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不在脸上本事不在嘴上意思本事医院治疗,报销过了,回去还能再给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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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彪悍医院停车收费站:要不你别来!有本事别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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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14点多,东部青医停车收费处拥堵!我在像平时一样提供了就诊收费单后,看门人员用粗暴的口气说:“把所有单据都拿出来!挂号单、检验单、药方单子!”我一时语塞,手上的医药交费单,日期明明写着,是今天当日的,并且交费500多元!这还不能通过东部青医的收费关卡??这跟证明我妈是我妈又有何区别??态度极其恶劣,最后给我来一句,要不你就别来!有本事别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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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青岛珩福源实业有限公司”的帖子:该停车场现由“青岛珩福源实业有限公司”管理,患者及家属对该停车场日常管理及服务有不满意的地方,请拨打该停车场的监督投诉电话:。
||引用|
收费的都是当地村里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根据卫生局下发医院停车场收费规定:& & 当日到医院就诊患者凭当日有效就诊单据免费停车 如当日挂号单据(不包含一元便民号),当日检查检验报告,购药单据,发票。& & 充值单据为充值、退费打印,不作为有效就诊单据。住院患者&&住院当日凭当日住院押金单据免费停车,出院当日凭出院结算单据免费停车。& & 住院期间&&早:7:00~9:00& &午 11:00~14:00& & 凭住院押金单免费停车一小时,超过一小时将不享有免费时间,按实际入场时间计算。 晚18:00~次日6:00凭住院押金单据免费夜间陪护。其他时间段内按物价局二类收费标准收费。& & 正规停车场内设有公告牌,如有其他问题可以咨询公告内联系电话。
根据卫生局下发医院停车场收费规定:& & 当日到医院就诊患者凭当日有效就诊单据免费停车 如当日挂号单据(不包含一元便民号),当日检查检验报告,购药单据,发票。& & 充值单据为充值、退费打印,不作为有效就诊单据。住院患者&&住院当日凭当日住院押金单据免费停车,出院当日凭出院结算单据免费停车。& & 住院期间&&早:7:00~9:00& &午 11:00~14:00& & 凭住院押金单免费停车一小时,超过一小时将不享有免费时间,按实际入场时间计算。 晚18:00~次日6:00凭住院押金单据免费夜间陪护。其他时间段内按物价局二类收费标准收费。& & 正规停车场内设有公告牌,如有其他问题可以咨询公告内联系电话。
崂山区青医有一个收费的天天就跟死了爹似的,态度相当恶劣
||引用|
老巴子斗老巴子
收费的都是老巴子
他妈不需要看了。
唉,一声长叹
||引用|
回复:【starlyh】
我们一路走来,时间在变,路人在变,风景在变,我们却依然走在旅行的路上。
以下是引用“青岛珩福源实业有限公司”的帖子:该停车场现由“青岛珩福源实业有限公司”管理,患者及家属对该停车场日常管理及服务有不满意的地方,请拨打该停车场的监督投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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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里面的收费人家都这么厉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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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女大学生落难
列车在北方的大地上飞驶,江雨亭望着窗外,茫茫夜色中,偶有几点灯光闪过。
“亭亭,你都看了一个多小时了,睡会儿吧。”
“不,妈妈,我不能睡。因为一睡着时间就过的特别快。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我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还没看够。妈妈,万一我要睡着了,你一定要把我叫醒。”
母亲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轻轻的搂着女儿。
晚上吃完饭,水嫂问道:“那女孩怎么样了?”
水王说:“到北京去了” ,他是省人民医院的一位医生,名叫江堤,但别人都叫他水王。
“到北京治得好吗?”
“到美国也没办法。”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可以化疗,可以延长生命。”
“那得多少钱?”
“一年大概十万,但估计她活不了一年。”
“我怎么发觉你们要钱的水平比治病的水平高呢?”
“你说的对,我们这些人只会要钱,不会治病。谁让你们这些既有能力,又有爱心的人不学医呢?没办法只有我们这些既无才又无德的人学了。”
“你们就是听不得批评,我们这是恨铁不成钢。”
“现在的医疗体制是要把钢炼成铁,而不是把铁炼成钢。”
水嫂不愿意了,说道:“我们知道体制有问题,可这不能作为医德下滑的理由,而且体制在短时间内是难以改变的 。”
水王说:“你的意思是体制难以改变,而医德容易提高。所以解决看病难看病贵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医德教育,医德提高了,人们看病就容易了。可事实恰恰相反,改变医德要比改变体制要难的多!医德本来是一种最稳定,最坚固的职业道德,很多人把它作为社会道德的最后一道防线。因为它代表着人类的良心,它面对的是人的生命。而它现在居然崩溃了,难道我们不该想一想到底是为什么吗?因为道德总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一个社会,维系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关系就是劳动关系,而这种关系的稳定就依赖于等价交换。而在医院存在等价交换吗?一方面,患者感个冒就要花几百块,另一方面是医生在付出了艰辛的劳动之后合法收入和看大门的差不多。极度的不等价!既然人耐以安身立命的最根本的法则都造到了践踏,那医德沦丧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马克思不是说过,人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去从事道德、艺术吗?你说是改革落后的体制容易,还是唤回沦丧的医德容易?如果你还以为是提高医德容易,那你又如何将它唤回呢?是思想教育,还是严刑峻法?这么多年了,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做的好少吗,反倒是那些不做思想工作的国家,其道德水平比我们高的多;再就是严刑峻法,你认为把刀架在医生的脖子上医德能提高吗?其实一个人的社会经历达到一定程度时,其思想已基本定型,不要总是试图去教育别人,改变别人,以达到社会对他们的要求。该先进的早就先进了,先进不了的,再怎么教育也没用。一个社会能否健康发展,并不取决它有多少先进人物,只要它的主体能够遵守游戏规则就不错了。”
水嫂说:“那你们收红包、拿回扣算不算遵守游戏规则?”
水王说:“不算,但这是医生通过不正当,或者说是违法的手段要回自己的正当权益。”
水嫂说:“照你的说法,只要有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就可以违法?”
水王说:“照你的说法,一个人无论受到多么不公正的待遇,他也只能逆来顺受?”
水嫂说:“可总的讲良心吧?”
水王说:“医生也非常想讲良心,可面对两块钱的挂号费,你让医生怎么给患者开青霉素?”
水嫂说:“可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大多数病人已经不堪重负,不可能给你们负担更高的工资。”
水王说:“正是为了让大多数人看的起病,才要给医生加工资。何况这笔钱并不是让患者出,zhengfu的负担也可以不用很大。”
水嫂说:“哦?愿闻其详。”
水王说:“要想降低患者的负担,就得让医生合理用药,合理检查;而让医生合理用药,合理检查就要有配套的政策,并且给医生一个合理的报酬。”
水嫂说:“那不给合理报酬就不合理用药,合理检查了吗?”
水王说:“说了半天,还是让医生去奉献嘛。无私奉献,如果是出于自愿,那无可厚非;可如果是强迫,那就是另一种类型的剥削,一种被奉献者对奉献者的剥削。一个耀眼的光环就把别人辛勤的付出剥削的干干净净。那些让别人无私奉献的人,自己从来不会无私奉献。如果他们无私奉献过,哪怕只有一个月,他们就应该明白:一个制度如果建立在无私奉献的道德要求之上,根本就是一个乌托邦!”
水嫂说:“那加了工资,你们就能合理用药,合理检查了吗?”
水王说:“不能。首先在医院,你不可能单独给医生加工资。所以你的假设在现有体制下几乎不可能实现。其次,你可知道医生开出的药,开出的检查要养活多少人吗?扭曲的医疗体制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培养了一个庞大的寄生虫阶层。他们广泛的分布在医院、卫生行政部门、还有制药行业。现在每个医院都养着一大群闲人,他们如果真是闲人,患者的负担也不会这么重。他们一天也没闲着,他们整天都在琢磨如何从医生的手中攫取更大的利益,然后逼着医生把屠刀挥向患者。所以就‘各路豪杰尽现英雄本色,种种手段让人瞠目结舌’。这也是国有企业的医院版,所不同的是国企都关停并转了,而医院却靠着患者的血泪和医护的汗水苦苦支撑!再看看卫生行政部门,他们利用手中的审批大权,检查大权为自己谋取私利。假如医院干净了,有谁回去向他们进贡?中国有六千家药厂,而美国大概几十家。假如医生真的合理用药了,那么将有百分之九十的药厂关门!”
水嫂说:“你说的这些问题的确是问题,可现在假如把你们的工资加起来,你别管能不能,你们真能保证不拿红包回扣吗?”
水王说:“不能。不管你把医生的工资加到多高,我也不能保证就满足了每一个人的胃口,可这不能作为人们在这个问题上无所作为的借口。现在有机会拿回扣的医生百分之八十都在拿,可这并不意味着这百分之八十的人坏了。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在本质上和别的行业的人没有多大区别。百分之十的人好,百分之十的人坏,还有百分之八十可以好也可以坏。所以要用政策来争取那百分之八十,用法律来对付那百分之十。可现行的政策却把那百分之八十推向了那坏的百分之十的一边,又用法律来对付那百分之九十。所以尴尬不断,一个医院经常被一窝端,最后还不是退款了事?”
水嫂说:“既然你们不能保证,那到时把你们一边拿着高工资,一边拿着红包回扣,那患者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水王说:“有一个医生在离开公立医院时说假如能给我私营医院给我工资的百分之五十我留下,百分之四十我留下,百分之三十我也留下,可凭什么只给我百分之二十?我把这句话改一下,假如给我该给我的百分之五十我不拿红包回扣,百分之四十我不拿,百分之三十我也不拿,可凭什么只给我百分之二十?相信这是很多医生的心声,没有人愿意提心吊胆的活着!医生本可以通过自己的诚实劳动过上很体面的生活,本可以很有尊严的活着。可就是那一帮所谓的人民公仆,不尊重客观规律,为了在短时间内让所有的人看上病,竟然异想天开的认为保持医生的低工资水平就可以减轻患者的负担。不仅如此,他们不允许医院正常收取诊疗费,当医院难以为继,而zhengfu又不堪重负时,有人想到了以药养医。这样不仅解决了医院的生存问题,还养活了一批药厂,两全其美。熟不知,从此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回扣泛滥,患者的负担直线上升,多少本看得起病的人也看不起病了,多少本可以避免的灾难降临人间。所以,在某种意义上,现在大多数人看不起病正是源于zhengfu为了把医疗费降到大多数人可以承受的范围而做的种种努力!”
