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外面向上的臭气处理技术管发生啸叫怎么处理

屋顶上化粪池的出气管好臭啊怎么处理?
【专家解说】:屋顶上化粪池?????什么样的房子??
是不是屋顶上的排气管。
加高一些固定牢固会得到改善。进一步了解相关内容你可以在站内搜索以下相关问题隔壁屋顶铺沥青很臭,怎么办?进一步了解相关内容你可以在站内搜索以下相关关键词化粪池进出口高差&&&&化粪池进出口标高&&&&玻璃钢化粪池进出口&&&&化粪池出水处理&&&&化粪池进出口&&&&屋顶游泳池&&&&屋顶游泳池效果图&&&&屋顶游泳池设计规范&&&&  《谁杀了大和尚》  (前情提要:坑爹的江湖啊,历来藏龙卧虎、鱼龙混杂、鸡飞狗跳、风生水起。那一年的那个晚上,威抚王府遭人盗了王府一把祖传古剑,惹得七荤八素的江湖大乱。各路好汉浮出水面,黑白两道为之大决战。少林和尚也是凡人做,身处江湖自是不能幸免,于是引起了这一段历史。详情请见《谁灭了华山派》。)  《大和尚》  夜,比人心更黑。  秋蛩已蛰,隐约有檐下麻雀梦呓,夜鸟展翅掠过。  半夜,来自遥远天边的西伯利亚寒流凄厉而至,啸叫着刮过树梢。各殿窗槅紧阖,佛前长明灯当还亮着,把菩萨的黑影放大,闪闪烁烁鎏金的流光。  夜确实已深,火苗站累了,偶尔弯腰曲背打个呵欠,忽然惊起来暴一个灯花,精神一振,继续站住,一缕黑烟袅袅而上。  寮舍里溢出僧人一团一团浓厚鼾声,长长短短、哼哼唧唧、南腔北调、此起彼伏,即被冰凉朔风劫住、搓揉得粉碎,一并卷走。  大和尚的禅房门关得铁紧,抢出一丝烛光,于是,门前的青石板丹陛上亮出一线刀劈似的笔直窄痕,一波三折走下台阶去。  大和尚尚未睡,一尊天竺的玉佛却是一直以手支颐半梦半醒着。  大和尚不是大块头,大和尚的的意思也不是年事较高,道行较深,大和尚的意思是堂头大和尚,就是方丈、长老、住持。圆觉经云:“一切如来,光严住持”,住持就是一寺之主。  大和尚没睡,大和尚结跏趺坐。  大和尚的禅房比较阔绰,大和尚的禅房比较不像禅房,窗户和墙壁都用色彩绚烂的毛毡壁毯和橙色缎幔遮挡,黄花梨的椅子和睡榻上垫着三寸厚的西域羊绒氆氇,雪白,地上铺着猩红氍毹。一张小几上,红泥小火炉炖着滚烫的佛手雪莲菩提籽羹。  红泥小火炉烧的是青?木炭,无烟。  大和尚打坐,漫不经心拨弄一串东瀛黑珊瑚念珠,大和尚有不少事情要好好想一想。  寒意偷偷钻过门窗缝隙袭来,大和尚裹紧貔貅毛皮斗篷,起身从榻下小屉里拉出绣金锦绫包裹的青釉夜壶滴了一泡尿,打了两个寒战。重新裹紧斗篷,大腿酸麻,屁股疼痛,轻轻跺了两下脚,拍松了氄毛蒲团,将一床苏州织造手绣缎面蚕丝被披在身上坐定。  想一想,继续。  住持压力大,七百八十多大小和尚,还有五湖四海来挂单的行脚僧近两百个,个个都像馋痨一般,每天煮粥的大米就要九百多斤,其它的杂粮、酥油、蜂蜜、乳酪、水果、蔬菜和豆腐、百叶、面筋、腐竹也是支出不菲。途经或专程来烧香、撞钟、拜菩萨、说禅打机锋的朝中大员、各路大小官吏、江湖各门各派的人情往来以及一千多个丛林住持络绎不绝的取经交流,宴请招待费用更是无法预知,尼玛都是吃货啊。  一年到头天天必须的灯油、灯草、蜡烛、高香、檀香、甘松、麝香和沉香,以及佛门少不了的结夏、解夏、自恣,佛诞节、成道节、浴佛节、盂兰盆节……准提佛母、弥勒佛、药师佛、文殊、普贤、观音、地藏王菩萨、大势至菩萨等等各位大大小小菩萨的生日,水陆法会,传坛受戒……还有这许多殿宇、浮屠、经幢、甬道、塔林和摩崖石刻的修葺,诸多佛像的髹金,法器的添置,树木花草的维护,武僧兵器的添设打造,僧人的伤残病死、治疗养伤、衣食住行,银子花起来就如水一般哗啦哗啦淌。  少林有寺产五百余亩田、四百余亩地,租给周边高家庄、马家河、杨柳村、王家坪、十里堡等近百家佃户耕作,一年到头的产出汤汤水水几乎只能勉强养活佃户一门老小,偶尔风调雨顺,多收了三五斗,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倘若流年不利遭遇天灾,这些佃户老老少少还要靠少林施粥活命。  少林不施粥,这些佃户纷纷拖男带女出去逃荒讨饭或者饿死。人家问,哪里来的?少林来的。多么难为情。如果少林周边饿死人,一旦传开,少林是很没有面子的。  树大招风,出头椽子先烂,少林多年屹立江湖不倒,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哪里不是铜钿银子撑住?否则人家干吗给你面子?江湖上几百万和尚,就你们这几个有本事?真的凭几位各殿首座、几十、几百个武僧三拳两脚就能领衔武林?那也未免小瞧了偌大江湖。  谁知道江湖的水有多深?不知道!  嗯,还有许多隐蔽的事情就不足与外人道了,所以,大和尚必须好好想一想,心里一本本账本摊开来,一页一页翻过去,头脑里的一面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人不理财,财不理你,自古皆然。  “咯哒”,疾风中什么声音?在五十丈外鼓楼西面屋脊,极细微。俄顷,又是针尖落地般“叮”的一声异动,是三十丈外天王殿东北飞檐下的铜铃。  有夜行人到!  一年到头,春夏秋冬,不知道有多少不速之客白昼黑夜闯少林。  阿弥陀佛,如此寒夜,你来有何贵干?  而且不止一个,再仔细听,两个?三个?确定是三个。吐纳方法不一样,气息长短也不一样。会不会是四个或者五个呢?那除非是绝顶高人,已经练成了龟息之术,不过无须呼吸的高人也属于半死不活了,如果半死不活还能半夜里出来冒死蹿房越脊那真是特别牛X。  大和尚屏息侧耳细听,泼天大风中的几缕噗噗微风经大雄宝殿一径去了达摩院。  大和尚,四十三岁,江湖历练何等丰富、见识何等老辣。固然早已过了江湖人的青春黄金时期,然而,感觉和经验却足以弥补体力精神的不足。  大和尚微微点头,放下心来,继续盘算肚子里的经济。  达摩院是少林武僧的大本营,虽然前不久十二武僧不明不白血洒笔架山集体阵亡,但达摩院首座慧琳师弟早已是少林一等一的高手,达摩院两个后生书记圆觉、圆惠颇有慧根,处事干练沉稳,尤其孜孜不倦,武功精进,身手不在慧琳之下,甚至据说后来居上。  身手不凡也罢,后来居上也罢,这都是低层次的技艺罢了,真正的功夫在头脑里。  唔,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哪里呢?哪里呢?且不管它,淡定,淡定。三七廿一,四七廿八,一上一,二上二,六上一去五进一,唉,大和尚不是好当的。烦,初冬深夜的大和尚格外烦。哪里不对呢?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更多
  只有自己知道
  白天的事忽然浮上来了,心里很不爽。那个谁?对了,慧琳,达摩院首座,竟然来讨要数十万两银子。讨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说是要和江湖上八大门派联手合营,去赎回一把什么古剑。一把什么古剑呢?威抚王府的镇府之宝。  威抚王,大和尚当然知道,普天下谁会不知道威抚王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曾经就是一字并肩王。和
一起出生入死打江山的,据说还在沙场上救过
父子的命,没有威抚王也就没有
呢?那就没有这个国,只剩亿万老百姓了。没有国的老百姓算什么老百姓呢?肯定不算。  《王侯列传》卷一如此记载:“(王)生性暴烈,有神力,常于阵前掳敌酋,即挖心肝生啖之,咀嚼咯咯有声,殷殷血汪然下滴。食毕,旋以袍袖擦髯须,仰天一啸,闻者无不丧胆。”  
开国,论功行赏,旌表部下,封侯赐爵;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威抚王功成名就,没有坚持打江山坐江山。竟然见好就收,急流勇退,淡泊世事,归隐林下,而且从不居功自大,更不恃功干政。  
心存感激,赏赐当然不少,据说前朝的库银二一添作五,一半归了威抚王,并且为其择地敕建了好大一座王府,仙境一般,任其徜徉于山水楼台之间颐养天年。看起来
的位置倒仿佛是银子买来的,其间经济细节,《王侯列传》为尊者讳,却未有一字记载。  威抚王倒也确是成大事之人,解甲归田后十分低调,为人极其慷慨四海,和江湖上黑白两道各大门派客客气气,长年多多少少均有安抚关照。威抚王府和少林更是百年来一直有些人情往还、暗通款曲,结了不少善缘。  只是如今威抚王府已经是第五代小王爷执掌,所谓君子之泽,到了小王爷这一代,只怕也是日薄西山、入不敷出了,世上岂有一劳永逸万世不变的富贵?  慧琳说什么来着?对了,说是那把古剑乃是和一笔天大的藏宝有关,其数额之大,无人得知,所以这剑是王府的家传秘密。  既然无人得知,江湖又哪里得到的消息?  威抚王府门下人称摇头狮子的一位食客潜伏多年,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漏夜抢出王府。然后着人曲曲折折偷走西域,企图弄到番邦夷域去。  里通外国,这怎么可以呢?夏夷有别,当然不可以。江湖是爱国者的江湖,于是江湖上各路英豪一呼百应、同仇敌忾、前赴后继、接力追杀,终于在距离边境数里之遥的塔尔木坦大峡谷截下此剑。  这是多么壮怀激烈、惊心动魄的万里追杀啊。  后来,这把剑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黑道黄河帮崔老帮主的手里,黄河帮崔老帮主是何等让人头疼的人物?一下子联合其他五大门派,开出天价三百万两的赎金。  慧琳身为少林的未来一任住持,当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趁机也是扬名立万,树立其在江湖上的龙头地位。于是和江湖上公认的武当、峨眉、华山、青城、点苍、崆峒、日月神教以及白山黑水等白道八大派携手,决意向黑道挑战以讨还公道,也将多年来黑白两道说不清道不明由来已久的恩恩怨怨一并了结。  谁都知道,黑白两道之间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什么要你死我活?因为是黑白两道。如果黑白两道和平相处,那还有什么黑白两道呢?  大和尚不管这些鸡零狗碎,大和尚有大和尚的事情,大和尚当然不可以自贬身价,这些争狠斗勇的江湖琐事用不着去过问。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江湖年轻一代必须在大风大浪里成长,江湖终将一代一代往下传。
  接下去的事情就不大明白了,本来黑白两道约定在笔架山决一死战,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白道人马甚至全部白道人马没有来得及赶到。打架必须有人,没有人,当然就没有打起来。结果呢,少林死了十二个精锐弟子。  黑道首脑都是胆小鬼,闯祸了一见大事不妙,肯定吓坏了,将剑急忙脱手抛盘,落到了一家达盛当铺里。达盛当铺接盘,这是黑道的一招杀着。  当铺是生意人,生意人在商言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各路好汉明明知道宝贝在当铺里,但是白道是不能出手抢劫的,动手抢劫是白日闯的蟊贼。要知道白道为什么是白道?白道的理念就是一贯视名誉比生命更重要,否则就是黑道对不对?难道少林会领着武当峨眉什么的一帮人马去当铺里抢东西?想想也是不可能,名声要坏脱的。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十二名弟子既然是打打杀杀的武僧,这一辈子不是杀别人就是给别人杀,出来混总要还的,死就死了,愿赌服输。  只是一下子死了十二个,少林元气大损。这件事情待日后风声稍息,还得仔细打探,否则少林岂不是贻笑大方,还有什么江湖威望可言?如今正在风头上,却是只能暂时装一个难得糊涂。  所以,慧琳就决定送佛送到西天,要白道九大派筹集三百万两银子把剑赎出来。赎出来了送还给威抚王府,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要一下子捧出白花花三百万两银子,每家分摊三十几万两,如此多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无事献殷勤,慧琳脑子里想什么呢?  七去三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这件事内情究竟如何?  大和尚有些心不在焉,这一段日子以来,大和尚经常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心烦意乱、心绪不宁加上欲火焚身,唉,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自从那位又白又胖的贴身弟子忽然失踪,晚上被窝里少了不少温暖。  唉,寂寞难耐,一个人躺着有什么情趣?不如迷迷糊糊打坐,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本来还嫌胖弟子睡觉打鼾,如今想来,这曲折悠扬、哼哼唧唧的鼾声真是比什么声音都可爱。如此好的一个尤物,怎么忽然就没了踪影呢?那可是一大堆雪白光滑的肉啊。  曾有一联单说和尚的可怜,云:“雪夜孤眠双足冷;霜天剃发满头寒”。听说过没有?没有吧,不是和尚的纵然听说过也没有感性认识。  大和尚忽然有些虚妄,脑海中闪过一个姣好倩影,那是童年时同村三叔家的二妞,一个有酒窝的胖丫头,齐眉刘海下两只大眼睛多么明亮又闪烁。曾经两个人躲在竹林里分吃了好大一块麦芽糖,牙齿都要甜坏了。  二妞,你还好吗?
