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情人提出分手又吵过架又向她提出垫付生意上的经济但不是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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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木子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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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木& 子& 生& 日
老木子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每逢生日,他的孩子们总少不了为他办些这样那样的生日礼物。全家老小,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真让村里人们羡慕不已。距今年生日还差三五天,老木子就把庭院及室内、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恭候生日这一天快到来。因为过生日,家人团聚,快乐幸福,温馨从容。妻也猜透了老木子的心事,在一旁敲点着:“老公啊,看你像个孩子似的,盼啊,盼的。我想今年生日,孩子们准给你又是一份既特殊又让你惊喜的礼物。”老木子只顾乐,至于妻的话根本没考虑那么多。笑道:“知我者妻也!”生日终于到了,孩子们都陆续地回来了。老木子兴高采烈地真像个孩子一样。他亲手帮妻张罗这,安排那,准备好好地款待孩子们。“祝你生日快乐”一曲刚止,木子妻就满脸微笑地哼唱“……最懂你的是我!最疼你的是我,是我!最关心你的是我,是我,还是我!……”她一边高兴地唱着,一边捧着孩子们为他送的礼物向老木子走来,恭敬地弯下腰说道:“请老公笑纳礼物!”老木子激动得不得了。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拱手道:“谢谢夫人!谢谢孩子们!”妻忍不住“咯咯”地直笑。孩子们大惑不解,凑过来解释道:“爸,不成敬意,让您误会了。对不起!”大女儿说:“这是一把‘飞人牌’电动剃须刀,最新产品。它既省时方便,又经济实用的。用它剃须还显示着男人的风度呢!”二女儿也忙说:“爸,您满脸胡茬,看上去够寒碜的。您平时又舍不得花钱让别人替你刮,逢人皆体面嘛!”老木子眨巴着眼,默默地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今年生日,我们专门为您选购了这种高级的电动剃须刀(刮胡刀),让您乐在福中。”听了孩子们的话,老木子眉梢舒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您以后可随时用这电动剃须刀修辞自己的面容,让自己春风满面,青春永驻!”孩子们拉着老爸的手说着,把个老木子越逗越乐。这时木子妻在一旁也紧锣密鼓地凑合道:“男人有胡茬,胡茬要常刮,刮了胡茬才潇洒。看,我老公今个儿还像个四十七八!”她拍着木子的肩头,满怀情趣地说:“我说你今天又有文章可写了吧!”席间,老木子几杯酒下肚,真是满面春风,情不自禁地拉着妻的手,唱道:“说句心里话,老公并不傻,甜甜的爱,幸福的家,生活浪漫又潇洒!”唱罢,还乐意地自我解嘲:“刮胡子即挨批评,挨训,亦称挨刮,这是咱当阳人的俗话。对!工作有错领导刮;生活有误老婆刮,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应该!应该!”这一次,老木子的生日真是太有滋味了。
注:“木子”即“李”,老“木子”即“老李”。
夕阳把金秋的天空涂抹成胭脂色,鱼塘的风景也染上了鲜明的霞光,微微的波浪闪动着粉红,小巧的渔舍沉醉在晚霞中,它门前的狗欢呼雀跃。七八条墩实的汉子,紧迫地收拢鱼网,呼号着,双手忙乱着,一会儿拉网,一会儿把跃跃欲飞的硕鱼齐脖子抓了,扔进岸边的筐里……网绳最终成了船形,汉子们抢着抓鱼,扔进筐里。大哥将扁担贯了筐绳,一低头,一弯腰,起!沉沉的鱼将扁担拉成弓形!网里的鱼发了疯似的,一条条脱水而出,银鱼的倩影飞过人头,一一抹了把晚霞的胭脂,仰头扎入水中。我痴痴地站在岸边,兴奋的快要透不过气来!这幅风景画完全出乎我们的想象,这是一个真实的梦。大哥做养鱼梦的时候,除了大嫂,我们全家人都投了反对票。我们投反对票的理由是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了:我们一家子是当地最本分最忠厚的,我们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地侍弄庄稼,靠汗水养家糊口,养鱼所必备的科技知识,在大哥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如何挖鱼池买鱼苗购鱼饲料,还有资金不足、水源不充分、防范力量薄弱……我们全力阻止大哥,但是,他坚守他的梦,用岩石般的固执为他的梦创造防堤。很多个傍晚,我看见大哥站在这片曾经荒芜的凹地上,站成一樽朴素的雕塑。这一年,大哥已经四十八岁。对于大哥来说,他的梦不乏荒谬,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生。在我们这样贫穷人多的家庭,也必须用他年少的躯体来为父母分忧。每每想到大哥的少年生活,我都深感愧疚。大哥为了我们的成长,奉献了他的美好时光。而他的奉献为他创造了终身的遗憾。但是,大哥还是从梦的幻影里走出来,开始真实的行动了。在我深沉的忧虑中,大哥赤着双脚,指挥着推土机在贫瘠的凹地里开挖鱼塘。一个小学毕业生,在一份空白的土地上,演算着一份高考试卷。数十村民静静站在周围,大家只默默地看着,一言不语。荒谬和真实融为一体,让他们的语言失去了魄力。关于大哥的奋斗史,我不想在此多用笔墨,文头的风景画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创造了属于他个人同时也属于我们村子的奇迹。诚然,他并非富得流油,收入也是有限的。但是,他给我们的家换上了新妆。我们不能不用全新的眼光来品读“农民”这两个字。事实证明他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他用固执获取了真梦。五年来,仅有一次遭遇“强人”垂钓,“强人”只钓了几条鲫鱼,之后不再光顾鱼塘;水源问题得到解决,因为村里在河边兴修了抽水设备。大哥交费,即可得水;二年来,没交水产税。相反,还得到粮价补贴……大哥嗜酒,酒后话多。我喜欢听他说酒话:“当初你们都反对……”“我的鱼塘可以养老哩……”“政策真是太好了……”但是我又不希望他多喝酒,我担心他夜巡时掉进鱼塘里了。银鱼飞翔,是我贪恋的风景。是因为大哥,但也不仅仅是因为大哥。
黑夜里的白昼
黄雪日&&&&&
晚上,“月光城”夜总会大堂那只瑞士挂钟敲到第8下的时候,小姐们已陆陆续续地到了。原先慵懒地坐着或斜躺着的小姐们也都纷纷忙碌起来。她们有的拿出粉扑往脸上补妆,有的在眉毛上再细细地添几笔,有的拿出口红将嘴唇涂抹得像一只多汁饱满的草莓……一时间,这间欧式风格的包厢内色彩缤纷、暗香四溢,暗淡柔和的灯光下,无数的小镜子晃动着、闪烁着,使其更有一种神秘、暖昧、迷乱的气氛――小姐们的夜晚就这样开始了。雅子端坐在长沙发的一角,表情有点冷漠。她的纯棉布连衣裙以及那只布艺大书包在周围的红粉绿嫩中显得极不协调,她的沉静素雅更与这个大厅的喧哗斑斓格格不入。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和“实习”,虽然她已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成文或不成文的规定,但在某些方面她仍坚持自己的原则,比如化妆,除了飘飘,她是这间房子里没有化任何妆的女孩,而且,她也是这家夜总会惟一不和客人出去“宵夜”的女孩。不知为什么,眼前每天重复的这一幕,总是使雅子无端地联想起中世纪那些等待出卖自己的女奴。不过和女奴们截然不同的是,小姐们的出卖权基本上控制在自己手中。088,028……领班尖细的嗓音蛇似地在房间里流窜,小姐们娇媚的回答风情万千。这也是这海滨小城最高档次的夜总会独特的点名方式。它意味着小姐们除了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的真实姓名外,还有另外两种称呼,一种是夜总会以数字形式为小姐们编的号码,位数越高,表示她在该夜总会呆的时间越长;另一种则是小姐们为客人起的化名,既可以是玛丽也可以是莎莎,完全随便小姐自己的兴趣而定。……0188……领班显得有些着急,0188是姗姗的号码,一个星期前,某局的一个领导就约好了今晚要坐她的台,而现在她竟然影子都没有。怎么搞的,有谁看到姗姗了?领班又喊了一声,同时踮起脚,伸长脖子向暗处瞄了瞄。几点一闪一闪的烟火后面,露出几张盛妆的脸,一晃,又被丝丝缕缕的烟雾所淹没。很显然,她们都不是0188。侬都不晓得哪个晓得,讲不定“走穴”去了。暗处突然飘出一句甜丝丝脆生生的上海腔普通话,引来周围一片讪笑。“走穴”是小姐们流行的黑话,既可指到别的夜总会窜台,又可暗指被某个人专门包养。雅子微微皱了眉,对旁边说这话的小钱颇有些反感,她想,虽然你们平时关系不好,可也没理由这样背后损人吧。领班草草地结束了点到。他回到吧台前面,用自己的手机和吧台上的电话机交替不停地拨打着同样的一串数字,一阵“嘟……嘟……”的信号过后,话筒里每次传来的却仍是话务小姐冷冷的令人沮丧的停机提示。最后,领班放弃了这种徒然的努力。一种惘然而伤感的表情夜色般浮现在领班的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姗姗不想干了?如果是这样,以两人之间的交情,她也不至于不辞而别吧。姗姗到这家夜总会已经一年多了,说起来还是领班从别的城市开发过来的,他们曾在同一家工厂打工,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平时领班总是凭着自己的职务之便给姗姗很多好处,可以说,姗姗在短时间内成为夜总会的第一红小姐,和领班的竭力关照是分不开的。领班甚至因此而得罪了一些比姗姗更早来到这里的小姐。领班又一次抬起手,以确定自己的表和瑞士挂钟是否一致。不知为什么,领班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他摇摇头,决定呆会儿再用手机和姗姗联系。嗨,飘飘,侬的相好还没来呀?小钱那口带着上海腔的普通话曾经使她在夜总会处于大姐大的地位。到这里坐台的小姐大多来自一些贫困地区、偏僻乡村,所以来自大上海的小钱虽然容貌并不出众,却以她优雅的气质和一口吴侬软语独树一帜,颇受客人的喜爱。可是自从姗姗来了以后,事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姗姗虽然也是来自农村,却在大城市打磨了好几年,不仅嗓音甜美,人更长得漂亮,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人见人爱,再加上领班的关照,小钱的老客户被姗姗挖去了不少。两人的矛盾也由此而起,明里暗里的总是互相较着劲。钱姐,你就别刺激人了,看人家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过这只小蚂蚁呀,倒是又白又可爱。说这话的是白雪,白雪有着丰乳肥臀的魔鬼身材,又有一张俏脸蛋,惟独皮肤黑得很让人为她叫屈,简直像从煤堆里生出来似的。人家是款哥,金龟婿,不盯着点小心鸡飞蛋打,人财两空。声音来自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光听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就可知是外号叫小辣椒的四川妹子。小辣椒原先人缘颇佳,她性格爽利,说话像炒豆子似的干脆利落,又爱打抱不平,连领班也顾忌她三分。她的变化源自半年前被人殴打致伤以及整容手术的失败,那次手术不仅在她脸上而且也在她的心灵上留下永久的疤痕。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怪里怪气,说话带刺,就像一只刺猬似的令人难以接近。客人们从此也很少点她的台。本来她是无法再干下去的,关键时候是那些平时你倾我轧的小姐们帮了忙,别看她们平时拉帮结伙什么的,对小辣椒却一致充满同情,谁也不和她真的计较,如果遇到不那么讲究的客人就让给她,幸好小辣椒的歌唱得还真不错。小辣椒,怎么你不服气?不服气有本事也去钓一个给我们瞧啊。白雪话音刚落,包厢门口出现了一个气宇轩昂、西装革履的男士,他就是小姐们正在议论的李滨。说曹操,曹操到,小姐们顿时哄然大笑起来。一片红晕迅速飞上飘飘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她急忙站起来,几乎小跑着把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的李滨拉到小包厢去了。