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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日,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发表了重要讲话。习总书记在讲话中开宗明义地讲到:“面对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从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红军第一、第二、第四方面军和第二十五军进行了伟大的长征。”  作者写《最先到达的长征》,所表现的不是第一、第二和第四方面军的长征故事,而是围绕红二十五军气壮山河的长征而展开。作者为什么要写红二十五军的长征呢?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作者身处西安,每次回老家路过漫川关,听到了很多关于红二十五军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闲暇之时,到西安附近的蓝田葛牌镇、柞水县和镇安县,欣赏秦岭无限风光的时候,有意无意接触到了红二十五军曾经战斗过的遗址,触景生情写下了很多关于红二十五军的文学作品。二是在研究红二十五军长征史的过程中,作者逐渐得知,红二十五军在所有的长征队伍中,是一支经中央批准最早开始长征的队伍(1934年11月),也是一支最早到达陕北根据地的队伍(1935年9月),人员由出发前长征到达陕北根据地后非但没有减少而有所增加壮大的一支队伍。三是红二十五军与陕北红军会师后合编成为红军十五军团,打了劳山和榆林桥等一系列大胜仗,为中央红军落脚陕北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军长徐海东更是被毛主席称之为“对革命有大功的人”。  《最先到达的长征》是一篇红二十五军官兵信仰与忠诚的践行史,是一篇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任何敌人所压倒、征服一切困难而不被任何困难所征服的奋斗史,是一篇为实现革命理想目标而不惧流血牺牲的英雄史。  引言  那是日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河南光山县净居寺红旗漫卷,一队队红军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嘹亮的军歌从宿营地朝着净居寺门前的广场走来;三千多名红军战士精神抖擞地面向净居寺大门而立,他们无不经过了严格挑选,不少红军指战员还是鄂豫皖苏区多年战斗考验的骨干,不少人身经百战,在他们中间,即使是从事后勤、医院等保障单位的人员在出征前也都实行了战斗化,便于部队急速行军;依山傍水的净居寺格外庄严肃穆,政治部宣传科的秀才们在朱红色的墙壁上,用石灰粉刷上了北上抗日的标语,红底白字在霞光的照射下分外夺目;大门两边的山墙上贴着红二十五军长征出发前印刷的《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出发宣言》,发出了“全国同胞,不分政治倾向,团结起来,一致抗日,国民党军队与红军订立协定,共同抗日”的主张,宣言开宗明义,目的、意义、作用和决心一目了然。  早在五天前(11月11日)的花山寨会议上,鄂豫皖省委遵照程子华从中央苏区带来的中央指示,做出了红二十五军撤离苏区、挥师北上抗日长征、向桐柏山、伏牛山转移的战略决策。红二十五军之所以选择在净居寺举行抗日长征动员大会,原因在于净居寺地理条件独特,位于大小苏山腹地,离光山县城不近不远,能进能退;寺庙四面环山,依山傍水,林木清秀,可攻可守;寺内房屋众多,便于部队集结居住;寺前有广场,便于人多集会。  在出征之前,鄂豫皖省委对红二十五军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徐海东主动让出军长位置,提议从中央苏区前来传达中央精神、具有革命斗争经验并担任过中央红军师长的程子华担任军长,他的提议得到了鄂豫皖省委同意,程子华被任命为红二十五军军长;被战士们称誉为“军神”的吴焕先继续担任政委,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徐老虎”徐海东任副军长。为了减少环节,便于指挥,红二十五军将先前的三个师改编成四个团。  火红的晚霞映照着净居寺白墙黑瓦这座千年古寺,映照着寺门前整齐雄壮的红军队伍;那闪耀的红星、鲜红的红领章和那迎风招展的红旗,在霞光的辉映下宛如一片火红的海洋。程子华、吴焕先、徐海东三位军领导站立于寺门前的台阶上,程子华宣读完北上抗日长征决定后,徐海东接着宣读了编队命令,最后吴焕先作了长征动员讲话。  吴焕先身躯伟岸,五官端庄,眉宇清秀有武将之气,可统十万雄兵,如果不穿一身军装,活脱脱一个秀才模样。他双手叉腰站在庙门前台阶的中央,头戴八角帽,红五星在晚霞的映照下分外的鲜亮。他泰然自若地往前迈了一步,高亢激昂地为全军官兵作北上抗日长征动员。对于吴焕先政委告别根据地的动员讲话,多少年后,幸存下来的老红军无不记忆犹新。  奇怪与奇妙总是相伴而生。红二十五军长征出发动员的那天上午,天空还弥漫着一层层淡淡的薄雾,雾霭像面纱一样笼罩着苏区的天空,让人如梦如幻;到了下午,天空放晴,日落时霞光万丈,无不让人豪情顿生。吴焕先政委的动员讲话,句式短促,铿锵有力,语言生动,极富鼓动力。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动员讲话中,他言简意赅地把战略转移的意义及其作用,讲得宛如九龙河河水澎湃激动人心;把前行的目标和未来讲得如北斗星一样明亮。在“徐老虎”徐海东的响应带领下,吴焕先的讲话一连几次被官兵们吼声如雷的口号声打断,最后三千多人一齐张圆嘴巴,跟着吴焕先高声吟唱屈原的诗句: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我们北上,我们北上!胜利属于我们!胜利永远属于我们。  夜幕之中,红二十五军秘密离开了根据地,离开了他们所熟悉的山山水水,离开了他们鱼水情深的根据地人民。他们高举“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的旗帜,从信阳罗山何家冲出发,开始了红二十五军波澜壮阔的西进征程,成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支高举抗日大旗长征的红军队伍。  第一章:西进路上  徐海东带领特务连,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作为红二十五军的尖刀,为全军侦察敌情、开辟道路。在朱堂店,敌人布兵堵截,红二十五军以势如破竹的锐气,成功冲破敌人的阻挡。他们灵活机动,穿越敌军信阳东双河与柳林河之间的布防空档,越过平汉铁路,经青石桥、金桥等地,顺利进入桐柏山区。  红二十五军的神速,让蒋介石既惊奇又惊恐。在得知红二十五军从根据地成功转移到外线的消息后,蒋介石急令“豫鄂皖三省追剿队”五个支队共十六个团和东北军一一五师跟踪追击;令驻河南南阳、沁阳、方城等地的四十军庞炳勋部、驻湖北老河口第四十四师肖之楚部,迎头实施堵截。蒋介石企图以三十多个团的绝对优势兵力,趁红二十五军孤军西进之际,在桐柏山一举歼灭、扑灭这股不可小视的熊熊烈火。  刘华清在《长征史上辉煌的一页》一文中说:“我军进入桐柏山区后,发现这里紧靠平汉铁路和汉水较近,回旋范围狭小,敌人又大兵压境,难以立足发展。”  面对严峻形势,原定在桐柏山区建立新苏区的计划一时无法实现,省委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策。在会上,爽直爽朗的徐海东开门见山开宗明义地说:“我们这些山大王,总是离不开山的哟,桐柏山不行就去伏牛山。”  程子华听了,当即表示赞同,他说:“敌变我变,去伏牛山虽然远点,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舍近求远了。”  吴焕先政委当即决断,大手一挥说:“情况紧急,迟疑不得,马上向伏牛山转移。”  为扰乱敌军视线,打乱敌军的判断,红二十五军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派一部人马佯攻枣阳,摆出西进姿态,给敌人造成西进错觉。在各路敌军向枣阳汇聚时,主力部队突然掉头向东,绕道沁阳城东,乘虚北上。  1.突围独树镇  方城的天空像一张存放多年灰黄发暗的老照片,死沉沉地笼罩在独树镇的上空;狂劲而又寒冷的西北风也前来凑热闹,打着卷,呼啸着,横扫着树上枯黄的叶子和地上尘灰黄土,一时之间,南阳盆地飞沙走石;独树镇的街道上,因恶劣的天气,越发显得寂静,大大小小的店铺,早早关门歇业。也就是小半天的功夫,风停了,雨伴随着雪,怀着急促的样子,成群成队朝着它们热爱的大地蜂拥而来。  还不到12月就下雪,而且是雨夹雪,在南阳方城的历史上实属罕见。也就半天的时间,路上落满了积雪,脚踩下去却一片泥泞。  雨雪天是男人们喝酒吃肉的好日子,是那些懒人们睡觉的好天气,可对于红二十五军官兵来说,是天公作美便于休整的好时机。  好久没有吃上猪肉了,没有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了,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了。望着飞扬的雨雪,红二十五军的官兵们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这天中午,红军指战员主食吃的是玉米糊,菜是猪肉炖粉条。能够吃上这道菜,还得从昨天夜里讲起,尖刀连奉命先行开道侦察敌情,在离独树镇不远的李家沟与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相遇。当时,尖刀连连长韩先楚正带了一个班奉命前往李家沟最富有的地主李天富家购买粮食。韩先楚虽身材不高大,却十分彪悍善战,长相英气,长脸长眉长眼,仅就外表而言,就是一员猛将,在红二十五军,被称为“黑旋风”。  韩先楚来到李天富大门外,见大门半掩,听屋内有吵骂声。韩先楚心生警觉,没有急着进屋,他悄悄靠近大门一侧细心观察,耳朵里传来一个在挑头怒骂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帮人的吆喝声;门缝中只见一个手持王八盒子的男人,正用枪口对准一个人,嘶叫着尽快交出银子来。韩先楚从门缝里看得真切,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分,他果断地朝后一挥手,带着队伍就冲了进去。韩先楚冲在最前头,几步窜到那土匪头子的跟前,用手枪顶在那个土匪头子的太阳穴上,高声命令说:“把枪放下,小心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红军战士们很有经验地将土匪们围了个半圆,一齐用枪指着那些土匪。土匪头子老老实实将枪扔在了地上,一名红军战士迅速将那王八盒子从地上捡起了起来。土匪们一共七人,只有一把枪,其余人都手持一把大刀。韩先楚带的是手枪队,一个班9个人,个个手持短枪,身背大刀,在武器装备上,明显占着优势。