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死了华强北苹果组装机,是苹果是阿里巴巴

商正资本张伟奇——谁杀死了华强北!
手机渠道的变革带给消费者的是便利和超高的性价比,不过对于渠道来说,尤其是非自营渠道来说,则是一次重击,华强北曾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手机集散渠道,而现在却只剩下二手翻新机市场在暗中运作,这篇文章将为大家清晰的展现华强北的兴衰史。
2017年,华强北路拆去四年封街改造的挡板,人们从街口踏进来,都无法绕过“中国电子第一街”的标牌。只是坊间仍旧习惯以“山寨之都”、电子界的“莆田系”相称,流传的故事大多还是以假乱真的手机,和一夜暴富的草根。
华强北街边的推销小哥也从未看低自己:“我以后也是想当老板的,你知道华强北多我们潮汕人,我们潮汕人不愿意给别人打工。”
手机批发商郑彦标也是潮汕人,约十年过去了,他还留在华强北的卖场里。下午三时,对面的店铺仍旧被黄色卷闸门封住,像是没有在等谁,谁也不会来。而卖场的一天又将走到尽头。
华强北的手机市场已在崩塌,许多人的财富都与之泥沙俱下。
郑彦标告诉澎湃新闻,他觉得华强北改造是为了巩固电子界的龙头地位,但四年封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后这个时代已经变了。
2017年6月,华强北经典的“一天”从午后开始。铁拖车的四个轮子磨过水泥地,当,当,当,当,逐渐敲醒华强北的白日。商场里撕胶带的声音渐次响起,价值几十万元的电子产品或元器件,封进一个个棕色纸箱中,在拖车上垒到半人多高。这些随处可见的铁拖车拖过崭新的步行街,和主街背后仍旧脏乱的巷子,在仓库、商场、停车场、居民楼中办公与住家合用的店铺之间,铺开一张流动的毛细血管网络。
华强北随处可见的铁拖车。 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
这张萎缩的血管网曾是一条大动脉,行人车辆堵成一团。1998年,华强北从工厂区向商业街转型,电子产品销售起初是一点星火,不久便成烈火烹油。那时中国移动、电信、联通三大运营商都尚未诞生,还没有一个人用过淘宝,实体店还没有被网络销售打压的溃不成军。华强北以一米柜台后的潮汕老板闻名,不少人成为了身价千万的大老板,一些人把自己变成了亿万富豪。
改革开放初,曾裕“以为特区钱好赚”而来到深圳,第一次来华强北,还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农村,几间厂房仓库,一地黄土,街上看不到十几个人。
在那一地黄土上,华强北打下了电子工业区最初的根基。1979年,粤北兵工厂迁入深圳,取名华强,寓意“中华强大”。工厂附近的一条道路便以公司为名,称为华强路。深圳获批特区后,国家工业部与深圳合作发展电子工业,电子工业区渐成气候。此后的三十余年间,华强北发展出了最为齐备的电子元器件产业链,在2008年,中国电子商会授予华强北“中国电子第一街”的称号。
然而异军突起的手机市场却独揽了风头,华强北手机销售名震全国乃至世界。这里诞生了难以计数的国产或山寨手机品牌,崛起了一支号称技术“称霸全国”的电子大军,山寨机花样百出,华强北成为电子界的“莆田系”。
据工信部数据,广东是全球手机第一生产地。2016年全年来,自中国生产的手机超过21亿部,广东几乎占据产量的一半,高达9.6亿部。而广东电子看深圳。
但曾裕如今留在华强北,不过因为铺面还没有到期,他告诉澎湃新闻,他做工厂供货,找他拿货的商家许多已经关门。也看不到未来,“没个底,不知道是好是坏”。
2013年,华强北封街改造,规划发展成以区域性的电子专业市场为代表的国际物流中心、多元混合的市级商业中心、高新技术研发中心,同时兼有商务办公、居住等功能的综合性片区。
这不是一场毫无痛苦的转型,曾裕想起刚到深圳时,朋友告诉他:“要来深圳发财是挺容易的事情,要来深圳熬日子,是挺难熬的。”
