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子不到一年房子有列文怎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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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急也没办法了,我拿回借书证直奔十教,上细胞生物的赵老头特严,最见不得人迟到,要被他逮住准扣考勤分。我心急火燎的冲进教室,才刚坐下赵老头就顶着一张扑克脸进来了。 大家准备得怎么样啦?他往讲台前一坐(其他老师都不坐的,就他倚老卖老)。 下面一阵嗡嗡声,有抱怨的,有笑的,就是没有回答是的。不过他也没奢望有人回答是,自顾自地说: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所有的人立刻闭嘴,低头,和往常一样默契。 最边上那位同学,你先来说说。那位穿深蓝色衣服的男生。 什么?我的大脑飞快的回忆了一下--来得晚,只好坐在第一排最边上(别问我为什么来得晚还坐第一排,当学生的都知道),今早吃饭时把牛奶洒在了刚买的LottoT恤上,只好换成了旧的Converse--很不幸是深蓝色的。不会吧?我抬起眼睛,赵老头对我点点头,就是你。 我慢慢站起来,拼命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细胞周期的信息。 各类细胞按各自的基因表达进行细胞周期活动。细胞周期由两个阶段是最重要的:G1期到S期,G2期到--到--G0期,哦,不是,嗯......我不敢接触赵老头充满期待的目光,只好看向窗外,作出一副突然忘词的表情。 那你说说调控呢。 调控啊,有生长因子及其受体的作用,还有cdc基因,大概就这些吧。 就这么简单? 我没说话。 真这么简单我也不用教了。你还有要补充的吗?赵老头通过两片厚厚的镜片用他那双猫头鹰似的眼睛盯着我。 我摇头。 叫什么名字? 裴海泓。 你坐下。他不再看我,从公文包里抽出花名册写了些什么,我猜想大概是在我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衰啊! 你在搞什么啊,老四?我一坐下后面的老大就凑了上来,你不是说中午去图书馆看书吗?叫你帮我带碗饭都不肯。看一中午就这效果?打死我也不信!老实说你干什么去了?该不是藏了个小美眉不告诉兄弟们吧? 去去去,什么美眉啊?我真的在图书馆。就这效果,信不信由你。我还想说,但赵老头的杀人目光直直的戳了过来,我只好闭上嘴。 老大在我背心上使劲捶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明显是不信我的话。 完了。难不成又坐讲台?吸取了上周的经验,本来准备早早来占个位子,刚要出门,辅导员一个电话把我招到办公室,给了一张表叫填,我一看,是关于什么入党积极分子的,事关思想政治问题马虎不得,只得认认真真耐耐心心地填好表,又信誓旦旦的表示了向党组织靠拢的决心,等走出办公室时已经三点半了。从口腔医学院骑车到望江上选修课的地方,我闯红灯,占快车道,挤人行道,再快也要一刻钟--所以当我再次站在教室门口时,每个位子上不是有一个人就是有一本书,我哭都哭不出来。 我忍。看来我和这课真是没缘,就像我和华西没缘一样。虽然有点遗憾,我还是准备走人。 裴海泓?裴海泓?叫我?是不是我幻听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一个看起来像是研究生的男生快步走到我面前,请问你是裴海泓吗?一听就是北方人。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老板叫我帮你占了位子。 果然是研究生。不过我什么时候有幸和他老板扯上关系啦?你老板是谁啊? 他很奇怪我的问题,李继轲呀! 噢,我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老师啊,真是麻烦他费心了。 我的位子在第三排中间,就在那男生旁边,上面放了一本《福斯特小说中的象征主义》。 你喜欢福斯特吗?我拿起那本书瞅了瞅,随口问道。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为什么--?我晃晃手中的书。 还不是老板开的单子?这学期还要我们写一篇关于福斯特的综述,我刚读完《印度之行》和《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真没什么感想。 我也不喜欢《印度之行》,不喜欢它的主题,但语言却是相当不错的。你去读读《莫里斯》吧,反过来再看其他作品或许就更容易理解了。 你是那个年级的? 00级的。 