水嫂说:“难道有关决策者没意识到这些情况?”
水王说:“你也太小看他们了,之所以不能对症下药,个中原因太复杂了。说简单点,就是利益集团的阻碍。就是我刚才说的医药系统的寄生虫阶层。很多人认为是医生,可恰恰相反,改革愿望最迫切的是医生,因为他们天天都生活在一个他们深恶痛疾的环境中!是的,现在很多医生都在拿红包拿回扣,可要知道这些钱中有一部分本来就属于医生,改革可以使医生通过正当途径拿到自己该拿的钱。而改革对于寄生虫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挠。当有人提出改变以药养医的体制,改变医院的管理体制,分配制度时,他们却说医改事关人命,要积极稳妥。的确稳妥,二十年了,没有任何涉及体制的实质性改革!可该爆发的总要爆发,当患者不堪重负时,当整个社会都在为之颤抖时,医疗系统的深层次矛盾即将呼之欲出,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些人利用人们对医疗***的憎恶,恰倒好处的把问题归咎为医疗市场化和医德。因为市场经济里的人总是惟利是图的,这与救死扶伤的神圣使命是格格不入的。各路媒体几乎一边倒的迅速跟进,为之摇旗呐喊。人们一下子就把矛头直指市场化和医德,叫杀声,呐喊声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一时间,血雨腥风顿起,刀光剑影毕现。而真正的罪魁——落后的医疗体制躲过一劫。寄生虫阶层笑了,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们知道,当人们把矛头指向医德时,问题就不可能解决,他们可以继续高枕无忧的当他们的寄生虫。可悲,可气,可恶!我就奇怪了,这市场化什么时候成了医疗的主流了?市场化允许垄断吗?市场化允许暴利吗?市场化允许机构臃肿,效率低下吗?市场化是惟利是图,可不市场化就不惟利是图了?我不是认为市场化就多么的好,可我不能容忍有些人在那指鹿为马,玩弄民众于股掌之中。市不市场化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如何合理有效的利用宝贵的医疗资源。”
水嫂说:“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水王说:“办法不是没有,可施行不了。老百姓想改不知道怎么改,医生知道怎么改没有能力改,有能力改的人不想改,奈何?对于人体,我们可以研究到细胞水平,基因水平,分子水平,可对医院巨大的漏洞,巨大的毒瘤却只能视而不见,听之任之。给人治病容易,给社会治疗病难啦!”
水嫂说:“把你的办法说来听听。”
水王说:“不说,说了没用。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好——要想进行中国的革命,首先弄清中国的国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看病难、贵的根源,并对目前的医疗状况有一个清晰的认识。这两样东西没搞清,什么方案都是白扯!因为医改真正的难度在执行上,那将是一场残酷的,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这两样东西没搞清,我们是不会有足够的勇气、魄力和智慧去将这场斗争进行下去的!”
推开窗望去,外面是一片大湖,湖对岸灯光点点。每当水王看见此情此景,都会无限感慨袭上心头:这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土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多少文明,多少辉煌。那壮丽的山河,灿烂的文化在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国家。而如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感慨:谁让你生在了中国?有多少人辛苦一生,到头来却得不到医院对生命的抚慰。还有多少人,生命之花还没有开放,就过早的凋谢了。是医生病了,医院病了,还是社会病了?
第二天下午,江雨亭的妈妈拿着从医大一院取回来的化验单找水王。水王接过一看——阴性。奇迹终究未能发生!
“怎么样大夫,是什么病?”
水王觉得应该慢慢告诉她们真相了,说道:“很遗憾,肿瘤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这无异于青天霹雳,江雨亭的妈妈一下子蒙了,泪水夺眶而出,“大夫,你得想办法救救孩子,她才二十岁。”
水王安慰道:“您别激动,还有一些检查没回来,也许还有希望。就算是肿瘤也不是不能治。你先回去好好照顾孩子吧,要帮她树立信心。”
江雨亭的妈妈走了。送化验单的人来了,陈言赶紧接过来,挑出江雨亭的,快速的扫了一遍,递给了水王,说道:“就血常规有问题,其它都正常。她白细胞一万五,血色素七克。”
水王接过化验单一张一张的看,最后把血常规的化验单留在手上,“一万五,七克;一万五,七克。中药,牛皮癣,牛皮——癣。”水王突然意识到什么,对陈言说:“你把江雨亭的妈妈叫来。”
很快,陈言就带着江雨亭的妈妈来了。水王说:“你孩子吃了几个月的中药是吧,那药还有吗?”
“还有一副,后来孩子觉得身上没劲就没吃了。”
“你带着那副药到医大药物研究所,让他们鉴定一下,看看里面的成分到底是什么。你先让他们鉴定里面含不含乙双吗啉这种成分。你给他们一个鉴定的方向会便宜很多,他们试验一种成分要两百块钱。要是里面含乙双吗啉就不需要鉴定别的了。”
“你怀疑这药有问题?”
“是的,乙双吗啉会导致白血病和其它恶性肿瘤。”
“白血病?天啦,怎么会这样?”泪水又流出来了。
“快去吧,早一天诊断清楚,就多一份希望。”
水王又回过头对陈言说:“你马上”,水王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了,“算了,明天吧,给她做个骨髓穿刺。”
陈言问:“你怀疑是白血病?”
水王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中药里面含有乙双吗啉。牛皮癣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而乙双吗啉对它有一定疗效。所以曾有一段时间卖的非常火,报纸上,电线杆子上到处是它的广告。但在1991年9月,解放军总后卫生部在北京召开‘全军药品不良反应监测研讨会’,宣布‘乙双吗啉现已发现在治疗过程中产生了白血病和其它恶性肿瘤’。从此,这种药基本上在正规医院绝迹了。牛皮癣、白癜风、类风湿性关节炎、乙肝这些病,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而这些病给患者带来的痛苦又很大。病急乱投医,有些患者在正规医院没有达到期望的疗效,就把希望寄托于所谓的秘方、偏方上。结果是旧病未愈,又添新伤,有的甚至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其实这些秘方、偏方里面有效的成分就是激素、乙双吗啉这些药。经那些不法之商一包装,摇身一变成了灵丹妙药。江雨亭吃的中药来自河原省正丘县,这是全国著名的中药材集散地,也是鱼目混杂,泥沙俱下。大量的假药、劣药充斥其中。今年全国的皮肤病年会就选择在河原省召开,并邀请了一些媒体参加,就是想引起全社会的关注。但当地zhengfu怕负面影响太大,影响经济发展,希望不要暴光,由他们加强管理。开会期间,代表们专门驱车一百多公里赶到正丘,收集了几十种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秘方,经化验百分之九十含有激素。中药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可再这样下去,再好的东西也会活生生被这些孬东西给糟蹋了!”
水王旁边早已围了好几个小大夫,有一个问:“就没人管了吗?”
水王长叹了一声,说道:“现在谁还顾得上这种事啊。医生的心已经冷了,一个整天被口水淹没的人,哪还会有什么责任感,使命感?当关于‘黑院白狼’的报道充斥于媒体时,病人怎么可能还去信任医院、医生?他们怎能不去寻找那所谓的秘方、偏方?耳闻目儒了医生的被打、被杀之后,那‘医者父母心’的古训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在现在的医疗环境里,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就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谁愿意去多事?江雨亭的悲剧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第三天,药物检测报告出来了,药物中含有乙双吗啉。
第四天,骨穿报告显示——白血病。
水王的预测一个个得到验证。生命倒记时开始,根据他的经验药物引起的白血病治疗效果很差,预期寿命估计不到一年。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家属接受这个现实。他最不希望出现的结果就是人财两空。要走的人留不住,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他必须让孩子的父母打消还能治好的念头。他得让他们明白:他们最该做的就是让孩子在生命的最后岁月尽可能的快乐。
“大夫,快来啊”病房有人在大叫。
办公室的人一惊,水王和几个小大夫赶紧跑过去。48床,一个老头忽然昏迷。一瓶液体刚滴了一点,水王立即把它关了。
“把抢救车推过来,心电监护,做心电图,测血压”水王非常干净的吩咐到。话音刚落,已经听见抢救车往这边推了。
“血压?心率?”
“血压测不到,心率40次。”
“肾上腺素0.5毫克,静推;地塞米松10毫克,静推。”
护士麻利的把药推进去了,此时心电监护已经连好了,看着心率慢慢上升,50次,60次,最后达到80次。
“再测血压。”
“能听到一点了,60/40mmHg”
“生理盐水250ml加多巴胺100mg,每分钟30滴。”
这老爷子慢慢睁开了眼,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大夫,我爸这是怎么回事?”
水王说:“现在不好说,刚才心率一下子慢下来了,年龄大了,病情变化快,他以前有没有心脏病?”
“他以前有冠心病,可从来没出现这种情况。”
“先观察几天吧,如果反复出现这种情况就要安起搏器了” 说完水王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水王拿出他的病志翻了一下。这时韩媛跑过来,对水王说:“30床打寒战。”
水王赶紧赶过去,只见病人把被子捂的严严实实,还不停的喊“冷”,听的见磕牙的是声音,床也跟着他一起晃动。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发寒战,等一会儿还要高烧,我马上给打一针”,说话的时候,水王把点滴给停了,回过头对韩媛说:“非那根25mg肌注,再给他拿床被子盖上”。对家属说:“别着急,半个小时就可以好。”
回到办公室,水王对陈言说道:“把这两个人的尤立新给停了,换用头孢哌酮,用原液做试敏。”
曾宪雨和彭艳从外面回来了。水王对他们说:“刚才有两个用尤立新过敏的。”
曾宪雨很惊讶,说:“用药之前不是都做过试敏了吗?现在他们怎么样?”
水王说:“48床那老爷子出现了休克,现在稳当了。30床发寒战,已经用药了,估计问题不大。想来真是后怕啊!”