华强北由盛而衰的手机市场。 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
1999年:每个中国人都将拥有一台手机
汕头人洪钦见证了华强北手机辉煌的开端,他向澎湃新闻形容2000年初时,“可以这么说,所有人进这个行业都能赚钱。”
1999年,诺基亚未死,塞班系统正红,诺基亚功能机3310发布,后来人们以“不死传说”相称。
那一年,洪钦到华强北做手机销售,只有十几岁年纪,身边是第一批华强北的手机淘金者。他仍能背出那时深圳最著名的五个手机品牌:摩托罗拉、诺基亚、三星、西门子、爱立信。
1999年,国产手机约70万部,全球手机销量2.8亿部。
但洪钦坚信,13亿中国人,未来每个人都会有一台手机。
诺基亚3310。 视觉中国 资料图
他赌对了华强北十年的市场。诺基亚3310在下市前的5年间共计卖出了1.36亿台,以历经千摔万砸仍然能够开机使用而名垂手机史。属于王者荣耀和愤怒的小鸟的智能机时代还未开启,最经典的手机游戏是贪吃蛇——人们曾那么热衷于控制小屏幕上一条小蛇,吞下一个个方形色块,越来越长,最终触到屏幕边界或自咬尾巴而死。
1998年,由于工业成本上升,华强北完成了第一次向商业街的转型——外迁电子工厂,厂房时期的几栋仓库改造成为商铺出租。深圳是全国最靠近香港、开放贸易的口岸,是第一个经济特区,而成熟的手机市场也先出现在深圳。
当时做手机零售,只能找华强北的批发商。因为在1999年,还没有一个中国人用过淘宝,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三大运营商都尚未组建。
由于内地没有形成销售体系,零售商必须到深圳拿货。洪钦记得,上海、北京、太原、石家庄、重庆、济南……从大城市到二三线的省会城市,都是深圳发货给当地的零售商家。华强北几乎占据了手机的供货渠道,而每一代新机推出后,第一站必到华强北铺货,才能影响全国的市场。
华强北的电子产品市场庞大、物流繁忙,半夜快递仍旧接单。 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
那时华强北经典的“一天”,从早上九点开始。卖场9:30一开门,全国各地口音的零售商随即挤得马路水泄不通。“会挤不进一家去拿货,因为太忙了,就去挤第二家、第三家,最终找到一家聊得来,合作的好的,以后就跟这家拿货。”
洪钦和团队忙的时候,“没有人是可以闲坐着的,忙的饭都没的吃”。国内外客户都来跑市场、看价格、看新机款式,一个新产品就是一个新的卖点。一家手机店需要雇佣60个销售员,三班倒,从早上9点卖到凌晨2点,全国各地的零售商排着队打款,再等着手机发货。
洪钦说,那时批发商甚至可以控制某一款手机的价格,因为一个机型只有几家店铺在销售。如果客户反映拿不到货,就可以派几个人踩点调查出货量,如果要100台只给50台,就能估算有多少货。货一紧张,就可以控制、提高价格,几家就可以垄断市场。
一米柜台走出亿万富翁的神话不断上演。华强北的租金水涨船高,一个铺面要租到两万、三万,转让铺面则需要花几十万、上百万来“喝茶”。“但是拿下来就一定有机会,能赚钱”,一个月走货数千台的快钱让人们仍旧哄抢铺面,华强北“一铺难求”。
洪钦记得那时花钱如流水,2000年的时候,请客户去夜总会、吃宵夜,每次花钱都达到了几千元,“可是第二天签一张单子,就都回来了,能花钱就能赚钱。只要客户喜欢来深圳,那么一直会有生意做。”
于是那时外地人去深圳一定要看三个地方:世界之窗,罗湖口岸的东门服装市场,以及华强北。
iPhone向华强北开了一枪
华强北的电子全产业链,让山寨手机在手机贸易后借了一阵风,在洪钦的记忆中,2003年至2008年,是华强北山寨机风头最劲的时候。
2003年,台湾公司联发科突破了诺基亚、摩托罗拉等公司垄断的芯片技术,推出了出了第一款单芯片手机解决方案,具备通信基带、蓝牙、摄像头等模块。而华强北恰好拥有电子元器件到模具厂等最为齐备的产业链,组装出成品手机只需要数周,成本低至数百元。
