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什么时候招商银行atm存款限额机可以存所有纸币包括10块,不会等我老了都没有吧?苦笑

部分存取款ATM机可识别冠字号 自动记录钞票真假
重庆晨报罗洋
城区目前未安装冠字号识别技术的ATM机。▲冠字号识别技术标识。当你在银行ATM机上取了一笔钱,却发现有几张假币,你会怎么办?昨天,读本记者采访人民银行永川中心支行得知,永川部分银行存取款ATM机安装有冠字号识别技术,取款者对假币出处有疑问的,可据此向银行提出追溯倒查,避免纠纷和扯皮。网友ATM取出假钱没法查“日上午十一点多,我在重庆市永川区一银行的ATM机取钱,取完钱我就前往重庆农村商业银行存房贷,中途我也没有动过钱,万万没有想到,我刚从银行取的钱里面居然有一张假的,当时农村商业银行的工作人员就给我没收了并给我开具了一张凭证,我拿了凭证就立马回之前取钱的银行找工作人员,要求他们查一查,但是他们告诉我查不到。”“我就搞不懂了,现在ATM机都可以查得到人民币冠字号的,为什么这家银行就查不到呢?在整个事件中我自己有责任,取钱的时出于对银行的信任,没有查验一下取出的钱,就直接放进包里离开银行。但是为什么明明现在国家规定了银行的ATM机可以查冠字号,我当时取钱的银行却查不到,为什么不愿意公开调查一下,我希望有关部门可以彻查,给老百姓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同时也请广大市民朋友要小心,取钱的时候要注意查验一下钱的真伪,否则最后只能是自己吃亏,有理都可能说不清楚,因为银行会要求你提供证据。”16日13点52分,网友“我是草民”发出的帖子,引发网友热议。据业内人士介绍,该网友的经历不排除银行出假钞的可能。原因有二,一是机器出故障造成,因机器没有百分之百的可靠性,验钞机被假钞蒙骗的事也时有发生,这是机器本身的局限性;另外也有可能是极个别素质较低的银行职工将一些没收来的或因工作疏忽而收进的假钞,“转嫁”到客户头上。“有的机器没有安装冠字号识别技术,有可能无法辨清不法分子制造高仿假钞存入ATM机。”冠字号识别技术有标志永川城区有哪些银行的ATM机拥有冠字号识别技术呢?昨日下午,记者对此电话咨询了人民银行永川中心支行。一位范姓工作人员透露,目前永川城区的银行只有部分ATM取款器拥有冠字号识别技术。其他未安装的机器,将逐渐全部安装完。记者搜索资料了解到,安有冠字号识别技术的ATM机会在机身贴有:“本机对外付出现金已记录冠字号码,仅供涉假举证查询。”以此来提醒存取钱市民。同时,记者还了解到,使用一台可以记录冠字号码的一体机进行取款,实际上整个取款过程和以往的机器并无二致。这台机器上打印出来的取款凭条,同另一台尚未改装的老机器打印出的凭条也完全一样,无法在凭条上找到取出人民币的冠字号码。市民如果对取出的百元纸币真假有疑问,可以向柜台提出倒查,ATM机已经记录了取款纸币的冠字号。相关链接>什么是“冠字号”?每张钞票的左下方都有一连串数字编码,每张正版人民币钞票的数字编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一连串号码被称为钞票的冠字号。“冠字”是印在纸币上用来标记印刷批次的两个或三个英文字母,由印钞厂按一定规律编排和印刷;“号码”则是印在冠字后面的阿拉伯数字流水号,用来标明每张钞票在同冠字批次中的排列顺序。ATM机的冠字号可查询追溯系统正是利用人民币一票一号的特点,对存入、取出的人民币钞票冠字号码进行拍照记录。(重庆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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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书生落难前途黯淡
  林华懒洋洋地走出“蓝海大厦”的大门,站在台阶上看下面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田鼠一样忙碌的人热闹着也冷漠着。
  上完一天班全身软绵绵,不过林华不敢有半点懈怠,普通教育学院毕业生能找到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并不容易。林华顺着黄沙路走走停停,一门心思考虑着用文字表达此刻的感触。虽然他认为自己的笔比嘴更能表达思想,但除了偶尔采用他的豆腐块文章的老同学花菜,林华在世上的知音只有一个人。
  想到此人他便看见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哈达龟缩在店铺雨棚的阴影里,顶头的阳光把他隐藏得很深很暗,阴森的黑色象是让人们随时记住乞丐的身份。
  眯眼睡觉的乞丐被人踢了一脚,
  “城管来拉!”
  哈达刹那间成为身怀绝技的高手:起身、卷包、睁眼、逃跑几个动作呵气完成。
  “哈哈哈。”林华笑得弯腰驼背,已经跑出去几步的哈达知道又上了当。
  “混球,骗你爷爷。”他怪叫道。
  从外表看,哈达有资格当林华的爷爷,满头的白发微微发黄,脸上的皱纹可以夹死苍蝇,加上货真价实的驼背。哈达靠相貌不仅欺骗过广大妇孺,就是狡猾如林华最初也上了当。
  但哈达不能笑。
  很多年后,林华一再说:“他不能笑,一笑就全穿帮。”
  现在的哈达就在笑骂林华。看着老乞丐带笑的脸,林华的满心郁闷象雪狮子向火全不见。笑着的老乞丐如20岁小伙般年轻,他的笑洋溢着欢快、善良和睿智。
  哈达随手把破包扔给林华:“混球,喝酒去!”
  很多人喝酒都是一种折磨,但与哈达喝酒是一种享受。林华不知道哈达有怎样的过去,光从他絮絮叨叨的酒话中,他仿佛融入老头多姿多彩的生活。在他简朴却生动的描述中,林华知道老乞丐决不是等闲之辈。
  老乞丐又朝大嘴里倒进一杯酒,咧着黄板牙咋咋呼呼说道:“混球,看过赛龙舟吗?”
  林华替他斟满酒,点头说道:“在四川看过。”
  哈达用脏兮兮的衣袖抹抹油嘴:“人生便如赛龙舟,有超越你的人有在你身后追赶的人,舟下有急流而来的阻挡,不进则退。”林华有几分不已为然,轻轻瘪瘪嘴。
  哈达嗬嗬冷笑:“你认为我说一套做一套吗?”
  “不敢。”林华脸上的笑容暴露他正是如此想法。
  “小子啊,我是看透红尘,而你还不到这年月。”老乞丐话语含糊的嘟囔,手脚也开始哆嗦。林华暗地叹气,哈达终是老了。
  “酒量不行就别喝。”林华嘀咕着招来服务员买单。小酒店的人对一老一小的奇异组合已经是见怪不怪,乞丐是疯子,与乞丐称兄道弟的年轻人更是神经有问题。
  林华把软弱成泥的哈达扛回他的狗窝,离开的时候听见老乞丐在睡梦中嘟囔:“混球,文字再下点工夫”,他的眼眶微微发热。
  从小屋窗户向外望,林华清楚地看见对面“碧海别墅”的大广告画,紧身低胸衣服的广告小姐每日里笑容可掬看着林华。林华的住处在二环路外,虽然只有一间背阳的蜗居,每月500大元的房租一分不少,又阴又小的房间唯一享乐就是对面的别墅小妞。
  “奶奶的,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别墅?”林华自嘲地捏捏脸颊感到自己又瘦几分。
  上班总是很无聊,特别是享受内勤编制的林华,每天就是陪着笑脸打印、复印、参茶倒水忙服务。其实他的工作单位并不算差,“杨夕广告公司”在江城十分有名气,大量的公益广告几乎它一手包办。
  林华撅着屁股在业务二部的办公室穿梭,两三个无聊的半老徐娘看着他年轻的身子骨偷偷发笑。一怪她们的工作太轻松,二怪公司不多招靓丽的女子,据说无缘得见的大老板是女人,因此办公室充盈的是年既老色也衰的娘娘们。
  一位娘娘发话了:“小林子,说个笑话来啊~~~”
  日你祖宗,左手夹着复印件,右手拿着三个茶杯的林华心头大怒。斜视看过这位娘娘的面容,他立刻纠正自己的错误想法,她的祖宗也就一类人猿,那岂不是兽交,要不得要不得。
  “快说啊~~”娘娘拖长的声音让人有犯罪的冲动。有朝一日权在手,殴打她至残!
  林华迫于淫威不得不说道:“话说一病人做血检,扎破手指后漂亮的护士发现没有止血棉,就把病人的的手指放进嘴里含着止血。病人感动的哭着说:‘还可以做个尿检吗?’”
  。。。。。。
  “呀,小林子你好坏~~”
  几双粗大的粉拳拍了过来,快要吐血的林华冲出娘娘圈,与他相处比较融洽的顾易生竖起大拇指,无声地蠕动嘴唇:“牛!”林华愤愤不平的想道:我告她们办公室性骚扰。
  没有头绪忙了一个上午,临到要下班本部的业务主办小赵对林华说道:“小林,下午你去海森公司谈谈广告合作的事情。”终于有机会参与具体业务的林华受宠若惊,脸上堆放出最虔诚的笑容。小赵前脚离开办公室,顾易生鬼头鬼脑嘀咕:“小子,别太兴奋,那是鸡肋。”
  没明白意思的林华等到兴冲冲找到海森公司才知道鸡肋的含义,海森公司和设于“蓝海大厦”22层的“杨夕”根本没法比较,几个民工装束的人在一间老民房里放上两张桌子便是公司,从事的业务也是不入法眼的民墙广告。狐臭严重的民工老板口口声声要林经理亲自监督,拉他整天涂墙刷漆,林华忙了三天回到家只想把酸麻的脚整肢砍下来。多少还是江城教院曾经的才子。他心头象打倒调料瓶五味齐全。
  第二天他鼓起勇气请小赵安排一辆车,每天坐机动三轮来回颠簸上百里路的确滋味难受。
  “哟哟,小林真是大人物了。”小赵侉着脸儿藐视林华,“要不要袁总的宝马?您只要说话我就去安排。”傻子都知道他在讥讽,林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忍了气转身离开。
  “什么人嘛。”小赵在身后嘟囔。
  公司没有人安慰他,大家抱着看戏的心思低声发笑,就算毕业两年来林华受的气够把他变成蛤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悲哀可怜。可他又能怎么样?现实远比幻想坚硬,傲骨和雄心在一次次碰撞得头破血流中烟消云散。
  依旧被海森公司的人作弄,依旧忍气吞声地做完该做的工作,当林华在面馆吃兰州拉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象他的前途。传呼在腰间紧一阵慢一阵的唱响,吓得他手中的筷子掉地。慌慌张张掏出传呼的林华边看边低声骂道:“日他奶奶。”传呼的留言语气很不善,也难怪房东仁兄生气,他已经拖欠三个月的房租。
  付了3块的拉面钱,林华在苍茫的夜色中给家里打个电话。听筒里传来隐隐约约小孩的哭声,想问老父亲要钱的念头消失了。
  “华子,一个人在外注意身体,不要结交不好的朋友,不要对工作挑挑拣拣。”老父亲的声音遥远而清晰,林华答应着抹去脸上的泪水。
  “你妈妈在家里帮别人带小孩,日子还行,你别操心。”父亲补了一句,“钱够不够用?”