土匪头子缴了枪,土匪们老老实实将大刀扔到了地上。韩先楚了解情况后,见眼前这几个土匪并没有杀人霸女,也就没有处罚他们,只是狠狠地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训斥。土匪头子过去也是穷苦人出身,只是受不了地主的剥削和压榨,上山做了绿林之王。当他得知,韩先楚是红军,代表的是穷苦大众,表示回到山上后,将二十几个兄弟,全部带到独树镇,参加红军队伍。韩先楚当即表示欢迎,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土匪们离开后,不等韩先楚开口,李天富马上打躬作揖,主动表示愿意送红军一百块大洋、三千斤苞谷和一头肥猪。韩先楚见李天富这个老地主开明,非但没有动武,还发自内心地表示了感谢。李天富说到做到,不一会儿从卧室里拿出了一个黑布口袋,里面装着的是当当直响的银圆,并表示赠送的苞谷和肥猪明天一早送到镇上。  第二天中午,红军官兵就像过年一样,一头大肥猪被他们连肉带汤吃了个精光。李财主送来的大肥猪足有三百多斤,炊事班赵矮子当兵前就是屠夫,他杀猪很有一套,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一头肥猪分类分解到了四口大锅里。大锅是从独树镇四个大户人家家里借来的,一口锅里排骨炖萝卜,一口锅猪内脏炖土豆,其余两口锅猪肉炖粉条。一头猪,一百多斤萝卜,一箩筐土豆,几十斤粉条,炖了满满四大锅。连日的征战,战士们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别说吃肉,能有杂粮撑饱肚子就是上等的好生活。这天,红军指导员们狼吞虎咽地喝着排骨汤,吃着肉片炖粉条,仿佛过上了神仙的生活。吃饱了饭,都回到了自己临时休整的房间,他们要抓紧一切时间,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觉补够睡足。一路突围的经验告诉他们,在没有建立巩固的根据地之前,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斗,随时都有可能转移行军。  铺天盖地的雨雪,让疲惫不堪的红军哨兵丧失了警惕,因为在他们习惯思维中,国民党军队是不会冒着大雪前来围剿的。  就在红军战士幸福地喝着萝卜炖排骨汤、吃着猪肉炖粉条的时候,驻守在南阳的庞炳勋开始了他的阴谋行动。庞炳勋在桐柏山合围红军计划落空后,立即掉头北返,抢先回到了方城。他命令部队不顾漫天的雨雪,不顾天寒地冻的寒潮,率领他的四十军沿独树镇一线布防。庞炳勋穿着军呢绒大衣,戴着皮帽,骑在他的高头枣红马上,一路威风凛凛地催促部队。他下定决心,这次定要抢个头功,以便到蒋介石那儿邀功领赏。庞炳勋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没有自己政治主张的瘸腿将军,一个典型的兵油子。在蒋介石之前,他靠过好几个山头,最初是冯玉祥,接下来是吴佩孚,几经换主最后才是蒋介石。  当吴焕先政委和徐海东军长率部突围到达独树镇后,他就起了邀功之心,觉得红二十五军是一块送上门的肥肉,他认为只要将吴焕先、徐海东率领的红军在独树镇一网打尽,蒋介石就会重重嘉奖他,不仅可以官升一级,还可以得到丰厚的物质奖赏。想到这里,庞炳勋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微笑,他激动地甩了一鞭子,高头枣红马由懒洋洋的碎步变成了小跑,这样一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队伍也就加快了脚步。  庞炳勋率部赶到方城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在白茫茫的大雪中,独树镇既像大海中的一片树叶,又像大海中的一片孤岛。庞炳勋望着漫天的雨雪,无不满意地对参谋长说:“天助我庞炳勋,老子今天要吃块肥肉。按照部署,各部就位,我要让吴焕先、徐海东插翅难逃。”  独树镇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出什么大人物。它位于南阳盆地东北边缘,伏牛山南麓,离方城县十六公里,是进入豫西南、豫西北的交通要塞。早在战国时期,楚文王为了与中原诸侯争锋,就在独树镇大关口黄家门修筑城墙要塞,作为进退之据。  为了防止红军遭受重大损失,自突围之日起,红二十五军的三位领导人,没有重要会议,一般不驻扎同一个地方。吴焕先和徐海东率红二十五军机关到达独树镇后,在临时召开的鄂豫皖省委会议上,因为肃反问题,徐海东与省委一个领导发生争执,他怒气冲冲地说:“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抓人,你们抓吧,我可不想当敌人的俘虏。”于是,徐海东率一个团先前到了李家寨,这样的好处是既可防止敌人一网打尽,又能确保一旦有紧急情况可以相互支援。  庞炳勋在方城停了下来,他将“围剿纵队”指挥所设在了方城县县党部。命令所属一一五旅和驻叶县骑兵团朝独树镇七里冈发起围剿。敌人借助纷飞的雨雪,以独树镇七里冈为中心展开以逸待劳的围攻。当时,红二十五军先头部队经过中午的短暂休整后,正欲通过七里冈公路,却与迎面而来的骑兵团相遇交火,一场遭遇战和反围剿战随之展开。  当时,红军官兵衣着单薄,不少人没有来得及换上棉衣。因为当时风大雨雪大,大部队原打算在独树镇宿营一夜,第二天再向桐柏山转移,谁也没想到敌人会在雨雪天展开围剿。其实,作为军政委的吴焕先,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他在吃过午饭后,他潜意识地感到敌人在向独树镇逼近,敌人骑兵的马蹄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他高度警觉地命令先头部队先行开进探路。  面对弥漫的雨雪,不少红军官兵都不肯相信敌人会在雨雪之中前来围剿,有的甚至冷言冷语嘲笑他们的政委被敌人打怕了,神经过敏;但更多的人则完全相信吴焕先政委的先知先觉。自长征以来,几次的成功突围,无不归功于吴焕先对时局做出的准确判断,郭家河突围至今令红军指战员难忘。  那天,天刚蒙蒙亮,吴焕先政委突然命令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号手,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号令。当红军官兵们持枪冲出他们宿营的屋子时,吴焕先就下达了紧急转移的命令。当他们全部渡过郭家河时,敌人的先头部队刚好赶到了河对面,面对滔滔的河水,敌军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而叹息。  独树镇四周平坦,狂劲的西北风搅乱了整个天空,几米之外不见人影,一会儿的时间,红军官兵们的手冻僵了,嘴也冻麻了,他们踩着齐膝的大雪,一步一步艰难地朝七里冈前行。就在就时,一串串急促的枪声,穿越天幕般的雪帐,当红军官兵将背着的枪换成持枪的姿势时,敌人的骑兵就近在眼前了。危急关头,偏偏出现了意外情况,一个绰号叫金大牙的红军参谋主任,不知是贪生怕死,还是已经叛变敌人,成为敌人安插在红军中的暗线。他骑在一头大黑骡子身上仓皇奔逃,并不断地高声叫喊:“兄弟们啊!我们被敌人包围了。公路是过不去了,各自逃命吧!”  听到“金大牙”的惊叫,已经就地展开阻击敌人的红军官兵,顿时惊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地开始向后撤退。面对敌人的骑兵,两条腿是跑不过马的,在没有遮挡的平原上,无序抵抗后撤,更是兵之大忌。只要骑兵追了上来,他们的战刀,就会对着后退的红军脑袋如削地瓜一般,让你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开枪还击,这就是骑兵对步兵的绝对优势。  形势太危急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暴风雪中,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卷着一股旋风,冲了过来。骑在马上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焕先政委,他跃马扬鞭,一边飞奔,一边高呼:“同志们,不要害怕,就地卧倒,坚决顶住,不能后退。”红军官兵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后退的队伍一下子稳了下来,就地卧倒,向冲过来的敌军展开了反击。为后续部队抢占有利地形,赢得了决定性的几分钟时间。  吴焕先被红二十五军称之为军神。只要有他在,无论形势多么危急,他都会成为红军官兵的主心骨。情急之中,吴焕先命令二二五团,就地展开阻击。红军官兵利用平地中的田埂、水沟和坟堆作为依托,朝敌人开火。  向后逃窜的参谋主任“金大牙”,被吴焕先的警卫班拦了下来。他在关键时刻蛊惑人心叛敌的行为,让红军官兵异常气愤。当他在枪口的威逼下,从马上跳下来的一瞬间,几个身手敏捷的红军战士一齐用力将他按在了地上,并掏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由两名交通队员押送交给军政治部保卫队临时看管。  雨雪中,在急战的枪声中,吴焕先心里却平静如水,他没有慌乱,他在飞行的子弹中穿梭,井然有序地指挥战斗。他想到了白天看到过的一处地形,那是平地中的一座砖瓦窑,那窑接近七里冈公路,在平原是一个难得的高地,抢占了它,就能做到让敌人难以接近半步。  吴焕先对卧在地上砰砰地不断举枪射击的一个人叫道:“张海文。”  张海文一连几个翻滚来到政委的身边,说:“政委,你下命令吧!”  吴焕先用马鞭朝右前方一指,命令道:“你赶紧给我把前面右侧那个砖瓦窑给我抢占下来,利用砖瓦窑的有利地形,挡住敌人骑兵的攻击,无论敌人多么疯狂,哪怕是打到最后一个人,都必须给守住了。”  张海文有个外号叫“肉牙”,先前给吴焕先当过警卫员,机智勇敢不怕死。自当上连长后,打起仗来更像小老虎,关键之时,吴焕先首先想到的是他。他官不大,但很有特点,无论是行军途中,还是在战场上,他身边不离两员小将,一个是司号员,一个是旗手,两员小将形影不离就在他的身边。  “政委您放心,完不成任务,我就不是张海文。”张海文说完,命令说:“打旗兵,跟我上;司号兵,吹冲锋号,全连的人都给我跟上了。”  风雪中黑压压的人群在张海文的带领下,像一股巨浪朝前卷去,雪花飞溅,不时有人倒下,但洪流的势头迅猛,向着那砖瓦窑奔卷而去。一杆红旗在砖窑顶端迎着风雪招展,三挺机枪哒哒哒地叫了起来,敌人骑兵队的疯狂攻势得到压制。  一杆红旗树起来,千万杆红旗飘起来。在红二十五军,每一个连队都有一杆鲜红的连旗,旗帜上绣着五星和镰刀与斧头交差的图案,中间还绣有“英勇上前线杀敌”用以鼓舞斗志的七个大字。紧靠旗杆的边用白布做成,上面标着红二十五军某团某连的番号。  张海文站在红二十五军二二五团二连的旗帜下,一边向敌骑兵射击,一边高呼:“旗帜在,阵地在,谁也不许后退,顶住敌人就是胜利。”  红旗是生命存在的象征,是红军战士坚守高地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力量,红旗是激励红军战士永远向前的召唤。一个战士倒下,十个战士倒下,成百上千的战士倒下,他们都会前赴后继不让红旗倒下。即使敌人有千军万马,只要红旗在,阵地就会在,这是红二十五军的顽强战斗作风和钢铁意志。  