华强北崛起了难以计数的山寨品牌,时至今日,洪钦仍更愿意称为“国产品牌”。
那时功能机太过单一,无非是诺基亚可更换颜色的后盖,从翻盖手机到滑盖,搭载的卡尔蔡司镜头,“但对年轻人的心态需求是不够的,品牌功能机又贵。”
华强北手机卖场。 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
洪钦记得,年轻人反而喜欢个性十足的山寨机,三卡三待,造型酷炫。华强北崛起了难以计数的国产手机品牌,倒不是有研发能力——只是在已有手机的基础上升级,“可能有一个团队,就是专门改造手机,但是牌子不一样。那时在华强北,你出什么东西,我很快就能比你好。一定要比你好,我才推出市场。”
新的手机一上市,其他厂家拿到系统再稍微改动,贴上自己的商标,用很少的投入就能加入战场,靠微弱优势竞争。洪钦记得,那时各个牌子“你追我赶”,做的人太多,产品打起价格战,山寨机的质量越来越差。
高仿机也盛行起来。郑彦标记得苹果手机流行之后,一款新机发布之前,盒子包装、高仿产品,都已经齐现华强北,就等着上市。
等到iPhone5上市后,山寨手机在华强北几乎再无市场。“那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倾向品牌手机了。山寨手机拿在手里,没面子的那种感觉。”
市场的风向一夜转变了。商家却还没有适应市场,几万台库存手机成为亏损源头——只能烂在仓库。成本500元一台,要卖700元-800元一台才能有收益,可是市场迭代太快,500元一台也没有人要,“这时国外的人就来给你出货,那就是300元、400元出货了。”
可是国外市场也未必能销出库存的山寨手机,“跑路也慢慢出现了,国外那些’鬼佬’(外国人)做的不好,也学会跑路了。”
在手机批发兴起的最初,是零售商先打钱来,排队拿货。后来形势逆转,厂家要先发货,再去排队收钱。洪钦的一些朋友拥有几百人规模的工厂,最初一年赚了几千万,“全部亏回去了。还有一些人收不回货款,慢慢慢慢,就被拖死了。”
冬天真的来了,深圳也决定壮士断腕,主动摧毁这个山寨王国。2011年,在华强北路曼哈数码广场以东的居民楼上,近千部山寨的苹果、诺基亚手机从18层楼上砸下来。路上停放的轿车,人行道的铝合金栏杆,都被砸出了坑,留下一地红色碎片。那是在当地警方打击山寨手机的行动中,藏身居民楼中的山寨手机生产者一面锁紧了门,一面扔下手机销毁证物。
山寨手机商从楼上砸下手机,销毁证物。 深圳电视台都市频道截图
更多的华强北商人,在浮躁的山寨机时代攫取了大批财富,习惯了每日大笔挥霍收入。但在寒冬到来之后,一批硬件厂家跑路,一批硬件厂家停产倒闭。
在华强北封路日渐萧条的几年间,珠三角的代工手机工厂也经历了一场生死。
其中在2015年的年关,东莞手机代工工厂兆信通讯资金链断裂,董事长高民在深圳自杀,他留给员工一封绝笔信,以“愿赌服输,我输了”开头,彼时国内手机库存量过亿,市场却不断下滑,价格不断击穿底线,大批代工厂倒闭。
高民在绝笔信最后留下一句:“兄弟们对不起了,你们一定要站起来。”
手机帝国崩塌
1999年,洪钦第一次在华强北卖手机,马云在杭州草创阿里巴巴集团,命运在馈赠的同时,也把危机一通埋下。
2010年之后,网络手机销售逐渐铺开,价格透明化,倒逼线下手机价格跳水。2014年,京东与阿里巴巴先后在美国上市,线上的手机销售一面夺去了华强北的市场,一面把市场价格压到最低,给了华强北的手机销售致命一击。
洪钦的一个客户在东莞开有十几家店面,设在每个镇的工业区旁边。曾经,工厂一下班就涌来人山人海,工人都来买手机、换手机。但现在,这些实体店已经全部倒闭。
郑彦标在智能机兴起时进入华强北,可惜几年之间,销售已经转向了网络。他下午3时来开档口接单发货,晚上7时出头就回家。有做了几年的老客户,还从来没有见过面。 微信群一看就知道价格变动,苹果手机也只有固定几款,顾客不再有试用手机的习惯。
阿里巴巴试图让郑彦标到淘宝上卖手机,郑彦标发现,网上的价格比他从工厂拿货的价格还要低。一部手机赚5块钱,销售500台才能回本,“可是500台手机要投资多少资金?”