  林华强笑道:“现在的工作不错,公司营销工资2000呢。”
  “那就好那就好。”
  电话在两父子意犹未尽中挂断。脸色苍白的林华抬头看见都市的天逐渐被霓虹灯照亮,今天都市的繁华与他无关,他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存在于繁华的都市中。
  因为今天发月奖,累成一滩泥的林华赶回公司已经人去楼空,他迷惑不解地望着前台墙壁上的一副对联发愣:
  窗下杨柳绿
  山外夕阳多
  “杨夕广告公司”的名字就巧妙地嵌在里面。
  “你怎么还在?”取文件的公司副总经理刘威在他身后问道。当初林华进公司是“信达职业介绍所”刘大姐介绍,而刘威是刘大姐的堂妹。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刘大姐理直气壮收下了500块的感谢金。500块,那是他一大半的月收入。
  林华喏喏的说道:“他们说发月奖,要我回公司。”
  刘威的脸扯出一个笑容:“你被骗了,月奖和工资都是打入储蓄卡。”
  被骗了,又被骗了吗?林华不知喃喃地对人已中年的副经理说些什么,然后魂不守舍进了电梯。电梯抖动一下平稳下降,跳动的指示灯红得象狼的眼睛,引得林华想发出一声狼嚎。
  天已黄昏,时而有加班的白领丽人从身边走过,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们鄙视地说道:“这人真臭。”
  人不能被尿憋死滴,林华麻木的心在夜风吹拂下逐渐清醒,他掏出卡塞进ATM的嘴里,输入密码查询到卡上有634.20元。不错,月奖有100块。满足的林华按下提款键,摸着6张百元大钞盘算怎么消费:好象280一个月的房租还欠3个月没交,打算给父母寄点钱一直没寄,伙食,衣服,烟。。。。。。林华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恨透这个世界,因为它充满了各种行为卑贱、懦弱无能、思想败坏、心理变态的有机垃圾。例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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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脚步在街上游走的林华面对财政赤字深感压力。人都是这样,一旦环境逼迫你去适应,好心情也就到头,破罐子破摔反而轻松。
  衣服不能不买好一点的,江城最高档写字楼“蓝海大厦”里进出的都是衣帽光鲜的白领;烟不能不抽的,这唯一的嗜好也是让自己不疯掉的良药。林华忽然想到大学里对未来幻想时的狂妄:轻松成为著名人物,拥着娇妻看星星,还把地球踩在脚下。他的脸一阵阵发烧,手里的钞票捏出了水。
  一阵男女吵嚷声打断他的思路,几个不良男青年拉扯着一名穿着俭朴的姑娘从他身边经过,嚷得嗓音沙哑的女孩并没有引来路人的同情,他们依旧来去匆匆不管闲事。一个绿发小子嚣张地盯着林华,他下意识缩缩脖子移开眼光。
  “不,救,放开~~”姑娘不连贯的叫声传在林华耳朵里,象针一样穿过神经扎在心窝深处,他扭回头看见几双肮脏的手在姑娘身上摸着拧着,路灯照着姑娘的脸,看模样是位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与生具来的一些信念关键时候贯穿林华的躯体,热腾腾的血燃烧起力量,他冲过去拨开拖着女孩的手,把她推出他们的挟持。小流氓们在一刹那惊诧后围住他,没有任何的宣战,两堆人,不,一群人和一个人扭打在一起。
  做英雄的激情和酒精一样能麻痹神经,胡乱追着一个人打的林华浑然不管落在身上冰雹般的拳头。他的眼镜被打飞,五官流出的咸咸液体滴进嘴里十分难受。坏了好事的流氓拿起一根棍子砸在林华背上,把他摔倒在地。
  多看电影还是有好处,林华看见扑面而来的皮鞋慌忙抱头拳缩身体。无数的脚“乒乒砰砰”踢在林华身上,激情的麻醉过后是痛彻心扉。直到小流氓们骂骂咧咧离开,街头的这场殴打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人帮忙,林华孤零零躺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看见公司同事顾易生快步离开的身影。
  小姑娘逃难般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躺在冰冷地上的林华象打开的一把直尺慢慢收拢,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来。曾几何时,他目视那个远去的背影对自己说:再不弯曲膝盖。
  城市的灯火热热闹闹的点燃夜晚,林华好不容易找到碎了半边镜片的眼镜,颤抖的手戴好眼镜摸着墙壁离开。他走了没多远,铺子里的一位售货员把一盆水拨在地上,水冲走林华的血,一切回归原样。
  回到小屋,林华搽碘酒的时候发现手表不见了,钱和钱包也不见了。
  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做。
  林华请了两天假躲在家里大门不出,算是养伤兼逃房东的追杀。小赵接到电话十分不高兴,当场想就地炒鱿鱼,但一来林华是刘威收进公司,二来顾易生为林华美言了几句,他冷嘲热讽一翻后吩咐财务扣除他一系列工资这才作罢。
  大家都知道他借林华示威,过了两天,脸上伤痕尤在的林华只有匆匆收拾东西赶去海森公司继续当他的刷漆工。
  林华到海森公司的时候,几个民工正嘻嘻哈哈把一桶桶石灰浆和油漆放上三轮车。海森公司的经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经理,下次麻烦早来一点,我们的时间不也是金钱吗?”
  我操你祖宗,林华在心头痛骂,不再管是否兽交的问题。他们知道“杨夕”不在意这点广告,知道林华是公司最无足轻重的人,所以打趣讽刺单位比他们好的林华便是乐趣。
  三轮车顺着铁路行驶,每次荡出的石灰浆溅在林华身上都引起一阵哄笑。林华摘下眼镜用衣服擦拭浆水,你们就高兴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小人踩在脚下。但靠意淫和浓浓石灰味道还是压不住经理的狐臭。
  涂完三个站沿线的民墙公益广告,林华去附近村舍洗个脸回到原地看不见人也看不见三轮车,只听见远处几个大声的笑喊声:“林经理您就走回去吧。”
  “生孩子没屁眼的乌龟王八蛋!”林华把油漆桶砸在地上用脚践踏,他骂着骂着捂着脸蹲了下来。
  夜慢慢更深,一里路外的村子里亮起昏暗的灯光,只穿着短衫的林华被晚风吹得浑身冰冷,他抹去眼泪朝城里蹒跚走去。
  总算等到民墙广告告一段落,满腹幽怨的林华回到杨夕公司继续他的打杂生活。
  “小林子,来,讲个笑话。”一位娘娘笑嘻嘻地骚扰道。
  林华被娘娘眼影遮掩不住的浮脬眼睛瞄过,全身象被AK47横扫,中弹的他却不敢得罪,喏喏地从脑海里翻出一则故事:
  两个饺子结婚,送走客人的新郎回到卧室。竟然发现新床上躺着一个肉丸子。新郎大惊,忙问新娘在哪里。肉丸子含羞说:讨厌,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笑声中脱身的林华心中冷笑:你们不就是一个个肉丸子吗?
  虽说在“杨夕”的林华只是内勤编制的勤杂工,但在试用期结束后他的工资还是涨到了一千三。看着工资卡里死板的数字,林华唏嘘得意:咱也算熬出头了,不过这念头很快被失落打得无影无踪,曾经书生意气的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在冷漠世界游荡到夜深的林华本来不打算回家,可实在找不到消遣的地方。朋友的多少与收入成正比,谁叫我们生活在现实中。他鼓足勇气爬上楼,喝了劣等泡酒后开锁的手抖动厉害,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悚声尖叫:
  “啊~~~~”
  “啊~~~~啊~~~~”身后的人发出比他还高声的尖叫,
  “小林你要吓死人啊。”
  林华回头看见一张气呼呼的俏脸。他不好意思摸摸头:“我才看完恐怖电影,宁姐对不起。”
  宁姐锤他一拳:“你就撒谎吧,吓着我要陪钱滴。”
  林华傻傻的干笑:“姐姐,我就剩一干净身子,要吗?”
  宁姐住林华楼上,30岁的人身材还是那样的耀眼。据说她是艺院的老师,但看她早出晚归的架势,林华很卑劣地猜想过她从事的职业与夜晚有关。
  “去你的。”宁姐娇媚地瞄了他一眼,“原本想给你介绍我的学生,这下算是完了。”
  出着酒气的林华怅然苦笑:“就我这穷光蛋还谈朋友?”
  宁姐理解地朝他微笑:“也是啊,不过我这学生本性不错,好孩子说不定有机会。”
  林华汗然:“以后再说吧,这几天正走霉运。”
  两个人闲聊一阵分手,看着穿着贴身三步裙的宁姐袅娜而去的背影,林华下身的凶器不知好歹地高高竖立。
  丫的,伙计安分点,你不嫌麻烦我还嫌手累,尚不能饱饭当然不能思淫欲的林华嘟囔着开门进房。
  到手的工资没在手里捂多久便入了张三李四的口袋,重新沦落到赤贫一族的林华无可奈何地把上班的疲倦抛之一旁,坐在桌边苦苦思索。蛇有蛇路鳖有鳖道,他林华的副业便是用文字换几个小钱。但今天写什么呢?林华发愁地审视面前的白纸,直到想到人行道上不用交税的哈达放才微微一笑,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浮游众生梦――一个乞丐眼里的城市”
  大凡文章有了思路便好写,林华埋头写作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床上传呼“笛笛笛”响了,他揉揉酸麻的脖子出门回传呼,原来是花菜约他见面。
  还没在茶室的凳子上放好屁股,花菜把手放在林华面前:“拿来。”跑得气喘吁吁的林华抓起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催命啊。”
  花菜白他一眼:“要不是稿子不够,我会找你?”他轻蔑地看看林华,“什么年代还用传呼。”林华气呼呼说道:“我也想手机商务通手提,没钱你给?”
  “唉,兄弟们混得都差。”花菜顺手为他掺了茶水,“你小子能写出一鸣惊人的小说就好了。”花菜的眼里起了大大的“¥”,
  “等咱有了钱。。。。。。”
  “打住打住。”焦头烂额的林华摆手,“老同学,先给上次的稿费来。”
  幻想被扼杀的花菜不高兴瞄他一眼:“大哥,祖宗!我在报社也是打工仔!”嘴里说着还是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红钱,“拿去。”
  林华苦笑着把才写好的稿子扔给花菜:“千辛万苦都为这张纸。”
  花菜没搭理他的疯言疯语,仔细浏览稿子后点头称赞:“你的笔调论点都是不错,可惜没出版的运气。”他抬头看着林华,“当初子卿喜欢你果然有道理。”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在心底最深处发作,林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的手指撑着桌边,全身的力量压得手指弯曲。
  “你~~”花菜想安慰什么,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华强自笑笑:“没什么。”心中却想着那个被自己祝福和诅咒的名字:子卿,子卿?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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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惊碎林华本就不好的心情,他捏着话筒头脑一片空白:
  哈达死了,就这样死了?
  交警大队的警察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很肯定地对林华说道:“根据事故现场判断,我们认定死者付完全责任。”
  林华直到办完哈达的丧事还没清醒,死亡是这样的容易,一个横穿马路的乞丐碰上急驰的小车。死亡是这样的简单,一位秘书模样的人施舍般扔来2000块做乞丐的后事费用。
  他孤独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摸着骨灰盒眼泪直流。
  世界上每天都要死人,一个老乞丐的离开比横尸老鼠还不能让人吃惊。但对林华,哈达的死痛入骨髓。
  仿佛是一种祭奠,当天报纸副刊登出林华的文章“浮游众生梦――一个乞丐眼里的城市”。可惜哈达不能朝他大声嚷嚷:混球,居然侵犯我的版权,拿稿费来!!!!
