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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行业:去产能正式加速&现金流断裂&政府兜底
发布时间:日
事件继11月份唐山松汀、兴隆钢厂停产解散员工后,12月份又接连曝出多起案例:1)12月22日,马钢集团公告马钢合肥公司3座高炉及相关设备全面停产,合肥市将接受该基地全部人员,安排职工分流安置方案;2)12月21日,四川达钢集团因现金流断裂全面停产,原因长期大幅亏损,总公司不再进行资金支持。评论钢铁去产能正式加速。我们自2013年环保整顿起持续跟踪行业去产能,一直以来的观点,停产/减产并不意味着去产能,原因设备随时存在复产可能,但若出现现金流断裂、裁员、职工分流等现象,则意味着大概率会去产能,一是重新组织生产的难度大幅增加,特别是在行业中期预期依然悲观的条件下(即使有改善也是小幅波动)。2015年二季度以来,行业迅速进入巨亏模式(吨盈利-400元/吨以上),且已经持续两个季度,现金流持续恶化,而本次事件完全印证我们前期看法--15年底16年初是去产能关键时间窗口。政府开始兜底,后续配套政策值得期待。本次马钢合肥公司停产事件中,明确提出了合肥市政府将接受马钢合肥公司全部人员,解决了去产能最大障碍--就业及员工安置问题,即政府开始主动介入,包括人员安置、补贴等诸多辅助措施,我们认为此举具有一定示范作用,判断其他省市可能仿效。今日,国务院常务会议中也提出了“设立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资金,支持地方在淘汰煤炭、钢铁行业落后产能中安置下岗失业人员等”。同时,我们了解到,中央经济会议后相关部委酝酿钢铁行业有序关停2亿吨产能。种种迹象表明,去产能相关配套措施、政策或近期出台,值得期待。资本主动退出钢铁行业。达钢曾是国内优秀民企,因亏损过大总公司不再给予资金支持,是资本的必然性选择,民企资金退出钢铁行业的速度今年不断加快。现金流断裂或是普遍现象。我们认为,本轮去产能的特点主要表现为以市场化去产能为主(资金链断裂,非环保及行业政策推动);中型(500万吨左右)钢厂优先,大型及小型钢厂滞后;中西部地区优先;民企、国企同步;爆炸性去产能的概率大于渐进性去产能。微观来看,八一钢铁资产负债率超过100%、凌钢等4家企业负债率超过90%、钢厂亏损已持续半年(吨钢-400元/吨以上),我们预计年底会有大批钢厂现金流出现问题,特别是中西部、中型、民营钢厂。 投资建议 n 政策配套及市场化去产能的同时加速,将推动行业估值修复,而受益于汽车需求回升的板材类企业将率先受益、弹性也最大,如宝钢、鞍钢、武钢、首钢、华菱、本钢、河北钢铁等。精彩回顾:点击蓝字,开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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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逝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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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那满天繁星 是上帝准备给谁的礼物
站在没有末路的红尘断崖看灵魂与现实摩擦满目伤痕
你相不相信即使在最灿烂的眸子里 也有花凋谢过
流星飞过我错过了许愿 人间漫游 我错过了机遇 然后 我将一生都错过了 美梦在远方沦陷
我听得见苍桑在窗外哭喊等 记忆从某个角落探出头来 弥漫了整整一屋子
埋没了的远古的墙还有枯草 向白雪倾诉荒凉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但每个人都能争取 这就是为什么已绝望的人 还活着
一个没有赢过的人只是在为自己 编造一个奇迹
当寒风呼啸着扯去残枝上的黄叶,向大地抛信笺的时候,天地便宣告了冬的来临。这座美丽的城市愈加冷清了,往日的喧闹在冷风中做了逃犯,留下一片还算和谐的宁静。所有脚步都匆匆起来,匆匆走过了这段最美的旅程。
窗外,便是阳台。往日姹紫嫣红的花,都已经命归黄泉,唯有枯枝败叶还罩在花盆上,赖着不走。
窗内,便是卧室。伊凡坐在地板上整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背包塞成了猪。猪不通人性,张着嘴巴,对着伊凡发呆。
“这次我是真的决定离开,离开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快。猪!”伊凡拎起猪,坐在床上喘气。猪消化不良,被她一折腾便呕吐出一把精致的提琴模型,这小东西是伊凡年幼时吹牛皮吹来的。她斗志昂扬地跟母亲说她要当小提琴手,母亲是个特温柔的人,从不打击人,且又慧眼识珠,一想到自古英雄出少年便买了个鼓励品。那时,光景还不赖,可以成天围着母亲,吹牛皮,可以跑到文化宫跟一白胡子老头学拉琴,可以等她母亲赚很多的钱给她买真品。可她一上初中,家就成碎玻璃了,母亲带着弟弟另起锅灶。生活平静,枯燥得让她都不知道牛皮是怎么吹的了。
眼不见,心不乱,回忆只能疲倦。伊凡利索地将小提琴锁进了抽屉。环视四周,见一张风景画订在墙上,四角的图钉只剩一个了,摇摇欲坠。她便又利索了一回,扯下画来扔进了废纸篓。
“伊凡,你真的决定了吗?”伊凡转过头,见佩盈倚在门框上。她是新妈妈的女儿,已经过了三年了,伊凡仍觉得她们是崭新的陌生人。伊凡没说话,点了点头。
“为什么?”佩盈又问。
伊凡顺水推舟地摇了摇头,半天又打了个补丁:“你别多心。”她向来都不会扮什么可爱相,可又不愿因她的言行伤了别人,所以她学会了打补丁。见佩盈又要说什么,便拿话挡了她:“你都上初三了,不该操的心就别操,考上好高中是正经事。”
佩盈点点头:“你搬到学校住的事,是不是等爸爸回来再说?”