一句话在郑彦标的同行圈中流行了起来:“冒着卖白粉的风险,投着卖珠宝的租金,赚着卖白菜的利润。”
山寨机的利润反而更高,因此一些档口都把山寨手机放在了主推的位置。但华强北为山寨之都而蒙羞,频繁查货、打击假货。明通手机城一度整栋市场都被山寨手机占领,现在却以销售手机配件为主。
从华强路得名至今,近四十年过去了。2016年深圳的GDP达到1.96万亿,仅次于北上广,人均GDP更是名列全国第一,而服务业占GDP比重首次突破六成。山寨之都变成了华强北希望洗去的耻辱,华强北开始为自己规划一个硬件创业天堂的未来。
谁做谁赚钱的年代也已经过去了,十年之间,郑彦标算得人工成本从600元上涨到元一人,而福田区的租金已经相对便宜,因为收入落后其他地区,空置率高。与此同时,赚的钱却没有之前多,很多人都做不下去。
华强北招租的铺位。 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
郑彦标觉得,华强北开街之后,逼不得已,要发展出一支正规军,要重新打个品牌,否则活不下去。市场萎缩、风险又很高,只有拥有核心产品、拥有定价权才能生存。
洪钦早已转型做企业投资,他觉得手机销售赚钱快,但是太累了,把一个年轻人的全部世界圈在卖场里:“一天从早上做到晚上,都是在这个地方,没有时间去外面,那时毕竟年轻,希望能出去。”
洪钦在华强北生意红火的时候,投资了很多铺位,一次性几万几万交租金后,不料生意却没有火起来,亏了二十万元。他觉得没有缘分了。
“算了,可能人赚钱,就是命运。”他手握着现金流,又不敢去投资不熟悉的领域,投资房地产却很像他做手机时投资铺面。洪钦渐渐发现,铺面有限,只有房地产,是多少钱都投资不完的。
2011年之后,洪钦身边第一批淘金者集中退出华强北,改做餐饮、金融、房地产、研发其他产品。
2013年,华强北宣布封路改造,曾经的诺基亚帝国分崩离析,被微软收购,然后转卖。
2017年,华强北封街重开,诺基亚宣布复刻1999年的3310机型。洪钦曾跟随诺基亚走了十年,他为此兴奋,但知道世事变幻,“现在的市场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在这一座山寨王国的崛起与崩塌间,华强北不再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手机集散渠道,只留下庞大的二手翻新机市场暗中运作,深圳不再是中国为数不多开放和高速发展的城市,市场从未等候过走慢一拍的参与者。
曾裕现在对着困境也还能嘻嘻哈哈,他说自己来时是个农民,“前景不明朗,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存不下去,要去美国讨饭啦。”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
附:二手苹果的江湖
乔布斯创造了iPhone,也创造了人们不断更换iPhone的需求。
有调查显示,全球每天有上万部旧iPhone手机通过正当途径被回收,这些手机去了哪里,恐怕并不为众人知晓。
《等深线》(ID:depthpaper)记者数月调查显示,为数众多的旧iPhone手机被回收之后将会流向中国香港。这个非官方的市场,甚至已经衍生出了成熟的旧苹果手机拍卖与货品分级制度,并且对应相应的价格标准。在拍卖结束后,这些手机将成为苹果翻新机的来源所在。而在此之后,一系列修改串号、刷新IMEI码的产业链已经十分成熟。
由于苹果手机在美国、日本等地的售价低于中国国内,这些二手iPhone在香港中转后,流入华强北“变身”,再销往内地和国外。成色和功能较好的,要么被加价售卖,要么被翻新按照新机的价格售卖,废弃的则被转卖给专门的手机配件商拆解。
除此之外,散落在各地的iPhone回收链条,也变换出了不少iPhone就地翻新、转卖的较短产业链。乔布斯在创造了苹果和iPhone的同时,也创造了一个规模庞大的二手iPhone手机江湖。
香港“价格之锚”
富士康旗下专事苹果手机回收业务的平台爱锋派,曾经做过周详的调查。调查结果显示,每天全世界有上万部旧iPhone通过正当途径被回收,其中20%会被美国10家左右的保险公司买走,作为备用机提供给需要维修手机的用户,为美国用户提供延保服务,而剩下的80%的流向,则是香港红磡、观塘一带。