我在闲聊中了解到,他叫李文林,是老师01级的研究生,也是他的天津老乡。我俩谈得挺投机,约好明天下午打网球。正当我俩讨论到完球是去吃陶然居还是Pizza Hut时,老师提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耶,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李文林吹了声口哨。 我虽然不知道老师平时怎么穿衣,但起码这次和前两次是有天壤之别。上次课和在电脑城时他穿的都是短袖衬衫和西裤,这次变成了黑白条马球衫和一条Adidas的休闲裤,脚上也由皮鞋换成了同一牌子的慢跑鞋,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和李文林差不多年纪。 哎哟,真有点不习惯。李文林又感叹了一声。 我倒觉得不错呢,起码比你经看。 啧啧,没想到我们老板收拾收拾也一表人才啊! 老师一进教室就朝学生这边望,似乎在找什么,扫过很多人之后在我身上停了几秒钟,很快又移开了,看起来好像只是偶然看见我,但我知道不是,因为在找到我之后他便停止了搜寻,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非常满足。真是奇怪的感觉。 Chapter 8 看来这次大家都是有备而来。老师问了几个关于《熙德》和《贝奥武甫》的问题,都有人起来款款而谈,还常常用些修辞学方面的术语,听得我一愣一愣的。看来我是小看了文科学生。不过他们的发言虽然都挺精彩,但听上去怎么都有一种炫耀学识的味道,总不像老师那么自然,仿佛是话语自己奔涌而出一样。 谈到欧洲中世纪的史诗,我们不能不提起《尼伯龙根之歌》。这不诗作产生于1200年左右,用高地德语写成,全诗共9516行,分为上下两部,第一部为‘西格弗里之死',第二部为‘克林希德的复仇'-- 不是四部吗?不知哪个鲁莽的学生大声打断了老师的叙述。 你说什么?老师没听懂。 不是有四部吗?您怎么说两部呢?一个戴眼镜的个子很高的女生站了起来振振有词地问道,看来也是非文新学院的学生。 呃?老师疑惑地望着提问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恐怕从没有人向老师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就像从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太阳只有一个而不是两个一样。 我暗暗好笑。总是有这么一些人,以为难住聪明人就意味着自己更聪明,殊不知是更突出了自己的愚蠢。这样的人不用为他们留面子。 请问是哪四部?我坐在位子上问道。 莱茵的黄金,女武神,西格弗里,诸神的黄昏。她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这位同学,你说的是歌剧,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诗歌,下次请弄清楚再发问,不要耽搁我们大家的时间。我尽量板着脸,装得很酷的样子。 教室里变得及安静,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的脸一下子涨得血红,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找到词反驳我,只好愤愤地坐下了,弄得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真是没教养。 老师轻轻皱了皱眉,没有看我,继续他被打断的叙述。李文林靠在我耳边说:小弟,你对美眉太不客气了,小心成女性公敌。 她自己开黄腔,不能怪我。而且,女性公敌,就凭她?我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得,你行。将来讨不着老婆可别怪大哥我没告诫你啊! 切,单身好,没事儿干嘛弄个人来养着?养只小猫小狗也比养个人强--吃得少,不挑剔,还不会跟我吵。 李文林露出一幅过来人的笑容,我看了很不爽:你还年轻,以后就知道了。人嘛,尤其是女人,是绝不能少的-- 嘘,别说了,老师在看我们呢。我及时叫停,免得他继续自我陶醉下去。况且我来这里也不是听他这些没营养的话的。女人必不可少还要你说?没女人我从哪儿变出来? --每节四行,每行中间有一个停顿,每两行一韵,即第一行和第二行同韵,第三行和第四行同韵,称作‘尼伯龙根诗体'。老师点了一下鼠标,屏幕上出现了几段德文的诗歌。 一种奇特的语言从他口中流淌而出,不同于英语的轻快雀跃,它沉稳,甚至有些生硬,带着历史的厚重感,还有一丝血腥味,在他的胸腔里共鸣--只有这种语言!只有这种语言才适合尼伯龙根的英雄,我激动地倾听着,生怕漏掉一个音节。 