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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 支 红 了
焉 支 红 了
  【一】  
  清明那天,石贵领着儿子给老婆上坟,山坳里阳坡上长了许多草芽儿,小祁连只管扒开松软的浮土,看那藏在土层里的小苗,石贵掀起一块平板石,数以千计的嫩芽藏在下面,黄色的、白色的、还有绿色的,石贵对儿子讲:“这是小草的家,他们会顶出石板,拼命找到太阳”小祁连嘴里唱着:“青草芽儿、青草芽儿溜溜”一边不住的用手抚摸那些尚在卷曲着身体的黄芽儿。
  “爸爸,看完了妈妈咱们就去青海吗?”儿子问石贵,石贵烧着纸钱,说:“当然,明天就动身”祁连确信要跟随爸爸出远门了,高兴的在山坡上撒欢似的乱蹦乱跳。
  风吹着火苗来回摆动,一股火猛的窜进石贵怀中,他的衣襟立刻被烧掉了一大块。
  石贵忙起身,心想,这火咋就这么邪乎呢。小祁连只顾山坡上玩耍,压根就没发现爸爸被火烤着这档子事。
  “爸爸,你看,焉支花、焉支花”小祁连手里拿着一支焉支花苗,他高兴的说:“我要把它放进水杯子里一直养到开花”。当看到父亲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样子,祁连差点没笑出声来。
  石贵的确很难看,脸是黑色的,衣襟是残缺的、眉毛头发是焦黄卷曲的,然而他毫不在呼,径直领着祁连向坡下走去。
  半道,石贵遇到了玉芳母女,她们也是来上坟的,两人相互默视只是不说话,小焉支急忙挣脱玉芳的手和祁连去那山坡间撒欢儿去了。
  “你这是咋拉?一副凶神恶刹的样子”玉芳拿出手帕欲为石贵擦脸,却发现他的头发、眉毛全是焦黄卷曲的。
  “火烧的?活该,这几年看你把人家娃都养成啥样了,遭老婆报应了?”
  “我……”石贵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玉芳打开话茬问:“你要去青海?”
  “明天动身,我把小祁连也芾去”。
  说话间,山上刮起了一阵轻风,石贵和儿子消失在了山间的羊肠小道。
  正是春风好耕田,马营河两岸处处洋溢着春的绿意,泥土散发着阵阵清香;山下,拖拉机轰鸣作响,抢种完这一茬,大家都该出门打工了。
  上灯时节,石贵去找好军书记,老好边抽烟边泡脚,广播匣子里正播诵着关于发展农村经济,号召广大群众富起来的讲话。看到石贵上门,老好顾不上擦把脚,踏着鞋子急忙把他迎进了家门。
  “风风火火的,又准备去哪里?”老好让给石贵一根大前门香烟。
  “去青海,明早动身”石贵边抽烟边说:“听说那边矿上大量招人,我有熟人,他们会收留我的”。
  石贵是出了名的闲不住,每年春种后或上新疆、或去青海,但总是挣不回多少钱,一来二去把小祁连的学习也给耽误了,眼瞅着孩子快奔八岁了,营养不好、学习不好、身体不好,这三不好都耽一块去了。
  老好不忍心地劝说道:“这次就别带孩子了,留下来我和满月儿帮你照顾,再说也该让他好好上学了”。老好看着石贵说“那边真要有个奔头,将来我们都去,中央有精神,你先打个头,帮咱们探个发家致富的路子”。
  石贵有点激动,眼圈一红想说什么,老好书记制止道:“什么也别说,咱们穷,是我这个书记没当好,但是不能穷孩子,孩子几年来跟你吃苦受累不应该,还是把小祁连留下吧”。说话间满月老师从那屋进来,老好忙对妻子说:“满月儿,你说呢,你是孩子的老师,总不能让他们都辍学吧?”
  满月儿早就一肚子气,发火似的讲:“谁出去都行,就是不能把娃带走,祁连不能走,焉支也不能走”。
  满月一脸的不好看,小焉支双手揪着满月的后襟,寸步不离的跟着老师,石贵吃惊的看看小焉支,说:“白天还见了玉芳的面,咋说走就当忙走了呢?”
  老好告诉石贵,玉芳一个远房侄子介绍她到大城市当保姆,临走还带了村里的几个年轻人。
  石贵满脑子不舒服,原想顺路去找玉芳的,不曾想她却先走一步。
  从老好家出来,石贵便骂骂例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玉芳家门口。
  看到大铁锁守着庄门,石贵自语道:“玉芳,江湖险恶,你出去做啥?你昨就事先不跟我言语一声呢?”
  玉芳是个美人坯子,早在学校的时候石贵就相中了她,可惜他没有势力,又没有票子,只好眼巴巴看着她嫁了别人,后来她丈夫去世,石贵老婆生第二胎时大出血,也死了。一个是寡妇、一个是光棍,凑到一块过日子,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当时双方生活都很困难,俗话说,米面的夫妻,没钱那是万万过不成日子的。
  石贵带着遗憾离开了村子,他暗自发誓,有朝一日有了钱一定回乡娶玉芳。  
  【二】  
  老好一直在想,如果把全村的壮劳力集中到一块,从事一项工作,成建制成规模外出务工那该多好,一来方便管理,二来能维护大家的共同利益,更重要的是或许能出现一位外出务工的领军人物,要么就是农民自己的企业家。
  想法很好,但是怎样去实现呢,目前村子里百分之七十的劳力都上外地务工,有去南边的、也有去北方的、有投亲靠友的、也有自谋生路的,究竟哪个方向,哪个活路更有来钱的希望呢?