  穿过风,有人走近了,是少林的身法。  “笃、笃笃。”叩门声。  “笃、笃笃。”  “笃、笃笃。”  “谁?”  “方丈尚未就寝?达摩院弟子慧琳求见住持。”  “本座已经休息,有什么事且待明天再说。”  烦!这个慧琳真是烦人,难道半夜里还来讨银子?  “不敢打扰住持,实在是有要紧事。”  “要紧事也待天亮再说好不好?”  “容让弟子进来再说。”  大和尚想一想,难道夜行人有什么事情?难道少林有什么麻烦?难道那位又白又胖又多情的弟子有了消息?想不出。且将脑子里的账本暂行合上,不情不愿起身拔下门栓,烛火一偏,慧琳带着一阵冷风闪身进来。  慧琳,少林达摩院首席。虽然才三十刚过,却是大气老练、处事得当、沉着稳妥、举重若轻,通身毫无烟火气,隐隐已有新一届住持范儿。  烛光里一张白白净净国字脸,两道卧蚕眉,一双眼睛更是铮亮,双下巴、大耳朵,颇具菩萨相。  慧琳熄了手提的一盏气死风灯,返身掩门,将冰凉夜色关住。落下门闩,恭恭敬敬阖首行礼道:  “深夜打扰住持清修,罪孽啊罪孽。实在是事出非常,弟子不得不冒昧。刚刚威抚王府来人了,说是要拜见方丈有要事相告。弟子想来,威抚王府小王爷不是轻佻之人,说不定却有重要消息或者与少林乃至江湖有关,尚祈方丈拨冗接见。”  “威抚王府来人,老衲自当觌面亲聆,不过如此寒夜见客,似乎甚是草率。”  “威抚王府多年来对少林关照,本是一家人,似乎也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威抚王府贵客深夜莅临,当然是有非常之事。只是过于事出突然,出家人似乎还是慎重一点好。”  “弟子已经询问过了,王府镇府之宝遭遇失窃已有一段日子,小王爷很是着急。但是这事又不能过于张扬,怕的是七嘴八舌、夜长梦多。如今确认这宝物落入了达盛典当行,市井之中,无商不奸。小王爷担心有人先下手为强,一旦再给贼人中途赎出或者劫走,只怕就难以完璧归赵了。所以外松内紧,手下高手已经四面八方派出打探情形。”  “所谓镇府之宝就是你说起的那把大剑?”  “是的。为什么一把祖传旧剑如此要紧,这就不知道了,也许如江湖上传说,和王府多年积累的身家基业有关。王府来人说,不是万不得已,实在不该惊动方丈。”  “王府的基业怎么会是一笔藏起来的财富?真是荒诞不经。”  “王府的身家资产当然不是一笔财富,而是一笔超大财富。如今的皇上和
的宽厚仁慈不可同日而语,苛刻百姓,民怨沸腾,朝廷腐败,民心思变。传闻小王爷不甘居人下,天下皇帝轮流做。小王爷如要有所作为,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做后盾。”  “藏宝之说,谋反之言,只能姑妄听之,一风吹过。至于少林,既是遁入空门,便当皈依三宝,这些世俗荣华富贵的事情,一来不应出头露面,二来也不便出头露面,三来纵然出头露面也无能为力。”  “想来小王爷不会不顾及这些,一定会有考量安排,断断不会为难少林。”  “来人可曾吐露一二?”  “来人即使携有威抚王府的锦囊妙计,又怎会和弟子说?”  “即使王爷府有考量安排,本主持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少林还是不要趟这淌浑水比较妥当,你这就去吧。只说老衲已经睡下,出家之人不在三界之中。”  “方丈说的是,弟子这就去转告。只是从今以后,哪怕小王爷不说什么,可能少林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小王爷了。”  “少林何曾麻烦王府?”  “方丈如此一说,倘若给王府得知,岂不让人寒心?”  “威抚王后人知书达礼、深文周纳、心胸豁达、大气天成,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小王爷当能体谅剃度受戒之人的苦衷。纵然威抚王府有什么不乐意,少林也确实爱莫能助。”  “方丈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弟子明白。”  “少林身处江湖,必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才能得以千百年生存不倒,发扬光大。”  “方丈这就早点休息,弟子当如实传达王爷府。不过依弟子看来,少林所以能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实乃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全凭的是左右逢源,顺风使舵。如今一阵好风从威抚王府来了,怎么可以顶风而行呢?此事若要办成,固然是少林能号令江湖,自非少林担纲不可,除却少林恐怕也无人可以替代,否则威抚王府岂会如此深夜派员亲临?少林如若只顾爱惜羽毛、龟缩自保,威抚王府岂能一笑置之?丛林历来遵循的乃是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历朝历代多少次灭佛法难,哪一次不是世俗权要所为?只怕自此之后,少林不遭劫难就是佛祖保佑,发扬光大四个字只怕就此为止了。”  “呵呵呵呵,威抚王府怎会如此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真要灭佛,威抚王府又岂能凭过气王爷的一家之力办得到。”  “方丈此言似有偏颇,威抚王府多年来的实力和影响力岂是少林所能估计?威抚王府灭佛固然不可能,灭少林却是做得到的。只要把近年来和少林大和尚的交往明细公诸于众,只怕方丈再无颜见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受长老之累,少林自然也就不能立足江湖了。方丈沉耽一己之固执,却要陷少林于数百年之法难,其间得失,弟子似乎不该多说。”  “这算不算胁迫?”  “不敢。只是热爱少林,所以担心少林。”  “王府是谁来了?莫不成小王爷亲自来了?”  “方丈既然不愿出面,也就不要知道了。”  “威抚王府固然不乏高手,然而能有如此身手者不外乎老五、老三等几位。”  “方丈如有兴趣,不妨屈尊亲自一晤。”
  慧琳裹着一圈灯光悄无声息如一缕微风消失了。  大和尚沉吟一番,忽然明白过来,刚才曾经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哦,原来,这一下恍然大悟:方才听到三个夜行人越脊而至的腾挪身法里,至少有一个使展的轻功就是少林独特的实相无相功。  汗,熟视无睹啊,每天几百几千遍的听到,竟然会忽然糊涂了。  如此说来,这夜行人中起码有一个乃是少林弟子,难道是少林去接应的?  不对得紧,如今慧琳有些自作主张,轻慢戒律,放逸散漫,寺规松弛。竟然擅自派员参与江湖互动,白白牺牲了十二名弟子。而且像今夜这般里应外合,不告而至,乃是少林以及所有江湖门派之大忌。  到底是何状况,要不且去看个究竟来?  仔细想来,慧琳所言也不无道理,此次若是冷落拒绝了威抚王府可能也是后患无穷,还不如见面以后听听王府来人怎么说。  看起来到时候再做打算也来得及,佛门弟子,随机应变,说些禅意,背些经文,呼呼佛号,打打机锋,难道还有什么应付不过去?真正的功夫不是拳脚,是智慧。  三更已过,四周墨黑。大和尚出禅房门,不免一个寒颤。觇见隐隐绰绰一盏风灯在远处踽踽而行,恰如一只孤独萤火虫闪闪烁烁,又如一点磷火飘飘忽忽。  寒意彻骨,夜气清冽,听见十一片枯叶落地,三根树枝不堪朔风而折。  大和尚紧一紧袈裟,系好风帽,张开鼻翼,缩小瞳孔,一提身子,大袖飘飘,使出“实相无相”轻功中最上乘之“屈屈播陀”,双臂伸展,几个起落便到了横跨放生池的石桥上。  不对!脚下似有什么不一般的声音?大和尚硬生生半空发力,一招“倒却刹竿”,双足在左侧桥栏上借得一丝反弹,就此缓得一缓,如一只大隼降落在石栏上。  凝神细听。放生池里有两条鱼儿在唼喋,六个水泡破裂。  一把剑从黑暗中伸出来,一寸一寸往前推,无声无息。
  红卫兵杀了和尚烧庙
  这一把剑极窄极薄极短,刃宽两分,剑长一尺二寸,状如韭叶。剑上抹了泥土,一丝刃口都不见光。  大和尚伸耳捕捉一切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刚想发力起身,不好,觉得后背肾俞穴遽然刺痛。大和尚暗道一声惭愧,一个旋身,冰冷的剑却如法轮常转,紧跟身后如影附形,横过脊椎中枢神经,将背部划了一个切口。  阿弥陀佛,原来竟是你?  “你?”  “我。”  “何必如此?”  “不得不如此。”  大和尚勉强反手拍出一掌,却已是功力尽失、有气无力、条件反射,徒具形式,多年练就的下意识习惯而已。中招没有?不知道。一线寒气迅速漫延,屏蔽了下半身感觉。  挣扎一下,自闭血脉,来不及了。真气外泄,左右摇晃,世界迅速变成一团浓黑。  大和尚扑面倒入放生池,扑通。大和尚来得及想到的是:怎么一朵莲花都没有?这算什么涅槃?太烂了!  剑悄悄抽还,切口合上,无一丝血迹。  …………
  极远处数声鸡啼,若有若无,慢慢嘹亮起来,唤出天边一丝鱼肚白。  一位少林打杂下人起早去香积厨生火担水,准备早饭。好冷,裹紧了棉衣。隐约看见放生池中桥下黑呼呼好大一堆,那是什么啊?好生疑惑,睁大眼仔细端详推敲,圆滚滚的,难道是一只大鳖浮出水面之上?或者真有什么饮光之龟?  千年老鳖,可是大补壮阳之物。这放生池水很深,水面又很宽阔,里面不知道成年累月养了多少好东西。偏偏这些倒霉和尚这个不准吃,那个不准吃,真是暴殄天物。经常听见大和尚叽里咕噜讲经:“若佛子,一切肉不得食。食肉得无量罪,断大慈悲种子,是故一切菩萨不得食一切众生肉。”什么乱七八糟?  有吃不吃,天诛地灭。不吃就不吃吧,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嘻嘻,如此补肾壮阳的天赐良药,和尚当然吃不得,和尚吃了要败坏清规的。而且不是一般的败坏,一定是败坏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和尚不吃,俗人可是大大吃得的,俗人百无禁忌,一切肉均得食。  尤其是如此寒天,煮一锅浓浓的白白的老鳖汤,再沽二两老白干或者半斤花雕,那绝对是舒筋活血、延年益寿。  啷里格啷里格啷里格啷。  对了,应该请庙门口卖香烛的王嫂代为烹饪,庙里当然不能煮老鳖汤的,搁上葱姜还有芫荽。邀王嫂一起吃,吃得汗津津的,然后一起那什么什么,你懂的。王嫂白白胖胖热热乎乎,两个奶子像木瓜似的,哎呀,得劲煞了。  去厨房拿来一根扁担和水钩,一手拉着桥栏,喜滋滋拨过来借着晨曦一看。  一声惊叫凄厉了少林的黎明:  “不得了啦!一个死和尚!”