  林华的眼泪落在一行字上:
  一个人眼中的城市无情,一个乞丐眼里的城市更无情。点点斑斑的泪水打湿报纸,水迹扩展开成地图的模样。
  虽然林华只请假两天,就算顾易生帮他说了好话,赵主办还是恶狠狠扣除他的当月工资以示惩罚。按照赵某人的说法,不上班来公司做什么?
  “你继续协调海森公司。”小赵阴阴地说道。
  顾易生偷偷对林华说:“你知道他怎么看你不顺?”林华不得其解。
  “唉,你才进公司不是说他象海狸鼠吗?”顾易生忍着笑一一道来,“公司的女职员都叫他海狸鼠了。”林华想到小赵大大的门牙埋头不语,祸从口出!
  “怎么了?”一位娘娘看到林华黯然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林华笑着说,“眼睛进了沙子。”他嘘口长气,地球缺了谁都会转动,他为了生活就得鼓足十二万分勇气。
  第二天上班的林华刚出电梯,抱着一叠文件的一位女士叫住他:“你是杨夕的吗?”她看见林华点头马上说道:“走,去会议室。”
  女人不认识林华,林华却知道她是老总袁因陪的秘书燕问礼,一位美貌与才智并举的女郎。
  跟在燕问礼身后的林华无暇观看女郎窈窕的身段,他担心的是不去二部报道,小赵会不会翻脸。
  燕秘书没工夫考虑一位小职员的小算盘,她打开会议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说道:“二十分钟,把里面打扫干净。”
  林华瞪着诺大的会议室发愣,想质问为什么不找清洁工,可话到嘴边成了“这个,燕小姐,多给五分钟行吗?”
  燕问礼被林华的话逗得嘴角上翘,这才用眼睛看着抓来的临时清洁工,她看看手表:“现在是九点过五分,九点五十客户见面会,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话离开的燕问礼又停住脚步:“你的名字?哪个部门?”
  林华不由自主的随着秘书的问话方式简要回答:“林华,业务二部。”
  “行。”燕问礼不着痕迹的点头,“我会帮你请假。”
  等到燕小姐婀娜的身子消失在过道尽头,林华“切”了一声,心想美女也就是骷髅,得意什么?不满固然不满,但人在屋檐下的林华不得不认真打扫会议室。九点三十,完成工作的清洁工溜进卫生间处理个人卫生,他看着脏得一塌糊涂的“杨夕公司”制服颇有些欲哭无泪。
  卫生间的门被人拉开,一个胖子溜了进来,他瞧见林华小眼睛一亮,很卑微的说道:“兄弟,有裤子没有?”
  林华半天没回过神,直到胖子转身指着自己的大屁股:“瞧瞧,你瞧瞧。”林华看见他裤子上的裂缝呵呵笑道:“暴线了,恩,大哥的吨位过高。”
  “可不是嘛。”回身的胖子一脸郁闷,“我的裤子要特制。”
  林华看着臀围足有四五的胖子摊手苦笑:“您觉得我的裤子能穿吗?”
  “这咋办?”胖子着急得冒出东北口音,“靠,内裤都能看见了吧。”
  林华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这样吧,我有针线,要不给你缝缝?”
  “缝缝,缝缝。”胖子大喜,从口袋掏出中华烟殷勤地递了过去。
  林华把烟夹在耳朵上麻利的说道:“大哥等我一分钟。”
  孤身在外的林华会的东西不少,放在办公桌里的百宝箱针线齐备。他很快取了东西回到卫生间,胖子见了他,堆肉的胖脸笑成了弥勒佛。
  “脱吧。”
  胖子连连答应:“我脱我脱。”林华看他动作笨拙伸手搀扶。
  裤子脱了一半,一位杨夕的员工冲进来,猛然看见宽衣解带的两个男人拉拉扯扯脸色大变,闭着眼睛嘴里含混嘟囔:“我什么也没看见。”
  两个牵手的男人看着闯入者慌忙退出,微诧后相视狂笑。胖子捂着肚子指着林华:“我不会找你。”
  林华手捏缝衣针,做个东方不败的造型:“小心我戳暴你的鸡鸡。”
  嬉闹一阵后,穿着超大花内裤的胖子坐在盥洗台与林华闲聊:“杨夕也算不错的公司了。”
  缝裤子的林华随口回答:“守业有余,进取必败。”
  胖子眼睛一亮,有意询问道:“何以见得?”
  “你没看嵌有公司名字的对联吗?杨夕两字正好居中,中庸之道可以守业。”
  林华本是玩笑,可胖子显然听了进去,他点头道:“周易阴阳无处不在,冥冥有天意。”林华呵呵一笑,手中飞针走线。
  胖子饶有兴趣地看他忙碌,又问:“你是杨夕的人,好象忠诚度不高啊。”
  林华抬头苦笑:“打工崽以打工为生,首先对自己忠诚。”他紧皱眉头低声说道,“君以国士待之必以国士报之,以土狗待之则抱以土狗。”
  胖子接过缝补好的裤子边穿边说:“兄弟贵姓?”
  林华笑道:“不到黄昏梦未成。”
  胖子楞了楞,随即笑了:“原来是一个不出头,两个不出头。哈哈,有意思。”
  林华怕耽搁时间太多,匆匆告辞,在卫生间系着皮带的大胖子不住奸笑:“有意思有意思。”
  晚上,林华坐在屋子里吸着香烟,没有开灯的房间被窗外的灯光映照显得阴气森森,要不是破旧的柜子上放着哈达的骨灰盒,他甚至不认为与一个老乞丐有过一段友情。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是一条直线,他们不过是偶然相识又天各一方。
  谁又能重合得天衣无缝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一觉醒来的林华重新焕发了着青春,身体内充满力量的他行走在江城街头,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火热。阳光下有在跳跃打闹的孩子们,还能看见大清早在江边亲热搂抱的少男少女,林华感觉着飞舞在花间的蝴蝶和穿行在高楼大厦里的风,心头有种情感在苏醒萌芽。他静静的在一棵榕树下站了好一会,清晨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班驳彩斓地射在身上,被风携带的快乐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仿佛天地万物都落入他的掌握。
  多年来的漂泊经历被哈达的死亡刺激,打开了林华心灵深处某扇窗,不甘心沉沦的勇气在这一天焕发着夺目的光彩,虽然,这光彩只有他能见到。
  在公司报道后,林华走出蓝海大厦。
  “嘿,梦未成!”左边突然有人大声叫道。林华好奇地扭头,一个胖成正方体的男人擦着汗水朝他招手。林华认出那是裤子开裂的仁兄,他笑嘻嘻走到跟前才看见胖子身边还有一位女士,而那女士不是别人,正是公司的燕问礼燕小姐。
  “林兄弟,咱不是拿大。”胖子用熊掌般的手在他肩膀“轻轻”拍着,“人胖,走几步不得了。”
  林华先向满眼惊奇的燕问礼颔首问好,再对胖子说道:“大哥太见外,咱们是那个。”胖子猛然想起卫生间的遭遇,没管旁边人来人往咧着大嘴哈哈大笑。
  若说林华缝裤子只是做好事,今天看见俏立一旁的燕问礼对胖子十分礼遇便知道他来头不小,若这样的机会也不能抓住,这几年算是白吃苦。
  胖子对林华不卑不亢的适度亲近十分满意,他问道:“兄弟去哪里?”
  林华笑道:“海森公司,刷民墙广告。”
  胖子的头很轻巧地转朝燕问礼:“燕小姐,我不上去了,爬一趟楼累死人”。没等燕问礼发话,他拉着林华,“走,我送你一程。”
  林华看着胖子的坐骑啧啧称赞,胖子把湿漉漉的手绢朝口袋里一塞,钻进司机打开的奔驰车车门:“快进来,里面有空调。”他虽然看惯别人对他的恭维,但林华恰到好处的羡慕仍旧使他一阵得意。
  “大哥不是常人。”林华坐在软和的座位上,眼睛却盯着彪悍的司机。好一条大汉,从他开关车门、走动的一举一动便可知他不好惹。
  “我姓章,立早章。”胖子东找西找,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华。名片上写着:
  章大鹏
  天渊联谊会理事长
  天渊联谊会是什么东西?迷惑不解的林华没有追问,章大鹏也没有解释,他把林华送到海森公司门口掉头离去。
  林华看着大屁股的奔驰远去,车尾真有点象章胖子肥硕的臀部,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有趣的胖子。
  林华回头看见海森老板惊奇的脸,“一个朋友。”林华淡淡解释道。
  狐臭老板对林华的态度明显转变,不仅没让他动手刷墙,发烟递火给饮料更是没间断。有了空隙便埋怨自己太过直爽,对他态度不好。
  “呵呵,林老弟大人大量。”
  林华很想说你离我远点就是最大的恩惠,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他不比卖苦力的汉子们高贵多少,连小小的一桶石灰的优待也要靠狐假虎威得来。
  林华低声说道:“咱们,生活都不容易啊。”
  狐臭老板没再多言,默默递来一支烟算是理解万岁。
  林华正在与几个民工吹牛打屁的时候,“杨夕公司”的电话找到了他,让他明天直接去公司报道。林华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海森老板,他心中冷笑,章胖子老兄的能量真是非凡,看来狐假虎威的事情得继续做下去。
----------------------------------------------我恨透这个世界,因为它充满了各种行为卑贱、懦弱无能、思想败坏、心理变态的有机垃圾。例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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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华在业务二部的办公桌前没坐多久,部长走到他面前示意他出去,门口的燕问礼一言不发带着他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走到老总门口,女郎突兀的问道:“我的名字来源你知道吗?”
  “孔子问礼。”林华毫不犹豫的回答。
  点点头的燕问礼推开了门,示意道:“林先生,请进。”
  “杨夕广告公司”的董事长很是神秘,只传说她是一位女人,公司里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因此代管公司总体业务的总经理袁因陪大权在握,很了不起。
  林华见过袁因陪几次,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的风度令他一阵阵眩晕,他想自己在袁因陪年纪的时候,举手投足能有那样的风采吗?
  但此时林华没有目视俊儒的袁总,他瞪大眼睛看着袁因陪身后。
  在男人左手的角落里摆放了一具活灵活现、呲牙咧嘴的骷髅!
  燕问礼退出去轻轻关了门,拉着窗帘的房间一下变得沉默阴暗。巨大办公桌后的袁因陪站起来对林华说道:“昨天晚上我拜访了老师明之先生,老人家还记得你。”袁因陪示意林华尽管吸烟。他笑着说:“做文学的很少人不吸烟。”
  林华强笑一声,他早知道袁因陪同样出身于江城教院,但教院知名老教授王明之是他的老师令人惊奇。老先生对他来说还是一段苦恋的桥梁,若老先生不是子卿的远房叔公,若他不在老先生家里高谈雄论,与子卿可能就没有那样的孽缘。
  袁因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公司目前正在转向,我们需要新鲜血液开拓新市场。你在二部开始跑市场锻炼锻炼吧。”
  在林华出门的时候,袁因陪在背后沉声说道:“小师弟,放弃一片树叶不见得能获得一座森林,但尘封一段往事肯定能发现不同的新世界。”
  袁因陪没与师弟拉近关系,林华也没糊涂到认为叫声师兄学长就能得到机会。他转过走廊,“海狸鼠”小赵与正在纠缠燕问礼,
  “小燕,晚上看电影?”小赵笑而露齿大现殷情。
  燕问礼微笑着回答:“谢了,晚上有课。”
  “呀。”小赵夸张地做个钦佩表情,“研究生还要继续学习,值得表扬。”
  燕问礼拐进她的秘书间冷冷扔下一句:“等你当了老总再来表扬我。”
  几个偷偷旁观的同事看小赵脸色不好急速溜走,躲闪不急的林华被“海狸鼠”逮个正着。
  “好啊林华,你还不去海森?”