彭艳说:“干脆把那药给停了,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水王说:“这药我可不敢用了。”
曾宪雨说:“现在当医生就象过雷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响一颗。你说咱们有什么错?按照操作规程在做,还不是时不时的出现输液反应、过敏。现在这药啊,真叫人不放心。”
水王说:“你是没看咱们的药物临床试验,看了以后你才能知道什么叫触目惊心。”
曾宪雨说:“我也经常奇怪,中国有六千多家药厂,水平参差不齐,以咱们的生产工艺,怎么报道的不良反应这么少呢?原来不良反应都是这样被咱们给消化了。”
彭艳说:“谁敢报啊,就刚才那两个病人你敢对他们说是药物不良反应?人家不跟你闹算希奇。”
曾宪雨说:“也是,患者不会去找药厂啊。”
水王说:“所以这种事要淡化处理,能捂就捂住。但那些捂不住的,就只能代人受过了。就象刚才那老头要是死了,那责任肯定是咱们的,一针把别人给打死了,又一个庸医就这样诞生了。”
曾宪雨说:“也只能这样明哲保身了,可这样以来多少‘毒药’从咱们手中漏过,咱们可是药品监测的最后一道防线啦。”
陈言回到寝室,孙家明正在电脑上忙活,看见陈言回来,对他说:“借你的电脑用一下,主任在催报告,让我一个星期做出来”。这小子是药理学研究生,这些天忙着给一个药厂做实验。
陈言说:“就你们那破烂实验还要一个星期?两天不就编出来了吗?”
孙家明说:“什么话,咱这实验是有水分,可要求并不低。越是做假,把关越严。上个实验,我有几个数据是3.0、4.0、5.0,这是我真做出来的。主任看了一眼就打回来了,说一看就象编的。他们要3.1、4.3、5.2这样的数据。吃一堑,长一智,你再看看我现在的数据,那比真的还真!”
“这可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这数据可以编,那图片你也能造假?”
“说的太对了,现在专门有一个做图软件,叫《会编软件》,那做出来的图,可以以假乱真。我告诉你啊,连《自然》杂志都可以蒙过去。”
“妈的,什么世道?怨不得我们在临床上战战兢兢,都是被你们这些造假的给害的。”
“你以为我们想造假?说实在的,有时候这造假比做真的付出的精力还多一些。可经费就那一点,一条狗两千块钱,从上海空运过来的。”
“坐飞机?我到现在还没坐过飞机呢,妈的,连狗都不如。”
孙家明看了他一眼,陈言自知失言,赶紧打住。
“我们这个实验分八组,一组四条狗,一共三十二只狗,得多少钱?整个实验的经费才六万块钱,你让我们怎么办?所以我们每组就用一条狗,其余的就编。我们这还算好的,有的地方就用三十二只耗子一做了事。其实药厂就是用六万块钱买一个合格证明!”
“我们在临床上整天提心吊胆,病人挂上了点滴就象挂上了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事了。”
“这就是恶性竞争带来的结果。中国有六千多家药厂,每年申请新药一万多种!审批部门有多少精力来把关,监管部门又如何有效监管?再加上非常有中国特色的药物销售方式,注定了药物的销售成本很高。厂家还有多少钱用来进行研发、质控?”
陈言说:“国人只有各自祈福了。”
回到家,水王是一筹莫展。水嫂问他怎么回事,水王就把江雨亭的事说了。水嫂一听就急了,说:“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才20岁的小姑娘呢。”
水王说:“要是救得了的话,我还发什么愁?”
水嫂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对了,你们医院不是能做骨髓移植吗?”
水王说:“白血病分很多种不同类型,象慢性粒细胞型效果好,成功率可以达到50%。而她偏偏是恶性程度很高的M1型,效果非常不好。而且做一个移植至少要二十万,如果并发症严重的话,三四十万也说不定。如果她们家很有钱,那可以拿几十万堵一把,而对一个工薪阶层,很可能就是人财两空啊。”
水嫂说:“做一个骨髓移植怎么这么贵?赶上一辆汽车了。”
水王说:“你以为做骨髓移植付出的精力比造一辆汽车少啊?首先做骨髓移植要建一个层流病房,也就是无菌病房,连流入的空气也要消毒,建一个这样的病房要上百万,只有少数几个医院一年做的移植能超过十个,你说平均到每个病人身上要多少钱?而真正花钱的还在后面,做移植先要对患者进行预处理,要用一个致死剂量的化疗药物——环磷酰胺把病人体内的白血病细胞全部杀死,同时正常的细胞也被杀死了。此时患者会出现很严重的并发症——贫血、感染、出血,为了控制它们,需要大量的钱。如针对贫血和出血,就需要不断补充红细胞和血小板。一袋红细胞三百,一袋血小板一千五,病人可能要输好几十袋,你说光这要多少钱?而控制感染更是个无底洞,由于移植的患者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感染会很严重,他们所要用的抗生素是一般人根本没听说的,价格也高的令人咋舌,如一支斯皮尔诺一千二,一支可塞斯四千!此外还有人力成本,至少需要三个护士专门护理她一个人,两三个月下来你说得多少钱?”
水嫂有点失望,但还是不甘心的问:“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生命啊!不能因为没有钱就不给好好治吧。”
水王说:“谁不好好治了,人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治病得讲科学。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尽百分之百的努力,这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可如果医生真这么做了,那将是更大的悲剧——人财两空。”
水嫂说:“现在怎么办?”
水王说:“我要知道怎么办还发什么愁,真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对江雨亭和她妈妈。”
第二天水王来到江雨亭的病房,对她说:“现在所有的检查都出来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得的是难治性贫血。这病治起来很费劲,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江雨亭急切的问:“要多长时间?”
水王说:“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你的态度,你的心情和治疗效果有很大关系。至于时间,也许半年,也许几年。”
江雨亭实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这意味着她的生活轨迹将彻底改变,问到:“难道就没有好的办法了吗?我还要找工作呢!”
水王说:“有梦想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机会!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水王准备离开病房,刚走到门口,听见女孩说:“大夫,是不是治不好了?”
水王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说道:“无论什么病,都有治好的。”
江雨亭的妈妈把身子扭过去,尽可能的不让眼泪流下来。水王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对他说:“我可以瞒着孩子,但对你必须说实话,她得的是白血病。没有治愈的希望,除非奇迹发生!”
“我的女儿呀”,江雨亭的妈妈终于哭出来了,声音凄凉、哀伤,这些天焦急的等待与期盼,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生命的支柱在这一刻坍塌!
等她稍微哭的好一点,水王接着说:“现在能做的就是延长生命,减轻痛苦。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的。”
江妈妈止住了哭,说道:“江大夫,我想带孩子到北京去看看。”
水王说:“我也希望你们去看看,要去索性就去最权威的医院,一锤子定音。要去就早去吧,这孩子的病耽误不得。如果在北京治疗不方便,随时可以回来。”
江妈妈说:“那我们下午就出院。”
水王说:“那好吧,我马上就给你办出院手续,但你得签个字,要求出院。”
江妈妈走了。水王对陈言说:“你马上就办吧,别忘了让她签字。”
下午水王来到办公室,问陈言:“走了吗?”
陈言答道:“走了。”
“字签了吗?”
“签了。”
“怎么签的?”
“要求出院。”
水王不愿意了,说道:“我以前怎么给你说的,这字不能这么签。你得把患者目前的情况说清楚,她为什么不能出院,现在出院可能会出现什么不良后果。而且还要让她写上医生已交代清楚并已理解所交代内容,最后还要写上若出现不良反应,后果自负。”
陈言有点委屈,说道:“我一看见她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
水王说:“我也很同情她们,需要你同情的时候你尽可以同情她们,但需要按规矩办事的时候,一点也不能含糊。你的同情心很可能给你惹上无尽的麻烦。去年血液科出了一件事,一个小孩得淋巴瘤死了,快死的时候,家属放弃抢救了,因为已经毫无意义了。管床医生看他们悲痛欲绝,大家平常关系又不错,就没让家属签字。事情都过了好几个月,家属也不知怎么想起来当时没签字了,回头就把医院给告了,说医院不积极抢救,导致患者死亡。医院是有苦说不出,最后陪了八万。这就是咱们的执业环境!医患之间最后的一点点温馨早已被万恶的医疗体制扫挡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怀疑、不满和敌视!”
水王走了。陈言觉得委屈,觉得迷茫:“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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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痛苦的选择
陈言收了个病人,他看完后去找水王。这是医院的规矩,来了病人小大夫先看,然后上级大夫看。陈言来到主治医办公室,对水王说:“江老师,我收了个病人,有点怪。发热十天,最高烧到四十度,开始以为是感冒,就在诊所打针,一点没好,还越来越重。第三天出现腹泻,一天能拉二十次,昨天出现精神症状,说胡话,家里人害怕了,就送医院了。”
“走,看看去”,说着就和陈言一起看病人去了。
这人叫叶海洋,五十岁,没病的时候身体很棒。这次帮别人搬家,回来后把衣服脱了,受了凉而发病的。
回到办公室,水王对陈言说:“这个人要考虑军团菌感染,因为病人有高热,腹泻,还有精神症状。你给他验一个军团菌抗体。”
陈言说:“军团菌抗体咱们医院不验了。”
水王说:“那就送到省疾病控制中心去验。治疗嘛,他在院外用头孢三代的药无效,给他用阿齐霉素。这家人穷,没看刚才给我诉了半天苦。”
陈言说:“能在家里挺十天,烧糊涂了才来,就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水王说:“等会儿把他女儿叫来,把病情跟她交代一下,这病不轻。”
陈言说:“好。”
陈言赶紧把检查和药给开出来,写病程记录,然后把叶海洋女儿叫过来,对他说:“你父亲这病挺重,可能有危险,花费自然也不会少,一天要好几百,主要是前几天,因为检查多。有一项检查我们医院做不了,需要你们自己送到省疾病控制中心去。”
叶海洋的女儿说:“请你们尽量少花点钱,我们是下岗工人。”
陈言说:“我们会考虑,但该花的钱还得花。要是开始用药跟不上的话,住院时间延长,花费还要高一些。有几个地方需要你们签字。”
陈言把病志打开,说:“这是医患公约,我给你念念吧,一医生要热情服务,及时解答患者的咨询,二不收患者的红包、礼品、宴请,三要”
“行了,别念了,我签。”
陈言把笔递过去,说:“都是官僚们搞的形式主义。”
家属签完了,问:“还有事吗?”
陈言说:“别急,还有好几个呢。这是病程记录,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下面写上‘病情属实’。”
家属看了一遍,说:“这下面的我也看不懂啊。”
陈言说:“那是查体,不需要你认可,你只需要看上面的病史部分,看我写的跟你说的是不是符合。”
家属又在那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陈言那个急呀,眼看四点半了,还叫不叫人下班了。好容易看完了,才把字给签了。陈言又拿出‘知情同意书’让她签。
家属说:“现在住个院怎么这么麻烦啦。”
陈言说:“现在干什么不都讲法吗,讲知情权吗?以后医生的重要治疗,检查都要经过患者的同意才能进行,需要你们签字。这张同意书就是要明确以后谁来签这个字,是患者本人,还是授权别人;如果授权别人还要填一张授权书。”
家属也有点不耐烦了,刚准备签,看到了“凡经患者同意的检查治疗,产生不良后果,医院不承担责任”时,犹豫了,说道:“这个我不能签,等明天我二叔来了跟他商量一下。”
陈言也没办法,说:“那好吧。”
第二天陈言正在写病程记录,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张申请单,怒气冲冲的来到办公室,叶海洋的女儿跟在后面。那汉子走到陈言的面前,说:“你是陈大夫?”
