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老狐狸每次都是怎么跟给陌生客户发邮件混熟的

陌生客户,如何跟进能快速成交
我们发现,客户对销售人员都有一种抗拒的心理,我们越是拼命的给客户推介产品,客户就会越抗拒和拒绝我们
有一次我拜访客户,见有人来开发,我放下包打个招呼先出去了。十分钟后回来客户跟我说了这样一段话:1,我不认识他的品牌。2,不认识他的公司,3,不认识他的人。我一天要见最少4个业务,每个上门都是:我是什么公司什么品牌,我们品牌利润空间怎样怎样,有多少广告投入,有多少售后人员支持,我一个月见120次,一年见1200次。这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了,我不赶他走是尊重他的工作,能听他说完是对他的尊重
这些个客户啊,每天都见那么多业务,都是老狐狸了,我们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销售也是,以退为进,下面就说说我是怎么做的
&首先我拜访客户时,我介绍完自己就不再推销产品了,就是聊天,而且拜访的时候经常会带点小礼品,客户店里有什么活我也会去干,总之我是经常去,先把脸混熟了再说,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就会发现客户店里存在的一些问题,这时候就是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通过实际行动,让客户感受到我的热情和用心,
&我还会给客户做一些增值服务,我在网上也会搜集一些案例,然后汇集成册给客户,我还会把我服务的这些好客户的一些成功案例和促销活动给客户分享
总之我是把客户当做亲人的,用心服务他们的,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总是能把客户感动的不要不要的,都不用我去主动跟客户要单
我自己建立一个销售交流群,里面搜集整理了一些不错的资料,有交流兴趣的可以加q:169<span STYLE="mso-spacerun:'yes';font-family:宋体;font-size:12.0000mso-font-kerning:0.<span STYLE="mso-spacerun:'yes';font-family:宋体;font-size:12.0000mso-font-kernin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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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榨村杂事(小说)
作者/ 编辑/
  一大早,清顺便起了个飞早。鸡都还没准备打第三次鸣,他就把茶放进茶罐,在火塘边煨起来。接着起床的是清顺的婆娘,眼睛才睁开,便骂开了。“这小短命鬼,要回来就自己回来,还要人去接,县城到榨村百十里路,这一上路就得花多少钱嘛!又不是不生脚。”
  清顺不说,他喝茶,茶水在他喉咙里咕咕咚咚下去,灌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去拿烟筒。这是他的第二件宝,把差一些的旱烟压榨成饼,再用菜刀切成细丝,金黄色烟丝浸着菜籽油,象腊猪火腿的肉丝,不用抽,看上去就舒服着呢。水烟筒用的就是这种烟,烟丝切得好,就像金丝线,一丝一缕的,拿一撮软软地往水烟嘴里一按,点上火,叭哒叭哒一阵子,他才过瘾。清顺的老婆性急,这是榨村人都清楚不过的事了,外号叫紧榨紧,心急火撩的那种女人,难怪村里人都渐渐淡忘了她真实的名字是二妹。等不得老头子这等慢动作,一个劲地催着。“你再不起身,客车就搭不着了,到时让你走到城里。”
  你不是说不去接春花了吗,我这也不想去了,地里的泡核桃需要收,再不收,差不多一半的收成要被那些短命的娃子们摘去变成烟钱酒钱了。
  我这是气话,春花毕竟还是孩子,这次饶了她吧。她在城里也不容易的,再不去接,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法子,让我们老俩口伤心。
  清顺还要弄第三者,这第三者不是人,而是酒。与烟茶相比,这酒要是不喝几盅,这一天的劲就差迟多了。既然要进城,酒得喝,而且还要喝够。老婆这下可不依了。
  “你再喝酒,进城的路你都找不到,还找什么女儿。你喝酒误事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啊!”有一回清顺在街上卖了一对架子猪,那街猪价好,一下卖了三千多元,高兴时喝多了,钱被小偷盗去,他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装钱的衣袋有一个新的刀口,再摸摸三千多元钱,一张也没留下。他气得只咬牙,借着酒疯,他把火发到老婆头上,骂老婆就是这么笨,怎么不给自己的上衣缝一个好的口袋呢。最后,这事还是从他老婆嘴里说出去,榨村人有事无事爱提起这事,并且好些婆娘都把这事当成喝酒的反面典型,不时教育自己嗜酒如命的老公。“这口酒留着你回来再喝”,老婆边说边把已揭开盖的土壶拿到屋里,清顺只好咂咂嘴,无奈地望着老婆。
  趁天还没亮明,没喝到酒的清顺显然有些不高兴了,这时雨开始落下,清顺说还早着呢,想再睡一会,老婆还不明白清顺的意思,想去厨房生火,清顺趁势一拉,把老婆拉到床上,一口气做了两回,“谁叫你昨晚睡得那么迟呢。”
  清顺抬头看看天色,黎明的天光中,天渐渐泛蓝,由暗到淡,间或颗把星星,仍然在闪烁,有种不甘离去的样子。月亮还挂在顺甸山的顶尖,失血的容颜,也渐渐被天光洗淡。
  雨在清顺做爱时停了,留一些泥泞在路上,让那条到公路的小道变得有些难走。清顺数了数钱,是三百元的大票,一百元的小票,分出一部份,上车买票用,中途早饭用。到县城他走过很多次,但都是大集体年代的事了,生产队里每年上交国家的生猎都得派人赶送进城,这个光荣的任务便被大队安排给我榨村,榨村人都把赶猎进城当作一种至高无上的光荣任务。俗语话说赶猪三年成慢汉,这话一点不假,清顺只赶了一年,就成今天这份性格,再赶下去,就可能与天生性急的老婆格格不入了。好在赶猪的事他只进行了一年。当然,说来话长,没继续赶下去的原因,不是他的慢性子,而是村里的一个女人。那时进城的机会少得可怜,没有事情,进城一转,恐怕是榨村许多人一辈子的梦想,城在山那边,谁都会说翻过五道河,过黑山门,过澜沧江青龙桥,上酒房,住新村街,便可以站在三沟水看县城的灯火,可是具体到哪个人到过城里,在没接受赶猪进城之前,算去算来,只有生产队长一个人,先后到县城开学大寨工作会议两次。起初,赶猪这等任务分派下来,生产队长正庆大叔也是骂声不绝,什么任务,全是浪费劳力的事情,一群猪从榨村赶到县城,起麻得十天,五六十头猪,有时还有收购到的牛羊,得六七个劳动力,进城的猪又都是肥猪,赶起来特费事的,天一热,猪受不了,再你打骂,它就是不走,哪点荫凉它往哪点钻,真走不动了,得由人背着扛着,这活累不说,半路上炎热的天气下,病倒的猪马上断命,你还得杀下来,背着猪肉到城里,方能交差。
  赶猪苦,这活开始谁也不愿意去,尽管每天乡食品站还补助几毛钱,除了生产队记工分,还有一点现金收入,但责任重大,这重大的责任就是每次赶进城的猪都有病死的情况,丢失掉的,那得赔款。你想想,每天三毛钱的补贴,你拿什么去赔款。后来一些赶猪的人摸到了道道,将死了的猪杀掉卖掉,然后到当地大队做个证明,不仅钱不需要赔,还会多弄几天误工补贴,这个带头的人就是清顺,点子是他出的,活却是赶猪的大伙做,想不到竟然赚了一笔。腰包里有钱了,城里花花绿绿的布料是要买一些的,当时需要布票,不好整,清顺便买碎新布,也就是城里缝隙社里裁衣的脚料,在我们农村可以用它来纳鞋底,大片的可以作补丁,再大一些的偶尔夹杂其间,接起来就可以缝件小褂了。那时候没有现在的各式皮鞋,一年穿的鞋子,都是女人们在生产劳动的间隙,一针一线缝纳起来。碎新布好啊,散发着棉的清芬,因为新,所以没有陈旧的味道,一层层垫成鞋底,再用麻线一针一针纳起来,一年穿两双鞋足够了。村子里的女人们,每个月都有几天是在等赶猪人回村的,赶猪人身上有补贴啊,补贴一有,花花绿绿的碎新布就有,女人们开始望眼欲穿,这其中有一个叫腊菊的姑娘,等得更焦急,因为要嫁人了,男方家的好些亲戚的鞋还没做好,不是时间不够,而是她想用碎新布来做好看些,所以他等得比别人更焦心。每次清顺回到榨村,她都会穿上那件蓝花上衣,特别在发辫上扎个蝴蝶结什么的,有意无意避开村里人,在村头的水井边,把那些理时积攒下来的脏衣服一遍遍冲洗。
  清顺看上腊菊,是早几年的事了,腊菊象山茶花一样一脸红润,青葱般苗条的身段也是清顺眼谗的主要原因。清顺性子慢,但脑子转得快,每次赶猪进城,身上除了干粮,还带上自家种的旱烟,南瓜子等山货,到城里交了猪,随便在街上一摆,一个月的工钱就到手了。清顺暗暗高兴着呢,榨村第一件的确良衬衫就是清顺买来的,当然,第一件的确良女衬衫,也都是通过各种法子,在某个夜晚送到腊菊手上去的。腊菊心里急啊,花花绿绿的碎新布别人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她每个月都有,送碎新布的清顺每次摸黑来到腊菊家,都要捏捏腊菊早熟的奶子,抱抱细腰,仅此而已。因为清顺知道,自己的老婆紧榨紧不是省油的灯,天一擦黑就上床,等着清顺揉捏。
  清顺遇上麻烦,不是腊菊的男朋友找上门来,也不是生产队长嫉妒的打茬。清顺知道,生产队长正庆也在打腊菊的主义,谁让腊菊家庭成份是地主呢,大集体年代的地主分子,那是低人一等的,如果攀上了象生产队长这样的大人物,命运或许会有所改变。
  可是坏就坏在清顺的碎新布有魔力,让腊菊神使鬼差往清顺约会的地点跑。物极必反,这反的人是市管会的王强,经人指点,找到榨村,直接点名找清顺。问题比较严重,投机倒把行为。有人举报,称清顺每次进城都假公济私,将自留地自发地里生产的草烟带到县城销售,又将县城里的碎新布买到村里逗售。这还了得!