老师的嗓音带着悲怆,虽然无法听懂意思,但我能感觉到他朗诵的段落一定出自西格弗里的哀荣,因为从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中,我仿佛看见在一片恸哭声中,克琳希德抬起死者的头颅,最后一次亲吻她爱人的嘴唇,明亮的双眼中滴下血来的情景。那种悲愤的心情感染了我,我恨不得能拣起剑狠狠砍向阴险毒辣的哈根。 最后一句结束于一个弱化的小舌颤音,卓越的朗诵嘎然而止,一切完结地那么突然,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一个锐利的断面,如此突兀。托着我的感情起起伏伏的力量消失了,我的心情一下子失去依托落入了谷底,沮丧不已。如果这一切不要结束多好啊!我多想继续陶醉于老师那夺人魂魄的表现力中!我自己从来不能把一种感情表达得这么生动,这么逼真,生平第一次,我觉得有人比自己强,强到我愿意承认自己的弱,愿意臣服的程度。 老师!一下课,我便走到讲台前和他打招呼,谢谢你帮我留的位子。 不用谢,他一边关机一边对我笑,今天的课怎么样? 天哪,太棒了!我趴在讲台上看着他收拾东西,你不知道,当你朗读的时候我有多感动! 有多感动啊?别给我灌糖水了。不就是读两段诗嘛。 我可没有夸张!我认真地说道,当时我好像听到了克琳希德向我哀求,要打开棺材再看西格弗里一眼,我完全进入了诗中的世界,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又担心她看见了死者会更加悲痛--要不是你突然停了下来,我还会一直矛盾下去呢。 你会德语?真没想到啊!他惊讶得看着我。 我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 只是感觉。 感觉?那也太准了吧!我读的正是西格弗里的葬礼那一段!你是怎么感觉的?真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是老师你啊!你的表情,语气,不,不止这些,我也说不好,我听到你的声音,眼前就浮现出葬礼的画面,仿佛我不仅仅是听,而是通过你的眼睛在看一样--或许这样说很怪,但是,唉,我也说不好。我抓了抓头发,好久没有这么词不达意了,我确实无法用语言形容出那种精神交融的感觉,仿佛他想到的场景都能展示在我的脑海里似的。 他低头想了想,表情突然变得很柔和,我不知道他想起了些什么。 阿泓,今晚没事的话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我听到那个古怪的称呼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又问了一遍,我还没有考虑便点了头。老师似乎很高兴。其实我本来打算晚上早点回家看看书的,这周的空闲时间大部分都用来准备今天的选修课了,其他的课程几乎没怎么看,生理学的内容实在太多,不好好复习考试可是对付不过去的。但看见老师高兴的表情,我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拒绝的。我不想让他失望。 我斜挎着书包问道:除了食堂,吃哪里我都没意见。 Chapter 9 我们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招轩吃了些清淡小菜,那里环境不错,但价格有点偏贵,平时我和同学吃饭一般不会去那种地方。买单时老师说他请客,我坚持要AA,争了一会儿他拗不过我只好收下了我那一份钱。其实和同学一起吃饭时都巴不得有人请客,但和老师在一起时心情却不一样,生怕他把我当成晚辈,似乎一定要自己出钱才能和他处于平等的地位上。 有事没?去我家坐坐?老师把服务生找来的零钱放在钱包里,顺手抽了根牙签。 别用牙签,对牙龈不好。我的职业习惯使我一本正经地阻止道,在家里老妈也喜欢剔牙,我一看见就要苦口婆心地教育,说她身为口腔医生的老妈都不能以身作则拒绝牙签,让我这个口腔医生多没面子,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看见人拿牙签我就要出声。 老师拿牙签的手停在空中,表情变得很奇怪,然后嘴角抽动了一下,最后大笑起来:你的职业道德真好,将来一定是很负责任的医生。 我很窘,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这么失礼。 老师看我不自在也不再笑了,我的牙齿不好,吃饭时常被塞,不用牙签怎么办哪? 刷牙啊。长时间使用牙签可能导致牙龈萎缩,那时就麻烦了。我的脸还有点烧,不过说到专业问题可一点都不含糊,正确的刷牙方法可以预防许多牙病,也可以防止小病发展成大病。其实刷牙有很多讲究,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牙刷牙膏的选择,刷牙的时间,刷牙的方法,我也是进了学校才知道的。 