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树诅咒铠甲怎么去黄金树开真实的账户啊?

市场震荡不断, 黄金树“稳赚不赔金”强势来袭_网易新闻
市场震荡不断, 黄金树“稳赚不赔金”强势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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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市场震荡不断, 黄金树“稳赚不赔金”强势来袭)
6月5日,中东“朋友圈”把卡塔尔“拉黑”的事件令市场炸开了锅,而接下来本周要发生的几大风险事件,也令市场感到“黑天鹅”随时将要光临金融市场。也正因为如此,目前市场大举押注避险需求,也是黄金近期为何强势不改的主因。除了避险需求之外,还有两大因素支持黄金剑指1300关口。眼下,黄金多头手握“三大宝剑”,就等本周市场掀起狂澜;三大重磅财经事件将集中在周四(6月8日)爆发,分别是英国大选、欧洲央行(ECB)决议以及前联邦调查局(FBI)局长科米的证词,料将引发黄金市场的大幅度波动。值得注意的是,最近一周黄金看涨者再次发威。据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的数据显示,在截至5月底的两周中,对冲基金和其他大型投机者将黄金的看涨头寸提高了37%,达到2007年以来最大增幅。作为全球最大的黄金消费国,中国大陆今年的黄金进口可能激增约50%,因在货币风险、房地产市场放缓以及股市波动的背景下,投资者在不断寻求避险。为了最大限度的缓解投资者避险情绪带来的金价波动,黄金树特推出“稳赚不赔金”,这是一款增值收益产品,直接挂钩上海黄金交易所Au9999价格,在保障固定收益的基础上,还可获得金价上涨/下跌带来的浮动收益,即日起APP线上开售。
随着中国政府推动降低金融系统的杠杆率,对人民币前景以及大陆房地产、股票和债券市场的担忧促使内地投资者的黄金需求攀升。据中国黄金协会(GCA)的数据,2017年一季度中国内地的黄金消费量增长15%,投资金条销量暴增超过60%。目前人们正在寻找其他能够对冲人民币贬值的避险产品,黄金今年会是不错的一年。
责编: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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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汉网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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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2011年成立的,最开始好像是山东黄金线下的首个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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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上自有人类诞生时,象征人类欲望的黄金种便也随之应运而生。  千万年以后,随着人类自身的不断发展、壮大,当初的那颗黄金胚也由最初的小苗逐渐成长为了一棵参天大树。  以人类竭竭不断的各种欲望为力量之源,黄金树在快速茁壮地成长着。最后进而开出美丽的黄金花,结出满树汇聚着人类欲望之气的黄金果。  但是,正如万物都有其阴阳两面,有正就有反,有黑就有白。人类的欲望也不例外,有善的欲望,就一定存在着恶的欲望。黄金树凝聚了世间万物生灵的欲望之气,它本身就是一个阴阳善恶的混合体。  千万年以来,这两种看似矛盾的水火不相容的欲气,却在黄金树体内保持着平衡的此消彼长、此长彼消的状态。可以说黄金树的健康生长,全赖于这两种不同欲气的滋养,缺一不可。  但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不知又过了多少年,黄金树惊奇地发现自己开始出现生病的症状。轻则周身小疼小痒,重则生长停滞,日日萎靡不振。  最初,它可能上千年才会病一回,而且持续时间不长;但后来慢慢的,缩短到几百年,并且病得越来越严重,有时还很长时间恢复不过来。  黄金树开始时还没有在意,但越到后面,听着满树的黄金果越发痛苦的哀声,它有些坐不住了,黄金树开始试图找出问题的根源。  就这样,在经过了上千年对人类世界的仔细观察后,黄金树得出了结论。每当世间有打破阴阳之和,搅乱善恶欲之平衡时,若只是善的一面压过了恶的一面,那黄金树生长无碍;但若恶的一面全面压倒了善的一面,即人类社会要么停滞不前,要么朝着越来越倒退的方向发展,那么,此时黄金树就会生病。  如果想病好,只能等待下一次人类善恶之欲再次达到平衡,即人类社会结束停滞或倒退,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黄金树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并没有立即采取什么行动,因为千万年以来,虽然它与人类保持着共谋共生的关系,但两两一直各据为营,之间从没有过什么交集。  黄金树不想过多地踏足人类世界,因为它一直感激于力量汲取于斯,它一直尊重着人类自身的生活方式,尊重他们做出的任何选择。  但随着时间年复一年地过去,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转。虽然人类社会文明越来越进步,经济越来越繁荣,但随之他们的欲望也越来越膨胀,野心越来越大。  黄金树决定不能再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为了人类更良性地循环持续,也是为了自身更健康地生长,它要为自己打造一座异域炼途。  若有人能够通过异域内的重重考验,最终抵达黄金树下,那么代表着这个人的那颗黄金欲果将可以被之采撷。而此黄金果将会实现那个人的心之所欲,会让他此行的愿望变成现实。  尽管诱惑很大,得到消息的人们也纷纷趋之若鹜,但最终能摘下那黄金果的人,却寥寥无几。  因为黄金树考虑到不能过于泛滥地影响人类世界,所以它将异域打造的天衣无缝、艰险异常。而且它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最终筛选出它所期望的人选,实现它所期望的愿望,得以将世间的不平衡给矫正过来。  黄金树觉得只有心怀坚毅,感念善欲,拥有美好愿望的人,才能冲破种种艰难走到最后。  虽然最终结果并不像黄金树想的那么简单,但它还是通过这一方式,看到了实现自己最初预期的希望。  尽管周期较长,但每每拥有善欲的人采撷到黄金果后,世间就会迎来百年甚至千年的和平繁荣期,黄金树也会变得更加枝繁叶茂。  这一世,又会出现怀着怎样心欲的人,开始踏上这艰难万险的探寻黄金树之旅呢,让我们大家拭目以待。
    很久很久以前,在北方大陆的一个偏远小山村里,生活着这样几十户人家。他们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生活过的恬淡而闲然。  村里人很满足于这种简单的生活方式,他们不奢望天天能锦衣玉食,只期用自己的双手攫取来一份家庭的温饱;他们对村子外面的世界也不感兴趣,祖祖辈辈就守着那田边的一亩三分地。  日子像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着,但不知从哪天起,村里一个小男孩儿打破了这种宁静。他的名字叫司空一凡,是村里一户普通农户家的大儿子,下面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父母当初之所以会给他取这样的一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够像村里其他人一样,平平凡凡、健健康康地度过这一生。  不过好像事有所出,一凡与父母想的不同,他天生好奇心就强,而且从小顽皮好动。自打一凡学会走路后,他就开始成天蹦蹦跳跳地游走于各村邻之间,翻翻这家、看看那家,探寻着对他来说各种新鲜神奇的东西。  父母为了制止住他的顽皮,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怎么都束缚不住他这头小野缰,最后就只好任由着他到处疯跑。  一凡在各处游走的过程当中,还担任着村里大喇叭的角色。谁家鸡下蛋了,谁家孩子被打了,谁家夫妇又吵架绊嘴了,他都能事无巨细地边蹦跶边通报给沿路所有的村户。这也惹得别人一见到一凡,不是撵他,就是咯咯咯笑个前仰后合。  但是慢慢地,村里那点儿新鲜事儿已经无法满足一凡那源源不断的好奇心了,他开始将目光投放到了大山外。  不过由于一凡那时还太小,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走得出去的,所以他就经常缠着母亲给他讲外面的事情。但每当这时,母亲都会编出一些吓唬小孩子的故事来糊弄一凡,告诉他大山外面有如何如何厉害的妖怪,会吃掉小孩子的心,让一凡赶紧打消那试图探外的念头。  每当一凡听完这些故事,都会被母亲那生动的讲演给吓得一惊一乍。但事后过不了多久,他就又变得更加向往那山外面的世界。虽然一凡现在年纪小小,但他却总幻想象着自己去到外面时的冒险之旅。  村里有位教书先生,叫刘显文,现年四十多岁。一凡听村里人说,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十几年前逃难至此的。当时为了感谢村里人对他的施救,再加上看到村里孩子中一个识字的都没有,他便决意留下来,为那些年幼的孩子们教书。  刘先生可以说是一凡的村子里唯一一个与外界有联系的人,不只是因为他本身是从外面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每隔半年一年的就会出趟村,到邻村或是更远的市集去采买新的书籍。  一凡自知道村里有这个人的存在后,刘显文的私塾小屋便成了一凡每天必定会光顾的地方。而且与在其它地方时不同,一凡一到了这里,就会变得十分乖巧懂事,跟平时完全两个人样。  一凡的父母看到这一点,十分欣喜,便主动将一凡送去刘先生那里学文识字。  在刘显文的课上,一凡跟其他孩子一样,都会一起摇头晃脑地大声念着之乎者也,虽然那些内容大多让一凡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会很听话地好好儿念完课。因为,他在等着下课的那一瞬间。  每到课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就会围在刘显文身边,缠着他要他讲述大山外面世界的新奇事物。当然,刘显文也会乐此不疲地回答着自己学生们的种种好奇。  每当这时,一凡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虽然他在所有孩子中是最小的,个子也最低,但他总能拼命地挤到最前面。  然后他便会趴在刘显文膝前,瞪着大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中间,他还会时不时地蹦出一两个让大家啼笑皆非的问题。什么外面的狼是不是有两个头,那里的妖怪为什么吃小孩子的心之类的。  刘显文听到这些,不会只是一笑了之,而是会更加耐心地一一纠正一凡以前的错误想法。刘先生知道,这是村里大人为了防止小孩子到处乱跑,故意编的这些故事来吓他们。  刘先生告诉一凡,其实大山外面的世界跟村子里没什么不一样,都是长的一样的人,林子里有一样的动物。但当然,外面也还有更多是与村子里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刘先生会列举出很多例子。每每听到这里,一凡都会两眼放光,感叹着外面世界的新奇。  从刘显文那里,一凡了解到了一个真正的外部世界,虽然与之前自己所想的相比少了一些玄幻色彩,但那些仍对一凡吸引力十足。  也正是从这时起,一颗渴望涉外的种子悄悄在一凡心里生了根,告诉他将来如果有了机会,他一定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一凡也由最初的那个毛头小幼齿,摇身一变成长为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在这十年里,一凡的家庭成员也多了一名,小他十岁的妹妹铃。这一年,一凡十四岁。  