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同时無便利的意思放心静坐细思什么意思

奋斗在新明朝第56页!但别自己亲自动手,从老家找些可靠的代理人。” 
傍晚时俞娘子从金家回来了,看样子大获丰收,李佑没有细问,只是当夜便在县衙宾舍里将生米煮成熟饭,在俞娘子身上和心里盖上自己的印痕。 
不过金姨娘并没有回家,听说是被她母亲谢夫人留宿了,李老爷到没在意。 
可一连数日,直到李大人忙完县试并点了几十个童生,金姨娘依然没有回家,也没有口信传回来,这便让李佑感觉到不正常,其中必定有问题了。  三百四十四章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三百四十四章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金姨娘几日不回家,对于她在路上的安全,李佑并不太担心。(百度搜索《》,观看本书最新更新)去时有衙役随从,回来时必然有金家豪奴护送,若在路上出了事,早就有风声传开了。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听到过这类消息,只能说明金宝儿还在金家。 
那她为什么在金家不回来?李佑不相信她是能狠心抛下年方周岁宝贝女儿数日不管不问的人,所以必定出了什么意外。难道是金家不放人? 
想至此,李佑首先怀疑起金百万。此人在自己诱之以利、示之以威、显之以能的种种手段层层缠绕之下,才有了几丝服气苗头,莫非现在又有了新想法?或者想将金宝儿作为筹码? 
这未免太可笑了!本打算派张三去金家质问,话临出口李佑改了主意,决定亲自去一趟。 
李大人和他的仪从队伍出了县衙,穿大东门,过小秦淮,绕盐运司,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金百万位于城区东北的宅第。 
金百万听说大女婿全副仪仗的驾到,连忙使人开了大门,他则到仪门迎接,这是表示对本地亲民官的尊重,毕竟他不是正房岳父,若静坐屋内等候就托大了。就是见这女婿脸色不善,金老丈人心里不明所以。 
进了堂中,李佑毫不客气道:“宝姐儿数日不归,音讯全无,这还将我李家放在眼里么?” 
金百万大吃一惊,“宝儿没有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本官是来问你了。” 
一个呼吸之间,金员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对左右吩咐道:“将夫人请来!” 
不多时,便见谢夫人在几个婢女侍候下进入堂中,她板着脸,仿佛没有看到李佑,只对金百万道:“老爷唤我前来何事?” 
“宝儿究竟在哪里?”金百万有点儿着急的问,其他书友正常看:。 
谢夫人昂首答道:“不晓得。” 
李佑冷眼旁观,确定他夫妻二人不像是演双簧,金宝儿莫非是被她母亲藏住了?便对谢夫人道:“有话但讲,何必行此下策?藏得住一时,藏的住一世么?” 
谢夫人转身面向李佑,“那老身便明白讲了,我家女儿不能给你做妾。&*.《》.最快更新**” 
见她不否认扣住了金宝儿,李佑便放心了,至少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就问道:“理由?” 
“妾侍如浮萍,去留不由己,我金家如今也是大户人家,没有将女儿前途命运操之于人手的道理。其次,你并非良善醇厚人物,心性凉薄,老身怎能放心将女儿给你做妾,将来若有什么变故也是束手无策。为宝儿今后计,如果你给不了名分,就此放手才是,老身也不会亏待你。银子…” 
“住口!”金百万见妻子越说越离谱,又见李佑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十分担心,急忙出言呵斥妻子。 
其实谢夫人说的有些道理,这年头妾侍在主人家的地位实在没保障。更别说金宝儿这样买过来的小妾与关绣绣这类娶过来的小妾还有不同,她身契捏在李佑手里的,更是没有人身保障。说的无情一点,若李老爷转手卖掉金宝儿,金家都是束手无策的。 
但李佑绝对不会接受谢夫人的观点,更不会接受谢夫人的方式。 
谢夫人如果态度诚恳,李佑会将金宝儿的身契还给金家,定下婚契(不是正妻的婚书)。不过现在,他最宠爱的小妾是别人想掳走就掳走,想扣留就扣留的么?这份面子绝对不能丢。 
退一万步讲,金家正是要用得上的时候,怎么能断掉关系? 
