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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男鬼盯上了怎么办》作者:莫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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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男鬼盯上了怎么办》作者:莫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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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自取呦
文案: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影子,随时随地都盯着自己终于有一天,自己满身浊液地醒来。楚楦、傅闻轩、陈安今、湛蓝,他们都是受害者。一个是被逼和牌位结婚,一个是躲到到天涯海角仍被找到。一个是从小被鬼抱走的鬼养媳,还有一个糊里糊涂就上了鬼床。八字倒霉攻X占有欲偏执狂厉鬼受元年元月一日零时零分,四名男婴在同一家医院同时出生。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四个孩子恐怕不好养,长大了要忌讳厉鬼来招惹。只有高人才摇头叹气,莫躲了,收拾收拾给它送去吧。说的是四个八字相同的小攻,各自被自己的厉鬼小受圈养的故事,温馨向,不会恐怖。
【作品简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随时随地地盯着自己。终于有一天…才知道自己被鬼盯上了。 四个八字相同的年轻男子,因这倒霉的八字不得不被鬼缠上。一个和鬼冥婚,一个逃不掉被鬼纠缠,一个从小被鬼抱走,一个稀里糊涂地和鬼在一起。本文中用不恐怖的手法描述了四个恐怖的故事,读起来有身临其境之感,不免让人可怜文中的主人公,同时又期待人和鬼最终的归宿,是个让人既毛骨悚然又觉得有爱的鬼故事。
是真的!人家这个地位的人,说话都是金口玉言,不是放屁。你赶紧告诉我,是不是找到了符合标准的对象?哎哟,我跟你说,要是真成了,我和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黄总说:“怎么样,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别让我白着急。”
楚爸爸咽了咽口水,额头有点冒汗,因为想到霍家的身家地位,他心慌得不得了。
“黄总,是有这么个人,他就是我大儿子,今年二十七岁。”
考虑再三,禁不住诱惑,楚爸爸将楚楦的详细资料一股脑地交了出去。
黄总听了十分高兴,二十七岁这个年纪正正好,不大也不小:“这么着,咱们约个时间,你带你儿子过来我看看,要是时间没错的话准成。”又说:“可是你别弄错了,万一不是那个时间,带到霍老爷子面前漏了底,咱们都吃罪不起。”
“倒是没错的,这个时间我记得一清二楚,就是零时零分出生的,当时……”医院里边有四个同时出生的男婴,所以楚爸爸记得牢牢地。
“当时什么?”黄总心心念念想着楚楦,恨不得多了解一番。
要是楚楦真成了霍老爷子的干儿子,以后少不得要巴结好。
“我记得很清楚,护士医生都说这个时辰太好了,是贵人命。”楚爸爸眼珠子一转,就把四个男婴同时出生的事儿给瞒住了。
“哈哈,那倒是的,要不怎么能让霍老爷子好找呢?”黄总又跟楚爸爸谈了好一会儿,无非就是让楚爸爸尽快把楚楦带出来相看相看。
挂了电话,楚爸爸出了会儿神,连妻子叫唤都没注意。
“他爸?你没事吧你?”丈夫满脸都是复杂的表情,看着叫人心慌。
“没事,你让让,我去找楚楦说事情。”楚爸爸说去就去了。
“软和点说,别伤了和气!”他妻子以为他去说房子过户的事情,便叮嘱道。
打开楚楦的房门,楚爸爸被里头正在休息的楚楦瞪了一眼:“您要进来怎么不敲门?”虽说这次用了敬语,却还是夹针带刺,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印象中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不爱笑,嘴毒心硬,跟山里的狼崽子如出一辙。
楚爸爸也不想想,楚楦对外人可不是这样,只有对他们一家才是这样。
在爷爷奶奶跟前,楚楦是再孝顺不过的孩子。因为他知道,这辈子要不是爷爷奶奶对他好,他早就成了孤儿。
“明天你有空吗?爸爸带你去见个朋友,不太远,就在你们医院的附近。”生怕楚楦不肯答应,楚爸爸态度特别好。
“什么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楚楦下意识地抗拒。
“是做生意认识的,他对你的出生时间很感兴趣,你跟他见一面……”楚爸爸咬咬牙,把房子的事情拿出来做筹码:“这个黄总对我们家的生意很照顾,你要是肯帮家里一把,老宅归你就归你了,我们不管。”
“真的?”楚楦心动了,虽然房子确实已经过户在自己名下,但是那边闹起来也很麻烦。略微一想,只是见个面说几句话,倒也不算什么。
“真的,你怎么说都是我儿子,我骗你干什么?”
“是啊,我怎么说都是你儿子,你可别坑害我。”
楚爸爸心想,把富贵送到你手上,这怎么算是坑害呢?
他不觉得这样做是错了,这是一件好事。
第002章 楚楦
楚楦学医的,毕业刚好两年整,从一开始就在市中心医院就职。
他这个人一穷二白,手上也没什么关系可找。能就职市中心医院,全靠学校的某位教授帮他张罗。
要说医院的工资也确实不错,除了平时忙了点,其他福利一应俱全。
这些年勤勤恳恳地积累下来,楚楦手上也有了三十多万的小存款。半年前在奶奶的资助下,他在医院附近供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据说是婚房首选,二十七岁的楚楦也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
自从买了房子,楚楦就开始留意同期的女医生女护士,他想着医生那么忙,另一半的首选还是身边的女医生和女护士比较好。
否则在其他行业找到了女朋友,平时连见面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最近楚楦跟一个叫做陆晓婷的女护士走得比较近,据说每个人的生命当中都会出现一个婷,他觉得陆晓婷应该就是他的婷了。
因为和陆晓婷相处起来很舒适,没有排斥的感觉。
楚楦觉得人家女孩的性格各方面都不错,能喜欢自己这样的低情商汉子,实属不易。
“楚医生,下班了。”这天中午下班,娇俏可人的女孩儿走到楚楦的窗口,对他漾起甜美的笑容:“喂,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楚楦一看时间,果然到了下班的点,他很抱歉地说:“今天恐怕不行,我有约了。”他确实情商低,看见陆晓婷面露纠结,也不会解释一下约会的对象其实是自己的老爸。
“那好吧。”女孩勉强地笑了笑,跟他挥手拜拜。
“嗯,你自己去吃吧。明天中午我再请你吃。”楚楦这样说道,还不算是完全无药可救。
这句话配上他的颜值,很快就让女孩重新高兴起来。
她知道的,楚楦根本没有女朋友,暧昧的对象也只有自己一个。
楚楦跟陆晓婷道别之后,匆匆换下白大褂,前往跟楚爸爸约好的餐厅。
是走路过去的,因为他手里没有闲钱,暂时还没有买车。
餐厅里边,开着空调,楚爸爸和黄总却觉得这天真热,坐在这儿也凉快不起来。
说好黄总自己先来见一见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漏了口风,惊动了霍老爷子。今年七十还龙精虎猛的霍老爷子,不声不响就过来了。
倒是没有露脸,坐在隔壁那一桌。
楚楦走进来是人人都能看到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挑,身段风流,模样出众,难得的是眼神正气,不像是个有心眼的人。
“怎么样?”霍老爷子询问身边的人,陪同他过来的,有他的大儿子霍云龙,还有大师成利明。
霍云龙不说话,他知道老爷子问的是成师傅。
这位成师傅五十来岁,道士扮相,穿的是白袍,脚上蹬着一双黑白相间的布鞋。
坐在那儿道骨仙风,说道:“是这个了。”
“那就好。”霍老爷子和霍云龙露出笑脸,朝那边举了下手。
黄总看见了,心里乐开了花,对楚楦的态度从亲切到万分热情,恨不得给他跪下叫爸爸似的,让楚楦又惊奇又尴尬:这老爷们没病吧,一直抓着手不放算什么事?
“贤侄,不不,楚先生,您坐您坐!”黄总一叠声地说道。
楚楦一根筋的人,对方叫他坐他就坐,倒也不客气。
“楚先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贵人呀,看把我这眼睛都瞧花了。”黄总盯着楚楦上下打量,只觉得哪哪都好,果然是不一样的,啧啧,常言道同人不同命,很是道理:“今天请楚先生过来,是这样,您知道霍家吗?”
楚楦平时很少娱乐活动,也不留财经方面的消息,可是说到霍家他知道。
他斜着眼睛想,最有钱的那家,关我什么事?
“您是元年元月一日零时零分出生的人,这个八字跟老爷子相生相互,老爷子有意和您认干亲,您觉得意下如何?”黄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楦,眼神流露着胜券在握的意思。
心想那可是霍家,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但凡扯上那么一点关系就不得了,别说是正经八百认的干亲。
楚楦却一口回绝了:“我好端端地,不愁吃也不愁穿,干什么要跟他认干亲?”自己就是一个小市民,跟豪门扯不上关系,也不肖想那些云端上的生活。
“不是啊楚楦,那是霍老爷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谁?”楚爸爸很替他着急:“你想清想楚再回答,别犯糊涂!”
“到底是谁糊涂?”楚楦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仔细看着楚爸爸。
这可是自己的好爸爸,竟然带着亲儿子来认干爹?
跟买子求荣有什么区别没有?
“不不,楚先生,你听我说……”
“不用了,说什么我都不答应的,你爱找谁找谁去吧,我不行。”楚楦站起来,桌面上的茶水一口没碰,就这么走了。
隔壁桌的霍老爷子说道:“是个倔强的孩子呢。”又问成师傅:“这可怎么办?”
霍云龙目送楚楦离开,嘴里说:“怎么办,您找了二十年才找到这么一个,他不肯也不行,成师傅那里肯定有办法的,只是您忍不忍心的问题。”
“唉,可惜他不爱财也不爱权。”对这样的人最是没有法子,想补偿都不知道怎么补偿:“我不是个心狠的人,成师傅,你看看有什么折中的办法,不要害了他的性命。”
“这个我做不了主,害不害他性命要大公子说了算。”成师傅说着大公子,却不是指霍云龙。
“嗯,那倒也是。”霍老爷说道,想起自己前头那个儿子,因身体羸弱,八字不好,暗地里养了二十多年,最终没能活下来。
“老爷子,霍先生,对不住,这事没办好。”黄总带着楚爸爸过来赔罪,手心直冒汗,怕怪罪。
“不妨事,小孩子倔强罢了,可能觉得我们没有诚意。”霍老爷子对楚楦的爸爸和颜悦色道:“这门干亲我是很有诚意的,楚先生,你要是肯把你儿子的三根头发,和一件贴身物件给我带来,我许你一个要求。”
不用考虑,楚爸爸忙不迭地答应,不过就是三根头发一件贴身物件,能有什么困难。
面对泼天的富贵,这下让他卖儿子他都是答应的。
“好好好,明天就给您送到!”
听说头发最好是新鲜的,贴身物件也是,楚爸爸想了想就去医院找楚楦去。
那会儿楚楦正在上班,他说:“你买了房子这么久,爸还没上去过,着实不像话。正好今天来都来了,上你那儿认个门。”
楚楦懒得理他:“我这会儿还没下班,没空回去。”
楚爸爸说:“我等你,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什么时候跟你回去。”
想到楚爸爸今天的所作所为,楚楦的脸是黑的:“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今天话就撂在这了,想让我认谁做干爹都是没可能的事情!”