陈言说:“是。”
汉子说:“我是叶海洋的二弟,咱不是拍了胸片了吗,怎么还要做CT,看咱们钱好花是吧?”
叶海洋的女儿在后面说:“二叔,别这么说。”
汉子回过头呵斥道:“你闭嘴。”
陈言压住了火气,说道:“他病情重,做个CT要看看他的炎症范围有多大?”
汉子说:“反正你们总有理,这才住了一天就花了一千多,病情还越来越重,昨天晚上糊涂的更厉害了。”
陈言说:“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住院前几天贵,因为检查都在这几天,今天早上光抽血就好几百。”
又争论了一会儿,陈言好容易才把他们给打发走。他马上去找水王。
“江老师,叶海洋他们家也太难缠了,我是搞不定了,非得你亲自出马不可。”
水王问:“怎么了?”
陈言说:“他们家提出三点疑问:一为什么花了那么多钱,病还越来越重,二为什么医院不能做的检查要他们自己送到外面去,他们认为应该医院派人送,三为什么让他们签那么多字,签了字,医院是不是就不负责任了。”
水王说:“才住了一天,病就能好,咱们成神仙了。这检查都是自己送,别说送到外面,有时在医院内部,也得自己送。签字是上面规定的,咱们有什么办法?这家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看他们可怜,才给他们用阿齐霉素,一天还不到一百。既然这样,给他换拜舒儿。我是看明白了,人啦,不能太善,你给他省钱,效果不好他一样怪你。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言说:“那你去跟他谈一谈吧。”
水王说:“我一会去。”
过了一会儿,水王来到办公室对陈言说:“行了,你给他换拜舒儿吧,他们家同意了,CT也同意做了。”
陈言有点惊讶:“你是怎么说的,态度变化这么快。”
水王得意的说道:“这种人叫驴,穷横穷横的。你跟他没法讲道理,碰到这种情况,在他们家找一个听得懂人话的,跟他讲。其实这种人不是最难缠的,你至少知道他对你有意见,你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去解决问题。而有些人表面上很客气,背地里一肚子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下,所谓不叫的狗咬人最痛。所以这是人是鬼,你们要有这个分辨能力,否则以后有你吃的亏。”
丁铃说:“现在当个医生也太难了吧。”
水王说:“就这你们还拼命的往火炕里跳,还读什么研究生,回去开个诊所都比这强。我有个亲戚原来是一家医院药房拿药的,老婆是个护士,后来医院垮了,就自己开了个诊所。生意特别好,上个月花了十多万把隔壁的一家店铺也买下来了。什么病都敢治,上个星期打电话问我化脓性骨髓炎用什么抗生素,把我吓了一跳。我说你还是让人家到医院去吧,他说没事,别人喜欢上他那儿。”
陈言说:“读了这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一个开诊所的。”
水王说:“不如开诊所的有什么好气的,那北方医院的院长胡丘伦你知道他原来是干什么的?是三医院的一个木匠。后来搞了一些药,说是祖传秘方,专治糖尿病,能断根。把别人骗去了,就让别人把以前吃的药,胰岛素都停了,就吃他的药。好多病人都出酮症了,有的甚至昏迷。后来他学聪明了,在他的祖传秘方里面加一些优降糖之类的药,总算使昏迷的少了。虽然他治病不咋的,但他能忽悠,会吵做。以前的卫生部长陈敏章来咱们这做报告,他跑到主席台上就跟别人握手,陈敏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安排的人就在下面啪啪的照相。他的医院就打出大幅的照片——著名糖尿病专家受到卫生部长的接见。他也不知道在哪弄了几个外国人到他的医院去了一趟,也打出广告——国外同道幕名前来学习。现在报纸上,电视上天天有他的广告。”
陈言说:“这也算是个人才。”
水王说:“何止是人才,简直是天才。人家的官衔一大堆,亚洲糖尿病协会常务理事,华人糖尿病杂志副主编,中国社区医生协会副主任委员。最可气的是上次我到书店买书——《西氏内科学》,这是西医最权威的书。我在排队都准备付钱了,一下子看到副主编翻译是他,把我气的差点把书给扔了。这简直是对中国医生的侮辱。”
丁铃问:“他是怎么当上副主编的?”
水王说:“有钱啦,在中国还有什么钱买不来的东西吗?去年他老婆要晋副主任医师,吴国方老师是主考官,他是我们省的糖尿病协会的主任委员,给她打了八十三分,没过,八十五分才能过。后来他告到副市长那去了,说吴老师公报私仇。吴老师说我跟他上法院!我跟他有什么私仇?一个最简单的问题‘磺脲类降糖药有哪几种?’她都不知道,我还给了她八十三分,回到家我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他一听这话也不告了,也不上法院了,对吴老师说‘吴国方,你不是不给我那两分吗?我花钱买,一分我出十万。二十万,我就不信我买不来那两分。我倒要看看是你手中的那支笔厉害,还是我手中的钞票厉害’。后来别人还真晋上了。”
陈言说:“当正义扭曲的时候,也就是妖魔鬼怪横行的时候。”
早上交完班,富聿平说:“八月份的奖金发下来了,人平不到一千块。我是感到非常的对不起大家,辛苦了一个月,最后就这么点钱。主要是因为扣钱太多,一共扣了一万多,平均每个医生扣一千多,因为院里有规定,扣钱只扣医生不扣护士。扣钱主要是因为药品超标太多,被扣六千。另外医保超标扣四千,还有乱七八糟的扣两千。所以各位主治医一定要重视药品比例,不要只知道埋头干活,到头来白忙活一场,还惹得医院不高兴,要多想办法。象呼吸科更惨,被扣了二万五。他们那抗生素一天得大几百块,甚至几千,被逼的没办法,现在也是尽可能多开检查。以前他们一个病人一般最多做两个CT,现在基本上是一个星期就复查一个,而且磁共振开的也越来越多了。用药也要注意,我看这几天药有点乱,有的药一瓶就要三百多,那药就那么好?我有个建议,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几个主治医商量一下,定一个药品目录,什么病用什么药,做到有章可循。今天就说这些,大家好好想一想。”
今天是教授查房。查到叶海洋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他弟弟坐在旁边,看见主任来了,站起来对主任说:“主任啦,快想想办法吧,愁死人啦。昨天晚上又闹了一宿,光着脚上厕所,在走廊上乱转,说有小偷,他要抓小偷。”
富聿平拿着病志边看边听陈言介绍病情,最后他把病志翻到长期医嘱单,问:“这是什么药?”
陈言说:“拜舒儿,是喹喏酮四代。”
富聿平又问:“为什么用这药,谁让用的?”
陈言说:“是江老师让用的,他考虑军团菌感染。”
富聿平说:“军团菌抗体不是阴性吗?还是要首先考虑一般细菌感染,不要动不动就考虑那些罕见病。我建议用头孢三代的特治菌。要是怀疑军团菌感染就加点希舒美口服。”
主任带着一群小住院医继续去查别的病人。陈言赶紧回办公室,在电脑上把拜舒儿给停了,否则十点钟配液中心把药给领了,到时又要退药。这时水王来到办公室,陈言就把主任的意见给他说了。
水王一听就气了,说道:“别听他的,这是一个典型的军团菌感染,抗体阴性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抗体一般在三周后才升高,难道一定要病人烧了三周之后等它升起来再用药?我之所以给他先验一个,是为了和以后的做对比,因为进行性升高的意义很大。这样,你把拜舒儿停了,也别用什么特治菌,就用红霉素,一天用2.1克。这是治疗军团菌感染的经典老药,只可惜太便宜。看来这些新的所谓超广谱抗生素没他们说的那么好。你就看着吧,二十四小时之内体温一定正常。”
陈言感到为难,一是到底听谁的,二是他如何去向家属解释,一个人一个说法,怎么才能让家属满意?经过激烈的斗争,他决定听水王的,因为水王是他的直接领导,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水王说的更有道理。至于家属那边嘛,就说特治菌没药了,给他换上又便宜又管用的红霉素。一道难题终于解决了。
水王气鼓鼓到回到主治医办公室,曾宪雨问:“怎么了?”
水王说:“富聿平他也太欺负人了,交班的时候含沙射影的说我,查房又当着那么多人说我诊断错了,药用的不对。他不是说咱用药贵了吗,行,以后我就用青霉素、红霉素,看谁着急,反正拿这些钱经常受良心的谴责。”
曾宪雨说:“都说外国医生难当,我看中国医生是最难当的。既要治好病,还要少花钱;艰辛的付出换来的是微薄的收入;为了点回扣争的头破血流,而又提心吊胆;恶劣的医患关系让医患双方都苦不堪言。”
水王说:“拿那点钱,良心受谴责;不拿,感觉实在对不起自己。我可真佩服你,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曾宪雨说:“倒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只所以不要那些钱,一是我胆小,怕出事。二是现在穷人太多,下不了手。”
水王说:“我也常想咱们这些人是不是良心黑了,可一想起咱们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挨的那些骂,拿的那点工资,真是不值啊!我不想去压榨别人,可也不想被人压榨。可现行的制度只给你这两种选择,你要么去压榨别人,要么被人压榨——选择低工资还是选择回扣。低工资咱们不是没有选择过,在十年以前医生一直都在默默的承受低工资,以至于出现‘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最终的结果如何?医疗体系的深层次矛盾长期被掩盖,没有人关注,更谈不上解决。现在医院的发展严重滞后于社会的发展,成为社会前进的绊脚石。这是谁的错?zhengfu的政策是有问题,可你为什么让他错了二十年?别人在你身上割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喊痛?相反还要装出一幅高风亮节的样子。”
曾宪雨说:“喊又有什么用,有人听吗?”