  他想,最好有选择的出去看一看,选定了目标再下手,争取做成一笔大买卖。
  满月拉着他去了一趟村学校,如其说这是一所学校,更不如说是一间大仓库,教室里凸凹不平、天花板千疮百孔,星星点点的光亮象手电筒一样,一束一束的撒在地面上,不难想象,大冬天孩子们是怎么熬过来的。说话间外面下起了零零星星的小雨,透过天窗落到孩子们的课桌上,满月急忙招呼大家转移桌椅。雨越下越大,漏点越来越多,看来课是上不成了,初春的天气毕竟很冷,穿墙风不停的刮,孩子们小手小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老好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的心像刀割一样痛,喉咙堵得慌,他想哭出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把学校搬家去”临了,老好对满月说:“厢房腾出来,生上火,今天就搬,越快越好”。
  学校原来就是一间大仓库,土改期间,大家在这里分过地主恶霸的浮财,那时候这里是村上的政治文化中心,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权力象征;四清运动的时候,这里又是批斗会场,多吃多占、损公肥私的人在这里低头认罪;再后来到文化大革命、村革委会、民兵连设在这里,地、富、反、坏、右常在这里挨批受训,接受再教育;再后来,毛主席的小将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们住在这里,号称革命的井岗山;知青们满腔热血的来,闹腾了两三年,又都灰头土脸的走了,临了撇下一个满月儿,这位可怜的天津姑娘,真就成了扎根派,于是她开始教书育人,开始了他完完全全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那种高尚人的生活。
  满月是知青中最年少的一个,插队来村的时候,当时的生产队长陈三爷总以为是哪个红卫兵小将的妹妹,心想:小丫头,这儿有啥好玩的,住过三天你哭去吧。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小丫头还没走,陈三爷有点纳闷,仔细一打听,是一位下乡务农的知青。
  怪怪,谁这么狠,把个小丫头弄上来当知青务农呢,人还没锄头把子高,这不是造孽吗。派工那天,陈三爷给知青开了个座谈会,会上特意煮了一大锅山药蛋,算是招待红卫兵小将,满月乖巧,手里拿着山药蛋半天不知道往自个嘴里送。
  三爷急了,说:“那位小同志,你咋不吃山药呀!”满月说:“老师讲,不能随便吃群众的食物”一句话,
惹得三爷好一阵大笑。
  就冲这句话,三爷认为这个叫满月的小姑娘是个可以教育好的革命后代,当时就分配她到饲养场喂养牲口。
  那时候,喂牲口可是件肥差,出门可以骑马、骑驴;吃不饱可以从牧口嘴里均一些蚕豆、杂粮;哪家作业组用牧口,那得看饲养员的态度。
  满月可不成,见了牛马吓得直哭,三更半夜加草加料,那都是硬着头皮干的,什么备鞍、套车、架梨、还有赶车、放牧、甚至到母畜护理、小畜调教,这些都是在好军的关照下学出来的。
  那时候,好军毕业回乡,同满月他们一道参加农业生产,回乡知青,多少被大都市来的红卫兵小将看不起,因此显得特别孤立,只有满月愿意和他说两句话,那时候,每天早晨套车、抓马的事自然由好军完成。
  “好大哥,今天套哪匹马子?”满月笑着问好军。
  “就大花马吧”。好军最爱使大花马,那种烈情,死拉硬扛的仞性似乎正对他的脾性。
  “对不起,大花马怀驹子了,从今往后不准再套车”。满月说着,用手指指大花马的肚皮。
  “不对吧,我怎么就看不出大花马肚子大了呢?”
  不光是老好纳闷,就连干了一辈子饲养员的陈三爷都有点不信,满月说,大花马行动迟缓,不思饮食,多疲乏、常呕吐,这是怀孕的表现;还有它最近喜欢独处,经常得到大青马的爱抚和允吸,有异性依赖倾向,这是又一种怀孕表现;再就是大花马喜嘶鸣、好乖巧,一改往日烈性暴躁的性格,这也是怀孕的又一表现;更重要的是,满月听了大花马的胎音,还号了它的诊,种种迹象足以证明这匹马怀孕了。
  好军听着,感觉似乎都是些神话,他一下子联想起近几天大青马老是尾随大花马,一有闲工夫,两只马便相依相伴,感情都结婚快生孩子了。
  “还有谁看出来了,是真的吗?”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陈三爷身上。
  “我看出来了,不过比满月迟20多天”。
  陈三爷感慨的说:“满月真是个有心人呢,他暗自学习养马知识,学习兽医学,还个人花钱买来了听诊器、注射器、还有好多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满月成了明星级人物,整个焉支山下像传颂着一个神话似的,各村各社、千家万户都在讲述着天津姑娘满月的故事。
  有人说,满月姑娘原本就是中医世家的传人,相马看病那是小菜一碟;还有的说,满月不仅能治马、接胎,还会动手术,培育多胎羊羔;更有甚者,有人说,满月瞧病药到病除,生男生女一剂定音……
  秋末,山上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正是焉支花红透大地的时候,大花马产下了一匹小马驹。
  掌灯时分,村里人集中在饲养场里,满月为大花马临时收拾了一间产房,只见满月十分老练的帮大花马使劲、助产、破羊水、收脐、缝合……
  小驹顺利产下,母马很快恢复了元气,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满月不再养牲口了,他跟着陈三爷到处作报告,传授养马经验,后来还去了大寨,见到了陈永贵,认识了铁姑娘突击队的领头人郭风莲。
  在虎头山,她看着层层披绿,泛着青波的梯田心潮起伏。心想,一定要组织一支铁姑娘突击队,一支焉支山铁姑娘队,赶大寨、学大寨,建设焉支山下新大寨。
  那是一个狂热的年代,也是一个浮躁的年代,人心就像干烈的柴堆,但凡有一点火星,立即会燃烧。焉支山下,北风裹着雪花呼啸而来,山上山下红旗漫卷,水利工地上人头攒动,一场大会战如期进行。
  社员同志们,铁姑娘突击队不怕严寒,连续奋战,她们逢山劈岭,遇水架桥,在毛主席革命思想指引下,不断刷新工程进度,用50天时间干完了两年的工作,实现了开门红,开创了焉支山下的人间奇迹……
  满月的人气就像广播稿一样在一个个事迹中不断樊升,而她的官职也在一步步走向颠峰;人民代表、革委会委员、县妇联主席……多少光环围绕着她,她就像一颗耀眼的星晨,她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夙愿,她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
  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在日记中写到:毛主席,我是一名在广阔天地间成长起来的普通知青,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距离金训华、刑燕子还差许多,我要加倍努力,带领焉支山铁姑娘队与天斗、与地斗、与阶级敌人斗、与自然灾害斗,决心把焉支山建设成河西走廊的新大寨……
  不知从啥时候起,好军便难见满月一面了,很长时间,他总是一个人站在村头柳树林里发呆,靠哪些美好的回忆打发光阴,有时候竟不由自主的说道:满月,我的好月儿,咱们结婚吧……
  陈三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常对他说:“孩子,那是镜中花、水中月,她不是你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一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下乡演出,满月主任要发表即兴演讲,好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在台下大声嚷嚷,一个劲的满月儿、满月儿乱叫,一时间搞得满堂大乱。
  好军被关进了牛棚,由于他故意捣乱革命演出,将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公开批斗,会场就设在那个大仓库。
  批斗会上,好军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打击和屈辱,雨点般的拳头像小石头一样砸在他的头上,人们像当年斗地主恶霸一样对待他,有的甚至说他是故意破坏毛主席文化大革命的反革命分子,指责他是冲着江青同志的革命样板戏来的,有一定的政治阴谋……
  这些天,好军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整个人清瘦、呆痴,看他扶着墙角走路的样子,见了太阳接而连三的打喷嚏,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无动于衷,只管念道月儿的名字。
  陈三爷把好军的情况当做重大阶级斗争新动向汇报了上去,并要求亲自面呈月儿主任。于是,在革委会办公室他见到了满月儿。
  “满月主任,你是了解好军的,他怎么会是反革命呢?革命样板戏多好,他咋就会反江青呢?他是实在太恋你了、太想你了,以致于忘记了一切、不顾一切,所以才……满月主任呢,你要帮一下好军,不然他可就全毁了……”
  不久,好军被部队上的同志接走了,说是去接受再教育,走之前,陈三爷领着一位神秘人物去牛棚看望了好军,是谁,他们讲了些什么,一直是个谜。
  【三】
  学校终于搬家了,家长们高兴的奔走相告,孩子们一扫往日的沮丧,他们似乎一下子来到了天堂,那种感觉不仅仅是用干净、漂亮、温暖这些话语可以来形容的。满月看到堆满笑意的孩子们,急忙打水为大家洗了一把脸,她想换一种心情,一种超乎了喜悦,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那种心情。
  大队部,党员干部正在讨论如何维修校园校舍的问题,老好说:应该彻底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了,修修补补,随便上一层房泥,堵几个窟窿,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闹不好会出大乱子。最好重新翻新,要么另址重建。大虎队长急忙叫来了村会计,得知全村现有资金总共不到2000元时,大家傻眼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有天大的热情,一没资金、二没物资,盖校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干脆,把学校交到公社,看他们怎么办?他们不管,我们也不管”,
  “五个班级五间房,再加上两间办公室,还有两间厕所,然后置办一个蓝球场,还有那啥,至少也得七八万块钱”会计说:“就这还有一部分劳力没算钱”
  “有多少钱办多大事,算球啥帐,一算把人都吓死了,还修啥学校呢?”