  《滴水洞》  老三,威抚王府带刀侍卫副总管。  老三被关在山洞里,什么山洞?不知道。几天了?不知道。但听见山洞深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还是滴答,滴水洞。  隔一段时间,顶端有一些光,那就是白天,但也许不是白天。有光的时候,顶上会有一些响动,然后吊下来一只篮子。篮子里是两个窝头、一罐苞米渣稀饭和一碟酸菜,有时候还有几瓣蒜头,蒜头腌过的,很咸。  老三认真数过,两次篮子降临间隔的时间,大约心跳两万次,那就是三个时辰。  老三认真想过,顶端的洞口很小,老三琢磨着也就是两尺见方。洞底却是很大,不知道有多大。老三试了几百次,朝着四面八方扔出石子,石子立即反弹回来。唯有一个方向很久才听见咚的一声,入水了。老三摸索着石壁搜寻,只有一个方向找不到岩石,而那一面水滴声格外清晰。  洞穴很深,老三饶是轻功了得,要想窜出去却是不能。但是并不冷,老三吃完窝头、苞米粥和酸菜以后,躺在厚厚的干草上想着很多事,顺便嗳上来不少苞米渣子。嗳上来了,吧唧两下,再咕噜一口咽下去。好一股大蒜味。  自己怎么落到了这里?  不错,是应白山黑水的朋友邀请去白山黑水总舵喝酒玩乐的。一路上别提多得瑟了,呼朋唤友、热热闹闹,前呼后拥、嘻嘻哈哈,好一彪高大威猛的纯爷们。个个荷包里的银子老鼻子了,又都是极其敞亮的脾气,白天喝酒吃肉,晚上吃肉喝酒。  烈焰一般的包谷酒,浸了鹿茸、人参。不是高丽参,是真正的野山参,金子一般价格。  喝完了鹿茸人参酒一定要搂着小姑娘在热炕上玩一玩、睡一睡,否则闹心,要把筋脉烧坏的。  练武之人要什么热炕?不过搂着小姑娘的细腰还是热炕比较舒服。小姑娘又没有从小练过武,小姑娘不穿衣物要缩手缩脚的。热炕好,贼大贼平整,滚烫滚烫,张牙舞爪什么花样都能整,真他姥姥刚刚的,爽歪歪。  嘿,白山黑水间哪来这么多小姑娘?白山黑水的弟兄们称她们一概是老妹。白白的、滑滑的、嫩嫩的、浪浪的、凹凹凸凸的老妹,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魅惑,一个比一个知情识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死在浑身滑溜酥软的小姑娘身上才不枉好男儿闯荡江湖一生,不然闯什么闯。  酒和女人,就是人生。  如果没有女人和酒,投胎干什么?
  没有了呀  
  期待更新  
  末了儿呢?就有些相忘于江湖,于是忘乎所以了。  哪是什么旮瘩?什么旮瘩?想起来了,对了,靠山屯。靠山屯是一个富庶大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尤其是靠山屯的老妹格外的水灵,格外的活泼。那几天喝得五迷三道,玩得天昏地暗、整得不靠谱儿。那个女孩子叫做什么?对了,翠花,哎呀,那真是,想起来都浑身酥麻。  想不到就着了人家的道。后来醒过来就在这山洞里了,不见天日。糗大了!  谁设的套呢?不知道。白山黑水的一帮朋友们呢?不知道。关在这里为什么呢?还是不知道。一句话:饶你奸似鬼,喝了老娘洗脚水。  “喂!来人呐!”当然没人理睬。  有人把篮子吊下来或者收上去的时候,老三就骂人:“什么狗屁东西,不明不白把老子关在这里,有本事下来大战三百回合!”没人回他。  “有胆量让老子上去大战三百回合,老子把你打成一条死狗。”还是没有人回答。  “偷鸡摸狗、暗下黑手、鬼鬼祟祟、白痴弱智、厚颜无耻、暗箭伤人、阴谋诡计、数典忘祖、断子绝孙、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五毛愤青、汉奸洋奴卖国贼,生的孩子没屁眼,被人挖祖坟,操你全家,操你大爷,操你姥姥,暴你八辈祖宗的菊花。”  老三把压箱子的粗口都骂光了,把多年听来的恶毒诅咒也全部端上来了,其实老三不善言辞,老三不大会骂人,老三的强项是轻功。  江湖上的豪侠都是靠刀剑安身立命,谁会骂人呢?又不是文人对不对?  看起来必须自救。老三试过送饭的绳子,哎呀,烂草绳一根,老三要想凭借这根绳子发力腾飞断无可能。不管轻功如何厉害,老三总不会飞吧。即使老三是只鸟,有大翅膀,也不能垂直起落,还是没用。  老三每次都从烂草绳上抽几根稻草下来,积少成多,或许能凑成一根救命绳子。  老三很着急:一个人忽然关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不可能不着急。尤其是自由自在闯荡江湖的好汉。自由啊,失去自由是比死都难受的事情。  老三不很着急,不很着急的理由是:既然将自己关着不杀,那就是有不杀的道理。什么道理?到时候自然会知晓。而且每天还给一些狗屎食物养着,看起来并不想立即把老三活活饿死,当然也一定不会就此养着为老三义务提供养老。  而且,自己依然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然而功夫却是不能荒废的,没有功夫就被江湖淘汰出局,老三每天的练气是一定要进行的。怎么练气?各家有各家的绝招,个人有个人的颖悟,怎么能告诉你?  时间稀里哗啦过,该来的总会来,甚至不该来的也会来。  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希望。
  果然。  “下面的那位听着,是不是威抚王府的狗奴才老三?”  声音从上往下,嗡嗡的,听不大清楚。  “放你奶奶的屁,你才是狗奴才!”  “嘿嘿,真搞,关在这洞里像个土拨鼠,嘴还这么硬。”  “哈哈哈哈,搞阴谋诡计算什么好汉?贻笑大方、江湖耻辱啊。有本事让老子上去和你过招,三招之内不取你性命就算老子输了。”  “狗奴才输了怎么办?你又没有银子付账?难道你输了再自己跳下去?”  “老子有的就是银子,对了,麻烦你把大爷拉上去,银子归你了。”  “多少?”  “八千多两吧?齐簇簇都是达盛银号的银票。”  “嘻嘻,临死还要骗人,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拿来看看。”  “难道还要老子先付银子?老子不上当,你以为老子白痴?如今人心不古,什么勾当干不出?银子给了你,不把大爷拉上去。”  “咦,臭蛤蟆一般宅在下面过冬,还耍这大爷脾气。”  “老子就是大爷脾气。”  “嘻嘻,这事情就复杂了,又是老子,又是大爷,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面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八千两银子可是一笔大买卖,朝廷任命的父母官县令大人每月才三、五两俸禄,要几辈子才能赚到八千两?这辈子你见过这么多银子吗?”  “喂,你没事怎么带着这么多银子掉到耗子洞里去了?”  “不要啰唣,胡说什么呢?欠扁!什么叫做耗子洞?老子潜心武学,嫌上面聒噪,巧遇了个冬暖夏凉的神仙洞府,在这里面闭关修炼,想不到这石壁上竟然还刻有原版九阴真经图谱,老子按部就班详加揣摩,数月下来,增精养气、培本固元,功力大长,痛快啊痛快。”  “哈哈哈哈,那请阁下继续参照修炼,等到功德圆满修成不世神功再出来不迟,到时候号令江湖、称霸武林,天下无敌,岂不快哉?”  “当然如此。”  “再见。哈哈哈哈!”  “这笑声怎么有些耳熟?上面究竟是何人?”  “上面是你四大爷。”  “四大爷?咱家四大爷早就过世了,难道老子已经死了,在酆都城里和你会面?”  “喂,下面的狗奴才,听你的口音不像这里的,你怎么从威抚王府溜达到这旮瘩来了。”  “爱国主义教育,纵览大好河山,喜欢旅游不行吗?”  “屁!莫不是受了威抚王府的什么密令,到这里来忽悠别人?”  “咦,你怎么想出来的?我老三顶天立地汉子,心胸坦荡、光明磊落、以诚为本,岂会来忽悠别人?”  “哈哈哈哈,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点事情江湖上都传遍了。威抚王府的狗腿子老三勾结白山黑水以及江湖九大门派,企图空手套白狼。”  “威抚王府的事情外人岂能置喙?”  “哈哈哈哈,好一个威抚王的狗奴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关在耗子洞里怎会知道江湖上天翻地覆的事情呢?  “哦,听出来了,听出来了,靠,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上面的可是威抚王府的兄弟老四?”  “哈,不是你兄弟老四,谁来理你?”  “哎呀,我的好兄弟啊,我好心有好报,老三一生行善积德,去年还赞助了一位失学少年,所以命不该绝。好兄弟,快来拉老三出去,咱在里面憋闷死了。”  “不闭关修炼了?”  “饿都要饿死了,老四你要再晚来几天,哥哥就和你阴阳两隔了。”  “原版九阴真经不要了?”  “嘻嘻,哪来什么九阴真经?那都是骗骗外人的。”  “老三不是绝顶轻功吗,说说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还不是多喝了几杯,一时大意,不知道怎么就落到这洞里来了。这洞里上下滑腻腻光溜溜连个缝隙都没有,你让我怎么上去?轻功再好,老三又没有长翅膀。”  “没有翅膀?你不是鸟人吗?”  “你才鸟人呢!”  “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受了小王爷的命令,这个等我上去了慢慢再说,老四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别提了,老子也是听小王爷吩咐去华山商量要事,不料上了华山派的当,回家途中被华山派一干臭不要脸的将天量的滚石檑木砸下来,老子如此身手岂是这些小儿科的雕虫小技所能伤及的?老子上下翻飞,指东打西,不要太犀利啊。无奈那滚石檑木像是下雨一般下了两个时辰,生生把老子的两条长腿打折了。”  “哦,多日未见,原来你是去了华山,还把腿让人给砸烂了。不要伤心,待把我拉上去了一定踏平华山,哥哥为兄弟的两条美腿报仇雪恨。”  “不要提到腿,提到这件事,真叫我痛不欲生。想当年如玉树临风,那个女孩子不为我的身高和如此修长的美腿心动,现在伤得曲里拐弯,走路都不利索,今后不准提到腿。”  “好的,好的,哥哥保证不提到兄弟的腿。”  “你又提了——”