“不用。他回来,你报告一声就行。我们高一的,比老鼠都忙。今儿是星期天,我择吉日就搬了。”伊凡说完扭头看着窗外,沉默。
佩盈什么也不说了,只细细打量她这个姐姐;清秀的脸,一双迷人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得透出一种朦胧的晕,眉宇间满是忧郁。脸色苍白,嘴唇微露些粉红,长发披肩,头顶系一条紫丝带。身体瘦弱得很,有抹文雅有抹清淡,有抹楚楚可怜。佩盈只管出神,伊凡却起身推门离开了。
周末的校园静得像托尔斯泰的坟地。
伊凡办完了手续,大摇大摆地去了宿舍楼。重点高中的宿舍特气派,只从外观上看就特顺眼。乳白的墙,淡蓝的窗,还在阳台上列出一溜的花盆摆阔气。
要进楼,需穿过一条长长的雕花廊子。廊子缠满了枯藤,廊子里映满了阳光的斑点,栏杆上岁月的痕迹一点点突现。连设计师们都说这廊子是新式宿舍的配景,伊凡却觉得要那些新式建筑来陪衬它,恐怕都不够格。她算是一眼就相中了这地方,像林黛玉钟情潇湘馆一样。
伊凡进了她们班的房间,里面竟也争气:四张双层钢床,皆铺一色的白床单,套着粉红罩的被子及枕头都齐齐地放在每张床的同一位置。室内两侧是两张棕色长桌子,桌上方有八个壁橱,其他用具也齐整地放着,都跟接受军训似的。窗帘将室内映成桔黄,伊凡一看,舒服得就想睡,只是不知哪张床是她的。她又忽地想起进来时门没锁,像是有人来过。
伊凡早听管宿舍的老师说过,女生们的被子千变万化,平时都是豆腐皮,到了检查日却都样样正正地练成豆腐块了。伊凡很庆幸她现在处于豆腐块时期。
“我还没开张呢,贵客就到了。”一个绝顶漂亮的女生,脸笑如花地从门里挤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暖壶。
“夏雨,你怎么在这儿?”伊凡很惊奇。
“我是这儿的掌柜――室长大人也。”夏雨笑说,“知道你要来,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收拾了。”
“哦,刚才听你叫唤着开张,原来这是你开的豆腐店。不错,还能赚个豆腐西施当当。”伊凡开着玩笑,自个儿却不笑。
夏雨是个勤快人,放下了暖壶便将伊凡带来的杂物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到位,又把一把亮晶晶的钥匙挂在伊凡的钥匙环上,“叭”地锁好了壁橱。伊凡惊异于夏雨的速度,那让她鼓捣了一下午的大肥猪,夏雨五分钟便摆平了。别看她是个千金小贵族,竟有这身手。
“伊凡,我可是个用心的人。”夏雨笑说,“我早知道你要来,什么都备下了,只等你来办手续。喏,我给你领了洗涮具、暖壶。又思量着你丫头笨笨的,给你个上铺够你攀登的,便和你换了铺,你就睡我原来的地方。瞧,我是个多么用心的人啊!”