金百万两头为难,偷眼瞥见女婿靠在太师椅里面无表情,沉静的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又听到女婿对他说:“金员外身为家主,且看着办罢,书迷们还喜欢看:。” 
谢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有限,与李佑交往也不多,只理解李佑是个与知县差不多的官。但金百万当然清楚这个女婿从官位到做派都不等同于那些普通知县,行起事来不是善茬。便横下决心,对随从家奴喝道:“传话给内外管家!将宅中所有房间搜过了,只看大小姐在不在家中!” 
金家宅第大,藏个把人很轻松,不全面翻查还真找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管家前来回复,“房间全都搜过,大小姐并不在宅子里。” 
金百万满面怒色对妻子道:“你将她藏到了何处?城内外哪处园子里?” 
谢夫人闭口不语。 
金百万没奈何,一面打发人去各处园林寻找,一面将内外男女管家、夫人房中婢女婆子二十来人全都叫到堂下列队而立。他知道妻子若有所动作,指使起来少不得用这些人,站在月台上喝问道:“尔等有谁晓得大小姐的下落?” 
这些人面面相觑,俱都低下头去不做声。老爷固然可怕,但宅中事由夫人当家,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还是两不相帮为妙。 
李佑从堂中踱步出来,甩一甩宽大的正六品官袍袖子,冷冷的扫视阶下众人。良久才道:“本官见过许多不愿意开口的人,但最后都被迫开了口,既然在这里不肯说,那就去县衙说话罢。本官保证尔等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也别想完完整整的从县衙出来了,掳掠官眷的罪名你们承担不起。趁着衙役到来之前的这段功夫,仔细享受一下你们此生最后的美好时光罢。尔等很快便会晓得,做卑贱的家奴也比进了县衙公堂牢狱舒服万倍。” 
“你敢!”谢夫人奔出来对李佑叱道。李佑淡漠的回视她一眼,若非她是名义上的长辈,李佑将她早就拿下往死里拷打了,真以为亲民官只是亲民的? 
有个老成管家,眼看着事情不对头,主人家再怎么闹也还都是亲戚,他们做下人的又何苦夹在其中受罪?便开口招供道:“大小姐被二小姐家里接走了!” 
二小姐?李佑记得金家三个女儿中,大小姐自然就是金宝儿,三小姐是待字闺中的素娘,而二小姐唤作慧娘,嫁给了盐运司高运同的第四个儿子。 
明眼人都看的出,盐运司二号人物高运同与七大盐商之一金百万在各方面肯定有极深的关系,怎么又把他家牵扯进来了? 
李佑多疑的问金百万道:“宝姐儿居然到了那里,堂堂的运同大人也帮你遮掩么?你作何解释?” 
金百万也愕然不已,他也没想到高运同家和这事有关,只能答道:“老夫委实不知。” 
沉默片刻,李佑忽然嘿嘿冷笑几声,以他人听不清楚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真有趣,原来掳掠官眷的是高运同家吗?” 
金百万回头对妻子骂道:“无知蠢妇!真当老夫不敢休你?到底怎么回事?” 
谢夫人见瞒不住,便如实交代了。 
原来那日谢夫人在金百万面前唠叨李佑,被丈夫呵斥几句哭着回了房后,恰好遇到二女儿慧娘和夫婿一齐来探母。 
得知事情前后,两个年轻人不知深浅,便与谢夫人道:“人在他那里,稍有不慎便伤到大姐,总是不好办。若人在自家手里,不用惧他,有了底就好说好做了。” 
谢夫人一想也是此理,只是无处可藏,其他书友正常看:。“哄大姐儿过来便利的很,但藏在哪里是好?看你们父亲的态度,只怕家里是藏不住了,还得乖乖送回去。那人是扬州城的县尊,真要翻起地皮找,在城里也藏不住。” 
慧娘的夫君高均欲巴结岳母,自告奋勇道:“盐运司内衙我家多有空房,可以藏之。谅那李佑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到盐运司里来搜人,所以稳妥的很。放眼城里,再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 
谢夫人喜道:“正是此理,多谢贤婿。” 
要知道,虽然高运同当了这么多年盐业官员,家产很丰厚,但终究不如大盐商。况且高钧只是儿子之一,还非长子,将来能分到家产更少。 
而另一边的金岳父没有儿子,即便从族中过继一个,也未必全心将不知多少万贯的家产留给那个便宜儿子的。故而身为女婿的高钧便生了心思,怎么说他妻子也是金家的亲生女儿,将来若能分到些巨额家产就大赚了。 
所以高钧对金百万夫妻向来都是很讨好很殷勤的,走动的也很勤快。这次岳母有难题,他自然义不容辞的帮忙。可惜年轻人见识少阅历浅,做起事来真是盲目不知后果。 
三人商议完毕,不用等谢夫人去叫金宝儿,却见金宝儿被俞娘子拉着来到金家谈事… 
听完事情经过,李佑故弄玄虚的对金老丈人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啊。” 
随即李大人召集了仪仗,离开金家。在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轿中陷入沉思。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的小妾已经陷在了盐运司里。这算不算老天给的良机,应该大胆试试看? 