  “兄弟怎么找到哥哥的?”  “唉,隐约听说你和白山黑水一帮兄弟一路逍遥快活,喝酒吃肉睡女孩,你们这一行声势浩大、动静嚣张,我就一路打听着找过来了。我这种样子怎么可能回威抚王府呢,岂不要给人笑死。想我们两人以前在王府做侍卫总管,说不定得罪了什么人,我这样回去岂不给怀恨在心的小人生吞活剥了?想想也只有我们两人联手才能报仇。谁知道你运气这么好,掉在这洞里练九阴真经呢。我一路疗伤一路侦查,好不容易前几天听说这里关了一个武疯子,是一个变态络腮胡矮子,本地慈善协会的敬老院指派一个聋哑老人每天送两顿吃的,养狗似的养着,想不到到此一听声音果然是威抚王府的狗腿子老三。”  “老四,不要说得这么不雅好不好?哥哥上有老下有小,在王府当差也是为了吃饭。”  “什么狗屁王府,难道咱们出来不是为小王爷办事?兄弟们遇难了,也不派人来搜索寻找救援,下次差使谁还卖力?反正老四是看穿了。”  “好了,好了,老四,不要吐槽。拜托,眼下最要紧的是快想法把哥哥拉上去。”  “拿什么拉?”  “怎么还是这么笨?你动动脑子会死啊?到那位聋哑老人屋里看看,可有什么绳子缆索,或者拿条被子床单也行。”  “不去,那位老人给我一掌拦腰劈成了两截,上半截在屋里,下半截在屋外,屎尿流了一地,看着很难看。”  “没事,知道兄弟一贯重口味,心理能力超强,怎么会怕一个死人呢?去吧,为哥哥跑一趟好不好?三步两步就回来了,这么长的腿——”  “不准提腿!”  “好好好,对不起,原谅哥哥一时还不大习惯,哥哥自扇耳光两下道歉,啪,啪,对不起兄弟,不好意思,不小心惹兄弟伤心了。麻烦兄弟快去找根绳子来,将哥哥拉上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踩平华山,第二件事就是找那个著名的接骨良医,那可是我多年的一位老朋友,妙手回春,救死扶伤,一定能恢复兄弟的这双举世无双的、这个、这个下肢。”
  “慢着,老三呐,兄弟救你是必须的。不过呢,好歹你也在这耗子洞里冬暖夏凉待了一两个月了,一时半会绝对死不了。遇事还是要谈谈江湖规矩,亲兄弟明算账,刚才哥哥说的八千两银子可得交代清楚。”  “当然,当然,银子当然是兑现的,咱们兄弟一场,银子谁花不是花呢?”  “不一样,说清楚了,银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对对对,这银子当然都给老四的,哥哥在这洞里要银子有什么用呢?”  “你出来了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兄弟说什么话?哥哥岂会言而无信?侮辱人呐。看来兄弟一定是上当受骗怕了,有了精神创伤和心理阴影,如今什么也不信只相信自己了。那兄弟说怎么办,哥哥听你的。”  “老三,这里有一根多年藤蔓,麻烦你先把银票绑在上面,让我拉上来过目。”  “好的,应该,应该的,老四行走江湖,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心思奸诈狡猾多了。”  “什么意思?”  “哥哥的意思是夸你思维缜密。”  “麻烦你等一会,这根藤蔓干枯透了。哎呀,又太短了,待我把几根接起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一根纤细藤蔓挂下来了。  “老四,有没有搞错?这根藤蔓怎么像根灯草似的?屁都打得断。”  “嘻嘻,练武必练气,你不会将菊花夹紧一点慢慢放?”  “哥哥的意思是这藤条也太细了吧。”  “没事吧,系几张银票吃得消的。”  “那待会怎么把我拉上去?”  “待会再去找根粗蛮结实的,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对的,对的,银票系上了,拉吧。”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藤蔓缓缓拉上去了。  “喂,怎么只有三千两?”  “老四啊,这可确确实实是我的全部家当,哪来八千两呢?八千两什么的是骗外人的。”  “恶心,满口谎言。对自家兄弟都如此不尽不实,怎么好意思?”  “老四啊,苍天在上呐,哥哥只有三千两啊。哥哥对天发誓,身上若还有银子,就让哥哥我烂在这山洞里永无出头之日。这三千两本来准备和白山黑水一起做笔买卖的,不信你将来看见白山黑水的朋友可以证明的。”  “不信。”  “老四啊,你想想哥哥哪里会有八千两银子?王府的薪俸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月除去家用开销,剩下的还要掷骰子、打麻将、喝花酒、听小曲、洗桑拿,这三千两可都是牙缝里一文一文省下来的。”  “不见得,谁知道白山黑水那帮朋友给了你多少。”  “伤不起啊,没有啦!那帮白山黑水朋友也是石子里榨不出油的,最多有些银子喝酒玩女人罢了。你想想这些深山老林里的哥们,除了难得挖到个棒槌,他们到哪里去弄银子?再说,江湖上哪来有八千两现银的英雄好汉?八千两,那是大富豪或者富二代,大富豪还在江湖上混什么混?混在江湖好玩吗?”  “不对头,非常不对,老四当你是好兄弟,想不到你这样子身临绝境还欺骗老四。眼睛一眨,八千两成了三千两,等你出来了,眼睛再一眨,老四一定死在你手里。”  “老四呐,哥哥真的没有骗你呐!”  “怀里再掏掏看看,说不定心急慌忙留下了几张。”  “还有什么可以掏?这都是掏心窝子了!兄弟本有通财之义,我半辈子英雄,在这石洞里生不如死,前途渺茫。经过这种生死考验、死里逃生,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不肯掏?”  “哥哥掏过了。”  “真没有?”  “真没有。”  “嘿嘿,还是这副屌丝老样子,要钱不要命。那就怨不得兄弟我了。”  “兄弟哪,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练练手艺。”  “兄弟,这时候练什么手艺?快把哥哥救上去!”  “老三,老四的腿伤了,手可没伤,还记得老四名镇遐迩的大力开碑手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那可是江湖上个个佩服、人人称道的。”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每天都要练一练。”  “非得这个时候练什么狗屎拳头?”  “当然。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狗屎拳头?有辱本门绝学。”  “不能把哥哥拉上去了再练吗?哥哥帮你击节鼓掌,也让哥哥开开眼。”  “对不起,过时不候,苦练内功怎么能不守时间、随随便便、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像武林专业人士说的话吗?难怪学艺不精,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找个窟窿躲起来。”  “对对对,对不起,哥哥学艺不精,哥哥上去了一定向你学习。”  “嘿——嘿!”  “喂,老四,怎么把石块打下来了?”  “这叫做掌力刚猛、浩浩荡荡,如此掌风过处,岂能不飞沙走石?”  “怎么越来越大了?小心一点好不好?你不能离远一点?  “既然你如此爱财如命、奸滑使坏,那不如就让老四把你和四千八百两还是四千七百两银子一起埋了吧。”  “哎呀,老四干什么……”  威抚王府带刀侍卫老四手下功夫名不虚传,老四胳肢窝里用一根镔铁拐棍顶住,气纳丹田,双掌齐发,山洞边斗大的石块飞溅而下。  老四绕着洞口一瘸一拐缓缓游走,血脉贯通,得心应手。  噼噼啪啪、扑通扑通、轰隆轰隆。
  忽然间,却见地洞里“呼”的一声窜出一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来。  老四一愣,哇塞!一个满脸毛毛满脑袋鲜血的活物。满脑袋毛毛里露两只白眼珠、一排白生生牙齿。什么东西?难道是地狱妖魅?抑或是齐天大圣?不要吓人好不好。  什么东西?当然是老三,关在石洞里即将活埋的老三。  老三怎么出来了?  “下去!”老四一掌疾速推向老三。  “上来了还会下去?”老三顺着掌风飘移一丈开外。  老四依仗而立,站稳马步,双掌一翻,蛮长的马脸拉下来,一寸半长的黄牙齿里吐气开声,接二连三拍向乱七八糟臭气难挡的一堆垃圾。老三果然好轻功,借着掌力施展开来,竟如一只纸鹞一般飘飘荡荡脚不沾地。  “嘿嘿嘿嘿,落井下石,谋财害命。”  “那是你不识好歹自找的。”  “想不到吧,弄巧成拙,要不是几块巨石垫脚,我怎么会得出来?”  “那是我本想救你,还不过来磕头拜谢救命之恩。”  “嘿嘿嘿嘿,救我?老子脑袋差点开瓢,先把银子还来再说。”  “有本事过来拿。”  老四掌风刚烈威猛,老三近不得身,只能离得远远的。  老三不过来,老四也便收势住手。  “啊,终于又见蓝天雪山,苍松翠柏,活着多么美好,生命如此有趣,舒服啊。”  “你看看,要不是老四千里之外赶来相救,你哪里还会重见天日?”  “嘿嘿嘿嘿,不理你,待我先将胸中几个月来的浊气吐泄干净。”  “你慢慢吐,慢慢吸。兄弟相见,大功告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怎么你还想走?”  “不走干什么?难道你留我喝酒?想你这种见利忘义、忘恩负义之人,永远也不会安什么好心,弄不好喝多了就掉老鼠洞里去了,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嘿嘿嘿嘿,你那两条断腿怎么走?”  “谁让你又提腿了?不准提到腿的事情!”  “活该啊,活该。华山派妇人之仁,难怪当年就差一点未能一统江湖,华山派应该把你上面那两只爪子砸断了才好,把你那一张马脸砸成了煎饼果子当然是最好。”  “哼哼,狗奴才,给人耍狗熊似的关在洞里不辨昼夜,老子救了你,翻脸不认人。”  “你什么时候救了我?”  “那你怎么出来的?有本事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冬暖夏凉,不高兴出来!不跟你多费口舌,银票还来。”  “这是你的银子吗?咦,怎么到我怀里来了?”  “老四,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江湖中人最讲的是信义,江湖凭什么存在?信义。江湖存在为了什么?为了信义啊。”  “亏你还知道信义二字?说好了只要你从老鼠洞里出来银子就是给我的酬谢。”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老子难道是你救出来的?还不快快识相拿过来!”  “有本事来拿啊。你别打错了算盘,知道你轻功了得,不要想着偷袭什么的。你要敢过来一步,信不信老子一掌把这银票拍成粉末,第二掌把你拍成粉末。”  “老子就过来一步。”  “你敢再过来一步?”  “老子就再过来一步。”  “退回去!要不老子拍了啊。”  “退回去就退回去,哥哥不是怕你,区区三千两银子算什么东西?只是何必呢?跟银子置气有必要吗?”  “哼哼,站住!偷偷往前挪,以为我看不到?又挪了半步!”  “站住就站住,我还累了呢。咱们坐下来说说话好不好?咱们兄弟分开有几个月了,好在都还活着,咱们谈谈各自别后发生的惊天动地的故事,说说兄弟情义,讨论讨论发展愿景有什么不好?”
