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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未想到顺眼可用的书名,暂命名为,在起点首发。简介:
  “取三分的恢弘大气,来两分的玄奇瑰丽,且借些的有血有肉,再赊点的撩人心弦。
  拿少许的诙谐妙想,还要份的精巧曲折。
  至于、、的世情百态可以有,、的悲悯朴善更不能缺。
  最后需撒一把金古温梁黄的侠骨柔情、江湖风雨当佐料。
  齐活了,这就是本店新开发的特色菜,一道超级重口大杂烩。
  至于这端上来的是玉盘珍馐,回味无穷还是那群英荟萃,萝卜开会?
  客官,您说了算!
  PS:前一版的书名与简介被网友评价为太毒,吓跑一大波人。经过深刻彻底地反省,我认为不是太毒而是还不够毒,书上说物极必反,我决定试一下。
  PPS:河豚至毒,剧毒可畏鲜难舍。榴莲甚臭,细品狼吞却似香。望生冷不忌,毒抗满级的书海老饕们速来,考验你们的时候到啦!”
请网友们多提意见建议,毒舌吐槽亦无妨,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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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下第一扁肉 于
21:07 编辑
  连绵的青山环抱,潺潺的溪水穿行,铺满了山间谷地的,是一座欣欣向荣的小城。
  “刘县尉,恭喜恭喜,听说您双喜临门,不仅新近立了大功,贵公子也大好了,如今聪颖过人。真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今夜李县令做东为您庆功,在下也是要来凑这热闹的,到时一定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一位衣饰繁复华美的矮胖士绅满脸堆笑,与身材魁伟,容颜硬朗的宁兰县县尉刘坚攀着交情。
  刘坚,字虎神,觉国运成郡宁兰县狮王镇人士,出身寒微,时年三十有五,身长九尺,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其为人刚直,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幼时家贫,不以读书为要,后随北地合荣镖局行走四方,习得一身好武艺,善使棒槊重器。及长乃有志于学,熟读。
  当今觉国动荡,群雄并起,各地诸侯豪强割据。运成郡在觉国偏居东南一隅,因山多路难,物产不丰,兼之本郡军兵惯来悍勇善战,在这乱世之中成了一处难得的稍显太平清静之地,十数年间多有境外的逃难者涌入,反倒使得郡中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运成太守丹昌龄年逾古稀,虽素无大志,然保境安民三十余载,于运成威望卓著,颇有贤名。
  十五年前,西边邻郡途林郡东部的一支大族豪强阮氏趁着途林郡局势不稳,时任途林太守候籍领军出征在外之时举旗自立,阮氏族长阮寿自领途林郡太守,短短时日就席卷了途林全郡。
  此次侯藉出征,乃起于两月前收到并由侯藉亲自加派密探核实了的线报,其内言途林郡北部的邻郡当畦郡发生了内乱。
  内乱之事肇始于半月前,其时当畦郡太守严傅新纳了一名小妾,第二日一早郡中文武被告知严太守酒后偶染风寒,郡中公事暂由三公子严曦代为处置。
  至此本没甚古怪,三公子严曦的生母,侧室柳娟是众妻妾里最得严傅宠爱的,严曦又自幼便嘴甜乖巧颇得严傅之欢心,自严曦及冠后,严傅更是每每把好做又易见功劳的差使交由严曦去做,而严曦也颇为争气,虽未见有太多过人之处,但倒也从未把差事办砸。
  于当畦郡文武而言,严太守染病后将公事暂时交由信任的三公子处置,虽说略感意外,但尚在情理之中。其虽不符觉国律法中,郡守不能理事时,由郡丞代行郡守职务的规条,但于此乱世之时,各地方大小诸侯势力对朝廷颁布的律法皆是对己有用有利的便用,对己无用乃至有害的则废,此时当畦郡的郡丞乃是严傅立起来的一个傀儡摆设,严傅的选择也就不足为奇了。
  谁知就在文武们接到告知的当日,同时便有流言在坊间传播开来,说是侧室柳娟不满严太守见她年纪日长,颜色日衰便宠爱日减,妒新人青春艳丽,遂下毒欲加害新人,岂料不知如何,毒物未入新人之口,反倒被严太守误食,以致严太守如今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流言传得极快,有鼻子有眼而且还很快出现了好几个变种,弄得满城风雨。不过大体方向都是太守垂危,而责任人则是身为三公子之母、太守侧室的柳氏。
  三公子严曦对流言之事极为愤怒,下令严查流言源头与散播者,却对严太守的现状语焉不详,这自然引起了当畦郡众文武的疑心。
  为厘清真相,平息流言,一众文武要员相约在次日联名紧急求见严太守。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严府内的众人自然也知道这盖子是捂不住了,是以文武要员顺利见到了昏迷不醒的严太守。
  严太守昏迷着自然没法解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几名较有威望的太守亲信被众人选出调查此事。在对新纳的小妾及一众妻妾、当夜服侍的下人、当夜及这两日请来的医者大夫们分别进行问询后,众人比较倾向认同的结论是严太守年事已高,服食烈酒与助兴之物后于纳妾当晚不幸发生了“马上风”。
  柳氏与一部分妻妾在伤心慌乱之中商议后决定暂时先将消息隐瞒,待三公子严曦掌握权利,稳住局势后,再换个理由告知外人严傅病危,已留命由三公子严曦子承父业接任太守之位。如此,一来能减小三公子继业的难度与风险,将严家上下的身家性命掌握在自家手中。二则也能给严太守安排个别的死因,留住一点身后的体面。
  可惜柳氏一众的希望虽好,但他们明显没有准确评估到在有众多知情人的情况下,保守如此大一个秘密的难度与可能遭到的反对者破坏的手段决心。他们的计划才刚开始实施,可怕的流言就出现了,如果不是柳氏或是心软,或是没想到,或是想得更远而没有做什么杀人灭口消灭证据的蠢事来配合她的计划,在流言传开,文武找上门来的时候,柳氏可就真有可能在众文武面前撇不清干系了。
  严傅的正妻王氏只给严傅诞下一个女儿,加之其自身性情恬淡喜静,向来是不参与什么争权夺利之事的,后宅中事也从不爱管,任凭严傅宠爱的侧室门去争抢。反正她的身份地位超然,其母家也是一方小诸侯,颇有势力,寻常没人会愿意去招惹她,下她的脸面;严傅嫡妻的身份也决定了严家不管是哪个男孩上位,都得敬她为母亲。
  散播中伤柳氏流言的幕后指使者几乎是不查自明的,在知情者之中,唯一真正被柳氏的计划伤害了利益,有动机散播流言的,只有严傅长子、次子的生母侧室杨淑。
  让柳氏纳闷的是杨氏是怎么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出去的。要知道严傅昏迷的消息是她安排在严傅寝室外间的侍女在听到新人尖叫,隔着门询问听到新人说主人昏过去了后第一时间禀报于她的。
  知道事关重大,需要寻找强援支持,一同掌控局面的柳氏立马拉着侍女去见了夫人王氏,与王氏一起赶到现场并初步确定情况后,第一时间除了派出心腹去请城中的名医,柳氏还联合夫人王氏将整个严府戒严封锁,除了持有夫人王氏的手谕外,任何府内人员皆不得擅自离府以免走漏消息。
  杨氏是柳氏进门前最得严傅宠爱的侧室,严傅至今共有三子二女,除长女为夫人所出,二女生母为另一侧室,柳氏育有第三子外,长子与次子均为杨氏所生。
  杨氏出身乃一商人的庶女,其父早年预料刚步入仕途的严傅将来会有更大成就,因严傅的出身与当时的地位已决定其不会娶商人之女为妻,是以将自己颇有姿色的庶女送与严傅为妾,并且在财力上对严傅大力支持,以此攀附严傅,共同壮大势力。
  杨氏的肚皮颇为争气,先后为严傅诞下两子,他实为众妻妾里年纪最大的,比严傅还年长四岁,当初进门时因青春尚在且勤于服侍颇得严傅的欢心。
  奈何韶华易逝,随着容颜老去,而严傅地位渐高,投靠者众,杨家的重要性不再突出,严傅对杨氏便日渐冷落,直到柳氏进门后,更是常年不至杨氏屋中留宿,若不是杨淑毕竟是大公子、二公子的生母,下人们不敢太过放肆,恐怕在颇为强势,手腕强硬的柳氏仗着严傅宠爱实际把控的后宅,杨氏连清净日子也难过下去。
  柳氏在后宅几乎一手遮天,除了每个妻妾的贴身心腹侍女,所有的下人都是听命于柳氏,向其效忠的,否则根本在严府做不下去,因此柳氏对于杨氏及其贴身人员的动向十分清楚,知道他们是较迟获知消息,且整晚没有出过府,在严傅出事后被密切监控着的。
  因为对隔绝控制杨氏的对外联系有信心,在次日流言四起时,柳氏及三公子严曦才颇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疑神疑鬼自己控制的下人里出了内鬼。
  其实在严傅昏迷的当晚,杨氏确实是在严府被封锁后才得到发现异常的心腹侍女禀报,进而了解到大概情况的。
  此时严傅的长子严博、次子严权均被派任官于外县,不在郡城畦阳城内。杨氏知道一旦让柳氏与三子严曦控制住了局面,掌握了核心权利,则大事不妙,素来因对继承权争夺的根本性矛盾而被柳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自己并两个儿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颇有眼光决断的杨氏,待听到下人禀报严府已被封锁,任何人没有夫人王氏的手谕不得出府后,就知道柳氏会先发制人,利用当前的局面捧严曦上位并对他们母子不利,是以杨氏抓紧机会偷偷取出并使用了其父早年好不容易用一块奇石供奉从云游的修士那获赐的通信灵符。
  杨氏先是用灵符告知两个儿子严太守病重,危在旦夕的消息,继而让两个儿子速速与暗地里投靠他们一系的军队会合,一旦确认严太守身死或不可能恢复神志便立即领兵回畦阳争位,至于杨氏自己的安危则全然不用担心,只要他们能手握重兵在外,自己的安全便有保障云云。
  通知完两个儿子,杨氏又给自己在城外庄园的母族发信,除了告之事态让他们小心柳氏及严曦接下来可能对他们采取的手段,便是让他们派出多路人手,待天一亮城门开启就四散到城中传播柳氏因善妒下毒,误伤严太守,致使严太守昏迷垂危的消息。
  杨氏的一番安排虽然流言因真相很快被文武要员大致查清而没能使柳氏母子一蹶不振,但至少破坏了对方凭借先手稳定接掌权利的如意算盘。而杨氏给两个儿子送出的消息,则直接导致了在严傅昏迷第三日一命呜呼后,整个当畦郡很快便陷入了内战争位的漩涡之中。
  途林郡太守侯藉在事发半个月后得到当畦郡内乱爆发的大致情况,这个消息对侯藉可谓喜从天降,那时的侯藉在途林郡已是一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处境,必须在短期内发动对外的军事扩张,以缓解途林郡内积压的诸多矛盾。
  虽说对其中的幕后细节无从得知,但只需确认当畦郡爆发了内乱,对侯藉而言已足够了。
  在得到加派的密探回报确认的第二日,已经迫不及待提前让部队做好出征准备的侯藉就率领着他费尽心血打造的四万主力大军正式开拔北伐,去进行一场对侯藉而言“必须胜利”的战争。
