不行,最后主动拉开了距离,恰好也轮到她进去。
  尤薇收回思绪,退了微博。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那个非酋,这两天两个人倒是聊的不多,偶尔三两句。
  江:“安全到了?”
  她回道:“嗯,刚到。”
  尤薇也想开了,当一个单纯网友也没什么,没必要想那么多,指不定人家也没那个意思呢。
  第二天,办公室坐满了。
  席欢虽然没课,但是在宿舍也没事,还不如在办公室里待着,好歹不会颓废。
  他们的办公室气氛当然和老教师们不一样,看视频的看视频,玩游戏的玩游戏,很活跃。
  “这个设计好了吗?”
  陈雪阳和沈轻浪的对话传入席欢的耳里,她侧过头去看,是在对着一个模型讨论。
  她以前倒没怎么注意过,现在看来,这个真的需要很专业性的知识。
  席欢是一个文科生,压根不懂这方面的,以前高中时物理甚至还有不及格过。
  所以她对物理厉害的学霸非常有滤镜。
  从陈雪阳的缝隙里能看到沈轻浪专注的模样,晨光自窗外落在他脸上,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模型间摆弄,异常诱人。
  “欢欢,你脸怎么红了?”
  尤薇的声音将她拽回过神,“过敏了吗?”
  席欢连忙收回视线,翻了翻自己面前的书,故作镇定:“没事,热的。”
  尤薇上下打量两眼,“热屁。”
  她视线在另外一边转了一下,有了点猜测,嘻嘻笑,“看人看脸红了啊。”
  席欢脸颊上的绯红已经褪去,大方承认:“是啊,人太好看了,怎么了?”
  尤薇点头,自然只能回:“当然没事没事,你继续看,我不打扰你了。”
  不过还没等她再看,陈雪阳的叫声就一下子响彻了整个办公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恰好下课铃声响起。
  这是最后一节课了,大家也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提前去吃饭,只能赶快收拾东西。
  陈雪阳又吆喝了两声。
  席欢疑惑道:“陈雪阳,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啊。”
  陈雪阳抬头笑,“因为我的论文选题终于过了,太不容易了,我被打回来两次了。”
  别人都准备写开题报告了,他的选题今天才过,得到答案的时候高兴坏了。
  席欢说:“那恭喜你啊。”
  陈雪阳心情非常好地道谢,飞一样地离开了办公室,恨不得现在立刻回宿舍庆祝一番。
  席欢和尤薇一向佛系,当老师了,自然也不怕去迟了没吃的,动作也不快。
  拎包的时候看到沈轻浪独自一个人在那站着,好像要走又偏偏没走。
  席欢对尤薇使眼色。
  尤薇和她相识这么久,立刻意会,说道:“欢欢你怎么这么慢,我去找珊珊了。”
  说完,迈着轻盈的步子就消失了。
  果然和她猜测一样,沈轻浪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也准备离开,说:“等等……”
  他三两下就追上了人。
  席欢转过身,疑惑道:“怎么了?”
  沈轻浪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一看到她明亮的双眸看自己的时候,就心里紧张。
  他不安地动了动脚尖,不自觉声音轻了点:“你可以不用叫我……沈老师的。”
  席欢“哦”一声,扬了扬调子,“不叫你沈老师,那我叫你什么呢?”
  她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引诱书生入洞的妖精,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书生的心神。
  沈轻浪张了张嘴,捏捏耳朵,喃喃道:“你可以叫我名字的,就……就像你之前叫陈雪阳一样。”
  席欢倒是没想过这个原因。
  她想了想,自己和陈雪阳的交集也不多,但是平时的确是全称的,毕竟他的性格也不会在意什么。
  沈轻浪居然会在意上这个。
  席欢心里有数,眨了眨眼睛,将盯着看的沈轻浪都不好意思了,微微别开了脸。
  沈轻浪偷偷松了口气。
  一个转折出来,他又心跳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会是什么。
  席欢有些苦恼地问:“我很喜欢沈老师这个称呼,觉得很好听啊,你不觉得吗?”