水王说:“所以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同情上,不要期待别人良心发现。指望那帮公仆给咱们说话,铁树都开花了。没听他们说吗,为了解决十三亿人的看病问题,牺牲掉医生的利益是必要的。八十年代社会上还是同情医生的,可现在?认命吧。自己的利益还要自己争取,一味的忍让非但于事无补,还使得错误变本加厉。”
曾宪雨说:“其实患者已经出了不少钱,看着一些农民治个病差不多要卖房子卖牛,我实在下不了手。”
水王说:“中国患者负担之重,古今中外无出其右;中国医生合法收入之低,也世所少有。这钱哪去了?”
曾宪雨说:“鳄鱼太多,寄生虫太多!”
水王说:“你下不了手,可人家对你下手的时候一点也不心软啦!我算了一下,我们每个人一个月至少要挣三十万的毛收入,奖金才有一千!”
曾宪雨说:“赚的钱都喂狗了。”
水王说:“要是光喂狗那就好了,咱们是在养寄生虫。要知道寄生虫的危害不是它消耗了那点食物。你说一条回虫能吃多少,关键是它可以摧毁一个健康的肌体,让人痛不欲生!”
曾宪雨说:“真是人民的好公仆啊,在电视上总是一幅正义凛然、义愤填膺的样子,真正到了要干实事的时候就拉稀,尽出馊主意,歪点子。为了减轻财政负担他们对医院是给政策不给钱。这个政策给的好,医院为了赚一千万,不得不让患者掏四千万,甚至五千万!患者不堪重负时,又反过来指责医院利欲熏心。”
水王说:“人家是好话说尽,咱们是坏事做绝。”
下午陈言干完了活,想到值班室休息一会儿。进去一看,石雷在里面写病志,对他说道:“改在这办公了。”
石雷说:“在办公室没法干活,一会儿这个找,一会儿那个找,都是屁事。我在这儿半天了,他们找不到我,不也没事?”
陈言说:“怎么现在还没写完查房?”
石雷说:“七点钟能写完就不错了,今天查房基本上把药全换了一遍,有些药该换,可有些药别人用的好好的,也换。医院有规定,换药必须在病程记录上写明理由,你说这理由怎么写?”
这时李刚从厕所出来,边洗手边说:“这就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为了利益争斗,咱们跟着倒霉。”
陈言说:“这玩游戏就要守规则,在我以前的医院,主任、主治、住院医各拿多少,很明确,所以大家也都相安无事。你们这儿太乱,早晚要出事。”
李刚说:“所以这人不能太贪,想吃独食的人往往吃不长,也不会吃的舒服。你看看富聿平手下三个主治医他震的住谁?水王和彭艳根本不听他的,而曾宪雨又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不掺和这些事。”
陈言说:“富聿平的水平到底怎么样,我感觉他们几个都不怎么买他的帐。”
李刚说:“下面的人服不服,你水平高低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得给下面的人喂点。咱们病房四十张床,平均每张床赚十块钱,一天就四百,一个月一万多块钱。活都是下面的人干,责任都是下面的人担,好处一点没有,谁还听他的?现在基本上是主任查房把医嘱改过来,水王查房再改过去。”
陈言说:“这么干能不出事吗?上午主任查我的23床,那人血氧低,才四十八,但状态很逍遥,主任说他呼吸衰竭,很危险,要换特治菌。结果人家打完了点滴在大厅里溜达,还抽烟。你说人家对你能没意见吗?就是想赚钱也动点脑筋行不行?不要把事情做的太明显。”
李刚说:“下面的人意见再大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上面满意就行。”
石雷说:“这样的人才能吃的开啊!而象曾宪雨这样的人快绝种了,整个医院估计也就他还在给病人用青霉素。为给病人开便宜药,还闹过笑话。有一次他出门诊,有一个病人拉肚子,他就给开了几片氟哌酸。病人去拿药,还不到一块钱,药房的人嘟噜了一句‘堂堂留学的大博士怎么还开这种药’。病人一听就急了,以为开错了药,就到医务科投诉。曾宪雨这才如梦方醒,原来自己早已落后于时代了,成了别人嘲笑的对象,青霉素、氟哌酸这些药早已上山下乡了。但他还是上不了路,偶尔给病人开了贵一点的药,那眼睛都不敢看病人,象做贼的似的。由于不入流,在家没少挨老婆的骂。”
李刚说:“象曾宪雨这样的也是医院一道亮丽的风景,只可惜这道风景经常遇到电闪雷鸣,由于创造的价值太低,富聿平没少K他。在家在医院都不如意,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相对他,水王就识时务多了。我听说前些年水王也象他一样,根本不沾这些事,肯定也惹的上面不满意。有一个病人连续用了一个月的活血化淤的药,水王给停了,这病人就跟他闹,问他给不给继续用药,水王不答应。谁知这病人竟扇了他一巴掌,打了以后还到医院告状,结果没一个人替他说话。从那以后水王大概也是看清世态炎凉了,彻底的洗心革面,有些人本来不食人间烟火,可一旦食起来比常人更厉害,以后来了病人统统打点滴。也许是艺高人胆大,就连心衰的患者也这边打点滴,那边利尿。所以就有了水王的绰号。病人来了,他一般要割点肉,但割多少他还是有考虑的。而富聿平就不一样了,那真是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彭艳比较讲究策略,她用药为了不让富聿平发现,就下临时医嘱,一天一开,富聿平一般不看临时医嘱。”
石雷说:“都是让回扣给闹的,该死的‘以药养医’把人都变成鬼了。”
这时潘越进来了,对陈言说:“正找你呢,叶海洋出了好多汗,你去看看。”
陈言说:“神了,水王真是神了。”搞的别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陈言跑道叶海洋的房间,一看果然出了很多汗,对家属说:“正在退烧,红霉素起作用了。”
当天晚上,叶海洋就神志清楚了。第二天早上,一见陈言,叶海洋就说:“你是陈大夫吧,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好了。我想今天出院。”
陈言说:“才刚刚好一点,还得再打几针。”
叶海洋说:“我真的没事了,不信咱俩比比手劲,我赢了,你让我出院;我输了,我留下。”
陈言说:“我可比不过你,但你的病肯定没好,疗程不够,至少要打半个月的针。”
叶海洋说:“咱门口有诊所,你给我开点我现在打的药,我回家打去。”
陈言说:“那我向江大夫请示一下。”
陈言出了病房,叶海洋跟出来了,说:“陈大夫,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要是能给我换个房间我可以不出院。我实在是受不了旁边的那个人了。晚上又是咳嗽,又是上厕所,折腾的我根本无法睡觉,最后没办法只有把床推到走廊上睡了一宿。”
陈言向水王汇报了,水王一点也不奇怪,他能在那个房间坚持三晚上已经是奇迹了。自从杨修一住进了那个房间,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在那个房间住超过一夜,叶海洋之所以能在那住三晚上,是因为他前两天糊涂。水王感叹道:“人啦,当你不能够改变环境时,还是糊涂点好,因为糊涂了,可以忍常人之不能忍,受常人之不能受。”
杨修一是一个肝癌患者,已发生了肺转移,经常疼痛难忍,有时吗啡都控制不了,上个星期做神经阻滞,现在才稍微强点。他想一个人住这个房间,只要有人住进来,他就咳嗽,说自己这病传染。人家马上就找医生要求换房间,能换一般就换了,可有时没床,费了好大劲给别人解释说他那病不传染。人家回去了,他又用他那破录音机放和尚做法事的音乐,床头放个神像,再贴上几个符,把房间搞的阴森可怕。晚上护士都不敢进,要去就拉着医生一起去。整个科都对他头疼不已,几次想让他出院。可每次一提出院,他就要自杀。
因为床位紧张,最终还是没换成,陈言就给他开了方子,让他回家再打两个星期的针。
晚上吃饭的时候,水嫂说:“这几天我觉得胃不舒服,吃完了老觉得胀。”
水王说:“去做个胃镜。”
“我宁可胀着也不去受那罪。”
“那你就胀着吧。”
“你们医生要是离开了机器是不是就不会看病了?”
“这不是对病人负责吗?当然你要是不想做,那就吃点药试试。”
“吃什么药?”
“吃点胃动力药,吗叮林就行。”
“那你明天给我带点。”
水王说:“你自己到药店去买吧,医院的药都贵,象这样便宜的药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从来没人开过。”
水嫂说:“降了这么多次价,硬是没把你们的药价给降下来,怨不得别人都要医药分家。”
水王说:“你以为医药分家了,药就便宜了?医疗体制几十年的弊端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水嫂说:“医疗体制的弊端能不能解决我不知道,但药店的药便宜这是事实,所以医药分家后,药费就会降下来。”
水王说:“那你说怎么个分法?是药房从医院剥离,交给医药公司;还是医院彻底不要药房,病人都到外面的药店买药?”
水嫂说:“要是第一种呢?”
水王说:“那不就是换个主子吗?就象药代说的,以后联系更方便,中间环节更少。”
水嫂说:“要是后者呢?”
水王说:“那弊端就更多了。第一,这样的分家解决不了药价虚高。如果医生想要那份回扣,他就有办法让你去他想让你去的药店买药。当然zhengfu可以找到对付的办法,可医生也可以找到对付这些办法的办法。这种‘魔高一尺,道高一仗’的斗争还要持续多久?第二,医院的药房是外面的药店无法取代的。现在大型医院的药房有好几千种药,哪个药店能做到这一点?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药是不赚钱甚至是赔钱的,但又是不可或缺的,药店会进这些药吗?而且如果医生觉得哪种药效果好,他可以让药房进,外面的药店能听医生的?第三,医院没了药品这块主要的利润,肯定会逼着医生去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这样旧的负担不一定能减轻,新的负担肯定产生。第四,如果患者在用药的时候出现了不良反应,是治疗的问题,还是药的问题?”
水嫂说:“看来降低药费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水王说:“就是那群不懂装懂的人,尽出歪点子,馊主意,从电视上、报纸上看了几个医疗黑幕就以为弄清了医院的问题,就跑来指点江山。抓不住根本问题,来这些花拳绣腿,没用。”
水嫂说:“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抓住根本问题?人家有那么多人专门在研究这个问题,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小医生啦?”
水王说:“我当然不如那些专家、智囊了,你看看人家对问题分析的多透彻啊。看病贵有是六点原因导致的,分别是‘卫生资源总体不足 ,医疗卫生资源配置不合理; 社会医疗保障体系不健全,覆盖面太小;公立医疗机构公益性质淡化,出现追求经济利益的倾向;医疗机构存在不正之风’等等,甚至连一般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疾病谱的变化’人家都想到了,真可谓绞尽脑汁啊。说不定以后不知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发现‘地球变暖’也成了看病贵的一个原因!”