  当畦郡与途林郡接壤的乃是福田县与寿田县的南部,此处乃一河谷小平原,地形上并不利于防守,加之此时附近的驻军大部已被在福田县任县丞的严傅次子严权收服,随严权前往当畦郡治畦阳城支持严傅长子严博争位去了,是以侯藉的大军未遭激烈抵抗就顺利通过了此地。
  在耗费了五日光景之后,侯藉凭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攻下了抵抗颇为激烈的福田县县城,随后继续北上,准备一路攻坚克难直捣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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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藉率军来袭的消息在途林郡大军越过两郡边界的第三天便被送到了正顿兵于畦阳城下的大公子、二公子一系以及城内的三公子一系双方的手中。
  两方对峙的局势本是十分微妙,大公子与二公子虽说拉来了不少多年努力,暗中联络收买的军队,但其实兵力与战斗力都距城内的郡兵主力精锐有不小的差距,是以他们不敢贸然攻城。
  城内的郡兵主力虽然实力有一定优势,但三公子严曦却做不到对军队如臂使指。
  近几年靠着父亲严傅的宠爱支持,严曦与郡城附近的军队将校关系走得较近,但毕竟严傅才是太守,而除了严傅自己,实际上训练并负责统率指挥这些军队的是严勋。
  严勋,字子义,乃是严傅的一个远房堂弟,此人官居当畦郡都尉,在严傅死后是郡城附近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柳氏与严曦在往日里对严勋多有拉拢示好,但严勋虽表现得十分恭敬,实际上却很注意保持自己与包括严曦在内严傅诸子的距离,他效忠的对象始终只有严傅一个。
  严傅对诸子打的算盘全都心中有数,虽然偏爱幼子严曦一些,但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自身不够强大,没有能力服众的人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危如累卵。
  主君因自己的昏庸无能而身死族灭的例子实在太多,时刻提醒着严傅必须选择一个最有能力在乱世保全严家的继承人。
  严傅对三个儿子的培养都可说是尽心尽力的,但在严傅看来,幼子严曦无论是武功、文治上的天赋还是一贯完成差使的表现都算是三子中较为出色的,是以一直在为严曦默默地创造更好的条件去积累功勋以及磨练自己的能力,以便将来在他身后能凭实力顺利接班。
  严傅的计划因为他的意外身死而破产了,严勋的态度对于当畦郡的未来就成了决定性的因素。
  柳氏与严曦未料到的是,因为身处乱世,各类对主君的刺杀屡有发生,所以严傅对能有效掌握核心军队的严勋留下了他意外身死时的应对预案。
  在严傅留下的预案中,若是内外局面稳定,严勋可从容支持一位公子继任的话,严勋应尽力扶保严曦继任太守;若是局面失控,严勋有权以保全当畦郡的实力,保证严家的存续为第一考量选择支持他认为合适的继任人选;若是事不可为,三子皆不争气,甚至允许严勋自立为太守,只要保全严家的性命,将严傅的妻妾子女送返严傅祖籍硕谷郡,即算是全了君臣之恩义。
  对于最后一条预案,严勋不等严傅说完就跪地顿首,泪流满面,表示宁死也不会做背弃自立之事。严傅将严勋硬拉起来,却是微笑着颇为坦诚地对严勋道:
  “吾素知子义精明强干且为人忠义,乃以身后之事相托。实非不信汝之忠心,以巧言相试。而是身处乱世,主君一念之差便可是阖家生死之别。吾二十出仕,十三年间坐到这太守之位,因国主暗弱,朝廷无能,吾战战兢兢窃据一郡之权柄数十载,至今尚如履薄冰,时常唯恐一个探报呈上,又有大兵压境。吾之三子,最佳者严曦亦不过中人之姿,世事艰险,孰能预料。犬子中若有明辨忠奸,奋发图强之辈,余固幸甚。若尽是那懦弱无能,抑或昏聩自矜,听不得逆耳忠言的,子义汝早日取而代之,实乃救了吾一家性命也。吾于九泉之下亦当欣然,断不至有半点埋怨责怪之心。”
  严勋却是不管严傅怎么说,只是一味地赌咒发誓若严傅有何万一不幸之事,他定会保一位公子继为太守,尽心竭力辅佐,即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以报严傅知遇之恩,托付后事之情。
  无论如何,严傅让严勋对他意外身亡情况下的应对有了准备,是以当严傅去世,严勋首先便是观察局势,评估支持哪位公子继任对当畦郡的安稳最有利,在能有选择的情况下,优先支持严傅看好的严曦。
  谨记着严傅留下的随机应变,万事以当畦郡安危为要原则,严勋关注着三位公子的表现,并且派出多路哨探,密切注意着当畦郡周边各势力对当畦郡目前局势的反应。
  大公子与二公子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各自聚拢起了忠于自己的军队,让严勋怀疑他们是否早就知道些什么,甚至暗地里谋划准备了发生在严傅身上的“意外”及后续应对。
  不过再多的怀疑也没太多实际意义了,当严勋从军方内部的渠道得知大公子与二公子事发后应对的情报时,严傅已然死去,而两位公子在得知了严傅去世的消息后便公然打出“为父奔丧,讨逆锄奸”的旗号联合向畦阳城进军。
  对于两位公子率领的军队,沿途各县守军即便不响应加入,亦无人听从三公子发出的命令去死战阻拦。
  三公子严曦此时则颇有些焦头烂额,本来严太守意外昏迷,身在畦阳的严曦有极好的机会趁着两位哥哥在外任职,先一步拉拢住畦阳的文武要员,确立自己严傅遗命合法继承人的大义名分,但严曦母子俩的一步臭棋以及对手随后凌厉的反击,让严曦据有大义的希望彻底破灭,且局势不可控制地向着败坏的方向狂奔。
  或是出于对畦阳城中文武忠心的猜疑,或是出于保守秘密,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让大公子、二公子及时了解情况做出应对的考量抑或还有些家丑不可外扬的本能反应,柳氏与严曦并没有选择在事发的当晚就召集支持自己或有可能支持自己的臣下,通过开诚布公,让严曦名正言顺地暂时主政,之后严傅去世,只需一道莫须有的遗命,配合分析大局利弊、封官利诱等手段便有很大可能争取到足够的重要支持者以明确严曦继任的大义名分。
  不过公开行事的变数未免太多,十分不合柳氏母子把握机会,一举奠定胜局的心思。
  按照柳氏母子想来,若能顺利地将消息隐瞒个三五日,便可在期间加紧布置,借严傅的名义将大公子与二公子所在附近的军队与忠诚于自己的部队换防,寻机暗中控制乃至直接杀掉两位公子,彻底解除两人通过与军队联合,发动武装叛乱的可能性。与此同时,在畦阳城内,通过拉拢、试探、威胁甚至暗杀的手段确保当事情摆上台面时,不会有值得重视的势力发出反对三公子继任太守的声音。如此一来,只要计划能顺利地完成一部分,严曦继任的阻力便会大大降低。
  可惜计划得再好,遇到了杨氏手中有通信灵符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也只能变成然并卵的臭棋了。
  杨氏的流言攻势虽因证人众多且有几名德高望重,医术高超的名医背书,而没能直接把柳氏母子扳倒。但无疑的,不说依旧存在的些许谋害严傅之嫌疑,至少是选择了欺骗隐瞒做法的柳氏母子不仅在许多中立派的心中大大扣分,而且众多自认为是严曦一系的臣属更是因此心寒,疑神疑鬼自己是否并不被对方所信重。
  最重要的是,如此尴尬的揭盖,让严曦母子自然失去了本存在的说服要员们默认严傅留有遗命让严曦继任太守说法的可能。
  没能争取到大义的名分,缺乏畦阳郡文武要员的鼎力支持,使严曦全面接掌核心权力的行动困难重重。
  更让严曦如坐针毡的情况是,在外任职的严博、严权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获知了严傅昏迷的消息,两人随即带着亲信住进了支持自己的军队军营,使严曦暗中培养的刺客死士虽已连夜出发,依旧徒呼奈何。
  紧接着,两位公子大张旗鼓地派人以探病的名义前往畦阳城。探病的队伍还未到达畦阳,严傅便已一命呜呼。还未获得重臣们一致信任,以致失去封锁消息能力的严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严傅已死的消息从畦阳城飞速向全郡散播。
  得知严傅去世,再也没了顾忌的严博、严权立马整顿军队,打着“为父奔丧,讨逆锄奸”的旗号向畦阳城杀来,事已至此,严曦只能一面给沿途各县驻军下令,让其尽力迟滞、阻拦严博、严权所部,一面加紧掌握畦阳城附近的郡兵精锐主力。
  作为事实上的军方第一人,严勋自然很受严曦的重视,为了让严勋选择支持自己继任太守,严曦几乎将能想出的好处都向严勋赌咒发誓地许愿。要不是怕对方厌烦,更是恨不得旦夕纠缠在严勋身旁,只为获得严勋的明确支持,使其助自己统率大军,扫灭“叛逆”。
  若无需考虑外患,严勋倒真的倾向于支持严曦,一则严曦是严傅认定的优先继任人选;
  二则严曦对自己十分恭敬,此次严傅昏迷的意外发生后,其除了一开始太过自以为是,没有第一时间联络包括自己在内的重臣,告之真相,做好周详安排,以致之后步步被动外,严曦还算抓住了重点,知道拉拢郡兵主力,特别是竭尽全力向自己示好以获得自己的支持立于不败之地;
  三则杨氏母子一系于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殊为可疑。适时出现的流言,给了打着如意算盘的柳氏母子以沉重一击,与此同时,两位公子如同早已预料到“意外”会发生般的及时应对,果断处置,实在是难免让人觉得其中疑点重重。严勋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可让其侍奉有极大弑父嫌疑的君上,除非迫不得已,严勋是不愿的。
  奈何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严勋不希望出现的外患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作为长时间里当畦郡军队的实际统帅,严勋深知当畦郡并非稳如泰山的安乐之地,周边有实力对当畦郡造成威胁的势力着实不少,特别是南边的途林郡,其太守侯藉近年来穷兵黩武,大肆扩军,几乎是明摆着在等待机会拿周边的郡县开刀。
  局势发展至此,根据严傅生前给严勋留下的应对原则,严勋知道自己最简单的做法应当是立马绑了严曦母子,迎大公子进畦阳城继任太守,如此则当畦郡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下来,然后集中力量应对外部的威胁。
  奈何身为人者,往往难以做出最理智,最简单有效的决定,因为人心之微妙,相比理智判断里优先的“最不坏”选择,人们往往会为自己的情感迷惑、被可能的利益引诱而更愿意去赌一把“更好”的选择。
  严勋便陷入了这样的两难,理智告诉他如今的局面下他难以轻松掌握局面,从容选择支持人选。从维护当畦郡大局稳定出发,他应当果断放弃严曦,迎立大公子,毕竟掌握着城中军队的指挥权,严勋有较大把握轻松拿下严曦母子,但若想解决严博与严权,则只能先行大战一场,而那是严勋必须竭力避免的。