  这是沈轻浪第一次细思这个称呼。
  从席欢的口里出来时,仿佛在舌尖上绕了好几遍的糖,甜丝丝的,闻都能闻到。
  他敛眉看她,见她认真地等着自己的回答,磕绊了一下,害羞道:“我也觉得。”
  沈轻浪被套路了一圈也没反应过来,反而心里美滋滋的,点了点头,随她怎么叫。
  席欢掰了掰手指头,“你看我到现在是不是就只叫你一个人,说明他们的都没你好听。”
  沈轻浪不自禁笑起来,眼尾上扬,浅浅的。
  席欢惊艳于他的美色,却不好太过张扬,清脆脆说:“那就不改了。”
  沈轻浪慢吞吞道:“嗯。”

23、第23章 第二十三口

  在临川小学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稳。


  席欢的日常就是上上课,自己练练舞, 偶尔逗一逗沈轻浪, 看着他害羞就觉得好玩。
  还有一个月她们的实习就会结束。
  不过一办公室的人都已经定好了, 结束前几天就是圣诞节,他们会给这边的孩子过一个最好的圣诞节。
  这天席欢正在宿舍整理东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您好,请问是黄鹂女士的家属吗?”
  席欢心里一咯噔, “是。”
  一直到对面的护士说完,她还没反应过来, 正巧尤薇出来, 看见她走神,“怎么了?”
  席欢猛然回神,“我妈住院了。”
  尤薇吓一跳,“怎么了?先去医院看看吧,去男生那边,找他们送一下。”
  两个人都顾不得手头上的事了, 直奔男生宿舍。
  还没等走多远,阳台上陈雪阳见她们慌里慌张的模样,好奇道:“你们被鬼追啊?”
  席欢才想起来他们也有车。
  她三言两语说了一下,陈雪阳自然意识到严重性, “行,我们送你过去。”
  席欢说:“麻烦了。”
  她也是急的不行, 现在坐谁的车都一样, 阮文那边幸好还没通知, 省得又出隔阂。
  一辆车坐不了那么多人,尤薇和席欢一起,结果到车边的时候发现还有个沈轻浪。
  陈雪阳说:“大晚上的两个女生不安全。”
  席欢也不会说什么,本来就是借他们的车,坐什么人也是他们定,只要能尽快到就好了。
  山路晚上更难开,好在有老司机。
  到医院门口时,尤薇说:“你先进去吧,我们明天再去看伯母也不迟。”
  他们现在去肯定会吵人的,不太好。
  一向少话的沈轻浪也点头,“对。”
  席欢没说什么,拿着包就跑进了医院里,轻巧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口。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
  住院部没有那么多人,一路走过去十分安静,她进了通知的那个病房时,里面一个护士正在检查。
  这个病房就住了两个人,邻床的是个老奶奶,她一眼看过去,对方没醒。
  床位之间有帘子可以遮挡,席欢倒松了口气。
  护士听到动静转身,问:“你是病人黄女士家属吗?”
  席欢应道:“是。我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听到电话里的通知时整个人都吓坏了,一路上马不停蹄朝这边赶,都不敢多想。
  护士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姑娘,多看了两眼。
  而后,她拿着单子说:“陆医生的意思是静养,您母亲黄女士现在受不了刺激,最好住院观察几天,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席欢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护士温温柔柔地笑笑,没再打扰她。
  床位旁边都有供家属坐的椅子,席欢轻手轻脚过去,没吵醒席母。
  她之前问过家里邻居,别人说出事之前看到两个男人进了屋,有一个她描述了一下,席欢一听就知道是舅舅。
  但是两个人争吵的原因她就不知道了。
  病床上的席母没有醒来,睡得也不是多安稳,眉头还有些皱,看上去十分累。
  片刻后,她去了外面,这边楼梯道离病房比较远,关上门之后隔音效果还不错。
  席欢给舅舅打去了一个电话。
  对面过了很久才接,“喂?”
  “舅舅。”席欢想了想措辞,“我妈是你送来医院的,你怎么不在医院啊?”
  席欢舅舅也委屈,“……你妈不想看到我,情绪起伏太大,医生让我离开的。”
  他赖了一段时间,看着席母睡着了才离开的。
  席欢没追究这个,转而问:“你们之前说了什么,我妈怎么就晕倒了?”
  话筒里安静了好大一会儿。
  “我给你妈介绍了一个对象,她死活不同意,就一下子气倒了……”舅舅还有点心虚。
  席欢也没想到理由竟然就这么简单。
  她叹口气,“你事先跟我妈提过吗?还是直接带人就过去了,一点缓冲都不给?”