有这样一个爹就受够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上去喝杯茶也算过分吗?你不认干爹就不认,我还能强迫你不成?”楚爸爸说:“行了,你忙你的,我在一边等你。”
楚楦明知道他还有后招,可是没法子发作,心里堵着不上不下地,难受。
还想着下班了找陆晓婷一块儿吃顿饭,这会儿又泡汤了。
等楚楦下班之后,楚爸爸跟着楚楦上去了一趟新房。
趁着楚楦不留神,五六根枕头上的头发,一件睡衣,就被楚爸爸给摸走了。
而且他动作很快,立刻就把东西送到了霍家。
当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楚楦站在阳台上晾衣服,忽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轻轻柔柔地,从他腰上绕了个圈……没穿上衣的上半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秋天还没到,这风就凉飕飕地,仔细一想有点反常。
楚楦晾好衣服回到屋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睡衣,他站在屋子中央,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医生,有紧急手术,你快过来帮一下忙!”
“值班的医生呢?”
“出状况了,你快过来!”
从楚楦的公寓步行到医院,只需要五分钟左右,这也是医院第一时间找上楚楦的原因。
是一台小手术,只是情况比较紧急,医生到了就好了。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医院接连死了三个病人,唉。”值班的程医生刚忙完一台手术,回来告诉大家这个不好的消息。
楚楦准备走人,闻言心里也不好受,都说医生见惯生死,他入职两年了也没习惯。
表面上看着是个面冷心硬的人,其实楚楦心软得让人不相信。平时在街上看到乞讨或者流浪者,每次都会给点零钱。
路边的猫猫狗狗,也是能救则救。
仍记得去年冬天救了一只鸟,后来那只鸟不幸没活下来,楚楦伤心了好一阵子。
“各位,我先走了。”他提上自己的东西,一个下午下班忘记拿的饭盒,拿回去消毒。
“路上小心。”
跟同事们打过招呼,楚楦出了门,这时候还差两分钟就到零点。
第003章 祭品
从医院走大路回去得要十分钟,穿小巷走只需五分钟。一般楚楦都是抄的小巷,好处是近,坏处是晚上没灯,巷子里边伸手不见五指,容易摔跤。
所幸这边治安良好,从未发生过什么耸人听闻的事件。楚楦拿出手机当手电筒,从巷口走了进去。
风吹得他眯起眼睛,只觉得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刺骨,很像初冬时候的温度,让人瘆得慌。
楚楦决定走快几步,最后甚至小跑起来……这样做的时候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逃命的感觉。
楚楦突然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陶瓷质地的饭盒顿时摔在地上,在环保袋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似乎是碎了。
手机倒是还在手里握着,光线照在地上,能看到摔在光线范围内的饭盒,楚楦伸手去捡。
上半身刚撑起来一点点,一只手摁在楚楦背上,把他想起身的动作制止住。
“……”透过自己身上薄薄的夏衫,楚楦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异样,很有力度,很冰冷,就好像戴上了胶质的手套。他下意识地回头,却又被另一只手摁住头部。
动弹不得的楚楦冷静下来,小声道:“你想干什么?”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抢劫犯,以为歹徒戴了手套,心想这一定是个惯犯。
如果是劫财也还罢了,若是遇上心理变态者,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等了半晌,楚楦也没听到回答,在他以为自己即将遇害的时候,按在背上的手掌动了两下。仿佛在检查什么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楦的整个背部全被摸遍了,摸得楚楦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紧紧咬着牙关,忍得很辛苦:“钱包都裤兜里,请你别伤害我……”
想自己动手去掏钱包出来,那只手重重地拧了一下楚楦腰侧的肌肉,然后沿着腰线,伸向楚楦的下身,并没有往他裤兜,好像目的不是为钱。
这是个坏消息,让楚楦更加慌张。
他感觉对方摸得很零散,好像漫无目的似的,一会儿停下来,一会儿又继续。
这是个心理变态的人,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会这样做。
楚楦心跳如雷,额头急出了一层汗珠,他真的害怕背后的变态,突然给自己下杀手,那就什么都完了。
“求你,放过我吧……”他平生第一次开口求人,说得异常艰难,如同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楦的求饶真的有效,摁在楚楦头上的手掌突然放开了。
楚楦思考了三四秒钟才敢回头,用手里的手机一照,巷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倒也没去在乎太多细节,爬起来捡到饭盒就跑回家。
出了电梯马上冲进自己家,迅速把门锁上,楚楦坐在沙发上喘大气。
冷静了五分钟左右,楚楦决定以后再也不走那条小巷子了。虽然这样表现有点怂,但是安全第一,自己既不是散打冠军也不是空手道八段,只是个长期缺乏运动的医生而已。
作为一枚医生,楚楦跟大部分医生一样比较爱干净,回了家打算再去洗一次澡。
他的睡衣还是没找到,从衣柜中拿出一套昨天刚洗好的,神色蔫蔫地进了浴室。
今天晚上比较冷,水温调得高了一点,很快就热气腾腾,把楚楦的身体笼罩住。
雾里看花,更显得氤氲水汽中的男性身体,充满诱惑之感。抬手弯腰间,只看到线条流畅舒展,却含而不露。
那天成师傅回去后和霍老爷子说,这孩子童身还在,最适合……
做大公子的祭品。
元年元月一日零时零分出生的男丁太难找,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出生的方位不对,效果大打折扣;出生的时间差几分钟,下面的阴人不会收用。
三年前找到一个青年,方位倒是对得上,可惜时间上差了十多分钟。
霍老爷子本着侥幸的心理叫成师傅试了下,三天后成师傅摇头说不行,等了这么多天,大公子始终没碰他,可见是不想收用。
雾气缭绕的浴室中,楚楦通过洗澡恢复了一点精神。刚才因虚惊一场引起的精神紧张,现在已经慢慢抚平,神情变得慵懒放松。
他抹了一把脸,转身看着一面镜子,上面满是水汽。
伸手抹掉那些水气之后,镜子里露出一张五官周至的年轻脸庞,长眉杏目,薄唇,不笑的时候满脸冷漠,一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
“果然青了……”楚楦喃喃道,从镜子中看着自己腰侧的指痕,青黑了一块。
那应该是男人的指印,女人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不敢在小巷对男人下手。
穿好衣服出来,楚楦浑身轻松地倒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他拉起薄薄的被子把自己盖住,准备睡觉。
睡到两三点钟的时候,楚楦感觉周身有点凉意,他伸手摸到遥控板关了空调。同时心里再一次怀疑,天有这么冷吗?
现在是八月份的天气,一年里头最热的天。
可是短时内楚楦已经被凉了好几次,他迷迷糊糊地想,也好,省电费……
“唔……”楚楦翻了个身,姿势平躺,半梦半醒之间感到有人压着自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由地张开嘴唇呼气。
鼻间的空气沁凉沁凉地,连同身上也觉得很凉。
“啊……”楚楦皱紧眉头,想醒来却醒不来,想动也动不了。
到天亮的时候,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躺在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身上那块冰好像消失了一样,终于能让人睡个好觉。
陷入深眠的楚楦,差点就错过上班时间。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刷牙洗脸,喝了一碗燕麦片,吃了几片面包就去上班。
今天早上没敢抄小巷走路去上班,楚楦是打车过去的。来到办公室被同事林医生一说,才知道自己精神很差。
林医生是新来的实习医生,男孩子,全名叫林樊。
楚楦和他偶尔聊天,得知他的名字是父母的姓氏结合在一起,爸爸姓林,妈妈姓樊。
一看就是家庭幸福的孩子,楚楦挺羡慕人家的。
“楚医生,听说你昨天晚上还来做了一台手术,怪不得今天精神这么差。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我去帮你查房。”林樊不是楚楦带的,不过他对楚楦很好,一到医院就总是帮楚楦忙这忙那的。
说实话,楚楦刚开始感到很别扭,他自己是前辈,比林樊大两岁呢,不是很好意思让别人帮忙。
后来实在拗不过林樊执意要帮忙,就没再拒绝。
“那谢谢你,中午我请你吃饭。”说到吃饭这件事,楚楦就不由想起昨晚在小巷里面的遭遇,他瓷饭盒确实是碎掉了,还要重新买一个。
“那当然好,不过,你不需要陪女朋友吗?”林樊冲他眨眨眼,满脸都是调笑的意味。
“我哪有女朋友。”楚楦不好意地否认,和陆晓婷的事情到现在还是暧昧呢,还没表白。他就是没经验,脸皮薄,性格别扭,才拖到现在:“你快去吧,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林樊赶紧说:“不用不用,你坐着,我去就行了。”
刚到办公室的白医生走进来,和林樊擦肩而过,她是个女医生,还未婚的。比楚楦早入职一年,岁数却是和楚楦一样大,模样长得很漂亮。
见状笑道:“林医生对你真好,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的呢,不会真的是校友吧?”
楚楦摇摇头,跟白医生不太说话。
这位白医生在楚楦刚入职的时候,对他不太友好。说楚楦记仇也好,野兽的直觉也罢,总之他不喜欢跟这位白医生打交道。
可是今天很奇怪,明明楚楦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白医生却接二连三跟他说话。
平时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突然之间热情起来,叫人难以理解。
而且白医生还来了一句:“哎呀,楚医生,我今天看你顺眼多了。”
楚楦扯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爷子。”远在城北霍家,一家大小正在霍老爷子的书房里边商量事情,那成师傅突然闭目掐掐算算,然后猛地睁开眼睛说:“大公子去找他了。”
霍老爷子忙问:“什么时候?现在吗?”