  然而严傅生前对严曦的高度期待、严勋自己与严曦相对更好的私人关系与感情、严勋对杨氏母子谋害严傅的种种怀疑终究还是促使他选择做了两手准备,将最简单的理智做法作为预备方案,严勋决定努力一把,尝试一个有更高难度、更理想化的方案。
  于是严勋对严曦松口表态愿意支持其接任太守之位,但不支持三公子严曦利用优势兵力尽速开战,扫灭“叛逆”的计划反倒是劝严曦以谈判的手段解决问题,他则会尽力发挥自己在军方的影响力,说服对方军中的将校保持克制,为谈判创造条件。
  严勋告诉严曦,如今当畦郡的实力本就不过是能勉强自保,一旦开战,八成不过是鹬蚌相争使渔翁得利,此际当向另两位公子晓以合则共存,战则偕亡的大义,再与两位公子达成盟约,通过在郡中划给两位公子独立自主的地盘承认其势力,换取两人对严曦继任太守的支持,以尽快稳定住当畦郡局势,不给外敌可乘之机。
  在严勋想来若是能安抚住两位公子,接下来共同面对几乎必然会出现的外部威胁,只要三位公子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那么本就是兄弟一家的三人,便有机会弥补裂痕。
  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在这乱世之中,四面皆敌之际,兄弟一心共同开疆拓土与同归于尽白白便宜了外人之间实乃一念之间,严勋希望三位公子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如此他也就能不负严傅的重托了。
  怀着让严氏兄弟三人和解的希望,严勋并未出兵与严博、严权率领的军队交战,而是将畦阳附近的军队都收回畦阳防守,同时按照给严曦的承诺派遣使者,向对方军中的将校传递不愿开战,希望双方保持克制,通过协商解决分歧的愿望。
  严曦在畦阳城中调不动大军,军中与他交好者甚众,愿意为他效死,不顾严勋军令的却寥寥无几。
  严曦此时颇有几分对两个哥哥刮目相看的感觉,往日里却是小瞧了二者,至少对方能聚拢起真正为自己效命的大军,而不必如自己一般要仰人鼻息。
  严曦并不相信他自己也在对外宣扬的杨氏母子一系暗害严傅的说法,因为知道更多细节的严曦明白如果对方有能力控制那种“意外”的发生,将手段直接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更好。
  况且意外发生的时机也不利于对方,若自己未试图向臣下隐瞒严傅的状况,以致上下相疑,而是堂堂正正应对,只怕比严博、严权更有机会先一步取得大义名分及重要臣下的支持。倘若畦阳城内的官员大部倒向自己,肯真正为自己出力,严博、严权所部就不可能轻松进军,威胁畦阳。
  严傅对于三个儿子间的竞争是看在眼中的,但他非但不禁止,反倒隐隐鼓励儿子们争宠。身处乱世,他的选择是定下底线,引导儿子们努力的方向,希望互相间的压力能造就更出色成熟的接班人。不过,天不遂人愿,没等严傅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并在合适的时机助其巩固权威,一场意外让当畦郡顿时祸起萧墙,三兄弟间往日由严傅维护的脆弱平衡与最后底线也荡然无存。
  对于严博、严权,严曦并没有太多怨恨的情绪,毕竟严曦自认于这乱世生于一方诸侯之家,兄弟中除非有人愿意退让成就他人,否则总难免兄弟反目,骨肉相残。皆是侧室所生,若是易势而处,自己恐怕更不愿将权柄拱手让与幼弟,甘居人下。
  严曦此时最恨者,反倒是以严勋为首的一干臣下。虽然严勋的作态说法有其自己的一套道理,但在严曦看来,于此乱世诸侯争锋之时,各地的太守早不是太平时节的文官之首,而是政军大权集于一身的一方诸侯。不能自如把持军权的太守,不啻一傀儡玩偶。如严勋者一边口口声声愿尊自己为太守,一边却趁着自己威权不固,兄弟相争时,拥兵自重、首鼠两端、要挟君上、窃取权柄,实乃不忠不义之辈。
  虽然对严勋拒不遵命的做法恨之入骨,但即使能杀了严勋也难以有效掌握军队,几乎没有选择余地的严曦还是按照严勋的安排,开始积极向严傅、严权求和。
  兄弟双方就此展开了几乎是毫无进展的谈判,严傅、严勋要求严曦将杨氏礼送出城以示诚意,严曦要求对方先上书称臣,承认自己为新任太守。双方缺乏信任,都不肯到对方的地盘上去面对面谈判,于是时间就在使者们的奔忙中一天天过去。
  这一日,正当严曦迫于严勋的压力,准备不得以之下进一步退让之时,途林郡太守侯藉统率数万大军,席卷而来的消息传来。
  收到消息的严曦于书房默坐良久,将所有的侍者驱离。
  两个时辰后,前来探问所需的仆人发现了已服毒自尽趴伏于案的严曦及其身旁蜡封好的书信。
  严曦的绝笔留书是给严勋的,信中除了写给严勋的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请严勋转交给严博,严权的。
  在信中,严曦先是好一番地恭维奉承了严勋,之后言辞恳切,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请严勋能看在与自己往日的情分,看在父亲严傅的份上尽力保自己母亲、妻小一命,将他们都送回硕谷郡严氏祖籍,远离是非之地。
  在写给严博、严权的部分,严曦先是向两位哥哥痛陈自己过往的诸多不是,细数两人对自己年幼时的爱护忍让之举,言自己皆铭记于心。对于年纪渐长后与两位兄长的矛盾争执,严曦将所有的过错皆归于己身,只言“兄长于曦,有恩无过,但有龃龉,皆弟愚顽卑劣、所图非分所致也。”
  接着又说自己罪无可恕,无面目苟活于世间,自愿一死。母亲柳氏往日多有得罪,但两位兄长皆为当世英雄,堂堂男儿,自不会与一老妇一般计较,至于自己的妻儿,或是无知、或是年幼,都请两位兄长宽宏大量网开一面,任严勋派人送他们回硕谷郡严氏祖籍,则自己于九泉之下亦感兄长之深情厚德。
  严勋接到严曦自尽的禀报颇为震动,也已收到侯藉来犯消息的他其实本准备今夜就将严曦擒下,以尽快结束这场内斗,迎战外来之敌。
  严勋知道恐怕自从要求开战被己所拒,而后谈判又被自己屡次施压要求速和,严曦便已对自己的心思计划有所察觉。严勋未料到的是严曦竟如此刚烈,宁死也不愿向兄长臣服。
  读了严曦的绝笔信,严勋更觉伤感,但事已至此,他还是即刻下令释放并保护好被软禁的杨氏,随后大开城门,亲自卸甲下剑至城门外迎两位公子入城。
  严博、严权阅过严勋转交的严曦绝笔,严博眼眶微红,长叹曰:“三弟何至于此!”,严权则默默垂首,不发一言。
  随即,严博命严勋将严曦好生安葬,并全权代为安置严曦的家眷及母亲柳氏,然后在严勋的陪同下携严权赶往严府拜见母亲杨氏。
  杨氏于严傅昏迷之后便一直被软禁于严府,之后严曦几次要求杨氏助力“议和”,但杨氏皆以“老妇无知,不敢妄言军政大事”推脱。严曦虽极为愤怒,但终究未对杨氏过于逼迫。究其缘由,一是严勋不许;二是其也知一个杨氏只怕难以威胁严博、严权就范,即便逼得杨氏听命,亦是用处不大,还有惹恼严博、严权,凭添波折之忧。
  严博、严权得见杨氏,其喜不自胜自不待言。欣喜于杨氏未受太多委屈,严博留下想要告退的严勋,特意交代其对柳氏及严曦的家眷不可苛待,并按照严曦的遗愿,加派人手,早日送他们安全前往硕谷郡严氏祖籍。
  杨氏也颇识大体,没有只顾着哭哭啼啼,待情绪稍平稳后,先是向严勋、严博了解了这段日子来她不了解的一些情况,随后便向严勋坦承了她在严傅昏迷当晚向外传递消息的手段,还带着严勋几人从严府一处隐秘所在取出了剩下的通信灵符,并赠与严勋两份。
  严勋总算明白了此次事件中,杨氏一系诸多诡异的缘由,就此解开一大心结。
  次日,严博在畦阳城举行简单的继任仪式正式宣布自己成为新的当畦郡太守,并拜严勋为“仲父”。
  第三日,严博自任主帅,命严勋、严权为副帅,统率着匆匆整顿好的一万五千大军南下天屏关迎战途林郡太守侯藉所部的四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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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屏关又名天门关,其所处之地两侧山峰酷似两块半拢的门扇,雄关坐落于中间“门缝”的位置,故而得名。
  此处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盖因东西横跨觉国两州数郡的兕领山脉横穿当畦郡中南部的一部分只有在此出现一道可容大军南北通行的峡谷,峡谷北宽南窄,自北向南逐渐收束,至天屏关即南端峡口处宽不足四十米,两侧山势险要难以攀越,雄关倚山势而成,实乃易守难攻的咽喉要害。
  话说途林郡太守侯藉此番率军北上攻入当畦郡,因首当其冲的三千福田县边军早先已随严权赴畦阳城助严博争位,而在初期进展顺利。
  算上打造简易攻城器械的时间,只花费五日攻克福田县城。安排数部兵马攻占两翼要点,保护大军侧翼并行军三日后,大军攻入天屏关所在的间畦县。
  其实侯藉素知天屏关乃北上攻占当畦郡的关键要害,是以在攻入当畦郡之后,侯藉一面凭绝对的兵力优势稳扎稳打并吞与途林郡接壤的福田县,一面还派出了五千精锐由得力心腹率领长驱直入至天屏关,以期攻敌不备,抢占这处至关重要的天险。
  侯藉知道天屏关的紧要,当畦郡的自家人更是心中有数。天屏关的常驻守军并不多,只得两千人,但这支部队却是直接听命于太守严傅的,没有严傅安排好的秘密调令,守军不接受任何人指派的调令、换防。当严权打着“为父奔丧,讨逆锄奸”的旗号北上当畦郡之时,并未受到这支守军的刁难,但让这支部队跟着严权走也是不可能的。
  严权也深知天屏关守军的紧要,是以他非但没有对守将提出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反倒嘱咐守将近期定要加倍小心并在兵力并不充裕的情况下,留下了其军中对支持严博、严权与严曦开战之事态度不够坚定的一千军士,命他们听从天屏关守将的号令,助其守关。
  是以当侯藉派出的先锋精锐火速杀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座严阵以待的雄关。少数伪装成福田县败军前往诈门的军士不但没能成功,反让守军更早得紧闭起关口大门,也不细问情况,只是不许任何军士模样或结队靠近的人入关。
  在几番试探无果,自身伤亡颇重的情况下,侯藉派出的先锋精锐只能顿兵于关前静待后续的大军来援。
  侯藉的大军还未赶到天屏关,严博率领的一万五千人已先侯藉两日抵达,与天屏关守军会合于关内。
  严博先是听守将禀报了这几日了解的关城附近敌军情报,随即召集严勋、严权等诸将商议对策。
  知晓了如今关外确实只有五千敌军驻扎,宿将郡都尉严勋请命趁敌不知己方援军已至,主动出关袭营,以挫敌锐气。严博听了严勋的详细计划,认为值得一试,即便不成亦无碍于大局,遂准了严勋之请。
  严勋乃命关中今日不得添锅造饭,所有热食皆供出战将士所用,所有援军皆不得登上关墙与守军换防,尽皆隐于关后;又命八千健卒将用飧之时推迟一个时辰,之后养精蓄锐安歇至次日寅中之时起身。
  次日寅时,在这日出前最是黑暗,常人睡眠深沉之时,严勋率八千军士悄悄潜出天屏关,借着些微的星光月色与每十人共持的草绳之助,向驻扎在关外五里处的敌营摸去。
  待靠近敌营后,严勋果断命大军点起火把,集中精锐悍勇、武艺超凡之士破开大营北门,随后大军一拥而入,四处放火,见未系标记头带者便杀。