  大家七嘴八舌一阵发言,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老好这边。
  “好书记,你给咱说说”大虎看着老好说:“大伙听你的,你拿主意”。
  “我有个建议”,老好说:“咱们号召会村群众集资,按每个人头20元,1000多人也在2万多元,然后再向公社伸手要一点,其余的那几万,一靠自筹劳力、义务派工,咱们有钱出钱,有物出物,没钱没物劳力顶,用筹到的钱买水泥、钢材、还有玻璃、电线。咱们自己盖、苦战3个月,每天30个劳力,200多个工就可以建好了”。
  摊派,又是摊派,这一次不仅摊钱,还要摊劳力,谁有那么多钱专门等着建学校呢?会议顿时静的出奇。
  “咱们都是党员,又是村干部,群众看着我们,我们不捐,大家咋捐,我先捐1000元,大家量力而行”。
  好书记边说边示意会计记下来,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无人言语了。
  “我拿500元,就这还得把猪卖了才有这么多钱”。大虎表态说:“我再捐一条大梁,我那房子也不准备修了”。
  接着,这个100、那个200,党员干部一下子捐了1万多元。
  “公社那边我跑,修建大虎搞,明天就动手,边开挖地基边做群众工作,过两天选个日子开个大会,专门捐款修学校”。老好说完这会就散了。
  这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初春天,在焉支村历史上一个大书特书的日子。
  全村男女老少集中在破旧的学校里,不为旁的啥事,专为修学校、捐钱。老好简短的介绍了支部大会决定,他第一个向捐款箱投进了自己的1000元,然后是村长大虎,还有其余的党员干部,依次向损款箱投钱。
  陈三爷来了,他说:月儿办学不容易,娃娃需要一间安身立命的好学校,修路架桥建学校,这可是积德,老人说着,自己拿出了几乎是一生的积蓄。乡亲们激动了,大家再也无法节制自己的情绪,你50、他100,纷纷向那箱子里捐钱,会计边记边唱,都有点应接不暇了。
  那一年,焉支村似乎活跃了起来,人们在修建学校的同时也修建了山村的人气大厦,大家边干活,边议论,多的话题都是集中在怎样挣到钱,怎样想法尽快富起来。
  七月一日,新学校举行开张大典。公社、大队、各村都派来了代表,大家自带干粮先平整学校操场,大约晌午10点多鸣炮剪彩,此时,全村沸腾了,人们不由自主的高呼,跟着党员创业,发家致富挣钱。
  老好看到凝聚起来的人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说:“难得乡亲们的一片真心,发家致富走小康路,是中央号召的,也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奋斗目标,咱们焉支人穷,但从今往后要变,穷则思变”。然后,他拿出了石贵邮来的一封信,念给大家听;
  青海是一个能养人的地方,我所在的这里叫石棉沟,盛产工业用石棉,这东西贵如黄金,人称软黄金,如果销路畅,生产正常,每人每年少则四五千,多则万把块……
  老好说:“我准备和大虎同志亲自上石棉沟看一趟,咱们就瞄准这个行当,组织人马开石棉,相信3到5年,或者10年,就能使大家共同走上富裕路。”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好书记带来的不仅是一条消息,那是一颗振奋人心的重磅炸弹。
  教室里,满月含着激动的泪水在黑板上写下了这样一行字:
  共产党好,跟着共产党走,勤劳、致富、奔小康!
  【四】  
  许多年以来,好军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清早必须绕村子巡上一圈,然后回屋听广播,听完广播再计划当天做什么,再下来便着手安排全天的工作。这是土地没承包到户以前,中国农村干部普遍的工作规律。
  联产承包责任以后,土地分到了每个农户,计划生产、分摊工分、摊派工作,甚至到农机具的使用,场院的维护,以及浇水、用电等诸如此类的事都成了承包户自个的事,村干部一夜之间似乎成了无事的闲职,于是往日门庭热闹,人来人往的村委会大院也就成了摆设。干部们各干个的,有的忙庄稼地的营生,有的忙出去捞外快,还有的干脆当起了聚赌聚黄的窝主,总之,都是为了“钱”,因此,当时正应了一句时兴话,叫“向钱看”。
  好军不一样,自打从部队回来以后,那种军人雷厉风行,以一贯之的生活作风就象长在了身上的记号,改不掉、变不了,无论数九寒天,还是酷暑盛夏,每天清晨总是要绕村子转一圈的。
  回到屋里时,太阳才刚露出个月牙儿,喂猪、喂羊、清扫院子、一切停当了,他便坐下来收听广播。
  今天的早间新闻比往日更长一些,中央全文播发了邓小平同志南巡的消息,以及讲话内容。
  他说;中国的出路就在改革,特区的开放和经济复苏证明,我们的设想是对头的,中央的决策是顺乎民意的。他要求,改革的步子要更大些,更快些,不要怕丢了社会主义的招牌,不要先讨论姓资姓社,不要忙计较准是谁非,要把带领全国人民走上共同富裕道路,把引导农村经济结构调整,使全体农民吃住无忧、衣食无虑,家家有存粮、有余款、有小康生活的想法变成现实。
  他还说,现在我们是在做一项前无故人的事业,要摸着石头过河,淌出一条路子,目的是为了建设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富裕强国。
  好军仔细听着,生怕漏掉每一句。他想,早就该这样干了,他感觉中央政策正对了他的胃口。于是顾不上吃饭、便急匆匆来到了村委会大院。
  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有几只野兔在杂草丛中搭起了窝,正经八摆的过上了日子。好军挨个铲除了杂草,赶走了兔子,收拾好办公室便通知党员干部立即开会。
  会上,大家很激动,有设想开矿致富的,还有设想办厂挣钱的,有建议外出务工的,也有提出兴办饭馆、商店,大力发展旅游观光业的。
  赵老四一语不发,尽管听着。临了,好军要求他讲两句:“老四,我看你也该收敛一下,眼下都啥时节了,你还沉迷于赌、黄、玩、乐。你看你,骨头架子包个皮,都快没人形了,哪还是个党员、干部呢?”