与年幼时曾经跟他一起去学堂的其他同伴一样,现在的一凡更多的时间是待在家里,或帮着母亲照顾妹妹,或随着父亲一起下地干农活儿。  他虽然从没有忘记过小时候曾在心里种下的那颗种子,但现如今,他除了自己,已经很少再向外人提起那个心事了。  刘先生的私塾一凡已经很少去,只待每天闲暇了才会去那里坐一坐。他会找一个小角落安静地坐下,远远地听刘先生给一群新的小孩儿继续讲着那外面的事物。  虽然内容一凡已经听的不下百遍千遍,但他还是对此不厌其烦。因为现在唯一能安抚他那颗越来越不安定的心的,也只有听听这些故事来过过心瘾了。  十年的时间,一凡改变很多。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一凡也变得越来越沉稳独立,少年的心事都不太愿意同父母多讲起了。  在家里,一凡是长子,他的地位举足轻重,父母也都十分信任和依赖他。除了父亲,一凡已俨然成为了家里的第二主心骨。  而且由于头脑灵活,一凡从小就学东西快,这也让现在习得了一身技能的一凡成为了弟弟泽的追崇对象。泽总是惟哥哥一凡马首是瞻,满怀崇敬地向哥哥讨教各种他感兴趣的技能。  小妹在家里也最喜欢他这个大哥,因为自生下妹妹后,母亲在忙不过来时,总是让一凡在旁边照看着铃儿。一凡也特别疼惜妹妹,总是逗着她玩耍,喂她吃东西。  现在全家上下,已然都离不开一凡了。在父母眼里,他们觉得一凡一直都在朝着他们所期望的那样成长。他们认为再用不了多久,一凡也会像他们一样成家生子,享受在自家院子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天伦之乐。  一凡每每看到一家人对他漾起的幸福笑容,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往外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大山外面的世界。  村里的生活虽安逸幸福,但一凡却始终不甘心于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其一生。他想到外面去闯一闯,去学习更多,去见识更多未知的世界。  
    一凡时常在家人与山外的选择间徘徊郁结,每每快要到情绪爆发时,他就总会偷偷地躲到刘显文的私塾里去。他去往那里后,会安静地找个角落坐好,听着刘先生对那些年幼的孩子们的谆谆教诲,心里不免就会平静一些。  课下,等那些孩子们都走了,一凡就会来到先生跟前,像小时候一样,恭敬地坐在他膝前,与先生讨论着山外的事情。  一凡发现最近,先生是越来越不愿多提起外面的事了。问他原因,才知道原来是战乱越来越近了,每出去一次,他就能更加深切地体会到现在当下的时局混乱。  听先生说,虽然现在世界大陆上的战乱最早都可以追溯到几百年以前,但像现今这样影响这么广,涉及面积这么大,还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就在上一次,他去往了一个此前常去的,稍远一些的城镇采买书籍。但没想到的是,仅隔一年,那里却早已面目全非,城内和周边到处充斥着兵荒马乱的逃难之人。  那里的人也无心再做生意,先生此前常去的书店早已人去楼空,只见得地上散落着斑斑杂乱的书籍,应该是店主收拾的时候来不及捡起的,可见当时是怎样一番混乱的场景。看到这一切,刘先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遂空手折返。  说到这里,坐在一凡对面的刘显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先生我也老了,再用不了几年我这腿脚便也不灵光了。以后,恐怕先生是再也出不去了,省得到时一个不小心,就那样报废在外面了。”  一凡知道先生这样说,也是无奈之举,但它从侧面印证了当下世界混乱不堪的局势,和人们身处水深火热中痛苦的哀吼。  其实现在就算是在村子里,也不是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凄惨氛围。虽然一凡的村子地处幽山,周边人烟稀少,但并不是说一个村外的人都不会经过此地。  一凡清楚地记得,在小的时候,一年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经过村子,而且不是打猎的,就是上山采药的。他们一般要么误入,要么进来讨口水喝,待不了多久便又离开了,而且他们所在的村子离这里也不会特别的远。  但随着最近几年,这个情况起了很大的改变,途经村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而且他们不再是猎人或郎中这样的角色,而是变成了难民,并且是不同地方的,有远有近的,甚至是操着不同口音的难民。  虽然嘴里说的话不一样,但所描述的经历却出奇的一致。都是因为赖以生存的家园四处燃起了战火,他们为了继续生存下去,便开始了拖家带口的逃难生活。  其实这些逃出来的人还算幸运的,因为听他们说,由于战争来得太快,村里几乎一半儿的人都没来得及逃出,就那样葬生在了纷争的战火中。  像这样逃难的人,最近一年经过一凡村子的就得有十几波。每每他们来到村子,村里人都会拿出自家的干粮和水赠予他们。听着他们讲述着那些悲惨身世,旁边的大人小孩儿也都会跟着一起潸然泪下。  但当那些难民一离开,过不了多久,村里人便会很快又恢复到日常的生活状态中。他们继续下地耕种、织布绣衣,继续谈论着村里那几十口人间的闲云野鹤。  一凡其实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同情归同情,但村里人从来不认为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只想继续过好自己平淡的生活,继续简简单单地思考,简简单单地享受眼前的这份安定。  但一凡不一样,他感受到了恐惧,村里越和谐安宁,他就越觉得不安。战争已在全世界打响,谁能说我们就一直可以置身事外呢。他开始思考,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做点什么。  但正如村里人所言,战争虽然很近,可是毕竟没有迫切到眼前。而一凡家人对他的呼唤却天天近在耳边,这让一凡又开始犹豫了,其实他也舍不得家里这四口老老小小。  而且如果真的出去了,对外面情况的未知,对自身存在的不自信等原因,也让一凡一直下不了决心。  后来慢慢地,一凡不再经常去刘先生那里了,他想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思考一下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开始经常前往村边的一个小山头,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一凡去到那上面,或躺或坐,没事时,一待就是半天。  他时常默默地看向远方,想象着那边硝烟滚滚的战争场面。有时甚至还会产生幻听,刀剑相互抵拼时的厮杀声不绝于耳。  实在心乱理不清头绪时,一凡就会捡几根脚边的枯草,拿在手里编结着一些小动物。  其实这个技能是一凡小的时候跟村里一位婆婆学的,他当时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样物从婆婆手下慢慢地诞生出来,觉得超神奇,他就天天趴在桌前观摩婆婆编织。  久而久之,一凡也开始在下面学着自己编结,不会的时候就向婆婆讨教。慢慢地,他也能独自编一些简单的草偶了。  自从家里有了小妹铃以后,一凡就开始重操旧业,时不时地为妹妹编结一些草偶,并且甚得她的喜爱。而这些草偶里,最让铃爱不释手的,便是一凡为她精心编织的十二生肖小动物。  但其中有一个遗憾,就是十二生肖中,独缺一只龙没有为小妹补编上。一是因为其它十一只断断续续地为铃儿编好后,她就已经会跑会跳地跟村里其他小伙伴玩了;二是对一凡来说,编小龙的程序太过复杂,他一直嫌麻烦,推托来着。  现在可好,他正愁没有什么能来占去他的大脑,转移他的注意力呢。所以,一凡开始想着帮妹妹完成这最后一只生肖。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来到山上,坐在那里默默地为铃儿编织,也算是借此来平缓一下他那成天躁动不安的心。  
    前前后后大概忙活了一周的时间,这一周里,一凡全情投入地进行编织,那只小草龙最终得以活灵活现完整地出现在了一凡面前。  编好后,他并没有马上交到铃手里,而是带在自己身边把玩了几天。也算是一凡独自一人在山头儿时,有个玩物跟自己作伴,一凡有时还会对着它说说话。  一天,一凡像平时一样安静地躺在山头,他举起手里的小草龙在天空中“呜呜~”地划来划去。突然一个侧脸,他扫到有一个人此时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一凡一惊,赶紧坐了起来,他先是四下地望了望,然后才朝那个人看去,“他是怎么上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一凡不禁起了疑问。  看那人的模样,有些上了年纪,白白的络腮胡子长长地挂到了胸前,满头银发披在身后。穿衣像是僧人的打扮,一身素青淡雅长袍,双手背于身后,手上还拖着小串捻珠。  一凡从来没有见过他,一个陌生人怎么就独自到了这里呢。而且看他此时神情泰然自若,正深沉地盯着远方,一动也不动,像是对此地完全不陌生的感觉。  一凡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去跟老者说话,他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年轻人,”忽然,那位老者开始说话了,磁性嗓音中还带着一股仙气,他依然盯着前方,只是头向上点了一下,“那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凡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那也是一凡经常望去的方向,“山,云雾,树木,”一凡很标准地回答着眼里能扫到的东西。  “山那边呢?”老者又问了。  “嗯……可能是城镇吧。”  “城镇里呢?”  一凡欲言又止,他总不能将平时想象到的一些景象告诉老者吧,别人会以为他像是个异想天开的疯子。所以一凡没有说话,只是假装在思考。  这时,老者突然转身向他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距离一凡大约半米的地方,“你手里的东西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老者伸出手,一副慈祥的面容。  “哦哦,”一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小草龙,然后恭敬地递到了老者手上。  “龙,本应翱翔于天际,他才能滋养万物以生息。若只是趴在草堆里,那它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脚下的世界有多大,自己身上担负的职责有多艰巨。”  “所以,年轻人,”这时老者看向了一凡,“你愿意随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吗?”然后他向一凡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凡先是犹豫了一下,欲伸还休,但他看老者的样子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试着伸了出去。  当他的手触碰到老者的手的那一瞬间,眼前突然展开了另一番画面。此时,他与老者正悬浮于空中,俯瞰地面。  那下面是什么,一凡一下没看清,因为到处是乌烟瘴气、尘土飞扬。  先传到一凡五感上的是声音,他知道了,那下面正在发生着战争。然后一凡定睛望去,果不其然。  很多人,很多兵,中间还穿插着正四处逃窜的平民。士兵们手上都挥舞着大刀,朝穿着不同衣服的其他士兵和人砍去,瞬时鲜血横飞,啼鸣震天,一凡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老者又带他飞往了很多地方,只是地点不一样,但上演的场景却像原样复制了一般,处处让人触目惊心,一凡不禁感慨战争所到之处的惨绝人寰。  大概又这样转了一会儿,一凡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胃里已相当难受。他不能再继续看那些人裂开的身体,绝望的眼神,不能再感受那些趴在死去的亲人旁痛哭的人们的悲愤,一凡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撕裂了。  一凡闭上了双眼,松开了老者的手。