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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风水生意怎么办?-百科大全-就爱阅读网
房屋风水生意怎么办?
角煞窗外有假山石或者屋角、房檐及尖形的天线称为犯角煞。犯角煞对家人的健康不利,会发生意外伤灾、破财.角煞所处的位置不同对身体的伤害部位也有所不同。如果角煞在正东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小腿、脚、手。如果角煞在东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大腿、股部。如果角煞在正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眼睛、容易有开刀之灾。如果角煞在西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腹部。如果角煞在正西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口部。如果角煞在东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头、鼻子、脊椎、骨骼。如果角煞在正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身体下身。化解角煞的方法:在面对角煞的位置摆放一对铜麒麟或者 在窗口上方挂一凸镜或者葫芦。葫芦是吸收能量的,可解煞气。
如果是楼房,卖了,换一个。如果是平方,扒了重盖。风水是基于最普通的生活常识之上的。人居住离不开阳光,没办法破。
楼主夫妻二人,年命属水,楼层最好为1和6的倍数,避开3、5、8的倍数。今年八入中共,五黄西南。4月正好也是八入中宫,五黄西南。搬家的话一定不能朝西南方搬,否则大凶至极。朝西北方搬为大吉。此屋2010年内风水较差1、今年4青星在北。北边却有水池,灾星易动。2、七赤飞临主卧,健康情况一般。2黑驾临小卧,3碧位置客房,几个卧室情况均不是很好,但由于房屋缺角严重,几个卧室靠近八白正中,所以影响不是太大,小病免不了,大病不会得。3、房屋缺角严重。房屋缺西北、东北、东南角。西北乾为男主人,东南巽为长女。因此这房间居住时间越久,对男主人越不利。化解方法下面集中来说。家有长女的话则因女漏财情况严重。4、至于厨房和卫生间毗邻,由于没有水口和火口相对,问题不大。至于门直冲阳台,建议在前面朋友说放置屏风的地方挂水晶或玻璃珠帘,不仅能挡煞,还能旺八白中宫,大吉大利。改善方法:1、北边水池不要防水,凶星宜静不宜动。2、各卧室放置或悬挂开口葫芦一个。3、在餐厅西北方角落放置山石盆景一座,不能太小,用于补缺角,旺男主人。4、如有长女,在大卧室阳台放置山石盆景一座,不能比男主人的大。5、挂珠帘,不再重复。6、西南方向作出标记的地方如果是音响,绝不能开,催动五黄煞星不是闹着玩的。最好能在该处悬挂铜铃一个,镇压五黄。根据你补充的信息和新提出的问题,补充答案如下:1、珠帘挂在门口也可以起到挡煞的效果,但旺八白星的效果就没了。2、水池不要放水进去,因为4青星在北,向星7赤飞临,有水池无论死水活水都不好,同时山星9紫飞临此处,被水压制就不好了。3、现处八运,五黄煞星在西南,今年2010年属虎,五黄煞星也在西南,两煞并举,大凶。如果方向真往西南,不建议搬。实在要搬,两种办法。一是请泰山石敢当开路。二是请人布阵。时间选在5月不错,4月也可以,没5月好。4、你们夫妻身体不好的话房屋布置要更加注意。此屋缺西北角,对男主人不利。解法看上面第4条。坤位是阳台,催动五黄煞星,入住后对女主人极为不利。建议用阔叶盆栽植物至于阳台西南角。同时于阳台南边两个角落各悬挂铜铃一个。铜铃不能太小,差不多一个拳头大较合适。5、电脑至少年内不能放在阳台,明年立春之后上面布置不变的情况下可以。6、财位在对角线或者藏风角落的说法并不可靠。财位随居住者和年份的变化都在发生转移。2011年你屋立春之前,山星八白和向星八白均飞临正南方,那是你家主财位,可惜是空缺,次财位在现在的餐厅位置,建议放置阔叶植物在家里正东方旺旺偏财。7、你住7楼楼命属火,被你夫妻年命所克,吉利。
屋里中央搞一个风水盆,有流水的即可。
窗前梳妆`可以摆镜子`镜面向里`遮镜三一`别多了这个郸啊`要不就起反作用了`楼上说的也算对`弄个膜也算折了`不过折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1、建围墙,择吉建门楼或更改大门朝向。2、示方位吉凶,如适合者以种树化煞。3、门口安置石敢当。4、室内供奉开光的关公正对冲路。5、做照壁 。
怎么看房屋风水?gkkf
房屋风水学的名词不规范。中国风水只分两大类:阴宅风水、阳宅风水风水理论是什么呢?实际上就是地理学、地质学、星象学、气象学、景观学、建筑学、生态学以及人体生命信息学等多种学科综合一体的一门自然科学。其宗旨是审慎周密地考察、了解自然环境,顺应自然,有节制地利用和改造自然,创造良好的居住与生存环境,赢得最佳的天时地利与人和,达到天人合一的至善境界。正是基于这一追求,在风水理论及其实践的长期发展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实际经验,也通过理论思维,汲收融汇了古今中外各门科学、哲学、美学、伦理学、以及宗教、民俗等等方面的众多智慧,最终形成了内涵丰富、综合性和系统性很强的独特理论体系--现代风水学。概括起来有十大原则。一、整体系统原则整体系统论,作为一门完整的科学,它是在本世纪产生的;作为一种朴素的方法,中国的先哲很早就开始运用了。风水理论思想把环境作为一个整体系统,这个系统以人为中心,包括天地万物。环境中的每一个子系统都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相互对立、相互转化的要素。风水学的功能就是要宏观地把握协调各系统之间的关系优化结构,寻求最佳组合。风水学充分注意到环境的整体性。《黄帝宅经》主张“以形势为身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肤,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若如斯,是事严雅,乃为上吉。”清代姚延銮在《阳宅集成》卷《丹经口诀》中强调整体功能性,主张“阳宅须择地形,背山面水称人心,山骨来龙昂秀发,水须围抱作环形,明堂宽大斯为福,水口收藏积万金。关煞二方无障碍,光明正在旺门庭。”  整体原则是风水学的总原则,其它原则都从属于整体原则,以整体原则处理人与环境的关系,是现代风水学的基本点。二、因地制家原则因地制宜,即根据环境的客观性,采取适宜于自然的生活方式。《周易.大壮卦》提出:“适形而止”。先秦时的姜太公倡导因地制宜,《史记.贷殖列传》记载:“太公望封于营丘,地泻卤,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渔盐。”中国地域辽阔,气候差异很大,土质也不一样,建筑形式亦不同。西北干旱少雨,人们就采取穴居式窑洞居住。窑洞位多朝南,施工简易,不占土地,节省材料,防火防寒,冬暖夏凉,人可长寿,鸡多下蛋。西南潮湿多雨,虫兽很多,人们就采取干阑式竹楼居住。《旧唐书.南蛮传》曰:“山有毒草,虱腹蛇,人并楼居,登梯而上,号为干阑。”楼下空着或养畜,楼上住人。竹楼空气流通,凉爽防潮,大多修建在依山傍水之处。此外,草原的牧民采用蒙古包为住宅,便于随水草而迁徒。贵州山区和大理人民用山石砌房,这些建筑形式都是根据当时当地的具体条件而创立的。中国现存许多建筑都是因地制宜的楷模。湖北武当山是道教名胜,明成祖朱棣当初派三十万人上山修庙,命令不许劈山改建,只许随地势高下砌造墙垣和宝殿。中国是个务实的国家,因地制宜是务实思想的体现。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切实有效的方法,使人与建筑适宜于自然,回归自然,反朴归真,天人合一,这正是风水学的真谛所在。三、依山傍水原则依山傍水是风水学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山体是大地的骨架,水域是万物生机之源泉,没有水,人就不能生存。考古发现的原始部落几乎都在河边台地,这与当时的狩猎和捕捞、采摘经济相适应。依山的形势有两类,一类是“土包屋”,即三面群山环绕,奥中有旷,南面敞开,房屋隐于万树丛中。湖南岳阳县渭乡张谷英村就处于这样的地形。五百里幕阜山余脉绵延至此,在东北西三方突起三座大峰,如三大花瓣拥成一朵莲花。明代宣德年间,张谷英来这里定居,五百年来发展六百多户、三千多......余下全文>>
一,的环境选择: 1、 风大不宜,不能藏风聚气。 2、 阳光充足,空气清新。 3、 房屋的中心不宜受污染,例如建成厕所或堆集脏物。 4、 街巷直冲不宜,风水学是“喜回旋忌直冲”。 5、 地势宜平,最好不在斜坡上下。 6、 街道反弓不宜。 7、 忌天斩煞,即两幢大楼之间的一条狭窄空隙,犹如刀将天空斩成两半。 8、 对烟囱不宜。 9、 衙前庙后不宜。二、 -楼层与五行的关系 1、 一楼及六楼属于北方,属水。 2、 二楼及七楼属于南方,属火。 3、 三楼及八楼属于东方,属木。 4、 四楼及九楼属于西方,属金。 5、 五楼及十楼属于"我们单位",属土。三、 的床头禁忌 1、 不宜向西。 2、 不宜横梁压顶。 3、 不宜太接近窗户。 4、 不宜正对镜子。 5、 不宜对正房门。四、 厨房十二忌 1、 灶忌背宅反向。 2、 灶忌门路直冲。 3、 忌厨门对灶。 4、 忌与厕所相对。 5、 不宜贴近睡房。 6、 灶忌背后空旷。 7、 忌与房门相对。 8、 忌安在水道上。 9、 灶忌横梁压顶。 10、 不宜斜阳照射。 11、 不宜尖角冲射。 12、 避免水火相冲。五、 厕所浴室风水 1、 不宜开在西南或东北方。 2、 不宜开在房屋的中心。 3、 不宜开在南方。 4、 宜压在凶方,忌压在吉方。 5、 浴厕地点宜隐蔽。 6、 浴厕不宜改为睡房。 7、 浴厕应常保持清洁。 8、 浴厕应保持空气流通。六、 生财旺位与财神摆设(一)、生财旺位: 所谓“财位”,风水学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一是认为在大门的斜角位;二是认为财位在房内的三白位,即一白六白八白三个飞星位;三是认为在1984年至2003年下元七运这二十年间,当旺的财位在西北方。(二)、财位五宜: 1、 财位宜亮不宜昏暗,明亮则生气勃勃,故此财位有阳光或灯光照射,这对生旺位大有帮助。 2、 财位宜生,所谓“生”,是指生机茂盛,故此应该在财位摆放常绿植物,尤其是以叶大或叶厚的黄金葛、橡胶树及巴西铁树等最为适宜;但要留意,这些植物应用泥土种植,若以水来培养则不宜。财位不宜种植有刺的仙人掌类植物,否则弄巧成拙。3、 财位宜坐,财位是一家财气所聚的方位,故此应该加以利用,例如把沙发放在财位,当一家大小坐在那里休息谈天时,可以多沾染 里的财气,便自然会家肥屋阔。 此外,倘若把饭桌摆在财位亦甚适宜,因为这会令一小均受益。 4、 财位宜卧:人约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睡眠上,故此睡床方位的吉凶对运程有很大的影响。倘若睡床摆在财位,日夕在那里躺卧,日积月累,自会对财运在有益处。有些人误会,以为睡床是沉重的家具,可能会压损财位,故此不敢把床摆放在那里,其实是浪费了财位。 5、 财位宜吉:财位是旺气凝聚的所在地,若在那里摆放一些寓意吉祥的物件,例如是福、禄、寿三星或是文武财神的塑像,这会吉上加吉,有锦上添花的作用。(三)、财位六忌 1、 财位忌压:在风水学来说,财位受压是绝对不适宜的,倘若将沉重的大柜、书柜或组合柜等等压在财位,那便会对这间房屋财运有损无益。 2、 财位忌水:有些人喜欢把鱼缸摆放在财位,其实这并非适宜,因为这无异于是把财神推落水缸变成了“见财化水”了!财位忌水,故此不宜在那里摆放用水培养的植物。 3、 财位忌空:财位背后宜有坚固的墙,因为象征有靠山可倚,保证无后顾之忧,这样才可藏风聚气。反过来说,倘若财位背后是透明的玻璃窗,这便非但难以积聚财富,而且还因为泄气,所以往往会有破财之虞。 4、 财位忌冲:风水学最忌尖角冲射,故此财位附近不宜有尖角,以免影响财运。 5、 财位忌污:倘若厕所浴室在财位或杂物放在财位,......余下全文>>