  老四笑着说:“老好,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党员咋了,党员也得吃肚子、过日子。我总不能勒紧裤子干革命吧?前几年我干的还少吗?修水库、平田整地,引渠筑坝……我没日没夜的干,落下了腰疾劳损,还有吐血的毛病,老婆跟上有钱人跑了,孩子也不认我这个爹了,你说我图个啥?你好,老婆娃娃热炕头,干儿干女一大串,我咋能跟你比呢
  “老四,你昨就听不进半点劝呢?人家老好也是为你好嘛,老婆跟人跑,那是你没本事,挣不来钱,儿子不认爹,那是你只顾自个玩乐,把孩子不当人嘛……
  “老四,你当会计这几年也没少花大家的血汗钱,今日和这么个女人乱搞,明日挂那么个媳妇,把别人家的婆姨都给养肥了,却冷落了自己的热炕头,照我是你老婆,早跟别人走了……
  “老四,党的会议上不须搞人身攻击,老好带那么多孩子,其中不是也有你的铁蛋嘛,月儿人家一个天津姑娘扎根山区搞教育,带来的那是文化,干儿干女咋了,我看老好当得成、当的好……
  老四看情形不对,心想:今天这会好象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明明是讨论致富奔小康,咋就又来了个八十度大转折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快刀斩乱麻。
  “大家看我不顺眼,我看我也不合格,今天乘这个会议,我正式提出退党申请,请你们批准”。
  说完后,赵老四扭头就走,会议顿时变得冷清了许多。
  老好站起来激动的说:“今天这个会原本是讨论咋个致富的,结果引出个老四,虽然不愉快,却暴露出一个大问题,长期以来我们对党员干部缺乏足够的教育和管理,就连我们自己人都想退党。这不行,我看从今往后,大家要拧成一股绳,一心一意带领群众奔小康,大虎村长走了青海,我估莫最近该回来了,如果真象石贵讲的那样,每年每人能挣到三五千块钱,咱们就组织人力先上石棉矿;再就是我想开个窖,烧砖制瓦的窖”。老好一席话,重又把大家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砖瓦窖,好是好,前几年也有人开过,没开成。一是咱们北山的土质粘度不够,再就是烧制技术不过关,那一次不仅没挣到钱,还赔了个底儿掉,至今队上还挂着帐呢。”
  “烧砖制瓦不象出苦力,那得需要有人指点,还得有相应的劳动纪律和奖罚标准,技术力量给多少钱,一般劳力又给多少钱,再者说了,还得有电工和销售力量做支承。从前那是生产队搞,吃大锅饭,现在要搞就得另起炉灶,另立规矩,不然还会砸锅”。
  好军看到大家心有余悸,说:“我事先做了一些调查,咱们北山的土质粘度是不太好,但西坡的黄土可以拉过来配,按1比3的比例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几年后北山销平可以改造成产田,西坡地的那几块中底产田正好可以改造成畜水溏坝。这样一来,西坡地的承包户到北山种地,溏坝又可以调挤畜水,一部分田产还可以实现有水可浇的梦想。到那时,怕是天算不如人算,有个旱灾年,我们照样有收成、有粮吃”。
  好军呢,好军,他竟然有这么宏伟的计划,在座的党员干部像听神话似的,如果真就实现了这样一个理想,那是八辈子积德,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我赞成,如果按好书记的想法干,三五年之后北山就是花果山,西坡就是水帘洞,那我们就是孙猴子,大家请摘桃子吃吧”。
  “眼下一缺人才、二没批文、三没有资金,咋个搞法?总不能几个人坐在这里吹,讲起来头头是道、听起来天花乱坠,到头来又是一场空欢喜”。
  老好说:“批文我去跑,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至于技术人才嘛,眼下就有一个,老马家二小子。这个人在服刑期间就是专干烧砖制瓦这档子营生的,据我了解,他手里有一个二级电工本子,还有一个砖瓦烧制技术等级证,只是大家都别当成是偷来或是抢来的,那可是改造来的成果;再就是机械力量,我看得发动有大机器的农户,折算成股份让他们进来干,人家多拿,我们少拿,每天按烧制300批砖瓦计算,每个劳力至少能拿10到15元钱,一年里有效生产时间按150个工计算,那也是2000多到3000元呢;这还是个保守算法,前几天我去了趟南湾村,人家的砖瓦厂,每人每天能拿到30多元,那收入都快赶上中国的副部长了……
  这次会议能够开到这样的热火程度,是老好,包括每个党员干部都没想到的,会上进行了详细分工,抢着干工作、担责任成了会议的亮点。老好发现,居然有这么多献计策、出点子,想尽一切办法办大事的好同志,于是,他更加充满了信心。
  会议结束时,老好深情的说:“同志们,现在都不兴叫这个词了,见人称老板,叫领导是一种时尚,我认为这样会破坏党内作风,会割断和群众的联系,因此,我还是称大家为同志。好长时间没今天这样开心、这样激动了,我们在郁闷中差点迷失了方向,中央政策为我们指出了路子,接下来就要大干一场,希望各位有足够的准备,首先,我是有准备的,那怕把下半生都搭到这个事业上,说干就干,准让我们摊上这个时节呢?焉支村如果变不了模样,我们就亏当一回共产党员”。  
  【五】
  满月回到家时,看到好军正在和马家老二谈论着什么,不由得气上心头。心想,啥人都不理不睬的释放犯,你好军咋就当先人给供了起来呢?她想扭头就走,好军发话了:“满月,好好炒几个菜,我要和小二喝两盏”。
  满月带理不睬的说:“要炒你自个炒,做生猛海鲜还是四碟子八碗尽情你吧。”
  满月走了,好军对马老二扮个鬼脸:“最近她和我斗气,咱们随便唱两盏,改天我在城里大饭馆请你”。
  老二哪里叫人这样看起过,他喝着酒,眼框里浸着泪,用手一抿嘴,跪在了书记脚下:“好书记,你这样看得起我,有什么事,尽管讲,就是让我杀人下油锅我也干”。
  马老二是啥人,他肯定听说赵四那小子在会上给好书记甩脸子的事。因此,他要帮好书记出这口恶气。
  老好气疯了,说:“马老二,你咋就死不改悔呢?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我是要重用你,给你指条被人看得起,出明白力、拿明白钱的正路子。你不是学过电工、烧过砖瓦吗?我想请你当咱们砖瓦厂的技术员谦电工。说白了,就是这个厂的副厂长”。
  副厂长,这是马老二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他吃惊的看着好军,半信半疑的说:“好书记,别拿我开涮,如果我哪点做的不对,请政府管教,可别再忽悠我了,我惊不住”。
  于是,好军把办砖瓦厂,发展经济,带领全村人致富奔小康的一览子设想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临了说:“你是一个可以改造好的同志,以前的历史从今儿起就要划上句号,如果说释放后还有哪些不踮不到的话,是我这个书记没当好,关照不够。从现在起,就要挺起腰杆做人,凭自己的力量活人,要活就活它个杠出头,要活就活它个满堂红、活它个潇潇洒洒有质量的人……”
  其实,满月并没走远,她怕马老二和好军打将起来,她手里提着烧火棍,一直耐心听着两个人谈话。
  那屋,两个人喝着、谈着,计划开厂子的事,这头,满月很快准备了两道下酒菜,端到了好军和马老二面前。
  第二天,村上传来消息,好军准备开砖瓦厂,起先乡亲们大加赞扬,当听说由马老二出任当副厂长时,变成了一阵阵骂声。
  这个说: 马老二是啥人,劳改犯。让他当厂长,那是把大家伙往火坑里送哩 。
  那个又说:我宁肯让我的人民币压箱底,也不能交给马老二做。
  还有人说:好军有短处叫马老二给抓住了,给马老二官做,那是封人的口、堵人的嘴……