危急时刻,徐海东带着韩先楚的尖刀连前来增援。韩先楚出生于湖北省红安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当过放牛娃,学过篾匠,在武汉做过短工,拉过黄包车。1930年10月,他参加了孝感地方游击队,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1年起,历任独立营长,在黄陂、孝感、罗山地区进行游击斗争,跟随红二十五军长征后,成为吴焕先和徐海东尖刀连的一员猛将。在韩先楚的率领下,战士们跟着徐海东迎着雨雪奔跑,他们的手冻僵了,但他们还是发疯了一般地向前奔跑。在红二十五军的生死关头,徐海东总是以钢铁般的意志和不怕牺牲的英雄气概力挽狂澜,救红军于险境,甚至是绝境。别看徐海东窑工出身,要论打仗他却很有自己的独创。那是他在血与火的一次次战斗中尝试、总结出来的,他的一些战法都经历了生与死的检验。在危急关头,他使出了最为有效的撒手锏,在潮水般的敌人面前,他没有带着部队实施正面阻击,他知道那样做是螳臂当车,无法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因而,他带着部队从敌人右后侧斜插过去,直插敌人的心窝,打乱敌人的中枢神经,迫使敌人自乱阵脚。这种战法用徐海东的话说:“从肋骨下去抓敌人的心。”这一掏心战术是徐海东在百战之中的发明创造,每次在敌众我寡的形态下,徐海东常常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法,以小股兵力调动敌人,主要兵力隐藏在侧翼实施突然袭击,达到一招制胜的效果。  今天,吴焕先政委率领的部队从正面吸引了敌人,徐海东采取侧后攻心的战法立马见效,径直打到了敌军前线指挥所,雨雪中突然出现的红军,让正在组织攻击的敌军前线指挥官分外紧张,因害怕被包围,害怕被红军掏心擒王,只得赶紧收缩部队向方城撤退。战场的局势瞬间被扭转,刚才敌人如潮水的攻势,顿时没了后援和后劲,溃退也就成为庞炳勋部唯一的选择。  敌人的冲击被打退后,吴焕先立即组织两个团的兵力,向敌人发起了反冲锋。敌人的阵脚被打乱,吴焕先从警卫员的后背抽出一把大刀,一边往前冲,一边高声呼叫:“同志们啊!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往后退就是死,往前冲才会生。共产党员们,共青团员们,都跟我来,冲啊!”吴焕先的呼叫,像晴天霹雳,震撼了每一个红军战士的心,他们不顾一切地从地上跃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敌人压了过去。  子弹在他们耳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像飞沙走石;呼啸的北风,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割在红军官兵的脸上、身上。冲在最前头的吴焕先,一会儿摔倒,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战士,受他的鼓舞,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要命的子弹,忘记了面前的死亡,他们跟着自己的“军神”奋勇向前。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敌人,被红军的勇猛气势所吓倒,他们一个个胆怯了,他们争先恐后退到了公路的另一侧,盲目地开着枪,那些受伤了的马在嘶叫,那些倒在雪地上的伤兵在嚎叫,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和哭泣。  红二十五军独树镇突围战,让“瘸腿将军”庞炳勋脸面尽失,他的升官发财梦也随之化为泡影。在雨雪纷飞的冬天,他只能像冬眠的乌龟那样缩在南阳,烤着炭火,听着河南梆子,唱着豫剧,喝着小酒,搂着大小老婆,过着朱门酒肉臭的生活。  2.血染庾家河  1934年的12月,秦岭腹地丹风庾家河冰封雪盖。  鹅毛大雪还在疯狂地下着,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好多小树苗都压弯了腰,雪没人膝,人只要往地上一趴,就能躺出一个雪坑来。雪昏天黑地下了两天,接着是一场少见的寒流,将满山的白雪冻成了冰粒,庾家河的溪流也被凝冻成了晶亮的冰场。  12月10日这天,云开,雪停,阳光洒满洁白的大地。  被阳光拥抱的庾家河镇顿时显出生机,午后的人们,在填饱肚子后,都搬了椅子凳子,三五一群躲在避风的墙根下晒着太阳。  庾家河镇地处是商洛丹凤县一个深山沟里。商洛在战国的早期还属于楚国的地盘,在楚怀王时与齐国形成联盟,让秦王很忧心,于是张仪奉命出使楚国,张仪凭三寸不烂之舌以赠送六百里土地为诱饵,楚怀王天真地按照张仪的要求,与齐国断交,就在楚与齐断交之后,秦国并没有兑现六百里土地的诺言。楚怀王恼羞成怒,于是伐兵攻秦,在蓝田大战,楚国因后方遭受齐国的攻击,首尾不能相顾,而兵败,商州从此落入秦国人之手。  在秦岭山区,有阳光的室外比室内暖和。汉子们悠闲地抽着旱烟,女人们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拉着家常,孩子们则忙着堆雪人打着雪仗。  一个高个的汉子说:“狗日的,这雪下的,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下这么大的雪,大雪把我家的鸡笼都压垮了。”  黑脸汉子猛吸一口烟说:“你瓜人,有瓜福,笼子压塌了,有鸡肉吃。”  高个子将烟锅对着自己的鞋底,猛敲了几下说:“没了母鸡,来年找你母鸡给我下蛋孵小鸡。”  黑脸汉子一脸坏笑地说:“你老婆长得人高马大,孵个鸡算个球事情。”  “乌鸦又在叫,只怕没好事,镇上驻满了红军,只怕要死人。”高个汉子话未说完,从东山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枪声。  枪声打碎了小镇的宁静。  在庾家河街心,有一个叫“春茂永”的药店,老板叫杨春荣,只因为乐善好施,被当地乡亲称为“杨善人”。“春茂永”药铺地处街心,店铺分前店后院,房子大,地理位置好,被红二十五军选作临时军部。  红二十五军机关在“春茂永”临时驻扎后,中共鄂豫皖省委领导感到庾家河不仅地理位置好,而且远离敌人防守区域,相对比较安全,为此决定在条件尚好的“春茂永”药铺召开鄂豫皖省委第十八次常委会议,讨论建立鄂豫陕根据地的方针、政策等问题。近一个月的辗转,不停地被动突围,让红二十五军大量减员,官兵身心疲惫至极。原打算从桐柏山转战伏牛山创建根据地的设想落空,主要原因是到了伏牛山后,才发现伏牛山的敌情社情更为险恶,国民党将领刘镇华、樊钟秀等人就是从伏牛山拉杆子起家的。最为不利的是,伏牛山一带人烟稀少,地域狭窄,粮食和其他物资都很匮乏,而且土匪众多,不宜创建根据地,先前的计划只能放弃,红二十五军领导人经过商量,决定继续西进,向陕南进军。  鄂豫皖领导人和红二十五军领导人程子华、吴焕先、徐海东等领导围坐在一盆炭火的四周,重点对陕南是否适合建立根据地进行讨论。吴焕先搓着他那一双大手说:“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就如人没有屁股坐不住一样,让人心里不安稳啊。”  程子华听了马上应道:“红二十五军自长征以来就像飘在水上的浮萍,没个着落,创建一块自己的根据地太有必要了。”  徐海东斩钉截铁地说:“陕南地处鄂豫陕三省交界,背靠秦岭,山高林密,民风淳朴,我看这里就是打游击的好地方。”  徐海东话音还未落地,就得到了省委书记徐宝姗地点头赞同。当时,徐海东虽然只是红二十五军的副军长,但他在红二十五军有着与吴焕先政委一样高的威信,其原因在于,他骁勇善战,危局之时,善出奇招,让部队绝处逢生。同时他关爱士兵,做人做事光明磊落,干革命不为做官,而且把当官看得很淡。早在1931年,在鄂豫皖苏区第二次反“围剿”斗争中,身为团长的徐海东身负重伤,一个月伤愈后,找师长陈赓报到,他所在的三十八团配备了新团长,他主动提出当副团长。徐海东是个虎将,被称为“徐老虎”。1934年,红二十五军与红二十八军会合,整编为红二十五军,徐海东任军长,吴焕先任政治委员。在红二十五军北上抗日长征之初,程子华从中央苏区来到鄂豫皖根据地,宣布了中共中央关于红二十五军北上抗日的决定。在挥师长征的前夕,军领导班子进行重新调整,徐海东向省委领导提出,请中央来的程子华当军长。徐海东的任职命令宣布后,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都为他打抱不平。其中,韩先楚最想不通,要找军领导评理,被徐海东劝阻。徐海东心甘情愿让军长,职务虽然降低了,可他在红二十五军的威信却更高了,可以说一呼百应。  炭火发出红彤彤的火焰,照亮了昏暗的屋子,照亮了红二十五军官兵前行的路。鄂豫陕省委根据时局、条件和地理环境的变化,一致通过了将中共鄂豫皖省委改名为中共鄂豫陕省委的决定,正当会议准备进行省委常委改选的时候,一名哨兵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十万火急地报告说:敌人打过来了,正向东山坳口发起攻击。  庾家河镇建在高山峡谷的庾家河两岸,石板路,木板房,古色古香。小镇呈东西走向,南面可通商县的龙驹寨、湖北的郧阳、郧西,北面直通潼关、华阴、西安。全镇人口虽然不多,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但在秦岭深山一个镇能有三十多户居民就算一个大镇了,只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商贾云集,十分繁华。东山坳口在庾家河镇的东面,是进出小镇的必经之地,老百姓称它东山头,是临近庾家河镇的制高点,离镇子也就一里的路程,一旦东山头被敌人占领,临时驻扎在庾家河镇的鄂豫皖省委机关和红二十五军就将面临灭顶之灾。徐海东嚯的一声站起来,说:“我去东山头看看……”  对于东山头的重要性,徐海东比谁都清楚。部队驻扎庾家河镇的当天,为防敌人偷袭,他分别在东山头和西山头两个进出口各设置了一个排的兵力守卫,可见他早有预见和防备。  红二十五军自离开根据地后,连续行军一个多月,行程千余里,大小战斗三十余次,官兵们疲惫得连走路都可以睡着。为此,每当部队宿营的时候,他都要求双人双岗,并相应设置暗哨,即使这样,还是三次发生了哨兵站岗打瞌睡,被敌人偷袭暗算,部队险遭围困的事件。  敌六十师从“鸡头关”袭来时,当时正值晌午,在东山头有一个排担任警戒任务,在坳口的一块巨石之上,一名战士立巨石居高执勤站哨,其他人员就地休息。山上的积雪厚如棉被,从沟里吹来的寒风让人直打哆嗦。为避风寒,穿着单薄的战士们选了向阳避风的坡地晒太阳。那天,午后的阳光很有劲头,晒得战士们全身暖洋洋的。因为连日不断的突围,战士们极度的疲劳、极度的困乏,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个不由自主地进入了久别的梦乡。一时之间响亮而沉重的鼾声,与山林里的鸟叫声、风声一同发出欢快的乐章。  一场血战在阳光下的寒风中即将展开。  朝东山头发起攻击的是国军六十师的先头部队,师长为陈沛,广东茂名袂花坡仔村人,1897年出生,黄埔一期毕业生,参加过北伐、平定闽变等战役,算得上国军一位老牌战将。按照上级部署,六十师在朱阳关、五里川一带堵截红军。