住宅风水点精不管是城市住宅,还是农村住宅。首先考虑的是整个家庭成员的综合因素,不管是家中的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人身安全占为首要,其中包括疾病、凶事、灾难等。其实每个人的心理都是这样的,既想平安、又要发财,可是怎样才能确保平安发财呢?说大话人人都会,要作出好的结果并不象大师们说的那么简单,如果要准确地运用风水的原理为人造福,这是一个非常复杂而深奥玄妙的问题,如果是用传统的风水方法来做是绝对做不到的。而我们古皇极玄机风水恰恰能弥补了传统风水的不足,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好这一点。要确保一个住宅风水的平安和顺利的发展,首先要从如下几方面着手:一、住宅选址: 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建房前首先要选地,选地的目的主要是对周围环境的考察,比如地势的高低,龙脉的走向,河流的情况,来去水方位的确定,周边建筑物的方位外界因素的了解,来确定要选的地址是否符合风水格局的标准。二、 房屋定向: 定向是决定住宅风水是否旺相的最关键一步,选址前,我们的心中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找一个坐山最旺的房子,什么样的坐山的房子才是当旺呢?这个问题把很多风水大师搞得晕头转向,如果按传统的旺山旺向来定的话,那绝对就是大错特错的了,要真正完全掌握各个元运的当旺之山,我看整个风水界并无几人,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明师,山山均可定向,并且山山均可做好,但真正的明师极少啊!而名师可多啦!但明师与名师不一样。名师不一定能做出好的风水呀,因为现在的名师都是花钱吹出来的,只有真才实学的才算的上是明师,所选的坐向定好后,接下来就对该房子进行如何布局了。三、 房屋的布局: 家庭生活是否顺利,家庭成员的身体是否健康,男女老少是否平安,80%是看房屋的布局是否符合本派的古皇极风水理论,(其中10%左右来自外界的因素的影响,10%左右来自个人的修养),现代房屋的风水布局多数都是用飞星理论来进行布局的,大家都知道门、房、灶的重要性,但按这些的风水理论的布局却十有八九是会导致破财出凶的,我想很多人都应该有这样的经历吧。只有运用我们古皇极理论的方法进行合理的布局,才能达到预期理想的效果。四、 大门的设计: 阳宅风水的设计,大门最为重要,最好设计在运的旺风方,因为大门是用来收风的,只有收到每个运的旺风,才能使家人平安、顺利、财源茂盛,更甚的就是官贵如意了。五、 灶位的设计: 阳宅灶位的设计,根据各坐山的不同而选择吉利的方位,灶可在每个运的正神方,关于正神方的论述,各派均有不同的解释,但传统的理论均不全面,没有一种方法能抓住其中的要点,只有古皇极理论才能准确地利用每个运中不同坐山的正神方而进行合理的布局了。六、 卫生门的设计: 根据二十四山的不同,各个坐山的吉凶方位也随之改变,卫生间当然要设在凶方,把不吉利的东西排走才能称之为吉利,但不是每个凶方都可设卫生间的,因为凶方之中有的是正神方,有的是零神方,如果你把卫生间设在了凶的正神方,这样不但不吉,反而会败财。如果按传统的风水理论只要是凶方或者是零神方均可设卫生间。则大错特错,因为零神方之中有吉方也有凶方,如果把卫生间设在吉的零神方,也一样会败财。只有把卫生间设在既是零神方又是凶神的地方,这才能达到真正的风水设计的目的。七、 客厅的取用: 家庭住宅的客厅一般都是用来看电视或闲聊的,故客厅可设在房屋的凶方,客厅最好和阳台连在一起,这样对房子的采光和空气流通非常有效。八、 金鱼缸的放置: 有些家庭放置金鱼缸是为了催财,有些家庭安放金鱼缸是为了增加美感,不管是为了催财,还......余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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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农村想建二层半的房子。请问大师们,房子大小和层高的黄金比例是多少?
我有更好的答案
如果你是在南方1层高3米应该够了,利于通风,北方2.8米,没有黄金比例一说。
比如说,宽12米,进深10米,宽要分成三间房,中间那间宽要4.4米,而且中间房子前面两边一个柱子,柱子上有人字型顶,按这样的划分,层高要多少才漂亮协调
这个我也没做过,你既然都说得这么细了,肯定见过,你可以问问人家的,但我决得人字行顶底部和层高一样就好,不会有冲突,只是宽度和进深和门宽应该有些讲究。宽度是门宽两倍,进深是宽度的3/4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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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两万里》叙述的是法国生物学家阿罗纳克斯教授探海旅行的故事。故事的起因是1866年所发生的一件闹得满城风雨的怪事。当时不少航行船只在海上发现了一头大“海怪”。阿罗纳克斯教授作为一名海洋动物的专家,随远征队去剿灭怪物,不料却掉入海中,被怪物一般名为“鹦鹉螺”号的潜艇所救。于是,他和神秘的尼摩船长一起开始了一段惊险、神奇的海底旅行。他们登上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南极;目睹了海底火山喷发的壮观景象及凄惨的海底沉船;领略了美丽而又充满危险的海底世界……全书情节曲折,悬念迭出,引人入胜。想象丰富,令人叹为观止。其中所展现的海底世界的神奇和美丽更令人兴趣盎然,同时也能使人从中学习到有关海洋生物、气象、地理等方面的丰富知识。这不愧是一部雅俗共赏的文学作品。
  人们一定还记得1866年海上发生的一件离奇的、神秘的、无法解释的怪事。且不说当时轰动沿海居民和世界舆论的各种传闻,这里只说一般航海人员无法言语的心情。欧美的进出口商人、船长和船主、各国的海军官佐以及这两大洲的各国政府都对此事十分关注。
这事大体经过是这样:不久以前,许多的海员水手都曾目击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很长的物体,形状很像纺锤,而且还会闪闪发光,它的体积比鲸鱼大得多,运动却十分灵巧快捷。
关于“庞然大物”的出现,有不少的海员都曾记录(如这个东西或这个生物的形状,在它运动时的难以估计的速度,它转移的惊人力量,它那种像是天生的特殊本领等等),大致是相同的。要是它是某种像鲸鱼一类的动物,那么它的体积:远非鲸鱼所能比拟。居维埃·拉色别德、杜梅里、卡特法日,这些生物学家——除非亲眼看见过,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本人的眼睛看见过——是肯定难以想象有这样一种怪物存在的。综合多次不同的目击记录来分析———丢开那些过低的估计,即这个东西只有二百英尺长,同时删除那些过激的言论,即它有一英里宽三英里长——这就可以断定,这个奇怪的生物,如果真是存在的话,其体积已远远超出目前我们的认识能力。
这东西既然存在,而且有多人目击,那么由于人类好奇的心理,我们就可以认识到这个怪物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叹。至于说这是荒唐无稽之谈,没有人会这样认为。
日,加尔各答—布纳希汽船公司的喜金孙总督号,在澳大利亚海岸东边五英里,碰见了这个家伙。巴克船长一开始竟然想到这是一座暗礁,他正要测定它的位置的时候,突然它竟然喷出两道水柱,并且把水柱射到空中一百五十英尺高。这么说,除非这座暗礁上边有间歇喷泉,不然的话,喜金孙总督号面前的东西,就是还没有人知道的一种海中哺乳类动物,它还从鼻孔中喷出有气泡的水柱呢。
在这一年的7月23日,西印度—太平洋汽船公司的航船克利斯托巴尔哥郎号,也有此类遭遇。喜金孙总督号发现这怪物三天以后,克利斯托巴尔哥郎号在相距七百里的地方也看见了它,从而我们不难看出,这个奇特的鲸鱼类动物能以惊人的速度移动。十五天以后,在离上面说的地点有两千里远的地方,国营轮船公司的海尔维地亚号和皇家邮船公司的山农号,在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大西洋海面上航行时,在北纬42度15分、西经60度35分的地方,同时看到它。根据两船同时观察得到的结果,估计这只哺乳动物至少有三百五十多英尺(约一百零六米),因为把这两只船连起来,竟然还没有这家伙长,两船从头至尾只有一百米长。可是,最长的鲸鱼,像常常出没于阿留申群岛的久阑马克岛和翁居里克岛附近海面的那些鲸鱼,最多也就是五十六米长,没有再发现比它更长的了。
根据横渡大西洋的贝雷尔号的目击记录,茵曼轮船公司的越提那号跟这个怪物的一次相碰,以及法国二级军舰诺曼底号军官们所写的记录,还有海军高级参谋弗兹·詹姆斯在克利德爵士号上所做的很精密的测算,这些所见所闻都引起了多方的震动。在民族性比较浮躁的国家里,大家都拿这件事作为谈笑资料,但在严肃和踏实的国家里,比如说英、美、德等国家,它们对这事就非常关心。
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地方,不论城市、农村。咖啡馆里歌唱它,报刊上嘲笑它,舞台上扮演它。谣言有了这一滋生的土壤,从这怪物身上捏造出各种各样的奇闻。在一些发行量不多的报刊上,出现了关于各种离奇的巨大动物的报道,从白鲸、北极海中可怕的“莫比·狄克”一直到庞大的“克拉肯”等等——甚至还有人说这种怪鱼的触须可以缠住一只载重五百吨的船并且可以把它拖到海底下去。
有些人甚至还引经据典,搬出古代的传说如亚里士多德和蒲林尼的见解(他们承认这类怪物的存在):或者搬出彭土皮丹主教的挪威童话,保罗·埃纪德的记述,以及哈林顿的报告;该报告是很有权威性的,他说:“1857年,他在嘉斯第兰号上曾经看见过一种大蛇,那种蛇只在那立宪号到过的海面上被水手们看见。”
于是,学术界以及不同的科研团体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他们无休止地争论着。“怪物问题”刺激着人们。自以为懂科学的新闻记者和一向自以为多才的文人争论得不可开交,他们在这次值得纪念的笔战中花费了不少墨水!甚至有几个人还流了两三滴血,因为有人把描绘大海蛇的笔锋移向一些态度傲慢的家伙身上了。在六个月当中,争吵没有停止。彼此有理,各执一词。当时流行的小报大张旗鼓的刊登争论的文章,它们要么攻击巴西地理学院、柏林皇家科学院、不列颠学术联合会或华盛顿斯密孙学院发表的权威论文,要么驳斥印度群岛报、摩亚诺神父的宇宙杂志、皮德曼的消息报里面的讨论以及法国和其他各国大报刊的科学新闻。
他们竟然还会引用反对派也常引证的林奈的一句话:“大自然不制造蠢东西”;希望大家不要相信北海的大怪鱼、大海蛇、“莫比·狄克”和疯狂的水手们臆造出来的怪物,不要因此而否定了大自然。最后,在一份讽刺报上有一位最受欢迎的编辑先生草草了事地刊登了一篇文章,处理了这个怪物;他像夷包列提那样,在大家的笑声中,进行了最后一次打击,把它结果了。最后机智战胜了科学。
在1867年头几个月里,一切都归于风平浪静。但就在这个时候,人们又听说发生了一些新的事件。问题也从而转变成了必须认真设法避免的一个危险。问题带了完全不同的面貌。这个怪物变成了小岛、岩石、暗礁,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它竟然会动。