  党员干部们听不下去了,纷纷到各家各户串门子做工作。俗话说,工到自然成,工作做到了,关系理顺了,事儿讲明、掰透了,大家都又平静了,办厂了的事重又提上了议事日程。
  很快,好军拿到了批文,紧接着收支方案、资金筹集、机械来源、电力布设等相关的准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六月中,正是油菜扬花的季节,砖瓦厂的成立工作如期进行,这是焉支村第一个村办企业。那天,碧云蓝天,风和日丽,焉支村上至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下到刚会走路的小孩童,大家都象过年似的一起涌到了村委会门前。
  揭牌仪式上,人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在鞭炮声和鼓乐声中迎来了第一批砖瓦出炉。
  那真是红彤彤的砖瓦、红彤彤的心,老村长陈三爷双手扶摸着自己生产出来的红砖绿瓦,竟也唱起了青海花儿:
  上去那高山望平川,鲜红的焉支呀赛牡丹;
  那不是牡丹哟,那是焉支的砖来焉支的瓦;  
  上去高山望平川,花儿托托朵满山;
  白的是羊呀,黑的是牛;
  那最清最亮的是尕妹妹的毛眼睛,
  那不是你的眼睛呀,那是焉支人的情来焉支人的意。  
  看着父亲动情歌唱的样子,大虎一阵高兴,又一阵心酸,这种心情,这样的场面,再加上从未有过的歌声,壮实的西北汉子哭了,他泪如泉涌,竟放声痛哭了起来。
  剪彩仪式结束后,老好宣布了几项决定:
  一是决定任陈大虎为砖瓦厂厂长,马小二同志任副厂长,并任技术员兼电工。二是凡进厂的工人享受保底工资,基本收入每月200元,再加生产提成,能拿多少是多少。三是第一批订单已经签定,首批砖瓦将供给某大建筑商,前期订金已于近日交付,总计40000元。四是陈大虎赴青海考察结果出乎的好,石棉矿首批务工人员定期出发。五是宣读玉芳的一封来信。
  玉芳信中说,北京市保姆市场空前看好,月收入基本稳定在500元到700元之间,当地政府先期进行家政行业者从业培训,上岗后还可进入夜校进行成人自学自考活动,计算机知识已经成为保姆从业人员的首选课程;并说,她正在积极和当地家政管理部门进行协商,不久将会组织一批务工人员赴京打工……
  会议结束后许多村民久久不愿离去,年轻人把好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打听青海石棉矿务工情况的,也有咨询北京保姆市场景况的,从他们迫不急待的情绪可以看出,他们是想走出去闯一番天地的。
  做父母的则不太情愿,纷纷上来拉扯自家的儿女,有的认为出门务工那是不务正业,农民种地、工人做工是天经地义的事,怕是政策一变,地给耽误了,务工又没了出路,岂不两头都不保?到那时可真叫鸡飞蛋打;还有的认为,大姑娘家的应当抓紧学习过家过日伺奉男人的事,出去满世界疯跑,那是坏女人、不正经的具体表现。
  好军想,群众的顾虑是正常的,应当发动党员干部做不懈的工作,直到大家完全打消这样的念头,一部分实在不愿出去,怕字当头的村民,先让他们上砖瓦厂,等到想出去、愿出去的那一天再组织他们出去。
  满月在学校课堂上讲到了石贵和玉芳外出务工的事,并拿出他们两人的工作,生活照让大家看。祁连认真瑞祥着照片里的父亲,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满脸油黑、西装革履、站立在蓝天白云间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看上去石贵老了许多,但也沉稳了许多,祁连从父亲凝重的眉宇间似乎解读出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了比以往更加灿烂的笑容,他对满月说:“老师,我能给爸爸写一封信吗?”
  “成啊!你打算说些啥呢?”满月问祁连。
  “我们村建成了砖瓦厂、我已经长大了、这学期考试得了个双百分、几年后就要上初中了、还有就是,我啥时候能见到他……”
  焉支早就等不及了,她从人群里挤出一条缝,顺手从满月手中抢过照片,她在仔细寻找自己的母亲,照片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照片上的人要么襟飘带逸,要么婀娜多姿,自己的母亲在哪里呢?她哭丧着脸,用疑惑的目光瞅着满月老师说:“老师,照片里没有我妈妈,这分明是电影明星照,你骗人”。
  满月笑了,她把照片翻了个个,指着背面的留言说:“看,你妈妈写给你的留言,这个总不会错吧?”焉支看到,那上面母亲说:
  焉支女儿:
  妈的心肝,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待到春暖花开时,妈妈去看你。
  焉支鼻子一酸,哭了,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夜里,两个孩子都没睡好,满月看到眼里,疼在心上。她想带两个孩子上县城照个相,也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看一眼,算是做一个交待吧。她明白,孩子是在想念自己的父母,她更明白,要努力带好两个孩子,力争让她们健康成长,顺利考入中学,为自己的父母争光。
  【六】
  又一年春天来到了,祖国大地到处洋溢着改革的春风。焉支村的乡亲们迎来了历史上最得意最自豪的新时代。
  清晨,好军好拾完院子就急匆匆来到砖瓦厂检修工地,马老二和几个工人正在摆弄着机器,听说好书记前来造访,顾不上擦把汗,就急忙上前迎接,好军从衣袋里掏出一盘录音磁带给马老二说:“春节晚会专场歌曲,那首《春天的故事》就在里头,快,放出来听一把。”
  《春天的故事》在山谷里传颂,它越过山谷、飞过小河,飘荡在大西北辽阔的原野上……
  歌声就是呼唤 ,歌声就是钟声,在它的召唤下,党员、干部陆陆续续向砖瓦厂聚拢来。
  “不用通知大家都来了,正好,咱们就在大虎的办公室开个晨会,专门研究一下今年的工作”好军边说边引导大家来到了砖瓦厂办公室。
  这是一个能容纳几十个人的会议室,正墙中央悬挂着写有“改革开放,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大红横幅,会议室正中有几张条桌,四周整齐的摆放着新式沙发,大家围着条桌各就个位,大虎和马老二忙着为大伙泡茶、递烟……
  “经过几年的打拼,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乡镇企业,大大小小也有五六个吧,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像这样豪华的办公条件和高规格的会议享受,前几年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好军边吸烟边说:“还有啥好吃的,别藏着,尽管拿出来让大伙享受”。
  马老二立即招呼几个人,从另间房子里搬出了几箱苹果,香烟和白酒,他说:“原想亲自上门送给各位的,今天都来了,倒省了我的跑腿钱,大家别见怪,别谦少,一人一份,回去的时候都拿上,就当是对村干部和党员几年来辛苦工作的答谢和报偿吧”。
  几个村干部瞪大眼睛瞅着,还有的人围上去翻腾着,其中有高档香烟,高级白酒、茶叶等东西。马老二又说:“会计那边给每人预备了一份红包,完了都去领上,这……