“月光城”夜总会共有大小32个包厢,有潇汀馆、怡红院、滴翠阁……等等,以中间那个圆形的大舞厅为中心,像一把扇子向四面辐射,其中又有许多暗道、分岔,初到这里的人就像到了一座迷宫似的,也许正因为它的神秘和豪华,所以开业以来生意一直不错,每当夜色降临,三教九流的男人们在这里粉墨登场,卸下他们白天扮演的身份和角色,只要有钱,所有的男人在这里都可以尽情享受。10点左右,80多个小姐基本上已坐上台。那个局领导也已安排妥当。空闲下来时,领班又打了几次姗姗的手机。停机。一直停机。领班搔搔略微秃顶的头部,心里那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使他愈加慌乱。这时他突然想起大约十多天以前两人在一起闲聊过去的打工生活时,姗姗曾说过一句颇让他意外的话,姗姗说,如果现在我还是个打工妹该多好。领班记得当时姗姗的神情非常奇怪,她的声音沙哑而忧伤,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茫然凝视远处。这使领班打消了和她开个玩笑的念头,但他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他想,打工?哼,打工你能拥有现在?他思忖着要不要把这反常的情况告诉老板,毕竟姗姗也是老板的红人。但仔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说为好。他不停地走着,有一种想小便却找不到便池被憋得慌慌的感觉。时钟终于指向1点,此时夜总会的各类活动也达到高潮,许多人都进入了自己的角色。有的客人和小姐互相偎依着难舍难分,有的客人在那间一片漆黑的大舞厅跳贴面舞,也有的常客开始买单,准备带小姐出去宵夜,不言而喻,接下去自然会有更精彩的活动。今晚坐小钱和白雪台的是本地一个有名的大老板。他除了办私人企业外,自己也经营着一家夜总会,他把生意交给别人打点,却经常跑到“月光城”坐台,按他自己的话说是“换换口味”,而且他一来就总是点“燕子双飞”。雅子和小辣椒等几个女伴被带到怡红院。雅子和以往一样对客人表现得不卑不亢。只是她觉得今晚坐她台的客人似乎有点与众不同,那男人30岁左右,个子瘦高,长发披肩,带着一副眼镜,脸上轮廓分明,神情忧郁,举止有点拘谨。开始雅子猜测他是一个画家,但他边上那个搞装潢设计的胖子马上接着说,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小辣椒夸张地尖叫,哇噻,作家?会不会作爱呀?大家都笑。胖子边笑边拍着作家的肩说,喂,听到没有,人家可是向你下战书来了。作家憋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雅子心里一动,来这里坐台的有当官的,有当老板的,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作家来坐台呢,她就好奇地问他都写过些什么?发表在哪些杂志上?有没有出过书?传统写作还是先锋写作……问题问了一大堆,作家一一作答,心里也暗自称奇,想不到这样的地方竟有女孩子不仅对文学感兴趣,而且涉及的一些问题还蛮有意思。他不由注意地看了下那女孩,只见她穿一身淡蓝色的布裙,留披肩长发,额部开阔,鼻子挺拔,一双细长的眼睛清纯明亮,女孩的模样使他想起深秋的早晨那些带露的野菊花。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谈得很是投机,渐渐地彼此间都有了好感。自始至终,作家都和雅子保持着那点距离,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沾一下。而和他一起来的另外几个,都早已有所行动。坐在雅子旁边另一张沙发里的一对紧紧偎依着唱了一首又一首情歌。搞装潢设计的胖子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引得他旁边的女孩花枝乱颤地倒在胖子怀里。靠近作家的小辣椒正和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他们脚下已经空了四只王朝干红葡萄酒瓶,他们的 游戏规则是,划拳输者喝酒,到最后如果男士酒喝不下了,就得以每杯50元的代价向小姐赎酒,而如果小姐输了喝不下酒,就让对方在自己身上随便某个部位吻一下。当然小姐们一般是不会醉的,她们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让男士先醉。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到这种地方,不就是花钱找乐子的么。如果你一个表现得与众不同,别的人就会觉得拉不下面子,若你不那么熟悉的说不定会以为你脑筋有毛病,不是有句话“花钱找小姐,不摸白不摸”么,甚至还有人编下顺口溜,“摸摸你的头,好温柔;摸摸你的腰,好风骚;摸摸你的腿,好多水……”。雅子到这里虽然只有一个月,可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有些还是当地新闻节目中经常出现的人物。那又怎么样?到了这儿,还不是一样的放下架子吃小姐豆腐?像作家这样的雅子倒还是第一次遇上,雅子心里思忖着,该不会是假正经、故作清高吧。领班首先看见了那三个警察,他们刚出现在楼梯口他就看见了,因为这个时候很少再有客人光顾夜总会的。领班开始以为是突击检查,心里格登了一下,他想怎么没有人事先通知呢,这可怎么办呀?显然一个个包厢通知过去肯定已经来不及,只好让侍应生紧急通知那些重要的客人从安全门出去。还有每个房间必须尽快亮灯。可是,领班马上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如果是检查的话,肯定不止三个人,表情也不会这么严肃。接着,领班认出其中的一个警察,他叫陈强,公安局刑侦科的。随着那一下又一下在午夜显得特别清晰的脚步声的临近,领班本能地感到麻烦也正一步步逼近。走在前面的高个子警察先到吧台出示证件,接着面无表情地询问,谁是这儿的老板?领班犹豫着要不要打手机给老板,他知道老板此时正在牌局上,万一是什么小事打扰了他,少不得一顿“养了一批没用的家伙”的臭骂。所以他定了定神,决定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我是这儿的领班,请问有什么事?这个人,认得吧?陈强把一张像一本杂志那么大小的彩照扔到领班的面前。领班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她是姗姗。姗姗拍了这张她自己颇为得意的照片后,曾经拿到夜总会炫耀了一番,又送了好几张给要好的小姐妹。说呀,是不是你们这儿的?高个子由于临时抽调加班搞得一夜不能睡觉而憋了一肚子的火,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认识,有什么事吗?什么事?看你说得这么轻巧。这个人死了,听明白了没有?再也不会到你们这种地方来了。姗姗的尸体是被一个叫小彩的钟点工发现的。家庭钟点工一般在白天工作,但为了多挣点钱,她们也接手一些晚上的活。给姗姗打扫的这位钟点工是由介绍所介绍到姗姗的居所的,包月80元,一周一次。后来,姗姗知道小彩是仅隔了几个村子的老乡,对她也就颇为关照,帮她接了几家公司的打扫工作,还放心地把自己住房的钥匙也交给了她。小彩那天像往常一样在晚上7点30分左右来到姗姗住处。据小彩回忆,她和平时一样,先去卫生间放了水,取了抹布先打扫客厅和客房,她还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电视,后来,她去卧室打扫,就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一幕。那么多的血,真可怕,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钟点工仍心有余悸,说话时声音都有点发抖。陈强随同有关人员赶到现场是8点40分。死者的住房位于刚竣工不久的百花新村内,由于刚交付使用,道路尚未修好,搬进去的住户很少,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流动着白玉兰淡雅的芬芳。死者住房位于一单元三楼,面积大约150平方米,三室二卫二厅,装修得豪华而舒适。可能是装修时间不长的缘故,房内还有一股淡淡的油漆味。进门处就是大客厅,墙上挂满了女孩子的照片,她们带着明媚的微笑从房间的各个不同角度慈祥地看着忙碌的陈强他们,女孩看上去青春逼人,很美。朝南的那间客房,摆满了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和各种工艺品。向北有活动室和一个很大的卫生间。活动室内除了棋牌桌外,还有一套高级进口音响设备。巧妙的是,与之相邻的卫生间也配有类似的音响,这样,当人躺在大型的冲浪浴缸中沐浴时,还能戴上大耳机享受音乐而不受外界干扰。第一现场是在朝南的死者卧室。根据法医初步鉴定,致死原因是刀之类的利器,下手很干脆,一刀就捅到致命处导致直接死亡,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凶器。死者穿一件粉红色的丝绸睡衣,仰面而卧,眼睛大睁着,看上去有点吃惊的样子。陈强从警察学校毕业时分配在派出所做户籍警,不久前才调到刑侦大队,这是第一次参加杀人现场的侦查。他的神经一进房间就绷得紧紧的,一边努力回忆有关的案例分析,一边睁大眼睛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除了死者的卧室外,其余的房间几乎都被钟点工擦得干干净净。现场没有翻动的痕迹,死者身上所佩戴的金首饰也完好无损。在卧室内小卫生间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陈强戴着手套的手捡起一只非常精致的镀金打火机。调查附近住户,死者所住的单元房只有五楼的灯亮着,里面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女主人加夜班去了,男主人参加朋友的一个聚会刚回来不久。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幢楼里发生了什么。当警察告诉他楼下有人被杀时,这个男人一脸的惊讶,却提供不了任何线索。倒是年轻的女主人第二天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她说五点左右她下班的时候,隐约听到死者的房间内传出争吵声,是个女人。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又说当时门开了一条缝,她无意间还看到了那女人的侧影,至于有没有男人在场就不清楚了。接下来的几天,“月光城”笼罩着一种看不见的恐慌气氛。它的繁华后面是思念姗姗。但悲伤是暂时的,几天过去,她们就陆续回到夜总会。她们也许别无选择,也许只是想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中忘掉一切。她们谁也不清楚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杀人?会不会继续作案?想到一个凶手可能就隐藏在自己身边,想到一个不久前还带着灿烂的笑容生活在身边的人,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呀。雅子是第四天回到“月光城”的。确切地说,她也不仅仅是为了姗姗才不去夜总会的。在夜总会,雅子是孤独的,她没有一个知已,小姐们大多文化不高,她们中的几个向客人炫耀的大学文凭如同她们的假鼻子假眼睫毛一样是用钱买来的。雅子素有“冷美人”之称,姗姗是她在夜总会有交往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当初,如果不是姗姗,她也很难在这家夜总会呆下去。那是她当小姐的第二天,几个当地的小混混醉熏熏地跑来坐台,他们五个人竟然只点了雅子一个人的台,雅子当即拒绝了,他们认为雅子不给面子,就嚷嚷着要修理雅子,还要砸了吧台,领班在旁边除了劝阻,却拿他们没办法,因为他深知他们的来历。一片喧嚷吵闹声中,姗姗挺身而出,她笑盈盈地轻轻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下把几个小混混镇住了,然后她又笑着叫了几个小姐陪他们到包厢。一场干戈就此轻易化解。事后,白雪告诉雅子说,小辣椒当初就是因此而吃了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这几天,雅子一直在几家介绍所之间奔波,但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又谈何容易。雅子当然清楚找不到工作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在身心俱疲的孤独的夜晚,雅子经常想起自己那贫困的小山村,想起过去十年多的寒窗苦读,更多的时候,她想起的是姐姐。那个为了给她筹备学费匆忙间成为一个陌生男人的新娘的姐姐,那个仅仅比雅子大一岁聪慧而美丽的姐姐,那个完全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却义无反顾地放弃的姐姐,雅子一想起姐姐为她作出的巨大牺牲心就撕裂般的痛。月凉如水的乡村之夜,当姐姐把那沓带着体温的钱放到雅子手上时,雅子感到自己就像托着姐姐一生的幸福一样震撼。