  侯藉军未料到对方援军来得如此突然,且有胆量出关袭营,加之己方大军这一两日便到,难免有所松懈,竟然只有几个岗哨在严勋率军靠近点起火把后才惊觉不妙,可惜此时示警对于一座沉睡中被大举进攻的军营已是为时已晚。
  此战严勋军杀至天光大亮之时,所记斩首之功共计近四千级,己方伤亡不足百人。黑夜混战之中按照严勋的命令不留俘虏,是以即便有不少敌军试图投降,可最后还是统统成了刀下亡魂。
  侯藉军先锋大营告破,被杀成一片尸山血海之象,趁着夜色仓惶逃出的有近千人,数日内断断续续聚拢回侯藉后继大军的士卒不足五百,先锋主将及以下数十将校尽皆殒于此役,其首级皆被严勋悬于天屏关城上耀武扬威。
  先锋大败,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被报于侯藉时,侯藉的大军已开进天屏关所在的间畦县,在距天屏关不足两日脚程处扎营过夜。
  当时侯藉正在大帐与众将议事,得迅之后先是难以置信,再三向探报确认消息。待消息确认属实,侯藉勃然大怒,于大帐内往来疾走,痛骂大意失察致败的亲信主将,帐中余者皆垂首诺诺唯恐被连累迁怒。
  即使万般不愿,盛怒之下的侯藉依旧只能按原计划率军至天屏关下搦战,并挂出高额悬赏,大肆征集关口附近久居于此的樵夫、猎户、采药客诸般人等,探寻可绕至关后的隐秘小道。
  侯藉费尽心思也要拿下天屏关,除了由此北上最为便捷外,也因即便绕远道能到达兕岭山脉的另一边,侯藉也必须留下足够的军队防备当畦郡军出关袭击侯藉的后路粮道,甚至反攻福田县,进而威胁侯藉的根基途林郡。最关键的是在当畦郡内,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委实仅此一条。
  天屏关前的一场奇袭大胜大大地鼓舞了严博率领的当畦郡军士气。在犒赏了严勋及出征将士后,严博却并未生出轻敌傲慢之心。经过与严勋等宿将的商议,严博定下了坚守不出,待机而动的策略。
  在当畦郡周边,兵锋最盛者无过于侯藉治下的途林郡,若严博感到万难抵敌侯藉,倒可尝试向周边的其他势力寻求结盟以自保,不过如今自认远未到山穷水尽的严博是不愿轻易求援,以免引狼入室的。
  至于若是有那不知好歹,不请自来趁火打劫的,严博已打定主意,宁可率众投了侯藉,也定要让那等鼠目寸光之辈有来无回,赔上老底。
  任由侯藉派人在关前百般搦战,千样挑衅,就是咬定了稳守不出的严博让途林郡大军上下一筹莫展。侯藉好不容易打听到的隐秘小道也早被更熟悉此处地形的当畦郡军牢牢把守,除了白白折了些人手外难有寸进。
  在战场上拿当畦郡守军无可奈何的侯藉甚至派出数路使者,希望能利诱说动当畦郡周边的其他势力从其他方向出兵夹击严氏,共同瓜分当畦郡。
  侯藉的连横之策还未见到成效,在顿兵于天屏关前月半之后,他花费数年心血辛苦打造,集结于天屏关前的数万大军却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以此时觉国的交通运输条件,出征到十日脚程之外的大军需要相等乃至更多的士兵或健壮民夫来承担辎重运输的沉重负担。
  侯藉此番出征,除了作为战斗主力仅携带少量辎重的近四万大军本就还有万余随大军前进,携带大量辎重的专职辎重部队,但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受阻于天屏关前之后,除了在身后已占领的福田县能征集到部分粮草军需,途林郡还需额外再组织并维持近四万人的民夫辎重运输队以保障大军的正常补给。
  对于本就苦不堪言的途林郡氏族、百姓而言,这实乃雪上加霜,难以承受之重。
  是以当途林郡阮氏举起叛旗后,短短数日内便如燎原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率领大军受阻于雄关,本就让侯藉甚是恼怒,待到阮氏在途林郡造反,所到之处几无抵抗的消息传来,更是令侯藉暴跳如雷。
  后方不稳之下,无奈的侯藉亦只得果断退兵,所幸严博率领的当畦郡兵出于谨慎,并未及时追击,才让侯藉少了许多断后的麻烦。
  谁知才走到半道,侯藉还在庆幸撤退顺利时,最新传来的消息里说,在诸多途林郡本地豪强的响应配合下,途林郡治所在林深城及其他几座重要城池皆已被阮军不攻而下。
  出身于阮氏,之前留守途林郡的东部都尉阮忠甚至有余力统领着大军在侯藉归郡必经的险要关隘风吼关中好整以暇地封堵归来的侯藉大军。
  侯藉本非途林郡出身,乃是十余年前觉国朝廷权威尚在,天下未乱之时由觉国朝廷任命的途林郡太守。
  天下乱起之后,各地大小诸侯豪强纷纷借着保境安民乃至拥护国主,为中央外援之类的名义大肆招兵买马进而拥兵自重,越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以至国主的诏书、朝廷的政令,除非是封官赏赐给好处的,否则出了都城竟如废纸一般无人搭理。
  侯藉待见到各地大小诸侯的做法以及对朝廷的态度后,也明白了战乱将至,要么任自己的性命操于他人之手,要么就得操更多人的性命于自己之手。
  是以侯藉有样学样,也玩起大肆扩军,积极备战那一套。奈何侯藉之出身并非积累深厚的名门世家亦非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只是个中等规模的士族门第而已,而途林郡亦只是个偏远边郡,实非富庶之地,因此解决钱粮缺口问题就成了侯藉多年间的第一要务。
  侯藉并无殊异的理财之能,是以随着军队越养越多,军需给养的数额越来越大,途林郡上至豪门望族,下至升斗小民都跟着倒了霉。侯藉盘剥甚剧,在途林除了少数亲信与投奔他的族人同乡外,自然不得大多数本地士族百姓之心。
  虽说在途林坏了名声,被认为穷兵黩武,昏庸无道,但侯藉此人并非蠢货草包,否则也不可能以寻常士族出身而坐上一郡太守之位。他颇有自知之明,懂得自己的做法不得本地人之心,故而对治民教化等太守的本职权力很懂得放权,好用来拉拢收买一些投靠他的本地士族。
  反正于侯藉而言,只要能保证军粮军饷军器等一应军需的充足供应,使他保持对军队的足够掌控,手下的贪腐凶狠,盘剥时层层加码后造成的血腥残酷皆不足挂心。
  至于因他放权而引起了本地士族门阀间的倾轧争斗,还是侯藉的得意之处,毕竟不够团结的本土门阀才更有利于他统治的稳固。
  在民事上毫不恋权的侯太守在军权上却格外强硬,始终紧抓不放,其部署里得到真正重用的都是他同乡同族的亲信。
  此番起来造反的东部都尉阮忠,之前虽对侯藉素来恭敬且才具出众,颇通兵法,但也只是被侯藉用之统率两千充塞以老弱之辈的途林东部守备部队,应对来自运成郡方向的可能威胁。
  要知道运成郡太守丹昌龄惯以仁义标榜自身,仗着运成郡山高路险,易守难攻,且运成兵素来勇悍善战,其于乱世之时亦不曾征兵扩军。
  是以运成郡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但不谙兵事,只热衷于发出些“天下不安,民生艰难,诸侯们当休兵止戈,上报朝廷,下安黎庶。”之类空洞口号来刷存在感、刷声望,却威权不兴,势力不固,亦无雄心壮志匡正天下的丹太守对途林郡委实难言威胁。
  阮忠做的便是这等兵微将寡又无立功之机的将领。若是庸碌之辈,无心上进之人倒算是被放了个安全的好闲差。但对于习得一身本领无从施展的阮忠,对于近些年人才辈出,蒸蒸日上而野心萌发的阮氏家族而言,侯藉的做法可谓早早埋下了祸根。
  侯藉穷兵黩武的本意是想趁着周边没有什么大势力的威胁之时抓紧时间扩大地盘,获取更好的战略纵深,从而在乱世争斗之中获得更多安身保命的筹码;若是战事顺利甚至还有望实现祖辈从未有过的荣光,成为一方大诸侯乃至问鼎国主宝座。
  可惜侯藉的雄心壮志才刚起航就搁浅了。候太守少时曾遍读兵书,自以为可算得胸怀韬略,腹隐机谋,但连续几次对邻郡的试探性进攻都以受挫告终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啥良将之才,担心一旦大败再无翻身之机的候太守在几次草草收场的进攻后决定要打一场“必胜之战”。
  思前想后,候太守甚是羡慕那些家中人才辈出的大族子弟,其从来不用犯无人可用的愁。候太守觉得自己的族人亲信中没一个有大将之才的,而其对途林郡本地的人才更是深怀戒心,既担心用非其人吃败仗白白断送自己的心血,又担心其打了胜仗后底气足,有势大难制之危,让自己的一番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
  几番试探都以被迎头痛击而告终的侯藉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在途林根基不深,威望不足还恶名远扬的他只能靠军队来维持统治,且解决问题,打开局面的根本办法也只有一个,带来胜利,获得更大的地盘以缓解转移内部的矛盾压力。
  无奈之下的侯藉只找到了一条他认为有可能破局的办法,孤注一掷地将穷兵黩武的路一条道走到黑,在短短几年内,靠着一年更甚一年的压榨潜力甚至强拉壮丁充当辎重守备部队,以一郡不到四十万户的丁口,硬是打造训练出了一支拥有超过四万主力战斗部队的大军。
  选择了玩即时战略游戏的地球玩家都明白的没后期打法“狂野暴兵”,侯藉企图通过建设绝对数量优势的军队来并吞四邻,可叹天不遂人愿,仅仅是受阻于雄关月余,早已动摇了根基的途林郡就轻易地改旗易帜为叛臣所窃了。
  经过近十日加紧行军,粮草将尽、疲惫不堪的侯藉大军终于赶回了途林郡晧客县境内的风吼关前。
  仰望着威武依旧的关城,北上出征路经此处时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侯藉轻抚着自身一头十日内所出尽白的怪异长发,命督战队将往日与阮氏交好的数十部将悉数押于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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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侯藉军令下达,却见数十被扒去了盔甲武器,只着内里单衣,披头散发,口中被破布塞满系紧,双手被缚至身后之人由兵丁拖曳推搡至阵前强行踢弯了膝头或跪或伏于地,形状好不狼狈。
  又有那手持大刀的一队刽子手行出,一人一个,将地上歪斜倒地的诸人扯起跪正立于其后。
  侯藉立于军前,高声痛斥阮氏不忠,扬言与阮氏誓不两立,凡是有心向阮氏,胆敢不奋力死战者,阵前的这些待死之徒就是榜样,随即转身面向刽子手与众受刑之人。
  眼见着只需侯藉一声令下,数十颗大好头颅就要落地。
  忽地,众人只觉眼前一晃,刚转过身去准备亲自下令命刽子手行刑并观刑的侯藉“啊!”一声痛呼,猛地向前扑倒在地,背心上分明被插入了一件兵器。
  还没等侯藉的侍卫与惊愕当场的众人反应过来,阵前一道着普通什长服饰的身影飞窜而出,冲至刽子手并受刑者群中。
  兵刃的反光如烈日下水面的波光般摇曳不定,几名临近的刽子手皆是被一击断喉,绝望地捂着脖子倒下,几名受刑者反绑双手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尽数削断。
  绝境之中突现活命希望让受刑者们以惊人的速度挣脱绳索的残余束缚,纷纷起身夺过附近身死的刽子手们或遗落一旁或还持于手中的大刀,加入了厮杀。