成师傅脸色古怪地说:“昨晚。”
“昨晚,昨晚?”上首的霍老爷子呆住,霍云龙接上:“可是昨晚还没作法。”
“是啊。”排行最末的霍云刚点头,他们准备今天晚上回一趟西桥霍家老宅,那个人短暂的二十几年生命都在活在那,死也是死在那。
成师傅的脸色继续古古怪怪道:“也许是听我们念叨了,人是给他的。”要不刚才发现,楚楦的气运变了。
“那倒是好,本来就是给他的。”霍老爷子笑得一脸复杂,既悲伤又内疚,不稍片刻便老泪纵横:“是我欠了他,我不该这样对他的……”
提起陈年旧事,豪门秘辛,书房内的众人自垂目不语,一时无从安慰。
第004章 舌头
当天晚上,霍老爷子、成师傅,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去了一趟西桥霍家老宅。
西桥就在城边上,约莫花上四十分钟的时间就能到。
司机师傅体谅老爷子年事高,把车子开得很慢,整整花了一个钟头,到地方的时候正是晚上九点钟。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比之昨晚更圆。
而月属阴,新月与圆月各有各的说法和忌讳。
“看来我师父说得一点没错,西桥这个地方不宜居住。早些年的人家,搬走的搬走,出事故的出事故,倒是适合做阴宅……”成师傅略走在前头,指着那些被废弃的旧宅一一道:“这几座宅子方位不好,后代子孙不是伶仃凄苦,就是绝了。”
“当年太爷就是请你师傅看的宅子,那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当年霍家还未发家,老宅小的可怜,这座朱门大宅院是后来置办,仅住了三十年。
几乎是那孩子出生后,这边就不住人。
借着月光的亮度,他们看到古老的宅门面前蹲着两只石狮子,还是原来那般熟悉的模样。
成师傅说:“等一等。”他手里拎着一只活鸡,用桃木剑在门前杀了,鸡血淋在门前:“好了,进去吧。”
那只死掉的鸡,成师傅随手扔在一边。
四个人先后跨过高高地门槛走进去,霍云龙小心扶着父亲:“您当心脚下。”
霍老爷子颤颤巍巍,仿佛对这座宅子有着莫大的敬意和惧意,连声音均是颤抖的:“云龙云刚啊,快给你们大哥磕个头,叫他别怪罪。”
弟弟给哥哥磕头,这不成规矩。
霍云龙霍云刚却毫不迟疑,在大院里的青石板上,扑通跪下,朝着黑漆漆的二门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成师傅,真的能进去吗?”霍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上次来的时候,差点没死在这儿:“他恨我们,恨不得整个霍家死绝呢。”
成师傅摇摇头,怀里揣着楚楦的头发和贴身衣物,一步一步走进二门。
从东边的回廊,绕进一道垂花门,再深入十米左右,经过一个小花园,如今已是杂草丛生,再里面就是那个人的跨院。
一排屋子有七八间,看起来比别地要新。因为原来的已经烧毁了,这是后来新建的。
推开中间那花厅的两扇雕花木门,一股封尘之味扑面而来,中间还夹杂着丝丝的檀香气味,比外面的空气要冷上那么两三度。
原来的花厅已经改做灵堂,多余的家私都撤走了,红褐色的棺木便摆放在正中央。
一般人家的灵堂,会有张遗像挂着,这屋里倒是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副棺材。
霍云龙和霍云刚作为弟弟,自动上前去进香。
“老爷子,小心!”成师傅突然拉了一把站在棺材前面的霍老爷子,他的声音把屋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正在烧香的霍家兄弟,回头看到一个布袋从房梁上掉下来,落在霍老爷子刚才站立的地方。
“那是什么东西?”霍家兄弟顾不上烧香,探头过来查看。
成师傅将布袋捡起来,原是红色的,上头系着一把打开的扇子,还有三枚铜钱:“别慌,这是当初我挂上去的。”经过了这么多年,布袋早已褪色,扇面也早已腐蚀,只有铜钱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拿着绳头说:“是绳子腐化了,没事。”
虚惊一场,大家抚了抚心口,继续上香。
风从门口灌进来,吹着里面的烟灰和烟雾,让人无端感到画面荒凉,凄冷,好像有诉不尽的故事,说不完的冤屈。
霍云刚受不了这昏昏暗暗的气氛,掏出一对蜡烛准备点上。
成师傅不许他点:“大公子是被火烧死的,他怕火。屋里的蜡烛,有一支就够了。”
“那我点手电筒总可以了吧?”他说着打开手电筒:“等会儿您作法的时候也需要光亮……”
话还没说完,一阵大风从门口吹了进来,带着荒芜的落叶,吹灭了屋里那唯一的一支蜡烛。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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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大都市,市中心医院。
楚楦准备下班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护士陆晓婷,他心念一动,跟女孩说:“我也要下班了,你在停车场等我一下行吗?”
他准备今天晚上跟女孩告白呢,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的。
“好啊。”陆护士笑得一脸了然,她知道楚楦想干什么了,于是挥挥手说:“那我在停车场等你,拜拜。”
家境不错的陆晓婷拥有自己的私家车,来到停车场,遇到了一同下班白医生。
“白姐,下班了?”
“笑得这么开心,跟楚医生好上了?”白医生说话很不中听地说:“我说小陆,你少跟楚医生掺和在一起,他会害了你的。”
“白姐你说什么?”陆护士懵懵然。
“我是说他有主了,你少往他身边凑。”白医生家境比一般人好上太多,没有人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来头,可是她说话从来都是这样不客气。
陆护士人美嘴甜,还是第一次遭遇白医生的‘毒’嘴。
明明楚楦是个单身汉,却为什么硬要说他有主了?
楚楦很少来停车场,有点搞不清楚这里的方向,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
“……”一个大男人方向感这么弱,真的挺丢脸的。
楚楦不太好意思地抿抿嘴,掏出手机准备给陆护士打电话求救。
“楚医生,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陆护士甜美的声音。
“我……”楚楦抬头看了看四周,很黑,有几辆车停着,却看不到任何具体的标志,想了想他就说:“我看算了,我还不是不过去找你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一样。”
“好啊,你想说什么?”陆护士期待着。
“我……”楚楦还是特别不好意思,放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透气,因为掌心都冒汗了。
“没关系,你说吧。”
“其实……”
就在楚楦想告白的刹那,一只手从他身后面绕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紧接着是眼睛,冰凉凉的触感,让楚楦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遭遇。
他因为太过震惊,手中的手机顿时从掌心里脱落,掉在地上。
“楚医生?楚医生?”陆护士在那边不停地叫他,因没有反应而慌张起来:“你还在吗?听见我说话了吗?”
楚楦什么都听不到,他感觉自己被捂住的不止是眼睛和嘴巴,还有听觉嗅觉等等一切感觉,只留下过度扩大的触感,细腻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
那股无形的力量把楚楦推向黑暗,正面伏着一堵墙,然后眼睛和嘴巴被放开了。
“唔……”后面贴上来一层冰冷的触感,紧紧贴着楚楦的背部,让楚楦感觉后面是一个人,是因为腰间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搂着他。
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恶意,楚楦这种对外人息事宁人的性格,连用力地去反抗都做不到。
他用额头抵着墙壁说:“又是你吗?你究竟是谁?”他猜这个人肯定认识自己,很有可能是个熟悉的人。
可是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对方始终不肯出声,更加值得怀疑,看来就是平时认识的人没错。
“你有什么目的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别再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了,这样让我很困扰你知道吗?”楚楦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他是个男人,无助的时候也觉得特别丢脸。
幸好陆护士不在身边,否则被看到这么无能的一面,可能会被嫌弃的。
“为什么不说话?”楚楦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想挣扎却完全动弹不得,后面的人把他压得紧紧地。
“你说话啊!”他向上拉长的脖子,暴露在黑暗中,凉丝丝的空气中。
有股幽冷的气息在耳畔轻拂而过,楚楦想躲开已来不及,滑腻的感觉从颈窝一路向上,直至下巴尖的尽头方结束。
这时候楚楦的脚底板无端发凉,整个人陷入一种放空的状态中。
若是有光线,甚至可以看到他涣散的瞳孔。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楚楦这么忌讳?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根冰冷冷的舌头而已。
楚楦是学医的,他紧紧闭上眼睛,不认为有人会故意用含过冰块的舌头来调戏自己……
第005章 夜袭
背上的触感太过于冰冷诡异,楚楦一直心有所感,但是从没有多想。眼下滑腻冰凉的疑似舌头的东西在自己脖颈间游走,就不由得楚楦再不多想。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科学不能解释的现象,可他尽量压抑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
有时候最恐怖的东西就是自己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吓出个好歹来。
楚楦这种心智的成年人,他似乎更害怕实打实的恶意,比如劫匪和杀人狂等等。倒是对自己身后的未知生物还能忍得住,不乱阵脚。
“……”他张开嘴唇用力呼吸,稍微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背后的东西突然抱紧他的腰。偏向一边的脖子,迎来几下用力的吸吮:“唔……”楚楦浑身颤抖,又冷又奇怪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最终楚楦只能贴着墙壁慢慢往下:“额……”那个东西一直在吸吮舔舐楚楦,很快就让没有任何性爱经验的楚楦难耐地跪下来,汗湿的额头抵着墙,表情都快扭曲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楦的心里不停疑问。
当腰间冰凉的手掌,突然放到楚楦的皮带扣上,楚楦惊吓地一把按住:“不可以……”
手心刚刚碰到那只手,楚楦突然触电一样放开,原因是因为那只手的手背,触感竟然是坑坑洼洼的,就好像是上面布满了疙瘩,根本不像一只正常的手。
而且这只手很冷,没有一点温度和柔软的感觉……
“……”这一回楚楦的心慌了起来,他迅速做了一个决定,从这东西的怀里挣扎出去。
双手掰着地上凸起的减速带,用力地爬,这大概是楚楦做过最丢脸的事情。可是这样惊悚的情况,他哪里顾得上丢脸与不丢脸,只想赶紧地离开这里而已。
就在这时候,楚楦听到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陆护士的喊声:“楚医生,楚医生?你在这里吗?”
楚楦张着嘴,下意识想求救,但是转念一想,他咬着牙没有叫人。只是努力地往前爬,想把自己的腰从那东西的手里挣扎出来。
那东西松手的刹那楚楦心里一喜,然而下一秒钟,两只脚腕被狠狠地握住,朝着一个方向拖去。
惊悚的楚楦再也顾不上什么,开口喊救命:“陆护士!”他刚喊了一句,身体就被拖入一个角落,是楼梯的入口,前面有一排废弃的柜子,依旧是很黑暗。
楚楦头晕眼花地坐起来,那东西从后面拧了一把他的要,痛得他闷哼一声,接着就不敢再叫了。
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害了陆晓婷,刚才情不自禁地叫出来只是因为太过惊恐,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了,而且巴不得陆晓婷快点走,别在这里逗留。
“楚医生?是你吗?”偏偏陆晓婷听见了楚楦的声音,她追寻着声音跑了过来。
楚楦已经看到了陆晓婷的手机光亮,她站在通道的中央就没有再往前:“楚医生?”到底是女孩子,也会害怕的,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她就不想再往前。
看到陆晓婷不继续走过来,楚楦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秒钟,楚楦的气就高高提了起来,因为那东西正在解他的皮带扣,弄得他差点惊呼出声。
“……”楚楦咬着牙,既害怕又豁出去地蹬腿,想把那东西踹掉。
对于那东西来说这动作却来得正好,正好可以一把扯下楚楦的裤子。
“滚!”被扒裤子令楚楦羞恼万分,顾不上害怕等情绪,训斥了一句。
转身要走的陆晓婷隐约听见声音,又升起了希望,回头惊喜地叫道:“楚医生!是不是你?你在里面吗?”