姐姐啊姐姐,雅子痛心地想,比起姐姐,自己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雅子能够容忍生活的贫困,可是当幸运之门向她打开时,她再也不能承受因贫困而不能继续学业的痛苦现实,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赶路的人,眼看曙光――那迷人而充满希望的光芒正在冉冉升起,她又怎么甘心轻易放弃呢。所以暑假期间,当她像老家的一些女孩子一样选择了这种挣钱方式后,心里更多的是冷漠和仇视。她带着伤感的微笑接过那些来这儿寻欢作乐的男人的小费,心里却充满了对他们的鄙视和不屑。每接一次这样的钱,她就感到自己又被自己出卖了一次。坚持到第四天,雅子终于回到“月光城”,回到那种她鄙视却不得不接受的生活。雅子休息待客的时候,注意到今晚的小姐比平时少了很多,这使原先拥挤的大厅显得空旷和冷清。在她们经常聚坐的这一角,雅子看见小钱微闭着眼睛陷在沙发的一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怠,好像三天没睡觉似的,白雪压低声音暗中告诉她,小钱被公安局的人叫去做笔录刚回来,因为有人在案发当天曾经看到她和姗姗吵了一架,也许她是目前为止见到姗姗的最后一人。说到姗姗的时候,白雪并不像别的小姐那样伤感和惋惜,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死者并不是曾经每天都和她坐在一起的姐妹。哦,对了,这几天似乎有个男的一直在找你,白雪有点疑惑地说,好像以前从没来过。是吗?雅子淡淡地问,把头转向别处。领班开始点到,他报每个小姐的号码时显得有气无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雅子还注意到一直坐在她旁边的小辣椒的反常,原先惯于冷嘲热讽像刺猬一样难以接近的小辣椒,现在表现得出人意料的温顺,话也突然多起来,她不停地和人说啊说的,语气也不再生硬多刺。好像她的自卑和不幸已经随着姗姗的死而消失了。雅子想,姗姗的死给每个人似乎都带来一点变化,就连自己也何尝不是在变,变得多疑善感,变得万事皆空对一切都无所谓,就连即将来临的九月的校园似乎也变得很遥远,姗姗的死使她对事物有了一种虚无的感触,它没有具体的内容,像浮萍一样无踪可寻,有时它仅仅是思维的一个片断,有时则是突然冒出的一个词。雅子想起最近看过的一本书中的一句话,“生是死的反面。”那么死究竟又是什么呢?雅子这样漫无边际地思东想西时,恍惚间听到白雪说了一句,飘飘已经和老板结帐,不再做了。不会吧,李滨真的要和老婆离婚?小辣椒马上接口说。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说起来,吃亏的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白雪说。你就那么俗气,人家是有感情才在一起。小辣椒顶了一句。哟,什么时候小辣椒也谈起感情来了,有句什么话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不知为什么,雅子觉得她们今晚的贫嘴不仅非常无聊,而且可恶,她站起来,向外面的吧台走去。刚走到门口,她就愣住了。她看到作家。陈强这几天一直很兴奋。不仅是因为他第一次参加刑事案件,而且因为这个案子在某种程度上的棘手和复杂。这几天,他们收集所有死者的相关资料,马不停蹄地走访、调查,研究法医送来的尸体解剖报告。根据尸检报告,死者死亡时间大约是6点钟左右,阴道内遗留少量精液,说明遇害前曾经和人发生过性关系,没有强暴现象,可以排除强奸的可能,而且体内精子存活时间和死者遇害时间相差无几,也就是说,最后和死者发生性关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场捡到的惟一物证――打火机仍在继续调查中。从现场分析来看,不排除劫财谋杀、情杀、仇杀的可能。因为附近住户没有任何人听到呼救,并且现场没有搏斗痕迹,可以假定死者是被自己认识的熟人所杀。他们为此从死者抽屉里找到的通讯录着手,逐一调查有关人员,因作案时间确定,利用时空定位的方法,排除无作案可能的人。初步摸底,通讯录上有四个人列为可疑对象。徐兵,男,35岁,“星宇”装潢公司老板,因装修房子和死者认识,后来成为死者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在“月光城”他坐姗姗的台最多。孙小露,女,19岁,化名小辣椒,“月光城”坐台小姐,四川人。有人反映她曾多次向死者借钱,且打了借条,但现在这些借条随同皮包不翼而飞。钱咪咪,女,22岁,化名小钱,“月光城”坐台小姐,上海人。有人看见案发当日她和死者发生争吵。李大同,男,25岁,本地无业人员,曾因醉酒打了死者一个耳光,后被死者叫人“修理”,怀恨在心,曾经扬言“要杀了那个小婊子”。除此之外,钟点工提供的一个人也进入侦查范围。当陈强他们问她案发当天发现有什么反常时,她吞吞吐吐地说在楼梯脚下曾经看见一个男人神色惊慌,还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陈强问,这个人你认识?钟点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想了很长时间才似乎下了决心,她说打开电视,刚好播放当地的新闻节目,似乎这个人也在电视上,钟点工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不过天太暗,我也看不清楚。陈强一下子激动起来,同时又有那么点沮丧,看来案情并不像原先设想的那么复杂,事情很简单,那个楼道只住了死者和那对年轻夫妇,案发时间内年轻夫妇没有访客,显然钟点工看见的电视上那个人很可能是从死者房间走出的。但是如果由此推断他就是凶手,时间上又似乎显得牵强附会,死者死亡时间是6点左右,钟点工7点钟左右见到他,那么这一个钟点内他又在那里干什么呢?从现场留下的迹象来看,凶手似乎并没有刻意掩盖什么,凶手匆匆下手,又匆匆离开。但无论如何那个神秘的电视上的人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陈强迫不及待地想把案子了结,这很简单,只要调出那晚的新闻联播让钟点工辨认就行了。但当时已是下班时间电视台那边联系不上人,办案人员让她第二天再来。但第二天钟点工并没有来,而且她也没有再去已经约好的人家里干活――她神秘地失踪了。她租住的小屋也在前一天已退还给房东。当时的案子分析中,陈强他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为此陈强对自己充满自责。我已经等你三天了,一见面,作家就凝视着雅子这样说。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点了个封闭式小包厢,里面一闪一闪的烛光使人感到浪漫、温馨,富有诗意。真的?雅子有点诧异,也有点感动,这时她想起白雪的话。如果我不回来呢?我会继续等。我们这儿前几天死了个小姐,想起姗姗的死,雅子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了许多。听说了,真是可惜。可惜?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你不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多一个还不如少一个吗?你怎么会那样想?告诉你吧,在我眼里,你和我平时接触的那些女孩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她们更好。不是恭维吧?你我仅第二次见面而已,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不多,也不少,所以才好奇……仅仅好奇?所以你回到这里?一阵短暂的沉默,作家拿起桌上的茶杯,他的手微微有点颤抖。一股茉莉花的淡淡的清香渐渐弥漫了整个空间。坦率地说,开始确实是好奇。当我听朋友说这儿有个漂亮的大学生靠坐台赚取学费,但客人送她钻石戒指却不要时,我就在心里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看到庐山真面目,没有令你大失所望?我想,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他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偶尔唱几首歌,雅子和别的客人在一起大多沉默寡言,因而有“冷美人”之称,但和作家在一起就不同,她渐渐变得轻松而快乐,第一次,那双明亮而清纯的眼睛能够正视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着毫不设防的温情。他们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始终保持着开始的坐姿,有那么一两次,作家拿茶杯的手无意间碰了雅子一下,雅子的心就急剧地跳几下,她的心里涌起一种奇怪而微妙的感觉。陈强坐在办公室里,一支又一支地抽着劣质香烟。陈强原来不会吸烟,一闻到烟味就难受,当户籍警那会儿别人常常把烟扔到他的办公桌上,他全都送给了会吸烟的同事。调到刑侦大队后,他发现周围的同事大多烟抽得很凶,有一个同事告诉他,抽烟能高度集中精神,也能解烦。终于在监视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晚上,非常无聊漫长的等待中,他试着抽了第一支烟,还真管用,从此就抽上了。调查陷入僵局。4个犯罪嫌疑人中,已排除徐兵、李大同和孙小露。徐兵案发前几天就去了外地进货,李大同那晚因参加赌博在派出所蹲了一夜,至于孙小露,案发当晚在另一家夜总会坐台,三个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至于钱咪咪也就是外号小钱的女孩,案发当天她确实曾和死者在一起,还吵了一架,但具体原因她却死活不肯说,她说案发时间内和一个在这里投资的台湾人在一起,但台湾人案发第二天就已出境,五天后才能回来,后来上面有人为她作了担保,事情很暧昧地不了了之。调入那晚的当地新闻,入镜的人员相当多,前面部分是几个市领导的电话工作会谈,内容涉及即将全面展开的扫黄活动,接下来的是一些基层的日常活动,究竟谁才是钟点工看见的那个人呢?这时,陈强捡到的打火机的调查有了结果。那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打火机,外壳是纯金打制的,是一家专门经营野味的大酒店为了某些长期公款消费的领导而定做的。这种打火机一共做了18只。其中市级领导手中有三只。案发当晚有两个副市长出现在电视上,他们都得到过这种打火机。但死者的通讯录中却没有他们的任何资料。由于涉及市级领导,又缺少足够证据,有关领导批示行动暂缓。另外,经过调查发现,姗姗所住的房子竟然不是租用的,而是以姗姗的本名李小姗登记,房产所有者一栏赫然写着李小姗。且不说一个坐台小姐有无能力购买那样一套住房,光是能够得到那个地段抢手的住宅房,就可断定这个小姐不简单。陈强注视着袅袅上升的烟雾在空中慢慢散开,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也仿佛要随着烟雾消逝了,他竭力思索着,他回忆的触须在死者的一个又一个房间游移,那些年轻而美丽的大照片、打火机、一尘不染的房间、淡淡的油漆味……突然,陈强仿佛被烟火烫了似地跳了起来。那晚“月光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姐们轮流到吧台签到时(这是“月光城”实施的新制度),都有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名叫吴天的高个子男人,他是姗姗以前在农村的男友,曾经是个民办教师。两人的村子相邻,姗姗从家乡出来做小姐之前两人已经按乡俗订了婚。当然,姗姗不是一出来就当坐台小姐的,但也不像她写信对家人说的那样在某个外企做事。她开始只是某个私人企业的打工妹,后来因生了一场大病借了一个当三陪小姐的老乡的钱,病愈后才去夜总会做了小姐。这件事她一直瞒着家里,吴天当然也不知道。吴天知道这事据说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匿名信。吴天后来坐了三天三夜的硬卧,按匿名信中所提供的地址找到姗姗时,姗姗已在“月光城”夜总会小有名气。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到夜总会,去了也不说什么,就那样一言不发地坐着,冷冷地带着痛切的绝望看着姗姗和各式各样的男人进入包厢。此时姗姗面对除了爱她却一无所有的男友,虽然心里觉得愧疚,但已不想脱离那种生活。两人冷战的结果,以吴天的默许而告终。后来丢了民办教师职务的吴天就用姗姗赚的钱生活,他带着堕落的快感肆意地沉沦,甚至用姗姗的钱去泡别的女孩。姗姗之死,案情分析时吴天也是怀疑对象,但因现场找不到相关的指纹等证据,尸体内残留的精液也和他不符,且更重要的是有某夜总会三陪女提供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没有进一步追查。