  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就此展开并很快愈演愈烈。这些受刑者本就是军中的中下级将校,因着侯藉忌惮军中倾向阮氏者作乱而被连夜以莫须有的罪名擒拿,在今日于阵前充作杀鸡儆猴之鸡。
  被迫从当畦郡撤军的侯藉深知自己实乃身处风雨飘摇之境,一着不慎就是众叛亲离、死无全尸的下场。不说别的,包括侯藉自己及其亲信,这数万大军的家眷老小如今可都攥在途林阮氏的手中,若是阮氏以此相挟,再辅以高官厚禄,金银财帛相诱,侯藉连昔日的亲信都不敢太过放心。
  侯藉大军里有众多出身于途林郡的中下级军官,其中一些往日里与身为途林望族的阮氏多有牵扯来往,这些人在侯藉的眼中皆无异于祸乱之源,一并擒杀虽定有不少或无心或无胆作乱的冤死鬼,但到了这步田地的侯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用这些人的滚滚头颅、一腔鲜血震慑住军中蠢蠢欲动之徒是侯藉在归途中反复思量后的决定,这才有了之前军前行刑的一幕。
  当侯藉立于众人面前之时,凭着往日的积威,军法的严酷,大军之中众多的不满者确实被震慑住了,但哪知随后一个突然暴起行刺的小小什长硬是靠着一己骇人的胆量与武勇彻底改变了整个局势。
  被救起的众受刑将校在军中本就有不小的影响力与号召力,军中出身途林郡的官兵毕竟占据了绝大多数,往日里粮饷军资尽皆掌握在侯藉的手中,大多捧起这卖命饭碗之辈都是懂得珍惜的穷苦人出身,在能按时发响的情况下,是不敢也不愿造反的。
  此时的情形却大是不同,自从后院起火,侯藉大军的军需粮饷供应就被第一时间切断了,途林郡中的民夫不再运出辎重,在半道上的辎重队伍也大半被追回,侯藉大军的补给已经处于颇为窘迫的状况,全军上下都知道,若是不能速胜夺回途林郡,这数万大军不用打,光饿就能饿散了。
  事实上在一路撤军途中,开始时每日都有忧心家小,不愿与本郡之人开战的士兵甚至军官趁着各种机会偷偷脱离大军行列,一去不返当了逃兵。直至侯藉再三严肃军法,并推行连坐之法:一伍之中有一人逃者,一伍皆斩;一伍皆逃,一什尽斩;一什皆逃,一百人队尽斩;以此类推。军中的逃兵之风这才被止住。
  失去了饭碗的保障,对于侯藉这个外乡太守的习惯性服从又随着侯藉被重创倒地,生死不知而动摇,加上众多对侯藉不满的途林籍军官加入鼓动,加入反叛者阵营的官兵越来越多,很快就占据了人数的绝对优势。
  随着混战规模的扩大,人多势众的途林藉官兵喊着“候贼已死,从贼者杀无赦!”的口号将侯藉的亲兵与其同乡亲信尽皆杀死。
  乱军之中,侯藉的尸首被盘算着之后向阮氏请功邀赏的官兵乱刀分尸成十余块,算是将侯藉多日来自己“恐死无全尸”的不良预感变为了现实。
  之后,几个职位较高,在途林郡官兵中威望素著的将校被众人推举出来,率领着这支出发时雄壮威武,归来时狼狈不堪的大军向风吼关内的阮忠请降。
  正严阵以待的阮忠听罢请降使者的一番说辞后又惊又喜,一面派人去确认消息,准备受降诸事,一面向使者仔细打听起此番事变的前后经过,特别是那个关键之时冒出来的什长之事。
  使者对于那个什长本一无所知,好在出使前众人料到阮忠定会细问其究竟,是以特意帮使者准备了一番,基本摸清了此人的底细。
  话说此人出身于荒族。所谓荒族者,九百年前觉国先民尚未移民至此,开荒建国之时就已生活在尚是一片蛮荒的觉国土地之上的诸多部落土著的统称。
  其实这些土著之间大多鲜有往来,互相之间风气、习俗往往大相径庭,实在不宜归为一个“民族”。
  不过由于此类部落土著对于由心觉宗七位老祖一举迁移至此,并赐名“觉族”,在其后成为觉国主体民族的移民来说,均是些民寡势弱、微不足道的存在,其生灭转化对于外人也太过难以捉摸,是以皆用“荒族”称之。
  言归正传,那位改变了侯藉大军命运的荒族什长无人知其姓名,只知其乃是一个哑巴,军中与其打过交道者,无论是其上官还是其手下的士卒,皆唤其“哑巴”,其也不以为忤,平素以简单的手势或文字与众人交流,据说甚是腼腆老实。
  哑巴来自途林郡东部的一个深山部落,乃随一位姓张名正,字守一,如今位居都伯的破落士族子弟从军的。
  使者根据张正的说法,开始向阮忠讲述一个颇为曲折的故事。当然,其中的诸多细节使者并不清楚。
  话说,二十年前,年轻的张正在家乡山中狩猎游玩之时,偶然间发现了一名疑似不慎从山崖坠落摔断了腿,奄奄一息的荒族采药人。
  采药人不仅受伤颇重,且当时应已被困了数日,也不知在这荒山野岭,豺狼出没之地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让张正颇为惊叹于其生命力之顽强。
  由于行动不便,便溺沾身的采药人格外狼狈龌龊,引人厌恶,但张正动了恻隐之心,便强忍自己本能的不喜,对采药人施以援手。
  采药人与张正语言不通,在张正刚开始靠近之时还颇为警惕戒备,但或许是由于自身实在太过虚弱,在发觉张正似乎并无恶意之后,便也就任由张正摆布了。
  那时张家尚未败落,张正可算个从小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想着曾听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辈有言“救人须救彻,杀人须见血。”,张正便在喂了些水及掰碎的随身干粮给采药人之后,命随行的仆从将其扶上马,一路护持着带回家中救治。
  及至家中,张正命仆人给采药人小心擦洗身子,并派人去请了小城中精于医治跌打之伤的疡医。
  采药人虽然看模样已人近中年,但身子骨的底子却异乎寻常得壮实,在疡医的疗治及张家仆人的精心照料下,不到两月就奇迹般得大好了。
  在此期间,张正怀着好奇心与采药人连比划带猜地进行了一些交流。张正据采药人自称时的发音,叫采药人“卓拔”,而卓拔除了记住了张正姓名的发音外,还费了好大的劲让张正明白他想要张正的名刺,张正开心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伤好了,在一通比划式的道别之后,卓拔回了山里。张正本以为此事之后,与卓拔再无相见之日了,还有些莫名地伤感了一阵,没想到时隔三个月后,卓拔又一次出现在了张正的面前。
  卓拔带来了不少觉族人难以采得的深山珍药,看他的意思是要送与张正。张正很高兴,却不想白拿卓拔辛苦采来的珍贵药材,于是命仆人取来金银想向卓拔购买,哪知卓拔连连比划,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觉得金银对他无用,经过一番艰难的交流,张正明白了卓拔不想要别的,倒是对张正家中各式各样的金属工具很感兴趣。
  最后张正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卓拔背着几件张正看来不值几个钱的斧头、剪刀、铁针、锉子之类的金属工具心满意足地回山了。
  作为张家这一代的独苗少爷,张正从小做了不少荒唐事,但长辈们大多宠溺着,从不对他说什么重话,更无论责打了。
  救助卓拔之事,张家对张正的所作所为也是尽由着他,总归不算是什么坏事恶事,只要他高兴便好,只有几个旁支的长辈背地里说了些诸如“要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都往家里救,哪家救得过来?”“若是这般名声传了出去,难免招来骗子,赖在了家中岂不是麻烦。”之类不痛不痒的风凉话。
  及至卓拔送来了不少名贵罕见的药材报恩,家中又多了不少如“少爷好人有好报。”“少爷施恩本不望报,但这山里的荒族之人看样子跟咱们一样也是知恩图报的。”之类的奉承话,让张正颇为欣喜,将救助卓拔引以为生平第一得意之事。
  其后每年,卓拔都会送来不少珍贵的药材,只换一些觉得有用的工具回去。张正曾费了好大功夫向卓拔演示金银的交易之用,但卓拔应该是看明白了却还是不收钱财,只肯拿些合用的工具回去。
  岁月匆匆,转眼过去了十二年,此时的张家因为几场不幸的祸事已经败落下来,卓拔每年会送来的珍药对于此时的张正来说已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收入。
  这一年,到了往常卓拔上门的日子,但张正却没能等来一贯守时的卓拔,身边一些人说这是那荒族之人自认报恩已毕,从此不来了,但这些年里对卓拔的为人有了更深了解的张正却很是担心卓拔出事了。
  又一个月过去,这天一个身着朴实兽皮裙衣,身量普通,样貌平凡,与卓拔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年手持张正的名刺找到了张家。
  张正关于少年最初的记忆,是见面第一眼,少年那灵动非常,炯炯有神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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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是个哑巴,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叫声。在少年这般的口不能言者身上,荒族和觉族的语言似乎取得了难得的默契。
  觉族之人叫无法说话的人为“哑(音阿)巴”,而荒族之人应该也是用同样的发音来称呼。
  张正之所以如此认为,盖因与少年接触后,不管是张正还是旁人,只要叫一声“哑巴”,少年便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在叫他,而张正为少年取个好听名字的努力,因为少年与旁人皆不配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没过多久,张正也习惯叫少年哑巴了。
  小哑巴口不能言,也不会写觉族人的文字,但他却有一手能用沙子作画与人交流的绝活。
  张正第一次见小哑巴,查看过他手持的名刺,再看他一身再典型不过的附近荒族服饰,便知其定是卓拔的亲近族人。
  当张正向小哑巴比划说明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并不断重复卓拔的名字发音“啄吧”“啄吧”以示询问卓拔的近况后,却见小哑巴先是“阿巴、阿巴”几声,并以手指喉,表示自己说不了话,之后却不像张正知道的一些哑巴那样开始打手语,而是以一种对张正来说恍如杂耍表演般的技艺向张正说明起自己的来历,以及张正所关心的卓拔近况。
  只见小哑巴从腰后解下一卷应是鞣制好了的不知名兽皮,将光滑的内面朝上在一处平整些的地面铺开,又从腰后取下一个系紧的兽皮腰袋解开,蹲下身子,小心地往铺地的兽皮上倒出袋中之物。
  见其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张正本以为那袋中装着的是什么珍贵稀罕的宝贝,哪知定睛一看,从中撒出的分明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河沙。
  少顷,小哑巴见撒出的河沙够用了,便复将腰袋系紧挂回腰后,在张正好奇不解的目光中,置双手于兽皮之上,以沙粒作起画来。
  张正只见小哑巴的双手化作了一团仿佛由六七只手组成的幻影,不过十几个眨眼的功夫,小哑巴移开双手,出现在张正面前的是一幅线条简单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沙画,画中一个觉族衣着的青年正靠近一个显是摔断了腿,药篓跌落一旁的荒族采药人,分明就是当年张正救助卓拔故事的开端。