此时,他的脚下有了实感。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就颤抖着双膝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前,趴都趴不稳。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一凡的发丝和脸颊划落,但一凡感受不到它们的温度。  缓了好一阵儿,一凡才又抬起头,这时,他的身边已不见了老者。对于初次亲眼目睹那些世间惨状的一凡来说,这一过程是震憾和残忍的。  但不得不说,这反倒逼得一凡开始正面现实,让他无法再起犹豫之心。虽然现在,一凡满心的只剩下恐惧。  最后他瘫倒在地,呆呆地望着天空,眼睛眨也不眨,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半刻钟后,他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老者先前带他飘过的那些远方,然后他又扭脸朝山下自己的村庄望去。此时,村里正炊烟四起,家家开始提前掌起门前灯,照亮了一道回家的路。  那里飘出的香气,一凡在山上都能闻到。而且还能听到从村里传来的阵阵歌声,一定是哪家的孩童正在高兴地唱着歌谣,也许铃儿也在其中。想到这里,一凡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但也就几秒钟,他又立刻垂下了嘴角,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坚毅,舌边的括约肌也被咬得上下起伏摆动。此刻他自己心里明白了,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然后一凡站起身,拍掉沾在自己身后的杂草,在一个低头时,他看到了脚边草丛中正躺着的他之前编的那只小龙。一凡俯身下去,将它捡了起来,然后拿在眼前。仔细又观摩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始笑了起来,而且一直笑了很久,就差眼泪都快要被他笑出来了才停下。  然后一凡手里握着小龙,便朝山下村里走去。开始走动后,他才发觉此时自己的身体轻便多了,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沉,于是他由慢走改为了小跑,一路快速径直下了山。  回到家里后,一凡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像平时一样亲切地对待每一个人。  之后的日子,一凡变得更卖力地替父亲分担农活儿,更努力地去孝顺母亲,更加事无巨细地教导泽所有他掌握的技能。他还亲手把自己编的那最后一只生肖小龙递到了铃儿手上,看着铃儿那脸上快要笑炸花的表情,一凡心里很是宽慰。  
    一转眼,这样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又从一年的春末走到了秋初。再过两天,就是一凡的生日了。  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一凡尽力地让自己去为家人做到最好。因为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他就不想给家人留有任何的遗憾。  后天一早,生日的当天,一凡打算在这一日出发。之所以不在家里过了生日再走,是怕到时在一家人为他精心的准备之下,他又不忍心再离开。所以,他打算在这最后任性一回。  第二天,一凡像往常一样早起,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开始跟着父亲做下地的准备了。但今天不一样,他一起来后,便先行梳妆打扮了一番,拿出平日里不舍得穿的新衣服披在身上,整齐地梳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最后绑好鞋带后便独自出了门。  今天他跟父母请了一天假,理由嘛,刘先生那里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帮忙。其实,他是想去跟刘显文做最后的道别。  一凡来到私塾后,像往常一样,先找到一个角落坐好。此时,屋里的学生还很少,可能是时间较早的缘故。但刘显文却早已端正坐于桌前,翻看着今天他要跟学生们授的书。  看上去,先生的眼睛已经开始变不好了,有时还得端起书来远远地仔细辨认。一凡看到这一幕,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  没过一会儿,刘显文便发现了一凡,他冲着一凡点头笑了笑,一凡则深深地给先生鞠了一躬。  一天的课就这样开始了,中午吃饭时,还是一凡留下来为先生掌的厨,两人愉快地进行了一顿午餐。  一直到了下午下课后,一凡对刘先生也只字未提自己即将要离开的事。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将实情告诉先生,只是在离开前,他想最后好好儿地看看先生。毕竟这十几年里,一凡心中的那个梦想世界,有一半儿是刘先生为他筑起的,可以说刘显文对他有再造之恩。  待屋子里缠着刘先生的那一群小学生都一一意犹未尽地散去各回各家后,一凡才走到先生跟前。这一次,先生先主动敞开了话闸,许久没再跟一凡讨论过的纷争外世,先生这次也毫无避忌。  一凡也像小时候那样,认真地听着先生讲述,然后他也会参与进去,与先生互换意见,切磋想法。两人越聊越有兴致,不觉间,他们就这样不饭不饮地聊到了深夜。  一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先生也上了年纪了,他不想再过多影响先生的睡眠,于是便打算请辞。  告别前,他请求先生一件事,希望先生能接受他这个大龄学生的三扣首。先生听到这个请求后,一开始有点惊诧,但后来也还是欣慰地接受了他这个请求。  两人一个端坐,一个端跪,像一凡四五岁时第一次被父母正式送来拜师时那样,一凡恭恭敬敬地为先生行了最后三个拜礼。一凡心里明白,若这次真的成行,再回来时已不知要到哪年哪月,若先生在这之间驾鹤仙去,这可能会是他见刘先生的最后一面。  一凡心里已经忍不住要往外涌出泪水,待再次站起后,他给先生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转身准备离开。  “先生老了,但你还正当时,”先生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完,“身逢乱世,每个有志之士都应该献出自己的一番作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先生相信你一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听到这一席让一凡有些意外的话后,他一直强忍着的感情终于还是爆发了,一凡本以为……原来一直最理解他的那个人,还是先生。  一凡没有回头,他滴落着百感交集的眼泪,昂首挺胸地出了门,一路走一路擦拭着眼边的热泪。可以说,先生的那一席话对他的鼓励是巨大的,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一去,他绝对不会辜负先生之所望。  在回往家里的一个拐角走道,一凡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表情,他不想让家里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毕竟,这是在家里待的最后一晚了。  全部整理好后,一凡走出拐角,没走几步,他就看到自家门院前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知道是母亲站在那里。一凡知道那是在等他,因为时间太晚了,而一凡又还没回家,母亲估计有些担心。  当一凡看到这一幕后,他恨不得马上跑过去,但又有那一瞬他怎么也迈不开自己的腿。“唉~”此种时刻,对一凡来说应该是最难熬的阶段吧。  一凡晃了晃脑袋,双手在两颊狠狠地拍了一下,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他便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母亲身边,他先是嬉皮笑脸地给母亲撒了一顿娇,然后便随着一脸无奈的母亲回了屋。  此时外屋里,父亲正坐在床边烛灯下,为自己白天时那破了洞的衣衫缝补,那衣衫上已大大小小嵌了四五块补丁,可父亲还是不舍得扔。而就在他坐的不远处,母亲的枕边正摆着一件崭新的布衣,那是母亲之前忙活了几个日夜才织好的,是要等到明天一凡生日时送给他的。  一凡没敢再多看几眼那件新衣,便跟母亲嘿嘿笑了两声,跟父亲对视了一眼,就去到了里屋跟弟弟妹妹们一起休息的房间。此时,弟弟妹妹已经酣然入梦,香甜的小脸儿上都泛着红光,可爱极了。  一凡小心地给他们压了压被,然后吹熄了灯,独自躺在离他们稍远的最边处。不过过了好久,一也没有睡着,一是他一直在想着半夜还要起来做离身的准备,二是他根本就睡不着。  一想到之后父母对他的失望之情,一想到会对自己产生种种怨念的泽,还有那会不停哭闹要找哥哥的铃儿,一凡就辗转反侧,内心唉声连连。  再加上即将要出发前往异地了,一凡对自己所要面对的未知,也开始心生担忧。不过,所有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到了半夜,他在确定大家都熟睡后,自己一个人便悄悄起身下床。一凡小心翼翼地来到屋里桌前,点上烛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开始书写自己的离别之信。  本来他早已想好了书写的内容,可是现在一提起杆,又不知如何下笔。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他才开始认认真真地为家里人写下自己最后想说的话。  信写好后,一凡并没有多做耽误,他怕家里人一旦醒来,自己就不好再离开。他从床下取出之前整理好的行囊,起身后最后看了一眼弟妹,便吹熄了灯出了里屋。  来到外屋后,他先将手里的信压在了桌上,然后去到父母床前,跪在地上,默默地为父母磕了三个头。随后,一凡便起身欲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他小心地端起母亲床头的那件新布衣,然后转过身,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便径直出了房门。  
    月黑风高,虽然才初秋,但深夜的风还是让一凡觉得有些寒凉。村里的走道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只是偶尔那么几家还亮着门前烛灯。褪去了白天里的喧嚣,此时村子里一片安宁。  一户一户地经过他再熟悉不过的邻家门前,脑中回想着过去种种温馨的画面,一凡在心里一一地跟那些人道着别。  出了村口后,他最后向自己家的方向回望了一眼,然后便扭转身,目光坚毅,头也不回地大跨步向前方疾走去。  行走了大半夜,到天大亮后一凡才敢找了一处小树林躺下休息。因为晚上四处有野兽出没,所以一凡没得耽误。  就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凭着回忆当初山上那位老者让他看到的境象,一凡朝着离自己家乡最近的一处北方军营行进。  大概在摸索了一个月后,一凡来到了一处较大的城镇内。这个镇子很大,从那里面的一些建筑和装潢来看,就能知道它曾经富极一时。但以现在看,已然四处片片斑驳,门庭冷却。  虽然不想以此来做推断,但看到此景,一凡知道他离战营不远了。  果不其然,在向镇里居民打听了一番后,一凡得知,在离这里大概百里外的一处地方,驻扎着一个军营。那里的营兵时不时地会来镇里缴收和购买粮草等物资,就在前几天,那里还刚刚下来过人。  一凡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喜出望外,一路辛苦奔波总算没有白费,他总算找到落脚的地儿了。  其实在从家里出发没多久后,一凡身上带的盘缠就用光了,他只能一路延林猎些野兔、山鸡什么的来充饥。如果经过村镇,一凡就只能靠边打零工边挣些碎钱来解决温饱。  就这样一顿饥一顿饱地度过了一个多月,他现在总算看到了一点儿希望。于是他在镇子里稍作了一下休息,便急忙动身上路了。  出了镇子后走了没多远,一凡就进了一片茂密的山林,林子里几乎没有现成的路可下脚,而且到处枝繁叶茂。