  “你坐在那里别动!”  “当然不动,为什么要动?难道你那两条断腿加上一根拐棍还跑得了?你跑啊,老子倒要看看你三条腿怎么搞七捻三、乱七八糟向前跑?”  “断腿断腿,说得很爽吧?不要刺激我。也不看看你垃圾模样,一坨臭狗屎。”  “好了,好了,不要斗嘴了。咱们都是侠义中人,吵嘴有什么意思呢?吵嘴不是咱们武林中人的强项,难道咱们是文化人?是什么什么公知?老天让咱们重逢再见,哥哥心坎里别提多高兴了。庆祝哥哥重返地面,那几张银票兄弟就留着花吧。其实呢,我这里还藏着几张银票呢。不多,也就四千八百几十两。咱们哥俩这一路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回去,吃好喝好玩好,哥哥带你去见见几个又白又嫩又浪的老妹。知道啥是老妹不?不是那啥老女人哈,都是十五六、十七八的大姑娘。哎呀,哥哥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玩痛快了,爽够了,哥哥再带你去找那接骨大夫,先把你那倒霉的两条断腿治利索了。然后咱们邀几个好朋友,拟一个详细周全计划,一举端掉华山派。跟你说实话,老子早就看那华山派不顺眼了,他奶奶的什么东西?竟然敢暗算咱兄弟?把咱兄弟的一双完美下肢毁成了两条七扭八拐的断肢。”  “少来,麻烦你把四千八百两银票拿出来给我瞧瞧。”  “咦,老四呐,哥哥要批评你一下了,你这就不对了,做哥哥的难道还会骗你?”  “拿出来瞧瞧。”  “哎呀,怎么这么不相信哥哥?我兄弟真是吓怕了,连自家兄弟也不敢相信了。”  “少来。”  “不好意思,哥哥也是谨慎人,这银票贴身藏着呢。藏的地方比较尴尬,大冷天脱裤子多不方便,小弟弟要冻坏的。哥哥刚刚才重回人间,元气还没有恢复,中了风寒就没办法玩老妹了。你过来看看便是。”  “不骗人?”  “你看看,又来了。”  “你坐着不许动,你要是动一下,老子就开路走人。”  “当然,绝对不动。”  “你先把裤带解开。”  “好的,没事,只要兄弟不嫌臭,解开就解开。哇塞,惭愧。什么味道?这么熏人。”  老四见老三果然解开裤带一动不动等着,支着拐棍小心翼翼往前挪了几步。  “怕什么呢?你看,银票缝在这内裤里面呢。快一点好不好,冷死人了。”  老四一瘸一拐。
  老三坐那纹丝不动,看老四慢慢挨近,距离老三还有三丈之遥,老三忽然发动,双手一点,电光火石,整个身体以坐姿平空飞出,朝着老四和身直扑过来。  老三除轻功绝顶以外,尤为擅长小巧功夫,一百零八招绞丝手更是出神入化,只要近身缠住,如蛆附骨,老四浑身的骨头都会一节一节被掰开拗断肢解。小巧功夫是外家横练功夫的克星,外家功夫必须大开大合,绞丝手近身贴住,招招借力化力,别说大力开碑手,就是大力开碑屁都来不及放出。  老三空中变招,毛发飘飘,双手前伸,十指贲张。见到老四那张马脸迅速拉近,老三从满脸毛毛里长啸一声,想到老四那两只人见人怕的大手就要成为一碟超大凤爪,心里都笑出声来。  狗血,怎么够不着?飞过去,飞不过去!为什么?什么东西顶着小肚子?不对头,憋了半天的丹田真气一泄如注,一泻千里。一塌糊涂。  低头一看,见鬼了。操,黑乎乎的什么东西?一根拐棍怎么伸到自己小肚子里去了?哎呀,这不是老四那根第三条腿吗?没想到,这马脸老四的臂长足有五尺,再加这根镔铁拐棍七、八尺,足足延长了一丈二尺。  谋定而后动,毕其功于一役。本以为老四动手就是出掌,他妈的怎么没想到老四多了这么一条第三只腿?恨不得拗断它,怎么可能呢?  坑爹啊,滚烫的热血顺着冰冷的镔铁拐棍滋滋飚出,大肠都带出来了。  还有零零碎碎惨不忍睹的酸菜和苞米渣子。  老四的那张马脸毫无表情,大黄牙呲着,太阳穴鼓着,两只死人一般的眼睛定定看着被戳穿的老三,仿佛盯着一串烤羊肉。  老三最后的人生感悟:唉,什么都是浮云,行走江湖,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接下来,肚子上添了一个对穿大洞的老三又回到石洞里去了,身下是尖锐的石块,身上压着三千八百多斤巨大的石块,那都是大力开碑手顺便开采下来的。  大力开碑手有时候几乎就是采石机。  “老三啊,早就跟你说清楚了,谁让你非要提到断腿的?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很爽是不是?该死之极,可恶之极,临死还想骗人,什么四千八百两银子?害得老子摸了你半天臭裤裆,虱子倒是有几个。最鄙视这种烂人,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透顶,难怪给白山黑水玩得如此不堪。还什么老妹翠花呢?这一下自个玩自个去吧。白痴!”  擦干血迹,掩埋了尸体。  老四,又高又瘦像是一根霸王枪或者白蜡杆一般的老四,缓缓转身,怀里揣着簇簇新的三千两银票,拄着一根镔铁拐棍彳亍在路上。  银票是达盛银号的,达盛银号的银票比银子还要银子。
  《一枝春》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然而春天还没有来,于是梅花着意争春。  粉、白、黄、绿、红,一万零八百七十七株梅花将一个梅家庄氤氲渲染得像是云中漫步的海市蜃楼一般。五里路外,香气扑鼻,顺风可以飘到八、九里外,方圆二十里患过敏性鼻炎的人受不了。阿嚏!涕泗横流。  “咦,有没有搞错?香死人了。”  “梅家庄的梅花又开了,今年开得真早,好看,天上人间。”  “这才是有福之人啊,看看人家。”  “猪头,看什么看,老百姓难道不活了?”  “老百姓活着也没多少意思。”  “贱人,那你干嘛不去死?河里没有盖子。”  “梅家公子、梅家少爷少奶奶大概还躺在被窝里吃柿饼吧。”  “脑残,公子小姐吃柿饼?没见识,肯定是滚烫的煎饼果子,卧两个鸡蛋!”  漫漫风雪中戴着斗笠、脚穿油布钉鞋冒雪而行,过往行人会把头侧过来、歪过去,闻一闻,再嗅一嗅,啊,确实很香,鼻子拉长了两寸。  啊,好冷,还是把鼻子收回吧,鼻子生了冻疮不会好受吧。  顺便回望一眼飞雪中若隐若现、影影绰绰琼楼玉宇梅家庄,然后埋头为了生计踽踽跋涉着去。一脚东、一脚西,一脚深、一脚浅。  天下第一庄,梅家庄。  “一枝春”小筑,梅家庄议事场所,丝丝缕缕梅香吞吐中的二层小楼。雕着嶙峋梅花枝干的茜纱窗微微开启着,六尺围圆的白铜大火炉子烧得绯红,茶几上是一个三足蟾蜍状镂空银熏炉,放了几片龙涎香,比较俗,有些煞风景。  梅子,梅家庄的梅子,着一身白色锦袍、披着梅红锦缎羔羊皮斗篷的梅子清癯多了。幽幽叹一口气,这一口气叹了近半年了,耳边似乎还听到梅少奶奶在藕断丝连地哼小曲:  “小小荷包双线飘,  妹呀嘛挂在郎腰,  妹呀嘛挂在郎腰,  小是小荷包,  小是小吊刀,  荷包吊刀嘛挂在郎腰……”  小曲哼得很绵、小曲哼得很糯的梅家庄少奶奶,鲜花一般的生命忽然夭折,在娇艳怒放的刹那死了。死了,死了就是没有了,天人两隔,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啊。  还会见到吗?  自从少庄主在荒郊野地遇难以后,少奶奶一身孝服,悲怆、哀伤,为夫复仇的勇敢、决断、大气,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永远留在了梅子的心里。  梅子的那颗心比这大雪天更冰凉、更苍茫、更纠结,真是天老地荒、寒气入骨,心如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唉,人生无常、譬如朝露啊。
  看不大明白的朋友可以搜索《谁灭了华山派》。
  楼梯上铺着厚厚的雪域氆氇,轻俏俏的脚步声梅子自然没有听到。忽然一双手软软掩住了梅子的眼睛,手很小,很香。  梅子叹口气道:“各位姐姐好心情,梅子实在心里难受得紧,且请各位姐姐体谅。”  “公子也不必如此看不开,少庄主、少奶奶人都已经走了将近半年。古人道:他人亦已歌,托体同山阿。倘若哥哥还是如此整日长吁短叹,郁郁不乐、萎靡不振、茶饭不思,恐怕其实于事无补,反倒伤了自己身子,看看公子已经瘦了一圈了。就是少庄主、少奶奶泉下有知,也是心疼不愿意的。”  说话的是春兰,伶牙俐齿。  春兰、夏荷、秋菊和冬梅,少奶奶的四个随嫁贴身丫鬟,平日里和少奶奶有如亲姐妹一般的。春夏秋冬四个小姑娘破瓜之年、天真烂漫,少奶奶内心却很是抓狂,如防贼一般将这四个狐狸精防着,生怕一个疏忽大意,少庄主忽然吃了窝边草,不可以。  少奶奶日夜担心,这等活蹦鲜跳的窝边草,男人吃了固然没有道理,男人不想着法的偷吃甚至不大吃特吃是更加没有道理的,而且没有道理得毫无道理。  如今少庄主没了,少奶奶也没了,这四个女孩子却像花骨朵似的更是娇艳欲滴。  常言说得好:春牛夏马冬姑娘。尤其冬天,这四个女孩子更是愈益水灵灵、嫩叽叽、粉嘟嘟、香喷喷的,新鲜得要命。  男人馋得要命,女人嫉妒得要命。
  冬梅道:“再说公子已经为少帮主、少奶奶报仇,摇头狮子成了秃头死狮子,少林贼秃红衣和尚死了一大堆。大丈夫快意恩仇,当断即断,拿得起放得下,岂能终日沉湎于伤心往事无法自拔?”  夏荷、秋菊也连声道:“公子总该打起精神来,这样颓废是不对的。梅家庄多年经营的这一大份家业,这些房产、商铺、林子、田地,这一大摊子事情总要有人打理,梅家的一些远房亲戚、梅家庄几百个下人、两千多家佃户,还有梅家庄平时赞助抚养的鳏寡孤独都在看着公子呢。要说伤心,我们姐妹四个哪个不是伤心欲绝,我们都是穿着开裆裤和少奶奶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往事能重来,我们哪个不愿意替少奶奶去死。”  冬梅:“前一阵子,忽然冒出来几个自称是梅家的亲戚,还有四十三位写信来,言之凿凿说是梅家流落在外的嫡系、旁系子弟,提出来这笔遗产应该大家来分一分。梅家庄的前途看起来也要公子出面保护,总不成将梅家庄分得七零八落,就此一蹶不振、灰飞烟灭吧。”  秋菊:“少奶奶临终留下遗言,谁找出元凶、为少庄主夫妇报仇,谁就是梅家庄的当然主人,怎么会轮到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呢?想到这些死不要脸的臭男人竟然想鸠占鹊巢入主梅家庄,真是不自量力。难道我们姐妹就这么好欺负?”  梅子温柔掰开春兰的手:“梅子知道各位姐姐说得在理,只是心里总是忘不了少庄主和少奶奶,梅家庄和江湖上从无瓜葛,安分守己,怎么忽然就遭了这些贼人的暗算呢?”  春兰:“这大概就叫做祸起萧墙,常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又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其间一干蹊跷古怪之处,也必须公子慢慢打听,从长计议,究竟这摇头狮子和少林红衣凶僧何故设计加害少庄主夫妇,这暗中总会有些来由,有些缘委。”  梅子道:“事情已过去近半年,纵然原来有些蛛丝马迹,只怕也早给他们想方设法四处弥补、掩饰过去了。”  春兰:“所以公子才须振作起来才是。再说,也许事过半年之后,难免有些大意,不当心就会露出口风,原来刻意隐瞒的事情反倒慢慢露出痕迹来了。只要慢慢寻找线索、敲山震虎、顺藤摸瓜或者打草惊蛇,总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冬梅:“春兰姐说得在理,常言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总会找到真相的。公子再不能如此哀怨悲伤,看起来倒没有我们女孩子放得开。”  梅子道:“姐姐们说得有理,且请一起坐下议论。”  楼内温暖如春,四个女孩子慢慢热了,都去一边脱了外衣,单着了锦缎绣花小袄,显出了凹凹凸凸的火辣身材,都是练家子,身体结实得要命。鸦翅般的黑发衬着红扑扑的脸蛋却是一个比一个靓丽好看,尤其春兰、冬梅大眼睛闪闪烁烁,双眉入鬓,耳垂若珠,刹那间为室内增添了浓浓春色。