  待张正看明白了,小哑巴将手移回画上,也不见其先将原画整个抹去,就在之前画作的基础上继续,仅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画作上的觉族公子已来到了画中卓拔的身旁,手持水囊喂卓拔喝水。
  之后两人一个看一个画,一个觉族公子救助荒族采药人的故事就这样在小哑巴的手下生动地进行着。
  张正发现故事与曾发生的事实小有偏差,如小哑巴手下画作中觉族公子的所作所为,许多都是当初张正吩咐仆人去做的,他并未亲自动手。不过估计是当初卓拔向仆人们表示感激时,谨守本分的仆人们把一切都说成是张正的安排,功劳都推给张正的关系,卓拔讲述给小哑巴的许多细节里没有多提旁人,小哑巴就按照自己的猜想,脑补了许多情景的细节。
  细节虽略有偏差,但故事的总体走向未变,很快故事进行到卓拔回山了,画面里一个应是卓拔妻子的年轻荒族妇人显是已有了身孕,正与失踪许久,大难不死归来的丈夫相拥而泣。
  故事继续,画面里妇人诞下了一个男婴,一旁的卓拔作兴高采烈而手舞足蹈状。小哑巴指了指画上的男婴,又指了指自己,张正明白了,小哑巴应该就是画中的男婴,卓拔的儿子。
  男婴慢慢长大了,画中的卓拔开始教授儿子辨识药材,开始带着儿子去采药,去狩猎,制作各种皮具,教授儿子武艺,很快画面里的小哑巴变成了与他自己如今相似的十一二岁少年模样。
  不知何故,画中的卓拔应是病倒了,卓拔的妻子正在给他喂药。下一个画面,年幼的小哑巴吃力地独自背负着父亲向山上爬去,小哑巴的前面有几个装扮夸张怪异,似乎是荒族祭司的人正作一边登山,一边挥舞手中法器之状,卓拔的妻子则跟在小哑巴的身后,处于队伍尾端。
  正当张正有些不明白画中之人在做什么时,接下来,画中的小哑巴跪在地上,一个石堆中露出一只人脚,小哑巴手捧石块似乎要将最后的这只脚掩埋,一边的荒族祭司们摆着各种诡异的姿态似乎正跳着祭舞,卓拔的妻子则站在一旁作默默垂泪状。
  卓拔死了,就是再愚钝,张正此时也已猜到了小哑巴的画中之意。
  当小哑巴将恍惚走神的张正摇醒时,张正发现自己的前襟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打湿,与自己语言不通,几乎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卓拔,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朋友甚至是兄弟。
  拭去泪水,收拾好外露的情绪,张正开始向小哑巴比划着询问他今后有何打算,是否要赶着回山里去。
  小哑巴十分机灵,很快就看明白了张正的意思,他的回答依旧是以沙作画。
  画面回到了卓拔卧病在床之时,卓拔握着小哑巴的手似乎在说些什么,接着,画面一转,一个似乎是两伙人厮杀的场景,周围的一群人在进攻,一个觉族人处于中央,在他的旁边一名荒族武士挥舞着兵刃作护持状。
  小哑巴指了指中央的觉族人,接着指了指张正,又点了点那名荒族武士,再点点自己。张正看懂了,先是打量着一副稚嫩少年模样的小哑巴觉得有些莫名的滑稽,然后猛地想起了三年前卓拔前来送药之时发生的一事。
  当时家中遭逢祸事,父亲已经离世,家业逐渐败落的张正曾请卓拔一起秉烛畅饮。
  期间张正一边借酒消愁,一边用与卓拔无意间建立的默契手语告诉卓拔,他准备在家伺候,奉养年迈多病的母亲,待母亲走了,他便去从军,凭一身打小喜好游猎练就的弓术去博取军功,重振张家。
  明白了张正意思的卓拔当时表情很严肃,放下酒盏,先是打手语向张正示意打仗很危险,劝张正还是不要去打仗,见张正似乎对沙场凶险不以为意,卓拔又转而表示到时候要跟张正一起去从军,并肩杀敌。
  张正那时酒至半酣,大笑着与卓拔击掌为誓,还很是高兴,手舞足蹈地向卓拔比划起两人以后同富贵、共发达的美好未来。
  事后,张正并没有太把对饮中卓拔的表态往心里去,只因卓拔惯来没有表现出要融入觉族人社会的愿望,除了酒水,其对觉族人的食物大都吃不惯;衣饰也一贯保持他荒族人的传统兽皮裙衣,张正几次想赠送的觉族丝麻服饰都被卓拔婉拒了;就连金银,虽然被张正教会了用法,但卓拔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仿佛那是什么沉重无用之物一般。
  如此与觉族人的社会生活格格不入的卓拔,张正实在难以想象对方随自己一起加入觉族人的军队,以觉族人的方式生活作战的样子,是以张正曾将自己与卓拔的那番约定当成了醉饮中的趣事,忘到了记忆的角落里。
  今日,随着一个小哑巴将那副觉族人与荒族武士并肩作战图画出来,指明身份后,用他那格外有神的双眼满是期待憧憬地仰头望着张正,往日的记忆恍如就在眼前般浮现出来。
  张正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攥紧了还硬塞进一块铁疙瘩,真是又痛又堵,几乎难以站立,刚刚拭净的眼角又不受控制得湿润了。
  缓过劲来后,张正向小哑巴表示愿意收留他,还向其比划着示意应该将他的母亲,卓拔的妻子接下山来一起生活,好有个照应。
  哪知小哑巴看懂张正的意思后,却作画向张正解释不必,在画里卓拔的妻子应是改嫁了,拥有了一个新的家庭,张正勉强明白了个大概,既然卓拔的妻子另有归宿了,他便不再多事。
  直到后来,小哑巴学会了使用觉族人的文字,一次张正提起她母亲之事,小哑巴用觉族文字进行了详细的解说,张正才知道他当初有些想差了,不过他不用且没法接卓拔的妻子出山生活的结论倒是与他当初的判断相符。
  原来当时卓拔的妻子还并未改嫁,但她确实在不久之后就会改嫁他人,加入另一个荒族家庭。
  荒族的妇女若是丈夫早亡,除非已经年老,不再能生育,否则是不被允许长期守寡的。
  族规里明确规定,五十以下丧夫的妇人,必须在丈夫死后两年内改嫁,若逾期未找到合意的丈夫或没有人愿意娶的妇人,将由族里负责安排改嫁之事,相关人等皆不得违抗。
  在这些荒族人的观念里,部落里的女人是部落最重要的“财产”,没有部落里长老会议的特别许可,无论是女孩、妇人还是寡妇,都是不能脱离部落或者嫁给外人的。
  若是有妇人潜逃或者被抢走之类的事发生,族里将会派出最优秀的武士进行追杀乃至发动战争,以确保这些族规能得到最有效顺利的执行,保障许多人丁稀薄,平均寿命不长的荒族部落,其种族的延续以及那些大部落的继续壮大。
  是以,撇开卓拔的妻子是否愿意不谈,若是张正胆敢将其从部落里带到张家所在的觉族小城生活,后果将是引发一场觉族与荒族之间的战争。其规模视卓拔出身的部落及其盟友的实力而定,但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张正难以面对的。
  不过长期的传统延续下来,其实几乎没有哪个荒族妇女会抗拒在丈夫死后改嫁,毕竟部族延续的大义与一个寡妇独自在山中生活太过艰辛的现实压力都促使着荒族的妇女绝大多数会在丈夫死后,积极寻找合适的改嫁人选。
  况且这些丧夫的妇人很可能还有年幼的子女需要抚养,荒族的族规不仅规定了妇人改嫁的义务,同时规定改嫁的妇人在新的家庭里享有与平常第一次嫁人的妇人同样的权利。
  荒族人没有姓氏的概念,随着改嫁的妇人来到新家庭的孩子,也享有与新家庭中丈夫的亲子完全相同的权利与义务,包括继承的权利、赡养的义务、祭祀的权利与义务等皆是一般无二,这大大保障了丧父幼儿的生存机会。
  而像小哑巴这样在荒族社会中被认为已具备一定独立生活能力的孩子,则可以自由选择是随改嫁的母亲加入到一个新家庭中去,还是自己独立生活。
  在张家附近深山中的荒族里,成年或者像小哑巴这样被允许独立生活的男子拥有很大的自由,除了在自己的部落中娶妻生子,作为部落一员生活外,只要不带走部落中的女人,单身汉可以自己到部落外的世界去闯荡。
  许多出来闯荡的单身汉因为种种原因年纪轻轻就死了;一些迎娶了别的部落中的女人并加入了那个部落;一些从别处抢了女人回到原来的部落生活;还有一些抢到了女人后选择自立为一个小小的新部落。
  这样的制度,是这些荒族人交流血脉,拓展新部落的重要途径;是许多荒族部落争斗乃至战争的起因;是一些荒族人与觉族发生冲突的根源;也是小哑巴能只身跑来张正这并留在张正身边的缘由。
  就这样小哑巴在张家住了下来。张正本有一妻一妾,并育有两女一子,但在几年前遭遇的横祸之中都不幸故去。张正将小哑巴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开始亲自教育他在觉族人的社会里需要学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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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乱多,第一章没有铺开,谁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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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哑巴十分聪明,在张正的教导下,三个月就能听懂大部分日常的觉族语言,半年后便可使用简单的觉族文字与人交流,一年后已经十分熟练地掌握了觉族的语言和礼仪规范。
  张正曾想给小哑巴取个好听的觉族名字,但小哑巴却很不习惯,似乎对哑巴的称呼很习惯,甚至有时候张正觉得小哑巴对“哑巴”的称呼是带着一种特别的得意自豪之情的。
  在小哑巴熟练掌握觉族文字后,两人的交流方便多了,一次张正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小哑巴为什么喜欢别人叫他“哑巴”。小哑巴是这么用文字回答的:
  “我爸说过,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能说话,说话没什么厉害的。像哑巴我这样天生不能说话的人少之又少,那都是特别有福气的。我爸讲说话容易犯错,还容易惹祸,许多人都是因为说错了话被人杀掉了。”
  “他还讲那些很会说话,说话让人听着舒服的人,十之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人们大多都愿意听那些人说的话,真正只是说实话的好人反倒不被人喜欢,有些人还因为说实话丢掉了性命。”
  “他说哑巴很厉害,虽然有点不方便,但哑巴天生就比会说话的人容易学会怎么更好地‘听’和‘想’,真正厉害的人大多都是厉害在比别人更懂得‘听’和‘想’。许多人因为喜欢说话,觉得自己会说话而总想让别人听自己说话,这些人太可怜了,他们失去了好多听别人说话和思考的机会,很难成为真正厉害的人了。”
  “我爸还告诉过我一个从族里的大祭司那得来的传说,据说管着我们觉国这块地界的心觉宗里头就有一脉是专修‘不语道’的,那一脉的上师在心觉宗里头都算顶厉害的呢。传说里讲那一脉最难的就是不能说话,说了话就会破功,是大大不妙的。我和我爸都觉得等哑巴我死了,可是大有机会被心觉宗的上师选中去修那不语道的。我天生不能说话,从来不说话,修起那不语道来,岂不是事半功倍,十分得厉害?”