一进来,一凡就迷失了方向,光在林子里原地绕就绕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他总算摸出了点儿门道,这才又前进了一小段路。之后越向林子里纵深走,一凡越觉得这个林子充满了故事。因为时不时地,偶尔脚下会出现一两把刀剑,上面可能还会有斑斑血迹。  在这诺大的林子里,除了一到夜晚就响彻天空的野兽声,就只剩下一凡一个活人行走于此。本来白天行进时,一凡心里都会发麻,这可好,现在地上又多了这么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带血的兵器,一凡更觉背脊发凉。  一凡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狂奔走了一整天后,累到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害怕的心情时,他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腹中无食。他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脚步,四下翻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转了一圈儿后,他来到了一处较宽阔敞亮的地方,那里地上散落的兵器更多了。一凡刻意绕了过去,辗转到旁边林子里去猎食。  这一转收效还不错,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摘得了一些野果和猎了一只山鸡。在回去的路上,他又不得不绕过那片兵器地。  此时,天空已渐渐暗了下来,一凡心里开始着急,他得赶紧找到一片安全的地方扎营下来,点上火后就没有野兽敢再靠近了。就在这样想着时,他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野果撒了满地,不过好在山鸡被他绑着没有逃掉,不然刚才全都白忙活了。  一凡不顾手上、腿上磨破的皮,起身就去拾捡那些野果,在捡完脸前面的后,他转身向刚才绊倒自己的地方去寻找遗落的其它的。  这一捡可不要紧,着实吓了一凡一跳,魂儿都快出来了,刚刚捡到手里的果子又都撒落了一地。一凡看到就在自己刚刚绊倒的地方,地上躺着一个人,由于视线已经变得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大概知道他受了伤,身上多处淌着血。  一凡可被这一幕吓坏了,他惊悚地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倒退了几步,扭头就快速地只拎着一只鸡逃离了那个地方。  在呼哧呼哧闷头走了很远后,一凡停了下来,他立在原地,眼睛看着地面,呼吸还没有好好儿调整过来,手还有些发抖。他站在那里,像是在犹豫什么。  “说不定他是敌人呢,我干嘛要救他,”不一会儿,一凡开始自言自语。  “不对,万一他是我方士兵呢?你将来也是要当兵的人啊,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一凡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最后,在前前后后矛盾了数次后,他终于还是决定返回去,去查看那个人是否还有救。  再次小心翼翼地回到那个事发地后,一凡先试图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野果,他尽量故意将个别声响弄大一点,看看那人有没有动静,结果没有。然后他捡着地上的一根树枝,靠进那人捅了捅,结果也没动。  这时,一凡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蹲下来挪到了那人旁边。靠近后,一凡将手放在了他的脖颈处摸了一会儿,然后又快速地抽了回来。  “还活着,怎么办?”一凡嘴里嘀咕了声。  一凡蹲在地上,咬着嘴唇,很是纠结。但没过一会儿他便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衫,将果子和野鸡包裹进去,连同自己的行囊一起扛在左肩上。然后一凡俯下身,将躺在地上的那人扶起,生拖硬拽地给带去了一片较安全平坦的地方。  一凡将那人平放在地上,然后找了些干柴在离那人不远处生起了火堆。生好火后,他不顾自己早已虚弱饥饿的身体,先行查看了一下那人身上的伤。一凡发现,除了腿上的一处刀口较深,病情较严重外,其他地方的都是些皮外伤,可以不作处理。  一凡先用自己水壶里的水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他拿出自己较干净的衣料为他包扎上了腿上的大口子。隔了一会儿,一凡看到血差不多止住了,他才离开这人,坐到了篝火的另一个方向。  这时,一凡才顾上去往肚里填点儿东西。饥寒交迫的身体,还要拖着那么个大活人走了那么远,现在一凡的双手都是颤抖的,连宰鸡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先把那些果子一个个地消灭殆尽,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些,之后他才把鸡处理了一下烤在火边。  
    在几颗果子下肚后,一凡边盯着火旁烧烤的野鸡,边犯起了食困。最近接连两天他都因为林子里的阴森形势,搞得自己内外交困,现在身边有了一个人,不管是敌人友人、活人死人,总算是有个能陪着自己的人了。他也就不再那么担心,边烤着眼皮边沉沉地合了起来。  应该没隔多长时间,因为一凡知道如果睡过了,山鸡就烤糊了,不好吃了。他这一天到头儿,可就热望着这一顿饱饭呢。  当他迷迷瞪瞪地一睁开眼,先确认了一下食物,看着好像快熟了。然后他又向那名受伤的士兵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瞥可不要紧,又吓了一凡一跳。  那人此时坐了起来,脸上也不知是沾染了血迹还是污垢,总之黑黝黝地伸在炭火前,只能看到两个大大的眼白在目不转睛地朝着篝火处盯望,都不看一凡一眼。  一凡看着他,然后镇定了一下,朝他的目光跟去,发现士兵正在盯着自己烤的野鸡,“原来他跟自己一样,也是饿了呀,”一凡心想着。  虽然心里不愿意跟人分享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餐,不过毕竟对方是病人,再加上此次猎得的山鸡块头也够大。所以一凡在思考了一下后,还是站起身,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烤木棍,朝那名士兵走去。  去到那人身边后,士兵反而不好意思再一直盯着一凡手上的食物,而是假装继续望着篝火。一凡蹲下身,将手里的烤鸡递到士兵面前:“大哥,你也饿了吧,吃些吧。”  士兵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看看一凡递上来的肉,再瞅瞅一凡,看看再瞅瞅。一凡又向前抬递了一下手,那人才犹犹豫豫、不好意思地将整只鸡接下了。  一凡看着他很好地吃了起来,便也安下了心,至少对方还是可以接受自己的好意,应该还是可以好好儿地交流的。想到这里,一凡试图跟这名士兵进行对话,探一探对方的底,不能自己连救的谁他都不知道吧。  “大哥,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受伤不起呢?”一凡开口问此时正大块大块吃得香的那名士兵。  士兵抬头看了一凡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填埋自己手上的肉。  一凡不甘心,继续接着问,“看大哥的样子,应该是一名士兵吧,在哪个营高就啊?”  那名士兵这才有了点儿反应,但没抬头,只是抬起手肘朝旁边的方向指了指,嘴里也没停下。  一凡有些苦恼了,低头看着地上,心里有些埋怨这个被救之人对自己救命恩人的爱搭不理。  “给,我吃完了。”啊,士兵终于说话了,一凡喜出望外,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人嗖地一下给一凡扔过来一个东西。一凡低头看向手里,是一个瘦巴巴的鸡爪。  “咦,鸡呢?”一凡不禁朝士兵身前左右望去,仔细找了半天,一凡最后不得不咬牙接受现实,鸡被士兵吃光了,那人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鸡爪。  “天那,怎么会有这么不礼貌、脸皮厚的人。”一凡有些抓狂,满眼泪目地盯着手上那只干巴巴的鸡爪,两三分钟前它还是那样肥硕地躺于自己手上。如果不是出于好心,它此刻肯定在自己肚里遨游呢。  “这人真是!”一凡没好气地又看向了士兵,本想说道一番,但看到他已侧着身,背对着一凡躺了下去。再加上念在他现在身上有伤,一凡最终也只好忍了下来。  一凡气鼓鼓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手里端着那只鸡爪,不舍了一会儿后,还是放到了自己嘴里,最后连骨头都让他吮了个两三遍。  吃完后,一凡的肚子还是很饿,他又拿起水壶,往肚里面猛灌了一顿。没办法,今天只能这样了。  一凡起身又去往火上添了一些柴,然后在地上铺好了一些草叶后,自己便也躺了下来。他透过林子里的枝叶望向天空,满是繁星闪烁,一凡想,如果是在家乡的院子里,抬头望天,应该也是这样一番美景吧。  想到这儿,一凡便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就在前些天,他收到了家里寄给他的第一封书信。字里行间中,无不透着母亲对自己不告而别的怨念,但最后,却又书写着一家人对一凡的关心和想念。除了希望他能早点儿返家,就是叮嘱他注意身体和安全。  看着那一字一句,一凡无不感动,像是也受到了激励,想着这一去一定要有所作为才对得起家人。  信在又看了三四遍后,一凡才重新把它叠好放回了口袋里,然后便倒头昏昏欲睡过去。  可能由于之前两天太累,一凡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是耳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莫名声响,才把他从睡梦中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火边坐着一人,正不住地往快要灭了的火堆上添柴。  一凡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他透过烟雾,看着昨天那位受伤的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添柴。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人的模样已经很清晰地显现在一凡面前。  身材很魁梧,从那些破痕的兵服后可以看到,肌肉线条起伏交错。面部轮廓也如他的身材一样,板正粗犷,从远处看,就给人一种威严的姿态。  那人见一凡醒了,抬头看了一眼一凡,然后拿起手里的柴棍,指着他右边方向:“那边两百米外有一个小河渠,你去插几条鱼回来。”  也不知他是本身就孤傲高冷,还是已经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对一凡说话总是那么不客气,命令来命令去的。但更加奇怪的是,他有种让人抗拒不得的魅力。虽然一凡心里会叨叨,但也还是会按他说的话去做。  起身后,一凡边朝士兵指的方向走,边一路削了一个尖木棍。他心里犯嘀咕,那里真的有河渠吗,怎么昨天晚上他逛了一圈都没看着呢。  走了将近两百米,在剥开层层茂密的灌木丛后,还真的有条小河渠呈现在了一凡面前。它顺着蜿蜒曲折的山势一路流下,周边还有一些枝叉遮蔽着,怪不得一凡昨天没有发现。可是那名士兵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是不可能这么清楚哪儿是哪儿的。  “咳,管他呢!”一凡现在肚子正饿得很,没有多考虑他就下了水。水里鱼很多,而且都是大鱼,顺着山上的流势往下一波一波地滚,一凡几乎没怎么用鱼叉,就已经捞上三四条了。看着差不多能吃个饱了,一凡便上来了,山涧里的水还是很冰骨的。  拎着四条大大小小被收拾好了的战利品,一凡赶了回去,此时士兵已准备好了鱼叉。一凡这次学聪明了,他将两条稍大点儿的鱼递给了士兵,自己拎着另外两条去到另一个方向烧烤,他可不想今早再饿肚子。  走到昨晚一凡睡觉的那个地方后,他看到家人给他写的书信正平躺在草叶上。一凡赶紧把鱼往干净的旁边草叶上一扔,往身上蹭了蹭手,好好儿地把书信捡起来,妥当地又放回了自己的包囊,“是早上起来后从身上掉落的吧,”一凡心想。  接下来,两人便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地只是看着面前烤着的鱼。一凡自看清士兵的样貌后,就更觉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此行何为?”突然,安静了一会儿后,士兵先开口跟一凡说起了话。  一凡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大声地说出:“我也要跟你一样,去参军当兵!”  “哼”一凡分明听到了从那人的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冷笑。  “为什么?”士兵接着问。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世乱纷争,好男儿就该出征应战,挥洒自己的一片热血,也可好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一凡说得振振有词。  士兵听到后忽然脸一沉,严肃又没好气地回了一凡一句:“我劝你现在就返回家去,还不晚。像你这样的人,是当不好兵的。”  一凡听他这么一说,急了,这两天我忍你这么久,那些都算了。我辛辛苦苦跑了这么远,你现在却说我全都是白忙活,甚至连自己内心一直的坚持都被说的这么一文不值,一凡的火一下子上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跟士兵大声理论着:“你凭什么说我当不好兵,我身体健壮也有力气,更重要的是,我有坚毅不摧的意志,没人能阻挡得了我当兵!”说完后,一凡愤愤地拔起地上的鱼叉,走到一边较远处,背对着士兵自己独自进食。