老师听得很认真,比老妈认真多了,让我有一种成就感,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一个住宅区门口。 噢,阿泓,我到了。老师指了指那几栋高层公寓楼。 Wow,环境不错嘛,临河,位置好,绿化也多。我赞美了几句,其实我不喜欢高层公寓,上上下下都得坐电梯,房价也贵,这几年府南河两岸新修了不少公寓楼,打着临河观景的招牌吸引了不少年轻白领。府南河有什么好?又脏又臭。虽让花了不少劳动人民的血汗钱整治来整治去,也不见河水有变清的迹象。不过成都总共就这一条河,没办法只好将就点儿罗,结果在府南河边买房居然成了一种时尚,有人买来自己住,有人买来当投资等着升值。如果府南河的水变清了还好,假如变不清呀,买房的人可亏大了。时尚害人,买件衣服只是几百几千块钱,没什么大的影响,一套房子可是几十上百万哪,有时是一个家庭全部的积蓄,收不回来的话多惨啊! 要不要上去坐坐?这是老师第二次提出邀请了,我怎么能拒绝呢?他是我的老师,况且我也很想看看他的家是什么样子。生理学只有明天看了。 高速电梯在二十一楼停了下来,头晕。我真的讨厌坐电梯,启动和停止都让人很难受。我家的房子是老式的条式楼,一共只有六层楼,我家就在六楼上,虽然爬楼挺累的,当成锻炼身体也不错,比坐电梯好。 老师打开一扇可以令所有小偷望而却步的防盗门,请进,单身汉公寓,太乱了,别挑剔。 我换了拖鞋走进去,置身于一个时下流行的大客厅中,对着落地管景窗的是一排暗红色的皮沙发,还有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散乱地丢着几张报纸。脚下是深褐色的拼花木地板,头顶是不知有多少灯泡的大吊灯,房间很干净,墙上挂着一幅我最反感的野兽派的绘画,地上放着几个懒人沙发,一台背投,一套音响,一架子唱片。没什么摆设,真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透出主人的漫不经心。果然是单身汉公寓。 不错,很舒服。我违心地说道,我不喜欢这种没有家的感觉的地方。我的房间从来都是乱糟糟的,但到处都放着我喜欢的东西--法拉利赛车模型,仿制的铁十字勋章,《爱乐》杂志,从跳蚤市场淘来的CD,床头上还挂着我自己临摹的格恩兹波罗的《格鲁阿姆夫人像》--对了,忘了说,我学过十一年的素描和油画,一开始是被我妈妈逼着去的,但后来越学越喜欢,简直迷上了油画,这么多年也算是学有所成,高考时我还考虑过要报美院,但老妈跟我讲当艺术家只有死了之后才能出名,就把我吓回去了。现在我干的唯一一件和美术有关的事就是在学院宣传部挂了个副部长的名,干的事却和一个普通干事差不多--最近一年口院的所有宣传画几乎都出自我之手,得了很多奖,有几次甚至盖过了艺术学院。我感到非常骄傲。画画是我喜欢做的事,做喜欢的事我可以不计较费多少时间,花多少钱,投入多少心血,所以我的作品总是很出色。 你脸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哦,老师在我背后说,瞧你那挑剔的表情。 有吗?我讪笑两声,他怎么这么不给我留面子。 不用你说,我朋友早把我这个窝批得一无是处了,你也批批吧。老师把手里的电脑包丢在沙发上,你喝什么?澄汁?啤酒?咖啡?咖啡只有速溶的。 一杯白水就好。 老师进了厨房,我站在原地继续打量着这间客厅,结论仍然是不喜欢,尤其是墙上那幅画,我评价艺术的目光可谓是古板,莫奈是我可以接受的极限,野兽派,抽象派以及后印象主义都被我称为艺术垃圾,而学院派绘画则是我的最爱,那种极端严谨的素描,饱满而富于装饰性的色彩,线条流畅的构图,透出古典主义的冷漠和隔世的端庄优雅。那才是令人倾倒的艺术嘛。我想有机会一定要劝说老师换幅画。 我蹲在地上浏览老师收藏的唱片,他端着水走了进来。 怎么样?有你喜欢的吗? 你也喜欢古典音乐啊?我接过水喝了一口。 是啊,摇滚之类的我欣赏不来,从小受我父亲影响太大。 你父亲? 他曾经在德国待过很多年,拉得一手好琴,还有一把仿制的瓜奈里琴,音色美极了。 噢?我有点奇怪,那你今天怎么不知道那个女生说的是歌剧? 我喜欢弦乐和一部分交响乐,他笑了笑,但挺排斥声乐和交响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加入了人声就破坏了音乐原有的和谐。 哎哟,贝多芬听见了肯定会从坟里爬起来找你拼命。我撇撇嘴。 只要他老先生愿意我可以提供从德国到成都的往返机票。我俩都笑了。 说到音乐,我有点意见想给你提。老师半躺在懒人沙发上,声音也懒洋洋的。 你说。我继续在唱片架上翻找着,果真没有歌剧,一盘也没有,到有不少宗教音乐,我喜欢。 就是今天上课时,你对那位女同学是不是太刻薄了一点?毕竟是女孩子,多少该给人家留点面子吧?况且她也是不知道才会提问的啊,像你这样,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谁还敢问呢? 我放下手中的海顿,慢慢地看了他一眼。