  张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哑巴自信潇洒地挥笔疾书,短短片刻写就好多个“哑巴比常人优越在哪里”的理由。
  对于小哑巴迅如疾风的手速奇能他已经习惯了,他惊讶的是卓拔竟然这么能忽悠。在张正的印象里,卓拔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土包子,可看着卓拔扯的这些个理由,张正感到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甚至在某一刻还生出了对于天生哑巴“羡慕嫉妒恨”的莫名情绪。
  怀着对卓拔的佩服之情,张正从此不再和小哑巴讨论关于“哑巴”好不好的话题并与旁人一样,大方自然地以“哑巴”称呼小哑巴。
  张正自己在心中对卓拔发誓要把小哑巴当自己儿子般照顾,培养其成材,但小哑巴似乎更习惯将张正当作一个年纪大些的朋友。
  学会写一些觉族文字后,小哑巴私下写出交给张正的第一份非习字功课的文字是:
  “我爸让我来保护你,张叔你放心,我很能打的。”
  短短一句话,两个错别字,爸字底下的巴少了一竖成了巳,很字的彳字旁少了一撇成了亻,张正看后觉得又是滑稽又是感动,大笑着对小哑巴说:“孩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应该是我来保护你才对,你不知道,我也很能打的。”说罢还自矜地捋了捋自己年纪渐长后好不容易蓄起来的长髯。
  几个月后,深感小哑巴在语言文字礼仪等方面进步飞快的张正提前启动了给小哑巴制定的下一步培养计划,亲自教导指点小哑巴武艺。
  很快,张正领悟了一个深刻的道理,那个道理可以用八个字来总结,虽然张正没听过,但道理都是相通的,那就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初时,张正教导小哑巴各种搏击的基础常识,下盘稳健的重要、发力的要点、对虚招实招如何判断等等,还亲自给小哑巴示范一些基础动作的标准。小哑巴一副很是恭谨好学的乖弟子模样,对张正所有的指示皆保质保量地照做不误。
  但当暗赞小哑巴孺子可教的张正开始与小哑巴试招对练并放话让小哑巴随意向他进攻之后,虽然早就对在作沙画时就表现出惊人手速的小哑巴有所防备,且特意摆好了防御架势以防万一,他还是只用了五个眨眼的功夫就搞明白了到底应该是谁保护谁这个很有内涵的问题。
  第一个眨眼,小哑巴闪进了张正的防御架子内;第二个眨眼,小哑巴揪下了一小撮张正的胡子;第三个眨眼,小哑巴带着那撮张正心爱的长髯飘然而去;第四个眨眼,反应过来的张正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疼得一张脸皱成了一团,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第五个眨眼,张正想到那是自己好不容易蓄起来的美髯啊,心痛之余犹有余悸地用满含泪水的幽怨目光向小哑巴望去。
  似乎是没料到张正的反应这么大,小哑巴用无辜的眼神回望过来,同时还摸着自己刚刚冒出几根柔毛的下巴,似乎在说“张叔,我真没想到拔胡子会这么疼”。
  正当张正捂着下巴“嘶嘶”地抽着气还没缓过来时,小哑巴忽地转身跑回屋里,就在张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反应太夸张把孩子吓着了,要不要找他安慰安慰说自己不怪他之类的问题时,小哑巴一阵风似的又跑出来了,递过来一页纸。
  张正疑惑地接过,看完内容后,其感想用天朝网民的话来形容就是深深地怀疑起小哑巴是否唯恐给自己带来的心理阴影还不够大,伤害还不够深,尚需补刀,只见纸上用已经练习得颇潇洒的字迹写着:
  “张叔,对不起,我不知道张叔你这么怕疼,我是怕你受伤才只拔胡子的。以前我爸教我武艺的时候,被我拔了胡子都是不哭的,还夸我厉害呢。张叔你如果怕拔胡子,下次我拔头发怎么样?说实话,张叔你的武艺比我爸差远了,拔你的胡子太容易了,还是拔头发比较好玩,那样我就要跳起来或者绕到你身后才能拔到。”
  看着小哑巴一副腼腆憨厚的老实孩子模样,回想起近几年卓拔那越发稀疏的胡子,张正激凌凌打了个冷颤,一时间竟是感慨良多,用网民的话来总结就是:
  一是卓拔兄不容易啊,熊孩子应能在世上最可怕的生物里名列前茅;
  二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我欺;
  三是咬人的狗不叫,乡间俗语真是大有道理。
  在和蔼可亲且坚定地告诉小哑巴他已经可以出师,以后不必再和自己对练后,张正尴尬地承认往后小哑巴就是自己的护卫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五年过去了,张正的母亲在这年腊月于一个雪夜安详离世,哑巴在老人最后的日子里带给老人不小的慰藉,就像卓拔所希望的那样,天生不能说话的哑巴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倾听者,而与许多老人相同,张正那一生经历丰富且命运多舛的老母亲临终前最需要的,或许不过是一个好听众罢了。
  张正之父生前与一位途林郡东部望族阮氏名瑜字元瑾的老者交好。
  忙完母亲的丧事,次年三月,早有准备的张正通过那位阮氏老者的举荐,获得了直接到一支太守侯藉新近组建的军队任都伯的机会。
  上任前,张正请来铁匠给已是一名英挺青年的哑巴打造趁手的兵器。
  天分极高,几乎可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哑巴最终选择了一双轻便的短戟作近战兵刃,并额外打造了五柄飞刀以作远战之用。之所以不用威势更盛的长兵器或携带更多的飞刀,皆是为了尽可能减轻负重,好配合发挥哑巴自身惊人的敏捷身手与一手迅若雷霆的武技。
  又是两年多的光阴流逝,从军了的张正并没能有什么卓异的表现为上官看重,依旧是一名统领百人的都伯,而随着张正从军的哑巴则低调地在张正手下当一个什长,从不表现出太过出众的武艺,只以确保张正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当太守侯藉率领着包括张正所部在内的数万大军势如破竹地攻入当畦郡时,张正曾以为自己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来了,没想到除了在攻打福田县城时,张正凭自己不错的弓术立了点小功外,之后的征程对张正来说只能用一场噩梦来形容。
  先是打头阵的五千先锋由于过于大意,在一场夜袭过后几乎全军覆没,死里逃生的残军虽被隔离不准与大军主力接触,但还是用他们的狼狈惨状使张正第一次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毕竟当之前打胜仗时,虽然敌军的模样也很惨,但不愿败坏胜利所带来的喜悦心情,并未久历战阵的张正没去想“明日我也可能是这个下场”这般的事情,而己方先锋的惨败则清楚地把张正不愿去想的那个可能难以逃避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大军抵近天屏关后,几次正面的试探意料之中地碰了个头破血流而毫无斩获。在通过悬赏,从当地的猎户处打听到一条据说能让小部精锐绕到关后的小道后,张正率领的百人队不知幸与不幸地被选为担负重任的三支队伍中的一支。
  这是一次尚未开始就注定失败的军事冒险。早有防备的当畦郡军队不仅在小道的要害之处布置了精锐驻扎,还额外在驻地之前预备了埋伏。
  战斗的过程血腥而又明了,在以无备打有备,并处于绝对劣势地形的情况下,战斗几乎成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飞落的箭矢与石块将张正身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永远凝固。
  哑巴将双戟舞成了一片光影,尚且在背后中了一箭,所幸箭头入肉不深,所中也非要害。经过一番苦战,杀散了封堵退路的伏兵,哑巴总算拼死将张正完整地护送回己方大营。
  此战,张正统率的一队共五十人十不存一,能有幸活着逃回大营的包括张正与哑巴在内只得四人。战前向张正等部将许诺一旦事成,必予高升的太守侯藉或因自知成功的希望渺茫而未以怯战的罪名将逃回的诸人治罪,当然高升什么的自是再也休提。
  哑巴的伤不重,好得也快,半个月后就已行动如常,当张正为哑巴敷上最后一帖伤药后,又一个坏消息传来,阮氏在途林郡起兵造反了。
  张正浑浑噩噩地随大军一路撤回途林郡,十日后,大军抵近已落入阮氏手中的风吼关并就地扎营。
  是夜,张正与一些中低级将校一起受命特别列席讨论次日进攻方案的会议,哑巴想随行,却被传令官以张正级别不够,本没资格参与此会,乃被特许列席,不可另带随从为由拒绝,而哑巴自己身为一个小小的什长,自是没资格获邀列席什么军事会议的了。
  哑巴所住的军帐与张正的相隔不远,张正整晚未归让空等了一夜的哑巴意识到出事了。还没等哑巴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侯藉下令全军列阵,并在阵前开始了他杀鸡儆猴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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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正从军乃是受阮氏举荐,都伯的军职又勉强入了侯藉的眼,扎营当夜,侯藉略施小计,将被选中认为极不可靠的途林郡藉将校诓至大帐议事。
  寻常大帐议事除了贴身的短匕之类,显眼的军械本就一概不准携带,以免血气方刚互相看不顺眼的将校们因争执冲突起来鲁莽行事时,卫士们难以弹压。
  为了避免怀疑,减少麻烦,侯藉并未安排人搜身,只等被诓的将校们都到齐了,引来早已在不远处严阵以待,长兵弓箭俱全,甲胄齐整的军法队将大帐一围。
  弓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多份劝降书绑于箭上,尽数从帐门射入帐中地上,劝降书中称有人出告,太守怀疑帐内的某些将校暗通阮氏,妄图扰乱军心,阵前倒戈。凡自认清白的将校可赤手只身出帐受缚,配合调查以证清白。胆敢抵抗者,皆作叛逆论处,杀无赦。
  帐中的将校虽有三十余众,奈何仅有数人携带了贴身短兵,且被围在大帐之中,只得一个帐门可供出入。最终除了似乎真有反心,自认图谋败露,若被捕难逃一死的五人妄图突围出逃,被弓箭射成了刺猬外,余者尽皆束手就擒。
  张正初至大帐之时还未觉察异样,待等了一会发觉进账的皆是途林郡出身的中低级将校,那些级别较高的将校,包括太守侯藉的亲族、同乡甚至仅有的几个颇得太守信任的途林郡出身将校未有一人现身,张正就颇觉蹊跷了,正准备使出尿遁,跑出去看看情况,数支箭矢从帐门射入。
  一部分将校当场咋呼起来,有喊“敌袭,卫士何在!”的,有起身准备出账探查敌情的。张正在内的几个离箭矢较近的将校,则发现射入地面的箭矢上皆绑缚着书信,上前取下与众人一传看,大帐内的将校们面面相觑间皆知此番凶险难言,一个不慎就要小命不保了。