  舅舅的性子她了解,冲动,想到一茬是一茬,这种事完全能做的出来。
  果不其然,席欢猜的对。
  舅舅话音一转,气呼呼道:“你也劝劝你妈,你都上大学了,我给你妈介绍一个对象怎么了?你妈妈难道就这么一个人一辈子过下去啊?她还非跟我轴。”
  自己的姐姐当年娇养长大,十里八乡的人可是都看上的,最后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叼走了。
  席欢哭笑不得,“可是舅舅你得缓着来呀,现在好了,我妈住院了,幸好没事。”
  “我就是急了,她老推脱……”
  两个人聊了很久,舅舅也被说服了,不再插手这件事,完全看天意,毕竟席母的意愿最重要。
  席欢终于松口气,回了病房。
  没想到,席母已经醒了,她还不知道女儿来了,现在正靠在床上发呆。
  席欢连忙过去扶了扶枕头,“妈。”
  她一边低声道:“我给舅舅说了,舅舅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逼你了。”
  席母说:“你舅舅也不是故意的。”
  自己这个弟弟她还能不知道吗,姐姐一受欺负,恨不得拿刀去上战场,关心的途径永远不是重点。
  两个人叙了会旧,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席欢却突然问:“妈,你真的不再试试吗?”
  面对这个问题,席母反问道:“你知道我和你爸怎么在一块的吗?”
  奶奶家这边亲戚都不喜欢,自然就不会话家常,更别提她出生之前的事了。
  而且自己爸妈怎么认识的,席欢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开口问过。
  她鲜少的记忆里只知道父母感情很好。
  席母笑笑,容颜依旧温婉,只是席欢大部分都是遗传了席父的,集中在一起,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当年你爸不在我们村……”
  这个故事并不难理解,也不长。
  席母当年才十八岁,十里八乡一枝花的那种,干活也好,很多人都想让她来家里当媳妇。
  后来有一天她去另外一个村子给人送东西,在路上遇见了一群大白鹅,不知怎么回事就追着她跑。
  席母家里是没有鹅的,因为她小时候被鹅咬过,追着哭得稀里哗啦,后来席欢舅舅死活不让家里养鹅了。
  农村的鹅见人都喜欢追,这次也不例外。
  席母被追得一边哭一边跑,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怀里,就是席父,一抬头就是俊俏的少年。
  两个人就这么看对眼了。
  但是自己看对眼在当时没多大用,席欢舅舅一心想让自己姐姐嫁入好人家享福,席欢外公也是这个想法。
  谁知道被一个养鹅的给惦记上了。
  后来过年,农村的大多都是家家户户都可以拜年的,没什么大习俗,席父也趁机到席母家里去拜年。
  这次也算是正式上门提亲了。
  其实那年代家里养了一群鹅的也是有钱人,这也是后来家里没强烈反对的原因。
  看席父提亲的东西很正规,一点也没少,席欢外公就说看席母怎么想的。
  于是事情决定权就到了席母这里。
  席欢听到这里,也好奇起来,“您同意了?”
  席母笑说: “你爸爸偷偷进了我房间,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同意,就天天放鹅咬我,我一害怕,就同意了。”
  席欢一愣,忍不住笑。
  她对自己父亲的印象不多,孩童时的记忆都是零零碎碎的,这是第一次听见少年时的模样。
  没想到还是一个冲动小伙儿。
  席母醒了也没说多少话,说着说着瞌睡就来了,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席欢轻手轻脚将她放平,准备去买点东西,醒了好歹能垫垫胃,现在正是养的时候。
  外面安静得不像话,一时之间席欢反而想到了那些恐怖故事里出场最多的就是医院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挤满了席欢的脑袋,她先去交住院费,结果发现舅舅已经交过了。
  医院大厅的消毒水味道没有那么浓,灯光明亮如白昼,和外面的黑暗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席欢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她一转角准备出去,谁知余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抬眼一看,果然没看错。
  席欢走过去,拍了一下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人,“沈轻浪,你怎么在这坐着?”
  不是应该和他们一起在外面吗?
  沈轻浪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像是被抓包的学生,立刻坐正,“我……我……”
  结果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席欢却眼尖看到了他旁边的袋子,“这是什么?”
  沈轻浪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捏了捏袋子,发出脆脆的声音,“给你的。”
  他之前在车上听尤薇说席欢晚上本来就没吃东西,现在又来这里,肯定会饿的。
  席欢疑惑,“什么?”