    生着气狼吞虎咽了一番后,一凡扔掉手里的木棍,返回火堆旁就开始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瞟到士兵不知从哪里给自己找来了拐杖,在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  一凡收拾完后,士兵也努力地站了起来,但动作迟缓笨拙,看得出行走还是会很困难。  但一凡才不管那么多,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跟自己道歉。而且自己该救的也都救了,他对这个林子貌似又比自己还熟悉,就算丢下他一个人也没关系。想着这些,一凡便气呼呼地连声招呼也没打就扛着行李上了路。  在一口气走出去五六百米后,一凡心里的火也差不多消了一大半儿,他开始放慢脚步,边皱着眉边继续向前摸索。又慢悠悠地走了几十米,一凡停下了脚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便转过身,朝之前走过的路原路返回。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丢下士兵一个人,照士兵现在的速度,到了晚上,遇到林子里的猛兽就危险了。既然救了,总不能再看着他遇到什么危险吧,所幸那就救到底吧,反正也不会面对着他多长时间的。  回到之前的地方后,一凡见士兵根本就没走出几步路,他此时坐在地上,看来已经累得不轻。士兵见一凡又折回来了,抬头看了眼,然后又接着摆弄手边的拐杖,试图再次站起。  一凡皱着脸,赶紧几步上前,将士兵没拄拐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扶着他站起。  士兵没有抬脸看一凡,但却已经默许了一凡的帮助,很配合地随着一凡的劲儿向前开始迈步。就这样,两人开始一起搀扶着尴尬上路了。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歇,关系也慢慢缓和了些。士兵不再跟一凡提什么适不适合当兵的话题,一凡也不再问士兵有关军营任何相关。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相安无事地向前行进着。而且一凡发现,自从带上这个人跟自己一起走后,脚下的路突然变得通顺了。按着士兵的指示走,好像哪儿哪儿都是路。虽然两人整体速度慢了,但一点儿都不比一凡一个人时前进的路程短。  到了第三天早上,走出去还不到两个时辰,总算一条大路开始敞现在一凡他们面前,而且看着路上偶尔还有车马人流经过。  一凡左右看一看,发现这条路一边通往较远的平坦一些的村落,一边则又是通往另一座高山。一凡现在看到山就头疼,他心里其实是很想往下走的,而且他觉得他要找的军营是不可能安扎在山上的。  一凡在又看到一辆马车经过时,欲上前询问,一是问知不知道附近的兵营,二是可以的话,他想把士兵托付给他们,因为两人可能去往的地方不一样。  但士兵见状,却一把把一凡给拉住了,他用拐杖指了指通往山上的路,跟一凡说:“往那儿走。”  一凡不知道士兵为什么又要往山上走,而且还要拉着他一起,正要开口问时,士兵又说话了:“你不是要去当兵吗,你要找的军营就在那上面。”  一凡顺着士兵指的方向朝山上望了望,半信半疑。但现在一凡估且还是相信他,到了山上就算不是自己要找的军营,但对士兵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两人沿着大路走到山脚下后,一凡只问了一句“得走多远?”,士兵回了句“不远”,然后两人便一起朝山上走去。。  在山上行走了半个时辰后,一凡才终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远不远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上得了山又下来的问题。  一凡被这座山上的路给震惊了,简直是百转千回,这还没走出去多远呢,他就已经绕晕了。回看身后来时的路,从哪儿上来的他都已经不记得了,让他自己再走下去的话,多半儿会迷路。  在士兵的指示下,一凡陪着他不停地七拐八拐,拐了快三个时辰,士兵终于说了声:“到了。”  一凡累奄奄地抬起头,“哇~”一座大概一百来阶的石梯,夹在两边几乎要呈直立走势的险峻山岭间,直通山顶。  现在站在石梯脚下,一凡还看不到山顶上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他很奇怪有什么样的军营会驻扎在这么个人畜都很难到达的地方。  一凡扶着士兵站在原地先大喘了几口气,好恢复一下体力。这时,身旁的士兵终于再一次问起了一凡:“年轻人,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上了那上面,你就再没有任何自由可言了。”  一凡这次没有犹豫,他现在内心充满了期待,想要快点儿上到那上面,又怎么会再听得进去士兵的话呢。他大声地说出“我不后悔!”,然后便努力地搀扶着士兵攀爬起那座长长的石梯。  比起两边陡峭的山崖,这座嵌在中间被修葺而成的石梯走势并不算陡,宽度也够,得有两三米,走起路来不是很费劲,两人不一会儿便要快爬到山顶了。  还没到山顶,透过石梯上端慢慢一点点露出的真容,一凡的心顿时就敞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上万平米的半圆形平坦开阔山地。与这半圆山地相接的远端,矗立起直通云霄的半个拱形山势,而山势脚下的腹地与山地相接,又天然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硕大空间,貌似军营的大门就立于那空间之前,倚山势而建,远远地看着就显得大气磅礴。  一凡忍不住惊讶于这山顶的奇景,嘴巴一直张的大大的就没合上过。要不是士兵提醒他赶快往前走,估计一凡还得立在原地惊呆半天。  两人走出去没几步,一凡就看到从远处那座大门内陆陆续续地跑出百十来号儿人,看样子好像是冲着他们过来的。一凡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看士兵没什么反应,他也就装作个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向前走。  “我的名字,叫王志勇。”  “嗯,啊?”一凡被眼前跑过来的那群人弄迷糊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刚要扭过脸看向对自己说了一句话的士兵,一凡就瞬间被跑来的人群给冲到了外围。  那些人将一凡之前救下的那名士兵给团团围住,听着他们叽叽喳喳闹哄哄地,好像都在询问着士兵的伤情,并嘴里不住地喊着“王少将”。  “哦,士兵刚才好像对自己说他叫王志勇,”一凡这才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不是吧,难道那人是这个营里的少将?!”一凡不由得惊叹起来。  不过看着那些人拥戴着他的样子,一凡好像越来越确信他救的那名士兵的确就是这个营里的少将。  “糟了,没想到自己救的人是未来的顶头上司;更糟的是,这一路自己可没少给过他臭脸。”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一凡郁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人们簇拥并搀扶着王少将一路向军营大门走去,一凡一个人被甩在后面,没有人上前来询问他是谁或是干什么的,无奈最后一凡只好跟着人群一起朝门那边移动。  快到大门时,原本一直都叽叽喳喳喧闹个没完前方队伍突然变安静了。一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簇拥在王志勇前面的那拨人开始四下散开,给他的面前让出了一条路。  一凡站在后面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又特别好奇,于是便三拨拉两蹭地穿过人群往前挤了挤。来到一个视线稍好的地方后,一凡看到在他们面前还站着四五个人,看样子像是刚才从门里出来的,此时正迎面站在离王少将三四米远的地方。  那四五个人里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衣着打扮与其他士兵很是不同,衣衫顔色虽然淡雅朴素,但面料一看就很奢华昂贵。而且款式舒适自由,一点儿也不像其他士兵身上那中规中矩的束缚兵服。那人手上还执着一把羽扇,在胸前不急不缓地前后摆动着。  一凡本想这人来头一定不小,因为他站在那里半天,本意应该是出来迎接王少将的,但却自始至终一语不发,眼神儿飘移,就是不望向王少将。后来还是王少将先开了口,那人才一个笑脸给了反应,表情让一凡看着甚是小人得志的感觉。  总之一凡对那人的初印象不好,感觉阴阳怪气很有城府的样子。而且听他跟王志勇的对话,这人应该姓严,王志勇称他为严军师。那他在营里顶多算是个军师而已,怎么就这么大面子,像王志勇那么傲骄的人在他面前都得低声下气,一凡心里想不明白。  “大哥……大,大将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一凡正在纳闷儿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突然听到了王志勇那语带惊慌的问话。这种不淡定的语气从王志勇嘴里发出,还是着实让一凡觉得诧异。  “哦,大将他啊,代你下山去运粮了。”严军师不急不慢地回答着王志勇。  “什么!咳咳咳……”王志勇一着急,咳嗽了几声。  “少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提前为大将占了路,此行不会太过危险。而且我也增加了人手在大将身边,想必此行一定会安全归来的。”严军师侧着脸,一脸炫耀地轻抚着他的扇羽。  “哦,这样……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真是有劳严军师了。”此时王志勇的情绪明显比刚才镇定了许多。  从他们这一来二去的谈话中,一凡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正在一凡为之抓耳挠腮的时候,严军师正好抬起头跟一凡打了个四目相对。一凡赶紧放下脑袋后面的手,眼睛快速地游移到了别处。  “那人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严军师拿起扇子指了指挤在人群中的一凡。  “哦,我忘了介绍了,”没想到王志勇赶忙替一凡接了话,然后他转过头来,朝身后大声地喊着一凡,让一凡上前来。  一凡虽然在听到王志勇的召唤后忙侧前身子往前移,但他心里嘀咕呢,王志勇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路上没记得有告诉过对方啊,而且王志勇他也从来没问过自己啊。  来到王志勇身旁后,他看看一凡,然后向严军师介绍着:“这个年轻人叫司空一凡,来的路上是他在半道上救了我,若不是他,我是无法安全地再登上山来的。”  