伊凡听她首尾强调用心,便知道了自个儿是个无心人,从不知道感谢别人的帮助。她自己也委屈,她长这么大,也只知道个世态炎凉,从未得到过别人好心的帮助和祝福。所以,连“谢谢”两个字都不大会说。
“夏雨,太麻烦你了。” 伊凡感激得很。
夏雨倒是一怔,仿佛看见石头开了花,乐了。
伊凡向床上一坐,又招乎夏雨:“你也坐下吧,我们聊聊。”
夏雨又一怔,石头上结西瓜了。她挨伊凡坐下,笑说:“真新鲜,平时可没见你主动找人聊过天。”
伊凡冷笑说:“我可不像你那样优秀,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我同别人说话,别人都爱理不理的,我何苦自找没趣。”
夏雨笑了,石头就是石头,林黛玉永远乐不成史湘云。“你丫头在初中那会儿不是也叱诧风云,称霸学坛么?一次的成绩又不是绳子,还能把人勒死?
“我还说在幼儿园就天天拿锦旗呢,可有用吗?无可奈何花落,似曾相识燕去不归啊!”伊凡一想到自己拿着高价在五中买了个位置,就恨不得把天下的墙都拆光。“夏雨,别人都不大和我交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热乎?”
“我对谁都很热乎啊!”夏雨笑说。
“这倒是句实话。” 伊凡冷笑,一个人若优秀了,便会很热情地对这世界,人们也乐意接受,万物生光辉。可一个人若失意了,自然会冷淡这个世界,即使付出热情,别人也是不屑一顾的,万物生晦气。
“夏雨,你家不远,你为什么还住校?” 伊凡问。
夏雨无奈一笑,伊凡竟还知道她家不远。她俩是从幼儿园玩大的,夏雨对伊凡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伊凡连夏雨的家门朝哪儿都不清楚,更不能奢求她知道自己有个多么繁忙的老爸、多么专权的老妈、多么称职的老保姆兼监督员了。“唉――!”夏雨说,“住校多好,只要不杀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真成自由人了。”说罢重重地摔在床上。
伊凡也躺下,一句话也没有。
“丫头,你为什么住校?”夏雨侧过脸来。
“住校方便,省时间呗,也不为啥。”
“这话哄你老爸去,兴许能混个及格。”
“如果真让我向她解释,我想我会这么说。”
“这么说,你住校的事没跟你爸说?”
“嗯。我自作主张贯了,反正他不管我。”
夏雨捣了她一拳:“嘿,你新妈对你不好吧?”
伊凡无所谓地一笑:“好不好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才不至于因为她而搬呢。她对我一点儿也不坏,真的!只是不理我。我们之间一直很陌生。”
夏雨拉她:“到我家玩吧,认认门。”
伊凡想了半天“噌”地从床上弹起来,头“噔”地碰在了上层底的钢片上。夏雨见她如此兴奋,自然高兴了。伊凡却揉着额头说:“哎哟,不行,不行!我还有事呢!”说完没了影,只传来“噔噔”的下楼声。
这是一片古区,与这繁华城市极不相配的一处风景,连风雨也说不出它的年纪了 。路是窄的,铺满了鹅卵石,骑着自行车的伊凡便追随这古区抑扬顿措的节奏,在左弯右弯的巷子里左拐右拐。
伊凡终于跳下车来 。若是再骑下去,莫说是人,就是辆大奔,一路开过,也能颠成废铁。伊凡倒不用担心这个,这里的人也没能开上大奔的,即使有辆像样的车从这儿开过,也稀罕得跟天上的哈雷慧星似的。
这里虽过于陈旧,却很幽雅。幽幽的巷子,幽幽的院落,一到夏天,处处绿藤缠绕,翠枝摇曳,鸟语花香。这里的人们相处得融洽,也为古区增色不少。
伊凡走得慢了,楼房也看清了,仍是那两层、三层,一副土里挖出的模样。楼梯板大多是木板,常年累月,偶尔散发出些木料腐烂的味道,伊凡却觉得亲切。这里本应重建的,而这里的人们工资微薄,思想也过于守旧,坚决阻止,历史也只好任这片古区自生自灭。对面的城市飞速发展着,而这里却慢慢淘汰了,淘汰得心安理得。
伊凡进了一个院落,放好了车子。
小可宁仍陪着院里的老头儿逗鸟。伊凡记不得这位邻居的贵姓,却记住了他笼里的鸟儿叫画眉。老头儿以前跟她兴致勃勃地讲过,他那鸟儿是如何的聪明。先是在笼子里挣扎着要逃,成天对着碧空做美梦,后来真飞出去了,是老头儿喂食不小心给它造下了可乘之机。他气得撞胸顿足了好几天。可后来鸟儿又回来了,都说老马识途,小鸟儿也不差,它钻到笼里就狠命地吃,从此,就是打开笼门,它也不跑了。这会儿,伊凡又见了这鸟儿,见它小眸里吃一垫长了一大智的得意劲,不免有些可怜它。
“可宁――!”她大喊,“俩窟窿眼儿那么大,没看见我?”