  “粥。”沈轻浪也不多说,三两下解开袋子,摸了摸碗,“还是热的。”
  席欢也去摸了摸,二人指尖不经意碰到。
  沈轻浪收回手,背到身后,一会弯,一会伸直,嘴上催促道:“你快喝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口


  席欢刚一打开盖子,就闻到了香气, 肚子里的馋虫的确被勾了起来。
  她本来是下午练舞去了, 后来吃饭的时候正在洗澡, 等她出来收拾东西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一点东西都没吃。
  沈轻浪在她旁边轻声说:“本来想给伯母也买的,但是怕凉了……”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完了。
  所以他想的是先带给席欢, 到时候两个人可以一起出去买,这样还可以有单独的相处时间。
  席欢说:“辛苦你了。”
  她轻轻尝了一口,温度适中,味道也很好。
  夜里的住院部大厅就零星走过几个人, 就这几个人里大部分还是医护人员。
  喝粥的时候席欢将席母说的那个故事原封不动地叙述了一遍, 然后问:“你觉得我爸爸怎么样!”
  在他的生活认知里,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 自己的父母无论如何都是温和的。
  但是不得不说,听到那一段的时候,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更有激情,更像真正的生活。
  当然他觉得自己的父母生活也很好。
  沈轻浪“嗯”了一声,回道:“……伯父很可爱。”
  闻言,席欢憋住笑。
  没想到竟然是他说自己爸爸可爱,如果爸爸在世, 可能要说沈轻浪可爱了。
  沈轻浪侧过脸, 见她面色不对, 心下沉了些:“我说的……不对吗?”
  席欢轻轻笑的, “没有,你说的没问题。”
  她也觉得席父很可爱,也许是以往的人生从来没有他参与,得知他这样的经历,就会觉得记忆里的父亲变得生动了起来。
  小时候她也曾羡慕过自己的同学,甚至也哭过,但是回家后席母却不会多说。
  久而久之,席欢就看开了,一直到今天。
  “我到了,马上就来。”
  林琴也不敢太大声,挂断电话,直奔住院部大厅而去,手上拎着一些吃的东西。
  就在她往另一侧走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人,令她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林琴顿住了脚步,退回去。
  她没看错吧?那是沈轻浪学长?
  林琴是洛航今年的新生,学的也是飞行器设计专业,她的一门专业课的老师是沈轻浪的导师,十分喜爱他,也让他来当过几节课的老师锻炼。
  应该说飞行器设计这个专业的都对沈轻浪很熟,长得好看,又不花心,单身至今,还学霸一个,活脱脱的最佳男友啊。
  但是一直没几个人去追过。
  林琴向来八卦,倒是知道一些事情,去追的学姐们都是兴致勃勃地去,焉了吧唧地回来。
  约看电影?哪有模型好看。
  约压马路?哪有画图有意义。
  等等数不清的例子,可以说是非常形象了。
  久而久之,院里都流传着沈轻浪的传说,谁能把这朵木讷的高岭之花拿下,谁就会被众多女生崇拜。
  林琴一时之间也没有走过去,而是在远处观察。
  沈轻浪旁边的女生也让她赞叹,这颜值在他们学校,估计追的人都能排到学校另外一个学区了吧。
  林琴星星眼之余不禁怀疑,难道是沈轻浪的朋友,女朋友应该不至于吧?
  就在这时,她瞪大了双眼。
  一碗粥并不多,因为外带的饭盒都是这样的。
  不过席欢的胃口向来不大,喝完一碗后也差不多饱了,还挺暖胃的。
  她问:“你们待会回去吗?”
  沈轻浪摇头,“不回去。”
  席欢惊讶,皱眉道:“不回去在这做什么?你们又没有事,一下子全来了,学校的课怎么办?”
  她是不赞成这样的。
  沈轻浪说:“我和陈雪阳要去学校里见论文的导师,原本想推迟的,这次正好凑巧了。”
  学校早就出了文件十月末之前一定要见一次导师,以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席欢点点头,“你现在要和陈雪阳他们回去吗?”