我该怎么回答呢?说我不高兴有人打断她?说看到有人竟敢质疑他的话我很愤怒?我维护他,他居然说我太刻薄。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听见自己冷冷地说,我一向是这样的,只要是正确的就不会让步。 老师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他惊讶的望着我,半晌才收回目光,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 谢谢。 你在道德上就这么苛刻吗?他耸耸肩,希望你的这种不让步不会有用到我身上的一天,我一定受不了的。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像毕巧林,现在才发觉你是个列文。 我听得很不受用,我倒情愿是梅诗金。 我们又勉勉强强地聊了一会儿,双方都觉得话不投机,我便起身告辞了。 Chapter 10- 郁闷。这周的生理随堂测验我没及格。 我仰面躺在床上,心里极端的不爽。没事搞什么测验,白痴!本来说这两天看书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还有那个李继轲,真是不知好歹,居然说我刻薄,笨蛋哪,笨蛋! 老四,你这是咋的了?老大端着两个饭盒走进门,这么受打击啊?连饭都懒得打。不像你啊,平时吃饭你跑得比谁都快的!我帮你打了番茄鸡丁,下来吃吧。 不是叫你打水煮肉片吗?我不满意地坐起来。 看你这两天火气大,别吃那么辣的了。赶明儿你气消了,大哥陪你去吃火锅。 你请客? 要么你请客,要么go Dutch。 我从床上爬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把饭菜往嘴里刨。 其他人那儿去啦?怎么就你回来? 今天Anna过生,老二请客去吃麦当劳了。本来都要去的,上课时收到你的短信叫我们帮你打饭。我们划拳决定,结果我输了,就只好负责打饭啰。不过他们说帮我带薯条回来。 老二太没品味了,女朋友过生就请吃垃圾食品,迟早Anna把他甩了。 得,得,就你厉害。吃你的饭吧。下午你去不去上课啊? 下午什么课? 医学伦理学。 不去。 我说,老四啊,你到底怎么啦?上学期你一共也没逃两次课,现在光是这周你就有三节课没上了。生理还挂了,全班就你和大象挂了。大象是我们班一女生,高考时靠关系进来的,每次考试必定断后,因为长得胖,男生寝室都叫她大象,不知她自己是否知道。 别说了,很烦呢。 切,我还不是为你好。 知道了。我下午去上还不成?我想这一切都是选修课造成的,要不是花那么多时间在那上面,区区一个随堂考怎么难得倒我?而且老师还是那种态度。哼!我再也不去上他的课了! 一到星期四我便坐卧不安起来,去不去呢?算来这周应该讲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作品了,伟大的莎士比亚,还有伊拉斯谟......不去太可惜。不过必须承认,虽然老师令人激动的演讲是吸引我的主要因素,那种活跃的课堂气氛,自由发表意见,毫不拘束的讨论也具有极大的魅力。要是到时候我一激动,与某人争论几句,而那个某人又恰巧是女生,岂不是又要落个刻薄的名儿了?另外,我的气还没消,才不想这么巴巴的跑去给他捧场呢!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中午我问老幺该怎么办,他劝我先睡一觉,等大脑清醒了再考虑这种高难度的问题。我想想也是,刷了牙(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洗了脚便钻进了被子。昨晚玩生化危机到凌晨三点过,今天脑袋一沾枕头便呼呼大睡起来,做梦都是那种突然从旁边冒个鬼头出来的恐怖片。 不知老天是帮我还是害我,我一觉醒来已经四点过一刻--不用我自己费心,一切已经决定好了。刚开始我挺高兴,若是要我自己选择的话保不准会向诱惑屈服,不计前嫌地跑去上课,那多没面子。可不久之后我就开始后悔,觉得不该为了这一点小事就不去上课--我怎么错过了莎士比亚呢!错过了英国的青春时代和最高激情,错过了英语最美丽的形式和最旺盛的生命活力!我越想越无法原谅自己的任性--老师他会怎么想呢?我竟然因为赌气而错过了莎士比亚--他一定觉得我心胸狭窄,不可理喻吧? 你出的好主意!我愤愤地瞪向老幺。 怎么了怎么了?好端端的我又没招你惹你!老幺不明所以。 都是你叫我睡觉,看吧,上不成课了,怎么办? 我说,老四,你这话不对吧?我又没叫你从十二点睡到四点,跟头猪似的! 我想想,自己现在这状态不适合与老幺抬杠,他本来就比我年轻,脑子比较灵光,我又处于患得患失的心情中,吵起架来必输无疑。看着老幺一脸笑我心中就郁闷,终于拿起书包干了一件破天荒的事--出门上自习。 