  看着小赵上下翻飞的大门牙,他一阵恶心:“赵主办,是袁总找我。”说着话洋洋洒洒而去,冷眼旁观不说话的燕问礼低头清理文件。
  “你,你,你。”小赵在身后气得哆嗦,不知道林华强压心头活活掐死他的恶念。
  不过小赵的报复来得很快,既然林华可以跑业务,他很干脆的给他定了12万的月完成量,然后一脚踢他出门。顾易生暗暗为小林叫屈,“杨夕”大把的业务来自政府一系的公益广告和合作公司,极少有人戴着定额跑单帮,可惜他也爱莫能助。
  二话没说的林华挎着他那老式的包又出了公司,进电梯的时候前台小姐递来一张包裹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林华收”,寄信地址是本市。谁会寄包裹给他?林华挺纳闷,顺手把单子放进挎包。
  林华的首站是一家音响店,他们打电话到杨夕询问过广告,因此回访的重任洽谈便交给了林华,可惜走访的结果令人悲伤。不管广告的费用还是回复的迟缓都让音响店的老板很不满意,对小生意人来说,广告公司的大小与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兴趣索然的林华点头哈腰的走出音响店,阳光下该阴暗的地方一样有阴影。他在小商店买了一包“红梅”香烟和一瓶矿泉水,走着喝着腰间的传呼响了。
  原来是花菜来电通知在江城的大学同学约好饭局,林华本来不想与毕业后几乎没联系的一干人见面,经不住花菜一再劝说也就去了。
  跑了一天没有收获的林华在家里换了稍微体面点的衣服,赶到江南春酒家,花菜与两个同学已经先到,不过先来大多是没用的人。
  脸上坑坑凹凹的一位同学故做矜持呷口热茶,扮着绅士模样问道:“小林子,好久不见!”林华肚里冷笑几声点头朝他们打招呼。另一人是个瘦子,人说瘦子好穿衣,可再好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变了味道。
  等人的当儿,四个人随便说些话题消磨时间,其间麻子同学七次拿出手机看时间。花菜古怪地向林华瘪嘴:吗的,显你有手机不成?
  等了大半小时剩下三个总算到了,仍旧高大英俊的淡然见面先道歉:“对不起迟到了,这顿算我的。”
  瘦子收回看向两女生的眼光冷笑道:“老淡生活很滋润。”
  一个脆生生的女孩接话道:“不好吧,然然接我们才迟到。”林华埋头喝茶不吱声。站在淡然身边的两个同系的女生中说话的是梅玉琪,虽是小鼻子小眼睛可天生白白净净,一副讨人喜欢的洋娃娃脸。高佻个儿的女生叫是苏之宜,薄嘴唇瓜子脸,姿色乃是公认的上品。
  麻子同学听见梅玉琪帮淡漠说道,越发酸了:“果然不辜负老淡专车接人。”林华听到感觉一阵恶心,麻子当初有个外号“天屎尘”,一则说为人如屎,二则讥讽他的脸上是天上麻雀屎落此人。
  淡然知道天屎尘曾经追梅玉琪不得心里难免有所变态,一笑了之不屑斗嘴。涨红脸的梅玉琪却与麻子不停争辩。大家看来早以习惯纷纷入座,苏之宜不动声色问林华:“你和子卿还有联系吗?”
  几个同学同时盯着林华,当年他们的恋爱在江城教院属于有名的传说。心中五味具全的林华望着苏之宜,装得若无其事:“早没了,你知道她的下落?”
  苏之宜在林华注视下避开了炯炯的目光,有些心慌的说道:“听说她去了广州。”
  “是吗?”林华轻轻一笑,“她属羊,羊入羊城也是不错。”花菜出口长气,急忙叫过服务生点菜上酒。
  菜上一半,酒过三巡,淡然举酒对林华说道:“为我们都失败干一杯。”当年他也是子卿追求者之一。
  林华哈哈大笑:“你是屡战屡败,我是屡败屡战,性质不一样。”说着话还是与老同学一干而尽。
  几个人喝着酒话题逐渐放开,回忆起大学时光都有些嘘唏。花菜吐着酒气对苏之宜说道:“你老公怎么样?”大家听到他着重说的“老”字都心领神会奸笑。
  “去你吗的。”有些酒醉的苏之宜骂道,“要不是你们一帮男人窝囊,我也不至于找个老头才能留在江城。”她说着话手指麻子:“多亏玉琪没答应你,瞧你现在混的衰样。”
  一语才完,喝得两眼发直的天屎尘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我是没用,人没长相本事没有,可谁又给我机会了?”没想到麻子会哭,几个人连忙安慰:“丑不是你的错,哭得难听也不是你的错,但,你别说是我们同学啊。”
  几个同学中,除了嫁给高速公路管理局副局长的苏之宜和家在江城的淡然生活不错,其他的只是勉强能生存。毕业没多久进了银行的淡然小声对林华说道:“有空我们再聚聚。”林华点头,两人偷偷交换联系电话。
  几个人显然对聚会大动感情,四瓶白酒下肚又喝完两件啤酒。男人们在卫生间里吐得一塌糊涂,两位女士瞧着他们得意地大肆挖苦,瘦子大怒,举着二两五的钢化玻璃杯干了一杯白酒,还不等大家的赞扬之词出口便直挺挺倒地。
  梅玉琪扶着淡然的肩膀学孙二娘的姿态喝道:“好歹你要喝老娘的洗脚水,倒也倒也。”头晕脑涨的林华喝着酒吃着菜与老同学说说闹闹,倒也觉得并不十分讨厌,虽然毕业后他们对自己退避三舍可能也是他自视太高罢了。
  吃完饭已经晚上10点,不爱在外玩耍的梅玉琪首先闹着去卡拉OK,醉醺醺的花菜搂着瘦子大叫同去同去。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的天屎尘把胸脯啪得啪啪乱响:“晚上算我的,谁和挣我和谁急”。
  “拉倒吧,我连情都不领,该你的。”在动植物检验局上班的梅玉琪眯眼说道。
  林华在卫生间用冷水清醒了头,再嘱咐酒店看好淡然的车,出来的时候只有苏之宜靠着门柱等他。
  苏之宜在晚风中轻轻说道:“他们先打的走了。”
  林华揉搓麻木的脸:“靠,没意气的家伙。”
  扬手招出租车的女同学低声说道:“你一直在怪我们没帮你吧。”她不等林华说话快速说话,“你那么好强,谁敢开口呢?”
  林华的神经被霹雳击中,他木楞着上了车。象是喝多的苏之宜慢慢靠着他肩膀:“若不是借了酒劲我也不会说,得到子卿的人会是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吗?”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林华觉得豁然开朗,他不管苏之宜的话是真是假只觉得开心,不知不觉伸手搂住老同学,鬼使神差地问道:“以后要你帮忙行不行?”
  贴紧林华的苏之宜喃喃回答:“你说呢?”
  出租车越行越快,林华看着窗外闪过的灯红酒绿,想到同学会真是搞散一对算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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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华在哈达的头七特意用所有的钱买了一瓶“酒鬼”。他把酒撒在地板:“老头,敬你一杯。”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红着眼睛象一匹荒野上孤独的狼。
  几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业务单上依旧是零,二部一位实在看不过去的娘娘私下塞给他一份单子:电视台“午间新闻”的滚动广告。林华微感唏嘘,虽然这活又累又辛苦,可麻雀小也是肉啊。顾易生伸头过来看见了,拉开抽屉扔给他一把钥匙:“骑我的电单车吧,不然累死你。”
  林华在江城大街小巷整整穿梭了一天,接了一百三十一个传呼,登记了一百三十五笔广告,收入一千四百元。晚上回到家,他象条狗一样喘着粗气,琢磨一个月下来他会不会先被电话费搞得破产?
  “喂,请问谁找我?”第二天下午,林华刚骑上电单车就接到不熟悉的传呼。
  “小林,我是老淡。”
  半小时后,淡然的车平稳地停在林华身边,他摇下车窗招呼他。
  “找我什么呢?”坐上车的林华拍着挎包,“咱正象一只忙碌的小蜜蜂才花蜜呢。”
  没接话的淡然发动了车,扭头仔细看看他这才说话:“精神面貌不错,值得表扬。”
  林华咧嘴笑道:“闲话少说,我可是大忙人。”
  淡然冷笑道:“你是盲人,我就是瞎子。”
  淡然找林华本是一时兴起约他聊天喝茶,没想到打通电话后银行行长吩咐他处理一笔业务,他便干脆拉上林华一同前往“流金岁月影视城”。
  “哥们,拉倒吧,我的业务量还差一大截。”说着话的林华没心情陪老同学溜达。
  淡然递给他一包中华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傻子,我不是帮你吗?”
  “流金岁月影视城”在淡然的银行申请了一笔贷款,走了三个月的关系后终于见到有些眉目,老总自然大喜过望,把专门前来核实情况的淡然待为贵宾。淡然没对老总客气,开门见山说道:“我的铁哥们在‘杨夕广告公司’,刘总能不能安排一笔广告业务?”他开着玩笑说道,“完不成任务他就要饿死了。“
  刘总打着哈哈:“淡主任说笑了。”
  林华没想到淡然居然是大权在握的信贷部主任,酸溜溜暗想:说笑个屁,老子真的要饿死了!
  淡然没理会老总的哈哈,他奸笑道:“虽然贷款行长已经批准,可是拨款过程很复杂,刘总不要夜长梦多哦。”
  刘总这才意识到淡主任没开玩笑,而他身边的这位小伙子就是金钱进帐的关键人物,琢磨林华身份的刘总不敢怠慢:“咱们影视城正好要做宣传,广告是大事,不能或缺!”林华心中大乐,任务完成了!
  执意不在“流金岁月影视城”吃饭的淡然拉着林华来到江城教院门口的小饭店,两人坐定点菜后他对林华说道:“你肯定怀疑我的动机。”
  林华笑而不语。淡然点了烟慢慢说话:“还记得这间饭馆吗?”林华点头,这里是他们大学时最爱聚餐的地方。
  “当初我在大学很狂妄,颇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回忆以前的校园生活的淡然说道,“你那次过生日,在这间饭店宣布和子卿正式谈恋爱,我很失落,大醉一场。”
  林华汗然,莫非眼下他显示自己来报仇。
  淡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可能忘了,那天你也喝醉,没有送子卿回寝室,而是扶着我到了操场,就我们两个人。”林华鼓着眼睛,他浑然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呆呆的听淡然讲述。
  “你在操场骂了我,骂我自高自大,又骂自己重色轻友。你还说将者智信仁能,说我有智无信,有能无仁。”淡然盯着林华沉声说道。“连我爸妈也从没这样教训过我。”
  林华暴汗,在大学自家酒量不好他是知道的,但这样训斥一位情场败将却是没想到。他苦笑道:“我已经得报应,你该满意了。”
  淡然摇头:“正是你的话惊醒了我,教门有三,渐教、顿教、圆教,友者也有三,诤友、益友、损友,若不是你这位诤友,我不可能有今天的风光。”他举起酒杯:“我低落的时候你鼓励我,如今我该还上一报。”
  林华觉得眼眶酸麻,微微颤抖的手举的酒杯似有千均分量。两人不再多说伤感的话,在酒来干杯的絮叨中重温当时今日的喜怒唉乐。
  “老林,我看好你。”醉倒的淡然不停念叨,“你小子千万别自暴自弃!”