“姐姐!”可宁嘻笑着蹦过来,“我好想你呀!”
老头抬头笑说:“伊凡来了,半年没见你的面喽。”
“我这阵子忙哩。”
“是啊,读高中了。”老头儿笑说,“不忙时就来这儿,可宁成天在我这儿念叨你,我这鸟儿都会喊伊凡姐姐了。”
可宁拉拉伊凡:“姐姐,你看我想你想得都不长个了。”
“你八岁就长这个儿该知足了。”
“姐姐,是不是爸爸不让你来看我们!”
“别瞎说!”
伊凡说完可宁又冲老头儿说:“爷爷,我可没您的鸟儿耐冻,我得进屋了。”
楼上屋里的摆设还是那么简单,与这陈旧的楼特配套。房里干净得很,伊凡觉得母亲像个医生,总要把自己呆过的地方搞得一尘不染。
“妈妈的习惯一点也没变,屋子还是这么干净。” 伊凡说。
“这屋子不是妈妈收拾的。”可宁在一旁倒水答话,“妈妈忙得很,根本没时间收拾屋子,家里老乱得像妈妈厂里的仓库。”
伊凡一怔,忘了问话。可宁递了杯子:“姐姐,喝茶吧,这茶去寒气的。伊凡接过去一看,水里泡着红糖和姜片。“小家伙,你懂得可真多。”可宁说:“我跟妈妈学的,她一感冒就这样泡茶喝。她说药比菜都贵,她不舍得买。她老说这贵那贵的。”
伊凡听着,难过起来,妈的薪水要争气的话,她就不会这么说了;妈要是还和爸在一起,她也不会这么说了。妈变了,比以前更苦了。“可宁,你以后要学会当妈妈的家,告诉她不要太节俭,要注意身体。以后我买了药就放在抽屉里好不好?
“嗯”。可宁开心了,“姐姐,你还没猜出收拾屋子的人是谁呢?”
“我猜不出,反正不是你。”
“就知道你笨啦。告诉你,是崔怜姐姐。”
伊凡又一惊,觉得过了半年,可宁长进了,尽给她意外吃。对于崔怜,她熟悉得很。崔怜是古区里的凤凰,生了个好模样,脾气又好,还是个吃皇家饭的大学生。一提她毕业后找的那份好工作,众人眼红得赛过天上的火烧云。可前不久,她却主动辞职了。据人说,她有个很挣钱的祖父,常从国外给她寄钱。也有人认为她是想过跟天要馅饼的日子。伊凡心里有数,她要是那种贪图清闲,喜欢奢侈的人,早不呆在这儿闻烂木头味儿了,但伊凡也弄不明白原因,听可宁说到她,便问:“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
可宁摇摇头:“我天天上学,又不跟她跑。只知道她常出去,只要在家就过来帮我们收拾。”
“妈妈每天都忙吗?”
“嗯,天天都加班。我吃的饭都是崔怜过来做的。”
伊凡叹了一口气,这院子蛮有人情味的,不像那个城市,陌生人到处跑。有地位的,没地位的,界线划得比国界都清楚。如果在这样的院里活一辈子该多好,世界只有美好而没有冰冷了。
“姐姐。”可宁伸过头来,“新妈妈对你好不好?爸爸还疼不疼你?”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伊凡把他的头拨回去。
“妈妈让我问的,她说你对我不会撒谎。”
伊凡又噎住了,可宁竟那么傻,一点谎也不撒,但她一定要撒谎的:“新妈妈对我很好,爸爸也疼我。”
可宁竟叹了口气:“我要是你就好了,又能见到妈妈,又能见到爸爸。“伊凡没吭声,泪淌得跟自来水似的。
“可宁――!”崔怜走进来,见伊凡在,就热情地打招呼,伊凡却不会说话了,只对着崔怜干笑,仿佛这儿是她家似的。
“伊凡,你多长时间没来了?”崔怜笑问。
“我来看看我妈和可宁。” 伊凡答非所问,很长时间没人这么真诚地跟她说过话了,她倒不适应了,“崔怜姐姐,谢谢你照顾可宁。”她竟轻松地将“谢谢”二字吐出来了,不可思议。崔怜见她奇奇怪怪地样子觉得很有趣,便拉她坐下闲谈。
伊凡也觉得这是第一次与人谈得投机,竟发现自己的口才还不错。她绕了万里的圈子,就问崔怜辞职的事,崔怜只笑说,她不喜欢干的事,给再多的钱她也不干。伊凡觉得她比拿破仑都狂。
天黑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崔怜姐姐,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伊凡问。
“十点钟吧。”
“十点钟!那我得走了。”
“不住么?”虽然崔怜知道她从未在这儿住过。
“不了,我必须回去。” 伊凡看看可宁,他虽不开心却也没说什么。
古区黑乎乎的,连只路灯也没有,伊凡一路走过,鬼打墙似的长。她一路上就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住校的事都必须对母亲守口如瓶。她若知道了,定会大大的发挥想像力,举一反三,替我委屈。其实我住的那窝里从来没摆过刑具,我那崭新的妈,眼特利,把我看了个剔透,尽搞些精神折磨。现在好了,不用看他们的冷水面,想去哪儿去哪儿,真成了自由人啦!