可当陈沛得知红二十五军绕过自己在朱阳关一带精心构筑的防御阵地,从小道入陕,让自己白花了功夫,临时落脚庾家河镇的消息后,成为摆设的阵地让陈沛大为恼火,于是不顾一切,下令部队跟踪追击。按照国军作战习惯,进入陕西地界后的红军就不再是他围剿的对象,属于杨虎城的势力范围,从规则上讲,未经杨虎城同意,河南国民党军未经通报,原则上是不能入陕作战的。陈沛一向自恃清高,再加上邀功心切,红二十五军巧妙避过他的设防区,他一声令下,部队越过地界,一路踩着洁白的积雪,朝红二十五军扑了过来。  敌军的前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了东山头,那寒光闪闪的刺刀,发出逼人的寒气;那急促的脚步,惊动了东山头树上的几只乌鸦,乌鸦们发出糁人的惊叫;一只野鸡张开翅膀腾地飞了起来,蹲在大树下晒太阳的野兔也嗖嗖地钻进了树洞;可负责站岗的哨兵却进入到了深沉的梦境之中,他哪里会想到敌人会在大白天里偷袭岗哨。  当徐海东率领手枪排和机枪班冲上东山头时,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到了东山头。东山头上有一块比半个篮球场稍大的一块平地,要是谁占领了小山头,谁就掌握了主动权。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在东山头展开,因为两军交战距离太近,一场遭遇战、肉搏战、刺刀战打了起来。  当时,六十师师长陈沛率所属部队在河南朱阳关和五里川一带设防堵截红军,他没想到红军在一个小商贩的帮助下,从卢氏城南直插豫陕交界的铁锁关,击溃守关民团,顺利进入陕南。陈沛得知红军宿营丹凤庾家河镇的消息后,十分恼火,他在朱阳关和五里川苦心经营的工事一时成了摆设,深感自己被狡猾的红军所戏弄,好胜心与邀功请赏的迫切心,驱使他做出了扳回一局的决定,他打破常规,不顾天寒地冻,山高路险,在纷飞的大雪天,要给红军来个突然袭击,将红军一网打尽在庾家河的深山沟里。  哪里有枪声,指挥员就应该到哪里去。徐海东打仗总是冲在最前头,无论是当连长还是当营长,无论是当团长还是当师长,即使是当了军长,在战场上他总是身先士卒,尤其是在红军身陷绝境、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常常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雪后的阳光分外的耀眼,一道道金光在东山头上空闪耀。徐海东提着手枪,踩着没膝盖的积雪,朝东山头飞奔而去。紧跟着他身后的是与他身影相随的手枪排和一个机枪班。手枪排的战士个个身手不凡,都能做到百步穿杨;而机枪班由三挺轻重机枪组成,只要扣动扳机,就能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在长征路上一系列突围过程中,他正是依靠手枪排和机枪班一次次化腐朽为神奇。  徐海东像往常一样,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在最前头一边呼叫,一边朝东山头冲去。  六十师先头部队的一个班以突袭方式抢占了先机,只可惜坳口被大雪覆盖,冰天雪地无法修筑工事,在徐海东勇猛的攻击下,暂时拿下坳口的敌人非但没有立足,还被一举歼灭,红军官兵第一次夺回东山头。  后续跟进的敌军从激烈的枪声中判断,攻上山头的人凶多吉少,一个团长马上调整攻山策略,由刚才的班进攻,改成了以排为作战单元的连续进攻。  庾家河的东山头,注定是红二十五军与国民党六十师生死争夺的较量地。红二十五军韩先楚率领的尖刀连,刚刚冲上山头,红旗还没插稳,阵地还没有稳固,国军六十师很快就发起了连续猛烈的攻击,那块失而复得的东山头又被敌人重新占领。  拉锯战在血腥中进行。徐海东深知一旦东山头的小平地被敌军占领,后果不堪设想。敌人凭借东山头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对近在咫尺的庾家河小镇进行炮击和火力封锁,那样红军轻则遭受重大损失,重则全军覆没。血流成河的后果,使徐海东下定了拼死也要拿下并牢牢占领东山头的决心。于是,他带领一个团,向东山头发起了猛烈攻击。好在红二十五军处在坳口的北面,上山的路相对宽阔,坡面也比较平缓;而敌六十师进攻的路不仅狭窄,而且坡度很陡,不利以连为单位展开冲锋。如此,有利的地形缓解了红军的压力。即使这样,敌六十师还是凭借武器装备好、人多的优势,对东山头展开了一拨又一拨的猛烈攻势。敌我双方的鲜血像盛开的梅花,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在洁白的雪地上绽放。  一个下午,红二十五军在徐海东的指挥下,牢牢坚守东山头的那块高地。敌军师长陈沛也被红二十五军打红了眼,他没想到如此一个小高地竟然拿不下来,他站在远离东山头的一座山上,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怒吼,不要后退,传令往上冲。在他的咆哮下,营连一级军官只好亲自督战,在短暂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里,敌军发动了二十多次连续不断的冲锋。  敌我消耗太大了。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为红军送饭的炊事员也都参加了战斗。战斗一时陷入白热化,不少红军战士的刺刀都拼弯了,太阳落山前,红军始终坚如磐石地坚守在东山头上。  陈沛简直疯了。他要在天黑之前,发起最猛烈的攻击,下最后一次赌注,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东山头。如果不是那样,一旦进入黑夜,国军的优势就将丧失,一个下午的激烈战斗所付出的代价也将付之东流。一阵猛烈的小山炮轰击之后,敌人开始以连为单位向东山头发起密集的冲锋。打红了眼的徐海东干脆从雪地上站了起来,朝近在眼前的敌人射击。  残阳以最后的深情,用那玫瑰色的霞光浸染这片战火纷飞的东山头高地。也许徐海东个子太高大了,一颗子弹硬生生地朝他飞了过来;也许东山头就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那颗子弹在接近他头部的时候,山谷里陡然刮起一股旋风,风过之地,树上的冰凌被吹得当当直响,其中一块冰凌正好砸中了那颗飞翔而来的子弹头上,弹头向下跳了跳,最终依然顽固地飞向了端着机枪正向敌人猛烈扫射的徐海东。夕阳下鲜血飞溅,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的海洋,便沉沉地倒在了地上,在他倒下的一瞬间,他还依然喊了一声:“守住了,不能让敌人冲上来。”  冬天的太阳有气无力地从东山头落了下去,两边的厮杀声逐渐减弱。寒气更加逼人了,落日余晖之中,战士们看到的是一片血色的世界。  徐海东倒在了阵地上,这是徐海东自参加革命以来的第九次负伤。在他的负伤记录中,有的是子弹轻微的擦伤,有的是弹片无意地刮伤,只有在他当团长的时候,他带领一个团坚守进入苏区七里坪的一座高地,在与敌人争夺与反争夺的激烈战斗中,他被敌人的机枪射伤,身中两弹,当场昏迷,一天一夜之后,才清醒过来,住院一个月才康复出院。那一次受伤,同样差点要了他的命。但这一次受伤,远比他当团长那一次受伤更要严重,他被一颗子弹生生地击中了面颊下部。非常邪门的是,那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并没有在他的大脑里停留,竟然从他的面颊下部打进,从左耳下方穿出。  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染红了地上冻硬的雪粒。致命的贯穿伤,让徐海东很快失去了知觉,陷入了不省人事的昏迷状态。韩先楚一边射击,一边高叫卫生员。一个卫生员正蹲在一棵大树后面包扎伤员,听了韩先楚的叫声,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一看倒在雪地上的徐海东,赶忙与警卫员一道,抬着徐海东到了那棵大树后面。经过一番简单包扎,徐海东被交通队员抬上了用门板制成的简易担架。万幸的是在徐海东倒下的时候,敌人的疯狂攻势已处于强弩之末,战士们在韩先楚的率领下,疯了一般从雪地上跃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敌人射击。吴焕先政委一听说军长、副军长都受了重伤,于是带着交通队的一百多人冲上东山头,这一次六十师终于被打退,他们溃退到了东山头的山脚下。  太阳的余晖像女人的脸,那青春般的红晕转眼消失殆尽。面对黑夜的来临,一批批从东山头上抬下的伤员,让心气高傲的陈沛,身感自己碰到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要是一根筋地打下去,东山头就有可能成为埋葬六十师的坟墓,到那时,即便得到了蒋委员长的褒奖,自己手中没了实力,还有什么资本呢?正当他犹豫不决、骑虎难下的时候,他的参谋长李志前说话了:“师座,这仗不能再打了,东山头简直就是一个屠宰场,我军已经伤亡五百多人。”  陈沛两眼充着血丝,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哀叹一声说:“天不助我,那就停止攻击吧。”  残阳如血,血染的东山头被映照得火红一片,老远望去,就如一片燃烧的森林。在国军停止攻击东山头不长时间里,天很快就黑了,而且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夜晚的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刺向大地。东山头不时传来受伤人员疼痛的哀叫声,那撕心裂肺的哀号声,随着北风的呼啸,使寂静的庾家河镇充满了鬼魂游走的恐惧。小镇的街民们早早关了大门,吹灭了油灯,生怕惹上不吉利的麻烦,沾上可怕的血光之灾。  庾家河镇中心的“春茂永”的药店一片繁忙,一个个伤员正从东山头抬下来,送到“春茂永”药店包扎救治,然后再分送到原来班排所住的地方。“春茂永”药店一时成了红二十五军的临时医疗救护所。  在东山头战斗结束前,军长程子华和副军长徐海东被一前一后抬进了“春茂永”药店,程子华的左手和右手臂都被打断,血流不止;徐海东伤势更加严重,那颗要命的子弹从他的左眼下的面颊打进,从左耳后根穿出,鲜血流了他满脸满头满身。最要命的是,他的喉咙被瘀血和痰堵塞,呼吸极为困难,生命危在旦夕。  面对命悬一线的徐海东,医术高超的钱信忠院长一时也没了办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危急关头,在一旁配合医生抢救徐海东的年轻女护士周少兰,见徐海东生命垂危,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说:“我有办法,让我来试试。”  周少兰心怀感恩之情,像走上战场的勇士,用她那少女的嘴唇,嘴对嘴地一口一口地将堵在徐海东喉咙里的血和痰都吸了出来。很快,徐海东的呼吸畅通均匀了,虽然暂时脱离了鬼门关,可他依然不能开口讲话,眼睛紧闭,气脉虚弱,不省人事。  