  “先别说这个”,好军示意马老二暂停讲说,然后他讲道:“改革开放这几年,我们是尝到了一些甜头,也挣了一些钱。但是,和广大父老乡亲的要求比起来还有一定距离。眼下,砖瓦厂改扩建工程、啤酒大麦基地开发、马营河引水工程、村级道路建设、股份制汽车运输公司的创办,等等等等都在紧张的计划筹建中,当前最为棘手的问题仍然是人才和资金,前几天我去了趟山湾村,人家之所以走到了全县各乡各村的最前头,一是靠人才,二是靠资金,三是靠勤俭持家,有一个坚强的领导班子和党员队伍。目前,我们虽然取得了一些发展,这只是暂时的,我算了一笔帐,仅仅上述几项工作,它的总缺口就要300多万,银行答应贷一点,加上砖瓦厂预收的一些订金,还有几家小厂子上缴的管理费,总共不过百十来万,其它费用哪里来?同志们,讲这些有两层意思:一是向大家亮个家底,明白还要做些啥,还有多少支应;二是提醒大家,咱们目前还相当困难,且不说日子好过了就可以大手大脚,就是到了金山银山堆满地,那个时候也不能大手大脚。钱是大家的,不是哪一个人的,更不是风吹来,天下来的,是我们起早摊黑,没日没夜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砖瓦厂工人有的舍不得多戴一双手套,磨破了一层回去补上一块布丁,再戴,烂了再补、再用,至到再也不能戴;一些村民至今还住在破旧的土房子里,雨雪天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边不下了,屋里还在不停的淋着:老村长陈三爷冬天舍不得生一笼火,为的是什么?还有咱们的大虎村长,因为盖学校,晚结婚多少年,人家和他一同长大的那几个,早就是爹了,他呢?连个孩子毛都还没摸到。俗话说,早生孩子早得计,当然,我不是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唱反调,但是也不能总让村长当计生模范吧?原因是啥呢,我不说大家都明白……
  好军站起来指着那条标语说:“社会主义新农村,这是我们每个人朝思幕想的最大理想,中央下了这么大决心,把这么好的政策给了农民,同志们,做不好,实现不了,我们都是罪人,是进不了祖坟的”。
  马老二自知错了,急忙招呼人把箱子搬走,好军示意说:“别忙拿走,即然卖来了,我看这样,咱们一同带着这些东西去看望乡亲们、看望陈三爷”。
  于是,大家有抱的、也有扛的,在大虎带领下进了村子。
  办公室只留下好军和马老二,他们俩一直谈到了中午,快吃午饭了,好军说:“我咋忘了,今天的主题是我请你,兑付砖瓦厂开张时的承诺,上城里大饭馆吃饭”。
  饭店里坐满了各色食客,马老二在好军的推拥下坐在了一个角落,对面坐着一位水灵秀气的城里姑娘,好军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县鼎鼎有名的女企业家,山湾村的良种繁育基地总经理刘玉琴女士”。
  只见那位刘女士落落大方,风眼中含着几分羞涩,马老二站起来自我介绍:“我是焉支村马家老二,人称马老二”然后指着好书记说:“他是……我们村好书…记…”
  刘玉琴笑着说:“好书记,不用介绍,他是我老舅”。
  马老二如梦初醒,他曾不至一次听好书记讲,有个多么可人、多么能干的外甥丫头,想介绍给他做媳妇,不成想,竟是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经理。
  很快,俩人谈的火热了起来,好军则不知不觉悄悄蒸发了。
  上灯时分,马老二来到好军家,满月像接待贵客似的把他迎进了家门。
  马老二随便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仍下一封信,走了。
  【七】  
  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是马老二用心讲给党组织的肺腹之言,上面写道:
  我是一名普通的中国农民,由于受到不良思潮的影响,曾一度迷失了前进方向,在道德缺失,人性伦丧,观念陈腐的资产阶级价值观和利益观引导下,走了许多弯路的人。长期以来养成了游手好闲、靠偷鸡摸狗、非法获取过日子的坏习惯,有过服刑劳教一年四个月的历史。出狱后,党组织和父老乡亲不仅不嫌弃我,反而通过多种渠道帮助我,并赋予我对村办企业的管理权和经营权,在这种无限信赖,豁达无私精神的感召下,在情同手足、亲如姐妹氛围的熏淘下,我逐步实现了价值观、利益观和权力观的改变。但是,面对开放的市场和复杂的利益、人际、还有经济关系,或多或少的粘染了一些铜臭气,认为力出了,活干了,贡献也有了,吃一点、拿一点、享受一点那是应该的,久而久之,放松了对世界观的改造、放松了对自己行为的约束和检讨;由于经济往来上的需要,便频频出现在饭店、以及豪华娱乐场所,经常以焉支村大老板的身份自居,认为:之所以有今天,一是靠自己的本事,二是靠我对现代市场的认识,结果把群众的信赖和人民赋予的权力轻易取代了,在这种危险观念的支配下,把钱看成是万能的,总依为,只要尽全力搞到人民币,什么感情、精神、意志都可以少谈或者不谈。
  最近几年,在乡亲们的努力下,村里的经济有了一些起色,但是和群众的要求还有一定距离,因此,在带领群众一心一意奔小康的劲头上没前几年那么强劲了。我总想,目前状况还可以,村子里已经实现了家有屯粮,人有存款,大家基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生活,这种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思想实际上是十分危险的。
  党号召我们致富奔小康,为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外部环境,出台了这么多的优惠政策,各级政府给予我们如此殷切的希望,目的是什么,是让我们甩开膀子,阔步走向更加富裕、更加美好的明天。可我呢,差点滑向了享乐主义和小资腐败的边缘。
  因此,我向党组织作出深刻检讨,并向全体村民退还3800元的非法所得,最后提出几个请求:
  一、申请辞去砖瓦厂领导职务,带领群众赴石棉矿集体务工,力争打出焉支山品牌,造就焉支山劳务市场前景。
  二、提出口头申请,努力塑造现代农民新形象,在党支部认为可以接纳的时候,正式提出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
  三、建议尽快立项,开发焉支山旅游项目,采取招标引资、合作开发的办法,营造品牌效应,为农村经济可持续发展奠定基础。
  读完马老二的来信,好军久久不能平静。是啊,尽管目前衣食丰盈,但距离群众的普遍要求和中央的宏伟目标来,差的码子还很大,一部分同志已经滋生了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思潮,艰苦奋斗和勤俭持家的思想的确淡漠了,一心一意带领群众致富奔小康的劲头的确不足了。
  他想,应当在党内公开这封信,让大家讨论、总结、反省,以便统一思想,达到聚精会神干事业,一心一意奔小康的目的。但是,对马老二辞去砖瓦厂领导职务的请求,好军心里却感觉涩涩的,尽管马老二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是大方向是正确的,知错就改岂不更是个好同志吗?难道非得辞职不可,他一手拿着3800元现金,一手拿着马老二的信,呆呆的坐了半晌。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场小富即安就是退步,就要被历史所淘汰的大讨论如期进行,针对马老二退赔3800元非法所得和带领群众致富奔小康劲头不足这一问题,好军向全体村民进行了深刻检讨,紧接着一部分党员干部纷纷检讨自己,一种团结一心,共谋发展的气氛已经形成,大家原谅了马老二,并一致要求他留下来,共同开创焉支村的美好未来。
  第二天,村委会出乎意料的做出了这样一则决定。