  沈轻浪放在身侧的手指曲了曲,说:“现在不回去了,太晚了,明天早上去见过老师,晚上就回临川小学。”
  说到这样的正事,他的思路很正常。
  席欢见的更多的是他害羞的模样,但不可否认,一心思考正经事的沈轻浪认真起来很吸引人。
  大概就是那种微博上很多小迷妹们会喜欢的类型。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席欢最后拿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半了。
  她起身,温声道:“你要不去和陈雪阳他们汇合吧,我去楼上看看。”
  一起身,沈轻浪就注意到了衣服上的渍。
  席欢也注意到了,有点懊恼:“肯定是刚才喝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她这次来,就随手拿了一件衣服,也幸好天气很凉,准备明天开个临时宾馆洗澡的。
  衣服暗了一块,虽然不明显,但看着难受。
  沈轻浪没说话,“要不去换一件衣服?”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纸巾,在席欢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擦了上去。
  暗渍在膝盖处,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将碗放在膝盖上的,所以溅上了。
  席欢说:“我自己来吧。”
  沈轻浪已经收回了手,悄么么地看了眼席欢的神色,发现她并没有注意才松口气。
  席欢随意擦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过来:“沈学长?”
  沈轻浪抬头,是个女生,有点熟,但他却一点想不起来,只好说:“你好。”
  林琴嘴上说:“学长肯定不记得我了,我是今年的新生,你之前和张教授一起来上过的课的。”
  她的目光只在席欢和沈轻浪之间打转。
  刚才的那个可不是她眼花,院里公认不解风情的木头居然会主动替女生擦衣服。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林琴酝酿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小姐姐是……学长女朋友吗?”
  席欢挑眉,“不是。”
  沈轻浪说:“还不是。”
  两个人回的一起,叠在一起听的不是太真切。
  席欢则歪了歪头,对沈轻浪说:“既然是你学妹,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先上去了。”
  林琴“啊”了一声:“也没叙旧,我也是家人在这里,我不打扰学长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生怕多耽搁一刻就会给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娇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里面。
  席欢也没拖延,和沈轻浪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林琴进了电梯后,就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心思。
  她入学以后加了好多个群,自己性格又活泼,在每个群都能说的上话。
  可惜电梯里没有信号。
  一直到目的楼层,她终于忍不住,打开一个群,编辑一段话发出去,“我刚才在医院碰见沈学长了,他旁边还有一个女生!”
  沈学长三个字一出去,很多潜水的夜猫子都跳了出来,分分钟刷屏。
  “哪个女生?我们学校的吗?”
  “哇,木头也要开花了吗?可喜可贺,终于把沈学长打包送出去了哈哈哈哈。”
  “在医院约会?这也就沈学长做的出来。”
  林琴这种亲眼目睹八卦的人,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都是极其兴奋的。
  她又回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学长很关心那个小姐姐,还给她擦衣服,小姐姐长得贼漂亮!”
  一群刷过666的。
  “我问学长,小姐姐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小姐姐和学长一起回答的。”林琴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一肚子兴奋。
  她要是听力差点就把内容给错过了。
  林琴手下打字飞快:“虽然小姐姐说不是,但是沈学长回的是——还不是,就说明他有这个意思啊!”
  她一连刷了好几个感叹号。
  只是她这话发出去后,群里却安静了下来。
  林琴觉得不对劲,这个明明比刚刚那个更劲爆啊,怎么可能就突然沉默了。
  她切出去看了一眼。
  有人给她发来消息:“林琴……沈学长刚刚出现了。”
  林琴一脑袋兴奋都变成了紧张。
  她切回群里往上翻了翻,果然从一群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里发现了沈轻浪的消息。
  虽然只是简单的“不是约会”四个字而已。
  林琴欲哭无泪,想把自己这内容刷上去,于是安静了一分钟的群里又出现了新内容。
  18级-林琴:“沈学长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我发错群了QAQ……”
  网线这头,沈轻浪已经收了手机。
  他站在医院的外面,抓了抓耳朵,盯着不远处的灯光,在想自己刚才那句话真的是这个意思?
  沈轻浪都没注意到。
  当时林琴一问,他也没思考就回答了。
  按照他的思路,现在的确还不是啊……
  沈轻浪纳闷地想了想,思绪又逐渐飘远。
  他一扭头,面前的花坛边有对情侣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亲吻的样子,还传出来了声音。
  沈轻浪僵硬地转过去不看。
  但是他又不可避免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真的是女朋友,是不是就可以更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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