水嫂说:“那六点原因不对吗?我觉得说的很全面嘛。”
水王说:“一,卫生资源不足,这的确是实情。可钱多有钱多的花法,钱少有钱少的花法,而照目前的花法,卫生资源就是再翻一番也还是不够。都是‘以药养医’给闹的,再加上‘举证倒置’的推波助澜。二,配置不合理,既然百分之二十的城市人口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卫生资源,可为什么百分之九十的城市人也对医院不满意,他们可是这种‘不合理配置’的受益者啊!三,公益性淡化,不正之风又是怎么造成的?它们是看病贵的一个原因,可这些原因背后还有原因!四,‘疾病谱’的变化跟看病贵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自从有了疾病以来,它的演变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还要我继续一一批驳吗?这六点原因看起来很全面,实际上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根本就不得要领,分不清主次!根本原因就一个,那就是落后的医疗体制,这个问题解决了,其它问题会迎刃而解。这个问题不解决,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水嫂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水王说:“找不到原因就击不中要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会越来越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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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深不可测的医院
中午,陈言和石雷吃完饭在值班室躺在床上看电视。卫生员张姐拿了一张化验单进来,说:“你们二位谁给看看。”
石雷接过化验单一看,是张尿常规的化验单,红细胞一个加号,说道:“没啥大问题,你咋啦?”
张姐说:“我这几天小肚子一阵阵的疼,以前得过肾结石,不知道是不是结石又犯了。”
石雷说:“你得做个彩超。”
张姐说:“做了,没看到石头。”
石雷说:“要是石头太小就看不见。这样吧,你就多喝水,一天喝两暖瓶水,喝完了就跳,要直着跳,你跳一个我看看。”
张姐跳了一下。石雷说:“这不行,要跳高一点,跳的时候两条腿不能弯,要绷直,这才有利于排石,我跳一个你看看。”
说完石雷就演示起来,两手平举,两腿绷直,一下一下的跳起来。看着石雷滑稽的表演,陈言和张姐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张姐说:“这不成了僵尸了吗?”
石雷停下了,说:“这治病还能管好不好看?别看不雅,但挺管用,好多就是这样排下来的。喝完了水,就跳,跳完了就上厕所,尿尿的时候你听见咣当一声,石头就下来了。”
张姐说:“这么简单的方法,你们怎么不给病人用啊。我上次犯病的时候,到门诊看的,那个大夫给我开了两百多块钱的药。”
石雷说:“不给你开药,就你那两块钱的挂号费,你让医生喝西北风去?”
一看时间,一点半了,下午石雷还要联系做床边彩超,就到办公室去了。
石雷气鼓鼓的去找曾宪雨,说:“曾老师,我刚才给医务科打电话,他们说这种事只能上级大夫跟他们联系,我们这些小大夫不能联系这些事。”
曾宪雨说:“什么玩意儿,联系个床边彩超还得我打电话,这帮人就***官僚,行了,你别管了,我来打。”
石雷走了,过了一会曾宪雨来到办公室,对石雷说:“你准备一下,配送中心的人大概三点能把彩超送来,到时再联系彩超室的人来。”
石雷有点为难,说:“患者腹胀的厉害,那肚子邦邦硬,李敢的三个女儿已经等了一上午了,来催好几遍了。”
曾宪雨说:“去解释一下,说咱们已经尽力了。”
石雷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少不了又是一顿埋怨。李敢的五个女儿是个顶个的厉害,还好今天只来了三个。
三点到了,彩超没送来。三点半,还没送来。石雷等不及了,打电话到配送中心,那边说已经在路上了。石雷赶紧给彩超室打电话,可人家说现在人手不够,要等到四点半,夜班的人来,才能抽出人。石雷只好再去解释,“不好意思,还要等一个小时,机器马上就能来,但彩超室那边没人,要等到夜班来。”
家属不愿意了,说:“我说你们这么大个医院,做个彩超怎么这么费劲啦?”
石雷说:“这医院大,看病的人不也多吗?”
家属说:“那你们到是给催催啊,这要耽误了事算谁的?”
石雷说:“我都催八边了,人家说‘你那边病人急,那我这边病人你管啦?’人家有人家的难处,彩超室经常发生病人为排队打架的,做的人太多了,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们也是连轴转,一天八个小时,连杯水都不敢喝,为了少上厕所。尽管这样,二十台彩超,也还是不能满足需要。”
家属火没那么大了,说:“那就再等等吧,反正等了一下午了。”
走出病房,石雷长长出了一口气。
来到处置室,石雷开始准备腹穿的东西,别的东西都还齐备,就差一支利多卡因,眼看四点半要到了,要是到时候因为利多卡因而影响腹穿,那?石雷不敢想,赶紧去找护士长。护士长说她也没办法,最多是让护士到药房去取,石雷一看时间来不及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抢救车里有利多卡因,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石雷在抢救车里找。护士长制止道:“抢救车里的东西不能动。”
石雷说:“现在不是情况紧急吗?就是暂借一下,你们现在派人到药房取药,放进去不就得了吗。”
石雷边说,手也没闲着,很快就找到了,拿着就跑。护士长刚“唉”了一声,石雷已经跑远了。
彩超室的人来了,石雷叫上曾宪雨一起去抽腹水。李敢是个的患者,腹水很多可就是抽不出来。今天没办法,只能在彩超引导下抽。还是彩超这玩意管用,定了个位,针一进去水就出来了。昨天曾宪雨和石雷在那倒腾了半天,硬是抽不出来。一共抽了一千六百毫升,留了五管化验。石雷找到张姐,说:“张姐你辛苦一趟,赶紧把这标本送到化验室去,马上他们就要下班了。”
张姐说:“好,我马上去。”
早晨交完班,护士长说:“现在科里的缺药很严重,特别是液体,100毫升的生理盐水,5%的葡萄糖,上周五就用完了,到药房借了两箱。昨天又没了,还有氨茶碱,利多卡因,654—2都缺的比较严重。希望各位医生用了之后,都赶紧在电脑上开出来,要不然过了之后就忘了。另外,抢救车里的东西不能动,除非抢救的时候,这是医院的规定。”
富聿平说:“咱们科有十几个小大夫,一人少开一瓶盐水,一天就少开十几袋,两三天下来不就少了一箱?所以用了以后要及时开。你要是不开,这钱就得咱们垫上,都不是什么贵药,可数量一大,一个月也得不少钱。患者占了便宜,他也不会感谢你。可你要在他身上多开一袋盐水,他马上就来找你,说不定还要投诉。所以咱们既不能少开一瓶,更不能多开一瓶。”
护士长说:“我看光说不行,以前为这事也说过好几次了,每次说都管不了几天。以后再缺药就查,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没开,在交班会上公布。”
几个小大夫厌恶的看着护士长。
护士长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以后不能在长期医嘱里下‘吸氧,必要时’这样的医嘱,这样下我们护士不能收费,收了被物价局查出来就属于乱收费。如果病人需要长时间吸,就下长嘱;如果临时吸,就下短嘱。”
水王说:“那医生还干不干活了,每天尽在那下医嘱了。”
护士长说:“你以为我们愿意呀,你们就下个医嘱,我们要拿管子,要安流量表,还要敲电脑收费。一个小时收一块钱,有的病人吸半个小时,就五毛钱!给自行车打个气还要两毛呢。可就为了那几毛钱,我们不知道发生了多少纠纷!我们收了两个小时的钱,病人说他吸了一个半小时,你说我们怎么办?我听说有的科拿个本子专门记吸氧时间,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结束的,并让家属签字。到了这个份上,真是悲哀呀!”
富主任说:“没办法,现在看病贵是社会焦点,当一些乱收费的事件被暴光之后,好象看病贵就是由乱收费引起来的。在媒体的引导下,大家都纠缠于细枝末节,已经细到一个注射器,一袋盐水,这就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麻烦,也对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做好医疗工作的时候,对于收费要投入足够的精力。我们现在出不起错,不管在哪一方面,现在社会对医院是零容忍!”
曾宪雨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就好比到饭店吃饭,要求清单里列出用了几克盐,几两油一样。这哪里是斤斤计较,分明是两两计较。这样做,看病便宜了吗?”
刘主任说:“尽管看病没便宜,却能挑到医院的毛病,比如多收了几袋盐水云云,也总算对人民群众有个交代——看病贵是由乱收费引起来的。”
水王说:“是啊,这份答卷虽然不能让人满意,但总比没有强。总不能让人民群众受了气,还找不到个出气的地方吧。不向咱们出气,难道去向那些鞠躬尽瘁的公仆们出气?”
富聿平看几个家属在门口转来转去,就说:“时间不早了,查房吧。”
有的拿血压计,有的拿病志,有的在敲电脑,各忙各的。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进来,说:“谁是主任?”
刘青木说:“我是,怎么了?”
妇女说:“我是25床的家属,我要求换管床大夫,都进来三天了,我还不知道管床大夫是谁,我没见过她查过一次房。钱花了不少,病还越来越重,昨天晚上折腾一宿。”
这是苏心的一个病人,尿毒症,合并心衰。苏心刚想解释,刘主任向他摆了摆手,对那妇女说:“他那病我知道,诊断很明确。晚上呼吸困难,是由于心衰,是透析次数不够。一进来就告诉你们要 一周透三次,可你们坚持透两次。”
妇女说:“我现在不跟你说透析的事,我认为管床大夫很不负责任,昨天请会诊,会诊意见也不告诉我们。人家建议做心电图,你做了心电图以后也不拿给人家心脏科医生看。”
刘主任止住了她,说:“行了,我马上去看病人,你先回去吧。”
那妇女边走边回头说:“早晨让量血压也不量,想当娇小姐就别到这来,当医生就是伺候人的。”
苏心一脸委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刘主任对苏心说:“当医生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所以要学会跟各种人打交道。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习惯了就好了。”说完就走了。
苏心呆呆的站在那里,陈言的心都快碎了,想去安慰,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在心里愤愤的说:“妈的,要是在外面,我非扇哪个臭婆娘几巴掌。”
到了中午,陈言到值班室换衣服。一进门,看见苏心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陈言走过去安慰道:“还生气呢,为那种人犯不上。你放心,老天爷会惩罚她的。”
苏心委屈的说:“我哪天没去看他,那女的又不是总在那,难道我每次去查房还要先看看她在不在那?会诊意见我怎么没跟他说,人家建议用心纳素,可他们一听说一天要五百多,头摇的象拨浪鼓似的。早晨我是准备给他量血压,可当时血压计都被别人用着,我准备交完班再去,谁知她就来了。”
陈言说:“我知道你一肚子委屈,可干咱们这一行的经常要碰到这种人,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别生气了,吃饭去吧。”
苏心说:“我不想吃,你去吧。”
陈言也不想勉强她,就说:“那你先歇着吧,一会我给你带点回来。”
到了食堂,陈言碰到了张中秋,他们是老乡,他是普外科的研究生。陈言问:“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张中秋说:“那要看跟谁比,不是特别忙,但也有干不完的活。”
陈言说:“在内科干的真他妈憋屈,天天累死累活,还受一肚子窝囊气,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张中秋笑了笑,说道:“不谈这些扫兴事,我现在晚上回去那些专业书根本看不进,就趟在床上看小说。现在我在看《刘邦》,我问你一个问题。”
陈言说:“你说。”
张中秋说:“假如当时相羽不自杀,回到江东重整队伍,你说他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言说:“有吧,毕竟是一代枭雄。”
张中秋说:“照样输,相羽失败的命运在鸿门宴上已经决定了。这一个人能不能成大事,你不能看他强盛的时候有多强大,而应该看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如何度过难关的。鸿门宴是楚汉实力对比最悬殊的时候,此时相羽尚且不能消灭刘邦,等刘邦做强做大之后,他还有机会吗?”