李佑看的很透彻,巨无霸衙门盐运司和纲商是现行盐业体系下两个最大既得利益者。长公主在盐业上欲打破旧格局,那盐运司是绕不过去的坎。所以他自上任以来,和盐运司的关系一直很冷淡,与所有前任热衷于讨好盐运司的表现截然不同。  三百四十五章 来得好! 
这年头地方上的衙署规制有个特点,往往与四边隔开,独自成片,并不与民居相邻混杂,其他书友正常看:。衙门周围建有高墙,办公官署、官吏住宅皆在衙门里,只是有外衙内衙的区别,所以才对官员的公子们有了“衙内”的叫法。 
扬州城北柳巷便有一座这样的衙署,不过这个衙门占地极广,几乎整个扬州新城的西北角都是它的地方。 
把新旧城合起来来看,这座衙署位于扬州城中央偏北位置,在北城拱辰门之内,也在小、秦淮河之侧,向北出了拱辰门就是瘦西湖,十足十的繁华地带。 
这座衙署内设各房远超普通府县规制。一般府州县衙门里只有承发、吏、户、礼、兵、刑、工七房,亦或多设马房、粮房等,但最多不超过十房,而北柳巷的这个衙门里则设有十八房。 
这座衙署的大门亦不同于别家坐北朝南,乃是坐西朝东。大门悬山结构,顶盖筒瓦,高两丈余,阔三间,门外有石狮一对,以及外延的八字墙。 
这座衙署就是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在扬州城里简称盐运司或者运司。这是统管天下半数食盐产销的衙门,触角遍及南京、南直隶江北、湖广、江右的衙门,每年向国库上缴盐课三百万两现银的衙门,被天下最富有一批人当做衣食父母的衙门,更是公认的扬州城第一衙署。 
八月已经没那么热了,但午后阳光依然不那么舒服,盐运司大门门厅下几个门子正坐在阴影里的条凳上闲谈。此时没有什么人来办事,老爷们也不曾有过什么吩咐,故而他们此刻既闲适又自在。这些门子,便是俗称的门官大爷是也。 
突然沉重而庞杂的脚步声传入了运司衙门悠闲门子的耳朵里,他们十分诧异,顺着声音向巷口望去,结果更加诧异了。 
身穿红战袄的士兵源源不断的成群结队涌入巷子…几个门子张大了嘴,不知所措,这是闹兵变了吗? 
正当门子呆住时,数量约莫数百士卒在各色武官的呼喝指挥下,沿着巷子地势列队,将盐运司大门外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只留出了二三十步空地。 
更有数十手持火铳的兵卒在盐运司大门对面排成两列,或站立或单膝跪地,冷冰冰的铰,嘴正对着这边。立在门厅下的几位门官大爷当即感到头晕目眩,好像那些铳嘴正对着自己的脑门似的。 
又见两个杂兵搬出一张帅椅,从人群中施施然出来一位年轻的青袍官员,在帅椅上坐稳了后便将手一挥,口中说了几句什么。 
大门对面的武官得令后,便呼喝着指挥火器手射击。盐运司的门官大爷们登时魂飞魄散,他们可都是血肉之躯啊!也顾不得哭天喊地,一个个矫健的连滚带爬从小门中蹿进衙署里,一口气跑到了前院另一端才微微放心。 
随即听到外面响起了密集的仿佛炮仗声音,这下连盐运司里各房吏员都惊动了,纷纷走出来探头探脑。有几个来到前院的书吏看见门子全都不坚守岗位,脸色煞白的立在屋檐下打颤,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个门子清醒过来,一边发力向后衙运使署狂奔,一边狂呼乱叫道:“大事不好了!地方上的李大人来攻打盐运司了!” 