宿舍里,夏雨还在那儿打禅呢。
“咦?你怎么没走?” 伊凡问。
夏雨笑嘻嘻地说:“你知道我不会走,还问?”
“我不知道。” 伊凡实话实说。
“可我知道你要回来。喏,我到超市里转了几圈,买一些点心回来。”夏雨捧出一包点心来,“吃吧。”
伊凡扫了眼那点心,叫不上名来,不知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样子倒是挺好看。“谢谢”。她抓住机会,机械地练习。
夏雨高兴了,别人的谢谢分文不值,伊凡的却贵如黄金。“伊凡啊,你的三餐我也替你订好了。温饱问题我给你解决了,就等你在学业上奔小康喽。”
“太谢谢啦!” 伊凡大有进步,自个儿激动得一塌糊涂。夏雨就是火炉子,谁靠谁暖和。
夜的黑色又浓了一层,天上泛起几颗小星。冷风在窗外哭丧,没头没脑地向里撞。夏雨忙拉上窗子。伊凡一想这整个楼里就两个人便舒坦了,巴不得整个世界就这么大。
“冷风凄凄,枯枝萧萧,灯盏荧荧映残屋。” 伊凡说。
“这鬼天气,聊斋似的。”夏雨说。
“夏雨,你听!有人叫我。”
夏雨竖起耳朵:“哪有?你别吓我!”
“你再听听。”
果然,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冒了出来:“伊凡――!” 伊凡忙拉开窗子向下望,是佩盈。冷风撩着她的头发,灯光下,她的脸愈显通红。伊凡忙下了楼。
佩盈见她下来,扬手将东西扔给她。伊凡吓了一跳,以为是暗器,抓住一瞧,是个钱包。
“爸让我送的。”佩盈不怎么高兴。
“我就说嘛,爸会同意的。”
“同不同意,你不都搬了么?”佩盈冷笑。
伊凡抿着嘴,什么也不说。
佩盈说:“要住不下去就回去,别死要面子。若住得下去,以后自个儿回去拿钱,我可不给你送了。”
“嗯。” 伊凡应着。
佩盈又笑了:“有了空常回去。若不然,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把你赶出来的!”
伊凡若无其事地看别处,拿她当夜里的风。
佩盈也知趣,笑笑之后风儿似地走了。
日子踏着滑板在人间巡游,匆匆,太匆匆。李商隐还在叨念昨日的星辰昨日的风,伊凡却只面对烂鸡蛋一样的今天。无数个今天,倒塌交织绞缠,让她狼狈得像筒里的垃圾,她没时间去叨念,昨日那一点辉煌,只能拼命追赶。她的成功、她的骄傲却躲在冬日的雪层之下,不肯探出头来。
她喜欢闷在教室里,只看离眼睛一巴掌远的习题,或跑到校园的一角,抱着果戈里的《外套》不厌其烦地读。每读到主人公亚里基•亚里基耶维奇多么没用,多么倒霉时,她便会狂笑,觉得果戈里太聪明了,那么久前,就知道伊凡这个倒霉蛋了。
伊凡总要把那些她爱的句子划下来,一高兴就读。走在校园里,抬头满是陌生者,她感觉特安全,从不在意读书的时候是在什么场合。一次,一个外宾摸进五中的后门参观,正碰上伊凡在哪儿读书:“他只会抄书,当他走在路上,他都以为他走在字行中间。直到愤怒的马匹将脑袋放在他的肩上,张着鼻孔喘气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不在字行之间而是在马路上……他是个多么倒霉的人,每当他经过人家窗口时,总碰上人家扔垃圾,所以他的身上永远挂着西瓜皮或者香蕉皮之类的东西……“那外宾正听着迷却见伊凡突然狂笑起来,那可怜的人还以为错入疯人院,连忙逃走了。
其实,她并不比亚里基•亚里基耶维奇幸运到哪里去。好端端的楼梯,也只有她下时会球一样的滚下去;每次发试卷,到她那儿都少一份;一样暖壶,也只有她三天内换了四个壶胆;不管她去参加什么样的比赛,总在参赛前被一些突发的麻烦逼得弃权;每当她考得一落千丈时,班里总会发奖,面当她进步时,班里却不鸣一炮了。她却从没怨过不公平,说不公平的人太多了,她没必要再去争这份委屈。
日子无聊得很。她几乎没有什么收获,每天傍晚立在夕阳下,总觉得自己像个可怜的老农,面对着曾经付出血汗的土地,得到的却是一片荒草。
钱包里剩下两枚硬币的时候,伊凡不得不决定回家一次了,心想怪不得好汉们都被逼得上梁山了。
她的运气仍不怎么好,站在家门口时便听见里头音乐声、跺脚声,震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又奇怪那楼下挑剔的邻居怎么没窜上来。她思量了半天,还是把钥匙放在了口袋里,伸手按了门铃。一个细脖子女孩伸出头来,伊凡吓得向后退了三尺,一听那女孩粗声粗气地说了句“这是伊佩盈家,你找谁”便恼了,一步向前,推开她便横了进去。
她一看里头张灯结彩,一群少男少女扭成了麻花,礼品盒摞成了太行山,便明白了,有人过生日。佩盈乐呵呵地跑来抱住伊凡:“你可来了!”