接下来的一周我都过得不安稳,上课老走神,赵老头在台上讲细菌抗药性讲得唾沫横飞,我在下面想象着老师朗诵安哲鲁的台词时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好在被抓起来回答问题的事没发生第二次,这还要多亏502的兄弟们看我这几天精神萎靡每次都帮我占了后排的位子。我吃饭时在想老师有没有发现我没去上课,睡觉时也在思考在老师心目中我的形象已经落到了多低的水平。唉,实在是苦不堪言哪!巴不得时间马上跳到星期四,我可以直奔望江校区而去。 但星期四一到我又犹豫了起来。上周没去上课,老师会生我的气吗?--白痴!学生不上课老师难道会很高兴!--他会责备我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他才懒得费口舌呢,顶多让你考试过不了! 想到这里我的胆子又壮了起来:就是嘛,他最多不给我成绩,难道还敢把我从教室里敢出来!就是,他赶我我也不出来!他赶我我就去告教务处! 自我安慰多少起了点作用,让我鼓起勇气走出了寝室,不过出门前也没忘记拿了顶棒球帽扣在头上--把帽沿拉下点可以遮住半张脸,呵呵,让他认不出我! Chapter 11 我到教室时才三点过几分,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基本上是成双成对的那种,估计他们觉得在自习教室谈情说爱别有情趣。我在倒数第二排坐下,拿出带来的生理学应试指南想看看, 但觉得一阵阵的心悸,看不下去,可能是太紧张了。 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得有点累,我趴在桌上准备养会儿神,谁知竟睡着了,等醒来时教室里已坐满了人,闹哄哄的。我看看表,查五分四点。心脏又猛跳几下,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窦性心律失常。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期待。--他来了!教室里的喧闹声低了下去,我把帽沿又往下拉了一些。他穿着件橙色的长袖T恤,显得很年轻,但怎么看都像是荷兰队的队服,有点傻气,也不知她女朋友是怎么给他选衣服的。 老师快步走上讲台,急急忙忙地把教室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在他的目光快到达后排时我赶紧低头。虽然心里知道他不可能认出我,但我却总觉得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要把我烤出个洞来。我这心理素质啊...... 老师无精打采的声音终止了我的惶惶不安:今天我们讲十六世纪的欧洲文学。在这个世纪中,法国的戏剧大放异彩,首先要提到的是古典主义剧作家高乃依。他的作品充满了雄伟的天才,代表作是《熙德》。 我不久前才读过《熙德》。那还是因为玩帝国时代时对里面的熙德很感兴趣,就跑去查了查资料,才知道《熙德》是西班牙史诗,后来高乃伊根据它创作了戏剧《熙德》。在我读过的文学作品中,法国作品比较少,因为我不太喜欢法兰西这个民族,法国人和意大利人有点像,民族性中有一些轻浮而虚荣的东西,常常在文学作品中表现出来,使它们不如其他国家的作品耐读。另外,我排斥法国作品有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我不喜欢巴尔扎克,原因很可笑--语文课本选了太多他的著作,应试教育下那种令人倒胃口的教学方式令我对他好感全无。若不是因为玩游戏而读了高乃依,恐怕我还会继续排斥下去,错过许多好东西。读了《熙德》,我完全改变了对法国文学的看法。这部戏剧宏大的气势和美丽的语言深深吸引了我,我急切地想与人交流这种发掘到宝藏似的愉快心情。 但老师却令我失望了。他单调乏味的陈述像一潭死水,干巴巴地将高乃依的天才转变成生硬牵强的词句,拉辛的悲剧和莫里哀的喜剧到他口中都变成了淡而无味的凉白开。那个睿智热情的老师哪里去了?那些英勇果敢、咄咄逼人的话语哪里去了?我不安地望向他,讲台上只有一个表情疲惫的教授在机械地,毫无感情地念着讲义。 他怎么这样啊?我戳了戳坐我旁边的女生问道。 我怎么知道?上周就这样,我猜他是被女朋友甩了,要不就是家里遭火灾。再这样我下周就不来听了。 你不要乱说啊!现在的女生怎么这样说话! 靠,是你自己问我的嘛!她把头往旁边一扭不理我了。 靠什么靠啊?你以为你很拽啊?女生就了不起啦?哼!我也学她的样子把头一甩,径直望着讲台。这一望不打紧,正和老师的视线对个正着~~这个衰啊...... 老师愣了一下,口中的讲解停了下来,下面的人以为他忘词了,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又继续照着幻灯片一字不落地念着,只是不时朝我这边看上一眼。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简直如坐针毡,就像是被当场逮住的小偷。