内地人熟悉香港红磡,多半是因为这里是不少歌迷朝圣的地方,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二手苹果手机江湖中,红磡也是“圣地”的味道。因为这里有30多家拍卖行。这些所谓的拍卖行,少有其他业务,他们最大的主业,就是拍卖各种回收的二手苹果电子产品,手机,当然是其中最受宠的一类。
香港红磡一处二手iPhone拍卖场 《等深线》记者 张晓迪 摄影
《等深线》记者调查发现,这三十家拍卖行,几乎每天都有一两家在举行拍卖会,拍卖二手苹果产品,而买家大多是来自深圳华强(27.070, -0.70, -2.52%)北的手机批发商,同时其中也不乏东北口音及印度、巴基斯担等地的投标商。
在拍卖会上,二手苹果手机一般被分为A、B、C、D,而这四个等级,还会根据手机质量、配件、包装等情况,进行细分。
除了成色外,不同的国家和渠道也存在差异。其中,来自日本的二手苹果手机最被看好,其原因是一般成色较好。所以,货源地来自日本,成色又比较好的,可以被划为A级。
美国回收来的比日本的略差,一般被划为B等。《等深线》记者了解到,在拍卖的起拍价和成交价中,不同等级之间的价格差约在100~200港元。例如iPhone5s,其在美国当时的官方回收价格一般为175美元,折合约1356港元,在香港拍卖则可以达到1800港元的价格。不过,这个价格每天都会有波动。
这就可以解释,当你从中关村(8.060, -0.03, -0.37%)或者华强北购买各种苹果手机的时候,销售人员总是对着一张复杂的价格表查询价格,而且,每天的价格都不一样,因为,这些价格之锚,都来源于香港红磡地区的苹果二手手机拍卖会。
多位内部人士告诉《等深线》记者,整体上而言,从日本回收来的手机,外观、成色及功能的损害较小,美国的次之。
在位于香港红磡地区的焕利大厦的一二手手机拍卖公司,记者看到,拍卖时,内地手机商一般要先到现场验货,选中需要的手机,填写投标单。而这些投标单是互相保密的,最终拍卖商根据价格比对,发货给出价最高的投标商。
该公司又将回收来的手机细分为A单、B单开好、B单开坏、B单不开四个档次,记者从该公司了解到,A单指七成新到九成新,外观无大面积划痕,开机显好的手机;而B单开好指七成新以下,开机显好;B单开坏或不开是指七成新以下,可能有大的划痕,开机显坏、或开不了机的手机。
除此之外,九成新或以上的,则被称之为近新手机。
一位深圳的投标商看中了50多部A单苹果7手机,他在投标单上写了2300元的投标价格,但一天后,他并没有拍到这些手机。
《等深线》记者采访调查发现,红磡二手苹果手机拍卖会的买家,几乎都来自华强北。在这座中国最大的电子商贸批发集散地,从事二手苹果手机生意的人数众多。
记者从上述拍卖行了解到,从香港转手来的这些手机,经过“变身”后,不仅重新流往内地,同时也流向海外。
位于华强北的一位二手手机从业者梁先生和他的团队,只要香港有手机拍卖他们都会去“拿货”,梁先生的业务以二手苹果手机为主,他每天都在社交平台上更新手机价格和数量。他告诉记者,通过网络平台,他的手机可以销往全世界。
《等深线》记者联系到一位在华强北从事手机批发的刘先生,对方对其翻新二手苹果手机的业务毫不避讳。在华强北,这算不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深圳华强北,经拆解回收的零件,将被批量售出 《等深线》记者 张晓迪 摄影
刘先生称,因为苹果手机在中国内地的价格相对较高,所以回收价格也高一些,所以香港就成了国外二手苹果手机的聚集地。“从香港拍来后,翻新后重新流入市场。废弃不能翻新的,则会被卖给配件商拆解。”
除此之外,《等深线》记者还了解到,近年来专业的回收网站也格外青睐二手苹果手机的回收。以好收网为代表,其回收后的二手苹果手机主要有两种处置方式。其一,打造二手手机直销平台。通过这个平台,把经过回收检测后的智能机销往三四线城市和农村等地。另外一些平台无法消化的手机则被直接发往华强北。从拆解到翻新、零部件生产,华强北有一条成熟的手机再加工链。废弃到没有直接使用价值的手机,会被拆解,零部件会被再次对外销售。