你丫头行啊,比慈禧还风光,都闹成狂欢节了。伊凡心里想着,嘴却懒:“爸呢?”
“爸陪妈吃夜市去了。”
伊凡还头一回听到“吃夜市”这个词儿,街上倒有“泡网吧”、“睡宾馆”、“跳舞厅”的流行词,只是没听过“吃夜市”,要改成“吃饭店”非得把饭店都吓歪不可,伊凡不再多想了,反正是知道他们把屋子让给佩盈折腾了。“你们玩吧,我走了。” 伊凡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佩盈拉住她,“别让我扫兴。”
伊凡没办法,只得任佩盈拉着她向朋友们介绍听她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的,浑身都难受,没说三句话便一人堆到沙发拐角去了。杂乱的摇滚扯着耳朵乱吼,伊凡脑子嗡嗡的,偶尔听见背后有一个男生说:“伊佩盈,她是你姐姐?真酷!纯纯的冰山美人!” 伊凡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像是给旭日升下广告的。
初三的学生,精神头还那么足,闹到半夜才回去的。伊凡快睡那儿了,佩盈送完了客人才过来理她。
伊凡直直地冲她说:“我压根不知道你的生日,我是来拿生活费的。”
“我知道。”佩盈一笑,“不过你能来我就高兴。”
“高兴?是吗?我倒觉得我一来,你过得反而不好了。”
佩盈见伊凡脸上不见一丝笑,话也冷冷的,不由地不自在了,虽然她早习惯了伊凡这态度。
伊凡看了看手表:“我要走了。”
“走?都半夜了,你又不是客人你走什么?这儿有你的屋,是你的家。”
伊父和小欣回来了,听见厅里有人说话,只当是人还没散。伊父边换鞋子边说:“佩盈啊,你们还没尽兴哪?我们回来早了。”
伊凡站起身来:“爸,您回来了。”
伊父这才看见伊凡,笑说:“哟!伊凡想家啦。”
“嗯。“伊凡又向着小欣说,“欣阿姨好。”
“怎么?你也来给我们佩盈过生日?”小欣向来笑得都复杂。
伊凡不敢看她的笑,也没回答。
“今天的夜市可真热闹。”小欣甩甩头发笑说,“伊凡你猜我在夜市上瞧见谁了?”
伊凡吓了一跳,她还头一次听小欣这样跟她说话。
小欣又一笑:“我瞧见你妈了。”
伊凡觉得心脏被什么猛拽了一下,只望望伊父问:“爸,你也见我妈了?”
伊父脸色难看起来,伊凡没看见,仍傻傻地问:“妈也吃夜市了?可宁有没有去啊?”伊父没有吱声,这次伊凡看清他的脸了,难看中的熟悉,还有陌生。她低下头小声说:“爸,可宁很想你的。”伊父点了点头。
伊凡再抬头时,见小欣的脸阴得像平底锅的锅底,她用看表的动作掩饰了一下就进卧室了。
“爸,我该走了。” 伊凡说。
“天很晚了,住下吧。”
伊凡朝自己房间看了一眼,像从没人住过的空屋。“不!”