日,蒙特利奥航海公司的摩拉维安号夜间驶到北纬27度30分、西经72度15分的地方,船右舷撞上了一座岩石,可是,海图上并没有标出。由于风力的助航和四百匹马力的推动,船的速度很快。毫无疑问,如果不是船身质地优良,特别坚固的话,摩拉维安号被撞以后,船上所有的乘客都会一同葬身大海。
事故发生在早晨五点左右天将要亮的时候。船上值班的海员们都快速地跑到船的后部,他们十分仔细地观察海面。
除了有个六百多米宽的大漩涡好像水面受过猛烈的冲击以外,一无所有,他们只把事故发生的地点确切地记了下来。摩拉维安号继续航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它是撞上了暗礁呢,还是撞上了一只沉没的破船?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到船坞检查了船底,才发现一部分龙骨折断了。这事实本身是并不十分严重的,可是,如果不是过了三个星期后,相同的情况下又发生了相同的事件,它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接着又发生的那一次撞船的事件,单单由于受害船的国籍和它所属公司的声望,就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英国著名的船主苟纳尔的名字可以说是人人皆知。这位精明的企业家早在1840年就创办了一家邮船公司,并且他还开辟了从利物浦到哈利法克斯的航线,尽管当时只有三艘四百匹马力、载重一千一百六十二吨的明轮木船。
八年以后,事情有了改观,共有四艘六百五十匹马力、载重一千八百二十吨的船。
再过两年,又添了两艘马力和载重量更大的船,1853年,苟纳尔公司取得了装运政府邮件的特权,一连添造了阿拉伯号、波斯号、中国号、斯备脱亚号、爪哇号、俄罗斯号,这些都是头等的快船,而且是当时世界上所有船只中最宽大的,除了大东方号外,这些船可以称得上无法超越了。
到1867年,这家公司一共有十二艘船其中有八艘明轮的,四艘暗轮的。我所以写这些内容给大家是要大家知道这家海运公司的重要性。它由于经营得法,而且是全世界都闻名的。任何航海企业,没有比这公司搞得更精明,经营得更成功的了。
二十六年来,苟纳尔公司的船在大西洋上航行了两千次,时间观念很强航行安全,从没有遗失过一封信,损失过一个人或一只船。因此,尽管法国竭力要抢它的生意,但是乘客们都一致愿意搭苟纳尔公司的船,我们可以从一些历史记录中得知。了解这情形以后,便没有人奇怪这家公司的一只汽船遭遇到意外事件会引起那么巨大的反响。
日,风平浪静,斯备脱亚号在西经15度12分、北纬45度37分的海面上行驶着。速度很快,一切正常。
它的机轮在海中转动,完全正常。它当时的吃水深度是6米70厘米,排水量是6,685方米。
下午四点十六分,乘客们都聚集到大厅享用点心时,在斯备脱亚号船尾、左舷机轮后面一点,好像发生了轻微的撞击。
斯备脱亚号不是撞上了什么,而是被什么撞上了。确切地说是有东西在钻它的船舱。这次冲撞是十分轻微的,如果没有管船舱的人员跑到甲板上来喊:“船要沉了!船要沉了!”大家都还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旅客们起初十分惊慌,但船长安德生很快就使他们安稳下来。危险并不会立刻就发生。斯备脱亚号由防水板分为七大间,有个漏洞也没有关系。
安德生船长立即跑到舱底下去。他查出第五间被海水浸入了,海水浸入十分快,证明漏洞相当大。好在这间里没有蒸汽炉,不然的话,炉火就要熄灭了。
安德生船长命令马上停船,并且派出潜水员下水检查船身的损坏情形。一会儿,潜水员发现船底有一个长两米的大洞。裂洞太大一时无法修复,斯备脱亚号尽管机轮有一半浸在水里,但也必须继续行驶。当时船离克利亚峡还有三百海里,等船驶进公司的码头,已比预定时刻迟到三天,利物浦的人都为它惶惶不安。
斯备脱亚号被架了起来,工程师们开始检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船身吃水线下两米半的地方,发现一个很规则的等边三角形的缺口。铁皮上的伤痕十分整齐,就是钻孔机也不能凿得这么准确,普通的钢铁器具无法产生这类缺口,因为,这家伙在以惊人的力量向前猛撞,凿穿了四厘米厚的铁皮以后、竟然还能用一种很难做到的后退动作,使自己脱身。
最近这次事件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人们重新开始议论纷纷。从这时候起,所有从前原因不明的航海遇难事件,现在都算在这个怪物的账上了。这一神秘怪物负起了所有船只沉没的责任。不幸的是船沉的数目相当大,包括帆船和汽船在内,每年约有三千艘左右沉没,至于因下落不明而断定失踪的,也不下两百艘!
不论事实如何,人们都把船只失踪的原因算在它身上。由于它的存在,五大洲间的海上交通越来越危险了,于是人们纷纷要求消灭这个怪物。
  当时,我正从美国内布拉斯加州的贫瘠地区做完了科学考察回来。作为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的副教授,法国政府派我参加这次考察。在内布拉斯加州度过了六个月的时间,三月底,我满载了珍贵的标本回到纽约,然后再回法国去。所以,我就利用逗留期间,把这次收集来的矿物标本和动、植物标本加以整理,就在这段时间,斯备脱亚号出事了。
我自然也熟悉当时议论纷纷的这个问题,我把美国和欧洲的各种报刊读了又读,但仅停留于此。因为这个怪物,我作了种种猜测。竟没有掌握充足的资料,我始终摇摆于极端不同的见解之间。
这是一件真实的事,那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当我到纽约的时候,这问题正闹得热火朝天。有些不学无术的人曾经说那是浮动的小岛,是不可捉摸的暗礁,但是,此类想法,现在完全被推翻了。理由是:除非这暗礁在腹部有一架机器,要不是这样,它怎能这样快地在海底游动呢?同样地,说它是一只浮动的船壳或是一只巨大的破船,这假设也不能成立,理由仍然是因为它转移得那么快。
到最后,这问题只可能有下面两种解释,两派对比鲜明的意见争执不休:一派说这是一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另一派说这是一艘动力十分强大的“潜水艇”。
后面的假设虽然可以成立,但经过欧美两洲调查,便站不住了。如果说私人可以有这样一种机器,绝对无法办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他造了这个东西?并且还没有人知道?
只有一国政府才有能力拥有这种破坏性的机器,在各国都在加强军备时,一个国家瞒着其他国家制造这种武器是可能的。机枪之后有水雷,水雷之后有潜水冲击机,如此种种,至少我自己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个“潜水艇”的假设,又很快被推翻了、因为这是有关公共利益的问题,既然海洋交通受到了破坏,国家及政府都会不希望这样做的。
并且,怎么能说这只“潜水艇”的建造竟可以逃避公众的耳目呢?要想保守秘密,对于个人来说也十分困难,对于一国政府,它的行动会受到敌对国家的注意,那当然更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根据在英国,在法国,在俄国,在普鲁士,在西班牙,在意大利,在美国,甚至于在土耳其所做的调查,不得不推翻“潜水艇”的假设。
当人们在不断地猜测这个怪物时,它又出现在波涛上了,于是人们的想象就从鱼类这一方面打主意来。
当我到纽约的时候,有些人特地来问我对这件怪事的意见因为我以前在法国出版过一部八开本的书,共两册,书名为:《海底的神秘》。
这部书特别受到学术界的赏识,从而我也就成为此类方面研究的专业人士。因此人们才询问我的意见。但我只要可以否认这事的真实性,我总是作否定的答复。但很快我被逼只得明确地表示我的意见。
况且《纽约先锋论坛报》已经约了“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可敬的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请他谈一谈他对此类问题的想法。
我发表了我的意见。我因为不能沉默,才不得不说几句话。我从政治上和学术上来讨论这个问题的各个方面。
现在我将我发表在4月30日《论坛报》上的一篇材料很丰富的文章的结论,写在这里:“我一个一个对这些不同的猜测及想法进行研究,不得不承认实在有一种力量惊人的海洋动物的存在。”
“海洋深不可测的底层,是我们所未知的地方。探测器也无法达到。最下层的深渊里是什么呢?海底二万二千里或一万五千海里的地方有些什么生物和可能存在什么生物呢?它们的身体构造是怎样的呢?的确无法回答。可是,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可以用‘两刀论法’的公式来解决。生活在地球上的各色各样的生物,或者我们认识,或者我们不认识。如果我们不认识所有的生物,而大自然又继续对我们保守某些秘密,那么我们只能承认在探测器不可及的水层里还有一些鱼类鲸类的新品种,它们有一个‘不浮的’器官,在海底下呆久了,在偶然的情况下,就突然浮到海面上来。这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反过来,如果我们的确认识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那么我们就必须从已经加以分类的海洋生物中找出这种神秘的动物;在这种情形下,我就要承认有一种巨大的独角鲸的存在。”
“普通常见的独角鲸,或海麒麟,身长常常达到六十英尺,但是如果把长度增加五倍,甚至十倍,同时让这条鲸、鱼类动物有和它身材成比例的力量,然后再加强它的攻击武器,这样就是现在海上的那个动物了。也就是说它有水手们所测定的长度那么长,那么它的角,可以刺穿斯备脱亚号、它的力量可以冲破一只汽船的船壳。”
“诚然,这条独角鲸,可能正如我们想像的那样具有一把骨质的剑或一把骨质的乾,那么这一定是一根像钢铁一样:坚硬的长牙,有人曾经在鲸鱼身上发现过独角鲸的牙齿。这就说明独角鲸可以攻击鲸鱼。有人也曾经从船底上拨出过——好容易才找出来——独角鲸的牙齿,它钻通船底就好像利锥穿透木桶那样。巴黎医学院陈列馆就藏有一枚这种牙齿,长两米二十五厘米,底宽四十八厘米!好吧!现在假定那武器还要厉害十倍,那动物的力量还要大十倍,再加上它攻击猎物时所具有的二十英里每小时的速度,那么拿它的体重去乘它的速度平方,不难算出撞坏斯各脱亚号的那股冲击力。”
“因此,面对现有的一些证据,我认为这是一只海麒麟,这只海麒麟身躯非常庞大,身上的武装不是剑戟,而是真正的冲角,像铁甲船或战舰上的武器装备,它同时又具备战舰的重量和动力。”
“这样可以认为是真相大白了。——或者相反地,不管人们所见到的、所感到的是怎样,实际上什么都不是;那也是可能的。”
最后几句话只能说明我没有主见,看问题摇摆不定;这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全我教授的身份,同时不愿意让美国人笑话,因为美国人笑起来,是笑得很厉害的。因此要为自己留下退路。其实我是承认这个“怪物”的存在的。我的文章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大部分人都拥护它。而且文中提出的结论留给人们自由想像的空间。人们总是对那些神奇怪诞的幻想感到兴趣。
而海洋正是这些幻想的最好泉源,因为只有海才是巨大动物可以繁殖和成长的环境,陆上的动物,大象或犀牛之类。根本无法与海洋怪物相比。
海洋世界神秘莫测:既然有我们所知道的最巨大的哺乳类动物,也有可能存在硕大无比的软体动物和看起来叫人害怕的甲壳动物,如一百米长的大虾,或二百吨重的螃蟹!为什么不能有呢?