  生产队里知道此事,同样上线上岗,将清顺作为假公济私的典型来批,结果,赶猪进城的好差事落到旁人,生产队长的小舅子李大发身上。腊菊很会见风使舵,撇下清顺往长产队长家里钻,一次生产队长小舅子前去汇报工作,撞见了姐夫正搂着腊菊的水蛇腰,他也就知趣地离开了。清顺这才下定决定,将老婆紧榨紧稳在身边,每天参加生产队里劳动,晚上声不出气不出地早早上床,完成那些事情。
  春花住在县政府招待所,见到父亲,眼泪就象春开的榨房河水,残渣一样的冰块怎么也拦不住流水,哗哗地流去。自从初中毕业来到县职中,她的天地便大得让她有些兴奋。才一学期,她的思想就转得连班主任都感到害怕,无名无姓的县职中,春花是第一个被人用宝马车接出送进职中的女生,是第一个用她的名字得到企业老板赞助的歌咏比赛。春花心里美滋滋的,她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她抓得好紧,那位做得了她爷爷的老男人,扶持着醉得一塌糊涂的春花从洗手间出来,直奔一张宽得红木床,春花醒来,她的处女时代也就结束了。春花哭,也是父亲眼前的这个样子,那眼泪是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骨头酥的那种。这不是主要的失败,春花接着就有第二个老男人,第三个老男人,这第二个老男人让她知道有一种爱的味道,但是昙花一现的爱情,让她更加放纵自己,春花感觉是在做梦,怎么想要的,竟然有人不惜代价。第二个老男人是个秃顶,秃到只有一撮毛的程度,四十八岁,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非要让春花带他回到榨村。意思是想认认未来的老岳父,春花爱面子,这么大的老男人在城里可以手挽着手,但要带回到榨村,那不说是张着嘴让人数牙吗。春花说,榨村远着呢,至于怎么远,春花说,反正你这种人走不到。春花无意间的一句玩笑话让这位老男人很自卑,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春花当一回事,让朋友去帮找他,自己想法子去遇见,可是这老秃头就是不现身,只到第三个老男人出现,春花这才觉得,爱得死去活来,原来也可以这么轻松地忘记。
  第三个老男人有钱,有多少钱,春花只知道仅房产就有八九处,做什么生意春花不管,她只知道这老男人肯花钱在她身上。这老男人姓黄,外省人,哪个省春花也不知道,春花不想知道,她又不是管户口的,有吃有喝便行,还问哪些干什么。黄老板来枫县原先是擦皮鞋,本地人不屑一顾的那种职业,这姓黄的居然做得津津有味,他的擦皮鞋摊摆在县建设局门口,一来二去与城管人员混熟了,其他人不得摆的位置,让他占到,城管人员每天都会来到他摊子前,一遍遍用不花钱的鞋油擦拭已经面目全非的皮鞋,后来连老婆的皮鞋也提着来擦呢。黄老板后来做服装生意,再后来搭上一老乡,开始涉足房地产业,遇上小城大建设,几年下来,钱赚得很多,女人也玩了不少,但姓黄的都觉得不中,为什么呢,要说老婆老家丢着个,要说性生活,也玩不动多少,一千元钱够他玩个半死,他骨子里想有一个女人,岁数一定得小他至少三分之一,做得成女儿的那种,他需要年轻的女子,时下有钱的老男人都有这德行,他甚至觉得,在小城闯荡那么多年了,根本就遇不到一个干净的。这天,春花到工地送水,与黄老板相遇,见多识广的黄老板在一般女人看来是非常挑剔的一类男人,可是这天只春花一个眼神便让他忘记了身份,竟在工棚里将春花的小手握得生疼。
  你在城里做活累吗?黄老板看到春花脸上的汗珠子,关切地问。累,当然了,不像你们老板,一年半载也不到工地一转。
  春花瞥了黄老板一眼,个头不高,腰有些粗,虎牙突出,肤色倒还白,年纪不会小了吧,染过的头发一眼看上去黑得沉。春花不觉心动,有老有小的男人,这个年纪一定喜欢小女子的,春花不再是青涩的柿子,来城里混了三年,这点功夫她还是有的。她本来可以说声再见就走,但她刻意留了下来,工人们识趣地走出了工棚,黄老板一把拉过春花,在她还有些汗渍的嘴上一个劲地啃起来。不要这样,不要。别人看见不好,见黄老板的舌头趁机伸到嘴里,春花的话也跟着咽到肚子里去了。留下的是工棚外面尖锐的燥音,以及春花起伏不已的喘息。黄老板的手老到地摸到春花关健部位,在那里停留,动作倒还轻,有点装出来的味道,大老粗一个,搬砖头堆水泥的手,在春花丝绸般的胴体上,游来游去。这种感觉,春花在出村前感受过。
  春花初中毕业后,每个星期都会收到一些来信,同学的,校友的,春花是朵顺甸中学校花,这一点连副校长酒后也说过这样的话。春花的笑容不做作,遇上什么人都是笑容可掬,就是遇上坏人,也是这个样子,这倒让春花人缘极好,高中部的几个男人,试着给她写纸条,初三十五班的同学也向她投石问路,但是春花对一百个男生都是笑笑的,谁也奈何不了她。最后让那些男人相互猜测打架,结果出了人命,春花听到后吓得大哭,虽然从法律的角度上说不关她的事。春花没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初中毕业考五门课只及格一门,她还是笑笑地离开了顺甸中学,这一点让爱她的男生们感到莫名其妙。这春花不会生气啊。
  春花当然会生气,而且生起气来,连父亲也挡不住。初中毕业后,春花怎么也适应不了农村的活,榨村的农活重而且多,做完大春又接着做小春,背完地里的又要背山上的,山高坡陡,出门得背着圈肥到地里,收工得背着收获的玉米或稻谷。春花生了个水蛇腰,长得弱不禁风样,父亲每次看到春花在做农活时那份架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学又不好好上,劳动又做不了,怎么这么不昌盛!父亲骂得咬牙切齿,母亲虽然生疼春花,却也不好说什么,春花跟在母亲后面,锄头却在她手上挥得东倒西歪。父亲骂骂自己去喝茶了,春花不知哪来的强犟劲,将锄头一扔,说走就走。父亲当然不理会春花,会走到哪里,村子就这么大一点,你走不出如来佛手心,母亲也觉得春花不过是气话一下罢了,根本就不把春花的话当回事,想着春花大不了回到家中,躺到床上歇息去了。春花回到家,收拾了一下行理,这就直接来到村公所,她要开个证明,因为身份证还没拿到手。村上只有主任在,村主任是榨村有名的精滑人,几回班子轮换,谁也奈何不了他,这里当然有他的本事,哪次工作组下到村上,他都要把他们带着,在村子里体验体验生活,吃村子里自产的小黑母鸡炖三七,偿老品种花生煮腊狗腿,到村子里被唤作神仙峰的山上品小甄酒,如果哪个领导喜欢唱一曲,他一定把他带到自家,让老婆搬弄出那套姑娘从成都带回来的音响,吼上一阵。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村主任最拿手的,村主任能力强,有想法,几次都差点被提到乡上用,但他天生喜欢喝一杯摸两把,这喝一杯大家都原凉得了他,男人嘛,榨村上哪个不是喝酒高手,但摸两把就坏了,村主任摸得也摸,不能摸他也摸,结果有一次摸上了乡长表妹的奶头,这下乡长不依不饶,差点让他回家当农民,后来村主任才明白,乡长的表妹就是乡长的相好。村主任的手是收敛了一些,每次看到来办事的女人,手再痒,他都要打探一下,到底哪个是老虎,那个是羊,摸错了,不是尴尬一下就结尾得了的。
  春花带着泪的脸更好看,村主任第二次见到春花,就真的下了决心,想摸两把。白里透红的嘴唇,在秋老虎天气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弹得破的皮肤,水汪汪的,有种葱白的洁净。自自然然把衬衫顶了两个圆的胸部,更是颤颤颠颠的,有种油粉装在盆里想泼出去的感觉。合身的牛仔裤恰如其分地现出屁股不肥不瘦的轮廓。村主任自己镇静了下来,这可是个好尤物哦,他脑子飞速转动,想到了村卫生室的大梅,在心里快速完成比较。与春花相比,大梅脸胖得变形,屁股团得象磨,胸部隆起的不是乳峰是赘肉,就是那张嘴与春花樱桃小嘴相比,显得油腻不堪,更主要的是该隆起的地方不隆,不该隆起的地方隆得有些变形。村主任让座,倒茶,一个小勤快,这让岁数比他小一大截的春花不胜感激,这哪是人们说的盛气凌人的土霸王嘛。春花说她要进城,身份证没下来,得开个证明,到城上方便些。村主任听说春花要离开村子到城上,他显得有些不安,仿佛就要到嘴的肉马上就会被欲望的城市吞噬。他问春花为什么要离开村上,不是好好在家呆着,村上有条件的时候,正准备招一名计划生育宣传员。春花说不想呆下去的原因,也简单,不过是不想做农活罢了,如果这计划生育宣传员的好事真的落到身上,她也不想走,毕竟到城里打工也不是事。主任拿出纸,让春花把名字写在上面,春花握笔的姿态很美,那纤细的手指,在主任的眼中变成一根魔术棒,很快让他不能自己。他的左手轻轻搭到春花的肩上,另一只手自然地落在春花写字的手上,说你这个春字写得很好,我要学一学,春啊春,主任喘得有点象哮喘病重度发作。春花这才感到,肩头上的那只手有些重,热哄哄的一股气往自己脸上袭,酒味夹杂着牙齿屎臭,让春花差点晕倒。春花写完名字,本来还想写下自己的出生年月及族别等资料,她站了起来,肩头上那只短粗而笨拙的手刹那搂到腰间,在她碎花的确良衬衫摸索着。春花事情没办成,就离开了村公所,村主任说要送送她,春花发起脾气来,让主任吃惊不小。天色将晚,春花回到家里,母亲正与父亲在相互指责,父亲说母亲太惯适春花,什么也不会做,到时会羞人的呢,母亲说父亲不懂得女儿心,动不动就拿她当全劳力,让春花如何受得了。春花悄悄溜进屋里,脚也没洗,便睡下。