因为一路征战,军医院救治战创伤药品十分短缺,面对两位军首长流血不止的严重伤情,钱信忠院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在“春茂永”药店的掌柜杨春荣有治枪伤止血的绝活,在战士的陪同下,冒险上山采回一剂中药,用土方配了一服止血药,程子华和徐海东两人内服外敷后,血被止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东山头争夺战对于国共双方来说损失都十分巨大。国军六十师伤亡惨重,死伤八百余人;红二十五军伤亡也不小,正副军长受重伤,一个团长和一百多名红军战士牺牲,可想战斗是多么的激烈,活脱脱的一个你死我活的较量。  庾家河战斗,是红二十五军长征途中,继独树镇之后的又一次殊死战斗。最终,红二十五军以不怕死的战斗作风,战胜了前堵后追的敌人。至此,红二十五军粉碎了二十余倍于己之敌的围追堵截,长驱一千八百余里,胜利完成了第一次战略转移。  3.闯出鬼门关  庾家河一战,鲜血染红了比马尿还要细小的庾家河水。  庾家河遭遇战是红二十五军自长征以来又一次恶战。庾家河东山头阻击战结束后,红二十五军三个团因减员严重,不得由三个团调整为两个团。好在关键时刻,又是徐海东率领部队拼死抵抗,誓死守住了东山头,使得红军再一次绝处逢生。  在以后连续转战的日子里,只要闲下来,每当有人谈起庾家河阻击战的往事,他们都会说那是最惊险中的一次。军长徐海东的警卫员小秦每每与人说起庾家河,都会情不自禁绘声绘色讲军长如何英勇,讲战场形势如何严峻,人们听了无不胆战心惊。他说,那天没有徐海东的流血拼命,红二十五军就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那天的阻击与反攻击像拉锯一样的异常激烈,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徐东海见敌人疯了一般的发起攻击,眼看阻击阵地就要失守,徐海东情急之下急了眼,干脆站起身,从倒在地上的机枪手手里一把抓过那把歪把子机关枪,端起来挺起身,扣动扳机,朝着近在咫尺的敌人连连射击。眼前的敌人一时像割韭菜一般倒下,凌厉的攻势再一次被瓦解的时候,一颗子弹朝着他飞了过来,一束火星在眼前跳跃,他本能地抬了一下头,又迅速地偏了一下头,这一抬一偏也没能躲过那颗要命的子弹。徐海东军长中弹的那一刻,我就在他的身边,他当时就倒在了他所倚靠的大树下,喷涌的鲜血将地上的雪染了个鲜红。  徐海东身负重伤后,不知是他命大,还是上帝垂青,在流了那么多的血后,脉搏却没有停止跳动。他命悬一线的状态让二十五军的官兵都为他揪心,他像一个木偶人,躺在床上没有感知,不知疼痛,只有极其细弱的呼吸,如果不将手心靠近他的鼻子,谁都没有信心说他还能活下去。用钱院长的话说,我们的徐军长正与勾命的阎王进行殊死的搏斗。  徐海东的伤太重了,那颗要命的子弹虽然没有留在大脑里,可那穿透伤更要人的命。那颗汉阳造的子弹在一进一出之后,留下的伤口跟成年人的大拇指一般粗,如果靠自己修复愈合,既需要时间,还容易伤口感染,一旦伤口感染,仅凭军医院备用的药品根本无法救治。钱院长对吴焕先政委说:“手术得抓紧,越快越好。”  吴焕先政委一听就急了眼,说:“你是院长,还是医生,早做晚做应该是你说了算。”  钱信忠早在青年时期就投身革命,在上海同济大学附属宝隆医院学过医,在宝隆医院治疗的陈赓等都得到过钱信忠的秘密治疗。东北沦陷后,由钱信忠做过手术的国民党十四军第十师师长李默庵邀请而从军,任师卫生队队长。1932年李默庵师在围剿鄂豫皖苏区时,钱信忠脱离李默庵师,经农民引路,找到河口县苏维埃政府,分配到陂孝北红军医院,投奔红军。当时,陂孝北红军医院有四百多名伤病员,经过钱信忠组织的正规治疗,大部分伤病员治愈出院。10月,钱信忠从陂孝北红军医院调到鄂豫皖苏区总医院,当时总医院只有四名医生,他负责重伤治疗组的工作。11月,总医院分编成几个所,他负责郭家河、戴家岗两个所的医疗工作。红二十五军医院成立后,钱信忠任院长,医院共有三十多名医护人员。钱信忠还对红二十五军下属的七十四师和七十五师的医护人员进行调整、补充,组建了师医院,团、营也建立了卫生队、医务所。  钱信忠也是犟脾气,马上反驳说:“病人是军长,你们不批准,哪个敢做手术。再说了,前两天还渗血,马上做手术,人就没了命。”  吴焕先政委咬着牙说:“你什么时候做手术我不管,但你必须保住徐军长的命,要不然我拿你是问。”  钱信忠看了一眼吴焕先政委说:“你们一个是军神,一个是战神,失去一个神红二十五军都不行,哪个不晓得。”  吴焕先政委拉着钱信忠院长的手真诚地说:“你要知道,少了我可以,红二十五军不能没有徐军长这个战神。你知道,哪一次不是他徐老虎力挽狂澜救我红二十五军于绝境?没有他徐老虎我们就过不了那么多险滩。没有他徐老虎我们以后怎样打胜仗?”  钱信忠院长推了下眼镜说:“政委你讲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们尽管放一百个心,我一定把徐军长从阎王手里抢回来,马上为徐军长做手术。”  当天深夜,天公作美,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将整个山川河谷都遮盖了起来。夜深人静,“春茂永”药店一片繁忙,钱信忠望着室外的大雪,感慨地说:“老天有眼啊!这么大的雪,敌人就进不了山,我就可以放心地做手术了。”  护士周少兰自徐军长受重伤后,她就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徐军长的身边。在徐军长手术前,她万分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为徐军长祈祷,祈求上天保佑。山里没有电,钱信忠院长只能借助微弱的灯光为徐军长做伤口清除血垢和创伤消毒处理。室外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室内也是凉气逼人。因为要做手术,温度不能太低,太冷了病人受不了,钱信忠的手也容易冻僵。生明火是不行的,因为房间本来就小,有烟更无法进行手术。大家正为难的时候,徐军长的警卫小秦端着一个燃烧着炭火的火盆走了进来,炭火烧得正旺,烤得小秦的脸红扑扑的。  周少兰接过炭盆放在离手术台不远的墙角,对小秦说:“太好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要是再弄一盆炭火,给军长脱光了做手术都不会冷。”  小秦骄傲地说:“从街头陈铁匠家里借来的。”  周少兰马上说:“你再到街上找一找,铁匠家里有,开米店的、盐店的也会有,再弄盆炭火来,就冻不着军长了。”  小秦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小秦是红安县七里坪人,参加革命时只有十六岁,只因机灵、勇敢、不怕死,被徐海东看中,长征路上,做了徐海东的警卫员。  室内有了炭火,温度一下子升高了不少。钱信忠院长将装满水的消毒锅放到了炭火上,从布包里取出手术刀、钳子、镊子等手术用具放进消毒锅里,不一会的工夫,水开始鼓泡开花。忙完了术前准备工作的钱信忠院长这时才坐到炭火跟前,伸出那细长的手指,一会儿手心,一会儿手背,一会儿两手并拢,相互搓搓,直到血管里的血澎湃起来,他才拿起手术针,为徐海东一针一线缝右脸颊下外侧比大拇指还粗的弹眼。缝毕,他又走到炭火前,重新烤手。室内温度太低了,不一会手指就会冻得麻木不听使唤,无法灵活使用针线。钱信忠院长一边烤着手,一边搓着手,他希望自己的手指尽快活泛起来。护士长谢婉君见钱信忠院长站起身来,知道马上继续做手术,于是很有眼色地将消毒锅端到一旁,田英则从锅里捞出手术工具,一一摆在消过毒的盘子里。按照钱信忠院长的要求,几名护士很小心地将徐海东身子翻转过来,为的是便于缝合右耳后脑下部的弹孔。  随着绷布的打开,徐海东右耳后脑根部的弹孔比大人的大脚拇趾还粗,那窟窿眼随着神经的跳动,还在往外渗血。周少兰惊讶地说:“妈呀,军长真是神人,要是一般人,血早就流光了。”  “别一惊一乍的,专心做事。”钱信忠院长两眼一瞪,说完后先是麻利地用棉球把血沾干,然后就开始缝合。周少兰擦了一把眼泪,在一旁嘀咕,说:“血还没止住,缝上了血往哪里流呢。”钱信忠院长没有接话,只是用凶巴巴的眼睛再瞪了她一眼。站在一旁打下手的护士长谢婉君简单有力地说:“不缝上,让军长的血流干吗?”  北风在山谷里呼啸,瓦缝里不时洒下细碎的雪花。房间里虽然寒冷,可是因为过度的担心和紧张,每一个人的内衣都被汗水浸透了。躺在手术床上的徐海东因弹伤临近脑区,大脑中枢受到了异外干扰,让他对疼痛感一时丧失了感知,人就如死了一般,要不是鼻孔里微弱的进气出气,他们真的以为徐海东军长牺牲在了手术台上。如果是那样,后果是不堪想象的,站在门外的院子里守候的战士,会毫不留情地剥了他们的皮。  为徐海东做完手术,余下的事情就由护士们负责完成,周少兰第一个站出来挑起了护理徐海东的重担。钱信忠院长对周少兰说:“军长的伤很重很特殊,伤着脑子了,一天两天很难醒过来,能不能很快醒过来,就看你护理的好不好了。”  周少兰一直想报徐军长的恩情,她常常对姐妹们说,没有军长,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在根据地我们有可能早就各奔东西了。钱院长提完要求,周少兰马上立正表态说:“钱院长你尽管放一百个心,只要我活着,军长就不会死。”  钱信忠院长看了一眼站在面前个小而瘦弱的周少兰说:“军长失血过多,抵抗力差,最怕感冒,还怕咳嗽,更怕痰堵塞气管。”  周少兰一边为军长加盖被子一边说:“放心吧,我现在就搬到这里来,陪军长睡一块,夜里给他焐脚暖身子。”  庚家河镇显然不能久留,为了摆脱陈沛六十师的追击围剿。红二十五军在吴焕先政委的率领下,第二天从竹林关南下陨西。  身受重伤躺在担架上的徐海东,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却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他的伤危险至极,如果弹头再抬高半公分,就有可能危及生命,即使如此,也非常的可怕,弹头从眼眶下的面颊而入,从耳后根下部而出,子弹在大脑下部穿行伤及任何一根中枢神经、任何一根动脉血管,其结果,要么瘫痪,要么死亡。徐海东就像有神灵保佑一样,他在担架上昏睡四天之后,又死里逃生地苏醒过来。在这生与死的四天四夜时间里,有一个人始终不离左右,那就是从内心里仰慕他、深深爱着他的周少兰。秦岭山区,天寒地冻,只要行军停下来,她就用自己的一双手给他送去温暖,捂手、暖脚;只要她发现他嘴唇干了,她就用棉球给他湿润嘴唇;只要他饿了,她就会拿出装在军用水壶提前熬好的米汤和战士们为他打的野鸡汤喂他喝。  躺在担架上的徐海东,基本上处于昏迷状态。有时候他会眉头紧锁,有时候他的嘴角会露出微笑,他脑海里一定是波澜壮阔的,自北上抗日长征以来,经历的一次次生死攸关的战斗,那短兵相接的血腥场面像电影一样在他的大脑里闪现。  一连下了几天的雪骤然停了,太阳像新媳妇一样羞羞答答地从洞房里走了出来。从山外线人传来情报,敌人正在云集,只待雪停雪化,就对藏在山里的红军展开清剿。部队开始做转移准备,只因徐海东身体极度虚弱,钱信忠提出了将徐海东暂时留在陨西一个地下党员的家里养伤的想法,以防天冷在担架上行军感染伤寒。谁也没有想到周少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说:“我们怎么能扔下军长呢?军长的伤一天天在好转,他的手指头会动了,脚趾头会动了,眼珠子也骨碌碌地能转了,要不了几天,他就能说话了,就能指挥打仗了。”  钱信忠院长很是反感周少兰不知天高地厚地插嘴,于是说:“你莫瞎说,脚趾头会动,那是神经在跳,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军长脚趾头会动?”  