雅子坐在大堂休息室靠近门边的地方,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吧台,今晚她已向领班请了假,将和作家及作家的一班朋友一起去海边的度假村玩,同去的还有她认识的两个小姐。这段日子,作家经常到夜总会找她,有时和朋友一起,但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个,他们聊共同看过的书,聊音乐,聊一切偶然想到的话题。看到吴天时雅子以为是作家接她来了,两人远远看去非常相似,走近了才知道不是。吴天是来结算姗姗留在夜总会的出台费的。一段时间没见,雅子感到这个相当帅气的年轻人的憔悴和忧伤,这个曾经的乡村教师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了。雅子听过他和姗姗的故事,也曾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大厅休息室,雅子和其他小姐一样,对这个靠吃女朋友软饭为生的男人没有一点好感。但不久后的另一次见面却改变了她的看法。那次姗姗感冒了,雅子和几个小姐妹去看她,在姗姗住房附近遇到刚从外面买瓜回来的吴天。那天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姗姗当时租住的地方很远,她们一行打的去开了空调还嫌热,而吴天却是骑了自行车。吴天自己满头大汗,却用条湿毛巾盖住车篮上的大西瓜。尤其是当她知道姗姗房子里有西瓜,只是不太甜吴天才冒着酷暑去买时,心里就更对吴天有了好感。雅子不知道吴天是不是还认得她,想过去安慰他几句。这时小辣椒却已早她一步窜到吴天身边,她一把拉过吴天,两人在一边嘀咕了几句,也不知小辣椒说了些什么,吴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像非常吃惊。不一会,吴天就匆匆走了。又一具女尸发现。时间:19日凌晨5点。地点:绿荫南路。除了凶手,一个夜间踩黄包车的老头有可能是事件的最后目击者。据老头说,他那晚生意一直不好,大多时间是在花都宾馆旁边的路灯下和几个同伴打牌,直到12点整因为输光了钱才开始到处转悠接客。老头有12点左右的深刻印象是由于宾馆顶楼上那只大钟当时刚好敲了12下。他转了两条街,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两个人拦住了他。其中一个提着一只很大的旅行包,个子较高,戴一副墨镜,看不清面目,自始至终,一直是另一个子不高、穿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和黄包车夫对话,她让车夫送他们去“飞机路”,那人声音非常奇怪,就像生了一场重感冒或捂着鼻子说话似的。本地话还是普通话?陈强问。那还用说,当然是普通话,那个时间,本地女孩谁会去那种地方。听说去“飞机路”,当时黄包车夫就乐了,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他想,这么晚去那儿,只怕要喝西北风了。飞机路的正确路名叫绿荫南路,又称水上公园,景色非常优美,因近年常有暗娼在这一带出没而被本地人戏称为“飞机路”。飞,到处流动的意思,机,乃“鸡”的谐音。不知为什么,那晚黄包车夫骑得相当累,好像车上坐的不止两个人似的,可能是逆风的缘故吧,他想。夜静得有点吓人,能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一阵凉风吹来,老黄包车夫激凌凌打了一个冷颤。幸好有3个人,他想。他刹住车,想问问客人在什么地方下,但就在这时客人自己已经跳下车了。那个问路的女人顺手从包中拿出一张纸币,然后挥挥手示意他离开。车夫也不敢看看到底给了多少,这静谧的夜,古怪的客人,使他只想尽快离开。直到车骑过两条街,他才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见手中捏着的是一张50元的人民币。车夫想了想,决定回去,他怕那是一张假币,或者是客人给错了钱。但蹊跷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两个人竟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远远的河面上,传来沉闷的就像轮胎炸裂的声音。度假村位于离小城大约2个小时车程的海边。这是雅子20岁的生命中惟一的一次和陌生的男子外出。开始,她的心里既兴奋又有点说不出的紧张,似乎无形中某种情绪裹挟了她的身体,使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她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窗外是飞掠而来的树木,呼啸而过的夜行汽车,朦胧透出灯光的农舍,轮廓模糊的远山,车仿佛被夜色轻盈地托起,给人一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感觉。渐渐地,雅子感到头越来越痛,胃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可控制地上涌,随着一阵阵要命的抽搐,她终于“哇”地吐出一大口秽物,一股腐败酸臭味迅速在车内弥漫开。雅子眼里闪着泪花,把头无力的靠到作家肩上。作家忙不迭掏出一大叠餐巾纸,轻轻为雅子擦去溅到衣服上的脏物,同时及时摇下窗玻璃,一股夜风挟着咸咸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雅子顿时感到舒服多了。海,近在咫尺,夜色下那些白色的小房子像童话中的精灵似的在潮汐间微微晃荡。那晚,由于雅子的晕车,他们两个脱离了一起去玩的朋友而先行去了宾馆。奇怪的是,一到房间,雅子的头痛和恶心突然消失了,冲了个热水澡后,雅子就像换了个人似地显得容光焕发。当她穿了一身平时从不穿的吊带裙带着浴后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出现在作家面前时,作家满脸的赏识和惊讶使她禁不住孩子气地大笑起来,随即他们向海滩走去。夜的海,神秘,辽阔,天边高悬着几颗星星。海滩上,到处是一对对的情人,或携手而游,或互拥而坐,远处,一群年轻人点燃了篝火,欢歌笑语好像一圈圈的涟漪向夜的深处荡漾开来,不知从何处传来吉他的弹奏,歌手的声音苍茫而孤独。作家俯身在雅子耳边低语,多么伤感的苏格兰民歌,你不觉得?雅子使劲点点头,这温馨、浪漫的氛围早已使她深深沉醉,她害怕一开口,这些东西就会魔术般消失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相拥而坐,雅子躺在作家有力的臂膀中,她感到自己心中有某种东西正在慢慢地流淌,好像远处无边无际的海水,好像身下的那些细沙,柔软、温暖和纯净。她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作家的脸,然后把自己微微颤抖的唇献上去,就像夜间缓缓绽放的玫瑰花瓣。歌声消失了,远处的篝火也渐渐暗下去,暗下去……那具女尸竟是失踪多日的钟点工。陈强被烟火烫得跳起来的瞬间,想起了有关钟点工的诸多疑点。钟点工的疑点:1、卧室的门把手上没有留下任何人的指纹,说明该门在案发过程中和陈强他们到达现场时保持一致状态:即打开或者是虚掩着。而钟点工当时的回答记录是门关着。2、无论门是打开或者虚掩,在钟点工清扫房间长达一小时的时间内,都应该闻到来自卧室的浓烈的血腥味,而不是像钟点工所说的打扫完别的房间以后才发现死者。3、钟点工熟知死者的生活习惯,有作案时间。关于第二点,也许可以假设钟点工患有鼻炎什么的,但陈强清晰地记得那次笔录时自己曾经放了一个暗屁,钟点工马上用手掩住了鼻子,可见她的鼻子的灵敏度和常人无异。但假若钟点工是凶手,行凶状态又和她纤细瘦小的身躯不符,而且其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呢?从主观方面来说,接着的事实是:钟点工因为陈强们的疏忽而被谋杀了。对那条发臭的河道进行打捞,意外发现一只装着大铁块的旅行包,还有一把擦拭干净的水果刀和沾有血迹的白衬衫,经辨认,那把精致的水果刀和死者姗姗的小姐妹送给姗姗的那把一样。可以想象,黄包车夫一走,凶手就对钟点工下了毒手,他把毫无防范的她掐死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死者和大旅行包捆在一起,但这时意想不到的是黄包车夫却赶回来了,车轮辗过静寂的夜,恐慌中,凶手匆匆把尚未捆好的尸体扔下河去。这也就是车夫听到的那声沉闷的像轮胎爆裂的巨响。遗憾的是,当时黄包车夫由于害怕没有及时报案。那个晚上,那声沉闷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晃荡,就像一个站在前面的影子挥之不去一样。到第二天凌晨车夫终于耐不住好奇,在回家的路上特意绕到那条河边,结果一具被浸泡得发白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虽然经过一夜的浸泡,尸体有点变形,可是尸体随身携带介绍所的证明经过有关技术鉴定,并请介绍所和认识钟点工的有关人员仔细辨认,证实尸体是失踪的钟点工。可是她又似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钟点工了,她穿着流行款式的连衣裙,耳边醒目地吊着一副大耳环。陈强盯着那副镶满水晶闪闪发亮的耳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神秘的女人推开“月光城”夜总会那两扇紧闭着的玻璃门时,雅子正和作家在大包厢里跳舞。幽暗的光线,低低的仿佛耳语般的音乐,若隐若现熏人的香气,以及周围撩人的喘气声,这一切都给身处其中的人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雅子曾对这一黑暗之处充满厌恶,雅子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包厢,第一次是陪着一个老头子,那个个子不高的生意人看上去一脸和气,而且年龄也和雅子的爷爷不相上下,所以雅子几乎没有犹豫就跟着他来到包厢。但进去不久,雅子就后悔了。那个看起来颇为孱弱老实的老人一到包厢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两条胳膊紧紧地箍住雅子,几乎使她透不过气来,同时老人特有的口臭也使她避之惟恐不及,没等跳完一支曲子,她就使劲挣脱了逃回休息厅。现在,雅子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作家夹杂着大量烟味的男性气息,作家温情的拥抱,使她禁不住意乱情迷。那个浪漫的沙滩之夜已经过去,她怀着少女的憧憬献上的纯洁的初吻,海水情人般的喁喁细语,远方的篝火,吉他歌手孤独的歌声,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就像一首短诗,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她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他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她没有办法改写过去,也无法把握将来,但她会珍惜现在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并使之成为永恒。雅子沉湎于自己的世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所以当一个穿着一身曳地长裙的女人擎着高高举起的打火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以为是看到了姗姗的鬼魂,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大吊灯随即打开,整个大厅一览无余。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像极了姗姗的女人而已。她是李滨的老婆。女人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她,因为这个时候到这儿来的基本上是寻欢作乐的男人们,一张陌生而漂亮的女性面孔出现在这一刻只有两种可能:是别的夜总会来窜台的小姐或者是某个男人的老婆。而从她不和任何人打声招呼却像个幽灵一样在回廊游荡来看,她明显是属于后者。在她游走的过程中,领班始终跟在其后大约两米左右。有好几次领班想把她叫住却没有这么做,对此领班的解释是她长得实在太像姗姗了。直到像极了姗姗的那个女人拐进了黑暗的大舞厅,雅子发出那声尖叫,领班才果断打开了顶灯。随即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陡然间暴露于灯光下的男女各具风情而颇为尴尬地定格,其中一个小姐甚至于基本全裸地躺在一个半裸的男人怀中,从侧面可以看到一只像号角般高高翘起的乳房。音乐缓缓地继续。女人被带到休息厅坐下,刚才的矜持和镇静已荡然无存,就像一只被人放光了气的轮胎,她的样子显得疲惫不堪。女人向旁边的小姐要了一支烟,以两只细长白晰的手指夹住,这边领班殷勤地为她点着火。