我不听得对自己说我来听他的课时正大光明天经地义的,但怎么都摆脱不了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口干舌燥,手心里全是汗,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乘着大家起身挡住了老师的视线,我抓起书包就朝门口跑。 裴海泓,请你留一下!老师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若干倍,直朝我指来。 不会吧?怎么办?装作没听到?不成。我做贼心虚地朝周围看了看,似乎没人关心那个要留下来的裴海泓的事,我稍微安下心来,回到座位上,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在书包里慢慢地翻来来翻去,一边提心吊胆地生怕有人注意我。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来个人,都是打算在这里上自习的。 我把书包抱在怀里,不时瞄一眼讲台上的动静。老师慢条斯理地关掉电源,收好电脑,收拾东西似乎收拾了一万年那么久,真是折磨我啊! 收好东西,他便朝教室后面走来,我低下头,注视着地面,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很新的adidas慢跑鞋进入视线--我在专卖店看到过,要九百多,贵死了。有钱就是好。 你有空吗?我听见他问道。 没有。我回答。Chapter 12 呃? 我--我在华西那边还有事,要回去。其实我屁事都没有,只是刚才太紧张,脱口而出说了没空。 那一起走一截吧。老师说着便朝门口让了几步,我提上书包跟了过去。 路上人不多,我俩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微凉的秋风伴着我们走完林荫道,一直来到华西的校园里。 我现在该做什么?回寝室?那老师怎么办?我从寝室楼前经过但决定先不进去,带着老师转啊转的,一直转到钟楼下。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或是要对我说什么,是他提议要一起走一截的,我等待着。 那是什么花?老师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几树约有两米高的植物,开着好多大朵的花,花形和百合很像,但颜色不似百合那么洁白,而是带上了少许绿色。 那是曼陀罗。 曼陀罗?真的有这种花存在啊? 当然。在东方的文学作品中这种花似乎被描述得很神秘,而且还和宗教扯上了关系,其实这种植物很普通。 可怎么我从没在其他地方看到过? 曼陀罗有毒。 那你们怎么-- 在东方,曼陀罗是医学的象征,就像在欧洲以德莫克里斯权杖作为医生的标志一样。不过究竟是出自什么典故我也不太清楚,对于东方文化我是外行。 关于曼陀罗的讨论告一段落,我们又陷入难堪的尴尬。 老师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伸手摸了摸脸,又朝我笑了一下,让我等得很心烦。 那个,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我没表态。尽管心里立刻就原谅他了,我还是对自己说面子上一定要绷着,一定要让他感到内疚,免得下次再这样。 我不该那么说你,在一个民主国家里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意见的自由,何况你说的是正确的。 这,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这和民主无关,但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赶紧回答,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知会说出什么来了。算了,反正他也道了歉了,我及大人大量吧。 上周你为什么没来上课?不会吧?这么快就兴师问罪来了! 生气,心情不好。我可是有啥说啥了。 那这周怎么又来了? 我不行了。拜托,有你这么刨根问底的吗?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跟你开玩笑,上周学院里开会,谁会为那点小事生气啊。为了避免太复杂的解释,我选择撒个小谎。 真的?他不相信地侧头望着我。 真的真的。 那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如此平静。我每周四准时出现在老师讲课的教师室,他的课一如以往那般激情洋溢,我放纵自己沉溺于语言的快感中,迷失在老师用文学创造的世界里。