  黄老板的手还在不停地摸索着,手法娴熟老到,这让春花有些不能自己。春花的头斜靠在黄老板身上,有种似睡非睡的感觉。黄老板说,姑娘啊,你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如何吃得肖送水的活,干脆什么也不要做了,到我公司来当秘书怎样。这是梦吗,春花来到小城近一年,一半时间都在寻找着合适的工作,一次次遇上骗局,一次次交报名费应聘,结果都未果,这真是机会吗,这可是一个农村女孩转机。春花心里流蜜,嘴里还是硬着,并没有立即答应,当然,她已经不是孩子,对付老男人,她吃了很多哑疤亏,十个会说好听话的男人十个都是坏透顶的家伙,但春花不想放掉这次机会,她会看相,一看黄老板秃顶的程序,便知道这家伙喜欢什么,缺少什么。她的眼光独到,果不其然。
  春花的转机来了,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不相信命运,黄老板让人把一张通知送到她手上,盖着红印章,说是经过考试成绩突出云云,春花就这样步入黄老板的城建公司,成为黄老板手下的一名秘书。工资不低,每月二千五百元,年底有奖金,每月少不了分糖分米的福利。春花上班第一天,领到了两套职业装,春花领到衣服后,黄老板嘴里象含着一颗糖果笑逐颜开,黄老板对春花说,这些职业装按理还不到发放的时候,你都来了,不能没有公司标制,所以提前发了,你试试吧。现在就试,我要看看公司的新职业装到底合不合身,好看不好看。就在这里吗,春花眼睛扫了一下只有她与黄老板的办公室,再看了一下窗外。窗外没有人,黄老板的办公室里从来没有三五成群的人,当然。黄老板眼睛都迷了起来,头往一边偏去,试啊,我就不相信不好看。春花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把握得十分准确,既不急于求成,也不扭扭捏捏,反正一切都顺理成章。春花犹豫了一下,对黄老板说,你在着我不好换衣服吧,黄老板说我最爱看的不是女人的体肤,而是女人在我面前宽衣解带。你这老色鬼,春花心里骂了一句,用食指点了一下黄老板冒出来的大肚腩,转过身去,就在黄老板面前一粒一粒地将扭扣解掉,再松了一下发结,乌黑的头下马下变得蓬松与飘逸。一股体香在办公室里弥慢开来,黄老板干脆半闭着眼睛,那管酒糟鼻往前的动作,巴不愿全部的香味都吸到肚子里去。黄老板是个见花谢的家伙,春花脱得一丝不挂玉体横成,他无法让自己战胜自己,最后只好吐了一口唾液,日他娘的,今天老子又要动嘴了。
  春花在城建公司不到三个月,她就清楚,这个公司迟早是要垮掉的。
  三个月内,县工商局来过数回,说是调查与商业贿赂有关的案件牵涉到城建公司,笔录做了许多公司的人员,就是不找黄老板。技术监督局的来过,说县四中校舍钢筋有质量问题,需要重新抽捡,弄不好要罚款。消防的来过,说公司的消防设备不配套,需要整改,已下放整改通知。现在问题严重的是停下来,工人的吃饭问题怎么办。春花不用管这些,她只负责黄老板的一个又一个总结汇报,除此之外,恐怕就是当黄老板的小三,这才是要主要的。黄老板每次下工资的时候,便让人开一个人头的工资,财会人员当然清楚,这份开支的去处,第二天便可以从春花倦容上看出来。按理年过半百的男人,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性欲,但作为建筑工人出身,当了建筑工头的黄老板,似乎最大的精力就在于做爱。这让春花有点吃不消,当然还由于黄老板招式千奇百怪,手法五花八门,力大如牛,但粗中有细的是,他不是那种发泄完事就溜之大吉的男人。这一点春花是自信的,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发泄完毕就走人,那么这个男人真的就是一头畜牲。
  黄老板其实也不象世人面前那种风光,他老家有老有小,老母亲年过八十,还在地里刨食,老婆患一种怪病,精液过敏症,只要做那事,全身都会肿得象被蛇咬。据说黄老板已带她到过省城有名的医院,医生也开出了千奇百怪的药方,但都无济于事,这一点有医生的病历卡证明,并不是现在有些男人为了在外面乱搞的借口。黄老板每月都要把不多不少的钱寄回家去,用他的话说,这钱不寄出我工作都不安心,天地良心,这算是黄老板的善心吧。只是对于春花这件事,他是做得有点过了。有一次春花一个初中同学来找她,她以为人家小白脸一个,准是想来打春花的主义,结果差使人揍了那小伙子一顿,赔了些钱,不了了之。春花开始对黄老板的做法不满,不满又怎么样呢,吃着喝着花销着人家的钱财,大不了生些闷气。还有一次,春花被在城里打工的一个同乡小妹约出去了一整天,结果春花倒没什么,那位来约春花的小老乡却被她的老板无故开除了。春花问过此事,黄老板不置可否,更加让春花有种说不出的怨怒。
  到城里半年多的时间里,春花母亲托人写过几次信,信都被黄老板让人扣了。春花一无所知,只是后来的一个电话里,母亲说她也想出来打工,让春花帮在城里找点事做,母亲责怪春花怎么信也不回,春花才去找门卫候叔,侯叔开始不承认,春花以看到候叔半夜里起来拿单位钢管这件事相要挟,他这才承认是做了对不起春花的事。春花不说,一点一点把恨埋到心头,谁让她这么冲动,竟扑到一个老男人怀里,让比自己父亲还大十岁的老男人不明不白地包起来。春花觉得,她有些吃亏,自己上班做活,凭什么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呢,人的一点自由也没有了。黄老板又没有给自己存过一笔钱,还不都是拿着工资。春花觉得自己笨极了,简直就是痴呆。
  春花母亲进城,不全是为了钱,这些年村子里年轻女子大多外出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只有老人小孩。榨村上不外出的未婚女子除了小学生基本上没有了,有些婆娘也跟着女儿一起外出,整个村子里留着些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想做的年轻人,以及老年人。榨村空空的,就是过年,也没有了过年的味道,往日里,榨村人过年的时候,舂粑粑,杀年猪,写对联,有的人家还会采些青松毛,洒在院子里,让青松毛的鲜香弥漫在年关,现在,人们都忙着,外出打工的赚不到钱,连回榨村的路费也攒不够,自然是不能回家了,在家里的,也忙这忙那的,早把过年的心情忙丢了。年轻人不知从哪里学来麻将,起初只在阿六家玩,分时间分场次,一般是夜里,收工之后才玩,后来大白天都玩开了。再后来,地里的活全都搁止一边,凭兴趣种田种地,结果,庄稼一年不如一年,土地一年比一年瘦,他们不管这些,自称是村里的闲杂人员,发展到最后,有的偷鸡摸狗,有的干脆当起强盗,最后抓进去做班房的不少。留在村子里的阿六,算是闲杂人员中脑子够用的一个,人家大肆赌博时他早就收手,把赌来的钱变成碾米磨面机器,细水长流,榨村里每年上万斤玉米稻谷都是在他家加工,除了正常的手续费外,阿六手还不干净,顺手抓几把米几把面的事是有的。但榨村左左右右都没碾米磨面的地方,人们只好暗自吃亏了。春花的母亲在榨村上是美人一个,春花的父亲清顺要不是当年他赶猪留一些钱,恐怕春花的妈早就跟他离了。清顺随着年纪一把,好吃懒做活的思想比较突出,加之年轻时爱嫖的习性不改,春花的母亲实在无法继续与他过下去。一次,清顺说是到村头小卖部打点酒,结果这一去就不回,春花母亲天黑了去找,人家早就与小卖铺的老板娘睡到一块了。春花的母亲本来也不想离开村子,说什么还是老家好,有一次阿六趁清顺酒醉时摸黑来到春花家,春花母亲热情地泡茶倒水的,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阿六已不分里外,醉眼看着春花母亲,看着看着动手动脚的,这让春花母亲无地自容。她在榨村里虽然面似桃花,可在内心里除了清顺恐怕还没有哪个男人让她看上,就是发现清顺背着她偷女人,她也只好忍气吞声,仍然当一家贤妻良母。让春花母亲彻底绝望的不是阿六毛手毛脚,也不是清顺恶习难改,有一天晚上,阿六再一次来到春花家,同样是天黑以后,每次阿六来家里的时候,清顺就借故出去了,并且要深更半夜才回来,仿佛有意让阿六似的。起初春花母亲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结果那一天阿六酒醉得不省人事,却说出了令春花母亲伤心的话。你给我听着,清顺大嫂,我可是不愿意这么干的,说实在的,我也看不上你,你比我大几十岁,可是你家清顺欠着我钱,每天利息都是个不小的数呢。
  什么钱,我家不是什么都由他说了算吗,这向年又不起房盖屋,差你什么钱,怎么会是这么多。阿六用手揪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你家清顺是差钱,这事不假,不信你去问他,今晚我也干不动了,隔天再说吧。