女人仓促地猛吸了一口烟,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说出一句话:李滨在什么地方?李滨在什么地方?女人的声音在空旷的休息厅回荡。雅子因为刚才的兴致被李滨老婆无意中打断,心里有点闷闷不乐,同时作家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地离开也让她颇为沮丧,她怀疑那是作家妻子打来的电话,又不好说什么,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雅子的神情有些恍惚,开始并没有注意李滨老婆的叙说,但被烟熏得频频咳嗽着的李滨老婆此时越来越兴奋。她像祥林嫂似的反反复复地向每个小姐叙说着,激动甚至使她漂亮的面孔都微微扭曲了。李滨是半年前和飘飘认识的。飘飘那时在夜总会非常红,这位来自重庆的姑娘天生丽质,是当时惟一不化妆的一个女孩,尽管她翻来覆去仅会一首陈慧娴的《飘雪》,却并不妨碍那些蜂拥而至的款哥款爷们一掷千金,有的甚至因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那段时间,《飘雪》几乎天天飘荡在夜总会的上空,大家耳熟能详。这一切直到李滨出现。那天,李滨陪几个客户去听歌,第一眼,他就被飘飘会说话的大眼睛吸引住了。据小姐们事后津津乐道地回忆,那晚飘飘穿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连衣裙,一头瀑布般披肩散下来的长发,活脱脱像一个超凡脱俗的公主。李滨在生意场中接触过不知多少女子,但从没哪一个会让他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谁也不知道李滨在飘飘身上到底花了多少钱,可能连李滨本人也搞不清楚。自此以后,几乎每晚李滨都来坐飘飘的台,有时也带飘飘出去游玩,李滨曾让她不要再做小姐,可是飘飘总是口头上答应,行动上却一拖再拖。据和飘飘最要好的白雪说,那是为了考验考验李滨的感情。直至几天前姗姗死了,飘飘才终于答应李滨,但条件是李滨必须先和自己的妻子离婚。李滨只好和老婆摊牌,她老婆万般无奈中同意了,但在财产分割时,李滨老婆却发现原来生意尚好的几家店铺早已被李滨出让了,折上的存款一无所有,李滨老婆当然认为是李滨做了手脚,让她和儿子一分钱也分不到,“都送给那个狐狸精了”。李滨老婆喃喃地说。雅子凝视着李滨老婆那张漂亮却憔悴不堪的脸,心里不由对原先羡慕的李滨和飘飘的爱情产生了怀疑。在夜总会那样的大杂烩中,客人和小姐产生爱情可谓天方夜谭,有结果的更是凤毛麟角,所有的人――客人和小姐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他们的感情就像一滴夜间缀在花朵上的露珠,在晚上不胜娇媚,但太阳一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在夜总会,爱情就像小姐们的化名一样时刻变换捉摸不定。这一点,小姐和客人彼此是心照不宣的。所以,雅子比任何人都希望飘飘和李滨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但现在经李滨老婆一说,雅子心里又很不是滋味。接着,她又想起了作家,心里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至此,由于又出了一条人命,上面终于同意对那位身居要职且即将上调到更高一层的领导进行秘密“会谈”。这前,因缺乏足够的证据和动机,并没对其采取任何措施,甚至连那个外号小钱的坐台女也隐蔽在这顶保护伞下。陈强愤愤地想,这就是权力的威力,换了普通老百姓,会那样么?对诸葛副市长的提问竟然非常顺利,连续死了两个人,可能使他幡然醒悟到再继续沉默会导致事情的进一步恶化,他十分配合地叙说了当时的情形。当然,诸葛副市长并不是凶手,但事发那天傍晚,他确实在案发现场。当天下午4点左右,他接到姗姗在附近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让他马上凑3万元钱借用一下。由于正在开会,他5点才赶到那里。意外发现小钱也在那儿,而且两人因争风吃醋而吵得不可开交,看他来了,姗姗就转身进了卧室,直到小钱离开也没再次出现。后来,诸葛副市长完事后在那个有着冲浪装置的浴池洗澡。前两天他带了姗姗去外地度假,刚回来又开了一下午的会,他实在是太疲倦了,尽管音响放得很大,自得其乐地哼了几句歌后,他迷糊地打了个盹,所以并没听到外面的任何声音,等他洗好澡回到卧室才发现了姗姗的尸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当时这位失魂落魄的诸葛副市长甚至没有仔细察看他的情人是否还有救就匆匆离开了,他很庆幸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这3万元钱当时诸葛副市长亲自交给了死者,死者只说了一句有麻烦了,救救急。但现场却没有找到那笔钱。从现场分析来看,那笔钱的下落有3个可能,小钱顺手牵羊拿走,或者是钟点工捡走,再或者是被凶手带走。问题是,姗姗急需那笔钱到底干什么呢?虽然手机丢失,但她和诸葛副市长已经约好晚上见面,又为什么那么慌张特意跑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呢?这时,陈强请诸葛副市长仔细回忆是否真的没碰到任何人。没有,肯定没。那你以前在锦园小区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打扫的钟点工?见过,姗姗说是她的老乡。她知道你的副市长身份吗?不知道,不过也许知道。他仔细想了一下,回忆起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他和姗姗在外面吃了饭回到住宅区时,钟点工正在打扫,他把随身带的黑包扔到客厅的沙发上就拥着姗姗进了卧室,中途他去了一次厕所,发现钟点工正在神色惊慌地摆弄他的皮包,这件事当时他也似乎提醒过姗姗。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呢?杀害坐台小姐姗姗和杀害钟点工小彩的凶手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同一人,突然,陈强想起那副似曾相识的晃荡在死者小彩耳朵上的大耳环,陈强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他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月亮湾”大酒店开业试营业那天,老板小钱请了雅子和小辣椒、白雪几个小姐妹去捧场,同时,也为即将回学校的雅子钱行。说不清为什么,雅子觉得当了老板娘的小钱似乎变了许多,她并不像小姐们想像中那样春风得意,眉字间反而常常不自觉地流露出压抑和落寞的表情。席间,当大家热门地谈论某个话题时,她却愣愣地不知想起什么似的不发一言。这点后来连最粗心的小辣椒也看出来了。喂,钱姐,发什么呆,是不是心疼你的酒菜呀?钱姐可不是那样的人,对了,把你那个台湾老板叫过来给大家亮亮相好不好。快老实交代,听说你们做爱时他不让你喊上海话,有没有这回事?大家纷纷开着小钱的玩笑,惟有雅子不出一声地看着小钱。她觉得小钱其实也蛮可怜的,几次婚姻的失败,小钱早已不再相信什么爱情。小钱曾经半开玩笑地对雅子说起自己的化名,其实那不过是最坦率的声明罢了,她认为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所有的人都可能背叛你,但钱不会。也许是这样的行为准则的指导,已经做了台湾老板情人的小钱才不失时机地开了这家酒店的吧。说到底,一个在风月场所过惯了的人,是很难再返回那种平常单调的生活的,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真正看破红尘呢?想到这里,雅子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作家了,雅子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常常回想起认识作家的短短一个月的点点滴滴,觉得和作家的认识就像一个梦一样虚幻。她敏感地意识到作家也许是在躲避和自己的见面。曾经在某个深夜,她颤抖的手轻轻地拨响了作家留下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睡意朦胧的女子的声音,用慵懒的本地方言问了一句,谁呀?她马上放下了电话,虽然有所准备,那一刻,她仍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哀伤就像身边漫无边际的黑暗一样紧紧揪住了她。喂,我说你们大家就别拿小钱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先祝雅子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雅子并不知道,那晚“月亮湾”的另一个包厢内,作家也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陈强也在其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相聚了。此时作家尚未摆脱妻子自杀遗留下的阴影。作家的妻子患有严重的精神抑郁症。他是被朋友们拉来散散心的。大家喝得都有几分酒意时,陈强提起眼下在A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案子。他的叙述先从一封匿名信开始,匿名信是小彩写给她的初中同学吴天的,你们说天底下现在还有这么傻的女孩子么,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竟然从家里跑出来打工,还去夜总会当坐台小姐,最后连命都送了。什么,你不相信?说真的,连我也不敢相信,更可恶的是,那个男的根本就不爱她。那小子,长得倒满酷的,看起来也蛮老实,想不到竟犯了两条人命。唉。陈强在那个案子的侦破中立了一功,因为他终于回忆起那副似曾相识的耳环是谁的,尽管在很长时间内他仍然不敢相信那个其貌不扬的钟点工和为死者姗姗的前男友吴天作证的时髦女孩竟会是同一个人。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不断地交替出现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一个是惊慌失措、唯唯诺诺甚至不敢抬头看人的钟点工,另一个则是有着一头金色长发、晃荡着一副大耳环、戴着黑墨镜举止镇静的坐台小姐。陈强不知道他的朋友们有没有在听,但酒劲使他强烈地有一种倾诉的欲望。我才不相信现在还有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现在是什么时代?呵?虚拟的网络时代,如果那个钟点工小彩真的那么爱吴天,向人家明说不就得了?你以为人家乡下妹子都像你开放呀,看你那露脐装露的,整个一个异类。异类有什么不好,起码比起你们色类好。喂,拜托,你别打击一大片好不好。要我说,我倒蛮可怜那个吴天,别慌,你听我把话说完,你们想,哪个有血性的大男人会受得了自己所爱的人去坐台,他那杀机其实早就埋下了。照你这么说,他是有人性的,那又如何解释他最后杀了一直爱他并帮他掩盖罪行的小彩这一事实呢?还有,听说那个叫什么小辣椒的坐台女也不是差点惨遭毒手么?那,大概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罢。听说,人一旦开了杀戒,杀一个和杀两个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你这家伙好恐怖啊你。算了,大家喝酒,说点开心的话题吧。