楚楦懊恼地抿着嘴,他背后靠着墙,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揪着裤子,艰难地往里面挪。他不想让陆晓婷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打死都不想……
“唔……”那东西又贴了上来,压得楚楦动弹不得。
而且双手不依不饶地扯下楚楦的裤子,冰凉的手掌滑进私密的地方,似乎很强硬的样子,无论楚楦怎么抵触他都不放手。
“……”楚楦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就这样忍得很辛苦,虽然周围的空气很冷,可楚楦浑身滚烫出汗,连发丝都湿了,丝丝缕缕,性感地服帖在额上,脸颊边。
裸露的私密皮肤触碰到空气,让他蜷缩起来,更方便了那两只手的动作。
“楚医生……”外面陆晓婷来回寻找,既害怕又不甘心离开,来来回回找了无数遍。
楚楦就在附近的角落里,被人亵玩着,而她却丝毫不知。
事已至此,楚楦早就歇了求救的心思,他现在只希望陆晓婷赶紧走,别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还有,快点完事,让调戏自己的鬼东西得逞而然赶紧滚。
楚楦厌恶自己身后的东西,即使很想知道他是什么,却再也不伸手去触碰,也不想回头去看他。
就这样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楚楦突然浑身颤抖,颈间的喉咙基数吞咽了几下:“嗯……”腰线绷紧,交代了。
淡淡的味道蔓延开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接着四周又恢复冷冷清清的模样,几乎闻不到一丝暧昧的气息。
楚楦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他整个人侧身靠着墙,隐忍地喘着气,起伏着胸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双手暂时地放开楚楦的腰,但是楚楦知道他还没走。
这种敏感的感知让楚楦更加羞耻,他握紧拳头,又放开,最后漠然地喘息着,半撑起身体,慢慢穿好自己的裤子。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来,外面已经没有陆晓婷的身影。
在黑暗的范围内,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走到原来遇袭的地方,楚楦捡起地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
他停在那里,只要一个转身就可以看见后面的人。
但是楚楦没有,他咽了咽口水,一直往前走。
“不要再来找我了……”
身后的尾随者没有回答楚楦,但并不是没有回应。至少身边的感觉变了,突然变得寒风阵阵,十分压迫人。
幸好的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动静。
走到有光线的地方,楚楦感到全身一松,周围的空气似乎恢复了原样,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包围感。
楚楦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满脸失态地坐在地上,让明亮的灯光包围着自己发凉的身体。
那天过后,楚楦再也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只是第二天陆护士出了点事故,已经从市中心医院辞职了。
她走得很突然,让楚楦根本回不过神来。
不过想了想他居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觉得走了也好。而且也没有心思去联系什么,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楚楦也再没办法愉快地去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就算以后要处对象,也不会再找陆护士了吧。
因为面对陆晓婷,就会想起那次的遭遇,太让人难受了。
第006章 崩溃
金秋十月,农历八月十五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以及团员的日子。
不过楚楦寡家孤人,楚爸爸新家庭那边他是不想去的。往年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肯定是回乡下过中秋。今年两老都不在了,一时之间,楚楦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孤单。
可能这就是楚楦急着找对象的缘故,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找对象是为了安老人家的心,眼下两老已过世,楚楦找对象就是为了自己。
要不是前阵子发生那件事,陆护士紧接着辞职,楚楦都以为自己和陆护士会组成一个家庭。
想了想就露出惋惜的眼神,被同办公室的白医生看个正着。或者说白医生一直在观察楚楦,对楚楦的一举一动特别在意。
“楚医生,你排了两天假准备去哪呀?”白医生真的长得很漂亮,有时候楚楦都不敢直视她,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不太喜欢那种美得咄咄逼人的侵略性,他还是比较喜欢清秀无害的人。
“回乡下。”楚楦心想,虽然乡下已经没人了,但是不回去心里好像少了什么。
白医生突然问他:“你跟陆护士还有联系吗?”见楚楦摇头,她笑得很诡异:“那样最好了,你不联系她反倒救了她。你不知道吧,陆护士可是因为你才辞职的。”
楚楦抬起头来,眼定定地看着白医生,眉头是皱着的。
“你不信啊?因为陆护士喜欢你,但你这条命早就是别人的,她沾不得。那天早上陆护士可是出了车祸的,要不然怎么会辞职。”
“车祸?”楚楦惊讶地说,他不知道这件事:“她现在还好吗?”
“哼,我早就警告过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白医生瞪了楚楦一眼,见他懵懵懂懂的样子,特别来气,这人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她突然从抽屉里边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夹在手指中对楚楦说:“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就去找这个人,虽然无济于事,但是好歹让你死得明白。”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楚楦的办公桌上,这时候白医生已经走了,楚楦想问清楚也无从问起。
他一直感觉白医生神叨叨,不是好相处的人,现在越发觉得白医生不是普通人。
楚楦将电话号码仔细收进口袋里,不管别人说的是否实属,也是一片心意。
当天下午才放假,楚楦收拾了一点东西,坐汽车回了乡下。
回去都六点多了,村里家家户户正在做晚饭,楚楦走在路上不时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从人家窗户飘出来。
他回到家一片昏暗,打开客厅的大灯,发现屋里面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楚爸爸和他媳妇拿走了。
楚楦哂笑一下,替楚爸爸感到害臊。
心里明白了他是这样的人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感觉,顶多是偶尔气愤,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老宅有四间卧室,爷爷奶奶死后收拾出来一间,用来摆放遗像,平时上上香。
楚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房间,给爷爷奶奶上柱香,说点话。
“爷爷奶奶,今年中秋节,您二位都不在了,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楚楦说:“明年努力点,给您二位找个孙媳妇,说不定再过一年就有小胖墩了呢……”
说着话,一阵诡异的风吹进来,把香烟都吹散了去,在屋里胡乱缭绕,呛得楚楦不得不停下来,捂嘴咳了两下:“这风真古怪。”
走到窗子检查了一下,是关闭了的,楚楦皱着眉又走到门边,拧开门走了出去。
他站在厨房里淘米做饭,当时奶奶走得很突然,家里边这些东西是一应俱全的。每周休息日,楚楦哪儿都不去,就回来乡下陪奶奶待着。
奶奶经常说,你这样不行,你这样怎么找媳妇?
可能就是因为经常被奶奶洗脑,所以楚楦才会这么积极找女朋友,说到底并不是自己发自内心想找。
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连个土豆都没有。便拿起筛子,出门去菜园子里摘菜。
这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天色已擦黑,月亮慢慢露出圆脸儿。
楚楦打着手电筒,在静悄悄的菜地里找菜。脚下是很小的乡间小路,走着走着他若有所感的停下来。来自四面八方的微风,吹拂着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其中有一股尤其不同的沁凉,来自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抬头看着天边的月圆,楚楦煞白了脸。
那天也是这样的,农历十五号和十六号。
又来了吗?
楚楦紧紧抿着嘴,抓住手电筒的掌心已然冒了汗,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虽然他知道那个东西跟着他。
魂不守舍地走到自家菜地,胡乱拔了两颗菜,楚楦就回去了。
他试图用门来阻挡自己不想接触的东西,可是无济于事,在他走进家门的时候,那沁凉从身边掠过,在他耳畔留下一点寒意……
“……”楚楦头皮发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用发抖的声音说:“请你出去。”
他知道这是无用功,可是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共处一室,却无能为力。
一阵风掠过窗台,把窗台上楚楦养的多肉植物的小瓷碗打碎了。
楚楦呆了好一会儿,放下菜和手电筒,拿垃圾铲和扫把过去收拾。然后关上那扇窗,关得死死地。
“走了就别再回来了。”他喃喃道,转身进厨房洗菜。
一个人吃了一顿晚饭,楚楦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他面向着墙,背后是一面老旧的镜子,他偶尔回头看看,那镜子慢慢就被水汽模糊了,什么都看不到。
楚楦也懒得去抹干净,这面镜子很旧,要不是奶奶舍不得扔掉,他早就想换上一面新镜子。
水花哗啦啦地,从楚楦赤裸的皮肤上滑落。
修长笔直的长腿在水流的冲刷之下,显得十分诱惑人,让人想摸一摸这双长年不见阳光的腿。
因为楚楦是个保守的人,他的衣服永远一丝不苟,包裹全身,连扣子都要系到上面,寻常人连他的锁骨都看不到,更遑论胸膛和大腿这种私密的地方。
模糊的镜子照着楚楦的背影,背上面还有一个人影,和楚楦站在一起。
灰色的衣服把那个人影裹起来,连手都藏在袖口里,只看到手指尖。手指尖还是完好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得宜,透着淡淡的苍白,隔着一层水流,伸向楚楦的背部。
楚楦突然转过来,他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心跳得很快,因为他正在怀疑,那东西其实还没有离开。
也许正在看着自己。
“……”楚楦什么都没看到,整个浴室中只有水流哗啦啦的声音,以及他自己的心跳音。
关了水,拿起浴巾和睡衣,楚楦匆匆出了浴室的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把房门反锁上,他手脚冰凉地倒在床上,眼睛瞪着雪白无一物的天花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那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视线落在脸上、胸膛上、腰腹……楚楦猛地拉上被单,隔绝了那道肆无忌惮的视线。
“滚!”恼羞的他,再次气愤驱赶那东西。
屋里的窗帘轻轻飘荡了片刻。
“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东西,请你别再来打扰我!”楚楦坐起来裹好自己,靠在床头,对着一屋子的空气道:“或者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告诉我,我能帮则帮,完事了你就离开行吗?”
说着,楚楦鼓起勇气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一只圆珠笔,放在桌面上。
他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处,但是那东西又不说话……
思考的瞬间,楚楦看到那只圆珠笔无端端立了起来,在笔记本上写划。
楚楦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他终于知道,自己真的是遇见鬼了。
啪嗒一声,圆珠笔失去了支撑,恢复原来安静的模样。
楚楦探头去看,他一下子长大嘴巴,因为本子上面写着:我要你。
“不行,不可以……”楚楦喃喃地摇头,害怕地向后退,他怎么能把自己交给一个鬼,那会没命,会死,他抖着嘴唇说:“你能不能去找别人,别来找我好吗?”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找自己呢?
谁想被鬼缠,谁也不想的。
说楚楦自私怕死也罢,这却是真的,他是自私怕死,宁愿这只鬼去找别人。
“你离开这里吧,别缠着我。”楚楦偏冷的声线,带上了七分哀求的意思,同时退到门边,准备开离开。
啪,房间的灯黑了下去。
楚楦的胸膛一下子急速起伏,额头上薄汗渗出,脚趾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收紧,整个人都是绷紧惊恐的。
“求你……”他的手放在门锁上,但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一团沁凉的触感欺身上来,楚楦偏着头,睫毛急速地颤动,同时发抖的还有嘴唇。寒气来袭,全身的皮肤迅速泛起一片鸡皮疙瘩,让楚楦快疯了。
突然他猛地扑落在地上,裹着薄被滚进了床底下。
在楚楦以为床底下会暂时安全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进来,抓住楚楦的手腕往外拉。
“啊……”丝毫无法抵抗的力量,终于让他崩溃地尖叫了。
第007章 厉鬼
这是楚楦第二次被强行拽走,眼看着无法反抗,他用另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往那东西的身上砸去。
却也于事无补,东西穿透空气砸在远处,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放开我!”楚楦用手去掰那东西的手,再次触摸到可怕诡异的触感,那根本不是一只正常的人手,就好像是……好像是……被烧焦的尸体!
这个认知吓到了楚楦,他马上甩开那只手:“滚!滚!”