  阿六醉得东倒西歪,差不多摸不着出门。春花母亲心一下子惊了,自己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春花上班的时候,有意对黄老板说,母亲要来城上打工。一听这话,黄老板脸一下沉下来,你妈来城上干什么,我这是喂老喂小的人,再请上一个假岳母怕是受不住了。给你交个底吧,公司现在已在工商局的调查之中,说是不正当竟争,罚款事小,要是被工商局移交司法机关,公司就完蛋了。
  这么严重?春花不知道工商局,只认得榨村上还有一个叫钟德的年轻人在县工商局,据说还是个科长什么的人物呢。榨村上在县上工作的多,但在要害部门掌握实权的少,钟德恐怕是为数很少的人中一个。但钟德自小在外面读书,对村里的人与事有些陌生,也不大懂人情世故,找他吗。黄老板象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春花的衣领,你说,这个人你认得。春花愣在原地,想不到自己嘴快,竟让黄老板看中了什么。黄老板就是这急性子,自己想做的事,恨不得马上行动,这猴性让春花想到性事。
  其实也只是听说罢了,不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工商局。是钟德吧,公平交易科长,顺甸人,对还在,我们公司的案件就是他主办,找他去。
  找一个人得花多少钱,黄老板在所不惜,夜色还没全黑下来,黄老板的礼物已准备得差不多了。烟是三字开头的中华,酒是水井坊,听说钟德喜欢茶,他特意到古树茶庄弄了几盒古树春,一应俱全之后,另加了一个红包,春花也不清楚这个红包里他放了多少。
  小城找人不难,都是这些人,几个小区住几号一问便清楚,黄老板几乎不用多问,就知道钟德的住处是凤凰居水莲花院二单位409号。门铃按了几下,没人应,再按,还是没有应,小区保安过来,看到黄老板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黄老板脸上只冒汗,心里却恼怒起来,拽个球,小科长在我面前一文不值,这话是在心里说话,但他脸上反映出来的样子实在难看,春花就说算了吧,反正迟一天早一天来没关系的,要不我给母亲打电话,让她帮问问钟德哥的电话号码。
  拽个球,我又不是除了你还找不到人。说完转身,钟德就在他身后,还是春花眼尖,一眼便开出来,叫一声哥,直接把黄老板介绍给老乡。钟德刚下乡回来,一身尘灰,显然是到了很远的乡下,钟德热情地招呼春花他们,让他们进屋,脱掉外衣,烧水泡茶,这是小城人待人的礼节,不论你喝不喝茶,茶是要泡的,而且不是一杯,是一大壶。黄老板适才还怒火中烧,看到钟科长心情稍好,找不着话头,他直接问起招投标方面的事,钟德也不转湾抹角了,直接地告诉他,有些事不是他小小的科长说了算,既要查处,还得教育,案子是局案审委集体定的,他只是按局党组的意思进行前期调查。这话一听,黄老板觉得钟科长在耍滑头,用眼示意春花,你也说几句吧,叫你来又不是让你装哑疤。春花领会黄老板的意思,可是她也不好开口,虽然是老乡,几十年不遇,才见面就谈案件的事,她还是不情愿这么开口。见春花没开口的意思,黄老板直接说,春花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怎么一点感觉都不有呢。
  春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钟德哥,我们是遇上一点难事了,得请你帮出出点子,绕过难处。老黄公司的那件案子,不知现在怎样处理,我们心中没底,就来找你了。这时春花递给黄老板一个眼色,轮到黄老板接话了,春花的意思是让黄老板将那些礼从门外面的拿出来,不拿怕被别人拿去。黄老板不敢怠慢,说出去一下。春花说钟德哥,能不能不罚款子,这样对大家都好,我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是黄老板的人,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份上,你就帮帮忙吧。
  钟德这才听明白,是不正当竟争案件的事。喝茶喝茶,这些事就不要在家里谈了,谈多了领导又会说泄密呢,这样吧,有事你们明天到单位来谈,我正好要找你们黄老板呢。春花说,有什么事就今晚说了,关起门都是自己人,直截了当地说了,这个年代谁都有朋友,朋友不帮哪个还帮你,所以就请你帮帮我们。
  钟德苦笑着,不再说什么,倒水冲茶,试探着黄老板要玩哪招。果不其然,黄老板把一箱东西弄进来,悄悄放到茶机脚,装作没事。你们是老乡,你们聊着吧,我有点事就走了,你们聊你们聊。春花想不到黄老板这着棋,这可不是来时说好的那样,她无法捉摸这个老弧狸心理,看着黄老板象是真的有事,只好硬着头皮,在下与钟德谈。黄老板转手关门,意味深长地看了春花一眼,那眼神里有话,春花知道,这个老狐狸只要为自己的私利,就是老婆也舍得丢下不管。黄老板走后,两人一度沉默着,谁也不想说话,春花想说,但她已经说了,钟德不想说,他看着长大的邻家女孩,怎么变成这样呢。
  钟德老婆秀水进屋,看到春花的小蛮腰正伸直了给钟德倒水,这让她很不舒服,怎么会来这样一个女子呢。钟德可不是那种粘花惹草的货,今天真是怪了,来了小女子,老婆回来也不打一声招呼。最后还是春花自我介绍,嫂子吧,你好,我是钟德大哥老乡,来找他是因为。还没说完,秀水接上话,是因为找他帮这忙帮那忙是吧。春花听出秀水话中有话,干脆不说了,钟德哥你在着,这是一点意思,你就收下。真是农村姑娘啊,你放下不就得了么,非要这么提醒,这一提醒,沉默着的钟德马上反应过来,硬是将那些东西塞到春花手上,连推带赶将春花追出门外。
  钟德回到老家,并不是为春花的事。老母亲腰疾复发,哮喘同时犯病,他不得不向局领导请假,回到榨村。榨村人不多,在外的不算少,但象钟德这样的实权人物还真是不多见,他一回到村子里,左邻右舍都围上来,与他神吹。有的与他索要没收的电视接收机,说在乡街上买的价格高质量还不好,说是在县电视新闻里看到他讲话,后面就堆放着一大堆的电视接收机。有的与他讨要没收的酒精,说可以兄水喝,比市面上卖着的五糠液茅台还醇,新闻里不是播发过工商局没收的一吨多酒清吗?村落子里的人在钟德家越聚越多,都喜欢与钟德交心,钟德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觉得这些年出外没给村里带来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吧,还得算钟业余时间写稿,时不时把榨村的事情写进小说里,榨村的风土人情,榨村人的平凡命运,算算还不及一个在外打工赚了一笔不义之才的顺银。顺银在榨村可是英雄过好几回了,第一次,是八年前的春天,顺银驾着丰田车回家,路况差,离开主干道才走几步,四个轮子就陷进泥潭,再大的油门,轮子还是在原地空转,焦糊味到处飞扬,榨村青年男女听到顺银的车陷起来了,放下正在做的农活,人扛马拉,硬是将小车拉到榨村。第二次是顺银捐款。榨村人不算多,但由于处于顺甸乡的山边水尾,学校破破烂烂,解放前的地主房子,风一吹瓦片便下落,雨一下,教室就进水。大冬天,风硬得刮人,孩子们穿着单衣,冷得念不好课文。顺银在这里读完小学,就再也不读了,每次想到城里老婆左一块文化不高右一声文化不高,他就伤人,说要出钱整一下校舍,当时榨村的人还以为顺银谱大话,那想,他出捐就捐出了五万元,终是将地主家的破房子彻底更换成新校舍了。第三次是修路,按理,这条路早就该修,只是榨村人觉得,路是拖拉机啃坏的,拖拉机主人应该出钱修复,可是开拖拉机的却说,运费他就让了又让,还不都是考虑在本村本沿的份上,如果要让他们出钱修路,每车货还要多交钱。说到钱,榨村人头痛,除了玉米与少量水稻,榨村的经济收入全靠上了年纪的几棵泡核桃,这几年泡核桃价钱好,但嫁接一棵泡核桃到摘果得五六年,榨村人没有远大志向,五六年可是个长长的日子。
  钟德到家的第二天,春花跟着回到榨村。
  清顺陪着春花,晚饭后来到钟德家,春花轻描淡写地说是看望钟德的老母亲,带来的却是一些高档礼品。春花嘴甜,在外面闯了几年,吃了些苦,但不能说一事无成。黄老板打发的礼品中有一份是特意给钟德的,是一个红包,安放得很好,在一条烟侧面,怕钟德忽视,礼放到桌子上,特意说明有一条烟是给钟德大哥的。李当然知道春花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药,只是不好当着她父母的面拒收,只好放下。
  春花把电话打到黄老板那里,告知一切,黄老板差点笑掉了大金牙。现在的官啊就是这样,送礼就是要送到老家。黄老板又一阵哈哈大笑,把电话倒打给春花,让她多呆几天,反正事情办得顺利,多与老父老母在几天无妨。春花美美地睡了一觉,这是自从工商局来公司调查后最美的一觉。天不亮她就起床,她要到城里,她这一回来,心里七下八下的,公司里来了一位大学生志愿者,说是黄老板的什么远房表妹,居然一来便与黄老板亲热上了,虽然春花还抓不到什么把柄,但春花仿佛觉到好象什么事要发生。如果黄老板就此将她一脚揣掉,她这辈子子就会完蛋。第二天一大早,春花正梳洗,有人敲门,是钟德,他说他要回城去,春花愿不愿意与他搭车。春花正在为买不到客车票伤脑筋呢,这是到哪里去打的好事。春花一看钟德手中提的礼物,脸就沉了下来。你这是?春花不高兴了,连让进屋里说话都没有,她堵在门口,唯恐自己昨天送出去的礼回到自己手上,这是她多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现在无法再说什么,春花不说,钟德也不说,两人心知肚明。