胆大的周少兰,并不像田英和赵兰她们那样惧怕钱信忠院长,她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会理直气壮地反驳,再加上她没心眼,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拐弯,于是说道:“我当然知道了,这几天,我哪天不是白天黑夜地把军长的脚抱在心窝上暖和,他脚趾头每动一下我都是知道的。”  钱信忠院长深知红二十五军离不开徐海东,将徐军长留下也不是万全之策,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他将成为红二十五军不可饶恕的罪人。为此,他马上收回了把徐军长留下的想法,自找台阶而下说:“周少兰讲得对,军长是我们红二十五军离不开的主心骨、引路人,他不跟随机关走,是万万不可以的。”  钱信忠院长话说完,周少兰自告奋勇与警卫员小秦,还有田英和赵兰几个人承担起了抬担架的任务。  钱信忠院长为弥补刚才的过失,下死命令说:“眼下,军长的伤情每时每刻都在好转,路上你们要万分的小心,要是把军长碰着了、摔在地上了,护理不周出现异常,我拿你们几个人是问。”  周少兰与警卫员小秦为徐军长的担架做了精心准备,她在担架上放了两层棉被,把徐海东抬到担架上后,他们先是在徐海东身上盖了一层棉被,然后再盖上两张狗皮,一张盖在胸上,一张盖在脚头,最后用绑腿将棉被和狗皮绑好,如此一来,担架的重量虽然增加了,可十分的防寒;抬的人虽然费力,可她们的心却放了下来,不用担心冻着军长,摔坏了军长。  大雪停后的第三天,敌人就开始了对红二十五军的围剿。好在周少兰心细,准备充分,无论红军宿营野外洞穴,还是寺庙、农家,徐海东也没被寒风吹着冻着。面对敌人的步步紧逼,红二十五军只得采取“飘忽的游击战略”,在敌人围追堵截中,展开运动战。一连十几天,部队持续在鄂豫陕交界地带的崇山峻岭不停转战,警卫员小秦与几名女护士抬着徐海东紧跟军部机关的步伐,不曾掉队半步。一天晚上,红二十五军在湖北与陕西交界一个叫漫川关地方正准备宿营休息,不想开路先锋在漫川关与敌人遭遇。突然爆发的枪弹声,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徐海东震醒过来,他从担架上猛地抬起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警卫员小秦一时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立马回答说:“军长你醒了,我们在漫川关沟底。”  徐海东转动脸,左右看了一眼四周的山谷,果断地说:“传我命令,往西南的镇安方向撤。”  站在一旁的周少兰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担架,激动地说:“军长你终于醒了,醒的真是时候啊!小秦你赶快去传达军长的命令。”  徐海东见戴季英有点担心,于是马上命令说:“不要犹豫,听我指挥,快往沟西南走。”  从湖北郧西赶过来的国军正以密集的炮火朝漫川山头攻击,红二十五军在政委吴焕先的指挥下,快速有序沿着山沟向镇安方向转移,按照约定,负责阻击的部队只要天一黑就撤出阵地,尾随大部队而去。  天黑了,秦岭深山漆黑得如墨泼一般,鄂军不敢贸然追击,再说了越界追击也容易引起两省军界纠纷。  这一日天黑如漆,秦岭的深山沟壑,像一张张虎口,敌人在虎口面前停止了追击。红军官兵借机逃出虎口。徐海东关键时刻的苏醒,让红二十五军再一次转危为安。  第二章:转战陕南  红二十五军进入陕南,善于在山地打游击的红二十五军如鱼得水。因此,鄂豫皖省委在庾家河会议上做出了《关于创建新苏区、新的革命根据地的决议草案》,不失时机地解决了新区选择和当前方针任务等重大问题,同时提出了“立即建立鄂豫陕省委,为创建鄂豫陕苏区而斗争!”  红二十五军在陕南的活动,尤其是庾家河战斗的胜利,让蒋介石又恼又气,他下定决心扑灭这股熊熊烈火。于是,调集四十军一一五旅两个团,四十四师一三○旅三个团,配合陕军一二六、警二旅、警卫团等部,对红二十五军发动第一次围剿,企图在红二十五军立足未稳之时加以歼灭。  徐海东在红二十五军连续转战开局还不太顺利的时候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官兵们衣衫褴褛的着装,看着官兵们疲惫不堪的样子,看着眼前重峦叠嶂的秦岭,他深知红二十五军必须利用好眼前有利的地形,打几个胜仗,才能摆脱前一个时期没有根据地被动突围的困局。于是他开始在心里算计,如何主动出击,如何克敌制胜,灭敌人的威风,以振士气。他知道躺在担架上是无法实现心中的愿望的,他需要尽快地恢复身体,虽然还不能长时间下地行军走路,但他以顽强的毅力尽量多走路,以使自己能够马上投入新的战斗。  1.巧取大坡寨  1935年1月,正是秦岭天寒地冻的季节。善打硬仗、巧仗和游击战的徐海东率领红军官兵出郧西过漫川关,向镇安挺进。县保安大队和民团头子得知消息,望风而逃。  镇安县地处秦岭深处,东接山阳县和湖北省郧西县,南与安康的旬阳、汉阴县交界,西邻安康的宁陕县,北与柞水毗连,是陕西与湖北的天然屏障,素有“扼兴汉之咽喉,据秦楚之门户”之称。整个县境山大沟多,层峦叠嶂,地形构造复杂,森林草丛茂盛,耕地缺少,是秦岭山中“九山半水半分田”的贫困县。只因山深地少,百姓生活寒苦,多以茅草、石板为屋,垒石夯土为墙,刀耕火种,广种薄收。县城里无工业,只有一些手工作坊。全县交通处于蛮荒时代,乡村道路均为羊肠小道,全凭脚力行走,既无铁路,也无公路。因为地处深山,偏僻、贫穷、落后,所以没有部队驻扎,县里为了维护治安,自建了保安大队和民团。红二十五军发起攻打镇安县城的战役前,保安大队和民团的人全部跑到了县城南面的大坡寨,凭借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与红军对抗。  大坡寨风景秀丽,一年四季景色分明,春天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夏天云雾缭绕气候宜人,秋天百鸟齐鸣果实飘香,冬天黄叶满山白雪皑皑,是难得的人间仙境。  大坡寨里有庙堂,香火旺盛,平常就是县官、豪绅们的休闲之地,一旦遇有危急情况,山寨又成了他们避难的天堂。天下没有绝对的攻无不破的城堡,一切都是相对而言。县志上记载,明代李自成、清代白莲教及太平军就曾攻下过大坡寨。  徐海东与吴焕先率领的红二十五军,凭借双脚在秦岭高山密林纵横驰骋,早晨在商洛,中午就到了湖北的郧西,晚上就到山阳吃晚饭,行踪飘忽,如此快速的穿插,让敌人闻风丧胆。与山阳相邻的镇安县官员和豪绅们很是紧张,得知红军入陕的消息后,便早早做了准备,在徐海东率领红军攻打镇安之前,他们闻风而动,携带家眷和金银财宝上了大坡寨。  徐海东不费一枪一弹占领县城后,发现不见县官和豪绅,找来穷苦百姓一打听,原来是他们就近上了县城一旁的大坡寨,负责警卫的保安团和民团也都跟着撤到了大坡寨。  站在身旁的参谋问徐军长,这一仗怎么打,是强攻,还是智取。徐军长拿出望远镜,对着大坡寨仔细观察过后说:“我们一没有炮,二没有多少人,硬打是要吃亏的,还是像上次一样,智取。”  时值寒冬,镇安地界前两天刚下了一场大雪,满山满川的白雪,河水冰封,树上挂着冰凌。徐海东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地骑着他那头赤白大马,绕着大坡寨山脚转了半圈便有了主意。  他没有马上下令攻打大坡寨,只是派出一个连守住了大坡寨的出山之路,政工人员按照他的要求,在镇安县城的主要路口,张贴布告宣传党的政策,各营连则抓紧休整操练,炊事班想尽办法改善伙食,补充官兵连日来不停奔袭作战,造成的身体亏空。  大坡寨一时成为孤岛,不通信息,也不见红军攻寨。一日两日,保安大队的兵丁们也就放松了警惕。白天也敢眯眼打盹,晚上都脱光了衣服躺在被窝里睡觉,他们坚信大雪封山,山高路险,红军不敢攻打寨子。只要坚守十天半月,国军主力部队一来,红军就会逃之夭夭,到那时,毛发不损,安全下山。  那是一个北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徐海东将早就挑选出来的一百多个身体强壮的战士悄悄集合到了城外的集贤庙,每个排配一挺机枪,每个攻寨战士持长枪一支、身背大片刀,营连以上干部,则配短枪、长枪。  夜深,小小山镇,一片寂静。徐海东身为军长,每次打仗无不身先士卒。这一次他腰别两只手枪,带着精干的队伍走在前面。攻山前,在独树镇战役中表现突出的韩先楚,劝受伤刚好的徐海东在山下静候佳音。徐海东深知韩先楚是一片好意,他笑着说,我要上寨子看一看,究竟是个啥样子。再说,我的伤早好了,出发。  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坡寨庙里的静心和尚。保安大队撤到寨子后,将他们赶下了山,嫌他们占地方、吃粮食。静心和尚多年往返于山寨与县城,熟悉脚下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道险关、每一棵崖壁松树。他借助一根拐杖,缓缓地走在队伍的前面,雪地上踏出的脚印,成为红军官兵前行的路标。  山路蜿蜒,九曲八回。在极其险要的地方,走在静心和尚前面的两个小和尚,根据师傅的要求,他们在陡峭的山路系上粗实的麻绳,那样,在黑夜里行走的红军官兵,只要抓牢粗麻绳,就不会掉到悬崖峭壁之下。特殊的气候和险要的地形,给攻城拔寨的队伍增添了困难,相反对守寨的兵丁来说,也极易麻痹大意。正是因为天寒地冻,设在绝壁崖的第一道哨所并不见哨兵把守,原因是这里山高风大,在天寒地冻的三更,别说在洞外站两个小时,就是站一个小时,人都有可能冻成冰棍。因而哨兵躲进了山洞,以避风寒。第二道哨所叫仙人亭,在通往寨子的半山腰,那北风吹得如鬼一样哀号,稍不留神,人就可能被风卷到万丈深渊。第三道岗叫望月亭,建在进寨门的山咀上,当红军官兵随着静心和尚小心翼翼攀到望月亭时,正好遇上哨兵交接岗。那刚接岗的哨兵,吆喝几声后,开始满肚子怨气地骂道,下刀子的天,还让俺们当兵的站岗,县老爷和长官们却一个个搂着老婆睡大觉,说完就钻进了避风的亭子里。  当这个保安团兵丁敏感地听到脚步的响声后,赶忙从避风的亭子里钻了出来,正准备吆喝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尖刀连连长韩先楚,一个箭步窜上前,一刀封喉,结果了那兵丁的小命。  大坡寨的山顶上,主要建筑就是大坡庙,庙建得很有气势,分前殿、中殿、后殿,殿的左右建有连廊,中殿两侧,建有僧人的起居室和用餐的厨房,庙四周的高墙用石头砌成。大坡寨庙离县城近,常年香火旺,庙里的和尚多达十余人。按照保安团长王豪的指令,在红军进入商州地界后,提前进驻寨子里的一个小队长,将庙里僧人一个不留地赶下了山。他们没有想到,僧人下了山,倒是节省了粮食、空出了睡觉的床榻,却给攻山拔寨的红军提供了有利条件。  时至三更,寨子里寂静的只有树枝被北风吹响的沙沙声。依据静心和尚画的地形草图,按照预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徐海东率一个排攻打庙的大门,还有一路人马,在韩先楚的率领下,向庙宇的侧门发起攻击。红军战士们,按照徐海东上山提出的偷袭策略,重在偷偷而入,巧在防不胜防。所以尖刀连的战士依照预先编组,心领神会地对敌人展开了攻击。  