  春兰起身灭了龙涎香,让那室外如烟似雾天生的香氛透些进来。又嘱人请梅家庄三代老管家老梅着下人去拂下梅花上的积雪煮沸,砌了一壶梅山玉叶茶来,各自斟了半杯慢慢品。  梅子捧茶抿了一口道:“梅子知道,少庄主起意去‘长亭更短亭’都是因了摇头狮子的通风报信,只是这摇头狮子为何要来梅家庄通风报信就不明所以了。”  春兰道:“那天摇头狮子来送消息,顺便还劝少庄主去扬州花花世界玩玩,扬州这个地方男人怎么可以去呢?少奶奶便很不乐意。摇头狮子临走讨了一份赏银,后来走不出三里给我们几个化装成蒙面大盗给劫下来了,少奶奶给了我们做胭脂香粉钱。少庄主从来是不把这等江湖流言蜚语当回事的,正是因为这摇头狮子乖乖交出银子,当时便认为其间有些大大的古怪,这才动了去凉亭一看究竟的念头,想不到就此遭遇不测。”  梅子问道:“少庄主如何奇怪?”  春兰道:“少庄主说这摇头狮子绝不是等闲之辈,江湖上也曾是一个响当当扬名立万的顽主,是威抚王府多年的座上客,不会如此自贬身价为了数十两银子叛主,更不会向如此游戏一般的劫匪轻而易举缴械投降,磕头讨饶就更是演戏似的夸张。老江湖油子哪里会如此听说听话交出银子?人在江湖飘,哪一个不是为了几两白花花的银子?”  夏荷:“那红衣僧又是如何到了凉亭内呢?难道是和摇头狮子商量好了预先埋伏?”  梅子:“少奶奶去四百八十一寺找红衣僧人为少庄主报仇,红衣凶僧中了梅花针后自承是少林派出的线人,想来这贼秃死到临头也无须再说谎言。只是少奶奶艺高胆大,过于托大疏忽,以为这红衣僧断无生还的可能,看来已经一命呜呼,想不到不慎着了这贼秃的道。”  春兰:“梅家庄的梅花针本来是见血必死,从无解药,不知道为什么这红衣僧能撑过这一个时辰?最后还垂死一搏,和少奶奶同归于尽。”  梅子:“想是少林功夫或有不同寻常之处。只是梅家庄素来和僧道井水不犯河水,梅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少林要千里迢迢来结下这个梁子。”  秋菊:“这些秃驴的脑子自然和常人不一样,不然为什么好端端要去做和尚?说不定秃驴的筋脉也和常人不一样,不然怎么中了六枚梅花针还能支撑半日?”  夏荷:“可能是做了和尚脑子就慢慢进水了,无论多么好端端的人只要做了和尚,没有一个不是浑身发臭、贼忒嘻嘻,嘛咪嘛哩訇,见了女人眼珠都从眼眶里弹出来。”  春兰:“难怪你脚边是一地眼珠子,却原来都是和尚的法眼。”  秋菊悠悠道:“和尚就是凡人削发,一般总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家,虽然出家,心里的念头还是一样的,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秃驴脑子想的也不外乎是荣华富贵。说不定又是眼红梅家庄的这一份家业,想来趁火打劫。”  春兰:“秋菊这话一点不错,梅家庄这一份家业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不知道多少人朝思暮想呢,姐姐倒是在这人情世故上大有长进。”  梅子想了一会道:“红衣僧死翘翘,少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仿佛没有这桩事,这又是透着一些古怪。少林历来都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和尚花的银子都是善男信女三文两文凑起来的。整日里念经拜佛,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银子铜钱骨碌轱辘扔进去,每时每刻盘算着善缘箱里的增长,毫厘不爽。所以世上和尚最是小心眼,吃不得半点亏的。”  夏荷道:“呵呵,对极!和尚最是小肚鸡肠,一文钱看得磨盘大。要是这帮贼秃听见我们如此这般议论,一定气得张口结舌、口吐白沫、口吐鲜血、口呼佛号,阿弥陀佛,统统一佛出世、二佛归天死过去圆了寂。”  春兰:“小妮子这话说得刁钻。梅家庄在江湖上可是百年来喊得响的字号,秃驴大约吃了这个哑巴亏,也只能自认倒霉栽了,难道不自量力还想翻本。”  冬梅:“事情可能也不是如此简单,少林倘若兴师问罪,那就是自己承认派人杀了少庄主夫妇。江湖上就要奇怪,少林和尚无缘无故为什么和梅家庄过不去?大家一搜索,原来暗中盘算的事情就会弄得人人皆知,所以少林也只能装着像煞无介事,且忍了这一时。”  夏荷:“什么狗屁臭和尚,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小姑奶奶这几天恰好心里烦躁上火,痘痘都长出来了,最好找几个秃脑壳敲敲,打一架解解闷。”  秋菊扑哧笑道:“什么时候小妮子成了和尚的小姑奶奶了?”  夏荷瞪着滚圆的眼睛道:“老子就是和尚的小姑奶奶、大姑奶奶、老姑奶奶。”  这话从小姑娘嘴里出来说得有趣,梅子也不禁莞尔。
  冬梅:“听说江湖时局如今已是乱得一塌糊涂、七上八下,少林一派自顾不暇,老堂头大和尚不知道怎么一不小心,数九寒天深更半夜一个倒栽葱淹死在放生池里,冻得冰棍似的梆梆硬,也算是将自己放了生。现在轮到达摩院的首座接班,做了新任住持。”  春兰:“听说淹死的堂头大和尚家里早已千万家财,少林原来却是一棵摇钱树。”  冬梅道:“据说江湖吵翻天的起因都是由于威抚王府祖传的一把钦赐尚方宝剑,镶金嵌钻、一颗夜明珠如龙眼般大小,价值连城。后来引起了一系列连环厮杀,外国人都眼红,不远万里来插手,由此黑白两道大血拼,九大门派对六大帮会,打得鸡飞狗跳、血肉横飞、尸积如山、不亦乐乎,至今还不知道有没有决出输赢。”  梅子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之言,江湖上传闻总是谣言纷飞,不明真相、以讹传讹的消息居多,内情如何还是需要细细打听的。只是我们还是要遵从梅家庄多年的一贯做法,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和江湖闲人搭界,更不要轻易出手结下冤家,一旦沾上,那可是狗皮膏药似的讨厌。咱们犯不上和这些江湖人缠夹不清。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尤其四位姐姐,哪里知道江湖凶险。”  夏荷:“管它精彩还是无奈,管它凶险不凶险,难道怕了不成?本来梅家庄就不应该低声下气躲着,是祸躲不过,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守。与其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咱们还不如出去逛逛一展拳脚,见识一下这江湖到底如何。”  春兰:“这件事情总是从两个地方着手寻找,不是威抚王府就是少林寺。威抚王府多年经营、门禁森严,门下藏龙卧虎,不乏心怀不轨之辈。摇头狮子虽是王府门下食客,王府也不一定知道摇头狮子所作所为的。看起来只能先从少林开始了。”  冬梅:“红衣僧究竟是不是少林弟子,也只听他自己这么说,天下和尚都自称是少林弟子的,似乎不是少林弟子就不能算是和尚,只能算是秃子。倘若到时候少林贼秃撒赖,那也拿不出半点证据。所以,还当从四百八十一寺开始。”  梅子蹙眉道:“四百八十一寺梅子去过的,那里也就是一座倒坍败落的庙宇,好大一堆破旧残缺菩萨,三个不务正业的老少业余和尚,一个小和尚还是个孩子;一个还俗中和尚成天养鸡养猪,想着发财致富;一个最老的老和尚又瞎又聋,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活着。”  冬梅:“不管是死是活,总要亲眼见一下,仔细摸底排查,或者会有收获。”  春兰:“只要红衣僧在那里住过一阵子,总会留下一些东西。即使没有什么留下,几个和尚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人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红衣凶僧和少林无关,也要找出为什么红衣僧要害了少庄主,说不定还有更加厉害的后手,咱们梅家庄也能知己知彼,早作准备,防患于未然。”  梅子:“四位姐姐说得极是,上次少奶奶着了红衣僧临终毒招,梅子心痛欲绝,也没有在四百八十一寺仔细搜索盘问。只是梅子这一阵急火攻心、有些犯浑失态,倒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春兰:“公子也不要成天姐姐长、姐姐短,我们都是梅家庄的人,随少奶奶过来在一起都朝夕相处这么几年了,还是直呼其名来得痛快。”  夏荷:“春兰这句话真合我心意,公子一喊姐姐,我都不知道喊的是谁。”  春兰:“你是什么姐姐?你不是和尚小姑奶奶吗?”  夏荷:“小蹄子不要人来疯,当心小姑奶奶拧嘴。”春兰赶紧缩舌打住。  秋菊、冬梅也都说就是就是,江湖上的人哪能这么讲客套呢?要说年龄,公子还长我们两岁呢。如果出门办事,尤其不能这么客气,我们客气,别人就要不客气了。  梅子说道:“去四百八十一寺,各位须得乔装打扮,女孩子到庙里去里外搜寻,难免被人看见而遭物议。而且,四位一看就是梅家庄的小姐,其实不要看,只要一闻,这么香,什么味道?一定是梅家庄的来了,我们不能先露了自己的底牌。”  春兰:“当然,当然,我最喜欢易容乔装打扮了,这一次我要扮一个髯须客。”  秋菊:“我扮一个耄耋老叟,弯腰屈背,走路不太利索,迈起步来来高高矮矮,一会儿五尺,一会儿四尺半那种。”  冬梅:“那我易容扮一个婆婆,婆婆去烧香念经拜菩萨,最贴切不过了。”  夏荷:“你们都把好扮的抢走了,我扮什么呢?”  春兰:“你扮一个和尚,和尚去庙宇,更加贴切。”  夏荷:“你才扮和尚呢!我扮和尚,你扮尼姑,小尼姑去庙里是最最贴切的了。”  春兰、秋菊、冬梅都抿嘴笑。  夏荷不解:“笑什么笑?尼姑难道不去庙里?”  梅子看这四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咯哩咯哩、莺莺燕燕、热热闹闹,心里痛快温暖了不少。
  梅子到底是梅子,只要心结解开,眉头舒展、天地开阔,顿时就有了主张。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细细梳理一遍,对未来如何运作大体有了一个计划。  “各位将军听令,既然大家达成共识,事情宜早不宜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各位速速准备兵刃、衣靠、干粮等必备物品,明日大军便开始行动。”  春兰、夏荷、秋菊、冬梅闻声为之一振,敛了笑容,眉目间英姿勃发,仿佛将要闯荡江湖大干一番的样子,齐绰绰应声道:“但凭梅家庄梅大帅差遣,但请发号施令!”  梅子道:“本帅决定兵分两路,明日本帅和春兰、冬梅两位将军发兵前往四百八十一寺打探军情,夏荷和秋菊两位将军协助老梅留守梅家庄大营。春兰传令下去,各位家丁仆役下人也须备战,枕戈达旦,秣马厉兵,时刻听侯本帅号令。”  夏荷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声道:“本大将军夏荷请缨,要求随同梅大帅前往那什么劳什子破庙一探究竟,守在庄子里没劲,成天和叭儿狗逗趣。雪下得什么似的,园子里秋千架都是积雪,金鱼缸也结了厚厚一层冰。而且老梅最喜欢喋喋不休教训本大将军,说是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大欺小很有意思吗?”  梅子斥道:“来人呐,将这不遵军令的菜鸟夏荷将军拿下,推出去斩了祭旗。”  春兰、冬梅、秋菊连忙作揖求情:“大军未行先损兵折将却是大大的不利,大帅念这位夏荷小将不懂事,又是初犯,姑且饶她一次,判令杀威棍打屁股三百,先记在功过簿上,下次一并处罚。”  梅子正色道:“有道是军令如山,像这等违令不行者,不杀不足以立威。”  三位女将军再次恳求道:“大帅息怒,想来这位小将军也是年少气盛、杀敌心切,大军远征,士气最为重要,气可鼓而不可泄,方能一鼓足气大获全胜也。”  梅子道:“既然各位将军,各位同僚为其求情,那就网开一面,暂存着夏荷将军项上人头,令其戴罪立功,随本大帅和春兰将军前往出征,冬梅接替夏荷镇守行辕。”  冬梅刚想抗议,张了张嘴没做声。  夏荷:“本大将军得令!谢梅大帅不杀之恩,恩重如山,夏荷大将军感激不尽,此番一定当仁不让、奋力杀敌、砍瓜切菜、马到成功,绝不辜负各位同袍的期望。”  几个孩子唱戏文一般乱七八糟,到此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忍俊不禁、放声大笑,四个女孩子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满园春色。