从前,跟地质学纪年同时代的陆上动物,四足兽,四手兽,爬虫类,鸟类,此类动物都是按照巨大的模型创造的。造物者用高大的模型把它们造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模型渐渐缩小了。在深不可测的海洋底下(因为海洋永不更改;而地壳几乎是不断变化着的),为什么不能有从前另一时代的巨大生物的品种生存呢?海洋内部,为什么不能藏有那些巨大生物的最后变种,以一世纪为一年,以一千年为一世纪的此类巨大品种呢?我于是又陷入了无尽的想像之中。现在要停止这些空想,因为,在我看来,时间已经把这些空想变成为可怕的现实。当时对于这件怪事的性质有这一种意见,就是大家都一致承认有一种神奇的动物,而这种东西和怪诞的大海蛇并没有丝毫共同之点。
可是,尽管有一些人把这事看成是一个待解决的纯粹科学问题,但另一些比较注意实利的人,特别在美国和英国,他们主张把海洋上这个可怕的怪物给消灭掉从而保证海上交通的安全。特别是工商界的报刊,都从这个观点来研究这个问题。
《航业商情杂志》、《来依特公司航海杂志》、《邮船杂志》、《海洋殖民杂志》以及为保险公司宣传公司要提高保险费的那些报纸,都强烈要求消灭此类怪物。公众的意见一提出来,北美合众国首先发表了声明,要在纽约作准备,组织清除独角鲸的远征队。
一艘装有冲角的高速度的二级战舰林肯号定于最近的期间驶出海面。各造船厂都给法拉古司令官以种种便利,帮助他早点成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等人们决定要追赶并消灭这怪物的时候。便再也寻找不到它的踪影。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谁都没有得到怪物的消息,也没有海船碰见它。如同它已经得到了人们准备进攻它的情报。
因为大家说得太多了,甚至用大西洋的海底电线来说!喜欢说笑话的人说,这个家伙一定在中途偷听了电报,现在藏了起来。不再随便出来。因此,这艘曾经用作远征而且装有强大打鱼机的二级战舰,毫无头绪,不知所往。
大家越来越不耐烦了,忽然,7月2日,旧金山轮船公司从加利福尼亚开往上海的一只汽船唐比葛号,三星期前在太平洋北部的海面上又看见了这个东西。人们都兴奋起来。大家要法拉古司令官立即出发,不得半点停留。船中日用品全装上去了,舱底也载满了煤。船上各部门的人员一个也不少,都到齐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再说,法拉古司令官本人也巴不得马上就出发!
在林肯号离开布洛克袜码头之前三小时,我收到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递交纽约第五号路旅馆,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阿龙纳斯先生。先生:非常期待您同意加入林肯号远征队,合众国政府希望看到这次远征有您代表法国参加。法拉古司令官已准备好了船上一个舱房供您使用。海军部长何伯逊敬启。”
  在收到何伯逊部长的信之前三秒钟,我还像不愿意去北冰洋旅行一样不愿意去追逐海麒麟。读了这位海军部长的来信,三秒钟之后,我真正明白了我想要去干什么,我生平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捕捉这样捣乱的怪物,并且消灭它。
可是我刚刚长途跋涉回来,很疲倦,非常需要休息。我只想回到家乡,看看朋友,看看我在植物园内的小房子和我收藏的珍贵标本。但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疲倦、朋友、珍藏,我必须去完成这一任务。
而且,我还有这样一个想法,反正条条道路通罗马,海麒麟也许客客气气地把我引到法国海岸边!这个有名的动物也许讨我喜欢——要让我在欧洲海中捉到它,这样的话,我至少也要拿上半米以上的牙戟带给自然科学博物馆。
不过,目前我所要做的就是必须到太平洋的北部去找这个海麒麟,而不是回法国去。
“康塞尔!”我用不耐烦的声音叫着。康塞尔是我的仆人。他一向陪我出去旅行。他是佛兰蒙人,为人很诚实,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他是一个性格平静、循规蹈矩、一贯热心的人,对于生活中的突然事件并不惊奇,他并且还心灵手巧,什么事都做得来,虽然他的名字叫做康塞尔(“劝告”的意思),可是人家不问他的时候,他却总是保持沉默。
因为跟植物园里学术界人士经常接触,康塞尔渐渐学了些东西。我可以说他简直是一个专家,他对于生物学的分类十分熟悉,他能非常熟练地从门、类、纲、亚纲、目、科、属、亚属、种、变种,一直数到最后的一个类别。可是他的学问也仅仅局限在分类学上。分类就是他的生活,除此以外便一无所知。他的理论水平很深,但缺乏实践,我想,他大概连大头鲸和长须鲸都分不出来!
总之,他是个忠实正直的人:一直以来,凡我为科学而去的地方,康塞尔都跟我去。他自己从不会因为无聊或是疲劳而拒绝旅行。不管有多远,不管去什么地方,去中国或是去刚果,他总是提起他的行李箱立即出发。他到哪里去都一样,连问也不问。他身体健康,肌肉结实,不在乎疾病,一点也不神经质,就是好像不会用脑子似的,好像从不去思考问题。
这个人二十岁了,他的年龄跟他主人的年龄的比例是十五比二十。请读者原谅我用这种说法来说我现在是四十岁。可是康塞尔也有缺点,过分讲究礼貌,他总是用第三人称跟我说话,让人感到很不自在。“康塞尔!”我又叫了一声,一边忙着准备出发。当然,对于这样一个忠心的仆人我是信任的。通常我从不问他是不是愿意跟我去旅行,但这次旅行有点不同,可能会时间很长,并且十分危险,是追赶能像敲碎核桃壳一样撞沉一艘二级战舰的动物:就是最没有感觉的人,也得考虑考虑吧!也不知他会有什么想法?
“康塞尔!”我第三次叫他。康塞尔出来了。“先生,叫我吗?”他走过来说。
“是我叫你。咱们要赶快准备准备,两小时以后就要出发。”
“好的。”康塞尔安静地回答。
“得抓点紧如何。所有的旅行用具、衣服、衬衣,袜子,都不必点数,尽量地拿了,放在我的大箱里,快,赶快!”
“那么先生的标本怎么办呢?”康塞尔说。“以后再说。”“先生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大马、大蛇以及其他骨胳,又怎么办呢?暂时寄放在旅馆里。”“先生的那只活野猪呢?”“先托人照料吧!”“我们不回巴黎去吗?”康塞尔问。
“当然……要回去……”我含糊地回答,“不过要绕一个弯。”
“先生,您确定喜欢绕这个弯?”“呵!那算不了什么!只不过要多花一些时间我们要搭林肯号出发。”“只要先生觉得合适就成了。”康塞尔安然地回答。
“朋友,你知道,这关系到那只怪物……那条有名的独角鲸的问题……我们要把它从海上清除出去!……曾经写过《海底的神秘》的作者。不能不跟法拉古司令一同出发。这是光荣的任务,但是……也是危险的任务!我们很难清楚会去哪捉它!这怪物可能很任性!但我们必须要去!我们船上有一位眼光敏锐的舰长!……”
“先生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康塞尔回答。“你好好想一想,我并不想要强迫你。这次旅行也许是最后一次,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
“随您先生的便。”很快,康塞尔把箱子整理好了,我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因为这个人对衬衣和衣服的分类,跟对鸟类或哺乳类动物的分类一样能干。
旅馆的升降机把我们送到二楼下的大厅中。我步行数级,到了地面一层,在大柜台上,我办好了退房手续。我托人把一捆一捆打好包的动、植物标本运回巴黎(法国),并且留下一笔钱,托人喂养我的野猪。
康塞尔跟着我走出了旅馆,然后我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从百老汇路直到团结广场,再经过第四号路到包法利街的十字路口,走到加上林街,停在三十四号码头,这一趟车费是二十法郎。码头边,加上林轮渡把我们(人、马和车)送到布洛克林。布洛克林是纽约的一个区,位于东河左岸,没走多长时间,我们便来到码头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林肯号的两座烟囱正喷出浓密的黑烟。
很快地我们所带的物品被运到船上。我赶紧上船,问法拉古司令在什么地方。一个水手领我到船尾楼上见他。这位军官面带微笑,他向我伸手,并且愉快地对我说:“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吗?”