…… ……A市的一张晚报是这样报道案情的:……这时,以三陪女身份出现的小彩给了他很大安慰,吴天(以下简称吴)打算离开李小姗(以下简称李)。临走时吴向李提出借3万元钱以作今后做生意的资本,李愿意出借。案发那天下午,吴在约定的时间来到李住处。李没有找到钱,认为是吴做了手脚拿了钱想赖帐。吴则以为李在耍弄他。他们都不知道那3万元钱其实早已被人暗中拿走。两人为此争吵起来,吴顺手抓起旁边的水果刀逼迫李拿出钱来。就在这时从浴室传来伴奏音乐以及一个男人的歌声,这对此刻愤怒中的吴天来说无疑是火上加油,半年来的屈辱由此爆发,他一刀向李捅去。临走,吴用标有中国银行字样的塑料袋裹走了那把染上鲜血的刀。当小彩无意中发现那个纸袋和刀时,她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很熟悉那把精致而罕见的藏刀是谁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来到李的住外。在离住宅区不远的路边,她恰好看到神色慌张的某某。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位身居要职的某某在当晚展开全面的扫黄活动会议中作了重要报告。让小彩意想不到的是事情的发生远远超过了她的所料,李已经死去。虽然并不明白吴为什么要杀李,但她还是决定帮助恋人销毁一切痕迹,逃避法律的制裁。吴清醒过来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吴曾是教师,他知道警察肯定会找到他,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为自己寻找不在场的证明,他让小彩帮忙,出乎意料的是小彩竟然连原因都不问就一口答应了。后来当小彩为了得到他的爱情,终于说出一切时,吴震惊了,这也就导致了第二个受害者小彩的死亡。…… ……这份晚报还在另一版面打出这样两则消息:涉嫌贿赂、三陪服务的某副市长被停职,并接受进一步的审查。本市最高档次的“月亮湾”大酒店被查封。在夜总会的最后一晚,雅子没有出台,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周围是无数陌生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她们也会重复自己的故事吗,一个刚刚开始就已结束的故事,一个刚奏响序曲就落下帷幕的故事,雅子的心里在流泪,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在刚才,她突然收到一张10000元的汇款单。凭直觉,她知道是作家寄的,客人中只有作家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那张单子上没有任何留言,汇出地址是本市,姓名栏上填的是楼兰。雅子知道那是一个消失了的古国的名字,曾经非常繁荣,后来却莫名其妙地湮灭了。这更坚定了她的猜测,只有作家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化名,而其中的寓意是很明显的。结果只有一种:他们将从彼此的生活中消失,却会留下永远的回忆。是的,永远的。沙滩上的初吻,烛光下的对视,温馨的拥抱,还有暗夜的海滩上飘荡的苏格兰民歌:记住我吧,爱人当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盛开…… ……
谁是谁的孩子
丈夫说要出差,妻子早已习以为常。丈夫总是个大忙人,这或许与他的职业有关,男人在外奔波也不简单,各种应酬都要照顾到。所以妻子总是在恰当的时候把恰如其份的温暖给予。妻子把丈夫送到门外,帮他整理好衣物,轻言细语地叮嘱,路上注意安全,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语,然后目送着丈夫离去的背景在风中消失,直到视线的尽头。妻子很爱自己的丈夫。就象是歌中所唱到的,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爱你就象老鼠爱猫咪。用这些很经典的歌词来形容,绝非贬意。妻子当然不是老鼠,但妻子的确属鼠。都说属鼠的女人温柔善良,伶俐聪颖,而且直觉敏锐。此话一点不假。窈窕淑女,善解人意。妻子就是这样的一种女人,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丈夫是这么认为的。一个人的独奏不是爱,两个人的共鸣才是情。妻子爱丈夫与丈夫爱妻子的程度,犹如同舟共济,唇齿相依,天水合一的融洽,常让人赞羡不已。妻子从内心里感到幸福,感到生活充满着阳光般的希望。丈夫走了,妻习惯地收拾起家务,俨然成了一种规律和责任。然后便是整理丈夫的书柜,丈夫是一位专职作家。书柜里外的书堆积如山,妻子一本一本地把它们摆放整齐。妻子喜欢这样打发无聊的日子,因为这样她才不会体验到,丈夫走后极端的失落和思念,尽管一切都是短暂的,但对妻子而言却是一段难熬的空白。整理好书柜后,妻子很惬意地坐在书桌前。一盆俊秀的纹竹在眼前,绿意盎然,焕发着勃勃生机,静谧中又渗透着淡淡的幽香。妻子下意识拉开抽屉,尽是些文稿证书之类的东西。妻子看到了一封信不起眼地夹杂在其中。也许是无意,也许是出于好奇。妻子打开信封,是一个稚嫩的手笔――亲爱的爸爸:您好!很想您,也很想见您。在您慈善的关心和帮助下,我的学习有了很大的提高。在此我衷心地感激您,我会继续努力,绝不辜负您的一片心意。&&&&& 敬礼!&&&&&&&&&&&&&&&&&&&&&&&&&&&&&&&&&&&& 您的儿子:小龙妻子迷惑地看了看信封,的确是写给丈夫的。寄信的地址正是丈夫说出差的地方。难道是一种巧合吗?妻子敢肯定不是,显然丈夫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象密布的乌云笼罩在妻子的脑海。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难道丈夫在外面,一直还有着别的女人吗?并且还有一个儿子?此刻,妻子纷杂的思绪,好似不断变化的幻灯,努力剪着生活的记忆和片断。想想丈夫,这段时间似乎总是神神秘秘支支吾吾地,有些异常,本以为是工作上琐碎之事的纠扰,妻子明白,从不多想也不多问,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丈夫原来是心里有鬼,欲盖弥彰。女人什么都可以忍受,惟独不能够忍受的是,心爱的人对自己的背叛。想不到丈夫近乎完美的外衣下,还隐藏着着如此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想不到丈夫道貌岸然的另一面,也是如此的庸俗和丑陋,妻子失望到了极点。想到这些,妻子犹如掉进了冰窟窿,心象一颗被冻得僵硬的石头,冰凉冰凉地,眼泪竟不住地夺眶而掉。妻子愤怒地拨通丈夫的电话,几乎是吼叫,在哪里?妻子还是破天荒地,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丈夫说话。现在近似于疯狂的声音在话筒里回应,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电话里隐隐有汽车行使的轰鸣声。在路上,丈夫回答道,有事吗?丈夫永远都是那么地心平气和,丝毫没有觉察妻子的异样。反倒是丈夫的平静更增添了妻子心头挥之不尽的疑团。没事当然不会……话没说完,断线了,嘟嘟嘟地传来一阵盲音。妻子再拨过去,丈夫已经不在服务区。妻子很伤心,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这样。想到和丈夫在一起走过的日子,她不敢相信,好象一切都在梦中。俗话说,惜花早起,爱月迟眠,何况这等境地。这一夜,仿佛是生命里最为黯淡的时光。妻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一夜,丈夫当然没有回来。她也知道他不会回来。她猜想此刻,远在一方的丈夫,也许正在哪个女人温柔怀抱里缠绵。想着,心就象刀割般的疼痛和撕裂,泪流满襟。&迷迷乎乎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好在今天不上班。周末的阳光,带来的并不是一份美好的心情。妻子走出门,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走到哪里,都是卿卿我我的身影。带着逃离的脚步及郁闷,妻子又重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空间。窗外枝头上的小鸟,在半空中滑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阳光自然地撒进来。妻子觉得现在,孤独才是她最好的朋友。人一孤独就善于思考,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妻子想,上帝是不会同情弱者的。有一个声音似乎总在她心里回荡,那就是坚强。妻子依然在等待,在等待丈夫的归来。尽管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等待了。妻子心里已经有了抉择,或者说已经有了方向,但决不是懦弱,决不是投降。妻子想到了离婚,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要触及的伤痛。第二夜,丈夫仍旧没有归来。丈夫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晚上。妻子早早地睡下了,实际上她并没有睡着,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对于丈夫不是久别的归还,妻子没有表现出象往常一样的热情,去微笑地欢迎他。现在她真正想给丈夫的,是一记着实的耳光。&妻子没有这么做,她也许正在等候一个说法,或是另一个结局。丈夫洗完澡,悄悄地溜上床,象贼似的让妻子感到恶心。其实丈夫只是怕吵醒了她。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呢?暗打狐子明打狼,想想心中的闷气,妻子怒火燃烧,冷不防一抬脚,把丈夫摔了个四脚朝天。丈夫莫明奇妙地爬起来,裸露的身体,在夜的昏黄中瑟瑟发抖,怎么啦?火山爆发?丈夫一头雾水。哼!妻子冷笑一声。还在装糊涂,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清楚?丈夫更加的迷惑,我好象没做什么啊?你说,有什么错我一定改。丈夫一脸的委屈。要想人不知,除非已不为。妻子把枕头下的信狠狠地丢过去,重重地砸在丈夫的身上,猪脑袋煮熟了,牙巴骨还硬,看你干的好事!好你个没良心的,居然瞒天过海,暗渡陈仓,干出这种勾当,还带出个野种来,说,那女人是谁?面对妻子一股脑机关炮似的轰炸,丈夫终于明白过来,妻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这封信惹的祸,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还是招吧!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丈夫走到床头,从床头柜上的一撂书中抽出一本杂志,递给妻子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妻子忐忑不安地接过杂志,心绪很乱。她急切地盼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害怕知道的真相,如自己感觉和预料的一样,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打击,或者说是怎样的一种结果,她不敢想象。妻子胡乱地翻看杂志,目光却象侦探的眼睛执著敏锐。突然一行用红笔圈画的文字,映入妻子的眼帘。姓名:陈小龙& 性别:男& 年龄:10岁所在学校:南冲希望小学四(一)班家庭现状:父母早亡,现有六十多岁残疾老奶奶。此学生品学兼优,因生活困境,无力完成学业,急盼求助。希望有意之士,诚愿资助者,速与本刊联系。文字旁边还附有一张照片,妻子仔细看看,不正是写给丈夫信里的那张照片里的小孩吗?只是这张照片里的眼神显得忧郁了。小龙,陈小龙?联想着那封信,恍然间,似乎一切都明白了。你呀,怎么不早说。妻子象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连扯带拽地把丈夫拉上床,嘴里免不了几句埋怨,你应该告诉我啊?丈夫说,知道你忙,每天起早贪黑,也够辛苦的,不想你有什么额外的负担。况且拿得也是我的稿费,这种事到处宣扬也不是好事,这不是我的初衷。&丈夫说的是实话,合情和理。丈夫的体贴,让妻子心头一暖,妻子温柔地依偎在丈夫的身旁,突然间妻子感到丈夫的肩膀,是那么的宽阔和温厚。我毕竟是你的妻子。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忘了我的职业,其实我也是许多孩子的母亲啊!&是啊,妻子是教师,对待学生就象自己的孩子。孩子就是初生的幼苗,需要阳光,需要呵护。她也象母亲一样给予着关心,给予着温暖。丈夫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又陷入极度的哀伤之中。只是我再也看不到小龙这孩子了。妻子诧异地望着丈夫,一滴晶莹的泪珠在丈夫的眼中滚落。&丈夫说,在前几天,小龙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同学,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才10岁啊,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美好的的世界,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路没走,还有好多好多的梦都没有实现啊!我这次出差,也是为了看小龙最后一眼。听着丈夫的诉说。此刻,沉默的妻子早已是泣不成声。你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妻子把丈夫象孩子一样地搂得更紧,你应该为我们的孩子感到骄傲和自豪啊!我们的孩子?丈夫疑惑地看着妻子。是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小龙。妻子轻柔地吻着丈夫 ,手在他雄厚的胸膛上抚摸着。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看看我们的母亲啊!她现在是最需要帮助和关心的。我们的母亲?那个残疾老奶奶的身影在丈夫的脑海里迅速地滑过。当然去,应该去,丈夫坚定地说,明天就启程!