华强地铁商城,就是其中一个手机配件交易中心,在这里,记者看到,每个柜台都在对回收来的废弃手机主板进行分类、拆解。密密麻麻的手机零件按类用塑料袋分装后堆积起来。一黄姓老板告诉记者,全国的手机维修商都会在华强北拿货,而现在可从网上议价,通过快递寄送;另一方面,华强北当地的手机再加工产业链也会从这里购买零件。记者看到,一个手机WiFi连接器只卖到5毛钱。
这些被拆解出的零配件将会流向全国。在北京南三环的木樨园,是北京方仕通手机商贸城的所在。这里比邻北京的永定门,无论是在明清时期还是在民国时代,这里都是南方客商进入京城的必由之地。
在这座商贸城的四楼,一位苹果手机配件批发商告诉《等深线》记者,华强北不仅是他们的货源,同时也是他们的卖家。他们不仅从华强北购买二手苹果手机和手机配件,也将部分二手手机卖给华强北的手机配件商。
上述手机批发商称,他在深圳华强北有专门的配件生产渠道,方仕通手机商贸城内是其一个销售点,这里的手机维修商都从他这里拿配件。
他还向《等深线》记者报出了来自华强北的配件价格,一套高仿的苹果手机包装外壳、加充电器,在商贸城内出售的价格是15元,机身后壳和高仿的手机屏价格是90元左右,“一般消费者根本看不出来,可以长期供货”。
华强北对二手苹果手机的翻新更偏向于外观。
刘先生透露,他们所用的维修零部件有的来自于苹果元器件生产厂商向外流出的残次品,有的来自深圳当地生产的高仿产品及回收拆解的废弃手机。但这些产品一般用户难以发觉与正品的区别。尤其是内部元器件,甚至连专业的工程师也需要拆机检查才能发现。
除了外观,刘先生还介绍,他们在翻新的时候,也会修改这些手机的串码。即通过技术手段,将苹果手机的IMEI码改成与刚激活不久的新的苹果手机的IMEI码一致,且通过激光打码技术,使外包装上的代码也和手机显示的IMEI码保持一致。这样一来,通过查看串码方式验机的话,实际上检验的是刚激活不久的那台正品苹果手机。
IMEI码是指国际移动设备辨识码,由15位数字组成,它与每台移动电话对应,具有唯一性,相当于每个手机的身份证号。
不过,刘先生也告诉记者,只要通过刷机,或者在设置中选择“抹去所有设置”就能使修改后的IMEI码恢复到原始的状态。
不仅如此,根据刘先生展示的有关信息,不仅一部旧手机可以被翻新,一部苹果6手机,完全可以被改成6S;一部16G的手机,同样可以改成32G、64G。
刘先生称,这个不难实现,首先将ID号与手机之间的捆绑接除,刷新到新的系统中,然后从主板中拆去内存芯片、处理器匹配码,再焊接上新的内存芯片,电脑升级固件后即可更换内存。
除此之外,刘先生还介绍,华强北还做山寨苹果手机,其手机外壳和苹果手机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实际是安卓系统。“成本很低,500多块钱就能做。”
2015年,深圳警方曾查处过一个二手苹果手机的翻新团伙,据查,他们销售翻新了3.4万多部,销售金额高达4000多万元人民币。而这些翻新的二手苹果手机通过网络平台流向了全国。
前不久,一位内蒙古自治区的小伙小胡曾向《等深线》记者反映,他通过微信,花2000元购买了一部苹果7手机。卖家就位于华强北。小胡说,邮过来的手机,外包装和塑料包装膜等完好无损,是标准的苹果手机包装,包装盒上还贴有防伪标识及相应的代码,“外包装看上去跟新的一模一样”。
但令小胡傻眼的是,打开手机后,手机系统并不是iOS系统,而是安卓系统,并且运行不畅。小胡意识到买了一个穿着苹果外衣的组装山寨机。上当受骗后的小胡通过微信与店主联系索赔,但却被对方拉黑了。
深圳当地媒体也报道过,在华强北赛格电子市场一层,有很多出售和回收手机零部件的摊位,如二极管、芯片、存储器、编码器柔性电路板等。知情人士透露,这些零件很多都是从回收的旧手机上拆下来的,商家将情况较好的零部件组装在一起,然后装上崭新的手机外壳,由专业人员激光打码(IMEI码)后再进行封装,一部翻新机就完成了。不到手机专卖店检测,普通消费者根本看不出翻新机与真机有什么区别。
刘先生坦言,“华强北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做手机翻新,也有很多商家自己就能加工,每一个柜台和周边的产业链都是一个窗口,后面是支撑他们的电子加工厂,遍布深圳关外,甚至还辐射到东莞、广州,不计其数。”