  梅子又道:“梅家庄以梅花针闻名天下、威震江湖,一看便知就是梅家庄的名帖。这次出去,暗器就不要带了,省得一出手就亮明身份。另外,梅花针之毒过于厉害,普天下没有解药,中毒之后淌出来的血也是剧毒无比,少奶奶就是因此而不幸罹难。今后天工兵器行锻制的梅花针送来之后,当尽量少用毒汁浸泡,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  夏荷:“管它什么上天之德,杀人就是杀人,一刀砍下去也是没有解药的,难道脑壳砍下来了有解药?贼和尚一概毒死了比较痛快,留着也是祸害。”  春兰:“梅大帅哥哥说得有理,不过梅花针如果去了毒,那威力就可有可无了,即使中了一针,也仿佛是蚊子咬了一口。”  梅子道:“那就减少毒汁浓度或者浸渍时间,只要使得对手武功尽失也便罢了,并不一定非要致人死地,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  春兰:“好的,这也需要慢慢调制实验。去年十月天工兵器号送来了一百二十枚,已经将淬制完成,加上原来的库存,现在所有的二百多枚还可以用一阵子,一段时间内谁也不能对梅家庄小觑。听少庄主少奶奶说,新鲜出炉的梅花针毒性最强,哪怕刺破皮肤沾上一点也是血流不止,满腔的血瞬间淌得干干净净。梅花针存放时间长了,毒性也会自然减弱的,十二个月以后随着毒性衰减挥发,就微乎其微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听说不能将梅花针天女撒花一般随手甩出大开杀戒,夏荷有些不高兴,不高兴的夏荷把嘴巴撅得很高。冬梅说:“牵一头驴来。”夏荷白了一眼不吱声。唉,刚刚免了杀头之罪,幸亏几个姐姐求饶才留下一条小命。  梅子伸出手道:“有请各位将随身携带的梅花针交出来,以免一不留神带了出去,等到上阵遇到麻烦顺手就是几枚抛出去,习惯成自然,那就把梅家庄的行踪全部暴露了。”  “不要啦,我们的梅花针都是练习用的,无毒。”  “呵呵,无毒的练习梅花针每人只有十二枚,其余无毒的都在老梅那里尚未淬制,各位还是不要随身携带比较好。”  几位大将军不情不愿从贴身锦袄里取出各自的暗器盒,每人一十八枚,连发三次,如都中的,足以使十二位高手血尽而亡。到底是女孩子家家,藏着如此可怕的梅花针仿佛是胭脂盒一般,而且还是热乎乎、香喷喷的。  梅子:“这些梅花针暂时收缴库存由老梅妥加保管,毕老师另行登记。”  冬梅:“我们的梅花针全部上缴,公子也须记得不能随身携带了。”  夏荷:“还有就是老梅。”  梅子:“老梅才不会使梅花针呢。”  秋菊:“不要小看这梅花针,放在身上不觉得什么,忽然没有了,还真是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觉得没了护身符。”  梅子:“各位姐姐放心,梅花针暂时收缴,只是因为当前乃是梅家庄多事之秋,梅花针必须清点数量,严格管理,免得旁生枝节。一旦梅子心意已决,梅花针一定发还。”
  夏荷:“哼,本大将军历来不稀罕暗器杀人,本大将军一贯喜欢好马快刀,青龙偃月刀一刀下去,身首两处,脑壳一劈两半,那才是大大的痛快啊痛快。”  冬梅:“什么时候这位可爱小妮子捡到了青龙偃月刀?”  秋菊:“你这一刀刀法诡异,又要一劈两半,又要身首异处。”  夏荷:“哈哈,这有什么诡异的,真是少见多怪。一刀挥过去当然先把脑壳砍下,本将军的刀法自然是势沉力猛、灵活多变,脑壳飞起还没有落地,又在空中被余力‘咔嚓’劈成了两半,懂不懂?”  几个人听见夏荷如此乱七八糟演义,都粲然一笑。
  冬梅:“行走江湖,哪里可以只图痛快?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夏荷:“咦,奇了怪了,这里怎么忽然有了一个江湖老油子?”  秋菊:“小妮子不要人来疯,听见出去高兴得什么似的,你以为是游山玩水?”  夏荷:“对了,我们出去行侠仗义,总得有个诨名绰号,不然怎么扬名立万?”  春兰:“你的绰号是现成的,人来疯。江湖人称人来疯夏大侠,那可是大大的有名。”  梅子:“诨名绰号倒是不需要,不过有一个代号也是可以的。我们此去也不是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为了查明真相,替少庄主、少奶奶报仇,也是为梅家庄除了后患。”  夏荷:“哈哈哈哈,既然是隐姓埋名,替天行道,我可要起一个威震江湖、吓得死人的诨名,‘寰宇第一大英雄’好不好?”  春兰:“这个诨名一听就是牛皮哄哄,肯定是哪个小屁孩的马甲。”  夏荷:“诨名就是要牛皮哄哄、神鬼莫测,让人一听大惊失色,倒栽于马下。”  春兰:“这种诨名人家不怕的,怕的是看起来模糊不清,似乎博大精深文化内涵的,譬如君子剑、及时雨、小孟尝什么的。”  夏荷:“那么就叫一号、二号、三号、四号,梅子呢,叫做大号,或者我就是小号。”  其他四人一听什么大号、小号,笑得前仰后合。  “笑、笑、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喝了痴婆子尿?还笑?大帅帐前,如此不严肃,军纪何在!”夏荷将军很不满意。很不满意以后呢,自己也咯咯咯咯笑了。  梅子道:“多时颓废散漫,各位将军剑法生疏了吧?”  四个小姑娘道:“怎么可能呢?街头卖艺的都知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像我们这等不世出的四大高手岂能不勤加练习?”  春兰:“古人云,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从苦寒来,正是说的梅家剑法。”  冬梅:“梅家剑法遇强越强,蕴藏梅花凌霜斗雪的品格风骨。倘若平时练习,倒也看不出特别奥妙凶狠,觉得不过尔尔,所谓风霜刀剑严相逼,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就是这个意思。”
  光写和尚不好,赶紧在人物里加个尼姑。。。。。。。
  梅家庄三代老管家老梅上楼来,请安道:“好不热闹,原来各位都在此,老梅前来有事请教,不知道是否方便。”  老梅,须眉皆白。其实年龄并不老,三十多岁、四十不到或者四十出头,然而看起来很老,因为须眉皆白,而且白得纯净。  老梅一家三代都是梅家庄管家,除了料理庄内一干日常事务,所有梅花针都由其祖孙订制、收发、保管。惟其如此,老梅一门从不准练习使用梅花针。梅老庄主以及梅老老庄主在世时就是如此,至今还是如此。  老梅眉宇极宽,两道白眉之间英气逼人,双目更是精光内敛,引而不发。  “但说无妨,这里几位都是梅家庄未来的希望。”  “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外面又来了一人,却道是正宗梅家传人。”  “唉,为少庄主、少奶奶发丧以后,每天来人不断,这已经是第几拨了?如今的人只要听说哪里有银子,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说不尽的诡计多端,蛮不讲理,非要装孙子。要说真能找到梅家嫡系传人也是好事,将这一份家业继承了,也省得我们整日担惊受怕。”  “这一人也是来寻衅闹事的,硬说是少庄主的私生子,看起来起码三十岁了,难不成少庄主还没出生就有了儿子?”  “总得去打发一下,各位将军在此稍候,梅子和老梅去去就来。”  梅子紧一紧斗篷,下楼去。  雪,穿越梅花,飘飘洒洒,妆点得梅树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眼见得梅子顺着甬道远去,小筑内又是嘻嘻哈哈,小姑娘总是喜欢嘻嘻哈哈。  “喂,各位的梅花针全部上缴没有?”  “当然上缴了,梅花针的收支领用最是梅家庄的严格纪律。”  “梅花针每一发的去处都必须清清楚楚、有所交代。”  “严格有严格的道理,只要稍有差池,就有死人的可能。”  “杀几个坏人有什么了不起。”  “小妮子不要一天到晚说杀人,将来谁敢娶你这个女魔头。”  “什么啊?你才是女魔头呢。我最胆小、最老实了,老实人吃亏啊,刚才差一点给梅子少爷梅大帅砍了脑袋。”  “对了,夏荷小姐最老实、最可爱、最好看,全世界小伙子馋唾水都嗒嗒滴呢。”  “哎呀,说流氓话。”  “嘻嘻,我要是小伙子就非夏荷小姐不娶。”  “你这小鬼头最贼头鬼脑。”  “小妮子,谁是小鬼头?谁贼头鬼脑?说话难听死了。”  “咯吱这个小鬼头。”  “哎呀,不要嘛——”  …………  “一枝春”小筑内娇声俏语、含芳吐艳,几树梅花都听得忍俊不禁,几欲咳呛。
  《青瓦台夜话》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青瓦台别院,威抚王休闲别墅。粉墙、黛瓦、翠竹、苍松、老树、枯藤、小桥、流水。  好一个静谧清心去处,正是午夜,却有灯光洇出。因了月色煌煌,黯淡了灯,于是一干侍卫都只能隐身在草木间纹丝不动,生怕月光下不慎露了身影。偶尔目光闪烁,黑暗里倒像是流萤一般晶亮。  《山川揽要》记曰:“青瓦台别院,占地两百余亩,威抚王府消暑避寒之胜地也。院处将军山南岚,四皆峭壁密林,无以得入,虎啸猿啼,闻之心寒。唯正南凿有百丈天梯可拾级而上。因地下长年有不绝如湫之温泉,引泉水而绕屋取其暖,更于构建时预铺通道,精妙绝伦,泉水自地下曲折往返而出,氤氲暖气上浮,室内四季如春,故尤以冬日避寒为佳。”  “老五。”  “在,小王爷请吩咐。”  “请用茶。”  “属下谢过小王爷。”  “老三、老四还没有消息?”  “已经派人去华山紫霞堂和白山黑水总舵打探,至今尚无消息返还。”  “老三、老四陪伴小王多年,真是兄弟一样,想不到最后被银子所累,落得如此不明不白的下场。”  “回小王爷的话,世事难料,行走江湖本来就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江湖有风险,行走需谨慎。”  “小王自忖威抚王府待各位弟兄向来不薄,在王府当差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一家人吃穿不愁、丰衣足食甚至三妻四妾是没有问题的。”  “小王爷待手下待遇丰厚,旱涝保收。王府的俸薪足以进入中产,无奈这些弟兄不懂得珍惜,不知道铁饭碗的可贵,一个比一个嗜赌,赌博害人不浅,于是就想些别的花样增加收入,慢慢的就和江湖上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江湖上的人听说是王府的侍卫,当然是百般巴结。