“对,”我答,“您是法拉古司令吗?”“是。欢迎欢迎,教授。很荣誉您能参加这次航行。”我行个礼,表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起航,另外有人领我到给我预备的舱房。
林肯号针对此次航行做了许多的改进。它是一般速度很快的二级战舰,装有高压蒸汽机,可以使气压增加到七个大气压力。在这个压力下,林肯号的速度平均可以达到每小时十八点三海里,这是很快的速度,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和那个怪物相比。
战舰内部的装备可以说是近乎完美。我很满意我所住的舱房,位置有利,房门对着军官们的餐室。“我们这舱房很舒服。”我对康塞尔说。
“这里很好,不是吗?住在这里跟寄生蟹住在海螺壳中一样舒服。”我留下康塞尔安顿我们的箱子,然后离开舱房来到了甲板,观看准备开船的操作。
这时候,法拉古舰长正让人解开布洛克林码头缆柱上拴住林肯号的最后几根铁索。
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要是再晚一步,我也就不能参加这次出奇的、神秘的、难以相信的远征了。这次远征的经过,虽然是真实记录,也许有人并不这样认为。法拉古舰长不愿意耽搁一天甚至一小时,他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怪物。他把船上的工程师叫来了。“蒸汽烧足了吗?”舰长问他。“是的,舰长。”工程师答。“开船!”法拉古舰长喊。
开船的命令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轮机人员毫不迟疑地快速投入到工作之中。蒸汽涌入半开的机关中;发出呼呼的啸声。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开始不停地运转起来,推动机轴的杠杆。推进器的轮翼不断加大速率,搅动海水,林肯号在上百只满载观众前来送别的渡轮和汽艇的行列中,缓缓地驶离布洛克林码头。从五千万人胸中发出的欢呼声,震动了天地。
成千上万块手帕在挤得紧紧的群众头上招展,人们的欢送声不绝于耳,直到船抵达赫德森河口,纽约城所在的长形半岛的尖端,此刻人群才渐渐散去。
这时候,大船沿着新西州海岸行驶,河的右岸都是别墅,从炮台中间穿过时,炮台鸣礼炮向大船致敬。林肯号向它们答礼,把美国国旗连升三次,星条旗迎风招展。
后来大船改变方向,驶进设有浮标的航道。大船掠过沙洲,洲上有数千观众,对船做最后一次的欢呼。还有一些渡轮紧跟其后为它送行,有两道灯光标明纽约航路的出口的地方,它们才离开大船回去。这时正是下午三点。
领港人从大船下来,上了他的小艇,驶到在下风等着他的一艘小快船那边。煤火越烧越旺,机轮更急地搅动水波,大船沿长岛低低的黄色海岸行驶,在晚间八点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岸边的灯光,船便开足马力,向大西洋深处进发。
  法拉古舰长是一位优秀海员,完全配得上他指挥的这只战舰。他的灵魂已经和船紧紧相连。关于那条鲸鱼类动物的问题,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他不许在船上讨论有无这只动物的问题。他相信这怪物就像许多老实妇女相信有海怪一样,完全是出于信仰,而不是由于理智。这怪物是有的,他发誓要把它从海上清除出去。他像罗得岛的骑士,像杜端尼。
德·哥森去迎击骚扰他海岛的大蛇。不是法拉古舰长杀死独角鲸,就是独角鲸弄死法拉古舰长,没有什么中间路线。船上的海员们对此也深信不疑。他们总是在谈论着,争辩着和估计着碰见怪物的各种机会,并且加倍仔细不停侦察与搜索。
不止一个海员抢着要到桅顶横木上去值班,要是换了另一种情况,没有人会去争着干这类事情。只要阳光明亮,船桅边总是挤满了水手,尽管脚掌踩在船甲板上烫得吃不消,他们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其实,林肯号的船头这时还没有沾上太平洋的海水呢,至于船上的全体人员,大家都希望碰着海麒麟,用鱼叉刺死它,把它拖上船来,宰割它。水手们格外小心,生怕错过这只怪物。何况,法拉古舰长说过,不论练习生成水手,水兵或军官,谁先得到海麒麟的消息,都可以得二千美元的奖金。
因此,林肯号船上的所有人都十分兴奋。至于我,也不落后,我并不把我每天应做的观察让别人代劳。
这只船真有许多理由可以称为“多眼号”,大家兴致高昂唯有康塞尔相反,他对于我们共同发生兴趣的问题漠不关心,给船上大家的热情浇上一盆冷水。
我前面说过,法拉古舰长这人很细心,他准备好了可以用得上的各式武器。就是一只捕鲸船也不会装备得更完备了。我们船上的武器,应有尽有,从手投的鱼叉一直到鸟枪的开花弹和用炮发射的铁箭。在前甲板上装有威力强大的后膛炮,炮身很厚,炮口很窄,曾在1867年的万国博览会中展览过。这门宝贵的大炮:是美国造的,可以发出重四公斤的锥形炮弹,射程是十六公里。因此,林肯号的歼灭性武器,五花八门,当然最妙的是船上还有鱼叉手之王尼德·兰。尼德·兰是加拿大人,身体非常矫捷,在这种危险的叉鱼职业中,他表现杰出,无人能比。他又灵敏又冷静,又大胆,又机智,要不是一条狡猾的长须鲸,或是特殊聪明的大头鲸,碰到他都会死路一条。
尼德·兰大约四十岁。他身材魁伟,有六英尺多高,体格健壮,神气庄严,沉默寡言,性情很暴躁,容易发脾气。
他还有绅士风度尤其是他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使他面部的表情丰富有趣。我认为法拉古舰长把这人请到船上来,很有必要。
这个人,单单他一人,从手和眼两点来看,就相当于全体的船员。他完全可以被看作是一架强度的望远镜,还可以比作是一门随时可以发射的大炮。
说是加拿大人,就几乎可以说是法国人。尽管尼德·兰不多跟人接触,但我应当承认,他对我却有一种特别的好感。无非是因为我会讲法语,是法国人。对他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说说加拿大某些省份现在还通行的拉伯雷的法国话,对我也是一个机会,可以用家乡话和他交流。
他的老家是在魁北克,当这城市还属于法国的时候,他家里就已经出了一批大胆的打渔人了。
尼德·兰渐渐有了谈话的兴趣,经常给我讲他的捕鱼经历。他常用诗一般的句子有声有色他讲述他打鱼和战斗的故事。就像听有人朗诵史诗,我听他讲,好像是在听一位加拿大的荷马在朗诵着北极的《伊利亚特》。
我所以在这里对他如此描绘,那是因为在患难中产生和巩固了的友谊把我们结合在一起了!啊!勇敢的尼德·兰!但愿我再活一百年,可以更长久地想念着你!目前,尼德·兰对于海怪问题是如何看待呢?我承认,他并不相信有什么海麒麟、独角鲸。船上的人,只有他不同意大家的看法。他甚至不愿意讲起这件事情。但是,我想这事总有一天会使他谈到的。
7月30日,即我们出发以后三星期,船进入离巴塔戈尼亚海岸三十海里,跟白呷同一纬度的地方。
那时我们已经过了南回归线,再向南航行将近七百海里林肯号便要在太平洋的波涛上行驶了。尼德·兰跟我一同坐在尾楼甲板上,一边看着这神秘的大海——它的深处到今天为止人们还无法到达:我们漫无边际地闲谈,这时候,很自然地,我把话头转到巨大的海麒麟上面了,我又谈到我们这次远征成功或失败的各种可能。后来,我看见尼德·兰一声不响,于是我就直截了当地要他发言。
“尼德·兰,”我问他“您难道认为那些巨大动物不存在吗?您这样怀疑,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这位鱼叉手在回答之前,看了我一会儿,只见他拿手拍拍他宽大的前额,闭闭眼睛,好像在沉思。他说:“阿龙纳斯先生,我有理由。”
“尼德·兰,您应该明白,您很熟悉海中的巨大哺乳类动物,照理您应当容易承认这个巨大的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可是您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教授,这是因为您搞错了。”尼德·兰说,“一般的人相信有横过天空的非常特殊的彗星,有住在地球内部的太古时代的生命,那还可以,但天文学家,地质学家,他们可不会这样认为。打鲸鱼的人也一样。鲸科动物,我已不再陌生,我用鱼叉叉过很多,我也杀死过好几条,可是,不论它们力量怎样大,怎样凶,它们的尾巴也好,它们的长牙也好,决不能弄坏一艘汽船的钢板。”
“尼德·兰,可是,独角鲸的牙齿把船底钻通了的事情也是很多啊。”
“木头船,那是可能的,”加拿大人回答,“不过,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看见过。所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认为长须鲸、大头鲸、独角鲸可以穿透钢板。”
“尼德·兰,您好好听我说……”
“不,教授,什么都可以听您,这个可不能。在我看来也许这是一条巨大的章鱼吧?……”
“尼德·兰,那更不对了。章鱼是软体动物,它的肌肉很柔弱,怎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就是章鱼有五百英尺长,它也不属于脊椎动物这一门,它对于斯备脱亚号或林肯号这类的船,无法产生破坏。所以有关这类海怪或怪物的事迹,是不足以相信的。”
“那么,生物学专家,”尼德·兰带着点讥讽的口气说,“您肯定有巨大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吗?……”
“是的,尼德·兰,我所以相信,我是有事实根据的。我相信海中有一种哺乳类动物存在,它的躯体组织十分坚实,属于脊椎动物门,体形就像鲸鱼并且有一个角质的长牙,钻穿的力量十分大。”
“晤!”这位鱼叉手哼了一声,同时摇摇头,很是怀疑我所说的话。
“请您注意,”我又说,“我诚实的加拿大人,如果有这样的一种动物,如果它是生活在海洋底下,如果它要在离水面几英里深的海底活动,它的身躯必须要足够强大。”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尼德·兰问。“因为深水处海水压力很大,那就必须有一种不可估计的巨大力量。”
“真的吗?”尼德·兰挤一挤眼睛,看看我。“真的,我有足够的数据来证明。”
“啊!”尼德·兰答,“数据!人们可以随便拿数据来证明自己喜欢的事!”
“尼德·兰,这是实事求是的,而不是数学上的数据。请您好好地听我说。事实上,一个大气压力等于三十二英尺高的水柱压力。实际上,还不仅仅是这样,因为我们现在讲的是海水,海水的密度大于淡水的密度。尼德·兰,好吧,当您潜入水中,在您上面有多少倍三十二英尺的水,您的身体就要顶住同等倍数大气压的压力,即每平方厘米面积上要顶住同等倍数公斤的压力。你想想看,在三百二十英尺深处的压力是十大气压,在三千二百英尺深处是一百大气压,三万二千英尺深,约两里半深处,是一千大气压。这样计算的话,如果您潜入大洋到这样的深度,您身上每平方厘米的面积上就要受到上千公斤的压力。可是,诚实的尼德·兰,您知道您身体的表面积是多少吗?”
“当然不少,阿龙纳斯先生。”
“大约有一万七千平方厘米的面积。”
“真是这样?”
“实际上,一大气压比每平方厘米的一公斤还要大,现在,您身上一万七千平方厘米的面积就顶着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八公斤的压力。”
“我可是感觉不到啊?”
“您一点不觉得。这是因为进入您身体中的空气也有相等的压力。因此,内部压力和外部压力能够达到平衡,这样也就感觉不到了,所以您可以顶着,不觉得辛苦。但在水中便不同了。”
“是的,我懂得了,”尼德·兰回答我,也比较注意了,“因为水在我周围,永不进入我身体。”
“对,尼德·兰。所以,这样看来。在海底下三十二英尺,您要受到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八公斤的压力;在海底下三百二十英尺,受到十倍的压力,即十六万五千六百八十公斤的压力;距离海平面三千二百英尺的海底,受到百倍的压力,即一百七十五万六千八百公斤的压力;在海底下三万二千英尺,受到千倍的压力,即一千七百五十六万八千公斤的压力;就是说,您会被压扁的,压成像人们把您从水压机的铁板下拉出来似的!”尼德·兰喊一声:“太不可思议了!”
“好,我的诚实的鱼叉手,要是有着庞大身躯的脊椎动物,身宽按照身长的比例,它住在这样的海底深处,那么,它们有数百万平方厘米面积的身躯,这样来年,其压力就要以千百亿公斤来计算了。现在请您算一算它们的骨架和机体,该有多么强大才能抵抗这样巨大的压力!”