大坡寨庙大门紧闭,走在最前头的一名红军战士,身手敏捷地来到庙门前,先是用耳听了一会,发现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异样,于是用手稍稍用力一推大门,像有神灵相助,门竟然开了。战士们鱼贯而入,红军战士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大门。  寺庙院墙的东面和西面各修了一道门,东面是用来担水的,而西面主要用于担屎担尿,因为那边有一块很大的菜地。东西两个门,都上了门闩,因为年久,门闩腐朽,红军战士稍稍用力一撞,门吱的一声开了。  徐海东冲进寺庙大门后,马上命令战士将大门门闩全部插上,并留下两个战士看守大门。他要瓮中捉鳖,不让一个人从庙里逃走。  院子里一片漆黑,战士们借助雪的反光,按照由外及里的顺序向里搜查。保安队住在前殿,大门关着,红军战士破门而入,一名哨兵背靠殿门睡觉,被推了个人仰马翻,还没待他醒悟过来,早被红军战士按在了地上。后续跟进的战士点亮手中的松油火把,将屋子里照了个通亮。保安团的兵丁们顺着墙根和佛像打了一圈的地铺,一个个正做着美梦,被不许动的吼叫声惊醒后,又被一束束燃烧的火把所惊吓,老老实实举起手做了俘虏。  这一晚,火光映红了大坡寨庙,零零星星的枪声打破寂静的夜空,天亮的时候,国民党县长和县府的大小官爷们以及保安团的大小长官们,一一被押到前殿的屋檐下进行指认。  初升太阳的霞光,照在庙宇的屋脊上,照在挂满晶莹剔透的冰凌上,照在积雪压松的树枝上,昔日耀武扬威欺压老百姓的官爷乡丁们,一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更像阳痿了的男人,脑袋低垂着,背弯塌着,双腿颤抖着。保安大队副大队长马光斗最为狼狈,当红军战士踹开他的房门时,他正在与二房光着身子忙活着,红军战士的破门而入,吓得他心惊胆战,只因房间里黑灯瞎火,再加上慌乱,马光斗穿错了衣服,将二房的花棉袄,大裆黑绸裤子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个大男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站在第一排十分的抢眼。尖刀连连长韩先楚有意将马光斗拉出来,戏谑地说,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马光斗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穿错了衣服,很不解地回答说,我是男人,你看我下巴上长着胡须呢?韩先楚也不笑,一本正经地说,是男人,咋穿女人的衣服,你是想逃吗?要不,把裤子脱了检查检查。刚开始,马光斗油嘴滑舌很不在乎,一个年轻的红军班长见马光斗不知羞耻,很是生气,便下命令说,你出列,站到墙根前,把裤子脱了,让我好好检查。那马光斗年轻时混迹绿林做了土匪,后来县政府招安,他自愿加入到了县保安团,因为脸皮厚,又心狠手辣,后来当上了保安大队副大队长。韩先楚让一名战士,用枪押着马光斗走到墙根下,命令马光斗脱了裤子检查。清晨的大坡寨,寒气逼人,滴水成冰,风像针尖一样扎人。马光斗也不怕羞,当场就脱了裤子,用手摇着他那软塌塌的家伙,问身后的战士说,你说我是不是男人。那战士也不答话,马光斗知趣地想把裤子提上来,却被战士给喝住了,说,你还没玩够呢?多玩一会。一会儿的工夫,马光斗就不再说话了,冻得嘴唇发乌,上牙与下牙直打架。  能说会讲的刘华清,在徐海东的授意下,站在高高的石凳上开始他的攻心讲话,你们以为龟缩到大坡寨山上,我们就攻不上来了吗?你们现在活命的路只有一条,老老实实听话,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把剥削人民的金银财宝统统都给我交出来,如想隐藏拒不服从的,血债将用血来还。讲完道理,说完狠话,他要求一家只允许一人回到房间,其余人继续在屋檐下等候。  其实保安大队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不到一百人。  大坡寨的攻破,红军不仅获取了大量的财物和粮食,诸如成捆的土纺棉布,一万多斤腊肉,一万多斤玉米、小米和高粱,金、银首饰装了几箱子,银圆上千,国民党在镇安的政权也随之土崩瓦解。红二十五军将缴获的财物和粮食,除一部分留下自用,剩余全部分给了镇安县城和周边的贫苦大众。  红军的举动让镇安的百姓对这支部队是刮目相看,他们祖祖辈辈所讲的旧军队、亲眼所见的兵与土匪都差别不大,唯一的区别是土匪不着制式军装,而兵们都穿制式军服;土匪是偷着抢,而旧军队是打着旗号明火执仗地抢。然而,红军与旧军队却有着天壤之别,眼前的红军不仅不扰民、不欺民、不祸民,而且视百姓如父母,体恤民众,为百姓挑水打扫院子,分给老百姓冬天过冬的食物,简直就是义军。于是苦大仇深的镇安民众,满怀深情地欢迎红军,不少人家主动将自己的儿子送到红军队伍里。  打下镇安后,基于镇安的有利地形和环境,徐海东建议把镇安作为红二十五军的根据地。豫鄂陕省委听取他的建议后,做出了在镇安建立临时根据地的决定。吴焕先与徐海东并没有将红军的主力部队留在镇安城里,而是把部队撤到了镇安县与山阳县的交界地,米粮镇树平村。  徐海东虽然是一个窑工,读书不多,但他悟性极高,指挥打仗有着极高的天赋。他之所以将红军主力很快撤出镇安县城,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从军事地形上讲,镇安县城虽然四面环山,但没有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有利地势,县城一旁高约一千七百米的大坡寨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易遭围困,山势陡峭不易撤退。从后勤保障上讲,镇安县城不大,地域狭窄,人口不多,再加之民众多贫困,供几千人的红军队伍吃饭的粮食无法保障。从培养部队作风上讲,徐海东自领兵以来,他始终不主张红军驻扎于城镇,他认为官兵一旦在城里住久了,受城里奢侈之风的影响,官兵们会在无形中丢掉吃苦耐劳的好作风,养成骄奢老爷兵的坏习气。基于以上考虑,他将红二十五军主力撤到了远离镇安,与三阳交界的米粮镇树平村。  米粮镇在镇安县的东部,与山阳蓝田两县相邻。在镇子的南边,有一个黑龙潭,离潭不足百米的山咀上建有一个庙,红二十五军进驻米粮镇后,黑龙潭庙地理位置优越,曾临时作为军部。从黑龙潭往东走,就到了树平村。树平村与山阳相邻,素有鸡鸣两县之说。虽然同样地处秦岭深山,但村子所处位置地势相对开阔平坦,村民们在向阳的山坡上开垦了一片片梯田,村子里的百姓居住相对集中,在村旁的东龙山山顶上还建有一个寨叫李家寨,站在李家寨的城墙上,可一览众山,无论是西面、南面,还是北面、东面山阳的情况可尽收眼底,一旦有敌情,可守可退。  徐海东率大部队来到米粮镇后,他没有放弃镇安县城,而是以县城为根据地,进行革命鼓动。为此他留下了红二十五军政治部能说会道的宣传科长刘华清,带领机关干部组织发动群众,建立苏维埃革命政权。  一直处于奔袭状态中的红二十五军,终于暂时在镇安的土地上落下脚来。树平村的土地虽然贫瘠,可那用石头砌出来的梯田里长出的玉米糊糊等杂粮,吃起来却是那样的香甜可口;还有那烟熏的腊猪肉、野猪肉,吃起来是嘴巴流油,与在鄂豫皖根据地的生活习性相差不大;山里的木板房虽然破旧,但官兵们不再风餐露宿,不再担心蛇咬狼袭;村民们虽然贫穷,但他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腾出最好的房子给红军官兵居住,拿出最好的食物给红军官兵吃,不少山民还把从高山上、悬崖边冒生命危险采的中药送到红军医院,为受伤的红军官兵疗伤。  红军是宣传队,红军是播种机。红色的浪潮在偏僻的米粮镇山乡像浪潮一样潮起,封闭落后的山村,仿佛一夜之间醒来,米粮镇率先在镇安建立了第一个苏维埃革命政权。至此,一个以米粮镇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就此建立。  2.闪战蔡玉窑  根据地不能只是一个米粮镇,也不能只是一个镇安县城,应该是红遍整个秦岭。为扩大根据地范围,红二十五军官兵经过半个月的休整,徐海东与吴焕先在精密筹划之后,于1935年元月31日发起了攻打柞水的战斗。  柞水是镇安通向西安的西大门。两县山水相连,相距不到30公里,看似不远,但因为山高谷深,走起路来却十分的艰难,即使脚快,也得一整天的时间。  柞水县城与镇安一样建在深山沟里,一条河从两山中间穿过,柞水县城靠山依河而建,只因地域狭小,城镇居民稀少,两三条陋巷,灰头土脸的衙门,几十个兵卒,如此而已。在红军率兵攻打柞水时,县长和富绅早闻风而逃,有钱的逃向西南的汉中,政府官员则逃往西安,小绅们逃到乡下,穷苦百姓称命不值钱不需逃命,一时成了城里的主人。  红二十五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柞水,从军事意义上来讲,等于切断了西安进入西南的通道,守住了进入镇安的西北大门。  杨虎城得知柞水失守后,急令“围剿”军主力第一二六旅一团前去收复柞水县城。一团长马上行动,立即派出侦察人员,在得知占领柞水的红军只是二十五军小股部队后,团长自恃兵强马壮,马上下令部队向柞水挺进,打算吃一顿独食。  一个团,几百号人,摆成长龙,沿崎岖的羊肠小道,浩浩荡荡向柞水挺进。几百人放在一个操场上,还稍有气势,可是当你把几百人撒进山高沟深树茂的大山里,从山顶往下俯瞰,几百人的队伍也就像爬行在绿树丛中的蚂蚁。因为山高路陡,天寒地滑,队伍行进得很慢,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先头部队才行至蔡玉窑。  蔡玉窑位于柞水中北部,古代名为蔡御窑,因一蔡姓人为朝廷御史而得名。蔡玉窑与柞水县城还相距38公里。  徐海东在拿下柞水后,两眼一直盯着西北军的动向,看他们做出如何反应。果不然第二天,派出的侦察人员回来报告,西北军主力第一二六旅第一团开始向柞水攻击前进。徐海东深知机会来了,他牢牢抓住其中第一营行动迟缓、与第二营失去联络、侧翼疏于戒备的大好时机,在蔡玉窑深山沟里,埋下伏兵,待敌人进入伏击地域后,突然发起正面攻击。  按照陕军第一团团长的固有想法,红军在占领柞水县城后,一定会分享攻城后的胜利果实,大吃大喝几天以补欠没有油水的胃囊,泡个澡堂子搓去一身的污垢,躺到热乎乎的热炕上睡个囫囵美觉。其实,他们一条也没估摸准,红军不仅与他们不一样,而且与一切的旧军队都不一样。红军有着一切旧军队所不具有的崇高追求,有着一切旧军队所没有的严明纪律,有着一切旧军队所没有的吃苦耐劳的顽强作风,有着一切旧军队所没有的牺牲精神。正是基于这些不同,他们在攻下城镇后,才不会像旧军队那样,留在城里,贪图享乐,而是马上转移,开辟新的战场,取得更大的胜利。  当天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天空一片蜡黄,零零星星地飘着雪花,白皑皑的山野寂静得听不到一声鸟叫。因为天寒,山道上结了冰,所有的人都走的万分小心,生怕摔倒,跌进路旁的深沟里。就在他们埋怨鬼天气、埋怨贪功的长官、埋怨爱惹事捣乱的红军时,红军如神兵天降,在那不起眼的雪丛中,突然跳出无数个红军战士,在一片怒吼声中,顿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像利箭一样射向了他们。  在实战中,红军总是在不停地创新战法。这一次红军打得更大胆,他们采取的不是拦腰截断,也不是拍头截尾,而是从正面迎头实施短促突击。