  车上,钟德不说,春花不说,一直到一个叫风吹坡垭口,春花才说:“钟德哥你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那些情景吗,你那时就是爱欺负人,一次你往我头上放砂粒,让我母亲看到骂你,你还站在你那边帮你。”春花说着就哭了,她此次回乡的任务完不成,意味着黄老板又可以有一个借口将她支开。这是春花伤心的事,当然,她说实在的也不愿意给作为老乡的钟德送礼,她也清楚送礼的后果,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只好如此。
  你就不用费心了,春花,我当然记得你还做过我的小媳妇呢,那时玩过家家,你还陪我睡过呢,哈哈哈。钟德看了一眼春花,春花的脸更红润了。你记得的我都不会忘记,但是我这么做你也应该清楚,是纪律不允许。我钟德也是性情中人,认得老乡,想要朋友,但是这件事情上,你们的黄老板主观上就有错了,造成了后果必须承担法律责任,这是他应该清楚的,如果他一味地这么歪门邪道地做事,结果只会更惨。
  车子进入城郊,春花对钟德说,哥,你就看在妹妹一村一沿人的份上,给我找一份打工的地方吧,黄老板哪里我是不想回去了,去了我也是多余的人。我想自食其力,做几年我也想回到老家去,那里才是我生活的地方。钟德无言以对。一个农村小姑娘,来到城市,打工不是一辈子的事情,要生娃要吃饭,还要为爱筑一个巢,你说容易吗?钟德本来想约春花到家里去,一想到老婆平时的表现,他欲言又止。这样吧,春花,你还是回黄老板那里,说不定我们还会找你,如果你真的没有与黄老板过共同违法的事实,我们还要依靠你呢,至少你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春花要到哪里,她不说,钟德也不想打听,在这座小城里,生活着榨村无数个春花,她们在这个并不丰肥的城市寻找着生路。有的找到爱情,但很清贫,有的找到了达官,但最终陪着入狱,有的傍上了大款,像春花姑娘,原以为可以用自以为是的爱情挽住男人的心,到头来白白浪费青春,落得个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窘境。钟德回到单位,将黄老板的案卷调出来,认真进行了研究,违法事实是成立的,但是寻找证据的时候,他才发现黄老板不是一般人,所有的证据都被他销毁得差不多了,做出的笔录也找不出任何把柄。看来,从春花身上着手,恐怕是这个案件最好的方向。工商局分管案件副局长召集案审委对此案进行讨论,一致同意钟德意见,并指定案件主办人钟德及案件协办人查国忠,共同完成此案。钟德提出回避,理由是黄老板的小姘与他是同乡,不好办,局领导认为理由不成立,春花只是黄老板的第三,据调果黄老板的相好是每半年就要换一发,无法查证谁是黄老板的真正姘妇。钟德回到家里,才进屋又看到他送还给春花的那个大礼包,正要问什么回事,老婆梅正艳先开口,这个姑娘怎么劝也劝不走,在家里一坐就是半天,影响很怀,那点东西在单位许多人面前晃荡来晃荡去,别人还以为是大礼呢。我看你还是趁早把东西退回去,否则我就扔了。钟德有事委曲,他哪里知道春花的想法嘛,不是说好不再替黄老板办事了吗。
  春花的妹子小琴进城,打了许多电话,春花都关机,小琴只好找到黄老板。黄老板正在气头上,把一帮手下叫到办公室里大骂,说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商业秘密透露了出去。小琴被门卫挡在外边,恰好春花路见,叫了一声小琴。小琴抬头看怀里抱着一大摞文件的姐,竟哭了起来。春花呵斥了门卫大发一声,大发见春花不高兴,忙道歉。我不知道是你妹妹,哈,蛮像的呢。你看小鼻子那双眼皮,还真是一个模子脱出来。大发也是来自榨村的,只是离春花家远了些,是记不得小琴了,再说大发出来时小琴还是小屁孩,大人记小孩嘛总是无法记住。小琴来城前,刚从初中毕业,高中通知来了,家里无法支撑那一笔费用,她只好跟风似地跑到城里,她的眼中,姐姐是多么风光啊,那次回乡坐着有专车,穿戴那是珠光宝气,榨村人哪个个都说春花发了,据说春花手里还有大把大把的钱,有可能投资到榨村来,说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奇,这不,小琴也替姐高兴,父亲眼中,春花是最能干的,她是出外打工成功人士代表,这一点,春花母亲也认为自己养育春花值得。
  姐,我是想来打工,你能不能在黄老板面前搭一下桥,让我也在公司做一份工。妹妹水灵灵的否眼闪耀着自信与甜美的梦,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成为姐之后第二个珠光宝气地回榨村的女孩。春花死活不答应妹妹的要求,说在城里打工可以,但千万不要在黄老板公司做。小琴气不打一处来,我与你在一起你都不高兴,你怕我与你抢黄老板吗,姐,我不是那种人。春花抬起手,正准备给妹妹一个嘴巴,听到黄老板在身后叫她,她转过身,看见黄老板正从会议室里出来,一眼瞥见小琴,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这是哪家黄毛闺女哟,黄老板的目光梳理着小琴的全身,要身段有身段,要肤色有肤色,他怎么也想不到,春花会有这个好妹妹。春花拉起小琴要走,被黄老板呵住。你要到哪里,去收拾一下办公室,这是你妹妹吧,干吗要打她。黄老板说着用狠毒的目光驱走了春花,这才嘻嘻哈哈地走近小琴,又用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琴一遍。
  想打工是吧?黄老板目光落在小琴的脚后跟上,那是一双在城里已成老土的皮鞋,人造革的那种,擦上鞋油比用水洗好不了多少。小琴见姐姐忙着,就与黄老板攀谈起来。小琴性格外向,在榨村属于男孩子味较浓的那种女孩,她直接对黄老板说:是的,来找打工的地方,你是姐姐的男朋友,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我就是你的小姨子。小琴说完看着黄老板脸色,这下轮到黄老板答不上话。就是就是。他怎么就没见过小琴这样的农村女孩呢,你到过外面打工是吧,黄老板一看小琴的大方,他想知道是不是从省城或其他地方回到小县城。没有。我才初中毕业,家里穷,直说了吧,我也不想再读书,我们榨村十有八九的女孩都跑到外面去了,我也不想眈误青春,出来好啊,不必要看哥嫂嘴脸吃饭,想干舍就干舍,至于今后,走一天算一天了。
  黄老板带着小琴参观公司总部,他很忙,银行还要来催一笔账,但他说不忙不忙,他要让全公司的女人知道,又有一位美女上勾。在这个世界上,黄老板最大的爱好就是女人,年轻的女人,这点是公司全体员工都知道的,他也不掩饰什么。一切充满好奇的的小琴,问这问那,黄老板总是乐意答复,最后他们来到公司的一个旧工地,小琴好奇地跟着黄老板上车,黄老板亲自开车,一上车,黄老板便打开车载DV,随着一组音乐出现在小琴面前的是一幅全裸的女体。没有片头片脚,接着开始的是一些性爱情节,小琴来不及反应过来,车子已蹿出了公司大门,在宽展的大街嘶叫着狂奔。小琴的心快要跳出来,不看吧,又不知目光往哪里投放,她呼吸急促,神色紧张,她想下车,甚至懊悔刚才的决定。黄老板叼着烟,肥腻的双手爬在方向盘上,几颗超重的戒指特别显眼,再看他的肚腹,简直就是一包物品安放在坐位上,他短而粗的小腿灵活地在油门与刹车之间变化角色。不时,黄老板侧过头,看一眼小琴,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寒,小琴答非所问地应对着黄老板,心里想着如何是好。
  小琴想到姐姐春花的眼神,想到自己的冲动,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将自己送进虎口。
  车先在一家超市前停下,黄老板下车,提了一大袋食品什么的,小琴想到趁机逃离,但又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黄老板可是个大人物,怎么会对自己不怀好意呢,再说,城里的美女多如牛毛,自己又不是西施,还怕他吃了你不成。对,坚持,也许好事就在后面呢。小琴这样一想,脸上的神色又开始正常起来。黄老板一边开车,一边拨打着手机,日爹造娘地骂下级,骂完之后重重地丢手机,然后一脸堆笑,对小琴着你真美,你是我见过的最纯洁的小姑娘了。小琴应对着,反正在车上,总不至于会发生什么吧,黄老板在一个转湾处换档,手顺势擦边球着小琴的大腿,见小琴不在意,就把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离开,径自往小琴腿上放,起初是轻轻地放,有意无意的那种,轻描淡写的那种,如果遇上小琴反应强强,他可以抽手,算是无意,如果小琴不说什么,他就要对这只可怜的羊羔摊牌。黄老板这种老式的招述,让公司许多新员工吃了苍蝇一样地难过,不敢说或者不想说,导致他有肆无恐。