看谁先说我爱你
简小艾失踪了,就在她和钟阳约定结婚登记的前一天晚上。接到钟阳电话的时候,我和孟凡在时代家居广场挑家具。我说,墙面和瓷砖都是浅蓝色,配这套乳白色的布艺沙发怎么样?孟凡说好。我说,那茶几就用全玻璃的吧?孟凡说,没关系,脏了可以拆下来洗。孟凡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人,算不上漂亮,但随时随地都流露着平和、优雅的女人味。我突然想起失踪了的简小艾,如果换作她,此刻一定会不耐烦地说,你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妈妈,一套破沙发至于这么考虑再三吗?小艾的失踪并不让我觉得吃惊,这完全符合她的风格。她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说她是女人还算客气,我怀疑她今生是否投错了胎。她辜负了老天爷给她的完美外表,她的顽劣、任性,和她交往的男子,若无千年修炼的功力,不死也会丢了魂。&挂掉电话,孟凡问,小艾又出什么事了?她特意在“又”字上加了强调语气。我叹了口气,坐在那条选好的沙发上,开始给每一个认识小艾的人打电话。旁边的店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先生你们决定要这套了吗?”我沉着脸翻通讯簿,没有理她。孟凡赶紧说,要的要的,在哪里付款?孟凡付款回来时,我还是一无所获,愁眉紧锁。小艾就像露水般蒸发了。孟凡说,家具一个小时后送到,我们回去等吗?我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到小艾姑妈家去一趟。&孟凡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每次小艾出问题,最着急的是你?她也是有未婚夫的人。”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你觉得有意思吗?”孟凡一改淑女形象,醋意大发;“每次小艾出点情况,总是你出面解决。钟阳都没有你着急,你是她亲哥吗?还是他丈夫?”&“你怎么不讲道理呀,小艾失踪了,作为一般朋友也有义务去找。何况……”“何况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孟凡吵起架来也是灵牙利齿。我高举双手作投降状:“你可不可以不那样敏感。当初我答应小艾的父母要照顾她,最起码我对他们要有个交代呀!”孟凡说,那好,祝你成功――语气酸溜溜的。我不能在马路上和她吵架,伸手拦了辆的士,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孟凡却把头一甩,扬长而去。那天晚上我和钟阳碰了个头,交换了各自收集到的信息。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没有报警的必要。小艾的姑妈告诉我,昨天她和小艾去试婚纱时,小艾曾恨恨地说了句:“就这么结婚了,真不甘心!”姑妈认为小艾不会出什么问题,只不过想安静下来认真考虑一下她的婚姻。临出门她还嘱咐我:“我想小艾会给你打电话的,她最信任你,你说说好话,好歹也把她骗回来再说啊!”这些话我当然不能告诉钟阳。钟阳这人话不多,比较腼腆,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心里有什么事也是尽力掩饰,他这些特点和我有几分相似。我除了陪他喝酒,也找不到什么安慰他的话。几瓶啤酒下肚,他开始检讨他的爱情,很认真地。他说其实早有预感,他们不合适,从一开始。我说,钟阳你是个好人,难得你对她如此包容,她早晚会明白,没有谁能比你对她更真心。钟阳对着瓶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摇摇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她从来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我们每人喝了10瓶啤酒,上了3趟厕所,钟阳这小子终于趴下了,我才得以脱身回家。其实我也不太清醒了,下了车我才发现,我报错了地址。这是我在东湖路的新公寓,已经装修完毕,家具也配得差不多,就等黄道吉日完婚。进了客厅,我看见了那套沙发。孟凡就是孟凡,她不会耍小孩脾气,她更懂得生活。我和孟凡的恋爱说来很平淡,波澜不惊:在一次同业年会相识,彼此有好感,接着是约会、看电影、上公园,见彼此的朋友,一起旅游,一起吃饭。我想这个城市大多数男女恋爱也不过如此。可小艾对我们的恋爱方式极为不屑,说我们老土,一点也不浪漫,她以为她那样就浪漫吗?让人半夜陪她去看流星雨,或者坐一个小时的飞机去北京看一场乔丹的表演赛,还有这次的失踪游戏……我突然烦躁起来,这可恶的小艾,如果不是她,孟凡也不会和我闹别扭,她就是我生命中的扫把星。那晚我就在沙发睡了一觉。大概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小艾。也没等她开口说话,我就骂起来了:你这个疯子还知道打电话啊,你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你担心啊。你再不打电话我就只好告诉你爸妈了,早知你这副德行当初我就不该答应照顾你,你这疯丫头在哪儿呢?小艾不说话,在那边抽抽搭搭哭起来了。我蒙了,突然意识到她姑妈曾让我说点好话的。我不应该这么凶。我说,小艾你别哭啊,不想和钟阳结婚咱就不结嘛,你还小,结婚是应该慎重点。你不用担心,钟阳那边我去解释。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小艾哭着说,我在派出所。我说,啊?你干什么啦?偷别人东西了?小艾说,不是,是别人把我东西偷了。&我说,你在哪个派出所啊?小艾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在桂林。&这个电话号码的确是广西那边的区号。小艾是准备去柳州她姨妈家散散心的,不料装手机和钱物的小提包在火车上被窃,等她发现时,车停在桂林。她看见车厢里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下了车,就追了下去,没想到他们一眨眼就不见了。丢了钱又错过车,她只好到车站派出所报警了。我让小艾就呆在电话边别动。然后给她姑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小艾我找到了,在桂林旅游呢,让她放心。在和她姑妈通话时,我突然记起,我在桂林是有个同学的,是个姓李的女生,叫桂芳,好像在环保局工作。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李同学。虽然多年没联络,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但李同学还是十分热情。她说她们单位的招待所就在车站附近,立刻就给安排妥当了。我临时决定去一趟桂林,周六正好有一趟早班飞机。&小艾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快出现在她面前,尖叫一声扑过来,胳膊就像钳子一样,勒得我头昏脑胀。李桂芳在一边捂着嘴笑,意味深长。&晚上李桂芳和她先生设宴款待我们。她先生是一家旅行社的经理,强烈建议我们多玩几天。我还没表态,小艾就说,好呀好呀,我不能在桂林白丢了东西,正好补回来。我说,周一就要上班啊,我又没请假。小艾眨眨眼睛说,现在请不是一样吗。说着就在我裤子口袋里掏手机:“你给你们老总打个电话呀?或者叫钟阳和你们老总说啊!“我说,你还记得有个钟阳啊。”小艾听到这里,嘴巴翘起来了。桂芳连忙打圆场:“你就请几天假嘛,老同学多少年没见了,给我个面子,玩几天,免费。”她先生也在旁边说:“对对,费用我包了。”见我没什么意见,他们就开始商量去哪里玩。桂芳介绍了几个著名的溶洞。小艾说,没劲,要去就去那些原始的,没开发的,那才刺激呢。我说,你就不怕又把自己给玩丢了?小艾对桂芳吐了吐舌头,用力拍我的肩膀:“好好好,您说了算!”我看着她那调皮样,无可奈何。还记得她刚生下来那会儿,浑身红彤彤的,满身皱纹,像个小老头。每提起这事,她总像我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小艾说,你是第一个看见我裸体的男人。老天,亏她说得出口,其实我那时也不过四岁多。我总是略带挖苦地回敬她:“你是女人吗?我当时真没看出来!”&& 小艾是我命里的克星。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注定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小时候我们住在军区大院,她缠着我陪她过家家。上小学了,她每天叫我一起上下学。等我进中学,不和她走一条路了,她每天晚上背着书包来我家写作业。我读大学的时候在武汉,离家很远,除了她每周一封贴得花花绿绿的信来打扰,日子还算清净。那时候正是我的初恋,和我们外语系的“系花”。有一次小艾发现了我们的合影,偷偷拿去,用剪刀把照片上的两人剪开,又给“系花”寄了去。毕业后我们没能在一起,她去了美国,我回到峡州。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但我还是认为,这段恋情的告终罪魁祸首就是小艾。她见不得我快乐,她的快乐必须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小艾似乎存心与我较劲。她考大学那年父母都已转业回武汉,她却偏偏选择留在峡州。三年大学生活,她谈了三个男朋友:第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第二个是我的表弟,第三个就是我的同事钟阳。小艾和表弟分手后,舅妈见到我总是很冷淡,害得我过年都怕去那里。此后我警告小艾,再不许招惹我身边的人,否则我就不搭理她了。小艾倒也遵守了诺言。至于她和钟阳交往,错不在她。是他自己飞蛾扑火,咎由自取。星期天我们去游漓江,早上在磨盘山上船,下午到阳朔,桂芳夫妇一路陪同。小艾今天表现比较乖,一直和桂芳粘在一起,窃窃私语。黄昏的时候我们去看了大榕树,据说是刘三姐和阿牛哥定情的地方,很多恋人在那里许愿、拍照。小艾问桂芳夫妇,是不是在这里定的终生。桂芳说,是啊。小艾说,你们真浪漫。我说,你不觉得你这样逃婚更浪漫吗?小艾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对呀,是挺浪漫的。我要照张照片。”桂芳说,好,你们照张合影吧。我们站在榕树下,金色的阳光穿过稠密的枝叶,明晃晃让我有些眩晕。在桂芳按动快门的一刹那,小艾突然踮起脚,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我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小艾,你太过分了!”小艾咯咯笑着,躲到桂芳身后:“这也叫过分啊!过分的还在后头呢!”&“你还想怎么样?”“我要给钟阳写一封信,附上这张照片!”“啊……”“更恐怖的是,我还要给孟凡姐也写一封呢。”她深呼一口气,坚定地说:“我要告诉他们,我爱的是你。原先等你说,你不敢说。现在我想通了,我先说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以前都是你迁就我,如今我也让你一次好了。”小艾也不等我开口,绕过那些悬垂的树根,欢天喜地地跑了。我无奈地笑笑,和桂芳夫妇一起往前走。庞大的榕树下一片恬静,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