这一战法在特殊的地域有着极佳的效果,走在队伍前面的敌人一时像割葱被打倒,吓破了胆的敌军,一个个转身向后逃命,人哪里跑得过子弹,连锁效应顿时显现。在高山峡谷里,根本无有利地形可占,即使能找一块可以倚靠的石头趴在后面向前射击,也是枉费心机,因为后退逃命的人不仅挡住了射击路线,搞不好还会把你踩在脚下。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又变成前面,前面的又被清除,如此反复,走在后面的不敢举枪向前射击,一层一层疯了一般向后溃退。再加之道险路窄,争相逃命,拼命挤踩,整个队伍乱成了一锅粥,不愿举手投降的敌军,一时成为红军官兵攻击的活靶子。酣畅淋漓的围猎瞬间形成,射出的是子弹,是仇恨,是你死我活的较量。白雪皑皑的山谷,血液飞溅着,染红了山谷,染红了道路两旁的雪地。  尾随跟进的敌一团三营在得知一营挨打的消息后,也不敢上前营救,害怕侧背受到攻击,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做山林的孤魂野鬼,害怕做红军的俘虏。他们隔着山垭,闻其哀号,却无动于衷;听着枪声,却放缓了前进的脚步。他们心里清楚,过去相救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天阴沉得厉害,山谷里一时成为屠宰场,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山沟,那凌空落下的彩带,是红军让敌人用血来还的胜利花朵。当天的战斗一直打到天黑前结束。夜幕降临时,老天又飘起了大朵的雪花,就像凌空送魂的白纸花。敌团长见尸横满沟,伤亡惨重,只好主动放弃了反击。徐海东也是见好就收,在来不及打扫战场的情况下,他果断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徐海东之所以屡战屡胜,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灵活的战法,他从不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他从不贪一时之利一时之快一时之功,在攻击与撤退的火候把握上头脑清醒,分寸拿捏得分毫不差。这些潜在的因素,也许是他百战百胜、化险为夷的重要内因。当晚,为避开敌军的报复,战斗结束后,徐海东果断下达了向葛牌镇转移的命令。  3.枪响分房沟  人走在雪夜中的秦岭深山,就像在大海里划小舢板一样,忽高忽低,不见前行的终点。红二十五军在徐海东的带领下,迎着零零洒洒的雪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蔡玉窑向蓝田境内的葛牌镇转移。  队伍像一条长龙,一会儿游行于沟底,一会儿行走于山脊,一会儿攀越山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踩着前面人的脚窝赶着路。  葛牌镇属蓝田县,与关中平原距离仅四十公里,从数字上看,似乎不远,可当你实地走一趟,才发现那隐藏于崇山峻岭中的山路,是九曲十八弯,翻山越岭是多么的不易,清早从蓝田出发,日落西山走到葛牌镇就算是会走山路的了。  天还没亮,红二十五军经过一夜的行军抵达了葛牌镇。这一天,十分巧合的是这一年的大年初一。  葛牌镇的居民还沉睡着。也不怪葛牌镇人起得晚,当时正值三九寒冬,正值大年初一,深山沟里更是寒气袭人,哈气成霜,滴水成冰。一夜的行军,红二十五军官兵是又饿又困又冷,好在尖刀连提前抵达,打开了一个寺庙、一个祠堂和一家客栈,因为房子面积有限,只够安排军部机关和伤员,其余部队只得自找临街背风的屋檐下暂时休息。  葛牌镇的房屋多为土墙茅草房,只有住在街心的富裕商户,住砖墙瓦房,或者土木结构的房子。因为地处深山,很多人家就地取材,临街为木板商铺,商铺后为居家住院。  红二十五军又神秘地消失于群山之中。  杨虎城的部队在蔡玉窑损失了一个营,团长很是恼火,第二天重新组织兵力,以此雪洗心中的仇恨。到了第二天,当那团长命令侦察排前去搜索时,却一时找不到红二十五军的影子。柞水县城里也没了一个红军,只有红军在砖墙上、土墙上用石灰粉写下的“打土豪分田地,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等标语,在国民党柞水县政府大门的八字门墙上贴着一张《中国工农红二十五军为占领柞水县告群众书》。杨虎城在接到那团长的急报后,马上做出了加紧西安周边县防卫的决定。  处于群山之中的葛牌镇,让红军战士高度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他们有重点的在从蓝田进入葛牌的羊肠小道上的分房沟的山岭设了岗哨。  天越来越冷,大雪也一连下了好几场,天寒地冻的天气,敌人是不会进山的,因为路太险了,别说骡马进不了山,就是善于山地作战的部队面对崇山峻岭也只能望而却步。  徐海东军长与吴焕先政委商量决定召开军事扩大会议,对下一步军事行动做出明确的安排。日这天,会议在葛牌镇南街的庙里正式举行,各师团干部从一条条山沟云集到南街的寺庙里。  为了防范不测,军部警卫连在分房沟的山岭加设了一道岗哨。分房沟是通往蓝田、进入葛牌的必经之道,地势十分险要,有很多路段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叫猪嘴的地段更是险中有险,人经过之时必须攀壁而行。警卫连长在猪嘴设了一道岗,在山头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段设了第二道岗。  就在这一天,镇东头的老猎民王大嘴家住进了二二五团团长刘道厚。王大嘴家穷,人口又多,常常吃了上顿无下顿,让儿子入红参军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让儿子不饿肚子有饭吃。刘道厚团长也一眼看中了王大嘴的儿子王大山,因这王大山不仅力气过人,还会些武功、会使枪打猎,所以答应王大山参军到部队。为了感谢刘团长,王大嘴决定弄两个菜,请刘团长吃顿酒。家里没有陈货,找邻居也借不来猪肉,因为小镇的人都穷。于是,王大嘴背上土铳,进山弄点野货。  山上雪很厚,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太阳升到中天的时候,王大嘴才爬到小寨子山山腰上。小寨子山是葛牌最大最高的一座山,王大嘴爬到望夫崖时停了下来,这里地势相对平坦开阔,是兔子、野猪常常出没的地方,也是他打猎最多的地方。靠打猎为生的王大嘴很有经验地开始在地上寻找野兽的踪迹。  此时,一支部队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已悄悄走进了分房沟,民团的尖刀班为了打红军个措手不及,于是悄悄摸到了哨兵的身后,一只白晃晃的匕首割开了红军战士的咽喉。就在敌民团向分房沟靠近的时候,猎人王大嘴此时正好发现了一只野猪,憨厚的野猪正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下晒太阳,王大嘴兴奋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沉闷的枪响,让守在分房沟山岭上的红军战士发现了近在咫尺的敌人,机灵的哨兵,马上蹲下身,躲在岩石后面,向山下的敌人射击。  一时枪声像炒豆子一般在山谷里响了起来。警卫连在连长的带领下,马上抢占猴头峰,这是通向葛牌的最后一道屏障。  敌人很快占领了分房沟的山岭,凭借强大的火力,向猴头峰射击。警卫连多是步枪和手枪,在火力上处于劣势,夺取分房沟山岭的敌军开始向猴头峰发起攻击,就在警卫连快顶不住的时候,徐海东军长带着机枪队赶了上来。  敌人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攀上分房沟山岭。  葛牌镇的山是一山连着一山,分房沟的山岭岭峰与小寨子山离得最近,徐海东马上命令机枪队的赵连长迅速占领小寨子山,用火力压制住分房沟岭上疯狂的敌人。  赵连长为了以最快速度占领小寨子山,抄近道攀岩而上。在快要攀上小寨子山时,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在他们急得无计可施准备调头下山时,王大嘴从岩上抛下了绳子,赵连长带着一干人马攀上小寨子山后,立即以密集的火力向分房沟山岭上的敌人发起突袭,由于两山离得近,小寨子山又在高处,分房沟山岭上的敌人顿时被打得无还手之力。躲在分房沟下的民团团长无计可施,只好下达撤退的命令,丢下一百多具尸体落荒而逃。红二十五军已经为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逃命已经为时过晚,他们成了红军的瓮中之鳖。  这是红二十五军长征以来,打得最惊险,却又最顺畅、最省力、收获最大的一场战斗。缴获轻机枪三架,步枪一百多条,还有大量子弹和不少的军需品。  军事会议变成了表彰会,五十岁的王大嘴成为英雄,与他儿子王大山一起参军当了红军,成为葛牌镇参加红军的第一对父子兵。  4.设伏文公岭  葛牌镇分房沟一仗打得极其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百多条枪,三千多发子弹。枪虽不是好枪,但也是汉阳造,比不少红军战士手里拿的枪要好得多。这一仗打得太轻松,一个冲锋就将民团的兵们吓得魂飞天外,绝大部分民团成了红军的俘虏,只有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民团小队长得以逃脱。一夜的逃命,第二天早晨才回到蓝田。  杨虎城在得到红二十五军驻守葛牌镇的情报后,立即命令一二六旅两个团从柞水向葛牌镇压了过来,务必将红军赶出葛牌镇,最好是赶出山区,赶到平原一举歼灭。  敌一二六旅倚仗人多势众,兵强马壮,武器装备强于红军的优势,气势汹汹地朝葛牌镇扑来。  此时,临时驻扎在葛牌镇的红二十五军士气正盛,再加上有镇安、柞水两个胜仗垫底,枪弹充足。吴焕先和徐海东这两位身经百战的红军将领,决定以文公岭为主阵地,设下伏兵,全歼来犯之敌。  在葛牌镇四周的群山中,有一座叫文公岭的山最为有名。它矗立于葛牌镇的南面,是蓝田县与柞水的分界线,是葛牌镇通往柞水的咽喉。文公岭的山势陡峭,立于山岭,可一览众山之小,是巧设伏兵的最佳战场。  分房沟一战打退了从蓝田而来的北犯民团,可从南面来的敌人不是民团,而是杨虎城西北军一二六旅,旅长姓赵,黄埔第三期毕业,此次亲奉杨虎城之命,决意将红二十五军要么就地消灭,要么逐出葛牌镇,赶到关中平原,一举歼灭。故而,来势汹涌,大有踏平葛牌之势。  徐海东与吴焕先深感不可小觑,决定利用红军连打胜仗的气势,充分利用文公岭便于设伏兵的好地形,一鼓作气再打一个大胜仗。为此,两人对文公岭的地形进行了仔细勘察,决定将三千多名红军置于缓坡的山道两侧,以大雪做掩护,在文公岭主峰构筑工事,一旦敌人发起疯狂反击,参与伏击的红军官兵主动向文公岭主峰撤退,让出文公岭正面阻击阵地。从地形上看,只要守住了文公岭,敌人即使有移山的决心和天大的能耐,也是无可奈何的。  临近晌午,大雪骤降。敌人的先头部队在进入文公岭后,只见视野开阔,白茫茫的山谷原野,别说见到红军,就连一只野兔、山鸡也未曾出现,国军官兵也就放松了警惕,大摇大摆朝文公岭进发。看似平安没有险象,可灾难无不都在平静之中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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