在府州县衙门中,权力十分集中,几乎完全专断于正印官之手,佐贰官和属官一般只有唯唯诺诺的份,正堂大老爷决策完全不用与佐贰官商议。但在盐运司,习俗则略有不同。 
盐运司的正官自然是盐运使,之下设有同知、副使、半官等佐官,俗称运同、运副、运判。这些佐官可不像府州县衙门那样很虚,都是有实权的。其中运副、运半是要出掌盐运司下属各盐产地的分司,算是小诸侯一类的角色,例如两淮盐运司泰州分司,便是由一名运副出掌。 
金百万的亲家盐运司同知高大人,便是两淮盐运司的第二号人物,盐运使丁大人的左膀右臂,各方面合作无间的,听说他是户部晏尚书的同窗,书迷们还喜欢看:。 
此时高运同正在运使署里,与丁运使商议一些关于旧盐引注销的事务。忽然听见远远地炮仗声音,随即又有人大呼小叫的禀报道:“大老爷!外面江都县李大人领了士兵围攻衙署!” 
丁运使与高运同莫名其妙的互视一眼,这李佑是疯了吗? 
“你先出去看看。”丁运使对高运同吩咐道。 
高运同点点头,又点了几十个盐丁同行壮胆,向衙门外而去。 
可是一出大门,高运同发现自己带盐丁真是多此一举,与对方数百气势汹汹、火器犀利的士兵相比,完全是白给的,一丁点壮胆作用也起不到。 
此时盐运司大门外的两座石狮子已经被火铳打的千疮百孔,碎石散落门前满地,这种羞辱让高运同怒气渐生。 
那李佑也极其失礼,坐在椅上纹丝不动,似笑非笑。高运同走过去,按下怒气沉声问道:“李别驾今曰意欲何为?” 
李佑仍不起身见礼,大马金刀的坐着说:“若是别人出来,本官或许还要费一番口舌,却偏偏是你高大人出来,那么还用本官说吗?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你究竟何意?本官不明白!”高运同真的是不明白。 
李佑嗤笑,伸出手指点着对方道:“还在装糊涂!敢将你家四衙内请出来对质么!” 
高运同被李佑这个岁数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年轻人嚣张的指指点点,勃然作色,但听到提起自己儿子,当即再次强行压下火气,书迷们还喜欢看:。瞧李佑有恃无恐,莫非自己儿子被拿住了什么短处?他回首大喝:“将本官那孽子叫出来!” 
但无论有什么短处,也绝对不是李佑率兵围攻盐运司的道理!有背景就可以胡来么?高运同愤怒的想道。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是可以胡来… 
不多时便得了回禀,“四衙内称是有病在身,不肯出来。” 
高家四公子高钧虽然入世不深,但为人并不蠢,在内衙得知外面李佑率领士兵围攻盐运司,便晓得李佑这是来针对他了,哪敢出去面临数百兵士。他父亲有官身当护身符,他可没有。 
知子莫若父,高运同见儿子缩头不出,心底就十分明了。必然是儿子犯下了什么大错,才让李佑大张旗鼓、不惜一切的追杀上门。 
他口气软了几分,“本官如坠雾中,请李大人明示!” 
李佑并不想将事情吵得人人皆知,先与高运同来到门厅下无人处,才淡淡的说:“数日前,你家四衙内将本官二房小妾抢回衙中,不知道这个公道怎么讨才好,高大人何以教我?” 
高运同闻言骇然失色,虽然只是个小妾,但也是官眷哪,并非普通民女。再说这还是名满天下的李佑小妾,那是能随便抢回家的么?若传扬出去,他儿子非要身败名裂不可。 
随即又想到,李佑的二房不是亲家金百万的长女么?也是他儿媳妇的姐姐,他儿子要疯魔到什么地步才会抢窝边草? 