26集电视连续剧
《丈夫》分集故事简介
本剧于2006年8月经国家广电总局公示,同年12月开机,2007年2月拍摄完。已完成后期制作,经广电总局审查,取得发行许可证。目前已进入发行播放渠道。
金远在部队提干未成,退伍回乡,未婚妻王燕顶职有了工作,要同他分手。分手前王燕要把身子给他,作为相恋三年的青春补偿,被金远拒绝。此前,王燕和金远相恋,看中的是金远在部队有可能提干,而她却是农村姑娘。金远失恋,加上回乡很急,当时又调不出责任田,接二连三地打击使金远痛苦万分。父亲金海川是大队支书,骂金远一个男子汉没出息,为一个女人,萎靡不振。金远说当兵回乡不如一个劳改释放人员。父子俩吵架后,金远一气之下自己去开荒,结果累倒在山上。金远的弟弟金明发现哥哥在部队写过多篇报道,有一本《新闻见报剪贴》。父亲见他不是一个种地的料,找镇委书记,要他参加全县撤区并乡后的首届通讯员培训班。县广播站美貌的女播音员肖倩倩负责接待,她是刚从省广播电视学校毕业的。肖倩倩看着金远的那本《新闻见报剪贴》,见他有这么多新闻作品问世,大吃一惊,顿时对他有了好感,要金远借给她看。金远同意了。 副县长的儿子贺大立,正在追肖倩倩。贺大立找父亲弄了一台紧俏的彩电计划指标送给肖家,讨肖家人欢心。贺家请人提亲,肖家已答应了这门亲事。可肖倩倩对贺大立没有好感,根本不同意。肖父肖母要肖倩倩考虑这门亲事。姐姐肖枚说贺父是解放牌的,条件好,打着灯笼难找。肖倩倩说她又不嫁给他父亲,谁答应,谁嫁!哥哥肖小伟要她说不答应的理由。肖倩倩说了对贺大立的看法,以自己还小,刚从省中专毕业,先要学业务,把工作搞好为由拒绝。贺大立找到家里,肖倩倩不理。肖家人急得焦头烂额,她却关在屋子里面津津有味地读着金远的那本《新闻见报剪贴》。金远在培训班上写出的《农民张小光自费投资兴修责任田水利设施》稿件,首次提出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水利设施的建设问题,报纸配发了评论,引起轰动。市报社王总编专门向200多名通讯员讲了金远写的稿件的份量。金远上台作了经验交流,肖倩倩对才华横溢的金远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对他一见钟情。
《昌州日报》王总编举荐金远进县广播站。广播站长程光华向劳动局提出安排金远当记者,可金远是农村户口,农村退伍兵国家不安排,招工没指标。几经周折,此事搁浅。肖倩倩为金远惋惜。贺大立纠缠着肖倩倩,肖倩倩灵机一动,请贺大立帮助金远找临时工。贺大立问金远是她的什么人?她把《新闻见报剪贴》给贺大立看,说金远是人才,是站长安排她给他找个临时工的。贺大立借机带她来到家里显耀,说是找父母帮忙,可都不在家。贺家挂着一张发黄的旧照片,是1948年他父亲和大伯的合影照。贺父两兄弟在解放前都是国民党的军官,贺父投诚起义,参加了解放军,其哥随国民党到了台湾,现下落不明。贺父正在向统战部门申请寻找其哥。贺大立又在肖倩倩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他找到建筑公司的经理张昌盛。张昌盛是贺父一手提起来的。张昌盛是爱才如命的人。他看了金远一本厚厚的作品剪贴,当即决定要金远先到公司当秘书,以后通过贺大立父亲的关系慢慢转正。金家湾。港商刘大光带着女儿刘晶晶,在县统战干部的陪同下,正在寻找失散多年的小爹。他拿着同贺大立家里一样的发黄旧照片,在请人辨认,金远的父亲金海川找了几个老人,老人们回忆说,解放前这一带是刘家湾和金家湾,刘家湾有10多个地主,最大的地主叫刘世堂,有两个儿子都参加了国民党的部队,刘世堂在解放前已死,两个儿子一直没有回来。两个儿子是什么模样,几十年过去,谁也没印象了。刘大光告诉老人们,刘世堂的大儿子就是他的父亲,小儿子就是他现在要找的小爹。(刘大光要找的人是贺大立的父亲。贺父投诚后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改姓随母姓贺,果然,躲过了文革一劫。本剧最后才揭幕谜底。)县统战部门的同志答应帮助刘大光以后继续寻找。肖倩倩骑自行车来到金家湾,正碰上刘大光一行。肖倩倩告诉金远去做临时工,金远高兴得跳了起来。父母要金远好好感谢肖倩倩,可金远一无所有。金远边工作,边自学考试,边跟随分来的大专生李刚学建筑知识。张昌盛很满意金远的工作。刘大光和刘晶晶到建筑公司参观,再次同金远相遇。(这次相遇为以后的合作埋下伏笔)贺大立缠绵着肖倩倩,给她弄成人高考公费脱产带工资学习的指标,两人一块去读大专。可肖倩倩看中了一无所有、才华横溢的金远。她常上门找金远教她写新闻,碰上了高中的同学江娟。江娟是李刚的女朋友,她以为肖倩倩和贺大立好上了,肖倩倩说没有的事。金远在县城干临时工已很满足。他找到王燕要求和好。王燕说金远一无所有,一个临时工同农民没有什么区别,她是国营商场的职工,根本不答应。金远自学考试大专要毕业。肖倩倩不由自主地和金远同参加自学考试,两人来往更加频繁。肖倩倩发现金远很朴素,穿的黄短裤衩上打有补丁,她一阵害羞。经金远指点,肖倩倩把一个农民捡耕牛找失主的好人好事表扬稿,写成了《没有收广告费的广告》。同行们大吃一惊,肖倩倩成了县城有名的才女。
县城出了个才女,王总编等资深记者来县里采访,点名要肖倩倩陪同采访。贺大立来找肖倩倩,正好碰上金远同她一起。肖倩倩告诉他,金远是她的男朋友,要他以后再别找她了,并有意同金远亲热,想要贺大立死心。金远受宠若惊,感到很突然。他说他一无所有,她说她就只要他这个人。她要他把他那本《见报剪贴》送给她作为纪念。金远同意了,他把见报剪贴放在黄挎包里送给了肖倩倩。贺大立找到金远,说他的临时工是他帮助找的,没想到现在他又要夺走他心爱的女人,太狠心了,他要他把肖倩倩让给他。并答应以后帮他转正。贺大立请张昌盛做工作,张昌盛给金远讲了利害关系,若得罪贺家,他的秘书和临时工,都很可能干不成了。他明确要金远离开肖倩倩。肖倩倩仍然热情如故,同金远来往。金远却十分矛盾。经过权衡,觉得应该面对临时工和农村户口的现实。他对肖倩倩说有了女朋友,他和王燕已谈了三年。肖倩倩不相信,要找王燕对质。金远抢先找王燕,要和王燕和好。王燕还是不同意,他只有恳求请王燕冒充女朋友骗肖倩倩,要肖倩倩死了这条心。王燕口头上答应,实际上她已看上了正在追肖倩倩的贺大立,巴不得贺大立同肖倩倩谈不成。当肖倩倩找王燕时,王燕突然翻脸否认同金远有过恋爱史。肖倩倩痛骂金远,发誓再不理金远。肖倩倩不同金远来往,心里觉得像丢了什么东西。她只有天天从黄挎包里拿出金远的那本《新闻见报剪贴》看。困惑中的肖倩倩再次找到王燕了解金远,王燕向肖倩倩说原来同金远谈过朋友,后来吹了,他要和好,她没有同意,金远要她冒充他的女朋友骗肖倩倩。肖倩倩知道了真相,更加爱金远。王燕暗自高兴。肖倩倩主动找到金远,金远不理她,她越追越紧。终于,两人重归于好。肖倩倩家里人强烈反对,发生了家庭大战。父亲说她还小,先别谈朋友。母亲问她谈个农村的将来怎么办?姐姐肖枚要他和贺大立谈,家庭条件好,后台硬,能攀上副县长的亲家真是不容易。嫁给了贺大立,家里人都可以跟着沾光。父母和哥哥肖小伟要她面对现实,绝对不能同没有城镇户口的临时工结婚。肖倩倩说家里没法呆下去了独自出走,搬到办公室里住。贺大立追不到肖倩倩,情绪很低落,他被王燕注视着。贺大立到商场开假发票,接触了王燕。王燕主动同贺大立交往,勾引贺大立,使贺大立不能自制。肖枚找到金远,摆出城里人的风采,教训金远,要他远离肖倩倩。肖倩倩知道姐姐去找了金远,同姐姐吵起来。肖枚苦口婆心劝肖倩倩,要她别错过良机,嫁给贺家,将来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肖倩倩要她嫁给贺大立。贺大立继续找王燕弄假发票报帐。王燕很有心计,她引诱贺大立强奸她,她假装要告他强奸,贺大立害怕,求她不要告他。她假装很悲伤,怕怀上孩子,使贺大立围着她转起来……
肖倩倩到单位办公室里住下,坚持同金远来往。肖母来单位请她回去,她不回去。几经周折,肖父和肖母只有让步,不再干涉她的婚姻自由。张昌盛再次给金远施加压力。金远去见肖家人时,有意借机把事搅黄。肖倩倩要他武装一下,并专门给他买了西服作为礼物送给他。金远故意穿黄军装打扮得很土气,肖家人对金远冷嘲热讽。金远正好跛子拜年――借此一歪,同肖倩倩分手。肖倩倩和金远两人吵架闹翻后,肖倩倩要去寻死,一气之下,她跳进了环城河,又被哥哥救起。肖家人找到金远,金远来到医院,当着金远的面,肖倩倩警告家人,以后不许奚落金远,更不能看不起他是农村人。从此,谁也不敢管肖倩倩的事了。王燕缠着贺大立,说肚子里有了孩子,两人闪电结婚,并通过贺大立的父亲弄公费脱产学习指标,参加成人高考都去公费读书。贺大立仍然想着肖倩倩。他要张昌盛把金远开除。张昌盛迫于压力,把金远下到工区当小工。金远借机学会了瓦工手艺,并同李刚商量搞项目承包。张昌盛又迫于公司亏损的压力同意。金远同李刚两人搞项目承包,住在工地抓管理,抓质量,破铁饭碗发计件工资,进行成本核算,为企业闯出了一条路,也取得了好效益。贺大立再次找到张昌盛开除金远。公司原来的技术骨干都是土瓦匠出生,张昌盛得靠李刚和金远给他挑大头。他舍不得金远这个人才。贺大立又写告状信,告建筑公司乱招临时工。正好碰上全县临时工大清退,金远的大专自学考试还差两门毕业,也属被清退对象。眼看金远就要被清退,在这个节骨眼上,肖倩倩找到张昌盛。张昌盛知道是贺大立在里面捣蛋,他舍不得金远走。张昌盛暗里给肖倩倩出主意。肖倩倩把金远参加自学考试的合格证都复印后拿去找建设局老局长。老局长拿着这些合格证,直接找到县里,县里又专门下一个文件,自学考试合格10门以上的可以留下来。金远被留下来。肖倩倩来到金远农村的家,金母对肖倩倩很关爱。村里人要金远快把“货”装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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