陈言说:“那时候他是不想打。”
张中秋说:“对,如果打了一定能胜,但这就是刘邦的本事。当你能消灭他的时候,他会让你觉得他是你的朋友、兄弟;而当你认出他是一条狼的时候,你已经没机会了。所以一个真正的强者,一个有生命力的人,就要有度过难关的本事。而相羽就不同,他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最后就一‘挫’到底了。”
陈言说:“听上去有点道理。”
张中秋说:“相羽就是没看透这一点,一时的强盛不是一世的强盛。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强和弱是在不断转换的,低谷过后就是高潮。”
陈言说:“低谷过后就是高潮,有点意思。”
吃完饭石雷、李刚、丁铃、陈言都陆续回来了。石雷和李刚躺在一张床上,苏心和丁铃坐在另一张床上,陈言坐在椅子上。苏心吃了几口饭就不想吃了。
石雷看见了,说:“苏心还在生气呢,犯不着,你要是为这点事生气,那你天天有生不完的气。咱们这个角色是最受气的,干活最多,还搞的领导不满意,患者不满意,连***护士也象欠了她多少钱似的。你看护士长那张脸,整天冷冰冰的,象霜打了似的,她叫白秋霞,别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白秋霜。”
大家都笑了,苏心的脸上也终于多云转晴。
李刚说:“要不然别人都说在医院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天天累死累活,还惹的个个对你不满意,是你看见我就来气,我瞅着你也不乐意。你们看护士长早晨那个样,好象咱们这些人天天都在给医院添乱,妈的,要不是咱们这些人医院早完了。一个病人用十几种药,一个人管五六个病人,谁能保证一瓶盐水都不差?有时值个夜班,连续上二十多个小时,忙的天旋地转,人都快产生错觉了,谁能记那么清楚。而且有些盐水用出去,咱们根本搞不清,你知道上呼吸机的一天要多少盐水冲管、吸痰?有些东西是配合、沟通不够,动不动就拿咱们出气。还有开药,你少开吧,晚上病人发病,你让他们自己去,他们不愿意;你给他备药吧,如果晚上没用上,又得退,那护士的脸拉的老长了,说你怎么不算着点开。我真想抽她个大嘴巴子。”
陈言说:“处于咱们这个位置的确很难干,要善于观察,当发现病人有不满的苗头时,要及时处理,处理不了的,立即向上级医生汇报,上交矛盾。要把矛盾消灭在萌芽状态,不要等到患者怒气冲冲的来找你,那就晚了。”
这时张姐进来了,说:“呦,在开会呢?”
石雷说:“是,在开座谈会。张姐,你的石头排下来了吗?”
张姐说:“你尽瞎说,我昨天饭都没吃,喝了三大瓶水,也没见石头排下来,不过这两天倒是没疼。”
石雷说:“这说明石头已经排下来了。”
张姐说:“你不是说石头下来会咣当一声吗?”
石雷笑道:“那得多大的石头啊。”
张姐说:“你尽戏弄你张姐。哦,对了,我给你说件事,你可别生气。昨天下午你不是让我送标本到化验室吗,那收标本的人说”,张姐有点不敢往下说了。
石雷说:“你说啊。”
张姐说:“你别生气啊,他说是哪个**大夫送的,这个点送,还叫不叫人下班?”
石雷梭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喊道:“我日他十八辈祖宗,他奶奶的,老子昨天下午忙了整整一下午,就为了做这个腹穿,他们还不乐意。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张姐说:“就是那个光头,一脸肥肉,脖子上带着一条挺粗的黄链子的那个。”
石雷说:“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白做了。是朴永昌,外号朴昌姬,经常跟一群虎朋狗友在外面吃喝嫖赌。他做出的结果你的反着看,结果要是漏出液,那八成是渗出液,反之亦然。上回有个病号,从急诊科推上来,他发的化验单,血钾2.1,那我就给补钾呗,点滴刚挂上,血气分析的结果回来了,血钾7.3!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这不是要人命吗?赶紧把点滴停了。又验,结果7.1,又赶忙降血钾。医院尽养这么一群人,到处是定时炸弹,害的我们整天战战兢兢。”
李刚说:“检验科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有朴昌鸡这样的混混,有包菜这样的官太太,还有几个准官太太,一个老鼠坏锅汤,有这么多耗子,那地方能好吗?”
石雷说:“谁是包菜,准官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李刚说:“包才就是我们刘副院长的夫人,她那个头尖尖的,本来就象包菜。还天天往生活馆跑,就那几根毛,今天这个样,明天那个样,越看越恶心。”
陈言说:“这不是为了留住刘院长的心吗?”
李刚说:“外面有小姐,哪里还顾得上家里的大姐,就那点东西,给了别人就不能给她了。那些准官太太就是什么秘书、司机的夫人。上个月来了个护士,老公是发改委的一个秘书。来的时候由护理部主任陪着到各科转,由她挑地方。别人首先声明不到临床科室倒班,后来看中了体检中心。可体检中心也个个有来头。就一个没背景,想把她给调出来。可人家说死也要死在体检中心,说她是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她儿子一年前死了——谁要是不让她活,她也让别人不好过。护理部主任说那就考试,竞争上岗。人家说她这辈子别的不好,就是会考试。最后没办法,只能委屈秘书夫人到检验科了。”
陈言说:“有这么一群人,怨不得检验科被搞的乌烟瘴气,医院也不好好管管。”
李刚说:“你管谁?咱们前任院长就是因为把一个门卫换了一下位置,这小子就拿刀把院长给砍了,那一刀一直到硬脑膜。这医院又不是院长家的,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得吗?另外是那些有背景的,你还没动他,说不定已经被别人动了。院长都管不了这些事,科长又怎么管得了?所以与其干那些图劳无益的事,还不如自己捞点好处实在。“
石雷说:“检验科是个清水衙门,不象临床有回扣,他们能赚什么钱?“
李刚说:“赚什么钱?我们医院去年总收入七个亿,其中百分之二十来自检验科,就是一点四亿。我就算其中试剂盒只占百分之十,那就是一千四百万!每个试剂盒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你算算有多少?”
石雷有点惊讶,说:“两百八十万!”
李刚继续说道:“这只是一点四亿中的很少一部分,更是七亿中的九牛一毛,医院这潭水太深了!这么说吧,在医院你已经很难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了。上至院长,下至门卫几乎是无人不贪。设备科长,基建科长,药房主任这些是路人皆知的肥差,就不说了。还有好多平常人们不怎么注意的地方。如人事科长,现在进一个人几乎是明码标价,外科医生10万,内科医生5—10万,护士5万,去年光护士就进了一百多个。保卫科长,以前还不知道那是个肥差,自从那个门卫把院长给砍了,人们才知道其中的奥秘。我们医院的停车场可以停一千多辆车,一辆车收五块钱,一个车位停五次,一天下来就好几万,这其中有多少落入了个人的腰包?那个门卫就是因为被从东大门调到南大门,几次找院长未果才砍他的。因为车都是从东西两个门出入的,东大门没车。财务科长,我们医院每天进帐几百万,把这些钱在哪存上几天,利息是多少?手术室护士长,我最近才知道原来是个厉害角色。手术室的一次性耗材全由她说了算。就拿手术缝线来说吧,一卷50—60,按百分之二十的回扣算,一个手术用一卷,医院平均每天手术量是八十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而且手术室要用的远远不只缝线。甚至门诊那些分诊员,每个月各科室都要有所表示,否则你的科的病人总是没有别人的多。更可气的是实验室的管理员,几个月前我在那做实验,有一只耗子死了,他硬说我的耗子感冒了,要我把它们移走。我那耗子是花了一千多块钱买的,你说我能往哪放?我马上出去给他买了一条烟,才把实验给做完。”
石雷说:“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合府上下,只有门口的狮子是干净的。”
陈言说:“如果是这样,那就不仅仅是人的问题了。换了你,你会怎样?现在别人都说我们医生***,难道我们都象他们说的那样不堪吗?造成这些***的,我看是三分人祸,七分制度。”
回到家,水嫂已经做好了饭。吃饭的时候,水嫂说:“吃完饭陪我到你们医院去一趟,我一个中学同学,现在是二中的老师,她妈妈住院了。”
水王有点不愿意,说:“我刚回来,一踏进医院就烦,你去不就行了嘛。”
水嫂说:“人家想让你打一下招呼,照顾一下,你们医院也太黑了,才住了三天就花了二千,这手术还没做呢。”
水王说:“不是医院太黑,是你们不了解行情,现在就这价。”
水嫂不愿意了,说道:“现在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照这行情,一个病随便治下来就一万了吧,别人一年就白干了。”
水王说:“对于看病贵的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今天我再说一次。医生开出的检查、治疗大概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治病所必须的,第二部分是医生为了保护自己所开出的检查,第三部分纯粹为了赚钱。随着举证倒置的实施,第二部分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前两部分,医生可操作的空间不大,差别主要在第三部分,有良心的医生会少开或不开,但这部分医生必须要守得住清贫。”
水嫂说:“为什么好人总是要吃亏?”
水王说:“要是不吃亏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好人啦?”