“那它们的身体要用八英寸厚的钢板造成,必须像战舰一样。”尼德·兰回答。
“确实如此,尼德·兰,现在您想想,当它,以快车的速度撞在一只船壳上,可能产生的破坏力量是怎样。”
“是……可能……是这样。”加拿大人回答,由于上面的数据,他心中动摇了,但并不愿意马上认输。“那么,还有什么疑问?”
“您使我相信了一件事,生物学专家,就是说,要是它们真的存在,那它们的身体力量必须像您所说的那样强大。”
“可是,如果海底下没有这样的动物,您怎样说明以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故啊?这或者……”尼德·兰迟疑地说。
“你说下去吧!”
“因为,这不是真的!”这位加拿大人回答,他仍然坚持己见。
但这个回答不能说明什么,仅仅表明这位鱼叉手的固执而已。这一天我不再追问他,斯备脱亚号的事故的确摆在眼前。船底上的洞是实实在在有的,当然我并不认为有一个洞就能说明问题,可是这洞决不是毫无原因就会有的。既然它不是暗礁撞的,那肯定是某一种动物的尖利武器钻的了。
那么,现在可以得出结论了,我认为这个动物是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乳动物纲,鱼类,鲸鱼目。它所属的科,是长须鲸、大头鲸、海豚的那一科;至于它应列入的“属”,应归人的“种”,当然这也是一种推测。如果我们很清楚地了解它,必须解剖这个神秘的怪物。要解剖它,就得捉住它;要捉住它,就得叉住它(这是尼德·兰的事)。要叉住它,就得看见它(这是全体船员的事);要看见它,就得碰见它(这是碰运气的事)。
  林肯号的航行,在这些天当中,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但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使得尼德·兰显出了他惊人的技巧,同时也确实表现了我们对他的那种信任是应该的。
6月30日,在马露因海面上,林肯号向美国的捕鲸船打听那条独角鲸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但其中一只名叫孟禄号的捕鲸船船长,知道尼德·兰在我们船上。
要请他帮忙,因为他们想捉住他们发现的鲸鱼。法拉古舰长很想看看尼德·兰的本领,就准许他到孟禄号船上去。我们的加拿大朋友十分厉害,不仅是打了一条鲸鱼,而且是打了两条,他投出双叉,一叉直刺入一条鲸鱼的心脏,没过多长时间,另一条也被捕获了。
毫无疑问,如果我们追赶的那个怪物,真的跟尼德·兰的鱼叉相碰,可以确信那家伙肯定要倒霉。
战舰快速地沿着美洲东南方的海岸行驶,7月3日,战舰抵达通向太平洋的麦哲伦海峡,与童女峡在同一个纬度。但法拉古舰长不愿意通过这曲折的海峡,要从合恩角绕过去。
全体船员没有一人反对这个建议。的确,我们哪能在这狭窄的海峡里碰到那条独角鲸呢?大多数水手都肯定怪物不能通过海峡,海峡容不下它!
战舰绕过这座孤岛。这是伸在美洲大陆南端的岩石。从前荷兰水手把自己故乡的名字将它命名为合恩角。
现在船向西北开,明天,我们将顺利进入太平洋了。
“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林肯号上的水手们一再他说。
他们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在获得重奖的心态的驱动下,他们一刻也不愿休息。白天黑夜,人人都留心洋面,患昼盲症的人甚至都可以在黑暗中能看得清。
比别人要多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获得这笔奖金。我个人是不受金钱引诱的,为了发现怪物,我才小心观察。除了用餐的几分钟,睡眠的几小时,不管风吹日晒,我总不离开甲板。有时伏在船头围板上,有时扶着船尾的栏杆,我目不转睛,死盯着一望无际、白练般的浪涛!有好几次,一条任性的鲸鱼把灰黑的脊背露在波涛上的时候,我跟船上全体职工人员一起兴奋得要跳起来。
战舰的甲板上马上就挤满了人,大家聚集在一起。人人都心头跳动,眼光闪烁,密切关注海面。我非常注意地看着,看得眼睛发黑,简直要变成瞎子了。但康塞尔总是若无其事的,用安静的语气一再对我说:“先生最好眼睛不要睁得大大,这样也许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是,空欢喜了一场!林肯号向发现的动物冲去,原来是一条平常的长须鲸,或一条普通的大头鲸,片刻就在大家的咒骂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天气很好。船在良好的情况下航行,这正是南半球天气恶劣的季节,而这一带的七月却和我们欧洲的一月相差无几。但是海是平静的,人们抬眼便能够看得很远。
尼德·兰始终抱着不肯轻信的姿态;除非轮到他在甲板上看守,他甚至有意不看洋面——最起码在鲸鱼没有出现的时候是这样。他神奇的眼力相当大的作用,但是在十二小时中有八小时,这位顽固的加拿大人整日在舱房中看书或睡觉,我无数次责备他的冷淡和不关心。“算了吧!”他答,“阿龙纳斯先生,没有任何东西,就算海中真有什么怪物,我们也根本没有发现它的机率?我们不是漫无计划地瞎捡吗?所闻在太平洋的北部海中,又有人发现了这个无法找到的怪物,这我承认:可是,从那次碰见后,两个月都过去了,如果根据您的这条独角鲸的古怪脾气来看,它肯定不愿意始终停在这一片海域上!它移动极快,行踪不可捉摸。并且,教授,您比我更了解自然造物,决对不会自相矛盾,它决不是天性迟缓的动物,肯定有快速走动的能力,因为这种能力对它并无必要。所以,即使这种动物如果存在的话,它早就跑远了!”听了他这番话,我没法回答。
事实非常明显,我们的确是盲目地行动着。可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我们的那丝机会很有限,但是,对于事情的成功,目前还没有人加以怀疑,船上甚至没有一名水手敢打赌,说没有独角鲸,说它不会出现。
7月20日南回归线正交在经度105度,同月27日我们穿越了在西经110度上的赤道线。此后,船便一直向西行驶,驶进太平洋的中部海中。法拉古舰长想得很正确,行驶到深水的地方,离开这个怪物好像不太愿意接近的大陆和海岛。
这样也许效果会好些,机会也许会多些;“也许因为接近陆地的海,对于这个怪物来说,还不够深!”水手长这样说。战舰添了些煤后,穿过帕摩图群岛、马贵斯群岛,夏威夷群岛,在东经32度越过了北回归线,向中国海驶去。
我们终于到了这个怪物最近活动的地方了!老实说。
我们在船上简直不是过生活了。心跳频率太高了,说不定将来会得无法治疗的血瘤症。全体船员,神经都极度紧张,那种紧张程度,我简直无法形容。大家不吃饭、不睡觉。由于瞭望的水手估错了或看错了而引发的骚动,每天总有一二十次。这种接连不断的骚动,更加强了人们的紧张,以致不能不产生反响。
三个月来(在这三个月当中,真是一天等于一世纪),林肯号的踪迹遍布了太平洋北部所有的海面,有时又向着看到的鲸鱼冲去,有时忽然离开航线,有时突然掉转船头,有时又一下子停住……它不惜弄坏机器,更不惜浪费动力,从日本海岸到美洲海岸,没有放过一处能搜索的地方。
但是,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便一无所获!至于什么巨大的独角鲸、潜在水中的海岛,沉没的破船、飞走的暗礁,或是其他未曾见到过的东西,却都没有看见!
因此,反响发生了。首先是人心失望,给怀疑的心理打开一个缺口。船上产生了另一种情绪,造成这情绪的因素是三分羞愧,七分恼怒。因为迫切希望发现怪物而无所得,所以感到是气愤!一年来累积起的像磐石一般的理由,土崩瓦解,这时每个人都想好好大吃大喝一顿再睡个好觉,来弥补因为自己愚蠢而牺牲了的时间。任何事情时间长了,容易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当初最热诚拥护这次远征的人,现在却变成最激烈的反对者了。
这次反响从舱底发生,从仓库看守人的岗位传到船参谋部的军官餐厅。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法拉古舰长特别坚持,这艘船早就掉头往南开了。可是,船员们都已经丧失了捕捉怪物的信心。林肯号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能坚持到今天已很难得。美国海军部派到这只船上的人员,从没有表现过这么大的耐心和热情;失败并不能怪他们;可到如今也只能返航了。
关于返航的建议向舰长提出来了。舰长不听,坚持自己的意见。水手们公然表示不满,船上事务当然要受影响。船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但坚持了一个时期以后,法拉古舰长像从前的哥伦布一样,请大家再忍耐三天。
如果三天之后,怪物还不出现,掌舵的人把舵轮转三次,林肯号就向欧洲海岸进发。这个诺言在11月2日发出,命令还是起到了很大的效果。人人又以新的注意力观察洋面。人人都要最后看一下海洋,作为这次远征的纪念。水手们都重新忙碌起来。这是对巨大独角鲸的最后挑战。
对于这次“出庭”的传票,它决不能找出什么理由置之不理了两天过去了,林肯号以低速度慢慢前进。在可能碰到这个动物的海面上,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十分谨慎。人们把一大块一大块的腊肉拉在船后,——但我应该说,这肉使鲨鱼们感到十分满意。林肯号一停下来,许多小船放下去,马上就向战舰周围各方出发,不放过每一个角落。11月4日晚上到了,这个潜在海底的秘密还是没有揭露出来。
明天,11月5日正午,就到了规定的三天期限。中午一过,法拉古舰长就要履行他的诺言,使战舰离开太平洋的北部海面,向东南方开行。
船这时正在北纬31度15分,东经136度42分。日本本土就在离我们不及两百英里左右的下方。黑夜快到了。
船上正敲八点钟。一片片的乌云掩盖了上弦的新月。大海此刻显得风平浪静。这时候,我倚在船头右舷围板上。康塞尔站在我的旁边,眼睛向前看着。全体船员,爬在缆梯绳上面,细心考察渐渐缩小和沉黑了的天边。军官们拿着夜间用的望远镜,向航船四周的海面搜索。月亮有时从朵朵的云间吐出一线光芒,有时则被乌云遮住,一片黑暗。
我看着康塞尔,看出他的情绪也变得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至少我是这样感觉。也许,他的神经还是第一次在好奇心的力量下震动了。
“喂,康塞尔,”我跟他说,“现在是获得两千美元奖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请先生容许我对这件事说句话,”康塞尔答,“我从不想获得这笔奖金,就算是合众国政府可以答应给十万美元,它也并不因此就穷了。”
“你说得对,康塞尔;总之,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我们应该细心地考虑一下才行。白费了多少时间,消耗了多少精神!要不,六个月以前,我们已经回到法国了……”
“在先生的小房子里!”康塞尔答道,“在先生的博物馆里!我早已把先生的生物化石分类了!先生的野猪也早就养在植物园的笼中,巴黎的人们都会来参观的!”
“正跟你所说的一样,康塞尔,并且,我想回去后人们都会嘲笑并看不起我们的!”
“可不是,”康塞尔安然回答,“我想,人们一定会嘲笑您先生。我该不该说……?”