对我而言,这个世界远比现实世界更绚丽多姿,再现实中无法经历的事,在现实中无法孕育的感情,这个世界都能给予。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我都花在了图书馆和购书中心,在这一学期中我阅读的文献和做的笔记比大多数文学专业的研究生一年所读所作的更多。在课堂上,我总是能紧跟着老师的思路,有时甚至能表达得更准确,因此,老师非常尊重我的看法,在讨论中也几乎总是站在我这一边,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之间的交流已经远远超过了老师和学生,更像是同事或朋友。 最后一节课是讨论课,所有的学生可以自由谈论对文学,对这门课程的看法。因为是期末,大家都忙着复习,来上课的人比以往少些,只有六七十个,但这丝毫无损于讨论的质量。 第一个发言的是李文林,他谈得是关于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文学的比较。不愧是老师的高徒,言辞犀利,一针见血,除了情感上稍微欠缺一点,几乎也算得上完美了。他分别以拉辛和莎士比亚为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代表,阐述了十七十八世纪法国文学的矛盾和发展,十分精彩。 在他之后立刻有人站起来为古典主义辩护,认为古典主义作品的严谨结构和华丽的语言都是人类文学的宝藏;反对者也毫不示弱,以斯汤达的论文回击。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热闹非凡。我偷偷望向老师,他正倚在讲台旁,以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热切、激动的目光注视着唇枪舌剑的学生们,表情充满了骄傲。 待关于古典和浪漫的争论告一段落,教室里暂时安静下来。老师靠在讲台旁,微微低着头,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热烈的气氛中。 Chapter 13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窗户半开着,冷风不时地灌进来,冻得我直打哆嗦。尽管如此,我还是很享受这里的新鲜空气--教室中间的二氧化碳浓度实在太高,呼吸那样的空气很难使智商不降到80以下。老师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真是个奇迹。 老师迟迟没有说话,学生们又分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开始继续方才的辩论。 李文林本来坐我旁边的,挨不住冷风逃到一个染了一头红发的MM身边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这里冷而离开的还是因为看到MM才觉得这里的温度越发难以忍受的,估计两者都有。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很受女生欢迎,个子高(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啊?杵在面前太打击人了!),面部轮廓又清晰(北方人,没法子,我承认这方面比他欠缺点),看起来挺成熟,可以满足不少女生的被保护欲,再加上会穿衣服(比他老板强多了),所以虽然算不上帅得惊动党,但惊动一个班还是勉强够了,听说文新学院不少学妹都是他的崇拜者。看到他身边女生一个又一个地换我一点也不会不平衡啊嫉妒啊什么的,我总觉得没事干嘛找个包袱来背着?有空看看书玩玩游戏,再不济好好睡一觉,有闲钱就去大吃一顿,也强过和女朋友卿卿我我,打打闹闹,哭哭笑笑。我妈偶尔也问我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我回答还没有玩够,她就说我没长醒。其实,大学里谈恋爱有多少是成了的?大部分是毕业就分手,还不说时下更流行的是放假就分手,反正都是镜中月水中花,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花那么多钱那么多精力前去经营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呢?再说了,如果以后遇到个老婆是醋缸子,难保不会时不时地翻我旧账,与其予人把柄不如保住我的清白身世,省得以后纠缠不清。每次李文林问我需不需要济贫时我就这么回答他,他说我的思想太沧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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