水王两口子找到了吴老师的妈住的病房,老太太正闹着要出院,吴老师一个劲的劝。
原来昨天做了个CT,今天上午出来结果。管床的小大夫拿着CT片子跟老太太说:“你这病要做手术。”
老太太说:“那我得的是什么病,需要做手术。”
大夫说:“还没明确诊断,反正要做。”
老太太说:“没明确诊断,你们怎么就随便做手术?”
大夫说:“不明确诊断就不治病啦?照你这说法那要是失了火,是不是要等到查明了失火原因再去灭火?你这病不做手术没法明确诊断。只有在做手术的时候,取点组织做病检才能确诊。”
老太太说:“那要是后来证明不需要做,那我不白做了吗?”
大夫不耐烦了,说道:“我说你做不做?要做,周五;不做,拉倒”,说完就走了。
后来老太太就拿着片子去找主任,主任接过片子看了一会说:“你这病从CT上看可能是肿瘤,也可能是炎性假瘤。要是肿瘤的话,那当然得马上切了;要是炎性假瘤,它有癌变的可能,也要切。所以不管哪一种情况都需要做手术。”
老太太说:“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清楚了,那我做。”
过了一会儿,那小大夫又来了,盯着老太太说:“行,到主任那儿告状去了啊。”
老太太说:“我没告状啊,我就去问问我的病情。再说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告?”
大夫说:“哦,原来是不知道名字没告,我告诉你我叫熊兵,现在去告吧。”
老太太急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夫说:“行了,不说这些了。决定做了,那就看看这手术同意书,要是没什么意见就签个字。”
老太太把同意书拿过来一看,吓了一跳:什么麻醉意外、呼吸心跳骤停、出血、感染,还有好多。没把老太太吓个半死,当时就不做了。
大夫说:“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会儿一个主意。这可是你自己说不做的,那我安排别人了,咱们这等着做手术的人排着队呢。”
这不?晚上女儿一来,老太太死活要出院,说什么也不肯治了。
水王一听就明白了。外科医生主要是手上的工夫,不象内科医生那样磨嘴皮子。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去和病人解释太多的东西。
于是就安慰道:“大娘,你这病的确需要做手术,外科医生比较忙,技术好的医生都有点脾气。只要手术做的好,让你少受罪,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说:“他们早晨来查房一两分钟就完事,而平常想找个管事的大夫可难了,来的都是些做不了主的。我知道他们忙,可我的要求也不高啊,就想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不能不明不白做手术啊。你再看看那些手术意外,什么心脏骤停,什么大出血,那哪是做手术,简直就是闯鬼门关。不做,还能活几年,这一做,说不定就撂台儿上了。”
水王笑着说:“不会的,这些意外出现的机率很低,几万个才出现一个。象你要做的这种手术,我们医院一年做好几百例呢,都没出什么事。”
老太太有点将信将疑,说:“真的?那我让那主任做,我看他还可以。”
水王说:“行,只要你同意做,我们来想办法。”
又叙了一会儿,水王夫妇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水嫂又开始向水王发难:“你们医院医生的架子也太大了点吧。”
水王毫不示弱:“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脾气,门口擦皮鞋的态度好,找她看病去。”
水嫂说:“我看你们是本事没有脾气大,我就不相信那刚毕业的学生有多大本事。”
水王说:“这说明他一开始就有大家风范。”
“大家风范就这德行啦?”
水王觉得有点理亏,但没理也要争出理来是他的口头禅,别人送了他一个外号,叫总有理,简称“总理”。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我说你们怎么总是喜欢吹毛求疵呢?到医院是来治病的,病治好了不就得了吗?咱们是医师,不是讲师。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良药苦口啊。”
水嫂说:“***。这也叫良药苦口?医生的形象就是被你们这些人败坏的。”
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了,水王决定以攻为守,“怎么这么粗鲁呢?以前挺温柔的一个人。”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别以为温柔的人就没脾气,该动粗时就动粗。”
“不要什么都望别人身上推行不行,苏雅同志,要多从自身找原因,这样才能不断提高嘛。”
“这句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推卸责任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只要一批评医生,你哪一次不是大谈体制问题,你几时从自己身上找过原因?”
这句话呛的水王半天说不出话。再看水嫂,头转向右前上方向,眼睛的余光刚刚能扫到水王。
水王就是水王,被打倒在地很快能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是日日反省,夜夜思过。反省的结果就是把问题归咎于体制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相反,把问题归咎于医德就掩盖了问题,转嫁了矛盾。所以——”
“所以你就言必说体制,既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又把自己推的干干净净。这拿红包回扣非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相反还是解决医疗系统种种顽疾的必由之路,是吗?”
“人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天天见面,也得刮目相看啦。”
“谢谢夸奖,不过跟您比起来还差的很远。好了,别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本想转移一下话题,好喘口气,谁知今天的攻势如此凌厉,虽然水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但有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不能投降。“话也不能这么说,那,那什么啊,就是——”
“真是立场坚定,意志顽强啊。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看你今天如何强词夺理。”
水王有一个优点就是——越是危急时刻越显本事,“人民群众批评得对,我们这些人啦,就是道德败坏。每天就是在办公室写写画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拿那么高的工资,尽然还不知足,还要拿红包回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么好,怎么就没一个医生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学医呢?”
水嫂说:“我知道你们很辛苦,做手术的勾着头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连续工作二三十个小时是家长便饭,可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难处,在当今中国哪一行活的轻松?”
水王说:“你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对生活工作中的挫折、困难、委屈、不公有一定的调节能力,能够容忍它们,适应它们,最终战胜它们。就如同一条河,不会因为有人在里面撒了一泡尿就变的浑浊了,这叫河的自净。但是假如人们无节制把污水向河里面倾泻,那它的污染就不可避免了。现在医生不再讲医德了,是因为医生要调节的东西太多了。无休止的、毫无报酬的加班加点医生要忍;收入和付出严重不成比例要医生忍;病人的无理取闹要医生忍;对于‘三无’人员,要医生去承担整个社会的责任——不仅白看病还要自己掏腰包;外行领导瞎指挥,制定的白痴政策造成的后果要医生来承担;zhengfu投入不足,要医生为国分忧。当所有这些都向医生压过来的时候,医生的调节能力彻底崩溃了。以前可以调节现在也调节不了啦,以前可以忍受的现在也不啦忍受。这些都怨谁?”
水嫂说:“看来你们也是一肚子苦水,心理难以平衡啦。”
“这悲情牌还真管用”水王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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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医伤——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医院
第五章 医院里来了洋大夫
上午查完房,曾宪雨把住院医召集起来,说道:“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曾宪雨卖起了关子,他看着大家,大家也看着他。
“快说啊,什么消息?”潘越催促道。
“后天有一个老外要来咱们这参观,我刚才把这件事跟主任说了,他语重心长的说‘这事就交给你了’。”
大家都笑了。
“所以我现在是责任重大,需要请大家帮忙,你们哪位英语好,跟我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丁铃问到。
“英语查房,你们英语汇报病史,然后我们进行一些简单的会话,你们谁能行?”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曾宪雨看没人反应,指着石雷问:“你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说的英语连我自己都听不懂。”
又问陈言,“你怎么样?”
“不行,我和他半斤八两,潘越行,她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
曾宪雨用一种如获致宝的眼光看着潘越,“就你了。”
“我?我怕不行,演讲那是背好的东西,而查房是实战”潘越有点为难。
“没事,这也可以事先背好,你找一个病人,找年轻一点的,有点文化的,把情况跟他说一下,争取他的配合。”
石雷说:“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不愿意?”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其他人也准备准备,到时候和老外都对上几句。学了十几年英语,真派上用场的时候没几回,大家要好好珍惜机会,特别是那些想出去发展的同志们”曾宪雨说道。
动员会开的很成功,一场外事活动拉开了序幕。
回到办公室,曾宪雨对水王说:“江兄,后天要来个老外,你手上有没有比较合适的病人?”
“你要啥样的病人?”
“病情简单点,但又不是很常见的病,总得显示一下咱们的水平。”
“我手上有一个支原体的病人,二十多岁一个女孩,目前已经不发烧了,就是还有点咳嗽。”
“行,就她了,多少床?”
“26床。”
这时主任进来了,说道:“刚才人事科打电话来催论文了,你们要是有发表的就赶紧报上去,要不然今年的任务又完不成了,咱们还有六千块钱压在医院呢,医院给的任务是八篇,完不成这钱就充公了。”
曾宪雨说:“我发了两篇,明天我就报上去。”
富主任说:“老江,你呢?”
水王说:“我一篇也没写。”
富主任说:“你明年也该晋升了,晋副高要四篇文章,到时候你到哪去弄?”
水王苦笑了一下说:“那我就做一辈子的主治医算了。”
富主任说:“写篇文章有那么难吗?以你的聪明才智十篇也写出来了。以前咱们的老院长说‘我看有些同志写文章那个费劲啦,恨不得替他写了。你就抓几只耗子,给它灌点酱油,看酱油有没有抗癌作用,这不就是一篇文章吗?’现在人家要的就是数量,垃圾也算数。”
曾宪雨说:“他是非不能也,实不想也。”
“不要总想着去挑战制度”说完主任就走了。
水王说:“怨不得咱们主任是个文章高产户呢,就那八篇文章他一个人就写了。”
曾宪雨说:“虽然人家写文章的工夫一般,但人家发文章的工夫可了得。他曾对我说‘你们发一篇文章要一年,我六个月就可以搞定’。”
水王说:“要不然怎么是博导呢。”
曾宪雨说:“我想起一个比较搞笑的事。那是我上研究生的时候,省医学会搞了一个论文写作培训班,参加的人一般年龄跟我差不多,但有一个主任医师也来了。别人很好奇,你都是主任医师了,已经进到头了,怎么还来参加这种培训班啦。那老先生说‘我这辈子写了十七篇文章,就是这十七篇文章让我从住院医顺利的进到主任医。这些文章都是用剪刀加浆糊制造出来的,没有任何学术价值,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愧,希望这些文章没有误导别人。如今我已经不需要文章了,但我非常想知道这真正的文章到底应该怎么写,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吧’。”
水王说:“现在人们都热衷于做实验写文章,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只有在主治医的位置上从一而终了。”
曾宪雨说:“没听到主任说不要总想到去挑战制度。你的业务水平是很高,可晋升的时候不好使。普外科说他们有个手术全国领先,院长说‘有证书吗?我相信你们领先,也巴不得你们领先,可你们让我如何去说服别人也相信?’搞的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辛辛苦苦做了几百例高难度的手术,不如别人一篇‘酱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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