  迷迷糊糊的林华来个老夫聊发少年狂,他摔了酒瓶大叫道:“天生我才必有用”。然后如天屎尘一般摔倒在地。
  许久后酒醒的林华一阵迷茫,明晃晃的灯光十分刺目。突然身边有人说道:“你总算没醉死,阿弥托佛。”
  林华微一扭头,看见苏之宜似颦似笑的俏脸不解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之宜做个西子捧心的哀怨状:“老淡给玉琪来电话,说你们在饭馆喝多走不动路,这不把你们两个大酒鬼弄她家里了。”她的一双凤眼直溜溜注视着林华,“好在玉琪叫上了我,不然看不见咱们林大才子高谈阔论,才艳惊四座的壮举!”
  林华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甭问,自己多喝又出丑了。
  “多喝了点?”苏之宜细长白皙的手掌放在他的面前,“三百多的酒钱呢,拿来!”
  “拿什么呢?”头脑仍然晕沉的林华大耍无赖,“找老淡去,我现在是贫困阶层。”
  苏之宜放下心,她喜欢这样的林华,而决不是阴沉着脸,被生活强奸的那个林华。
  三天后,林华把“流金岁月影视城”的三十万广告合约送回公司,引起的强烈反响使诸位娘娘异口同声要小林子请客。林华没多加推辞,一句“得了奖金后再说”后人跑得无影无踪,得知消息的袁因陪微微一笑,找来二部的部长老张吩咐了一番。
  业务二部部长老张和副总刘威同属于“杨夕”的老臣,但性格截然不同。老张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为人谨慎,不贪权不霸道,虽然间接导致小赵这样的人在部里肆意横行,可公司上下对他的印象还是蛮好。
  得到袁总嘱咐的老张很快关照林华,第一不用每天报道,二来让他取走单据式正式合同以方便他操作。“海狸鼠”心头大为不满,只不过一时找不到机会报复,只得暂时旁观。
  重见艳阳天的林华觉得生活又美好了,久遭压抑的心因为一点的幸福便能阳光灿烂,他骑着顾易生的电单车哼着小曲,瞧见大马路边一栋华丽的建筑头脑发热下马停车,整理整理着装推开了大门。
  三层楼的楼房在江城众多的高楼大厦中显得微不足道,但仿欧式的建筑风格却使人感到耳目一新。林华进门首先看见美焕绝伦的大厅,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两名雄赳赳的保安走过来拦住去路。
  “我找你们的经理。”林华装出老熟人的模样,“他约了我。”
  长着络腮胡的保安笑了笑,手指外面:“请你出去。”
  林华大感尴尬,特别是大厅的皮沙发上坐着的一位漂亮小姐笑眯眯看着他们,他争辩道:“我真是你们经理约了见面的。”
  两位保安没再说话,两人四手合力叉着他的胳肢窝,利落地把他架出大门。
  “小子,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找不自在。”
  被扔出门的林华后退四五步,差点一个屁股墩坐地下,
  “我热,狗眼看人低。”他看看身上带有“杨夕”标牌的工作服叹息不已,该死的保安眼神挺好。
  林华自嘲两句离开了这栋房子,没走几步看见邮局的大招牌想起包里的包裹单,他想反正这月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干脆逃班取回牛皮纸包裹的未知物品。
  回到家里林华打开被细绳仔细捆扎的包裹,里面整齐放着一叠叠书纸,最上面对折的一张纸上密密写着字,那是哈达给他的信。
  “混球,当你看见这信时老子不陪你玩了。”看见熟悉的称呼,林华把烟壳做的信合拢,好一阵才能接着往下看。
  “我有一些稿子,现在,当你看见它们的时候,就属于你了。”
  林华又放下信。哈达说过他有一些手稿,当初老乞丐看过林华的文章后常说“混球,不如我的”,可他总是拒绝展示他的书。林华相信哈达的话,与他相处半年的时光中,在他点点滴滴的描述里,林华明白老乞丐充满丰富的经历,可这不是他相信哈达的全部理由。
  “为什么不想出版?要知道我想出一部书,想得要命。”
  “我是一个乞丐。”哈达笑着眯眼看他。林华朝他扔去一粒花生。
  “好,好,我告诉你。”笑嗬嗬的老头躲避着他的暗器,“我用文字创造我的虚幻世界,感兴趣的东西写进去编造我的天堂。为什么要给别人看呢,我只为自己写作,重要的是写作的过程。”
  “那有可能成为钱!”
  “名和利除了使你的人生窒息之外别无用处!”老乞丐闪动光亮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谈论的出版成名是把蜜糖放进煤气罐,然后被贪婪的代理人、虚伪的出版商和没头脑的仰慕者纠缠直到彻底完蛋。”
  “写作的愉悦来自写作本身,而不是出版。”
  这是林华与哈达为数不多的分歧,他狂热的希望出版一部书,一部正正规规的正版书,不是豆腐块的文章,不是写着其他人名字的盗版,是他的,就只是他的书。
  哈达写在香烟壳纸上的留言很短,但他能感到老头的感情,象朋友、兄长和父亲的感情。
  你就留下这个让我纪念吗?压抑在心中的所有感情象点燃的炸药包,林华吼着拍打着厚厚的稿纸:他妈的,你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天色渐渐黑暗,透过朦胧的水雾,林华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中开始号啕大哭:我还是一个人孤单地活着。
  哭了一阵的林华没心情欣赏哈达留下的书稿,他随便把它们扔进装衣服的大木箱,任何文字的东西都不如活生生的人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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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危机如约而至,不管林华用多大的努力减缓它的来到,可还没看见月末的影子兜里的钱已经不足五十块。长着大门牙的小赵不仅拒绝了他预支工资的请求,对应该发放的外勤人员补助也以没到一个月为由驳了回来,不想在同事或者同学面前显露窘况的林华找到了花菜,但报社现在来稿很足,他也爱莫能助。
  两天过去,林华包里的钱下降到三十八的危险警戒线。
  我热,我是三八哦。林华想起花菜说的今年小小说头奖作品:
  男:疼么?
  女:恩!
  男:算了?
  女:别!!
  林华看着窗外笑得淫荡的广告小姐琢磨着,生活就是一次次将人破处和被人破处的过程,再疼痛也要忍受。因此他咬牙在最便宜的超市买了二十包方便面,不相信还有什么样的饥饿超过缺失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算得很精,第五天蹲在市里花坛边吃着干脆面喝矿泉水的时候,身上的钱还有整整二十块。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奖金象天空巨大的超新星,给他无限的希望和。。。。吃方便面的勇气。
  林华猛然抬起头,他听到的粗呼吸声似身边有一头大象打着响鼻,
  “呵呵,章哥。”嚼着方便面的林华噎着,急忙忙喝下一口水,然后“扑哧”一声,水和面的混合物从口鼻中倾泻而出。
  “慢点慢点”。章胖子说着话从口袋掏出另外一张手帕递给他。
  狼狈不堪的林华“吭吭咔咔”好半天,总算能讲出完整的一句话:“我和章哥真是有缘。”章大鹏盯着他手中的方便面带子笑道:“走,跟哥玩玩去。”
  林华做梦没想到章胖子带他“玩”的地方是那栋三层的欧式楼房,两位面熟的保安看见他猛吃一惊,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卑微。
  章大鹏带着林华目不旁视走了过去,坐在沙发的一名美丽女子快步迎来:“鹏哥,楼上请。”直到走上二楼,林华也没明白这里到底是何所在,他没有看见公司的招牌,没有看见来来往往的办公人员,楼道两旁站着不少微笑弯腰的漂亮女子,只是她们都保持着沉默。
  穿着一步裙的女人抢先推开一扇门,转身笑道:“鹏哥请,大哥请。”
  挎着包的林华从女郎身旁经过,闻到一股甜孜孜的香味,他不由自主吸了吸鼻。美丽的女人嫣然一笑,轻轻关上门。
  “章哥,这是啥地方?”林华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精神开口问道。
  章胖子把肥胖的身躯放在铺着繁花床单的床上,大肚皮有节奏的上下起伏。他瓮声瓮气说道:“好地方,销金窟。”
  林华左右打量房间,淡淡的阳光从薄薄的窗帘后浅浅照进来,二十多平方米的屋子给人淡雅的氛围,墙壁画着的圣母露着丰满的胸膛怀抱圣子,仪表庄重。尖顶造型的天花板上洒下兰色的灯光,与日光融合得天衣无缝。房间中的空调开得极低,四面墙角的栅栏下还有白色的冷气不断灌入,若不是有个生着火苗的壁炉,久坐非得感冒。
  房间的一切透露着怪异,但不使人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升起浓厚的兴趣。
  林华打个冷战,走到壁炉前烤火,笑哈哈的章胖子也坐在他身边的大椅子上。
  门开了,却不是从进来的地方,林华这才发现装饰着条状花纹的左墙设计了一道小门。领头的女人与引他们进来的女郎穿着同样的衣服,跟在后面的是四个着装不同的女人,她们的身后还有推着银白色餐车的两名女子。
  章胖子神秘地朝林华微笑,只是他的表情白白浪费,林华的目光死盯着两名披着红色大麾的女人,随着她们的行动,林华毫不费力的看出她们除了鲜红的披风,身上不着一物!
  房间除了或粗或细的呼吸声再无异声可闻,林华坐直了身体。
  带路的女子很温和地朝他笑了,在他身边半蹲身体,然后,用长长的手指拉下他的长裤拉链。大量的血液猛然涌,他还来不及出言阻止,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章胖子哈哈大笑。
  还好女子只拉开拉练没做其他动作,她站起身对章胖子如法炮制。林华茫然四顾,看见一辆餐车停放在他的左侧,小车上是精致的小点心,精致到他叫不出名字。
  女子和两名推车的女人按原路退出了房间,她们的动作轻盈到让林华认为是三只大猫在行动。
  一切是那样诡异,当站在他身边的红袍女郎的红色披风一坠到地,诡异便成了赤裸裸的情色诱惑。口干舌燥的林华求援似的扭头,看见却是章胖子把头埋在另一位红衣女人胸口。木楞的林华不知道身在何处,他象梦游般看着女郎靠近自己,把他的头轻轻按向涨鼓鼓丰满硕大的乳房。
  林华咬着黑色的乳头,随着他的呼吸,一口腥味浓重的液体灌入口腔,再顺着口流进嗓子。他马上明白章胖子带他做什么。
  “要学会享受。”章胖子靠着椅背,喂奶的女人很贤惠的喂他吃点心。
  林华心乱如麻,他不是没嫖过,在子卿离去的一年时光里,他用种种办法麻醉自己,除了没吸毒。但眼前发生的事情仍让他震惊。
  坐在椅子扶手上的女人把一块白色糕点送到他的嘴边,这个大胸脯奶妈的模样不仅不丑,甚至有些清秀,怎么看她的年纪也超不过二十五六。
  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柔情,直让林华以为她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妈。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能真能假。”章胖子叉腿,发出舒服的声音。林华没感到意外,因为他的下体也被一张温热的小口包围,膨胀的快乐如同阳光照在懒洋洋的身上。
  章胖子象只蛊惑人心的撒旦,他咂着奶妈的乳汁含含糊糊说道:“别急着走,别急着表现自己很善良,咱们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呢。”
  林华太想说不做这样的父母,可他的嘴被热热的乳房堵住,他的下体则代表着最深处的欲望,把另一张嘴堵得结实。
  “慢慢享受吧。”章胖子奸笑道,“享受的价格不便宜。”
  女人紧贴林华,他明白了为什么房间的温度低:赤裸女人身上,特别是乳房上因寒冷冒出的小疙瘩摩擦着口腔是那样激发人的欲望。
  林华没法考虑人性的善恶亦或是此间老板的良苦用心,女人拿捏着他的手放在她浓密的下体,干燥低温的皮肤起伏着。两瓣肥厚的花瓣入手绵软,随着他的扣摸,逐渐湿润。
  林华发出低声的吼叫,叫声闷在女人的胸脯里。
  激动的家伙半坐半蹲,包含下体的女孩很有技巧的或放或收。
  林华大泻的一刹那突然想到,这时来一曲“西班牙斗牛”是不是特带劲?