一凡扭过脸来,仔细地盯着王志勇,看看他是怎么说出这一番让一凡觉得不可思议的话的。他怎么突然一改冷冰冰的态度,为自己说起好话来了。来到这儿,新鲜事儿还真是一波接一波啊。  “哦,原来是这样。”严军师边说着,边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凡。然后他一挥手,招呼上来他身后站着的一人:“张副官,给这个年轻人准备些食物银两,然后派人送他下山去吧。”  一凡一听,怎么这刚上山就要送自己下去啊。如果这里不是自己要找的军营,那下山去也正合了心意,可是现在已经确定了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地方,现在要自己下山,当然是不愿意的。  一凡一着急,欲要上前去开口告诉严军师他的来历,结果一把被身旁的王志勇给挡了下来。  “等一下,”王志勇他叫住了正欲回营拿食物银两的那名副官。  “怎么,少将还有什么打算?”严军师看着王少将不解地问。  “军师有所不知,这名小兄弟千里迢迢从家乡赶来,正是为投奔咱们军营才和我一起上的山。所以,王兄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严军师可以考虑一下将他留在营里。”  这时,严军师不说话了,看了王少将几眼,然后便一直盯着一凡,像是要把一凡看穿了般。  停了一会儿后,他慢悠悠地上前走了两步,对着王少将说:“王兄啊,你也知道咱们营里的规矩,是不能随意收留陌生人的,”但是后来他话锋一转,“不过呢,既然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再加上你这么极力引荐他,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一凡一听军师说不过,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不过,你看王兄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他留下来,你也不便再多加照顾了。所以……不妨把他交给我可好?”严军师停下了手里的扇子,看着王少将等着他的回答。  “当然,”王志勇他听到后,甚至连思考都没思考就脱口而出,“交给严军师栽培,那是他的荣幸。”说毕,王志勇在又跟严军师寒喧了几句后,连看都没再看一凡一眼,便被身后的那群人搀扶着进了营。  一凡站在原地,面对着严军师那四五个人,心里上下忐忑着。就算他对这个严军师印象再不好,也改变不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了。而且王志勇像甩包袱一样这么快速地甩掉他,以后看来在营里是没人能再指望得上了。  就这样在跟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严军师突然拿起蒲扇挡在脸前,在副官耳边悄悄地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抬眼瞥瞥一凡。  一凡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不能直接跟自己说的,明明现在自己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也不怕再被多宰一刀。  军师说完后,马上就转过身,连看都没再看一凡一眼,甩着长袖就走回了营,身后只留下张副官一人站在原地。  待军师他们不见了,张副官才开口对一凡说:“从现在起,只要你一踏进这门,就是营里一名真正的士兵了。”  “嗯!”一凡忙应声点头。  “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听从你的上级安排,不得有私自行动。稍有差迟,定当以军法处置。”  一凡还是不住地点着头,尽管张副官那一板一眼说着的内容还是有些威吓力的,但这都已阻挡不住一凡此刻内心的兴奋,他终于来到军营,他终于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了。  “我接下来会带着你参观一下营内,”张副官边说着边转身向大门走,“你要记住我沿路告诉你的一些注意事项。”  “嗯,我知道了!”一凡一个箭步紧跟了上去。  跟在张副官身后,一凡的嘴早已裂开了一朵花,他看着面前那巍峨挺拔的大门,想象着以后自己在军营里那叱咤风云的样子,心里便无比激动。  
    一进了营门,一凡面前又即刻展开了另一番场景,没想到这个自然形成的中空环境面积竟然会这么大,不比刚刚外面那空旷山地小多少。  而且这里面的房子也都很特别,它们全都是依山而建,环绕山体一圈于脚下,被人工凿出了大大小小几十间石屋。  在石屋前的院子中央,右面有一圈立起的围栏,里面豢养着十几只马匹。离马栏七八米远的左面,地上散放着成堆各式各样的兵器,兵器旁还站着三个人,手里拿着本子在记录着什么。  “快点儿跟上!”此时已走出前面四五米远的张副官喊住了一直发呆的一凡,一凡闻声赶紧跟了上去。  随后,张副官从左至右挨着石屋一个一个地领着一凡观摩,并告知他每个石屋的用途。左边半圈转下来,一凡知道了那些石屋主要是用来锻造兵器和储备粮草用的。  当他们走到快到中间的一个石屋,还没靠近,一凡就闻到了从那里面飘出的阵阵饭香。张副官领着一凡路过了那间门口,告诉他那里是打饭的地方就一带而过了。  然后顺着这个石屋向右又走出去五六米,是一间挂着门帐的大营房,门口还立着两名守卫。张副官没有领着一凡进去,只是在门口告诉他这是大将刘文刚的营所,挨着它的旁边两间分别是王少将和严军师的营所,门口都有守卫。  三个石屋一凡都没有进去,只是在经过王志勇的屋子时,一凡听到里面好像传来了大夫和少将的对话的声间,想必大夫正在给王志勇治疗腿上的伤。  经过这三间石屋后,张副官独自进了下一间,然后拿出了套兵服。一凡一看,眼睛就亮了。张副官将兵服递到一凡手上,什么也没说,然后径直领着一凡一路来到了右边偏后面的一间石营前。  张副官先进了营房,从里面叫出来一个人,而那人跟出来时就一路点头哈腰地陪笑应和着,一凡看着他年龄稍长,三十多岁的样子。张副官对他指着一凡,告诉他以后一凡就是这个营屋的,让他一会儿给安排一下。那人边听着边一直点头说着“是是是”,很是恭维的样子。  交待完后,张副官扭过脸来对一凡说:“明天一早你就开始跟着大家一起晨练,晨练完后到严军师的营房去一趟。”说完,他就转过身,朝着严军师所在的营房走去。  看着张副官走远后,那个前一秒刚刚还堆着满脸笑褶点头哈腰的人,突然就直起了腰板,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扭过脸来,抬起下巴,用非常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一凡,“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结尾声音还故意抬高了半调。  “是,你好,我叫司空一凡。”一凡端着衣服,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回应着。  “我,叫李大脸,是这个营的营长,”他翘起大拇指向自己身后指了指,然后接着对一凡说:“我不管你以前救过什么人,还是有过什么功名显赫,进了这屋,我说了算,一切都得听我的~”  一凡听着这些话,也微笑地点头很好地应着。不过此刻,他心里才多少有点儿理解,在石梯脚下时王志勇为什么说让他考虑清楚,为什么说一旦上了这里来就没有了自由。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安排,一切的行程,一凡都得听别人的,自己做不了任何选择。  随后,李大脸便带着一凡进了屋,屋里此时或躺或坐聚着十几个人。营舍内空间很大,冲着门靠墙的那一面是一个石炕,很长,足够二十几人休息。床的对面,靠近门的这一边,有一排高的石桌和一排低的石椅,桌上还参差不齐地摆放着碗筷。  李大脸一进了屋,便四下吆喝着那些人站起整队,他们便迅速地在床前列成一排。其实自一凡一进到屋里,他就注意到那些人里面有人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现在就算站好了队,也有那么几人盯着一凡嘀嘀咕咕。  李大脸说了声“安静”,他们才收了声。  “这人叫司空一凡,以后他就是咱们舍的新成员了,你们互相认识一下,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就问。”  话毕,那些人全都开始盯着一凡,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行了行了,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都散了吧。”  “你,以后就睡那个位置吧。”李大脸朝最左边冲着门的那个位置跟一凡指了指,说完他便出去了。  一凡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将兵服放下,然后便宽衣解带开始换衣服。此时他越发地感觉到了舍里奇怪的气氛,其他人好像都故意躲着他似地不愿靠近。一凡自我安慰着说可能是第一天见面都互相认生,时间长了就没什么了。  换好衣服后,没多久,外面就敲响了晚饭的锣声,一凡看着其他人都一个个拿起桌上的碗筷走出营房,他本也想随便捡一个桌上剩下的,但又怕拿错别人的,最后就空着手跟着大队伍出了去。  轮到一凡站在舀饭的师傅面前时,他不得不把实情跟对方说了下,没成想那名师傅二话不说便从桌子下面给一凡取上来一副碗筷,而且碗好像还比别人的大,盛到碗里的食物好像也比别人多。哎呀,营里也是有这样热情易亲近的人啊,一凡不禁感叹着。  把饭打回屋里后,一凡坐在靠门的一角开始吃起来。原先坐在他旁边的三两人看到一凡坐了下来,他们便起身挪到了稍远的地方。一凡这个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如果真是因为认生,也不至于要做到如此地步啊。现在看来,也不知他们到底是讨厌自己还是在顾忌什么。  其他人差不多陆陆续续吃完起身离开了,只剩下一凡一个人还坐在那里吃着剩下的几口饭。这个时候,从屋外进来一人,一凡没有太在意,但是那人一进来后,便端着碗筷直接坐到了一凡旁边。  一凡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面貌很年轻,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只是满脸的稚气未脱。那名年轻人默默地吃着饭,也没抬头看一凡一眼,但感觉上没什么距离。一凡重新低下了头,开始磨蹭着最后那几下筷子,就是不肯站起离开。  那名年轻人很快就吃完了饭,一凡还是低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起去洗碗吧,”突然,那个人走过自己时轻声地说了一句话。这让一凡一下子茅塞顿开,他高兴地抬头看了一下年轻人,然后便起身跟着他出了舍门。  来到外面后,一凡一路紧跟着那个人,然后被带到了厨营的后面一个偏僻的空间里。如果不是前面有人领路,一凡还真找不到这里的入口。因为很隐蔽,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绕过一条细长拐弯的通道后,两人来到了一个五六米宽的圆形空间。  这里面简直是别有洞天,在烛灯的照映下美不胜收。顺着那一圈山岩,向下垂长着条条青藤,而穿插于山藤之间,缓缓流淌而下数股细小山泉,地上还有着天然的漏水孔。  一凡看到两边地上各摆放着一个大木盆,一深一浅、一高一低,在接着流淌下来的山泉水,看上去很是清澈。年轻人很自然地就走到浅盆前,蹲下来清洗着手里的碗筷,一凡也跟了上去学着他的样子。  “我叫贾栗,他们都叫我小栗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贾栗边洗边亲切地跟一凡说着话。  “哦,我叫司空一凡,我……”还没等一凡把话说完,小栗子就等不及抢着接话了:“我知道你叫什么,我也知道你的事,营里的人都知道是你救的王少将。”  一凡一听,哦了两声,也就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了。  两人洗完碗便站了起来,小栗子顺势接了些泉水一饮而下。一凡见这人说话做事其实都算和气,遂打算上前深入问一问他营里的情况,毕竟他好奇的地方还有很多。现在尤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营室里的气氛那么奇怪,好像其他人都躲着他似的。  小栗子听完,先“咳”了一声,“其实你有所不知,不是他们故意针对的你,是他们也得看上面的眼色行事。”  “上面?”  “嗯,就是严枚严军师,你不知道,这个屋里都是严军师指挥的部下。”  一凡更不解了,我一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严军师他为什么要给我眼色看呢,我哪里有得罪到他的地方吗?  “你又错了,”小栗子接着说:“这次还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王少将。你,只是因为救了他。”  一凡依然听得云里雾里,自己既救了营里的少将,士兵们本应更感激自己才对,怎么现在这反而成了被冷落的理由了?  面对着一凡一系列的疑问,小栗子也没表现出不耐烦,而是详详细细、前前后后全部跟一凡诉说了一遍。  听完小栗子那将近一个时辰声情并貌的讲述,一凡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现在会是这样的处境,为什么李大脸他们要那么针对自己,而又为什么打饭的师傅会对自己那么热情。  