蹬腿的动作,令身上的浴巾和薄被散开,一股温热的气息和周遭清冷的空气形成强烈对比。
楚楦再次被抓住双手摁在头顶上,这一次不再是可以反抗的力量,是手腕快断掉的无法挣扎的力量。
如果胆敢再动弹一下,楚楦相信自己的手腕马上会应声而断。
他能做的只有认命了,认命地闭上眼睛,急速地喘气,为自己倒霉的命运做最后的祈祷,希望那东西别再这样对待自己了。
眼泪不知不觉中,不争气地溢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最能代表楚楦此刻的心情。
“你要什么……你究竟要什么……”
“是想要我的命吗?”
“你是不是有冤屈?”
“你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楚楦不停地用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害怕,他感到滑腻冰凉的触感落在自己脸上,在舔舐自己的眼泪。
“……”楚楦咽了咽口水,感受着那根死气沉沉的舌头,从自己脸上一路往下移去,路过的地方无一不颤抖,无一不紧绷。
当冰凉的舌头扫过开张的大腿根部,楚楦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虚软无力,连合上大腿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这是不正常的,他不认为自己弱成这样。
而那东西又在做那种事,就像上个月在停车场的一幕,现在想起来仍然让楚楦羞耻无比,羞得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躲着不愿意见人。
“这就是你的目的?”他咬牙切齿,恨得紧:“那你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来找我?”而且,这个鬼还是个男的。
“不要!”楚楦惊呼出来,然后快速地咬着唇,整个脸上都扭曲了:“唔!”
下面传来诡异的快感,令楚楦不由自主地弓着身体,他一边颤抖一边享受,两股强烈的感觉在冲撞着没有经验的身体,几乎让人崩溃在当场。
而楚楦确实崩溃了,完全沉溺在陌生的情欲当中,无法找回理智。在不知不觉中双手被放开,他却没有反抗,而是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那东西的头上……摸到的不是头发,是冒兜。
楚楦的动作似乎让那东西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继续更放肆地撩拨、亵玩,偶尔会让楚楦疼得皱眉,便用手指紧抓住那东西的肩膀……也是很瘦的,感觉没有什么肉,很硌人。
这次那东西确实浑身僵硬了一下,因为楚楦抓着他的肩膀。
因为这片刻的停歇,楚楦稍微找回了一点点理智,他当下很想摸一下对方的脸,看看究竟是什么!
伸出的手指很快就被抓住,然后被摁在自己火热的地方,做最后的抚慰……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几分钟楚楦出奇地冷静,他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腿间的‘人’,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触感十分明确。
最后那东西再次用嘴接了……那些喷洒出来的浊液。
楚楦仰着脖子,颤抖着用诡异的心情度过这短短的几秒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享受更多还是其他什么感受更多。
之后便迎来一阵空虚和无力,还有强烈的羞耻感。
楚楦一把推开那东西的肩膀,让自己重获自由。
这个时候那东西就像上次一样,不会再管楚楦。他的目的仿佛就是对楚楦亵玩一番,行为着实可恶得很,令人恼火得很!
他还在这里,还没走,楚楦慢慢站起来打开灯的时候就知道。
虽然到处都是亮光,可是被包围的窒息感如影随形,空气中都是那东西的气息,令楚楦想逃离这座宅子。
可是他知道,无论自己去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所以楚楦没有离开房间,他只是拉起薄被裹住自己的身体,静静地呼吸着,眼睛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他小声道:“能跟我谈一谈吗?”眼睛望向桌面上的笔记本,死死盯着:“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我?”
却无论怎么盯着那笔记本,都没有动静。
要不是屋里那沁凉的感觉还在,楚楦都以为他走了。
“不愿意告诉我名字,那告诉我,你会让我死吗?”楚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呼吸急促地等待答案。
可是这次仍然没有答案,那只圆珠笔永远地静止。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些都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楚楦感到一阵无力,还有虚脱,他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不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逃避一般走到床边倒下,用薄被捂住自己的头。
当那沁凉的空气袭来,楚楦伏在床上,暴躁地低吼:“滚,不要靠近我!”
他的抗拒显而易见,还有自暴自弃的情绪,溢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不受控制的,即使明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却还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也许有用呢?他会听呢?
楚楦心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折磨自己?
乱糟糟地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回过神来,发现那东西竟然真的没有靠近,楚楦庆幸的同时,拼命祈祷对方是个讲道理的,最起码应该有点人性,别那么残忍!
他闭上嘴,珍惜这短暂的相安无事,然后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记得白医生跟自己说过,要是再遇到奇怪的事情,可以去找一个人!
楚楦心里一松,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很想马上起身去找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张,不过……他看了一眼房间的角落,也许那东西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白天,等白天再去找吧。
楚楦安静地躺好,放缓呼吸强迫自己入睡,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等到明天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楦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进入睡眠状态。
房间里那股凉凉的气息,一直都在,直到东方日出,才渐渐消散。
重新看到阳光,感觉周身暖融融的楚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他马上爬起来,去浴室找到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终于在口袋里找到白医生给他的那张纸。
楚楦照着电话号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自称徐道人,位位徐道人,给了楚楦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的地址,楚楦马上收拾东西回市中心去。
他先回了一趟家,去到那位徐道人的扎纸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四十分。
徐氏扎纸铺位于旧城小西区十三街,门面不大也不小,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与祭奠有关的东西,包括那些阴森森的纸人。
徐道人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衫,一条休闲裤,扮相很时尚,比普通年轻人还潮,根本看不出来是做这行的。
他站在柜台前面,翻着一本巨大的日历。
“有客人来了?”抬头的瞬间,楚楦终于终于看清楚了徐道人的五官,鹅蛋脸丹凤眼,是个古典的美男子。
“你好,徐道人,我是上午给你打电话的,我姓楚。”楚楦抱着心事来的,表现急切,开门见山:“徐道人,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楚先生,这边坐。”徐道人对他略一打量,然后将他请到一个博古架后面的小茶室。
楚楦跟了过去,见到这位徐道人他的心却没有安稳下来,心想这么年轻的师傅,能帮上忙吗?
不过人都来了,问一问总好过自己瞎琢磨。
“徐道人,其实是白医生介绍我来的。”
“白雪?”徐道人低眉正在泡茶,闻言抬头看着楚楦,很惊讶:“你就是白雪说的那个,八字至阴至阳的倒霉鬼?”
“什么?”楚楦也很惊讶。
“元年元月一日零时零分出生,这是你的八字对吧?”徐道人仔细把楚楦打量了一遍,刚才只觉得这个人面相特别,命格罕见,却没想到是那种八字,他当即露出怜悯的目光。
“是。”楚楦的眼神黯然无光,他似乎也有预感,自己的八字不好:“这个八字会怎么样?”
徐道人依旧怜悯地看着他,不忍告诉他真相:“楚先生,你这个八字易招厉鬼,在厉鬼眼中,你就好比一根千年人参,大补之物。他们对你的阳气趋之若鹜。”
“鬼不是怕阳气的吗?”楚楦急忙道。
“没错,普通人的阳气旺盛,会让鬼避之不及。但是楚先生你是阴阳相和之体,你的精气可以被厉鬼吸取,化作自身力量。”徐道人不忍心地说:“你急着来找我,就是遇见厉鬼了,但是我得告诉你,能够对你下手的厉鬼不一般,我也没有把握可以一击即中。”
而且生成这个命,驱了一只厉鬼还有千千万万只厉鬼,徐道人心想,这位楚先生只怕凶多吉少。
第008章 威胁
徐道人告诉楚楦,历来这种命格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不是早早夭折,就是长大后被厉鬼吸尽阳气而死,能够寿终正寝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是女孩倒还罢了,可以解救一二。”言下之意就是说,这种命格的男孩是救不了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等死?”楚楦煞白着脸,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
前半生尽在读书,如今踏入社会也才两年而已,他不甘心:“徐道人,请你想想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他急切地说:“上个月十五号他才出现的,算上昨天也才出现三次,这样是不是还有得救?”
徐道人说:“厉鬼一旦找上了你,你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你能等到今天才遇到厉鬼,说明你本身是个行善积德,清心寡欲之人。”沉吟片刻,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楚先生,能否跟我描述一下,你遇到的厉鬼是个什么样的厉鬼?”
说起他,楚楦满眼的恐惧和羞耻,原本煞白的脸倒是泛起了一层红晕。
徐道人看到了,在心里叹气。这个命格就是这样的,厉鬼不但吸取他们阳气,还要榨干他们的精血,直到死亡为止。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鬼。”楚楦犹豫了片刻,慢慢把细节描述出来:“我摔在地上,他从后面摁着我的背,摸了我。然后我求他把我放了,他就走了。第二次是第二天晚上在停车场,他在我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出现,将我……拖到一个角落,对我……”
接下来的事情,难以启齿到极点,楚楦支支吾吾,模模糊糊,才大概把事情说清楚。
“第三次就是昨天晚上。”楚楦露出惊恐的眼神,那也是最恐惧的一次,他仍记得那东西几乎掰断自己手腕的力道,还有他竟然直接用嘴就……
想起那滑腻冰冷的触感,楚楦鞋子里的脚趾头又忍不住收紧,连说话都在发抖:“我问他究竟想要什么,他在本子上写着,他想要我。”
白发着脸,楚楦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笔记本上面撕下来的纸张,交给徐道人看。
“你是说,他每次只对你索要了一回就走了?”徐道人拿着楚楦给自己的纸,看得入神,或者说疑惑不解。据他所知,厉鬼是没有节制的,能要多少就要多少,绝对不会姑息人类的性命。
但是也有一个可能,这是一只很理智的厉鬼,他的目光比较长远,不想一下子就把***。
“不是,没有走,我觉得他还在。”楚楦木然着脸,喃喃道:“除了白天以外,我总觉得他总在看着我,离我不远。”
“除了十五号十六号两天,其余时间不出现?”
“不出现。”
“也没有对你做其他事情?”