  在大木桶洗完甘草浴,享受通体按摩的时候林华晕沉沉睡了一觉,他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晚上。一直守侯在他身边的一位女子告诉他,章大鹏让他明天打电话。
  林华踏着星星的光芒回到家,他的精神仿佛从没这样抖擞过,可思维也从没这样凌乱过。他象一头在浩瀚沙漠游荡的蝎子,想找一个朋友或是一个敌人也办不到。最后他关了传呼,拧亮台灯取出哈达的手稿准备整理一番,第一部书的名字叫《海在城中央》。
  林华没看几页被情节吸引忘记了整个下午糜烂的经历,他在心中一遍遍承认哈达是讲故事的高手。《海在城中央》的内容很简单:一个旅人在现代都市里的一段经历。哈达把主人公描写为行走在城市里的水手,过着漂泊的生活。小说没有说教,文笔朴实、清晰、简洁、不罗嗦,里面的环节一扣连一扣。高超的技巧和激荡的文字使整部书的节奏象人坐在冲锋舟,一浪接一浪的刺激。
  看完书的林华抱着五百多页的稿子仿佛怀里安睡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不经意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林华出门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三根油条,回到小屋用无比的虔诚把所有的稿子认真粗理了一遍。一共8部书稿,有手写也有打印。他拿起手写搞细细对照,发现字迹与哈达写在香烟壳的笔迹十分不吻合,很快他认为那是老乞丐命数将近的原因。
  林华推开窗户,放在书桌上的稿子被风吹动发出唰唰的声音,你在希望什么?让我保存它们永恒的怀念你吗?他望着微笑的广告小姐默默思念故去的老人。
  趁着还有点时间,林华在床上打了个盹,他梦见与哈达登山,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他扔弃老头一路狂奔,身后的老头在尖叫,耳边的风悲鸣似哭泣。当一切停止定格以后,到处是空洞洞的苍凉,只有他一个人。
  流着冷汗的林华被传呼定的时间惊醒,他爬起来呆坐了十几分钟,想到梦中的清净心里很不舒服,甚至进了章大鹏的豪华办公室还在神不守舍。
  章大鹏约见林华的地点不在什么“天渊联谊会”,他直言相告小伙子,所谓的“天渊联谊会”不过是一群人见面聊天打屁的聚会。可不是吗,有钱人的聚会就叫做联谊会。
  “咱玩的是空手道。”用手帕擦脸的章大鹏招呼林华随便坐。在林华眼里,高大的老板椅中的胖子活象威虎山的座山雕。
  “章哥,我想问个问题。”林华寻思着措辞。得到章大鹏许可后,他说道:“您为什么对我很特别?”
  章大鹏明显楞了楞,很快拍了拍肥实粗大的手:“果然不虚我请你‘快乐老家’走一趟。”
  林华总算知道昨天销金窟的名字,他很回味享受的滋味,但这不足以打消追根问底的念头。从小父母便灌输了“天上没掉馅饼”的信念,他不想被人白白利用,钱财享乐固然重要,比它们更重要的是自由和生命。
  章大鹏抓过办公桌上的一副象棋,把大如烧饼的棋子垒成一座塔,他说道:“你信不信人生有轮回?”
  林华听到了别墅花园里那两头大狼狗的犬哮声,摇头回答章大鹏的提问:“不相信。”
  章胖子笑道:“我相信。”他盯着面前的大棋子,“当初我比你还穷,若不是我的丈人收留提拔我,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林华愕然,难道章大哥想变成章岳父?他看着某人堪比大蟒蛇的腰肢莫名其妙感到恐惧。看出他心思的胖子笑骂道:“少他吗的做梦,我只有一个儿子,才上初中呢。”
  章大鹏含笑道:“不管我如何的下流,错,是风流。我的家庭维护得很好。虽然我的日子不错,可咱总得回报社会不是?”他抬眼看着林华,“没准你就是我的回报。”
  林华忍住朝他伸出双手中指的怨念,胖子用精液报答伟大的社会他倒能相信几分。
  不理会小兄弟表情的章胖子继续说道:“没有一个商人会超脱社会之外,比如世界头号的慈善家比尔先生,他在捐出百亿记金钱的时候,对于每一文该挣的钱绝不会放过。也就是说,商场上,名利场上,每个人都是野兽。”
  章胖子用手绢擦着脸:“当初我的岳父教会我理解正确的人生,现在我要转教给你,这,就是我所谓的轮回。”
  林华保持着僵硬的坐姿,他不明白章老哥的意思,而胖子显然不想深入解释。他叹息道:“原来你的理解力并不怎么样。”
  林华涨红了脸:“胡说,上小学时同桌小小的暗示我就明白她喜欢我。”
  “那后来呢?”章胖子饶有兴趣追问道。
  “我亲她,她告老师,我被记过。”
----------------------------------------------我恨透这个世界,因为它充满了各种行为卑贱、懦弱无能、思想败坏、心理变态的有机垃圾。例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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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渊联谊会”理事长的办公地点在江城百花小区的一幢别墅里,近八十平米的豪华办公室除了章胖子和林华两个大活人,只有立在四个角落的铜铸武士带着人形。
  “你信佛?”林华问道。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说人类听不懂的话。”
  话虽然这样说,林华还不至于无知到不解其意的地步。章大鹏带他的“快乐老家”之行不过是让他了解人性的本恶,正如人心有弘扬正义,乐善好施的一面,也有追逐欲望满足思欲的一面,作为一位商人,他更有遵守游戏规则的一面。
  “我给一哥们打了电话,你去这里。”章胖子递来一张纸条。林华压根不想让章胖子安排自己的前途,他不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既然章大鹏属于有时间和金钱闲得慌的人,留着他的“好意”回报他人吧。
  “有骨气。”章大鹏没生气,他划根火柴点燃了纸条,“既然你想走自己的路,哥哥不能不提点你,‘杨夕’前途不妙哦。”
  林华没在意他的恶意警告,他心中有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旦有了开头的念想如同出现管涌的大堤,再难控制它的塌方垮堤。
  他与章胖子吹着牛一直聊到吃完晚饭,骗了一顿饭的林华控制不了心中闪动得越来越清晰的念头,他几乎是飞跑着回到冷清的小屋,抱才出哈达的手稿。
  作为不成功的写手,他明白哈达的书有多大的感染力,同样他很清楚感染力意味着什么。
  “书稿全是你的”,哈达破破烂烂的信不断在林华眼前晃动,捧书的手因为交织的不良心思紧张地颤抖。
  哈达,原谅我。林华在心头默默的叫喊,这也是你的愿望。
  虽然下了决心,林华坐在桌前眼看白亮刺眼的台灯还是感到一阵飘忽。他深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四面八方扑来的无形压力使他头晕目眩。
  书桌左上方端端正正摆放哈达的手稿,面前则是雪白的稿纸。林华揉揉脸,在纸上一笔一画写道:
  《海在城中央》
  小说 方华著
  笔在纸上划动,偶尔走神的林华想起上学时抄笔记,虽然认真的程度相仿,但虔诚万万不能比较。当他把书稿抄完一遍,地上堆着三个方便面袋子。
  做完这件大事的林华活动活动腰,肚里唧唧咕咕一阵乱叫,他在房间里上下翻腾,楞是没找到一星半天的食物。摸摸包里最后一张五块的纸币,他咬咬牙,今天豁出去吃点好的。
  出门的当儿,才开机的传呼“嘀嘀”叫个不停,林华用三毛零钱回过去,那头的花菜一叠声叫道:“快来江边,老谈请客。”
  沿着穿城而过的江水把江城一分为二,为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添加许多柔情,到了夜晚,河岸两侧的灯光又把缓缓流动的江水渲染得分外妩媚,在这相互作用的一城一江之中,只有历史能永恒的流淌着。
  夜晚的江边是天堂,顺江而下的街道密布着大大小小,晚上才开放的歌厅舞厅。忍着饥饿的林华来到“天堂鸟”OK厅,一眼见到等门口的花菜算是放下心。
  “你给出租车钱。”林华拉过一脸郁闷的老朋友,自己撒腿进屋。
  小日本发明的卡拉OK向来遵循的原则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当林华不管老同学们的苦苦哀求,拿起抢来的话筒,淡然一档人纷纷尿遁而去。柜台上的老板还以为几个男人想玩拆白党的勾当,瞧他们进了卫生间才把目光收回。
  花菜一边嘘嘘一边对天屎尘说道:“这小子,歌唱得球样偏巧还当歌霸。”
  淡然到是没打击林华,他发着烟笑道:“我算是知道人无完人的道理。”
  瘦子哈哈大笑,点燃了香烟随即狐疑问道:“老淡,你洗手了吗?”
  一帮人在卫生间抽完一支烟,估摸林华已经唱完歌才嘻嘻哈哈出来,到了座位上看见那小子正在吃一碗煮鸡蛋。感觉不对的淡然小心翼翼对他说:“唱完了?”
  林华头也不台,他大口喝着醪糟水:“还没唱,等吃完东西再说。”
  众人大惊。
  几个男人酒过三巡,淡然看着瘦子坐立不安心知肚名,他叫来老板低声嘱咐几句,花菜附在他耳边嗤嗤奸笑:“叫了多少位小姐?”
  淡然瞄他一眼:“就你Y的耳朵好。”
  不多时,五名穿着暴露的小姐扭腰来到,瘦子眼放光芒。淡然开口说道:“台费我出,其余的那就看自己的了。”
  坐在林华身边的小姐染着金黄的头发,未摸其身已闻其香,林华皱眉:“我说小姐,你的香水可以当蒙汗药使了。”
  小姐婉转而笑:“放心,就是蒙翻了你,咱们也是只劫色不劫财。”
  搂着小姐的花菜把头凑到这边:“我说,你别勾引他,他是警察!”
  小姐把香喷喷的身子偎入林华怀里:“就算国安局来了,我们也是严守职业道德的,没听说这样的话?咱们有三讲,一讲纪律,不怕疼不怕痒,坚决陪好大色狼;二讲政策,不投资不贷款,只靠自身去发展;三讲原则,不怕打不怕锤,坚决不说陪过谁!”