    这个军营,表面看似一片和谐,实际上士兵们私下里各自为营,划分成了军师派和少将派。  营里实际上有三名头领,除了严枚军师,王志勇少将,还有一个刘文刚大将。  刘文刚和王志勇感情笃深,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还结拜了兄弟。长大后他们打算到外面闯一闯,就这样两人一路摸爬滚打,生死共患难地走到了今天。  严枚没来营里前,少将一直都是这里响当当二把手,刘文刚的左膀右臂。但一切都随着一年前严枚的到来,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听小栗子说,现在一凡所在的这座军营实际上是后方补给营,它可关系着前方数千甚至数万战士的食粮和兵器供给问题,安全上面不能有任何差池,这也是为什么营地会驻扎在这座山上的缘故。  他们脚下的这座山叫“百转山”,地形复杂险峻,道路千回百转,每一条岔路口都通往不同的方向,稍有偏差都无法准确地上到山顶来。而且山里野兽又多,一旦走错,尽会落入它们之口。如果不是营里的士兵,一般陌生人很少能平安无事地走到山顶来的。  但就在一年前,一天午后,一名陌生人突然独自走上了山顶,而且衣衫完整,表情轻松从容,一点都不像刚刚走过这百转山的人。而此人,正是严枚。  山上的士兵见此状都十分惊讶,虽然严枚是一个人,但又怕他身后会否有敌兵跟随,便同时做好了御敌的准备。但是严枚一上来便说要见营里的头领,而且表明自己并非敌细。  刘文刚闻声出来后,会了会这个不简单的人,之后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准许和自己单独交谈。但少将却怎么也不答应,他觉得这人来路不明,很有可能会危及大将的人身安全,如果非要见面,自己一定也要在场才行。这次,严枚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三人走进大将的营所,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论了什么,但是只消了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从里面出来了。而且一出来后,大将便立即宣布,直接任命严枚为营里的军师,官衔只低王志勇半个阶。  这个消息可在营里一下子炸了,他们都纷纷议论着严枚是何许人士,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才刚来营里不到半个时辰就让大将将这么重要的职位交予其手。  而至于严枚的过人之处,在营里士兵议论了几天后,很快,便让大家领教到了他的厉害。  严枚没来营里前,其实每次下山往前线运送粮食武器都是件非常危险的任务。往往一趟下来,轻则伤亡数几,重则弄不好连人带车全部报废。  而王少将这次受伤,也是因为在邻镇收缴了粮草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股敌军的埋伏。王少将命令其他一行人先将粮草运回,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三五兵力阻敌抗击才会落难于此。  但是自从严枚来了之后,营里这样伤亡的情况马上得到了好转。他真的十分神通广大,只要士兵们每次下山时按照严枚给他们描画的地图线路行走,就很少再能与敌军迎得正面厮杀。  “他的那一纸地图上面,就好像描画着一条条生命线,哪儿哪儿走都是安全的。”小栗子无不惊叹地说着。  而就是因为他这样的能力,严枚开始在营里得势。得势后,他便开始处处打压高他半阶的王志勇,不仅从不听从王志勇的安排,还处处给对方下坏使绊子。  而在小栗子看来,少将则在处处忍让着严枚,从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小栗子说少将应该是在为大局考虑,一是不想让他的大哥两头难做,二也是为了营里士兵的安全,因为他们需要严枚这样的能力。所以,少将才对严枚的所作所为一直忍气吞声。  “其实严枚就是嫉妒,小肚鸡肠,他觉得自己拥有那么厉害的能力,大家就都应该对他俯首帖耳的。但营里的兄弟是跟着少将多少年共过生死的,他们对少将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有所动摇呢。”小栗子愤愤地说着。  当然,营里也有一些定力不足的家伙,例如李大脸一类的。他们就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看着严枚得势了,就天天全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阿谀奉承,还会看着严枚的眼色去数落少将的不是,“他们就是一群小人!”小栗子说。  “哎,你现在不也是严枚这一派的吗,怎么我听你少将他打抱不平似的?”一凡插了一句嘴,不解地问着。  “咳,别提了,”小栗子一脸的无奈,“其实吧,我到营里的时间也还不长,才刚满一年。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除了是听别人说的,还有就是这一年来自己亲眼所见。当时我刚进营里,被李大脸他们这帮人忽悠着替自己拉了队。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悔的。”  “而我之所以看不惯严枚这样对王少将,其实也是有我的私心的。”  后来听小栗子说,他刚到营里时,跟不上这里的高强度训练,没过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光吃药看大夫就花光了他所有的俸银。可是远在故乡的家人每个月都还只等着他寄回去的那点儿俸银过活,这可急坏子小栗子。  他一个刚来营里没多久的新兵,就算去找人借,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借给他。在辗转来回了几趟后,凑到手里的也不过就几两文银。  就在小栗子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王少将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个消息,他命他的副官私下里偷偷将自己当月俸银的一半交予了小栗子。而之所以偷偷,也正是为小栗子考虑,怕严枚手下的那些士兵借机欺负他。  “你想想,这么能为一个对方小卒小兵考虑的少将,能不是一个好少将吗?!”  一凡听到这里,心里倒是也多了几分感触,也许王志勇真的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冰冰呢。而且一凡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王志通之前替自己说的几句话,现在恐怕已经被送下山去了。  “唉,总之,我是不会像他们那样对你的,毕竟少将曾经有恩于我,而你又救过少将,所以,你对我也有恩。”小栗子做着总结性发言,说完,他便走到那个深一点的木盆旁边,褪去身上的衣服,拿起盆里的葫瓢就朝自己身上舀洗。  想来,那应该是大家专门用来洗浴的水盆。小栗子见一凡没动,就招呼着让他也脱去衣服洗一洗。可能是军营里他们已经过惯了这种集体的公共生活,对于好久没过过集体生活的一凡来说,一开始见此状还是有些别扭的。  但这依然挡不住在山林里晃了几天,身上早已脏痒难耐的感受,于是一凡也脱去兵服,上前加入了洗漱的队伍。  折腾了一番后,再回到营舍时,没过一会儿晚上熄灯的号角就吹响了。恰巧小栗子的铺跟自己的铺挨着,这样一凡晚上的觉也能睡得安稳了,总比身边躺个讨厌自己的人强。  好好儿地睡了一宿后,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一凡就起床收拾了,他在家乡时为了跟父亲一起下地干活儿,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的作息。而且对于第一天正式的军营生活来说,他内心还是无比激动跟期待的,早早儿地也已经睡不着。  等晨间的号角吹毕,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集合好后,李大脸便带着大家一起去往营门外的山地进行合队晨练。  站好队,好几百人一起开始操练兵式后,一凡才发现,整支队伍应该只有他一个新兵,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是睁眼瞎,什么都不会。而且不管李大脸也好,张副官也好,谁都没有在意他,也没有人让他单独出列进行学习之类的,只是就那么让一凡站在人群间。  一凡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他那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不就是耍个兵式嘛,自己也可以的。然后他便开始努力地跟上大家的动作,拼命地去记去摆动四肢,可是对于他那始终不协调的身体,让他深感力不从心。  将近半个时辰的晨练练下来,一凡已经大汗淋漓,脑袋混乱不堪。待解散的命令一下达,他就累瘫在了地上。  小栗子从后面走过来,蹲下去安慰着一凡,说大家第一次都这样,让他不要气馁,时间长了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我没事。”一凡边说着,边接受着小栗子的搀扶站了起来,他们俩一路走着打算回营里去吃早饭。  “哎呀,对了,”这时一凡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副官昨天还说让我晨练完了去找严军师的,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一凡忙跟旁边的小栗子说让他自己去吃吧,他要去趟严军师那里。  小栗子告诉他其实可以吃完饭再去的,但是一凡说不吃了,随后便急匆匆地快步跑向了严枚的营所。  