“没有。”楚楦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徐道人知道他很不安,但无从安慰起:“三四十年前,我师傅倒是遇到过这样一件事例,跟楚先生你相差无几。当时我师傅尽力救他,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是也留下了不少经验。”他看着失望的楚楦:“楚先生,如果你敢试试的话,说不定能成。”
楚楦点头说:“我敢,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嗯,据你所说,那厉鬼甚是清醒,或许还十分有主意,不是个好糊弄的对象。”徐道人扣着身边的扶手,仔细思考琢磨:“按理说他今晚还会来,既然他一时半会不想要你的命,那你也无需害怕。你要做的是镇定下来,跟他周旋,最好能问出生辰八字等资料,知道的越多越好,有了这些就好办了。”
能成为厉鬼的,一般都是凶死,有可能尸骨还没下葬,在野外或者某些隐蔽的地方不为人所知。到时候楚楦将他的尸骨奉回来,超度一番,做个法事……其实这些都无济于事。
那厉鬼怎么想怎么做,才重要。
听说还要继续跟那东西周旋,楚楦顿时收紧了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握成一个拳头。
他不是害怕被鬼吓,更害怕的是那种羞耻的对待。
和一个鬼做那种事,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明白那种滋味。
湿冷湿冷的口腔,粘腻柔滑的舌头,冰凉细瘦的手指……
楚楦在徐道人面前生生打了个寒颤,面露难堪和恐惧的神色,那模样太让人同情。
“唉……”徐道人偷偷地叹气,他看楚楦好好地一名前途大好的青年,模样性格和品行各方面都不错,给人感觉真是个很纯的年轻人,摊上这事也是够倒霉。
离开徐氏扎纸铺,楚楦浑浑噩噩地在外面街边吃了个快餐,然后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马上就要到傍晚,他的心情犹如被潮水淹没的小鱼虾,在海浪中随波逐流。
也许下一刻就会被怕死在礁石上,成为海水中其他鱼类的食物,或者推到高高的岸上,干渴而死。
虽然徐道人对他说,那只厉鬼不是想要他的命。
但是最终也难逃一死,是这个意思。
夜幕降临,月升日落。楚楦坐在客厅中一动不动,早在还没有天黑之前,他就吃好了晚饭,洗好了澡。
这时候穿着长袖的轻薄睡衣,眼睛盯着对面无聊的电视节目,内心矛盾地纠结着,想让他来,还是不想让他来。
楚楦握着手心想,要是自己能决定就好了,何用在这里纠结不已。
指针指向九点,家里的窗帘随着一阵风的到来,缓缓飘荡,引起了楚楦的注意。
他心脏漏跳了一拍,眼睛慢慢移向阳台。
风吹过楚楦的耳畔,在脖子后面绕行一圈。
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楚楦,手掌搁着膝盖,指尖微凉,颤动。
他低下头,嘴唇张了张,随着背后的冰凉贴上来,眼睛狠狠地闭上:他又来了。
双臂缠了上来,在楚楦腰间收拢,下巴好像搭在楚楦左边的肩膀上,有点硌人。
就好像那只下巴只剩下骨头,没有一点的肉,那样硌人。
楚楦害怕得不敢睁眼,被那东西抱着的腰在细细颤抖,表情感觉要哭了一样:“我……我想进屋里。”他对那东西说。
原本搁在楚楦腰间的手,就要去碰楚楦的睡裤。
楚楦等待了片刻,那双手竟然真的放开了自己,于是赶紧脚步虚浮地站起来,走进房间。
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徐道人劝自己的话,竟是让自己配合这只鬼,好套他的话。
那东西欺身上来,楚楦失态地倒在床上,还是有点抗拒闪躲的,想拉起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楚楦眼睁睁看着头顶上的灯光被鬼弄黑,然后那东西正面向自己欺压过来。
“额……”沁凉的触感把楚楦包围,楚楦撇开头,露出修长的脖子,正方便那东西享用他的脖子。
那东西直奔主题得很,双手将楚楦的裤子扯了,马上握住安静温顺的地方,冷得楚楦一抖一抖,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下来。
他感到自己的上衣前襟也被挑开了扣子,胸前偶尔会被那东西触碰两下。
楚楦陷入水火之中,一边觉得冷一边觉得火热,寒意和汗意一同袭来,造成了一种奇异的体验,快让人疯了的体验。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闭上嘴的,那些羞耻的声音狠狠压抑在喉咙深处,不为外人所知。
最激动的时候,情不自禁伸手去碰身上的躯体,楚楦摸到一把干瘦的骨头,裹着衣服的骨头。他飚出了眼泪,和下面的浊液一起迸发出来。
然后就崩溃地哭了,捂着眼睛哭得瑟瑟发抖。
被吓到了。
一边哭一边拉起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楚楦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冷静。这期间一直感觉得到,那东西还没走,他正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
楚楦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抬起手指着桌面上的笔记本和圆珠笔:“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出生年月日,给我写下来。”
那只笔不动,楚楦的火气马上上来:“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你这样对我,把我逼急了我让你什么都捞不到!”
一直被欺负得够呛的,还被吓得又哭又叫,每次楚楦冷静下来就觉得很丢脸。
“你写不写?不写我现在就从六楼跳下去!”楚楦作势要起来,一股冷风迅速掠过来,把他摁回床上去。
“滚!”楚楦七手八脚地乱蹬一通,红红的眼睛凶得不得了。
恼羞成怒了他是。
那东西稳稳地按住楚楦,不费吹灰之力,楚楦就说:“那我咬舌自尽!”
冰凉的手指迅速掐住楚楦的下颚,让楚楦不能咬舌自尽。
“唔唔唔,唔!”楚楦含含糊糊地喊道:“明天自尽!”
晚上你能控制我,有种你白天也出现啊!
掐住楚楦的手指有一瞬间愣怔,就被楚楦挣扎开了,高声决定:“你写不写,不写我明天早上一早就去死。”
说罢盯着那只圆珠笔,过了没两分钟就立起来。
上面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让楚楦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第009章 霍家
上面一行是三个字,是他的名字,霍云深。下面一行是住址,写着西桥霍家大院,生日是一九六七年腊月十一日。
一九六六年,楚楦喃喃地道:“四十九岁,霍云深……霍云深?”
一切又让楚楦回想起那个中午,楚爸爸带他去见一个人,特意提了他的八字,还有霍家……
“你跟城北霍家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又好久没有得到回答,楚楦凶道:“少跟我拖拖拉拉,快回答我!”
那圆珠笔才立起来,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血缘。
“呵!”楚楦表情难看地冷笑出来,果然是这样的,他的好爸爸,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楚楦马上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很少接到楚楦的电话,一时愣怔:“楚楦?什么事啊?”
“霍家给你多少钱买我?”楚楦要一个回答,要了他就死心了!“你知不知道霍家要我干什么?他们要我的命,你知道吗?”
“……”楚爸爸支吾说:“什么,什么命啊,你在说什么?”
“我的生辰八字是你泄露的,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没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又没强迫你,不是说了不认就不认的吗……”
“偷了我的睡衣。”楚楦慢慢地想起来,自己的东西一向是一丝不苟的,不会乱丢也不会乱放。睡衣不见的那天,只有一个人上来过,那就是自己的爸爸。
“我,我偷你的睡衣干嘛呀,真是的!”楚爸爸不承认,想挂电话了:“你有毛病,我不跟你说了。”
“我死了都会变成鬼报复你的。”楚楦在他挂电话之前赶快告诉他。
木然地说完,手机掉在身边也没去理会。
现在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子对自己没感情,但是,虎毒不食子,即便是陌生人,也没这么害人的呀?
“哈哈哈……”楚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倒在床上发泄了半晌,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你是怎么死的?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死?”
过了五分钟的模样,楚楦坐起来去看本子,顺便拉开椅子就在桌面前坐下来。
“火烧死的,是意外事故还是人为?”他神情漠然地道:“我猜是人为,所以你才会变成厉鬼,你是横死的。”
圆珠笔在本子上立着,久久没有动作。
“我一共问了你两次,什么时候让我死,你不回答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你还没想好,二个是,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道我会不会死。”
本子上划出了一个字,对。
“哪一年死的。”
一九八八年,秋天。
“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楚楦的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脸上很平静:“也就是说你已经死了二十八年,为什么不离开。”
“不甘什么?”楚楦眨了下眼睛,说:“你不甘就来折磨我,我问你有什么冤屈、心愿,你又不肯告诉我。”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的不甘太可笑了,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去找冤你的人啊,来找我算什么?”
屋里安静了半晌,没有风的动静,一切都很平静。
楚楦以为他走了,心情憋屈得难以复述。
感觉一切***的没意思透了,也突然才发现到,原来自己对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一直都有期待。
一直都在认为对方虽然不亲近自己,但是心里始终都有自己。
“……”楚楦的手掌握成拳头抵在嘴唇边,努力忍住发红的眼眶,不经意却瞟到那圆珠笔立起来,写了长长的一句话。
即便你知道是你父亲把你送到我身边,那又怎么样?
楚楦愣在那:“什么意思?”
那笔却不再动。
等了很久也没再动一下。
这一回可能是真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楚楦若无其事地去上班,只有眼下的青黑证明他这两天过得并不好。
“楚医生,早啊。”白雪穿着一身新款的秋装走了进来,黄叶色的颜色给整个办公室带进来一股秋意。
让楚楦想起秋天这个季节,是那只鬼死的季节。
“早。”他声音虚虚地说,笑容勉强。
“哟,看这脸煞白得,昨晚撞鬼了?”白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口无遮拦地说道。
楚楦闻鬼变色,表情马上跟吃了苍蝇似的,又恶心又苦:“白医生,不要挖苦我,其实你一早就……”
“就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扯上我啊,万一我也被鬼缠上就不好了。”
这时候林樊走了进来,听了半截儿:“什么鬼缠上,在讲鬼故事呢?”他的笑容大大地,手里拿着两杯热饮,一杯放在楚楦的桌面上:“喝吧,还有,你脸色好差,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好吗?”
“谢谢你。”楚楦叹气了下,没说什么,那些东西不好说。
“喂,没我的份?”白雪一看真的没自己的那份儿,警告楚楦道:“你可千万别喝啊,你会害了小樊的。”
楚楦刚想喝的,嘴唇几乎碰到了杯子,听见白雪的话整个人一僵。
白雪撑起身来顺手把被子拿过去:“这就对了,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哎?”林樊见状,把自己的那杯给楚楦:“那你喝这杯吧。”
“我不用了,还是你喝吧。”楚楦反应很大地拒绝掉,他不想林樊因为自己而出什么意外,就像白医生说的那样,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怎么了?你们怪怪地。”林樊看着白雪,那女人只顾着喝自己的东西,眼睛都不抬一下。
楚楦也不说话,等白医生出去以后,他起身跟了出去。
白雪可能知道他有话要问自己,故意带他走到偏僻的地方,停下来说:“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有限。”
“你知道我遇到了奇怪的事?”楚楦站在在她背后。
白雪回头,翻着白眼:“那不是废话吗,不然我为什么把姓徐的电话给你?你找了他吧,按照他说的话去做就行了,最后能不能侥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摊手:“找我也是没用的,我也不会安慰你,这是你的命。”
“你也是学玄术的?”楚楦觉得她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不是,我的底细你不用来问,没必要告诉你。”白雪看了他一会儿,大抵是可怜他:“算了,我只能告诉你,我身边也有一只鬼,但是跟你那只不同,我的鬼是无害的。”
她说罢顿了顿,迈开脚步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鬼变得无害?”楚楦在她背后问道。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白雪头也不回地道。
熬到下午下班,楚楦第一时间坐车去找徐道人,带着昨天晚上和鬼谈话的那本黑皮笔记本。
徐道人拿着笔记本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眉头慢慢地松开:“有了这些资料就好办了,不过你说,他是城北霍家的人?你确定没错吗?”徐道人在这个城市多少有点人脉,他摇头说不知道霍家有霍云深这号人物:“看名字他应该是霍老爷的后辈,按岁数来算还排在霍云龙之前。嘶,可是霍云龙就是霍家老大,没听说他有个兄长啊。”
楚楦说:“这些我不清楚,可是他没有撒谎的理由。”
“那倒也是。”徐道人说:“我们势必要到西桥霍家大院走一趟。”
“会见到他吗?”楚楦今天很平静,跟昨天判若两人。
徐道人不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看来是和鬼谈了一宿,习惯了吧?