  花菜大笑,林华惊叹,人民的智慧果然无穷。
  陪两人的小姐显然很满意两位哥哥,他们人长得不错,对她们的态度还好。特别是林华,一脸书生的俊雅,虽然唱歌如杀人刀,但谈吐极有水平,姐儿都爱俏,若不是身上来了不方便只怕倒贴也干。
  玩到一点过钟,淡然征求哥几个的意见。林华和花菜已经酒足意到,他们送两位小姐出来时花菜主动一人再给了一百元,林华第一次没大骂他的假大方。
  两位小姐“啵”了他们,亲热几句各自走了。花菜站在歌厅的门口对林华说道:“小林子,再不搞钱咱们干脆当午夜牛郎,也靠自身求发展去。”
  他们歇会儿凉回到OK厅的包间,瘦子正在与小姐吵着什么,林华问旁观的淡然。淡然冷笑道:“牛儿装处拿翘呢。”
  花菜哼了一声走上前拔开瘦子,径直对小姐说道:“今晚过夜的钱我帮我哥出,三百愿意吗?”
  小姐瞧了瞧他,摇头拒绝。
  花菜马上问:“一口价,四百?”
  小姐犹豫了,但她还是果断地摇头。
  一同旁观的天屎尘闷闷说道:“他做什么?这货色不值。”
  淡然看着一脸兴奋的瘦子感到一阵厌恶,他转身出去结帐,嘴里说着:“花菜拿女人开涮呢。”
  说话时,花菜已经喊出八百的价,小姐微微抬头,做出不情愿的姿态:“看在大哥的份上,我今晚就陪这位哥哥。”
  花菜没理会瘦子在一旁激动得手舞足蹈,他哈哈大笑:“八百?你愿意我还不愿意,真当你嵌金镶钻?别他吗的臭美。”
  脸色发青的小姐气得糊涂,不知做些什么。花菜拉着郁闷的瘦子快步走出歌厅,结完帐的淡然已经把车停在门口,花菜对尤在不舍的瘦子低吼道:“她们有道上做靠山,你还不快走?”瘦子吓了一跳,第一个跳上车,一再催促:“快开车快开车。”
  淡然第一个把瘦子送回家,看着他下车走远轻轻哼了一声。天屎尘讥讽道:“以后别叫他,太没意思。”
  林华下车的时候他对花菜小声嘀咕:“明天中午去茶馆。”
  他嘴里的茶馆是两个单身汉碰面的熟地,这里消费便宜环境不错,所以男人女郎来得不少。当花菜来的时候,显然头天与淡然一起疯狂的疲乏劲还没过,他一头撞在玻璃门,茶馆里的服务员妹妹“扑哧”笑了,不仅是她,喝茶聊天的男男女女们也肆无忌惮狂笑。羞红脸的花菜把眼睛一闭仍旧溜了进来。
  坐在窗边看风景的林华不知道门口的小插曲,惊异地看着额头与脸红彤彤的老同学气鼓鼓坐在面前,他无暇询问直接把一叠纸递过去。
  “这是什么?”花菜心头不爽还没过去,这家伙居然让本帅哥出偌大洋相。
  他接过稿纸,随手翻阅:“又是什么小说?我说兄弟,别费心机在上面,你不是这块料。”
  林华没有搭理他,他的眼光越过透明的窗户投向外面的世界。白花花的街道是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服装男女走过别人也让别人经过自己。林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时间并不因为你没有选择道路而停顿。
  花菜埋头翻阅着一页页的手稿,林华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看见老同学脸容紧张,眼放绿光,他暗自笑了笑,把目光拉远。
  茶室里的人不多,悠扬的二胡曲中几个喝茶的人在侃侃而谈。林华的注意力停留在一位单身女士身上,她穿一见米黄色的风衣,带着一副墨镜正在看窗外的景色。女人的脸白皙透明,隔着几张桌子林华也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细腻光洁。娇艳的脸颊陪衬着笔挺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角微向上翘,仿佛暗示他快点过来走进女主人的世界。
  这世界的漂亮女人真是不少,林华端起茶杯小口品位茶的清香,或许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使自己活得累,现在嘛,总得让生活过得不同一点。
  “他吗的,后面呢?”林华的遐想被花菜的大声吆喝惊醒,远处的女士不快地看向他们。林华急忙歉意地朝她微笑。
  “说你呢。”花菜探过身体,不管不顾地继续咆哮,“后面的内容呢?”
  林华压抑心头的喜悦,他只带来一半的书稿:“你觉得怎么样?”
  花菜重新坐进椅子:“你还要怎么样?我说这棒极了,他吗的棒极了!”他再次沸腾了,“你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书?天啊,我肯定它会成功!”
  花菜随即怀疑的问道:“是你写的吗?告诉我,是不是你写的?”
  林华听见自己很肯定地回答:“是我写的。的确,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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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熬到Pay Day的林华第一时间冲向自动取款机,躺在屏幕上的数字象阳光一样照亮他的心。如果有比工资更令他向往的,那就是奖金。上班的时候,财务通知他领去上月的两千多元奖金,加上《海在城中央》已经交给花菜联系出版,林华觉得生活真是惬意极了。当然,人总是在患得患失之间游走,原先良心受到谴责,现在却是担心不能出版。
  张部长笑眯眯的鼓励他:“小伙子继续努力哦。”林华连连应是,把小赵包含不满嫉妒的目光自动忽略。
  老张前脚离开办公室,“海狸鼠”后脚走到他面前:“小林很不错,超额完成了任务。看来我工作有失误啊,太小看我们的林先生了。”
  林华对皮笑肉不笑的赵主办无言以对,他冷静的听着“海狸鼠”关于这月的工作安排,月额提高到了三十六万,足足比以前增加了三倍。
  “小赵,这样有点过分了。”看不下去的顾易生讥讽道,“貌似您老的月指标才二十万吧。”
  被人抢白的小赵瞪眼看着顾易生,一位娘娘没等“海狸鼠”反诘抢先说道:“咱们二部本来就是摆设,莫非赵主办真的想用业绩爬到高层?”
  私下给林华单子的娘娘也嘲笑道:“拉倒吧,有本事做上百万的大单来。”
  “海狸鼠”的脸皮抽动,他何尝不知道二部的众位娘娘都是关系户的亲戚,平时他对她们也很奉承有加,没想到今天为了林华一切乱了套。被拂了面子的小赵不敢把气泻向有靠山的半老徐娘们,他恶狠狠盯着林华:“任务是刘副总亲自下派,林华,你完不成明说。”他轻蔑的笑道,“瞎猫只能咬一次死耗子。”
  一直没说话的林华忍住心头的怒火,他沉声说道:“活人没被尿憋死的道理,我干!”顾易生暗骂他不懂事。不过在众娘娘眼中有着决然下海表情的小林子坚毅刚烈,简直就是似死如归的烈士,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好啊,小林子,我们支持你!”
  一位娘娘对小赵说道:“要是小林完成目标,是不是说明他的本事已经比你大了?”
  另一娘娘接话道:“那还用说,到时候我们要求小林起码当业务主办。”
  七嘴八舌的老娘们议论纷纷,言谈中仿佛就能定下林华的职务。顾易生大惊,姐儿爱俏不假,敢情老姐儿更爱俏。他偷看脸色苍白快发心脏病的赵主办暗自为他惋惜,谁让你长得丑人还特拽,得罪这些闲来无事,偏又有实力的娘们可是倒大霉了。但顾易生也忘了老女人最爱表现同情心,林华这样平时乖巧的弱者不被她们大肆挽救才怪。
  赵主办冲门而出,几位娘娘拥在林华办公桌前安慰他,有说帮他拉客户的,有说为他找老总去的,还有的笑眯眯望着,冷不盯冒一句:“小林人好心好又勤快,我把我的侄女介绍给你。”
  顾易生不仅羡慕林华的福气,多日忍辱负重的耕耘总算得到回报。不过林华身在福中不知福,被一群娘娘围得晕头晕脑,急忙答应晚上准备饭局请客才摆脱了围攻的局面。
  只是林华万万没想到在“流云酒家”的一顿饭花去五百多块,这还是没喝酒的帐单。他看着剃牙谈笑的花菜和顾易生火冒三丈。正待发火,眼尖的顾易生急忙发烟:“小林的面子就是大,没想到一帮阿姨带来这么多女儿侄女。小林,不,林哥,您伟大啊。”
  花菜嬉皮笑脸说道:“岳小姐不错,长得俊身材高,配怎么小林子正好。”
  “两个色狼。”林华嘟囔两句也就过了。听到两人还在唧咕怎么分配战利品,他抚额长叹,天啊,也不想想现在的女孩是人长大的。他恨了恨花菜,私下提醒书稿的出版要抓紧,但千万别上当。
  “我懂,老大。”花菜奸笑说道,“稿酬、预付款、销量、名声,一个都不能少。”
  林华害怕钱在身上不安全,特别是花菜知道他得了奖金的眼神令他恐惧,第二天一早便汇了一千给父母,打电话时一再让老母亲别再帮人带小孩。放在电话,林华明白满口答应的妈妈不会听自己的劝说,他的眼眶很湿润,看着灰蒙蒙的天,决心为自己和亲人砸开束缚着手脚的牢笼。人生而不平等,要追求平等的待遇就得无所不用。
  林华在百花小商品市场逛了一大圈,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商铺里买了一块黑色的仿古镇纸,章大鹏的别墅里他留意到宽大的书桌上缺少这玩意儿。不过,进一步拉拢与章胖子关系前,先得拜访教院的王明之老先生。
  王老先生是江城教院最有声望的老教授,作为见证这所学校由盛到衰,又由衰到扩大的老人,他拒绝了数所著名大学的邀请,只想安静地在这里走完最后的人生旅途。一辈子从事教育的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的弟子成长、开花、结果。
  明之先生家的小保姆认得林华,小丫头抿着嘴把他放进家门。在小院子里闭目养神的老先生看见他很高兴。问了最近的生活情况后对林华说道:“想不想考研究生?”
  林华摇了摇头,随即疑惑地问:“老师,您当初为什么不劝我考研究生?”
  王老先生仔细盯看他,闭上眼睛笑道:“小林,你终于成熟了。”他摇着躺椅悠然说话,“以前的你不会直接提问。”
  “为什么毕业的时候没劝你继续读下去,一是因为你的家境,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心态。你很有潜力但还没成熟,一个心智没成熟的文科学生是不可能闭门造车写出有深度的文章。”
  “每个人的成功和失败不是无迹可寻的命运安排,扼住命运的咽喉不是狂妄无知的胡思乱想,老师希望你总结以前的经验,去真正的认识、理解和把握你的世界。”
  老先生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累了,他慢慢说道:“需要我这老头做什么告诉我,未来属于你们也只能属于你们,咱们老家伙的希望要你们去实现和延续。”
  明之先生并非不知道他与子卿的恋情,对于林华他一直很满意,小伙子有淳朴的本性却没有善良人的迂腐,相反,他的目光敏锐,善于举一反三。可年轻人的爱情是天上的云,风能吹动光能照化,他也无能为力。
  林华帮老先生捶着膝盖,等他睡熟才轻轻出门。
  离开明之先生家,林华跑了三家公司,虽然一无所获心情却不郁闷,他把所有的劳动当成一种体验。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打个电话给章大鹏,接电话的是位女人,她听到林华自报姓名很干脆回答道:“你打错了。”然后挂机。
  林华再拨第二遍,对方很不高兴,骂了一句挂机。
  等了三分钟,林华打了第三遍,女人很没修养地破口大骂,还是挂机。林华知道她不会是章胖子的老婆,更不敢关手机,于是他拨了第四遍,没等女人开骂冷静的说道:“就算你是章太太,也请你让章大哥亲口对我说滚蛋。”
  女人这才听出他对章大鹏的称呼,电话那头沉寂下来,过了一会章胖子粗声粗气的说道:“谁?”