  免去马老二砖瓦厂副厂长职务,成立焉支村企业集团公司,陈大虎出任总经理,马老二任副经理;立即着手旅游项目的开发调研工作,同时聘请县旅游局同志指导研发;面向社会公开招聘董事长,欢迎各界有志之士投资加盟。
  与此同时,党支部召开民主生活会,并举手表决,一致同意对赵老四同志的处分决定,鉴于他长期不履行党的义务,不遵守党的纪律,群众影响差的表现,决定给予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立即上报上级党委批复。
  赵老四说:“我是一名不合格的共产党员,我虚心接受组织给我的处分决定,我会努力改造,争取尽快回到组织的环抱”,最后他提出,下一步打算跟着马老二到石棉矿外出务工,不干出个样子,绝不回来见江东父老。  
  【八】 
  幕色环抱着群山,机器的轰鸣和马达的喧嚣跟着落日逐渐消失在了黑色的夜空里,石贵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摇的向山下帐蓬走去。
  晚饭时,有人递给石贵一封信,看到是焉支村满月写来的,他顾不上吃饭,急忙打开阅读,信里写道:
  村上兴办了砖瓦厂,是各家各户集资入股才建起来的;祁连长到了90多公分,年底该上初中了;孩子十分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每每提起那是茶不思、饭不香;乡亲们对开采石棉心有余悸,关心的多、报名的少,怕是一时半会很难组成务工大军;好军最近情绪低迷,发愁的事一大堆,如资金缺口、群众工作,还有就是后续项目的开发等都困扰着他……
  信里还捎来了儿子祁连的一张照片和一篇作文,照片中的祁连虎头虎脑,两只眼睛深情的望着石贵,仿佛有许多心里话要对父亲倾诉,于是,他一口气读完了祁连的作文。
  印象中的父亲是一位高大伟猛的男子汉,为了过上有钱人的日子,他在千里之外的青海打工,父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想起这些我就心酸,我想,啥时候我才能长大、干活、挣钱、养活他。今年我和父亲分开已好几年了,几年前我还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还不知道日子的艰苦和生活的艰辛,老是缠着父亲要这卖那,我多么想对他说一句对不起,请原谅。
  于是,我盼望早日见到他,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好父亲……
  读到这里石贵已泣不成声,激动、高兴、伤心、内疚,各种心情一下子涌上心头,自从老婆去世后,他一手拉扯孩子,一手操持家务,即当父亲、又当母亲,结果是两个角色都没扮演好。眼下,儿子都快上初中了,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作为父亲,亏对孩子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当夜,石贵就找到了矿主,说明启程回乡的想法后一并结算了近几年的全部工钱,并约定,返回时将带领一支务工大军参加矿山开采。
  回乡的心情愈是急切,回乡的道路就愈是漫长,这边石贵尚在铁道线上巅簸,那头玉芳同样也在做着启程的准备。
  床上放着满月写来的信,还有焉支的照片和作文,这些东西玉芳是一口气读完的。得知焉支乖巧、好学、不久就要考入初中的消息后,玉芳激动得不能自己,如今事业有成、女儿争气,看到水灵的如出水芙蓉般的焉支,玉芳多少有点成就感,想起几年来对孩子的欠帐,又增加了几许亏疚。整个一个下午,她把焉支的作文看了至少不下十遍,特别是孩子写道:母亲的慈爱是我和她分开后才体会到的,每到星辰满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思念起了可爱的母亲,我梦想着和她一同做饭、一同下地、一同走在乡间小道上的感觉,于是我内心自信,我有一个好母亲,我是在她的呵护和慈养下成长起来的,之所以造成现在这样一种情况,还是穷字作怪,于是我不怪母亲,我只有每天夜里遥祝我的母亲安康、幸福、期盼我们早日团聚……
  当夜,玉芳就坐上了西去的列车……
  好军刚去了趟砖瓦厂,得知设备更新存在许多问题时,他急忙召开了紧急村务会。会上就购置车辆、水利工程改造,新建啤酒大麦基地和种植结构调整问题展开了讨论。
  有些同志对他急忙铺这么大滩子有看法,认为条件不成熟、资金不到位,应当稳住阵脚,最好保持现状;还有些同志认为,商机是靠抢来、抓来的,目前砖厂前景好、购置运输车辆是挣取运费的最佳时机,其次,随着村道的不断拓展,进入国道,招揽运输生意也是可行的,再加上面粉厂、洗煤厂的在建工程,用车的地方多了去了,并且建议要大力提倡购车跑运输、最好形成一个运输车队。还有人建议,号召有能力、有办法的村民自筹资金办企业,拿出钱来承包村建项目,如水利工程、啤酒大麦基地,甚至于其它项目,只要符合中央政策,与发展经济有利,就是好事情……
  大家赞同上述看法,会议形成下列决定;
  一、立即跑贷款、把现有企业、机械都抵押上,尽快扶持上项目。
  二、马上起草招标公告、水利工程改造,砖瓦厂改扩建项目,啤酒大麦基地建设,村级道路拓展,运输车队的成立等一律面向全体村民。
  三、着手对焉支山风景区进行调查讨论,上报政府,力求引资开发。
  四、准备村委会换届选举,上报批复后进入海选程序。
  会上,对目前状况进行了分析,认为经济形势起步好,商机前景广阔,但村民手中缺钱,劳力闲置现象严重,一部分壮劳力尚在徘徊观望中,尽快挖掘劳动力资源优势,是实现致富奔小康的关键所在。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苦苦录求解决办法的时候,满月破门而入,他喝口水,激动的说:“我告诉你们三个好消息;一、石贵和玉芳要来,带来一笔资金,还有劳务输出项目。二、我有一位知青朋友已经启程来焉支山,他打草搞合作开发旅游业项目。三、银行贷款已经有了眉目,刚刚接到电话,还是什么国际世行的,说近几天就进行考察”。
  听说石贵和玉芳还有满月的知青朋友要来,大家急忙进行了简单分工,好军要求,最重要的是让全体村民知道,外出务工不是什么坏事,石贵和玉芳的榜样作用要充分体现出来,并且要有相当的说服力。最好让他们多转转,到每家走一走,加深了解,在交流中进行感觉,进行判断,达到争着、抢着外出务工,让务工者成为“香悖悖”,达到人人想发家,人人想走出去挣大票子回乡发展的目的。  
  【九】 
  焉支山,号称中国历史十大名山之一,唐隋阳帝曾西巡焉支山,在山脚下接受七十七国使节朝拜,这里又是中国文化名山之一,历代著名诗人如李白、王维、岺参等都曾游历此山,并留下著名诗篇,如“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蓄息”的千古绝唱,也有“自为太平添景色,筹边岂藉霍嫖姚”的盛世之音;山中植被丰富,森林茂密,百花池蝶飞峰舞;玉龙泉溪水潺潺,山间云雾缭绕,生态宜人,这里即具备了原始森林厚重、神秘的诱惑力,又具有现代人避暑逍闲的构成因素,且交通便利,进出自如,农家田园、水色山画,恰似一张绝好的水墨丹青,实属现代人旅游观光、避暑逍遥的绝好选择,正可谓,此景只是人间有,天上哪得几回游。
  在满月的引导下,旅游开发项目考察组对焉支村及所属区域进行了详细的观摩论证。认为,这里保持了生态旅游的基本条件,具备了水、电、路以及住、行、食的客观需要,只要对农户进行相关培训,对道路设施、居住环境以及通讯条件稍加改造,再增加一些相关的特色服务项目和必要的配套设施,就能开门纳客。
  专家建议,重点应以农家特色游、焉支文化游、避暑游为突破口,广泛开避休闲山庄,利用滚雪球方式,形成自我发展、自我完善的旅游文化经济体。