记者以学习翻新技术向刘先生咨询,刘先生告诉记者,“只要1个月,包学会,交4000元学费,有师傅带,理论和实际操作都会教。”
记者在赛格电子城(13.050, 0.00, 0.00%)一位曾姓老板的柜台前看到,苹果手机的配件耳机、充电器都陈列在内,而对于电池、包装盒等,曾先生对记者称,这些不敢明目张胆地摆出来,但其工厂内有相应的生产,需要的话可以去“工厂”内看货,高仿、精仿都有。
在北京的方仕通手机商贸城,为了确保翻新后的苹果手机串号、机身标签上印的串号和手机包装盒上的串号保持一致,商贸城三楼还有专门给高仿手机壳进行激光刻印IMEI码的业务。
该商城的一位手机批发商告诉《等深线》记者,如果要在方仕通做这个生意,一定要小心,“因为查得很严”。他称自己每天基本上需要十几个包装盒,整个二楼的需求量超过一百个。该店主也向记者展示了他翻新过的128G苹果7Plus,价格为5800元。
一位在北京中关村手机商贸城长期从事手机维修、回收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二手手机回收以前一直以小摊贩、手机维修商为主,自从智能手机,尤其是苹果手机在中国市场上备受欢迎之后,各大营业厅、手机店也开始重视这项业务,其中以苹果手机最受欢迎,“因为有利润”。“前脚收进来,后脚就能卖出去,赚个差价。”
《等深线》记者了解到,在苹果手机的回收过程中,回收者最关心的问题是是否在保修期,这直接影响回收价格,同时,是否有包装盒、充电器等都是价格考量的标准。
大量二手iPhone经过分类后,根据成色被装箱拍卖 《等深线》记者 张晓迪 摄影
按照目前的行情,一个在保修期范围内的苹果16G 6S手机,在外观没有大的损坏的条件下,回收价格在1000元左右,16G的6S Plus 的回收价则在2000左右,但如果主板被维修过,价格则要打个对折。
多个中关村科贸城的通讯代理商告诉《等深线》记者,最好回收苹果6Plus 和苹果7。因为是最新上市的,时间越短,在翻新后,越不容易被发现。
这些通讯代理商还称,很多小商贩都将回收来的二手手机卖给他们,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或再次加价出售,或者更换一下包装,维修一下零件加价出售,价格都是自己定的,“靠口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苹果手机的回收市场一度非常混乱,回收价格也没有统一的标准。而自从苹果官方、京东、爱回收等在网上开展二手苹果回收、以旧换新业务以来,很多人都会在网络上对回收价格进行参考。
《等深线》记者调查发现,在零散回收的苹果二手手机中,有几类被视为“特别有价值”。其一是,苹果ID未被激活的。这种手机经过翻新处理,换包装之后,可以以纯新机的价格出售。
但行内人士告诉记者,这种手机非常少,回收价格相对高,如一部未激活的苹果7手机,回收价格在3500元以上,而售出的价格则以官方标价为标准。
其二是从未有维修记录的。这种手机可以在经过翻新之后,稍微降价,以“样机”的名义出售。如目前市面上流行的苹果7Plus,“样机”的价格比新机的价格低1000元左右。这种“机源”,还有一种路径,就是可以通过“电击”之后,前往苹果专营店,利用苹果官方的保修更换政策,换取全新同型号苹果手机。而后再将新机售卖,换取利润。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种电击工艺,在苹果手机被电击后,即便苹果官方也不能查出其损坏原因,因此无法将其归入人为故意损坏的范畴。电击实际上就是用物理手段,将手机主板电流组成闭环,从而导致短路,使手机受损。
中关村一“果粉之家”的商铺老板告诉记者,“最不济,很烂的二手苹果机,卖到深圳去,也会有拆解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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