伊父回房取了件桔色风衣给她:“外面冷。” 伊凡穿上风衣,伸手向口袋里一摸,钱已放好了。
佩盈说了声:“我送你。”便随伊凡下楼去了。
卧室内,小欣和衣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像具没有美过容的尸体。伊父笑着凑过去:“怎么?伊凡来看我们,你不高兴?”小欣冷笑道:“看我们是假,拿钱是真。”说完又拿胳膊挡他:“我可没说我在乎钱!你挣钱给女儿花,与我不相干,我只是一见她就有气生。”伊父说:“这孩子脾气是古怪,可你也用不着排斥她。”“我排斥她?”小欣借助床的弹力一下子坐了起来,“她一声不吭地搬出去,分明是板脸给我看嘛!邻居们都说是我赶走的,她这是演的哪出戏?安的什么心?”伊父说:“你们若一直相处的好,邻居才不会说什么呢!”小欣彻底地恼了:“你怨我?你怨我待你的女儿不好?我有错吗?你跑到大街上问问,像她那种冷冰冰的女孩,谁伺侯得了?我看见她就觉得晦气,你哪里体谅过我?我又没虐待过她!”
伊父被她一串问号打击得无可奈何,只好向床上一躺,拿被子蒙住了脸。
外面,静得出奇,无声的冷风在夜里漫游,几盏路灯,秃着脑袋发着剌眼白光,扫荡着这无边的寒气。
“这样的夜里会有流星吗?”佩盈问。
“对着流星许愿真的会实现吗?”
“也许会吧。”
“怎么那以多也许?”
“你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佩盈不走了,赌气似的。
伊凡也停下来,这才发现了佩盈的打扮:一身合体的乳白色晚礼服,盘在头顶的发上扎了只紫红色纱巾花十分漂亮,足以将自己衬成灰老鼠。
“你回去吧!”伊凡转过身欲走却又转过身来,没头没脑地问了问:“佩盈,你觉得你幸福吗?”
佩盈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着实一怔,想了半日,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很幸福。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他待我却那么好,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伊凡点点头了,笑了。两人都台头望天。
忽地,一道犹如剑的白光从空中划过。
“流星!” 伊凡确认了半天才喃喃道。佩盈早挽着衣角许了愿,兴奋得像兔子一样。
“你太天真了。” 伊凡脸儿灰灰地说。
“什么?”佩盈有些不解也有些不高兴。
“你不用生气。” 伊凡笑了一下,“人都有这个毛病――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没许愿就说你天真。其实,是我错过了一个机会。”
伊凡裹紧风衣转身走了,路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
伊凡每次去古区都要编排一些话来应付母亲的问题。其实母亲的问题无非就是那些――“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和新妈妈、新妈妈女儿闹不快”“你爸忙不忙,管不管你?”。伊凡觉得母亲的记性不怎么好,这些话问过那么多次了,她仍要问。伊凡也学会了撒谎,学会了编故事,将温柔善良的母亲骗得得心应手。她觉得自己很聪明又很残忍。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日,寒风刚停止了对这城市的扫荡,傍晚又下起了雪。
伊凡又去了古区。院子里空荡荡的,她跺了跺脚便上了楼。她的母亲雨晗正坐在炉边取暖,见一个雪人闯进来先是愣,随后忙帮她弹去身上的雪,责怪她不带把伞,又问:“你这几天怎么了?来得这么勤。你爸不管你?”“妈,我想雪这么大,你一定不去上班,所以我就过来了。管爸什么事?” 伊凡说。雨晗拉她烤火,她摇摇头问:“可宁呢?”雨晗指指里间,随她去了。
可宁正在里面跟崔怜讨主意,见母亲和姐姐进来,就将那纸递去。雨晗一看便惯性地说:“这么贵啊!” 伊凡伸头一瞧,是份《假期英语学习家长意见》,上面分明地写着:一月一百块,每日补课两个小时。伊凡心里也叫,真贵啊!暑假可宁上语文补习班时一月才六十块。外语就是外语,作客人的总比主人高贵。
崔怜想了想开口了:“晗姑姑,这补课的事就交给我吧!学校开的这价也太狠了,说不准只教些小狗小猫的念法。可宁让我来教,你放心就是!”
“我哪敢怀疑你的水平。”雨晗笑说,“可宁平时就够你忙的了,假期也不让你闲着,好像把你卖给了我们似的。”
崔怜笑说:“您就别客气了!现在我还有空,过阵子我忙起来,想帮也帮不上了。”
“过阵子你要回去上班吗?” 伊凡问。
“好马不吃回头草。”崔怜神秘地说。
可宁说:“老师要让签字的。”
“这好办!”崔怜拿过笔在那纸上写道:“不同意,价钱过高!不同意,另有高师!”