“接着说,康塞尔。”
“好,那就是先生应得的报酬!”
“我也这样认为!”
“一个人如果有幸能和先生一样是一位学者,那么他应该不会这样鲁莽……”康塞尔没有说完他的“恭维”话。
在全船的沉默当中,大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尼德·兰的声音,他喊着:“看哪!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就在那里!”
  一听到这喊声,全体船员,从舰长、军官、水手长一直到水手、练习生,甚至工程师也丢下机器,火夫也离开锅炉,大家都兴奋起跑了过来。停船的命令发出了,船只凭本身余下的动力走着。
那时天色非常黑暗,不管这位加拿大人的眼力怎么好,天这样黑应该看不到什么才对。我的心跳得非常厉害,简直要炸了。
可是尼德·兰并没有弄错,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手所指的那个东西。离林肯号右舷约三百七十米左右,海面下有种神秘的光照射出来。
这光并不是一般的磷光,稍有常识的人都会这么认为。这个怪物潜在水面下几米深,放出十分强烈而神秘的光,就像有些船长的报告中的描绘。
这种特别灿烂的光芒必定是从什么巨大的发光物体发出来的。发光的部分在海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椭圆形中心是白热的焦点,射出不可逼视的光度,这光度渐远渐淡,至于熄灭。
“那不过是一群会发光的鱼聚集在一起。”一位军官说。
“不,”我很有把握地答,“富拉得或沙尔已之类的动物决不能发出这么强的光度。这种光只能是电力的光…看!看!它动了!它向前动,又向后移!不好,它朝这边冲过来了!”战舰上处处发出喊声。
“小声点”法拉古舰长说,“把稳舵,船迎着风:开倒车!”
船员们立刻各就各位。气门立刻关掉了,林肯号从左舷转了一百八十度。
法拉古舰长喊:“舵向右,向前开!”以上命令执行了,战舰很快离开了发光的中心。
我弄错了。我们船要走开,可那东西追着我们游过来。我们气都喘不过来。当时,惊呆更甚于恐惧,大家都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所措。这个动物好像开玩笑似的在海面上向我们冲来。它绕着战舰(这时船以每小时十四海里的速度走动),并且把船罩在像光尘一样的电光网中。
然后它走出两三海里远,后面拖着一条磷光的尾巴,好像机车留在后面的一团团烟雾般的气体。忽然间,这个怪物从天边的尽头以惊人的速度突然向林肯号冲来,在离船身二十英尺的海面上又突然停住,光源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不久它又在战舰的另一边出现了,可能是绕过来的,也可能是从船底下潜水过来的。我想我们随时都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可是我们的战舰的行动使我莫名其妙。
战舰此刻忙于逃命。它本应该追逐怪物的,现在反而被追逐了,我于是向法拉古舰长提出意见。法拉古舰长一反常态,变得十分紧张和不安。
“阿龙纳斯先生,”他回答我,“我不知道那只怪物的底细,我不愿意在这么一片黑暗中,随便让战舰去冒险。再说,怎样来攻击这个神秘东西呢,又怎样来防御这东西呢?我们等到天亮,我想那时就会有办法了。”
“舰长,您现在对于这个动物的性质没有什么疑惑了吗?”
“没有疑惑了,先生,明明白白,这是一条巨大的独角鲸,并且它还带电。”
“也许,”我又说,“我们不能接近它,就像不能接近一条电鳗,或一个水雷那样!”
“的确,”舰长答,“它身上有雷电般的力量,想想就会令人恐怖不安。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先生,我才不得不十分小心在意。”
全体船员在夜间都站着守望,大家都不敢去休息。林肯号在速度上敌不过这个怪物,只好保持着低速度慢慢行驶。而独角鲸也模仿战舰,在波涛上随意摆动者,好像还不打算离开这个比武场。不过,快到半夜的时候,它不见了,确切地说它不发光了。它逃了吗?我就怕它逃,我们不希望它逃。
但到早晨零点五十三分的时候传来一种震耳欲聋的啸声,有点类似于高压水柱喷射时的声响。
法拉古舰长、尼德·兰和我当时都在尾楼上,个个神情紧张。
“尼德·兰,”舰长问,“您听到鲸鱼叫过吗?”“时常听到,先生,但我从没有听过像现在这条使我获得二千美元奖金的鲸鱼那样的叫声。”“不错,您应获得这笔奖金。不过,我想知道,这声音是不是那鲸鱼类动物鼻孔吐水时所发出来的声音呢?”
“的确如此,先生,不过现在这声音可是大得多。所以谁也不会弄错。我们面前海里的东西肯定是一条鲸鱼类动物。”
这位鱼叉手又说,“请您容许我,先生,明天天亮时,我们对它说几句话。”
“恐怕它不会有那样的耐心听您的话,尼德·兰师傅。”
“如果我离它只有四鱼叉那么远,”这位加拿大人答,“那时保证它会乖乖听听话的!”
“不过你去挨近它的时候,”舰长说,“我得给一只捕鲸艇供您使用吧?”
“是的,先生。”“那么这岂不是拿我的人员的生命去冒险?”“我的命不算命吗?”这位鱼叉手回答。到早晨两点左右,在跟林肯号前面相距五海里远的海面,又发出同样强烈的光。虽然距离大,虽然有风声和浪声,我们还是清楚地听到这个家伙游动时的声音。并且听到它的喘息声。这只巨大的独角鲸到洋面上来呼吸的时候,就像水蒸气送到两千马力机器的大圆筒里面去那样。
“晤!”我想,“这强大得像一队骑兵的鲸鱼,一定是一条了不得的鲸鱼!”大家一直警戒到天亮,每个人都在准备战斗。
大家摆放好所有能用得上的武器。二副装好了大口径短铣,这短铣能把鱼叉射出一英里远,又装好了打开花弹的长枪,一击中就是致命伤,不管碰到什么动物。尼德·兰本人只是在那里磨他的鱼叉,我想所有鲸鱼看到这鱼叉都会闻风丧胆。六点,天亮起来了,晨曦的微光把独角鲸的电光淹没了。七点,天大亮了,但浓厚的朝雾缩小了视野,周围什么也看不清,因此大家又产生了失望和懊恼的情绪。我一直攀上尾桅,有些军官早就在桅上面站着。八点,浓雾沉重地在海面上滚动,它那巨大的气团渐渐地散开了。
突然,像昨晚那样,尼德·兰叫起来了。“快看,那个家伙,在船左舷后面!”鱼叉手喊着。
大家的眼光都转向他手指的地方。在那边,距战舰一海里半左右,一个长长的黑色躯体浮出水上来。它那强有力的尾巴拍打着海水。这个动物走过,尾后留下一行巨大、雪白耀眼的水纹,并且描成一条长长的曲线。我们渐渐向它靠了过去。我随便地观察了一下。山农号和海尔维地亚号两船的报告对它的体积有些夸张,初步估测,它不过二百五十英尺长。至于宽,还看不出来;总之,这个动物在我看来:长宽高三方面的比例都十分匀称。
正在这时,两道水和汽从它的鼻孔吐出来,直喷到数十米的高度,这一点使我肯定了它呼吸的方式。根据目测我敢断定这动物是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乳纲,唯一豚鱼亚纲,鱼类,鲸鱼目……到这里我便不能往下说了。
鲸鱼目有三科:长须鲸,大头鲸和海豚,独角鲸是归在最后一科。每一科分为好些属,属分为种,种分为变种。变种、种、属、科,我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借上帝和法拉古舰长的帮助,我可以完成对于这动物的分类。船上人员都跃跃欲试,亟待命令下达。舰长注意地观察了这个动物后,叫来了工程师。工程师跑来了。
舰长问:“先生,气压足了吗?”“是的,先生。”工程师答。“好,增大火力,全力驶去!”大家高兴地欢呼起来。
战斗的号角响了。不一会儿,战舰上两个烟囱吐出一道一道的黑烟,甲板开始震动起来。林肯号在机轮的猛力推送下,一直向这怪物冲去,这怪物不以为然,战舰离它半锚链左右的时候,它还不潜入水中,仅略作逃避的样子,但是并没有逃走。
这样若即若离的追逐,延长了三刻钟左右,可是仍没有追近它。很明白,这样追下去,永远追不上它。法拉古舰长心里很烦躁,拈着那下巴下面蓬蓬的一撮浓须。
“尼德·兰呢?”他喊。加拿大人跑到前面来。
“好,尼德·兰师傅,”他问,“现在你坐小船划过去吧?”
“先生,不,”尼德·兰答,“因为这个东西是不让人捕捉的,除非它出于自愿。”
“可这该如何是好啊?”“先生,尽可能加大气力。我自己,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在船头前桅的绳梯上守着,等我们到了鱼叉投得着的距离时,我就把鱼叉投出去。”
“尼德·兰,按你说的办。”舰长答。他又喊:“工程师,快加大马力。”尼德·兰走上他的岗位。
火力尽量加大着,机轮每分钟转四十三转,蒸汽从活塞里跑出。把测程器抛下去,测知林肯号这时的速度是每小时十八海里半。但这样仍然无法追近那个家伙。在整整一小时内,战舰只能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多进二米也办不到!真是不可思议,这可是美国海军最快的舰船了。
船员中间遍布着不可遏止的愤怒。水手们咒骂怪物,但是,怪物却不管这些。法拉古舰长不只是拈着他的那撮浓须,现在开始绞起它来了。他又把工程师叫过来。
“我们难道不能再快点吗?”舰长问。“是的,舰长,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他答。“活塞都上紧了吗?”
“上到六气压半。”“现在把它们上到十气压。”这纯粹是美国式的命令了。就算是在密西西比河上,跟人比赛、赌输赢的船,也不能这样做的了!
“康塞尔,”我对站在我身边的老实人说,“你看,我们的船会不会爆炸啊!”
“随您先生怎样说都好!”康塞尔答。我承认,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活塞都上好了。煤炭倒入火炉中,风箱把空气送进去,煽红了火。林肯号的速度又增加了,船桅都连根震动了。由于烟囱过窄,阵阵突出的浓烟无法顺利排出。测程器又一次抛下去。
“现在速度多少?”法拉古舰长问。“舰长,十九点三海里。”“再增加人力。”工程师照他的话做了。气压表正指十气压。但这条鲸鱼也添了火力,因为它可以十分轻松地也以十九点三海里的速度走动。多么激烈的追逐呀!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尼德·兰站在他的岗位上,早已准备好了。这动物有几次让人接近它。
“我们追上它了!我们追上它了!”加拿大人喊。可是,在他准备投叉的时候,这条鲸鱼立即逃开了,照我来看,它的速度每小时至少是三十海里。甚至在我们的船以最快速度航行的时候,它竟然能够绕船一周,快看呀,那怪物不把我们当回事!愤怒的喊声从大家的胸膛中迸发出来!中午,我们跟早晨八点一样,毫无进展。法拉古舰长决定采取更为直接的办法。
“呵!”他说,“这东西比林肯号走得还快!好吧!那么现在动用我们的锥形炮弹。水手长,叫炮手都到船前头的炮边来。”
船前头的炮立即上膛开炮。炮是放了,可是炮弹落点太远,没有打中。
“换一名好炮手!”舰长喊,“谁打中这恶魔,给五百美元!”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炮手——他现在仍然活现在我眼前——眼光镇定,面容冷静,十分沉稳地走到大炮面前,把炮位摆好,仔细地校正瞄准。
轰的一声炮响了,这时船员们兴奋无比。炮弹不偏不倚,正打在动物身上,但是并没有给它致命的打击,而是从它圆圆的身上滑过去落在二海里远的海中。
“真怪!”老炮手暴跳如雷,说,“这混蛋的身上一定有一层六英寸厚的铁甲!”