“你说他只有十五十六两个日子才出现,其余时间,我猜是躲在他身死的地方。”
“什么时候去?”
“那定然是夜访,否则让霍家知道了,我们都讨不了好。”徐道人也是豁出去了,这闲事管得心惊胆战,要是被霍家知道可不是那么好惹。
俩人商量好,明天晚上八点钟出发。
楚楦回家又待了一晚上,第二天照常上班,只是心里揣着心事,整个白天显得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草草吃了晚饭便收拾东西去找徐道人。
徐道人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下,都是吃饭的家伙,罗盘八卦朱砂笔什么的。他还带着一个司机,二人并一个司机连夜上路,开往城郊西桥。
到西桥牌坊前面下车,时间九点不到点。
这地方楚楦第一次来,瞧着人烟稀少,阴风阵阵,他不由有些害怕:“徐哥。”楚楦刚才才知道,原来徐道人已经三十多岁了,比自己大上好几岁呢,让喊他徐哥:“你来过这地方吗?”
“没来过,只是听说过而已。”徐道人是个懂行的人,一看着地势和格局就说:“这是个死穴,只进不出,有来无回。”他向楚楦解释道:“就是说,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怎么好,会被地方吞没一些运气和福气,轻则小病小痛不走运,重则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那怎么还有人住?”楚楦一眼望过去,看见不少宅院,都是大户人家的样子。
“这边死气沉沉,你没看到都是空宅吗?”徐道人边走边说:“过去三四十年前,这里曾经辉煌过一时,不过那是假象,其中的猫腻很难跟你说清楚,因为你是外行人,我说了你也不懂。”
楚楦确实不懂,他这小半辈子没接触过这些。要不是突然遇见了鬼,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跟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扯上关系。
“到了。”徐道人将楚楦引到一座大门面前,抬头看去是一片漆黑。
只有门前的两只石狮子还算看得清楚,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令楚楦心跳加速,顺便紧张起来。
明明一路上都还算冷静,可是现在站在这里,那些所有不见的感觉,通通突然涌了上来。
楚楦很担心地说:“徐哥,我们就这样进去没事吗?”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反正已经接触了那么多次,他担心的反而是徐道人。
“没事的,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徐道人摇摇头:“我是收不了他,但是他也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大动干戈,而是为了谈判。”
“谈判?”
“风险倒是有的,我不知道他的性情如何,我怕会刺激到他,然后对你不利。”徐道人之所以敢来,一个是看过那只厉鬼的字迹,不想是没有理智的恶鬼,二是,根据楚楦自己的描述,那鬼有些古怪之处。
至于哪里古怪,徐道人一时说不上来,也许亲眼看过楚楦和鬼同时出现的画面就能明白。
第010章 盟约
霍家大院朱门深锁,楚楦和徐道人怎么进去还是一个问题。想了半天,只想到爬墙的法子。
楚楦说:“要不我们爬墙进去?”他说着就绕着墙根走,想找找看有没有比较矮的墙根。
他才走了几步,徐道就人看到那红褐色的朱漆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心里边震惊无比,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徐道人叫住楚楦说:“楚楦,我看不用去找了。”
楚楦顺着徐道人的手指,反身看到那打开了一条缝的大门,脸色也不比谁好看,当下喃喃道:“他知道我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徐道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无妨,要是能谈好,你的命就保住了。终归留着你,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有把握说服他。”
要是这只厉鬼肯听人一言,就不必杀了楚楦。
“嗯,徐哥,谢谢你。”楚楦呼了一口气,抬步向前走去。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秋风瑟瑟,带着一地的落叶。原是院子里两边各种了一棵梧桐树,一到秋天梧桐叶便枯黄。
那份熟悉的沁凉又在身边围绕,楚楦瞅了一眼正在摆弄罗盘的徐道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咽着口水说:“走吧,咱们跟着他走。”
徐道人再次震惊,想必是那厉鬼已经出现了,可是身为玄术弟子,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心里一咯噔,恐怕这厉鬼并不简单。
楚楦跟着那团沁凉,走过东苑的回廊,穿入小花园,再到清风阵阵的跨院。
这边的摆设也是简陋,只看见青石板的地面,放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墩,连植物都不曾有。倒是别的院里有枝丫伸过来,树叶落了满地。
“就是这了?”徐道人低头看了一眼罗盘,迈着八字步走向前去。
楚楦跟在后面,看着徐道人推开那两扇雕花缕空,做工考究的木门。也是这个时候,远在北城霍家的成师傅,突然脸色一寒,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出门去找霍老爷子。
“不好,有人动了大公子的院子。”
霍家人闻言,当即快马加鞭赶往西桥霍家大院。
这边楚楦和徐道人打开门,用手电筒照到屋内的棺材:“果然是这里。”徐道人上前点亮蜡烛,又让楚楦过来一起烧香,嘴里喃喃道:“这位霍家大爷,有怪莫怪,小生受人之托,前来打扰,还望借一步说话。”
倒是楚楦一言不发,他想跟鬼说话根本用不着这一套,但是想想对方好歹快五十岁的人了,也算是自己的长辈,给他上柱香也无可厚非,便上了。
“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楚楦感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烧香,看着自己打量这间屋子,还有屋里的棺材。
说罢话,厅堂的门缓缓关上,屋里头却还是一样地冷。
这种冷是楚楦所熟悉的,他马上就知道那东西靠近了自己,却没碰到,只是从身边经过。去到烟雾缭绕的祭台,烛火瞬间摇曳欲灭。
“不要灭火,有话跟你谈谈。”楚楦着急,喝住了他,从怀里掏出笔和本子放到祭台:“霍云深。”他喊着他的名字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今天带徐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对付你,你不必紧张,也不要伤害徐哥。”
说罢便看着徐道人,接下来该怎么谈?
“霍爷,我便开门见山吧?”徐道人此前一直在观察,这霍家大院,灵堂摆放的位置,屋里的一些小猫腻,他说起话来胸有成竹:“这阴宅的位置是很好没错,阴人停放在此处,可庇佑宗族,福运绵长。若是活人住在此处,效果则会反之。我猜霍爷你至今不能离开人世,有一部分是人为而之。可是过去了快整整三十年,你已经筋疲力尽。你想要维持神魂不散,唯有寻找元年元月一日零时零分出身的男丁,取其精气,噬其骨肉,助你更上一层,永世长存。”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愿意为家族做个孤魂野鬼,我本不予评价,但是霍爷,善恶终有报,楚先生来去都是善人,你这般祸害他始终会折了福气,倒不如做个交易,两相得宜才好。”
楚楦之前也没个问清楚,闻言不安说:“徐哥,我要跟他做什么交易?”
徐道人之所以不跟他说,就是怕打击他,但是这是唯一可以救命的法子,否则终有一天楚楦还是会横死街头,无人能救的。
“霍爷,你想要的无非是神魂不散,就像此前一样,每个月两日采补一次就足够维持你的需要,既然这样就无需多添杀孽。”为了以防万一,徐道人想了这个法子,说:“不如你跟楚先生结下盟约,楚先生为你提供足够的阳气,你则护楚先生周全,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何乐而不为?”
想来想去这样最好,楚楦身边有只厉鬼跟着,就不怕其他的厉鬼招惹。要防的就是霍家这只厉鬼监守自盗,所以要结下盟约,一旦楚楦身死,对方也魂飞魄散。
给楚楦添加一道免死金牌和护身符,这样甚好。
当然那厉鬼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徐道人准备用三寸不烂之舌,跟他战个通宵,势必要说服他!
楚楦明白徐道人的意思之后,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说来说去还是要那样,根本就摆脱不了这只厉鬼。
好在他是个看得清局势的人,自己生成这个命是天注定,想要活命就得付出某些代价。
于是便帮着徐道人说话:“说了这么多,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就给个回答。”他自己心里也有主意,想到那只鬼怕威胁,就说道:“反正我是决定了,你要么答应结个盟约不能害我,要么我现在就去死,也变成厉鬼来报复你。”
这狠话搁的,徐道人马上对楚楦刮目相看。
他根本就不知道,昨晚那些资料就是楚楦以***来的。
接触这行许多年,从未听过有人拿死来逼鬼就范,咳咳咳,这是徐道人第一次开眼界。
一直静止不动的圆珠笔,在微弱的烛火下立起来滑动。
他写下的一行字让徐道人和楚楦观之变色,因为那里写着:“盟约可结,秦晋之好。”
徐道人嘴角抽搐,难以置信,一脸古怪地看着楚楦:“……”
楚楦的脸色自是比他更难看,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他害怕自己开口骂人,一骂就把事情弄砸,于是暗地里踢了踢祭台,生闷气。
“你怎么想?”徐道人还是问他。
按理说这厉鬼肯松口是好事情,反正都是约定,哪个约都一样。
“……”楚楦不说话,憋了半天瞪着棺材板憋出一句:“你别太折辱人,我当初不肯认你爸做干爹,现在也不会腆着脸贴上去。”
说着还踢了一脚棺材,然后竟是气冲冲地要走的意思。
“哎哎哎!”徐道人急坏了,这是不要命了吗?
“徐哥,冷他几天再来谈,大不了我真的去死。”楚楦气性上来,显得很倔强。
徐道人想好好劝劝他,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动静,马上拉着楚楦说 :“坏了,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得躲一躲。”
楚楦闻言也被吓了一跳,两个人赶紧倒回灵堂,吹灭蜡烛拔掉香火,然后退出来关上门,去了隔壁厢房躲起来。
成师傅急匆匆地走进院落,推开灵堂的门,问到一股新鲜的香火味,马上对后面的人说:“老爷子,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刚走不久。”
“你确定他们走了?”老爷子用手摸了摸蜡烛,还是热的,蜡油都还没冷却。
“搜一搜。”身后的霍云龙马上在屋里查看起来。
今晚来这里的人就是他们三个,分头在屋里四处查找,没找到人:“去隔壁看看。”
先从灵堂两边的厢房开始找起。
霍老爷子一下就推开楚楦和徐道人躲避的厢房门,直径走到他们躲避的木柜前头,拉开柜门。
楚楦和徐道人屏住呼吸,眼睛睁大,心想这回完了,惹上霍家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
却没想到霍老爷子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是查看了一下,就关上柜门,去了其他的地方寻找。
柜子里的两个人静静呼吸,具是傻在那里,怎么回事?
倒是楚楦明白,哼声道:“是他。”
除了那只鬼,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徐道人恍然大悟,也对,这里是霍云深的地盘,他想藏个把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帮他们?
联想到秦晋之好那四个字,徐道人的脸色又是一阵古怪。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柜门再次打开来,外面却空无一人。
徐道人笑道:“看来他们已经走了,楚老弟,我看你也别劳气,什么盟约其实不打紧,最关键是要为自己多争取利益。”好生劝了他:“想想吧,要是他肯护你,你就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生。虽然说其他方面可能有所为难,但是好死不如赖活不是吗?”