  旧工地已废弃多时,最多也只是装放一些材料,晚上白天都有一只恶狗守着,无人能进。黄老板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门,阳光扑面而来,青草茂盛,小琴马上想到会不会有蛇出现。这时小琴的电话响起,接听是春花,春花急促地问她在哪,是不是在旧工地,小琴此时应该知道姐姐眈心什么,但她撒了个荒,说自己在街上闲蹿。这样春花松了口气,继续做她的活,而黄老板牵着狼子野狗在院里转了圈,让小琴进屋,就将狼狗给放了。狼狗一放,在院里扑来扑去,咆哮着,撕扯着,像是想吃人。小琴害怕地坐在旧沙发上,黄老板从车上取下食品饮料,给自己一份,给小琴一份,小琴其时肚子也饿得抗议了,下车到公司就没有人吃起吃没吃过饭,包括她姐在内。
  由于饥饿,小琴不管这么多了,吃,喝,结果,那瓶放了药的饮料让她心跳加速,脸色扉红,语无伦次。她还没来得及回快,就失去记忆了,等她醒来,已是晚上。漆黑的屋内没见人影,狼狗在屋外呜呜嚎叫着。小琴起身,才听到身旁睡着一个男人,是黄老板,小琴了草地穿上内衣,一把揪过黄老板的耳朵,她什么都不想,就想杀人。小琴的手才伸过去,黄老板就接住了,趁势又一次按倒了小琴,说味道真是好极了。小琴只管哭,哭够了,一看手机是姐的多个未接电话,她急了,比她更急的是春花,此刻她站在公司门外,一直等着老板的专用座骑。
  小琴回到姐姐春花身边,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黄老板将小琴交到春花手上,觉得自己做得过火,出屋后踅进来,将一个信封放到春花的床头。春花清楚,那信封里的内容。小琴发起了高烧,昏迷中的小琴嘴角发干,不时说着梦话。春花默默地抱着妹妹,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清顺的电话第二天就打来,小琴关了机,春花接电话,父亲那头甚是牵挂,问小琴的情况,晕不晕车,有没有找到工作,春花一一回答,说小琴已经上班了,在一家公司,不苦的活,拿很多钱。春花父亲说了许多话,就是不要在城里丢人,也不要给榨村丢脸,该做的事要做好,不该做的事给什么都不能做。父亲这几年或多或少听到榨村一些女孩在外面的事情,他不愿自己的女儿走不光彩的路,他信奉老老实实做人,钱只有通过自己正常的劳动得来的才花得开心。父亲那边说,春花这边强忍着眼泪,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才进城几天啊,就把妹妹交给恶狼,春花非常自责,她觉得妹妹的遭遇完全是她造成。她想到报案,唉,自己当年不是报过一次吗,结果,公安的来了,来了就走了,走了就不了了之,后来,因为这事,春花没少挨黄老反的拳脚,没少听黄老板的难听话。
  春花料理完行李,就从黄老板身边悄悄离开。黄老板其实已觉察到,但他不说什么,看着春花脸上星星点点的蝴蝶斑,他知道那纵欲的纪念。春花提着行理,走出公司大门,这与她三年前进公司的形象差不多,孤孤单单,找不着北的羔羊,她要到哪里去呢。父亲的电话让她感到对不起人,她还年轻,不能这样混下去。问题是混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新来的大学生志愿者,志愿地与黄老板出入双双,公司没有人不知道。当然,从法律角度上讲,春花也没有权利干涉,她只怪自己年轻不懂世事,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卷铺盖走人。让春花骑虎难下的是妹妹小琴,谁让她这时候来呢。
  小琴已被安排到黄老板公司办,正在办理相关手续,她满心高兴着呢,春花看到妹妹那单纯的笑脸,很想提醒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到肚里。小琴经过黄老板三天调教,已经感觉非常良好了,仿佛面对一杯蜜汁,谁又愿意让人失望呢,亲姐妹有时想也就是这么回事情。
  清顺出工时,遇上腊菊,她把黄老板要来榨村投资的事透给她,说给我这些关我屁事?腊菊这几天正为交孩子学费的事气恼着呢,天又下雨,准备好的街货也因为小河水涨不能前往集市,自家那不昌盛的家伙又在外面,几个月都没见他带回来钱了。清顺知道腊菊的心思,每次接到腊菊急急忙忙打电话说要他过去,保证是腊菊手头紧了,否则,说什么腊菊也不想跟清顺了,清顺咳嗽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这些年他是老了,两个女儿不甚听话不算,老婆也天天与他闹别扭,榨村的人都知道他与腊菊有一腿,这还了得,老婆三天两头与他吵,让他心烦意乱。家庭不和,事情也办不顺,他承包了三年的鱼塘,第一年就被什么人闹毒药,买了一万多元的鱼苗恐怕只留了个种子,第二年一场子洪水满过小河,眼睁睁将他的鱼塘冲垮。这不叫看着银子化成水是什么。清顺有个安慰的地方,就是不甚听话的一对女儿时不时给他些零花钱,说是让他买点补品什么的,他这人一遇上腊菊,手就不由自主地往衣袋里掏。这也奇怪,自从与腊菊好上之后,凡事都顺心呢,年初他就小赚了一笔,将榨村的大部份泡核桃收购起来,拿到城里卖,还了腊菊的本与息,还赚了一年的柴米油盐钱。
  腊菊见清顺腰包里渐渐包起来,马上又转变态度。清顺是发过誓的,说不再与腊菊相好,这当然是在老婆逼下进行的,他心里有时也感到困惑,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明知腊菊图的是钱,看上的是清顺的劳力,但他清顺就是爱,老婆老了,多病,不喜欢那事,那事不喜欢,对清顺说过,你要找你就找去吧,我不管你了。清顺找了,麻烦却接二连三,老婆说那是气话嘛,每晚都要例行公事的清顺,无论怎么说象其它中年男人收收手,他是有些难。腊菊的身体非常健康,榨村十个妇女儿个不是有这样毛病就是那样毛病,就是子宫肌瘤这样的毛病居然多起来,每年都有好几家老婆坐上班车到城里取瘤,你说这心烦不心烦。问题是男人们不罢休,白天再苦再累,晚上那事就是吃饭一样重要的问题,如果没做那事,相反第二天一定身疲力尽。腊菊每次给清顺的都少,有一次将清顺约到家,睡了半夜,不知是哪个问题在商讨中发生分歧,腊菊硬是将清顺从床上追了下来。这不是让清顺恼火的主要原因。腊菊与清顺好,并非专一的情人关系,与腊菊相好的在榨村多着呢,村长李六是其中之一,村长在村里是族长一样的名人,谁都不敢惹他,别看他才三十岁,在城里白道黑道混了三两年,回来时弄了笔钱,当上村长后,榨村好多老公在外打工的小媳妇都让他沾上了。腊菊在村长面前,属于叫婶的上辈,村长李六开始还认真些,遇上就叫腊菊婶婶,后来发现腊菊岁数虽然四十,那张脸还很生动,最重要的是榨村的女人都腰粗,她腊菊的腰比水蛇还温软。村长李六有一次看到村上取信,顺便发起摩托车,说是顺路让腊菊搭他的车,还不到村上,村长李六便择腾出一只手来往后揽住了腊菊的大腿。腊菊骂:没大没小的,你要叫我婶婶的呀,你这鬼精灵心里坏着呢。说归说,腊菊大腿上那只手依然揽着,不一会,腊菊不好意思起来,她怕路上的人看到,就说:要摸就到村上再说吧。
  其他与腊菊好着的,就不值得一提了,实在说也不是清顺的对手。
  腊菊一嗲,清顺就手软,这一软,就回家翻箱倒柜,找钱。这几年是苦了几个钱,可是顶多也就是够一家人生活开支,如果要花在腊菊上,或者说满足腊菊的胃口,那他十个清顺也不是村长李六的对手。清顺不是写诗的,顶多就是个生产队里的记分员角色,可是他却因为腊菊的若即若离难过起来,小小的伤感侵淫着他的心地,他不相信爱情,女儿春花与他谈起自由恋爱,他还摔过东西呢,现在他相信,有一种感情叫单相思,他爱借菊爱得想喝她撒出来的尿,但人家就是不领情。比如那次,清顺真的写起了诗,是一首山歌,白天想你打磕睡莲,晚上想你睡不着那种,腊菊笑得前仰后合,笑后撕了诗,开玩笑嘛。
  工商局的钟德等一行三人,再次来到黄老板的公司,只有小琴在办公室,可是一问三不知。小琴正在电脑前打游戏,见来的人都穿着制服,她有点紧张。钟德说,黄老板到什么地方了,怎么不按通知要求到工商局接受询问。小琴当然不懂这些,与钟德来的办案人员小刘还以态度不好责骂她,被钟德制止。这不是钟德哥吗?钟德点头,问春花哪里去了,小琴说,姐到外面租房子住,说是想开一家商店,专事土特产营销,没联系两天了。
  走,钟德只好带着办案人员来到黄老板的仓库,尘土飞扬,守仓库的大狼狗已不知去向,再看仓库,门大打开,一些人在清理垃圾,一打听,都说仓库已转租,本来黄老板也是租来的,现在房主人见黄老板不知去向,便先下手为强将仓库转租他人了。见是这种情况,钟德马上打转身,直奔黄老板公司办公室,等了半天仍然只有小琴在一台很旧的电脑前打游戏,从小琴的手机里翻出黄老板手机号码,却老是占线。看来这人溜了。钟德回到县局,将情况给分管案件查办的副局长,副局长听后,觉得有些问题,直接汇报局长,局长马上主持召开紧急会议,确定下步工作方案。黄老板办公地点也是租来的,租期早就到了,房子是县食品厂的,黄老板死拖着不交房租,只到得到消息,食品厂来人准备找黄老板算帐,结果只找到小琴,一问三不知的小琴,自然不可能担责,但她有掺与作案的嫌疑被钟德派来的人带到县局,接受询问。