“真是太可恶了!”法拉古舰长喊。追逐又开始了,法拉古舰长弯身对我说道:“我要一直追到我们的船爆炸为止!”“对,您对!”我答。大家想,它早晚会游累的。
然而它一点也不疲倦。这么多时间过去了,它还是那样强有力地游动。再说,我们是应该表扬林肯号的,它用不屈不挠的精神坚持不懈不言放弃。我估计,在11月6日这倒霉的一天里,它所跑的路程不下五百公里!黑夜降临了,阴影笼罩了波涛汹涌的海洋。这时候,我以为我们的远征结束了,我们永远不能捕捉到这个古怪的动物了。
晚上十点五十分,电光又在战舰前面三海里的海面上亮起来。那条独角鲸好像是停着不动。可能是白天跑得累了。它睡着了,它随着海水荡漾。这是一个好机会,法拉古舰长决定利用这次机会。他发出命令。
林肯号减低速度,小心谨慎地前进生怕会吓醒这个家伙。在大海中碰到睡着了的鲸鱼,因而胜利地攻击它们,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尼德·兰也不止一次在鲸鱼昏睡的时候叉中了它们。加拿大人又到了船头斜桅下,走上了他原来的岗位。
战舰慢慢地前进着,一点声息也没有,离这动物三百七十米左右的时候关了气门,船现在只凭本身余下的气力走动。船上静得出奇,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甲板上绝对沉寂。人们距白热的焦点不到一百英尺了,光度更强起来,甚至都无法用眼睛直视。这时候,我伏在船头前面的栏杆上,看见尼德·兰在我下面,一手拉着帆索,一手挥动他锋利的鱼叉。距离越来越近了。
忽然,他的胳膊使劲地一伸,鱼叉投了出去。我听到鱼叉发出响亮的声音,像是碰上了什么金属制成的东西。对面的电光突然熄灭,两团巨大的水猛扑到战舰甲板上来,船上海员们都毫无准备,被冲得七零八落,打断了护墙桅的绳索。接着船被狠狠撞了一下,我没来得及站稳,从船栏杆被抛掷到海中去了。
  我虽然由于意外落水而吓得发慌,但我当时意识还十分清醒。我首先下沉到二十英尺深的水里。我是泅水的好手,但不能跟拜伦、埃德力口·坡那两位游泳大师相比——我虽沉在水中,神志却一点没有昏迷。控制着紧张的情绪向水面游去。我浮出水面来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看看战舰在哪里。船上是不是有人看见我掉下水了?林肯号是不是改变方向了?有没有人发现我落水?我能不能得救?夜色沉黑。我仿佛看到一大块黑东西在东方渐渐消失了,它的标灯远远地熄灭了。这一定是我们的战舰。顿时我的心凉了半截。
“救命!救命!”我拼命呼喊,两手拼命划着向林肯号泅去。
我身上的衣服非常碍事。衣服湿了贴在我身上,非常地难受。我要沉下去了!我不能透气了!……“救命!”这是我发出的最后呼声。
我嘴里满是海水。我极力挣扎,可是仍然无济于事……忽然我的衣服被一只很有力的手拉住,我感到自己被托出水面上来了,我听到,我的确听到有谁在朝我说话:“如果先生不嫌不方便,愿意靠着我的肩膀,先生这样感觉会好些。”
我一手抓住这个人手臂,回过头来。“是你呀!”我说,“是你呀!”
“正是我,”康塞尔答,“我来伺候先生。”
“就是刚才的一撞把你跟我同时抛入海中来的吗?”
“不是。为了服侍先生,我就跟着先生下来了!我认为我应该这样做!”
“战舰呢?”我问。“战舰哪!”康塞尔转过身来回答,“我认为先生不要再指望它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在我跳入海中的时候,我听见舵旁边的人喊:‘舵和螺旋桨都坏了!’”
“都坏了?”
“是的!被那怪物的牙齿咬坏了。我想,林肯号虽说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可是,这种情况对于我们是很不利的,因为船无法掌握方向了。”
“那么,我们完了!”
“可能是这样,”康塞尔安静地回答,“不过,我们还可以支持几个钟头,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做不少的事!”康塞尔这样坚定和冷静,也令人感到踏实了。
我用力地游着,但我的衣服像铅皮一样紧紧裹着我,十分不灵活,我觉得很难支持下去。
康塞尔发现了这一点。“我想先生一定会允许我把衣服割掉。”他说。
他迅速地用刀子从上至下把衣服割开。然后,他敏捷地替我脱衣服,我就抓住他泅水。很快,我也给康塞尔脱掉了衣服,就这样相互依靠着在水里游着。
可是,我们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可能我们掉下海的时候,人家没有看见,也可能看见了,但因为战舰的舵坏了。没有办法回到这边来救我们。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康塞尔很冷静地这样假设小艇或许会帮我们,并计划着随后应做的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个冰一般冷的人在这里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现在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希望林肯号放下小艇来救我们,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尽力支持,等待小艇到来。我于是决定节约使用我们的力量,尽量地保存体力,下面是我们的办法:我们一个人朝天躺着,两臂交叉,两腿伸直,浮着不动,另一个人泅水把前一人往前推送。做这种“拖船”的工作,每人不能超过十分钟,相互轮换,我们就可以在水面浮好几个钟头,说不定能够一直支持到天亮。这是碰运气的事!求生欲望如此强烈地支撑着我们!并且我们又是两个人。最后,我还要肯定一点——这看来像是不可能的——即使我要打破我心中的一切幻想,即使我要“绝望”,现在也办不到!战舰跟那鲸鱼冲撞的时间是在夜间十一点钟左右。
所以到太阳升起,我们还得游泳八个小时。我们替换着游,应该可以撑到八个小时。海面相当平静,我们因而可以不必多费力气。有时,我的眼光想看透深沉的黑暗,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由于我们游泳动作激起的浪花透出一点闪光来。在我手下破碎的明亮的水波,点缀在镜子般闪闪的水而上,就好像一块块青灰色的金属片。当然,此刻是毫无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的。到早晨一点左右,我感到极端疲倦。我的四肢痉挛得很厉害,渐渐发硬,不能灵活运用了。康塞尔不得不来支持我,如果没有他我想我早就不行了。不久我听到这个可怜人发喘了;他的呼吸渐渐短促了。我明白他也不能支持很久了。
“丢下我吧!丢下我吧!”我对他说。“丢下先生!我是不会这样做的!”他答,“我还要死在先生前头呢!”这时候,有一片厚云被风吹向东边去,月亮露出来了。海水在月亮下闪闪发光。这仁慈的月亮重新鼓起了我们的气力。我的头又抬起来。向四周观察,突然之间看到舰船。它在离我们五海里的海面。但小艇呢,一只也没有!我想叫喊。可没有用的,没人会听到的,并且我的嘴唇肿得发不出声音。
康塞尔还可以说话,我听到他好几次这样喊“救命呀!救命呀!”我们停一下动作,我们用心听。尽管我的耳朵充血,发出一种嗡嗡的声音,但我觉得似乎是有人呼喊,康塞尔的叫喊仿佛有了回应。
“你听见吗?”我低声说。“听见!听见!”康塞尔又向空中发出绝望的呼喊。
是的,我可以肯定!是有一个人在回答我们的呼喊!是被抛弃在大海中的受难者吗?是撞船的另一落水者吗?还是战舰上的一只小艇在黑暗中呼唤我们呢?康塞尔使出浑身解数,托住我的肩膀,我尽力抗拒我最后的一次痉挛,他用尽全力半身浮出水面望望,然后又筋疲力尽地躺下“你看见什么吗?”
“我看见……”他低声说,“我看见……我们不要说话……保存体力!……”他看见了什么呢?突然间我不自觉地想起那怪物来了!……这怎么可能……现在并不是约拿躲在鲸鱼肚子里的时代了!不过康塞尔还拖着我。
他不时地向远处张望,有时还回应几声,回答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几乎没有听见,我的气力尽了,我的手指都僵了,浑身上下无法动弹。我的嘴抽搐着,一张开就灌满海水。冷气侵袭着我。我最后一次抬起头来,一会儿又沉下去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碰到一个坚实的物体。我就紧靠着它。随后,我觉得有人拉我,把我拉到水面上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我晕过去了……一定是由于我身体碰到了什么东西,我才很快苏醒过来。我迷迷糊糊地半睁开我的眼睛……“康塞尔!”我低声说。“先生叫我吗?”康塞尔答。这个时候,在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不是康塞尔的脸孔,但我立即认出是谁了。
“尼德·兰!”我喊。“正是他,先生,他是来追他的奖金的!”加拿大人答。
“还有你也落水了,是吗”
“是的,教授,令人难以置信,我几乎是立刻就能站立在一个浮动的小岛上了。”
“一个小岛吗?”
“或者更正确地说,是站在你的那只巨大的独角鲸上。”
“尼德·兰,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现在我终于知道我的鱼叉为什么不能伤害它,为什么碰在它表皮上就碰弯了。”
“为什么呢?尼德·兰,为什么呢?”
“教授,因为那个东西是钢板做的!”到这里,我开始了我的思绪,重新回忆一番,并且检查一下自己以前的想法。加拿大人的最后几句话不得不使我转变以往的观念。我很快爬到这个半浸在水中,已经作了我们的临时避难所的生物(或物体)上面。我用脚踢它,它分明是坚固结实、钻不透的硬物体,和通常那些鲸鱼的皮肤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个坚硬物体可能是一种骨质的甲壳,跟太古时代动物的甲壳相似,我现在认为应该将它归入两栖动物才对,如龟鳖、鳄鱼、遥龙之类。可是!不然!在我脚下的灰黑色的背脊是有光泽的。滑溜溜的,而不是粗糙有鳞的。它被撞时发出金属的响亮声,绝对不是生物意义上的皮肤,看来,我只好说它是由螺丝钉铆成的铁板制造的了。的确如此!这动物,这怪东西,这天然的怪物,它使整个学术界莫名其妙不知头绪,它使东西两半球的航海家糊里糊涂,这时我不得不承认,它是一种更惊人的怪东西,它是人工制造的怪东西。看到最怪诞、最荒唐、甚至神话式的生物,也不会令我感到如此惊讶。造物者手中造出来的东西怎么出奇,也容易了解。这竟然是人工制成的,不属于任何生命体,那就不能不使人感到十分惊讶了!现在不容犹豫了。
我们现在是躺在一只潜水船的脊背上,按照我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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