  满月将自己的知青朋友介绍给好军,故友相逢格外亲,好军就像过大年似的满满摆了一桌子饭菜。这些城里人,山珍海味、大鱼大虾早就习以为常,非要点着吃焉支人的小米散饭和针子愁饭,无奈,他只好把这些自认为摆不上台面的乡野小菜端上了酒席。
  不成想,在这些人眼里,吃到这样的东西简直就是一种享受,看他们一个个神采飞扬,如试琼浆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到死都不敢相信的。
  第二天,在县上有关部门的主持协调下,双方就合作开发焉支山旅游项目达成意向协议,对方先期投入部分资金,重点用于基础设施改造,企业作为股份制形式,最终达到利益分享、风险共担、合作经营、逐步完善的目的。
  下午,前脚送走了旅游项目开发考察小组,后脚便迎来了世行贷款项目考察小组,县长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一同陪同考察。大虎带一个小组具体考察乡办企业,好军带一个小组对农业生产展开考察。
  考察组一致认为,应加大对水土保护和小流域工程改造项目的支持力度,焉支村山坡地多,考虑到生态平衡,应尽快实现退耕还林,同时加强山下土地改造力度,加快水利工程建设步伐,对小流域的治理应采取广种树、多修渠的方式,实现植被履盖和农业节水灌溉“双赢”的目的。
  黄昏时分,好军及党支部、村委会成员一同参加了由县长召集的农村问题调研会议,好军代表大家向县上领导汇报了基本情况,目前打算和今后的发展思路。
  县上领导给予充分肯定,并鼓励他们,加大劳务输出是我们西部贫困山区实现脱贫致富,达到经济生活和文化物质生活根本好转的唯一出路,想法对头、思路明确,就要团结一致向前看,坚定信心的迈出第一步。并承诺,县上全力支持焉支村劳务输出方案,并打算在人员培训、技术支持和政策扶持上给予倾斜,并要求各部门高度关注,力争把劳务输出这篇文章做大做强。
  村东边的晒场上,一场别开生面的劳务输出项目推介活动引来了全村老百姓。刚从外地回乡的石贵、玉芳被好军请到主席台上,看到玉芳文雅大方的不凡气度和石贵精神饱满、神彩飞扬的精神状态,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两位就是似曾相识,并与大家共同生活,一起长大的焉支山人,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瞅着他们,就像是在惊奇的观赏美国大片。
  石贵站起来,他深深的向村里人鞠了一躬,向好军、向满月、向焉支山鞠了一躬,然后说:“我是一个苦孩子,打我记事起,就得到了村里人的关心和照顾,我七岁上死了老娘,十三岁那年老爹又撒手人寰,我是在各位大爷大妈、叔叔婶子的帮助呵护下长大成人的,因此,我忘不了山里的人,忘不了山里的家。但是,我们穷,总不能守着这个穷窝过一辈子吧?于是我出外打工,好书记咛嘱我,一定为大伙创出一条致富奔小康的路子来,所以,我坚持了下来……
  青海那地方,养人;石棉那东西,值钱;起先时,我们只干不挣,是因为投入大,要收回成本,当时许多人都心冷了。想,脱了几层皮,流不了少汗,咋就没个回报呢?结果一部分人退却了,卷着铺盖回家了。第二年春上,也就是焉支花开的那个季节,我们终于见到了石棉,当白如雪丝、轻如柳絮的石棉从山坡上象水一样流淌下来,进入到分离厂房的时候,我们激动的哭了,那流着的不是石棉,分明是100元的人民币排着队让咱们捡哩。山里的人有句话,叫石棉一出,黄金万两,此话不假,自打出棉、产棉的那一刻起,我们的收入直线上升,说句关起门来的话,我的工资是技术员级,平均日收入150元,踢除吃、喝及其它费用,按每年200天实勤计算,3年是多少……”
  村民们瞪大双眼,人群中发出啧啧的声音,有人报出惊人的数字:“60000元整”。
  只见石贵从小皮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说:“好,这是6万”。
  “还有吗?”下边有人问道。
  石贵说:“还有,还有3万元,是老板发给我的奖励工资”。
  他又拿出了3万元,桌子上满是人民币,足足小10万元呀,乡亲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部分年轻人则迫不急待的问道:“石棉矿还要人吗?”
  石贵答复道:“要,只要是焉支人,来的时候我是有约在先的,凡咱们焉支村去的人,去一个收一个,去两个收一双呀”。
  这边小伙子围着石贵问这问那,报名签字,那边姑娘们围着玉芳又开始了……
  “北京保姆缺人,只要咱讲规矩、守妇道,再加上茶饭精、会照顾人,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准是把好手。一般每月六七百元,吃住都在顾主家,这些是净落,一年12个月,那就是12个六七百呀,应该是多少?”玉芳讲着、比划着和大家盘算着。
  “那就是小九千哩”姑娘们回答。
  “是啊,两年呢、三年五年呢,不就是好几万吗?”玉芳说:“如果你勤奋,得到顾主的信任,穿衣、上学、坐车,甚至回家的车票,人家都肯为你出,我这次回家,人家帮我凑了个整数,还为焉支卖了一套高级套裙哩”。玉芳顺便从包里取出一套薄纱焉支红裙装,姑娘们看着,只有一万个羡慕了。
  会议的男女主角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虎和好军费了好大劲才把大家给安定下来,赵老四围在石贵身边,一再要求把他的名字也给写上。
  好军宣布说:“乡亲们,考虑到咱们村集团公司的创立需要钱,石贵和玉芳作为最大股东向公司投进30万,今天在这里当场履行手续,请大家做个见证”。
  石贵和玉芳郑重的在入股花名册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将30万元现金如数交到了大虎村长的手中,这时,人群中爆发出鸣般的掌声
  “还有一条好消息”,满月站在人群中说:“石贵和玉芳最近要办结婚手续,请乡亲们吃席、看电影”。
  人们又一次潮水般涌向石贵和玉芳,报名务工的和祝贺新人的全搅和在了一起。  
  【十】  
  又是一个焉支花开的时节,山岗上一片彤红,新栽的小树苗在退耕后的田野里迎风起舞,刚砌的小渠里山泉打着小滚、翻着银白色的浪花朝山下淌去,远远望去,绿色的农田似列队的兵士,迎接着新世纪的光芒。
  石贵、玉芳还有正在初中学习的焉支和祁连,他们一行四人又一次来到了这坐久违的山间。
  上坟、烧纸、加土、叩头,一系列工序结束后,一家人坐在山梁上休息。
  村上刚刚举行过换届海选,石贵当选为新一届村主任,他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一直在计划着,咋样带领全体村民,实现老书记好军制定的致富奔小康宏伟目标。
  中午,晒场上彩旗飘扬,县上领导,新当选的村委会成员,以及大虎的恋人刘玉琴等都来为大伙送行,整装待发的保姆务工队和石棉采掘队正在向乡亲们进行最后的道别。
  大红灯笼、大红标语、大红喜绸,它们组成了一个喜庆的海洋……
  焉支花呀焉支花,不怕风雨不怕霜
  焉支花呀焉支花,开在那深山万点红
  你看见,马营河畔牛羊壮
  你听见,焉支山下歌声飞
  勤劳的人们在歌唱
  歌唱那,社会主义的新农村。
  歌唱那,幸福的日子万年长
  歌声在山野间飘荡,它飞越每条小溪,每座山岗,每家院落,伴随着远行的车队,飞到那遥远的大江南北。
甘肃省山丹县公安局交警大队办公室 罗易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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