  钟德又一次申请回避,这是他从事经济检查工作十五年中第一次。小琴作为榨村的邻居,尽管二十年不见面,但是作为榨村的老乡,钟德觉得是有必要回避一下的时候了。办案多年,在县城得罪过不少人,有县领导的亲戚,有朋友的朋友,有老婆家族后面的亲友,依法没收过化肥农药,依法查扣过过期食品,说情是免不了的,在小城这屁股大的地方,不说情那才叫不正常。只是钟德一直遵守党国法,作为一名党员,这个底线他是守住的。有一次,一位老板约他到舞厅,见钟德不去,就把一个牛皮信卦放下就走,钟德追到那位老板家,结果那位老板见事不好办,就恶人先告状,说钟德天天接受吃请,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那次县工商局将问题作了重要问题,纪检组介入查,结果,都是无中生有。钟德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自那次后,每每遇上熟人他都有提出回避的意思,局领导找到他,做了工作,安顿了他的心,但是这次不同,他申请回避,完全有理由。榨村的老乡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恐怕就是与春花恋爱过,这是小琴都清楚的事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罢了。一想起榨村那条小河,钟德便自然想起春花,那是多么纯洁的少年时代啊。钟德的申请最终没有被县局党组采纳,也就是说他还得直面春花小琴她,他不是怕,而是不愿看到两个女孩在黄老板案件上卷得越来越深。
  黄老板在小城消逝得无影无踪,这就有点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大公司,号称注册资本都有千万,怎么会消逝得这么快呢。
  春花原先在小城摆了几天地摊,到工商局办执照的时候,被准入登记人员以案件正在办理为由,没有给她办照,春花不敢擅自开业,等了几天,催了几次,不了了之。为了生活,他到批发市场批了点小东西卖,可又遇上城管大队进行市容大整治行动,不几天,几千元的货就变成了几百元。
  春花想回家。榨村是贫穷了点,虽然新帮子选举开展得如火如荼,新主任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公路到他家的硬板路,将村里原留着的大部份钱都烧光了。第二把就是烧鸡,怎么说呢,乡上来榨村下乡的每一位领导,都有一项活动就是到村长家烧鸡,这戏煮吃烧吃黄焖着吃已经腻了,就烧吃,烧鸡味道正过,每个人能吃一只青春小母鸡,老百姓说了,村长三把火第二把就是这么烧的。第三把火是别人替村长烧的,腊菊的丈夫从外省打工回来,当场捉拿到腊菊与村长正在床上做那事,气不打一处来,打又不了,骂也无法骂,就一怒之下将村长家的一间田房给烧了。榨村的班子几近瘫痪,但乡上仍然把榨村作为致富的典型,作为法制教育的先进村进行宣传。春花想回榨村,又迟疑不决,他怕见到父母,梦里多次想见母亲的花发,父亲陀着背,那情形让她无法再呆在小城,趁早回老家,或许那里可以找到自己的事业。春花这么想,决心已定,她只想见黄老板一面,有些帐是该清算了。
  春花十六岁进城,第二个月便遇上黄老板,那时她比小琴懂事不了多少,天真好奇,这个城市真是好啊,靓妹如云,她也想成为其中一员,衣着光鲜、吃着山珍海味,可是就是这样的想法让她付出了青春,得来的却是满心的伤痛。每次闭上眼睛,都会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那是她的恶梦般记忆,她单纯得做了黄老板的情人,给了生了孩子,因为他差点宫外孕丢命,因为他割除了子宫。现在她一无所有,拖着病体,在小城无人知道曾经的她是一朵花儿。
  小琴被工商局带去询问,也没有说出什么结果,不是工商局需要的东西,钟德事后对她说,其实你不要呆在那里了,黄老板是不会出现了,至少在目前这个特殊时期。如果你真要在城里找一份事做,那也得到正规的人才交流市场去应聘,否则别看这小城,还真处处布阵陷阱。
  小琴多么可怜,遇上黄老板,她以为找到了靠山,攀上了大树,结果,不出一个月,黄老板就玩失踪,她一分钱也拿不到,黄老板花言巧语给了她一时的甜蜜,但与姐春花相比,她的伤害不算多,只是有一个晚上与黄老板去陪什么客户,喝醉了酒,被人占了点小便宜。小琴回过神,一切都结束了,榨村阿双来找她,给她带了榨村的泡椒和土法生产的蛋清饼,小琴只是哭,她不曾想阿双还会来找她。刚进城的时候,阿双来找过她,正盼望着步步为营的小琴,怎么有时间陪阿双呢,阿双那次受到小琴的冷落,这让黄老板坚定了占有小琴的信念,农村人哪,就是这样,本份的她嫌老实巴交,狡猾的狐狸又当成了朋友。小琴给阿双泡了杯茶,听着阿双说榨村的猪生病狗咬人,听阿双说村长又把谁吊在树上打。小琴不关心这些,她想约阿双出来,来城上做点小买卖,这可能比呆在榨村好得多。小琴不会忘记离开榨村前一天的事情,她去办临时身份证,与村长要证明,结果被村长摸了。榨村男女间最爱弄的不是亲嘴,而是摸奶子,姑娘被人摸过,奶就肥了,肥奶在姑娘胸前晃荡,常常是男人最想看的地方,最想看不打紧,关健是不能动手。村长的手沾满了许多榨村姑娘的奶味,这与他竟选村长时的宣誓背道而驰。小琴那天找了许多水源,都不如意,不是浑浊就是人能看到,她来到榨房河,背对太阳脱下衣服,一头扎到河里去。她只想死,但她不能死,这条河上她差点死过一次,是阿双救了她,出于感激,在许多求亲的人面前,小琴答应了其貌不扬的阿双。小琴扎到河里,洗啊搓啊老半天,才发现阿双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岸上,背对着她,不说话。小琴再也不想呆在榨村,她顺着榨房河一直走,她要去的地方谁也挡不住她。阿双跟在身后,一直跟着,阿双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没用。要进城的时候,阿双从衣袋里拿出一百元钱,塞到小琴手上,小琴不接,阿双就哭,小琴说你哭么,又不是你对不起我,阿双说我哭我没能保护好你。让小琴自责的是,阿双第一次进城看她,她正好与黄老板在一起吃饭,席间喝了些酒,虽然是长城甘红,可是小琴那晚是失态了,见到阿双还一个劲地喊黄老板,阿双本想转身,但她还是扶着小琴进屋,给她打洗脸水洗脚水,亲手给她搓洗手脚,待到小琴清醒,他这才离去。
  小琴说阿双你是猪脑子啊,能翻动泥块子也一定能撑得了称杆子,一斤苹果转手就可以换来一斤大米,在榨村一斤大米要流多少汗,流多少汗不算数,要看榨房河发不发威,要是榨房河发威,两岸的稻谷就会遭殃。阿双不是不想来城上,他天天都盼望见着小琴长长的黑黑的头发辫,但家里实在不能丢下,双目失明的父亲,常年卧床的母亲,那些稍不留心就让杂草挤满的土地。她的一个妹被人拐卖到外省,派出所的的调查过,做了笔录,其中一个重大的嫌疑人是腊菊,阿双也不清楚怎么做。阿双最后还只能回到榨村,城里的苹果再能赚钱,也不能带着父母来城上谋生吧。小琴那晚让阿双留在自己的房间,她给阿双倒了点酒,再用手轻轻梳理着那些尚沾着草屑的头发。阿双是第一次躺在女人味道的床上,接下来,小琴水一样的腰围了上来,软软的肉身有了新的起伏与呼息,阿双不敢用力,他犁牛的气变得小心复小心。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冬末的小城意外地给接到了天空的雪花,寒意是从窗缝进来的,化为瞬间的雾。
  榨村人想不到的是,春花会在小琴之前回到家里。
  清顺进城后,被几个嘴唇涂得如血的小姑娘拉去,说住的便宜且收费奇低,清顺头正晕着呢,就被两位小姑娘拉到一条小巷子里,结果那晚天还没全黑,清顺身上的钱包就被人偷掉。清顺慌了,没有钱怎成,好心人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派出所报案,清顺去了,人家就是不相信,一个精明的大男人,怎么还会吃这种亏,案虽然报了,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清顺只好凭身上另一个地方还藏着的小钱,第二天便回到榨村。找女的事,他只字未提。
  榨村人好奇,觉得春花应该是衣锦还乡,怎么下得班车,除了手里拎一个袋,再也没有什么。春花回榨村好几次,这次有点凄凉,还没有在路上站稳,班车就卷起层层灰尘,将春花包在里面,灰尘吹散,才见春花灰头秃脸地站在路边,春花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象征性地扇眼前的尘灰。
  春花手里还有点钱,这是她背着黄老板攒下的,不多,刚好够开一个小卖部。清顺说,算了,开什么小卖部,还不及好好养护家里几亩泡核桃,这几年泡核桃值钱,每公斤四十多元,一年下来也不会少于三万两万的。小卖部能赚这个钱吗。春花不想坐享父母的劳动成果,她想自己创业,这是离开县城后的想法,她不想再回到城里,那是她的伤心地。她走的时候,不知是哪个告诉钟德,钟德来送她,对她说,黄老板的案还没有结果,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能来找她。
  还找我干么,我又不是从犯,钱都被他卷走,你们找到他到是不要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要剥了他的狼皮。