伊凡看了笑说:“前面一句倒没多大杀伤力,这后面一句可够打击人的。可宁,你拿回去这纸,保你老师在你跟前比你跚得都欢。”
可宁笑着拉崔怜:“姐姐,我拜你为师,今天的晚饭你就得在我家吃了。”
雨晗一听还是儿子聪明,自己忙到厨房忙去了。
吃过饭闲聊了一会儿,雨晗看看窗外的天色说:“伊凡该回去了。” 伊凡老大不情愿:“妈,你别赶我。”崔怜看出雨晗的有口无心就说:“晗姑姑,这天冷得吓人,别让伊凡走了,在我那儿住。” 伊凡听了一阵高兴,又拿眼瞅瞅母亲。雨晗笑了:“别瞅我了,就依你。不过你得给你爸个电话,免得他担心你。”“行!” 伊凡利索地答应着去拿电话,故乱拨了窜号码,喊了声爸便“嗯嗯”在应付上了。
伊凡还是第一次进崔怜的屋子,感觉像进了历史博物馆。墙上贴满了名家字画,墙角堆着古案,古案上放着各式的古书、笔墨、笔筒,珍奇古玩。案前是梨花木椅,铺着一条粉红真丝毯,古色天香。沙发旁、书架上,吊着白纱帘儿的窗台上,都摆有千奇百怪的艺术盆景。写字台的书堆上又插有孔雀羽毛和手制的青竹,简单而不失优雅。伊凡看完大叹,妈啊!只把屋子卖了,崔怜就能当上大富婆啦!“姐姐的屋子像个上好的书房!” 伊凡口里说。
崔怜收拾床铺没空理她,只笑说:“喜欢吧?”
“那是!要呆这屋里活一辈子,死了也成仙儿。怪不得姐姐不愿在那什么大公司里打杂,想是怕外面的俗气冲了这里的雅气吧。”
崔怜笑笑:“瞧你尽胡说,人哪有憋在屋里活一辈子的,没出息!我爷爷要知道我要把他这屋子当休闲屋,他肯定会一把火烧了它。”
伊凡笑笑,见古案上铺张画便扯过来看,原是幅雪落梅花图。画是刚诞生没多久的,墨香阵阵,别有韵味。白雪纷纷扬扬,几枝梅花沾着雪粒儿吐着芳蕊,素洁的花瓣尽抖风姿。伊凡不太会赏画,看这却想起诗,想起了从小背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句子。恰好,那画上也题了一首诗,诗曰:
洁似芙蓉香似兰,
婷婷傲骨落人间。
粉面含笑迎降雪,
不屑残风愿天寒。
伊凡看完了大悟,站在屎坑边没有不臭的,呆在书屋里也没有不香的。“姐姐还会作诗?”
“作什么诗啊!”崔怜一笑,“瞎诌的,不信你也诌,一诌就会。”
伊凡一听心头痒痒:“好,我也诌几句。”她磨了半天墨,心里思量着她不会使毛笔,写砸了就糟踏了画。于是她在另一张白纸上写。
崔怜看出了她的细心,就说:“你放心写,若诌得可以,我就替你抄上。”
伊凡大胆写完,递给她看:
白雪漠漠落无声,
香梅簇簇惹冬风。
虽无鸟鸣蜂蝶舞,
却赛姹紫胜嫣红。
崔怜笑说:“托我的福,你诌到家了。”
院子里,灯火全灭。雪仍下,夜静了……
天冷得很,学校里的空气也收缩起来,到处都有高一的学生讨论考后分班的事。到校后半年分班是五中的规距,按成绩分出重点班、普通班,就像老农实验出芽率一样,只有出了芽的才是好苗子。伊凡对现在班级没有什么留恋的,可一听“重点班”、“普通班”这样的词,脑袋就大了。她从没料着自己会出芽,看着一群骄傲的小芽芽在眼前晃,就觉得自己也是个芽,土豆上的芽――多余、没用。她也跟母亲说了,她有百分百的把握上普通班。母亲没再提她煌辉的过去,只是沉默,伊凡看得清母亲的脸,很苍桑。她也自我安慰了一番,幸好学校没设什么“淘汰班”,不然岂不是玩完!
伊凡例外地喜欢考试,因为考试与成绩本是两码事。她喜欢考试日子里轻松的课程――空闲多得像面包里的空气。
考试完了,伊凡心里像个无底洞。她在廊子里徘徊时,夏雨来找她,可没等夏雨动嘴皮她就走开了。她以为像夏雨这样的女孩应该和成群的芽芽们在一起,讨论成绩、讨论分班,而不是来找她这样一个漠不关心热门话题的人,说自己哪门学科考得如何如何。
至于假期,伊凡算好了,那不是什么学习的黄金时节,倒不如找份临时工作,挣到钱给母亲过春节用,她又利索起来,将住宿安排在宿舍。假期住宿不要钱的,不像外面的门市,越是假期租越要出高价。伊凡一想到她捡了个大便宜,就乐了。
飞逝的流星& adele 11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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