  张正没有妄图反抗,乖乖地做了阶下囚,他只能在心中庆幸,于途林郡组建新军的过程中,太守侯藉下令如张正这般士族出身经举荐入伍为官者,皆不得有家丁护卫跟随,一是防着本地士族们借机大肆扩充在军中的势力,把部下都打造成自己的私军;二是不愿让一些把自己安危摆在第一位,战事不顺就想在家丁护卫保护下脱逃,只为来军中碰运气混功劳的投机之辈混入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军队。
  是以哑巴只是以一个张正相熟的同乡身份随张正一起从军的,对于相熟的同乡,想要照顾一二安排在自己的麾下,只要数量不多,不引起侯藉注意以至被打散安排,倒是很好操作。而哑巴平素也刻意表现低调,并不卖弄武艺吸引眼球,军职只是个毫不起眼的什长,在侯藉清除隐患并杀鸡儆猴的行动中被牵扯进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正被捕,在次日即将被斩首示众的危难关头,哑巴只是临时在心中拟定了一个自认或有一线生机的计划,便在侯藉转身,其与阵前众人的注意力皆下意识转向受刑者一边之时,顾不得九死一生的风险,果断向侯藉的后心掷出了飞刀。
  哑巴也不看飞刀是否命中,造成的效果如何,飞刀一出手,便如扑食的猎豹一般窜向一众刽子手与受刑者,以最快的速度将张正与另外几位将校救出了险境。
  随后发生的一切就如一场连锁反应下的大雪崩一般,早就潜流涌动的大军吞噬了侯藉苦心经营的一切,而一心护持张正安全的哑巴在随后的战斗里颇有些划水的意思,特别是在众人为了抢夺侯藉的尸首以邀功请赏,差点又爆发起一场小内乱的竞争中,哑巴这个始作俑者护着张正躲出老远,愉快地打起了酱油。
  作为侯藉大军内乱后果的胜利接收者,阮忠耐心地听完了使者转述的张正与哑巴颇为传奇曲折的故事。
  侯藉大军内讧之时,阮忠的几个离得不是太远的哨探第一时间发觉了异常,向阮忠禀报过对方大军疑似内讧,但阮忠认为那很可能是对方的诱敌计谋,想引自己出关决战而已,是以他当时下令各军严阵以待,各部不得擅自出关求战。之后侯藉大军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似乎验证了阮忠的判断。
  当侯藉军的使者向阮忠诉说侯藉已死,大军请降之时,阮忠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在听完关于张正与哑巴的故事后,阮忠倒是对这天降馅饼信了大半。
  没过多久,属下来报,前去确认的人员已查验过侯藉的首级并一众侯藉亲信的尸首,具都属实,对方大军之中还有几位自称过往与阮氏交情匪浅与阮忠有旧的将校,已不持军械,轻装前来求见阮忠。
  之后就是颇为顺利的受降诸事了,阮忠将情况急报于已自领途林郡太守的大伯阮寿处并为一众有功的降将请功。
  张正乃受了阮家的举荐出仕,虽与阮忠并非旧识,但仍令阮忠感到亲近,况且此番能不战而胜,还几乎完整地接收了侯藉辛苦打造的大军,与张正关系密切的哑巴实在是居功至伟,是以阮忠给张正、哑巴请了首功。
  太守阮寿得报大喜,对于诸降将的功赏也毫不吝啬。张正原为都伯,统率一队共五十人,此番升任为牙将,下辖一部千人。哑巴因功劳极大,本也被任为牙将,但其随后上书直言只愿在张正属下任职,自请降低功赏。
  此时已听说了哑巴武艺超卓的太守阮寿,一边赞叹哑巴的忠义,一边暗自可惜难以将哑巴收到身旁听命,最后还是遂了哑巴的意,命其在张正手下为一曲长,领一曲五百人,并在原本功赏的金银财物外另加美玉赐下。
  原太守侯藉在途林郡不得人心,阮氏造反后将侯藉的亲眷一族尽皆捉拿下狱,本还打算在侯藉回军后,以其亲眷族人相挟,使其多几分顾忌。
  如今侯藉身死,大军已降,阮氏遂将侯藉一族并往日投靠侯藉对途林郡众士族颇多得罪的少数本地出身者一起游街示众后,尽数绞死。
  侯藉身死族灭后,阮氏对途林郡的统治再无阻碍,而当畦郡也趁着侯藉撤军的良机,一举收回了失地,但觉国的这东南一隅却并未就此恢复平静。
  阮氏在几乎完整地接收了侯藉打造的大军后,可谓喜忧参半。初时兴奋于实力大增的喜悦过后,当初困扰着侯藉的财政钱粮问题如今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阮氏的肩上。
  此时的途林郡可谓市面凋敝,民生艰难,压榨之路连穷兵黩武不顾后患的侯藉都已快走不下去,取代了侯藉上台的本土望族阮氏自不愿重蹈侯藉的覆辙。
  对内压榨行不通,阮氏也拿不出什么特别的敛财高招,那么长期保持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就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遣散大部分军队是一个看似简单的办法,从长期来看能有效减轻财政压力,但却是阮氏一众心中逼不得已的最后选择。
  首先,军队规模的大幅缩减,意味着在乱世之中最为紧要的军事实力的迅速衰落。
  其次,要想遣散大量军队的行动顺利,不产生严重的后遗症,一个政权还需要配套相当高的安置消化能力。
  许多的士兵都来自家中田地已不够种的自耕农家庭或是失去了土地的破产农民家庭,遣散他们本身或许不需要支付太高的遣散费,但这些在军中学会了各种暴力杀人技巧以及习惯了组织生活的青壮一旦难以通过正当手段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其中必定会有一部分人成为社会安全的隐患。
  若是其中再出几个人才,领着军中结识的战友们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甚至可能成为阮氏的心腹大患。
  刚站稳脚跟的阮氏政权并不具备太强的基层掌控力,一旦遣散大量军队,会出现什么场面,阮氏高层中无人能够乐观。
  既然长期养着养不起,贸然遣散不但可惜还十分不妥,阮氏便与原太守侯藉一般,只能指望内部矛盾外部解决了。
  当局势发展到这一步,阮氏作为地头蛇的优势就有了用武之地。长期在途林郡东部地区生活经营的阮氏一族其影响力几乎是自然而然地渗透进了相邻的运成郡西部。
  在位于运成郡西部的宁寿县中,有三个大家族与阮氏的主家有三代之内的姻亲关系,另有更多的士族与阮氏有长期的生意往来。
  同样是外来户的运成郡太守丹昌龄虽然并非酷烈之人,但对于根基深厚的本地大士族照样多有提防,只喜简拔抬举一些态度端正,勤表忠心的本土小家族子弟,使得大家族子弟往往反倒难以出头,多有心怀不满者。
  之前处于侯藉治下之时,阮氏不愿冒太大风险且也难以给出足够诱人的条件与宁寿县中的豪门望族勾结起事,如今自家成了一郡之主,双方的立场态度自都大为不同。
  很快,通过几轮的密议,一方急于寻找一个合适的军事突破口,一方谋求更高的政治地位与可观的经济斩获,阮氏与宁寿县本土豪族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达成了配合的协议并各自积极准备起来。
  当畦郡的新任太守严博在收回失地之后,并没有反攻途林郡的实力与野心,他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外患之后,努力整合好郡内的事务,以坐稳自己的太守之位。
  途林太守阮寿见当畦郡布防得宜、严阵以待,知道吃过侯藉亏的当畦郡上下不会掉以轻心,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待双方察觉对方也有意和谈之后,双方很快达成了在边境各自撤军二十里,五年内不得向双方各自边境增兵的友好条约,并且互相承认了对方自领的官职与宣告的领地治权,实现了暂时的停战与和平。
  在阮氏接收侯藉大军之后不足两月的一天,张正与哑巴遵从军令,率所部随同稍加整编后的大军声势浩大地踏入了运成郡西部的宁寿县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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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成郡于宁寿县的驻军本据有地利,凭着两郡交界之地连绵四十余里险要山川之中的三座把守关键的寨堡,途林郡的大军若是指望靠猛攻硬打拿下,只怕得付出十倍以上的伤亡。
  奈何再坚固的堡垒也容易被从内部攻破,有身为地头蛇的宁寿县豪族作内应,已升任途林郡都尉统领一郡兵马的阮忠只用了两日便率大军敲开了运成郡的门户。
  在宁寿县几个豪族的大力配合,特别是就近提供粮草补给的支持下,阮忠大军的辎重运输压力大减,进军的速度大大超出寻常进入敌境的状态,一时间兵锋所向,运成郡竟有全局糜烂之危。
  时逢乱世,大凡不至昏聩的上位者多有礼贤下士,唯才是举者。
  此时战事不谐,运成郡太守丹昌龄除了调集粮草兵马,招募乡勇民壮以为后备,还张榜不论出身门第征辟武艺出众的布衣为将,且就此引出一位英雄。
  当时年方弱冠的刘坚与众多青壮布衣一同应榜而出,因武艺出众而被委为都伯。
  太守丹昌龄不通兵事,统领运成郡军队者乃其侄都尉丹英,其人刚过而立之年,熟读兵书、素有计谋,为太守丹昌龄所倚仗。
  为迟滞阮忠大军的进展,争取更多时日调集兵马与其决战,丹英命刘坚与一众应征而来的布衣乡勇抄小路进入宁寿县袭击骚扰对方的后方,特别是屯粮之地。
  虽说此番任务凶险,但太守丹昌龄往常对治下庶民并不严苛,于乱世之中亦未曾加税增兵,故颇得民心,刘坚与众应征之人皆无二话,就此领命出征。
  几日跋涉之后,刘坚率部顺利潜入已沦为敌境的宁寿县,并探得了对方几处驻扎乡间,就地征集粮草的小队行踪,并未过多犹豫,制定好若遇敌大部援军的撤退路线,战斗就此展开。
  每战,刘坚必赤膊上身,戮力直前,将一柄碗口粗丈八长槊舞作风雷,敌兵擦着就死挨着即亡,不片刻便可杀散一屯百人。
  刘坚按照探得的方位,两日内率部连拔敌军五个据点,杀伤击散五百余众,烧毁大量粮草辎重,几个屯将也悉数毙于刘坚槊下。
  为行军方便,所有杀死的敌军皆不取首级,只割下双耳为记,屯将、都伯之类的将校则取其殊于士卒的盔缨为记。
  刘坚率部一路厮杀,再加其余几路乡勇也开始分头袭击阮忠分散在宁寿县各处的征粮队伍,四处起火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阮忠大军的注意。
  阮忠急令各处征粮的队伍就近收缩会合固守,并派出一军近万人马,分数路并进围剿窜进宁寿县的小股敌军,几个投靠了阮氏的宁寿县豪族也分别组织起自家的私军,凭借熟悉县内山川地理的优势,给阮忠的大军当起了向导耳目。
  刘坚与一众前来骚扰的小队虽不乏过往来过宁寿县的士卒,但在这交通不便的觉国运成郡,隔着数十里山路的两个村子说话的口音都会有一定的差异,离开了本乡本土的方圆几十里地界,对大多数人来说便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了,是以虽百般小心,总数近十支的小队依旧被逐一围堵住,几次突围战里,仅有极幸运之辈才能活着逃出宁寿县。
  刘坚所率的小队也隐隐察觉几支千数以上的大军所组成的搜索网对自己围得越来越紧,若不果断选定一个方向突围,只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阮忠此次攻打运成郡带来了合计三万主力的大军,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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