  钟德说,还欢迎你来找我,当然不全是工作上的,都是吃榨房河水长大的,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打电话。钟德最后一句话因为车子已发动无法听清。
  春花要办小卖铺的事,作为父亲想支持,但又不敢轻易表态支持这么做,必竟,小卖铺不是到山街里买卖,挑出一担谷换来一些日用百货,清顺记得那年生产刚下放,有人就对他说办小卖铺赚钱,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办,也不清楚办小卖铺的手续,就擅自到镇上批了一些小日用百货摆在自家,有人要买就来家里,结果吃了亏,工商所的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他无照经营必须接受处罚,结果一罚就将他罚完蛋了。现在提起那事,清顺心有余悸。
  春花不管这些,她打扫房子,清理货柜,那是父亲用过的货柜,春花爱清洁,硬是在发黑的货柜上贴了纸,再把从镇上批来的日用百货放到上面。父亲本来已经下田了,不忍心春花一个人整理,放下锄头,拴好牛,帮助春花打扫室内外卫生。日子需要选择,春花让父亲帮助他找个先生,说城里人都兴这个,黄道吉日开张,生意就会好。清顺笑笑,说现在还兴这个?春花说兴呢,要不我怎么会从城里空身回到榨村呢,一无所有,就是出去的日子没选择好。七不出门八不归家,我去的那天刚好是正月初七。清顺说谁让你不是初八去呢?春花起走那是谁也挡不住的,那天村子里同伴一约,就不考虑初七还是初八了。
  一切准妥当,春花就去工商所。所长不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电脑前玩斗地主,见春花不是来交钱的,爱理不理的样子,做什么?态度有些生,眼神有些冷,话有些硬,所谓的门难进脸难看就是这个样子吧。春花说想办一个营业执照。小伙子说,先到村上开证明来,如果生意做得小,就作备案处理了,村上证明要一个来,我们备备案就成。怎么说呢,春花不敢说自己就要做大生意,只好应诺说,好回村上要证明。
  副村长正在看报纸,脚翘到了办公桌上,阳光暧暧地晒着,让副村长的脚汗发出阵阵哈臭。春花说明来意,副村长说,这事要村长定。村长是谁?春花就想见着村长嘛,小卖铺开业在即,找不到村长,她也后怕。村长是谁你都不知道,你给是从外省吃啤酒回来?春花脸色马上掉下来,她很生气,甩手就给副村长一个嘴巴,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甩了后副村长还愣地那里,双脚想马上朋桌子上落下。副村长想还手,但春花已经出门,那种速度,让副村长想不到。榨村人对在外面做三陪的女孩称之为吃啤酒,有种贬损人的意思,事实上,副村长是叫惯了,才那么随意出口。榨村是有些女孩出去当了鸡,或鸡妈妈,但春花很反感这个,事实上别人家都这么认为,春花与小琴其实就是那类女孩。腊菊就说过,在外面吃啤酒的女孩数春花最好看。春花才走出大门,便被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追上。春花以为是副村长要来报复,她不怕,打架这阵势她见得多了,女人的绝招就是对准男人的要害处狠狠地揣。骑摩托车的男人摘下墨镜,侧过头笑笑地看她,她这才发现这人好面熟呢。春花记不得我了吗,我就是这里的村长杨六,你不是说要找我吗,来啊,坐上我的摩托车,我带你去办公室。春花不怕,坐就坐,脚一抬便跨了上去,村长杨六的摩托力气大着呢,一吼就蹿进村公所大门。副村长很不好意思,说村长我有点事就再也不见了,村长杨六给春花泡茶,给她削水果,完了,不问春花是来做什么的,侧着头看她。
  春花觉得浑身不自在,村长我是来开证明的。开结婚证明吧,村长还不等春花把话说完,堵了一句。
  不是,是开办执照证明,我不想再到城里了,想开个小卖铺,方便榨村乡亲,也给自己一条生活的路子。
  这么容易?
  春花不知道村长说的是哪方面内容,不置可否。
  这样吧,我们村上有一个万村千乡店的指标,只要符合条件,上面给两万元钱补助。当然,这条件有些硬,铺面大小,经营的商品中要有化肥农药,实际是一种农家店。
  什么条件,我能达到吗?春花见有这等好事,正愁没处找资金呢。两万元,好啊,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真的吗?村长咧开了门牙,是一颗金灿灿的假牙,菜挂在其间,花花绿绿的。条件嘛,其实也简单,说着村长的手摸到春花的脸蛋,在很红的那团肉上轻轻揪了一下。见春花没有反应,又一次抬起手,在春花左耳上揪了一下。春花脸一下子红了下来,红得耀眼,好像要出血。
  这样吧,我给你开证明,你在这里等着,早饭就不要回去了,我们到阿才狗肉店吃,镇上领导每次来榨村,都要到阿才狗肉店去,你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吧,吃吃家乡风味狗肉,你会满意的。
  不了,我爹还在家里等着我,他要带我到工商所去,我想今天就把执照办了,日记都瞧好了,不好变动吧。
  村长说工商所所长是我的朋友,你不必亲自去,要办执照我给你打个电话,包准让他们上门给你服务。见春花有点半信半疑,村长从腰间掏出手机,用手指在上面点点,喂,是所长吗我杨六啊,今天有空吗,你好久没来阿才狗肉店了,过来吧,带上你的弟兄。关了机子,村长说,春花啊,人在世上没几个朋友不行哪,要学做生意,这些人是必须认识的,否则,他们可以今天查你商品过期,明天查你商标侵权,他们有一千个理由进入你的铺子查个够。见春花不说话,村长用手揽过春花,让她到办公室开证明。
  春花没有上楼,她说头痛着,便离开。村长哼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春花小卖部开业,是榨村一件大喜事。这是一位广播员的新闻稿中的一句,这一天,清顺牵着鞭炮从小卖铺出来,在路上绕来绕去,将一百零八圈的鞭炮排开。春花往小卖铺门上贴着吉祥的画,春花的母亲,忙着招呼客人。客人是榨村的乡亲,他们这一天都放下手中的农具,一起来到春花家,他们要看看只有在镇上开的门店在榨村开业。
  春花还没有领导营业执照,这一点让她不安,虽然工商所长说你先开业我们后又办理,但她确实不知道会不会被以无照经营受到查处。因此,春花一边贴着画,一边想,要是工商所的来查处让她关门该如何办。
  开门大吉,时晨是邻村先生定的,清顺送了一点礼,才从先生手中接过用红布包着的日子,包括时晨。上午九时许,清顺点燃鞭炮,春花将门打开,迎进第一个客人。
  工商所的王所长带着弟兄们来了,从“12315”标志车上下来,领头的所长抱着执照,后面跟着的是镇广播站的记者,又拍又照的,所长简单地说了几句,祝贺小卖铺开业,亲手将营业执照悬挂起来,再坐来下,与春花攀谈。我们是送照上门,这是县局规定的,这叫服务上门,你们办一个执照不容易,这一来二去的就是一两天,我们来没有别的意思。
  村长杨六也来了,他是骑着摩托车来的,路上积水多,雨在夜里下过,弄得他浑身泥水,杨六骂骂咧咧,将摩托车支在一边,就与王所长握手。村长脸色不亮,刚坐下,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说是表点心意,对榨村的第一个小卖铺的开业表示祝贺。就在这时,又来了一辆12315标志车,在人群前停稳,下来的是钟德,他来做什么呢?众人猜测着,王所长迎了上去,大队长好,是来向春花表示祝贺的吧。
  钟德来到春花面前,说对不起了,按县局党组安排,你涉嫌参与黄亮商业贿赂案件,得请我与我们到县城一趟。
  这不是钟德吗,怎么是这样一回事。乡亲们都不理解,村长杨六更是看不下去,你这么回事,何不趁早离开,我收拾你哦。王所长忙解释,但杨六还是朝钟德喷了过去。你他妈的不是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钟德也说,自己也向局党组提出过回避的申请,但局上的确没有其他人,做了他思想工作,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事情,他这才硬着头皮回到榨村的。这时,在场的年轻人也都纷纷指责钟德来,这时,钟德的老母亲从人群中出现,一把拉过儿子,耳语了一阵,钟德不得不跟着母亲回去。
  村长杨六站在小卖铺前,声音更加洪亮了,我说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这样呢,再说这是我的地盘,来这里传人还得说我一声吧,春花一边扯着杨六的衣服让他别说,一边看着钟德与王所长商量着什么。
  春花开业第二天就进城了,有人说是接受处罚,有人说是去进货,与她一起去的杨六回到榨村几天了,还不见春花。榨村人就是爱问事,不关自己的,关呼自己的,都爱问,杨六叹了口气,唉,春花不会回来守她的小卖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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