楚楦也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个道理,命苦不能怨谁,如果自己都不争取好好地活着,那就只能去死了。
他神色难堪地看了眼外面,终于钻了出来。
这是个厢房,原是一间书房的模样,室内多是一些摆件和画件。
屋子中央有一套八仙桌椅,其中一张椅子缓缓移了出来。
徐道人向楚楦推搡道:“去吧,好好谈谈。”
楚楦又是难堪地走过去,别扭地不肯坐那张已经移出的椅子,而是自己动手再拉出来一张。
他啪地一声将本子和笔,摆在桌面上,拿出了谈判的气势来,从牙缝里把自己的要求挤给他听:“这样行吗,我不去你霍家,你要结什么见鬼的秦晋之好,你来我家。”
徐道人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个办法。届时楚楦把霍云深的牌位迎进门,他这边在结冥婚的时候做个法,把那盟约给偷偷添进去,楚楦一辈子就无忧了。
问题是那鬼肯不肯答应?
二人连忙去看笔记本,等了半晌,上面显出一个字,好。
第011章 冥婚
看着那端正有力的一个好字,楚楦和徐道人再次傻眼,他就这样答应?这么干脆?
“我还要你跟我签订契约,不能害我,如果你害我,你自己将不得好死。”楚楦连忙得寸进尺地说道,说完马上想起来,对方早就死了,于是他又改口:“如果你害我,就让你魂飞魄散,你敢跟我签这样的契约吗?”
又说:“如果你愿意,那你放心,我不会食言而肥。”楚楦满脸地不自在,支吾道:“我会,实现承诺。”
这些哄人的话,他这辈子头一次说,却是对一只鬼,他心里挺复杂的。
那本子上又写了一个好,竟是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无任何别的要求。
徐道人连忙说:“那就好,既然你们都谈好了,那我们明晚再来。”事不宜迟,现在霍家已经发现有人来过,肯定会加大防范,他们得尽快办妥这件事:“我们回去准备一些东西,马上给你们办冥婚。”
听见冥婚两个字,楚楦的小心肝还是觉得很刺激,不过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嗯。”
他也想赶紧离开这里。
清凉的风将他们送到门口,朱红色的大门久久未关上。这附近的树枝具在摇曳,透着几许欢快的味道。却很快又慢慢地停下来,露出沉重和忐忑。
“你说会是谁进去过?”霍家的书房里,霍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我看门上的大锁并没有破坏的痕迹,许不是人为。”成师傅心里边很清楚,开门的应该是里面那位,来的人是大公子期待的人,那就只能是楚楦?
想必霍老爷子也门儿清,否则不会长吁短叹:“虽然说他高兴就好,可是人心难测,还是谨慎为好。成师傅,你要防止有人钻空子,把云深骗了去。”
“是。”成师傅垂下眼帘,念了声道。
霍老爷子还是不放心,连夜派人盯着楚楦。第二天上午那些暗中盯梢的人,向霍老爷子汇报了两个情况,第一,楚楦最近和一名术士走得很近;第二,他们正在筹谋事情,跟西桥霍家大院有关。
“看来昨晚就是他们二人,也是好胆,竟敢动霍家的祖宅。”霍老爷子越说越不痛快,吩咐人继续盯着他们:“今晚我亲自去一趟,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若这是公子授意,却不好干涉。”成师傅和霍云深打交道了三十年,他最清楚霍云深是什么性格。
一个小术士和一个普通人,霍云深根本不放在眼里,就连他们霍家的人在霍云深眼中,也不是什么重要。
“就算是云深自个的意思,也不能越过我们去。”霍老爷子固执地道。
成师傅想劝他两句,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霍家和霍云深之间的裂痕,是说什么也无法抹去的。除非时光倒流,回到三十年前,那时候霍云深还没死,霍家也还没到达鼎盛时期。
却说楚楦这一头,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和同事调了晚班,他一下班就匆匆离开医院。
他和徐道人就跟昨晚一样,顺利进了霍家大宅。
徐道人带来的东西有香烛、文案、庚帖,两套红色的喜服,具是男装。
在灵堂面前摆弄好这些东西,徐道人拿出喜服,叫楚楦来:“这是你的。”他手里还有一套,是要给霍云深的尸骨穿的:“一会儿我要开棺材,你要是害怕就别看。”
楚楦拿着衣服,果然转过身去,不看。
他手里的是一件大红袍子,类似于唐装。
犹豫了片刻,楚楦走到角落准备换衣服。刚刚抬手解开衣服的扣子,就感到身边凉飕飕,楚楦抓着衣领呸了一声,满脸恼火:“离我远点!”
双方僵持了片刻,周遭的空气恢复正常。
楚楦继续解扣子,脱下上衣和长裤,把红色的喜服一一穿戴起来。
他的身材高挑匀称,穿上风格复古的衣袍也显得很好看。
杏眼长眉,唇红齿白,体态修长,有点子古代书生的韵味。
“……”最后系带子的那一刻,一双手从楚楦身后绕过来,将带子迅速在腰间打了一个结。
弄完这些他很快就离开了,仿佛害怕楚楦又呸他。
“……”楚楦握了握拳头,自己解开来重新系了一遍,就跟故意赌气似的。
“楚楦。”徐道人喊道:“你要不过来看看。”
楚楦穿着下摆长长的喜服,不太习惯地走过去,眼睛往棺材里边虚虚看了一眼。
霍云深的尸骨已经穿上了龙凤呈祥的喜服,头上戴着帽子,脸上盖着一块白色的绣帕,看不见脸。
“你要不要看看?”徐道人伸手去撩绣帕。
“不用了。”楚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有点慌张。
“不用?那就开始吧。”徐道人说:“你把他背起来。”
“什,什么?背起来?”楚楦看着尸体,无从下手。
“对啊,不背起来怎么拜堂?”徐道人早就准备好了红色的绸带,人家是新郎新娘拿在手里的,他们是用来背的。
楚楦抿了抿嘴角,抬眼看着徐道人,很为难。
“别磨磨蹭蹭,你连那种事都跟鬼做过了,还怕背尸体?”徐道人说得有理,手拿红绸催他赶紧背尸。
楚楦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抱尸……他本以为会很重,结果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很容易就弄得跟到了背上。
更奇怪的是,尸体也不臭。
就这样,徐道人帮忙把尸体绑在楚楦背上。
在绑的过程中,楚楦感觉背上的尸体突然变重了一点,接着那双干枯的手搁在自己肩上,灰色的指尖从喜服的袖口里边露出尖儿来,正好被楚楦看个正着。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生寒,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
“徐哥,不,不用绑了,他掉不下去。”楚楦断断续续地说话,因为,鬼趴在他背上,抓得牢牢地。
徐道人却还是顺手给绑了,结口处打了个蝴蝶结,大红色的喜庆。
“走吧,拜天地。”
文案摆在院里,徐道人点亮了上面的龙凤蜡烛。楚楦跪在一个金色的小脸盆面前,烧庚帖,拜天地,一步一步来。
霍老爷子等人匆匆走进来,被他们的大红喜服和龙凤蜡烛给灼伤了眼睛。但是这时候天地已经拜完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成师傅的眼睛微微睁大道:“他们在办冥婚。”
“哟,老丈人来了,正好。”徐道人对楚楦说:“快拜一拜,这是高堂。”
楚楦有时候挺缺心眼的,顺着徐道人的话就麻木地拜了一下。
过了半晌,霍老爷子才反应过来,跺着拐杖,吹胡子瞪眼道:“谁是老丈人?你们给我解释清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徐道人说:“霍老爷子,您的儿子找上了这位楚先生,要跟他办冥婚才肯罢休。您要是不信,可以把令郎叫出来对质。”
霍家人怎么会不信,心知没有霍云深的同意,这场冥婚肯定办不了。
“老爷子,我看这位小师傅没有说谎。”成师傅出来打圆场。
霍老爷子死死瞪着还跪在地上的楚楦,黑了一会儿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既然办都办了,我就不追究了,你以后好好侍奉云深,别让他失望。”末了还说:“过几天你就搬进霍家吧,我会对外宣称,认你做干儿子。”
楚楦背着尸体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您误会了,这场冥婚里嫁人的不是我,是令郎。”
“什么?”霍老爷子瞪大眼睛,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因为楚楦告诉他们的消息太难以置信。
“你说谎,他怎么会答应……”
“云龙,你口中的他是你大哥!”霍老爷子震惊归震惊,该敲打的还是及时敲打。
“爸,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口快。”霍云龙低着头,认错很快:“大哥,小弟不是故意的,请大哥别放在心上。”
这态度无懈可击,若不是有心人,根本发觉不了其中的异样。
楚楦有时候特别敏感,他现在就完全感觉地到,这群姓霍的人,根本就不关心霍云深。
但是他们为什么这样在意?
“我没有说谎,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叫他出来对质。”楚楦说干就干,走进灵堂把笔记本和笔拿出来,摆在文案上供大家观看。
他当着众多人的面上,喊霍云深的名字:“霍云深,你的家人不相信我,你自己出来解决。”
霍家人半信半疑,死死盯着那本本子,在昏暗的烛火下,那只圆珠笔竟然立了起来。
“云深!”霍老爷子脸色大变,他知道这是写给他们的,就是叫他们别打扰的意思。难道,就这么恨霍家吗?
“大哥,家里一直没有逼你做任何事。”霍云龙突然噗通一声跪下,竟然满脸悲痛:“请你别再恨着霍家了,一直以来你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我们有什么能力去干涉你?”
楚楦想想也是,一只是厉鬼,一边是普通人,谁干涉得了他?
可是身边的气温骤降,突然阴风阵阵,最后狂风大作起来,吹得在场的人睁不开眼睛。
霍老爷子支撑不住,被身边的成师傅搀扶着:“云深,你听我一言,当初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母亲……你母亲……”
风声四起,阻断了霍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我们走吧!”成师傅心有预感,霍云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大哥!大哥!请你手下留情!”霍云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竟然泪流满面,脸色惨白。
“云龙……走,他要杀了我们!”霍老爷子看着狂风大作的跨院,终于转身离去。
霍云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咬咬牙还是走了。
楚楦和徐道人站在一旁,似乎毫发无损。
那些呼呼的风声仿佛与他们无关,因为霍云深的愤怒只针对霍家人,确实跟他们扯不上关系。
“唉……”豪门轶事,多黑暗,外表光鲜亮丽的霍家,指不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在几十年前,这个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此一夜,徐道人生出了嫩嫩的好奇心。
“本子掉了。”楚楦的关注点一向很歪,他走过去把风吹落的笔记本捡起来,用手掌拍了拍灰:“徐哥,我背上的尸体要背到什么时候?”
他回过身来看着徐道人,却发现徐道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楚楦说:“怎么了?”
“帕子,帕子掉了……”徐道人当初给尸体换衣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具灰白色的人骨。
可是现在,他突然看到一张惨白的人脸,就搁在楚楦的颈窝之上。
第012章 洞房
楚楦发现对面徐道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他也不是傻瓜,肯定是徐道人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眼睛斜了斜,没有完全转过脸去,只觉得脖子一片清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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