    一凡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严军师的营所前,在门卫进去给他通报的时候,他还不忘整理一下脏乱的衣服。  得到允许后,一凡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大胆地掀开了面前的门帐。  营所很大,是一凡迄今见到过的最大的一间石屋。屋内四处装点的也很奢华,倒是挺符合严枚的气场。  石屋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雕刻精美的梨花木桌,在那上面,铺设着一面很大的地图,严枚正端坐于前仔细地对之上下左右观摩着。  一凡轻声地向前走了几步,立在离桌子有四五米的地方停下。严军师这时朝一凡抬了一下手,示意让他再走近一点,一凡就又向前挪了两三米。严军师这时抬起头,指着地图,“告诉我,你从这上面哪里来。”  怎么一上来就打听自己的出处呢,一凡心想,难道这是对所有新兵例行的询问。随后,一凡便更加走近了仔细地观看着严军师面前的那幅地图。  这张地图很奇特,是一凡见到过的手绘地图中描画最详尽的一幅,里面大到邻国城镇,小到街边村道,不一而足,全都细细麻麻地林列在那上面,让一凡一眼看的有些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在那上面找到了百转山的坐标,顺着往回推,一凡才知道就算是如此精密的地图,也还是找不到自己村庄的标识。应该是村子太小,又偏僻无人问津,自然也没多少人会标识在地图上。  严枚自一凡开始在地图上翻找时,就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一凡的手指,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种阴阳怪气的表情,反而多出了几分认真的神情,手上的羽扇也时不时地停停摆摆,一点儿都不像平时悠然自若的神态。  一凡怕让军师等急了,于是他就在地图上一个大概的位置指了指,说是从那一片地方来。  本以为只要这样就没事了,谁成想在一凡指出了那个大概位置后,严枚突然眉头深锁。皱了大概两三秒种的样子,之后便又面无表情地靠回了椅子上,抬头望着一凡,直勾勾地盯了足足有一分钟。  “你为什么要来当兵?”严枚突然又接着问。  一凡心想,为什么又是这个问题,为什么少将和军师都喜欢问自己这个问题。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觉得身为一个热血男儿,就应该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担,不能畏惧躲避,要迎面直上!”一凡简短官腔地回答着严军师,他不想让对方挑出什么不是。而且,这也的确是自己心声。  “你决定参军前,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吗?”严军师继续不紧不慢地问着。  一凡想了想,羞涩地回答说:“那倒不是。”  “不是?那,那是有谁指引你这么做的吗,是谁?!”严枚的语速明显地加快了,身子还忍不住地向前倾着,双眼瞪得大大地望着一凡。  一凡被严枚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怔住了,什么会让他变得如此激动,结果一慌便直接脱口而出:“是难民!其实是因为最近几年途经自己村子的难民越来越多,一凡深感战火离家乡越来越近,遂最终有了现在的成行。”  严枚听一凡这么一说,顿时像瘪了气的球,没了兴趣,耷拉着脸又坐了回去,手上的扇子使劲儿地扇了两下。  不过也就之后没几秒,严枚眼睛珠子忽然又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将手上的羽扇放在了桌上,弓下身,用着不符合他平时那傲慢姿态的憋屈模样,从桌子下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小金盒来。  看样子,严枚十分宝贝那个盒子,动作缓缓地托着它放到了桌上。一凡不由地也好奇起了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金银财宝,可以让严大军师在一个小兵卒面前放下他那高贵的身段儿,展露出一副屈卑的模样。  随后严枚在衣衫袖里左掏右掏地掏了半天,才取出金盒的钥匙将它打开。当盒子里面的东西敞现在一凡面前时,顿时让一凡傻了眼,那里面不过也就放着一把大约三四厘米长的木刻钥匙,看那做工可能还没装它那盒子的钥匙值钱呢。  一凡实在不解,这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木钥匙,到底藏有何玄机,可以让严枚如此折腾。  严枚将木钥匙轻轻拈着取出,在手上垫了块丝巾才搁在上面。看他之后的样子,好像是在故意拿给一凡看似地,他还时不时地斜着眼观察一凡的反应。  一凡一脸茫然,除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敢用太奇怪的眼神望向严枚,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对方,不知道接下来他又要上演什么奇怪举动。  在这样一番又一番地确认了一凡那无动于衷的反应后,严枚终于死心。虽然脸上盛满了藏不住的失望之情,但他还是慢慢地开始端回了架子,不再那么神秘兮兮,又恢复了他平时那特有的傲慢模样。  “你,识字?”严枚没再盯着一凡,而是漫不经心地瞟向别处。  “是,小时候跟村里的私塾先生念过几年书。”见严军师开始问正题了,一凡也开始精精神神地回答。  “嗯~营里识字的人不多,从今天开始,你就去文书部任职吧。”  “文书部?”一凡一听这个名字,就一阵抵触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千里迢迢跑出来,为的是可以上战场御敌杀敌。本来现在落到这个什么后防补给营,一凡心里就多多少少有些不甘了,现在还要让他去什么文书部,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我请愿,能让我参加到下山运车的队伍中去!”一凡憋不住,还是大声地喊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只听得严枚一阵放肆地狂笑,之后他便轻蔑地看着一凡,手里又开始晃动着他那把扇子。  “下山?哼哼。”  “今天早上晨练的那些兵式,你会了吗?”  “不会,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们练好!”一凡很自信地回答着。  “那,你现在会耍刀弄枪、骑马射箭吗?”严枚继续一字一句地问着。  “不会,但……”一凡声音渐渐变小。  “那你就说,营里其他士兵现在正在做着的那些,有哪一样是你会的吧?”  一凡此时不说话了,头慢慢地低下。  “哼!就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见多了,”严枚向前倾了下身,“但没一个长命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唉,我还真替好不容易把你留在营里的王少将他不值呢。”  “哼哼,我以为少将他眼光有多独特呢,也不过就是捡来一充傻卖愣的二小子罢了……”  一凡已经记不清严枚后来又损辱了自己多少句,他只觉得当时脑子嗡嗡作响,之后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最后不知怎么懵懵瞪瞪地出了严枚的营帐,一凡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好像已经不知道他此时身处何处了。  看着周边那些忙碌的士兵人来人往,没有人当一凡存在着,没有人多看他一眼。面对这样的处境,一开始,一凡以为这都是别人的问题。但是现在他再看,原来这一切都出在自己身上。  在这里,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一文不值。原来一直自视清高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司空一凡。  严枚刚刚的那一番话虽然刻薄难听,句句刺心,但对一凡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浇醒了他。现在一凡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确除了光有一腔男儿热血外,剩下的什么也没有。这样的自己,就算现在被放到了战场上,也分分钟必死无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做点什么改变才行!”一凡对自己说着,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努力地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恢复了一下神气后,一凡便径直地朝文书部所在的石屋走去了。  
    一凡走到了文书部所在的石屋门外,外面没有通传,门前也没什么遮帐,到处是四仰八叉地敞着。  一凡探着脑袋向屋里看了下,里面不大,顶多是刚才严枚营所的一半儿。但除了门窗处,靠墙围绕屋子一圈的木柜上,目测摆放着上百本书籍,一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书。  屋内中央也放着一张长排木桌,但档次就要比严枚的那个低很多了。桌子上摞着高高低低好几堆文账样的本子,本子堆后正坐着三个人,年纪看上去都有点大。  三人此时正一个个地埋头于自己面前的那些文本上,看忙碌和不停计算的样子,根本就顾不上抬头看一眼一凡。  一凡等不及了,他站在门口“咳咳”了两声,这才吸引来了一人的注意。坐在离一凡最远的,正对着他的那个人抬头看向一凡这边,“哦,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呀,进来吧。”  一凡应声进了屋,还没等双脚停稳,只听那个人又接着对坐在他旁边的一人,正侧对着一凡的那个人说:“李大脸,听说这人是你们屋的?”  一凡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屋里的营长李大脸正坐在那里,天那,一凡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该有多难过了。  “嗯嗯……对”看着李大脸那不情愿和支吾的样子,想必他也对接下来可能要吩咐给他的任务甚不满意。  “那以后这人就归你了,你负责带一带吧。”前面的那位长者面不改色对李大脸说。  “哎,好。”虽然满口答应着,但想必他也跟一凡一样,心里是十分地不愿意吧。  一凡鼓起勇气走到李大脸身边,而他并没有抬头跟一凡说什么话,只是还先忙着手上的活儿。  停了一会儿后,李大脸从自己案台下抽出一个本子,啪地甩到一凡面前:“你按着这上面的名目,一项一项地把外面院子里那些兵器记录下!”说完,他又低头忙开了自己的事。  另外两个人听到李大脸这样交待一凡后,都有些小惊地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又略感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凡。但只是吧唧了两下嘴,然后便也埋头做起了自己的事。  一凡现在只关注自己手上那个本子,他大概知道李大脸是要自己干什么,但具体内容还得等去到院子里才能知道。于是他也不耽误,拿着本子边翻看着边走出屋门。  来到院子里,站到那堆兵器前面后,一凡才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任务。  兵器们全部散乱地堆放在一起,很高很宽的一摞。其中有大的有小的,有重的有轻的,总之各式各样算下来得有上千件之多。而一凡手上的名目一条条的,是需要详细记录每一样兵器的数量和有无残次之类的内容等等。如果不把这些参差在一起的全部整理分开,是根本就没法做记录的。  这还不算,由于种类繁多,一凡脚下的那些兵器中,有很多是他第一次见,一凡根本就叫不上名字来,无法与手上那些繁多的名字对上号,又谈何来的记录。  天那,这么多活儿要让自己一个人来完成,这怎么可能啊,一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左右望望,确定了没有人会来帮助自己后,就开始捋起袖子,打算正式开始干起。  一凡心想一直这么干站着发愁也不是事儿,而且他记起刚才严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此刻就更不想被面前的一群兵器给打倒了。一凡开始动了起来,他先将那些混放在一起兵器抬运整理开。  不过也就单单这一项工作,干了没多久就已经让一凡吃不消了。那些兵器中有几种虽然没几件,但却十分沉重,两个人抬的话都会显吃力,更别说一凡一个人了。费力地左搬右挪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凡的体力就彻底放电了。  他浑身上下淌着汗,坐在地上稍作休息,一凡的双臂已经连抬起擦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人,乒铃乓啷地,一凡也没力气抬头看一眼。当那人走近后,将他手上拖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便轻声来到一凡身边。  “哎,一凡哥。”一凡这时才抬头看向叫他的那人,原来是小栗子。他平日里在铸剑部给师傅打下后,这会儿是出来送锻好的兵器的。  “怎么,来送刚铸好的刀剑啊,”一凡强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然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不想让小栗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对方担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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