  不出林华所料,章大鹏很爽快的让他来别墅一同参加一个晚宴。放下电话的林华微微一笑,只要自己自信,有谁会看不起他呢?
  换上干净衣裤的林华打的到了百花小区,开门迎接的是位身材巨好的暴乳女人,听见她的声音林华便知道这是挂电话的女人。
  章大鹏看见他,指着面子有些挂不住的女人说道:“没认出来,她是程好。”林华很有风度的向银幕中有名的妖精女星打招呼:“程小姐的影片我一部没拉,您比电视中还漂亮。”
  程好很满足的笑了,春风满面地朝章胖子抛个媚眼:“鹏哥,你干嘛说人家长丑了?”
  章大鹏哈哈大笑,搂着女妖精很猪哥的淫笑:“我这不是怕夸恨你,你飞了吗?”
  林华笑眯眯的看着两位饮食男女公开打情骂俏,他却不知道查过电话清单的章大鹏对他评价再好几分。不轻言别人的劣习,不放弃任何机会和现在有理有度的仪表,都让胖子十分满意。
  “老弟有女朋友吗?”章大鹏问道。
  林华摸摸鼻子:“想找个程小姐这样漂亮的,所以,没有。”
  得意大笑的程好胸口波浪滔天,两个男人相互对视心有灵犀的笑了。
  此时对林华感觉极好的明星挽着章大鹏撒娇:“要不,我找个姐妹?”
  林华急忙罢手:“我做两位的跟班,这女伴还是在宴会上钓好拉。”
  不知道林华底细的程好捂嘴娇笑:“原来林老板也是坏人哦。”
  林华朝她微微弯腰:“小林子愿为程小姐效劳。”
  章胖子与程好同时大笑,林华把送给胖子的镇纸递了过去:“大哥这里好象没佣人?”
  道谢的胖子不经意说道:“我不喜欢前呼后拥,另外,做家务你一定不如我。”
  三个人说说笑笑上了章胖子的奔驰车,程好极会调节气氛,娱乐圈的一些逸事被她随口说出,让林华听得津津有味。
  章大鹏的车直接开进江城大富商万秋山在栖凤山的别墅。程好下了车突然挽着林华的胳膊,立刻取笑道:“小林子不能放松身体?”被女人丰满胸膛扫过的林华浑身僵硬,他挣开她的手臂:“我上卫生间,先。”他没等两个不良男女讥笑出声急忙离开。
  作为宴会会场的万家花园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林华的瞳孔因为灯红酒绿男女穿梭的场面逐渐放大,他随意拿了侍者托盘里的酒,心想反正没人认识自己,丢脸也不怕。却不知望着他的程好对章大鹏说道:“林先生很不错,与你其他的朋友不同。”
  章胖子笑问道:“什么不同?”
  她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林华端酒喝酒:“阴柔灵活,儒雅深沉。”章胖子不语,看见宴会主人万秋山过来迎上前去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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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里没有一张林华熟悉的面孔,他走到一旁冷眼旁观,发现大腹便便的他们对女人们半露的酥胸很感兴趣。远处的程好不时捂嘴微笑,白白的胸口荡起一片白光,林华偷偷摇头,这个狐狸精简直是祸乱的根源。
  这时他看见了袁因陪,挽着他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夫人。林华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袁太太只能算模样过得去,不过保养不错因此身材也是不错。
  我为什么用“也”字?林华自嘲地笑笑。男人的尊严与身份可以由身边女伴的魅力程度发扬光大,但不小心也会引来无妄之灾。
  林华在晚风中欣赏客人主人的社交活动,他突然想到曾经陪伴的人儿,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他的眼光从袁太太移到程好身上。她的身边围绕不少大贾贵妇,不过章胖子却不在其中。
  出现一个熟人便会出现第二个,他看见大门走进来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仪态万千的苏之宜与一位英俊男士说说笑笑并肩而入,林华不至于无知地认为那是她的“老”公。
  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酸,等到男人的手亲昵地搂着苏之宜的腰,心酸变成间杂愤恨的自卑。明之老先生曾说过“人不要有自知之明”,虽然那是指学者的求学态度,可林华很希望此时没有自知之明,敢于走上去拉走苏之宜。不过他算什么呢?在这里走来走去的贵胄富翁没有人多瞧他一眼,一个衣着普通的青年不比服侍晚宴的侍者高贵。
  就在林华黯然扭头后,苏之宜巡视四周的目光看见了他,她显然大吃一惊,立刻小心而坚决地挣脱男人的手。与人寒暄的男士没来得及辨别她的用意,苏之宜已经走进人群中。
  而这时,花园里的人朝一个地方围过去,作为主人的万秋山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杨夕公司”老总袁因陪满心怨愤,晚会上遇见前妻不说还被她现在的丈夫夹枪带棍讥讽,沉静如他也按捺不住怒火,反诘的结果就是更热烈的场面。有戏看的富人们哪里想过控制局面,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林华嘲笑他们与大街上围观的小市民没有不同。
  他看见与袁因陪对峙的男人瘦高个,高高的颧骨突得很高,脸上充满爆发户般的得意,他身后一名珠光宝气的美妇人躲躲闪闪。
  “看在我面上萧老弟少说两句行不?”大嗓门的万秋山透露出浓浓的不乐。
  “秋山兄,不是我萧夜天得理不让人,是他袁因陪太狂妄。”
  万秋山心中耻笑,你丫的萧夜天有屁理?抢了别人老婆大庭广众还出口伤人。不过萧夜天的哥哥不是好惹的主,他只得婉转相劝:“因陪也是无心,大家各让一步如何?”
  “天哥,我们走吧。”萧夜天身后的美妇人低声说道。袁因陪听到前妻无奈的声音心疼如绞。
  萧夜天多骨少肉的脸现出狰狞之色:“因陪老弟,这次我不仅原谅你,就连‘杨夕’完蛋你也可以到我的公司来。你知道我的外号是火夜天,多几个女人也能搞定。哈哈哈。”
  不知究竟何事的林华看不过萧夜天的蛮横与袁因陪愁苦愤怒交织的表情,他觉得这模样曾经十分的熟悉,头脑发热的林华在一旁沉声说道:“‘杨夕’公司就算完蛋也还有其他去处,袁总的未来不劳阁下操心。不过看这位先生的身体,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日子还是要少过。”
  傍边人没想到有打抱不平的主,不少贵妇人看着俊雅的林华发出嗤嗤笑声,萧夜天大怒:“谁的裤裆没关严,蹦出你这只不知死活的东西。”
  林华浑身的血扑扑直冲脑门,他正要不管不顾,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裤裆严实就不会做缺德下三滥的勾当。”大家回头,看见大胖子章大鹏悠哉游哉往嘴里放点心。心怀感谢的袁因陪不动声色瞅了瞅林华,
  章胖子开了头就没想半途而废,他继续骂道:“靠,真他吗的贱人,有钱是大爷,怎么就不在B上绣张美圆?”
  众人面面相觑,胖子骂人也太恶毒。万秋山心中叫苦,全是不好惹的主,自己没事情搞他吗的什么夜宴。
  “哇。”美妇人哭着挤出人群,跌跌撞撞跑向别墅大门,脸上抽蓄的萧夜天用恶毒的眼光扫过袁因陪和章大鹏,一言不发跟着离开。袁因陪没有一丝快感,他只感觉眼前昏暗,身边同样脸色不佳的夫人默默扶住他。
  万老板不敢再留袁因陪,明面上挺讲理,边安慰袁总亲自把他们送出别墅 。
  “林子,坐我的车。”搂着程好的章胖子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万秋山留意地看看林华,挥手与众人告别。
  万般心事的袁因陪疲倦地对林华说道:“你去吧,今天谢谢你。”
  林华坐进奔驰,章大鹏笑道:“别说谢谢,咱不需要。”
  林华笑道:“我想说的是操!”
  程好捂嘴而笑,林华给他的感觉真的不错。
  坐上章大鹏车离开的林华并不知道苏之宜后脚便追了出来,可惜,奔驰只给她留下一缕淡淡的轻烟。
  奔驰车上,不出林华所料,程好急忙忙询问有关袁因陪的事儿。章胖子眯眼看着林华:“袁因陪的前妻你们也见了,以前比现在还漂亮呢,是江城有名的一枝花。”
  果然是情海生波,夫妻离异的老套故事。林华把头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车里放着的轻音乐让他想起一首古老的流行歌曲: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
  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并且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如此地宽容。。。。。。
  可惜啊,歌与小说一样充满异想天开的调门,有几对情人能在逆境中相持相扶呢?
  林华不想让心情被章胖子煽情的讲述搞得一团糟,他问道:“‘杨夕’出现变故了吗?”
  唏嘘于袁因陪家庭悲剧的程好横了林华一眼,对男人的无情用眼光予以谴责。不过她是极聪明的人,虽然有时耍耍小性子,在男人谈论正事的时候却从不多嘴。
  章大鹏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杨夕’的结构单一,在市场竞争中某时处于下风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基本面完好。”
  Y的拿我开涮!什么是基本面完好?林华肚子里闷哼一声,他记得在别墅胖子无意中提醒过他,再结合今天萧夜天的态度,他敏锐地感到公司出现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林华刚下车,没等微热的晚风吹走空调的凉意,腰间的传呼响了。苏之宜小声地在电话那头说道:“你,到家了吗?”
  城市的夜晚自有她的迷人,酒吧里保罗.西蒙低沉的声音缓缓唱着“史卡布罗市集”。这首歌是林华在大学的最爱,多少个类似的夜晚,他与她沉浸在保罗.西蒙迷人的声音里。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林华就这样坐着,手拿红酒或者空手的数个女人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动,各色尽显暴露是王道的衣裙没能诱惑林华,却把门外的男人钓了进来。
  直到一位穿粉红色套裙的女人坐下,林华才从沉思中猛醒。苏之宜换的衣服勾勒出身材的婀娜,流畅的线条在丰满的臀部处汇合成一道完美的曲线。
  “真是令人回忆的歌。”苏之宜低声说道,哼着小调:
  你将要去史卡布罗集市吗?
  欧芹,贤人,迷人的罗斯玛丽和百里香。
  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人问好
  她从前是我真爱过的人
  林华闻到她的香味一阵阵冲击着嗅觉和皮肤,汇集成拍岸的欲望潮头,一波一波席卷而来。
  苏之宜点了红酒,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把酒杯放在他面前,她的笑容象盛开的月季。
  林华举起酒杯,透过红色的液体眺望被染色的世界,在咸水和海岸之间是否有值得爱的人呢?
  当老同学拿着小包躲进宾馆的卫生间,林华想得出她在找借口欺骗年长的丈夫。他打开电视,里面的欧洲战场正打得如火如荼。
  围着大浴巾的苏之宜慢慢走进林华,她关了明亮的照明灯,林华借助荧屏闪动的光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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