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一步一步陷进去,终于就被贪心害了。”  “但愿这些弟兄们能迷途知返,逢凶化吉,从此接受教训,痛改前非,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王爷府也不会把他们看死,还是欢迎他们回来的。”  “老三、老四离开王府已近半年,这两位是王府的资深卫士,倘若没有受害或者其它意外,也应该回来了,属下估计是凶多吉少。”  “老五啊,不要说得这么残忍,本王好生心痛啊。”  “唉,属下何尝愿意作出如此判断呢?只是世上之事大抵不以良好的愿望而转移,越是不希望出现的事情反而出现了。”  “至今不知道他们客居何地,生死如何,天南地北,深更半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会想起本王以及其他弟兄。”  “小王爷也不必太难受,千金之躯须善自珍摄。说到底也是这些贱人咎由自取,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对于他们的忽然失踪,小王心里是很难过的。”  “属下和他们更是手足一般,每天夜里做梦都是欢聚一起,饮酒作乐。醒来想起,真是五内具焚,潸然泪下,眼泪不知不觉就湿了枕头。”  “哦,好。正所谓:多情未必不丈夫,想不到平常看起来有如铁板一块的老五也是感情如此丰富的人。”  “人而无情,其为何也?属下只是以王府事业为重,平日里不得不铁面无私,装得像寒冬一般冷酷无情,倘若让人知道属下的软肋,属下怎能服众?不能服众如何调动众人?这都是不得已的事情,其实属下内心柔软,最讲交情了。”  “老五啊,老三、老四的家人都安置好了?”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遵照小王爷的吩咐,每家都给了一千两的安置费。老三的大儿子也编进了王府保安队伍,小儿子则在王爷府学馆开蒙。老四的闺女还小,暂时在王爷府跟着绣娘描刺绣图样。”
  “江湖上可有什么动静?”  “江湖上除了一些见不得光的胡言乱语以外,态势基本稳定,各方坐地探子发来的报告都说未见异动。”  “唔,江湖历来乱七八糟,当然是众说纷纭,要想捂住别人的嘴是不可能的。”  “小王爷所言极是。”  “不过舆论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不掌握舆论就丧失了话语主动权,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
人成虎,老五听到有哪些风言风语?”  “哎呀呀,小王爷,那都是极其荒谬的捕风捉影、街头巷尾的胡说八道,说出来污了王爷的耳朵,属下不愿复述。”  “长夜无聊,不妨说来听听。”  “据说如今江湖上白道九大派,黑道六大门都一贫如洗,各门各派为了生存银子大打出手。也有人质疑,银子到哪里去了?有人开始暗中串联,呼吁团结起来,找回银子。因为少林是牵头,所以矛头当然指向少林,质疑少林和达盛典当行是什么关系。更加荒诞不经的是有人竟然怀疑王爷府参与了此事。说是少林和威抚王府联合演出,席卷江湖。”  “哈哈哈哈,果然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之极。”  “是啊,这些江湖混混以己度人,以为王爷府和他们一般眼里只有银子。”  “黑道那一干人近日没什么风吹草动?”  “嘎嘎,他们一时半会不会闹明白。据说,黑道六大门掌门已经一塌刮子一命呜呼,新的掌门也不知道何日产生,如何产生。各门弟子纠集帮内势力重新组合,争权夺利,没有三年五载明争暗斗,绝不会有力量来整理前事。再说整理了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老掌门会重新活过来?老掌门活过来了新掌门放到哪里去?这种不正常的权力交接事情一概是宜粗不宜细,宜糊涂不宜明白,最终不了了之。”  “有理啊有理,想不到老五看事情极是老到、入木三分。”  “属下不敢,仗着王爷宽宏大量,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而已。”  “少林呢?”  “少林由原达摩院首座慧琳和尚出任新一届住持,慧琳足智多谋,深文周纳,谅来可以太平一段时日。”  “到底是谁杀了少林前任堂头大和尚?”  “调查过了,据少林僧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大和尚全身没有伤口,属下想来,大约是大和尚自己觉得看破红尘、了无生趣,自行涅槃,赶紧成佛。”  “哪来这种事?蝼蚁尚且贪生,是不是你知道谁下手了?”  “回小王爷,这个真没有。再说,江湖中一般人哪里是少林大和尚的对手,少林住持岂是几手三脚猫功夫的混混所能加害的。”  “呵呵,这也不必妄自菲薄,小王身边兄弟就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传说中的少林功夫固然厉害,本王也没有亲眼见过,或者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越是天下第一的身手,越是有人想挑战权威以搏出位,只要成功,一举成名,扬名立万,名满江湖。少林固然领衔武林多年,但是假以时日,难免懈怠,疏忽马虎、防不胜防,一时大意失手也是难说的。”  “小王爷说得是。”  “少林这次集白道九大门派之财力倾囊而出,本想趁机拿捏勒索本王一把。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数百万两银子都让达盛典当行赚了。如今的江湖,几乎穷得饭都吃不起了,千古江湖从未有此等窘况。想来他们也该痛定思痛、认真反思,从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要知道发横财也是天注定的。”  “嘎嘎嘎嘎,这些江湖粗人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洗心革面恐怕不易,自古江湖为的就是名利二字,少林也难免近墨者黑。今次事情如若不是公认的武林之尊少林牵头,江湖上这许多精明人哪里会如此利令智昏、财迷心窍?如今只怕这些侠义道穷昏了头,所谓一钱逼死英雄汉,病急乱投医,狗急跳墙,人急上房,做些欺压百姓打家劫寨坑蒙拐骗的勾当出来,扰得天下不太平。唉,倘若如此,可怜黎民百姓又要不安定,这倒让本王非常担心了。  本王想来,江湖中人穷困潦倒,由此怀疑少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甚至去少林寻衅闹事讨要银子甚至敲竹杠也是可能的。少林行为可疑,究竟干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想来总是少林合当有此一劫吧。  无奈江湖中的事情,王府数百年的遗训乃‘互不干涉、敬而远之’,河水不犯井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逼我犯人。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也只能一瓣心香,祈求上天护佑黎民百姓。本王不能自贬身价,出手调停江湖恩怨,难道没事干了,引鬼上身,去和这些地痞流氓结下梁子?一旦开罪了这些武林豪杰,那是如蛆附骨、防不胜防,本王下半辈子就只能和他们打交道了。”  “嘎嘎嘎嘎,小王爷也不要妄自菲薄,威抚王府始终保持对江湖的实力威慑,那些英雄好汉哪里敢来王府打主意?走过王府围墙都要低眉顺眼面带微笑。哼哼,想来这里寻衅,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  “老江湖还懂一些规矩,知道轻重分寸,当会给本王一些面子。怕只怕那些后起的初生之犊、年少轻狂,不自量力、飞蛾扑火,王府也不愿意让他们来白白送命。唉,这都是未来之事,说些别的吧。”
  “近日似乎有消息说达盛典当行自从赚了这一大笔,唯恐夜长梦多,担心黑白两道恼羞成怒霸王硬上弓黑吃黑,已经准备收山歇业了。”  “喔,生意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达盛典当号这次买卖做得大了,少说也有近百万两的利润吧,就此歇手,于情于理外人都不能说什么。呵呵,呵呵,也好,无商不奸,今次不知道逃到哪里去?想来一定是常人想不到的。”  “待属下再去打听。”  “打听当有必要,但是不露声色为好。江湖上搞七捻三的龌龊事情,王爷府虽然一贯无意插手,但是当知道的还是应该知道,这才能料敌先机,有备无患。”  “小王爷高瞻远瞩。”  “本王考量,其实稍加细察,达盛典当行和少林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寺庙本来就有把香火钱放印子钱高利贷的做法,典当这个行业是由寺庙开始的。”  “属下也觉得可疑至极、可疑透顶、可疑得一塌糊涂,九大派掌控三百万两银子,难道就这么粗枝大叶、马马虎虎换了一根烂铁条?少林一贯深谋远虑,行事周密,这次似乎大大的欠妥,只怕另有内情。”  “少林看起来也是上了黑道的钩,不知道黑道怎么让他们上钩的?”  “说起来黑道六大门这个创意真是奇思妙想,听说王爷府遭人盗剑以后,不知道哪里搞来一把破剑,居然将一把剑的价值哄抬炒作到三百万两银子。黑道越是开出天价,白道越是不起疑心,黑道真是刁钻古怪,把人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  “黑道后来怎么又窝里斗?”  “谁知道他们的幺蛾子?黑道是一定要窝里斗的,如果不窝里斗就一定不是黑道。”  “哈哈哈哈,老五这话不错。”  “黑道尤其聪明精灵的一招是悄悄放出不尽不实的消息,隐隐约约传说这把剑正是威抚王府的镇府之宝,而且和威抚王府一大笔秘藏财富有关,造谣说什么小王爷正筹集五百万两银子赎回。”  “哈哈哈哈,白道就这么上当了?”  “白道的这些脑残自以为总比别人智慧,盘算一番,与其让达盛典当行赚钱,还不如自己趁机赚一点银子。赚了银子,讨好了小王爷,一举两得,一石两鸟。尤其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几大派,最是见钱眼开,利欲熏心,棺材里伸手死要钱。据说每一门拼拼凑凑出资三十三万两,计划要赚二十万两,世上哪来这么大的好处?嘎嘎嘎嘎,想来几大掌门现在就是不死也要惭愧死了,在阎王殿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哈哈哈哈,这大概是江湖上最好笑的事情了。”  “嘎嘎,属下想起来就要喷饭。”
  “唉,少林一贯办事老辣周全,这次可是惹怒江湖了。”  “少林也该当有些教训了,平时连王爷府也不大放在眼里的。”  “出家之人皈依三宝,和王爷府也不应该走得太近,也要理解他们的难处。事前只要少林来王爷府沟通一下,了解真伪,这桩事情哪里会发生?”  “小王爷为他们着想,他们又哪里会知道小王爷的菩萨心肠?”  “老五,不妨如是想:王爷府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他们插手?纵然王爷府需要银子,又哪里少了这区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新房子厕所臭气管臭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