难怪李佑今天胆敢如此!高运同拱手道:“请李大人少待,本官去去就来。” 
李佑等了一刻钟功夫,看到高运同匆匆忙忙领着一顶小轿朝这边走,几日不见的婢女小、竹也在一旁随着过来。 
“老爷!”小竹饱含委屈的叫了一声,李佑对她点点头,又掀开轿帘,与里面的金姨娘说了几句话,偷偷递给金姨娘一件物事,其他书友正常看:。 
转过身来,李佑对高运同道:“你儿子呢?” 
高运同也头疼得紧,他之前并不知道儿子儿媳小、夫妻二人做下了这等无知的事,现在面对李佑理亏得很口硬着头皮道:“犬子确实有病在身,不便露面,此事全因误会” 
李佑打断了高运同的话,再次发问道:“那另一案犯金慧娘呢?” 
“案犯?”高运同忍不住念叨了一遍这个词。 
李大人义正言辞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法条律不容轻废!莫非你家公子就可以法外逍遥吗?” 
高运同堂堂的从四品大员,刚才只下意识想着如何平息李佑怒气,如何不要让自家儿子传出丑闻,却没想到李佑竟然不想私了,打算当成案子来断吗?“其中多有误会,大人又何必…” 
“你住口!本官不但是来解救被困之人的,还是来追捕人犯的!莫非你们盐运司是龙潭虎穴,挡得住本官吗?”李佑忽然变了脸,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高运同理屈词穷,他和李佑平时不熟,也没觉得自己需要去巴结一个六品地方官,讲人情无从讲起。想要讲理,偏偏李大人不和他讲理,在这儿大讲王法。 
这时候,有人从巷子中挤了进来,却是李佑的老丈人、高运同的亲家金百万。 
来得好!高运同心里大喜。那金宝儿是金百万的女儿,当父亲的若不追究,总算是个说头了。再说金百万是李佑的长辈,虽然只是偏房的,但无论如何李佑也不能太过于无礼,正好来讲人情。 
来得好!李佑心里大喜道,金百万如果不来,今天这出戏就没多大意义了!  三百四十六章 还放心吗? 
三百四十六章还放心吗? 
在李佑和高运同各怀心思的注目之下,金百万靠近了门厅,入眼就是碎烂不成样子的石狮,对女婿的魄力暗暗咋舌,其他书友正常看:。又见女婿和亲家的架势,便知二人正在僵持不下。心里也喜道,来的正是时候。 
午前李佑对他嘀咕两句“天与弗取,反受其咎”离开后,金百万便纠结了,他这女婿显然不是省油灯,这一去定有什么主意。 
那时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向高亲家通风报信去,要么装聋作哑,但都不妥当。 
若向高运同通风报信,万一坏了女婿的谋算,只怕会恶了这位前途无量、可以依靠数十年的女婿,最近好不容易关系才有点改善。 
可是若装聋作哑,那高运同被李佑修理之后(金员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个肯定性的念头),肯定要迁怒于他的知情不报。这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无奈之下,饱经世事的金大员外自有一套办法,他遣了十几个家奴去打听事态,即时回报。 
当得知李佑没有回县衙,而是直接去了守备司营中,调遣了数百官军浩浩荡荡杀向盐运司时,庆幸自己没有莽撞行事,书迷们还喜欢看:。当他得知高运同出来与李佑见面时,当机立断的上轿快速向距离二里的盐运司衙门而去。 
金百万的想法就是,那李佑年轻气盛手握实权,根据他的一贯表现,占住理时必然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不如此那就不是李佑了。 
而高运同在扬州也是食物链顶层的人物,面子也是很大的,随便想想都知道,他怎肯向年轻的后辈低头求饶?再说高钧这点错,是奉了岳母的授意,而且彼此都是沾亲带故的,硬说是掳掠官眷就过分了,高运同心里估计对此还感到委屈的。 
一个理直气壮实权在握兵强马壮,一个地位尊贵不想委曲求全,这两人必然会僵持住,而僵持不下时两人必定都会感到进退为难。 
这时候他金百万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只要他在中间说和,使得两边都有了台阶下,便能将事情化解,同时两边还都得念他的好。 
抱着这个如意算盘,金百万对李佑道:“贤婿走的好快,老夫刚刚想到你心气不平,可能会有事端,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啊。” 
“多谢老丈告知内情,不然小婿尚还蒙在鼓里,不知要来高大人这里寻找宝姐儿。”李佑口气亲密、热情洋溢的感谢道。 
高运同闻言心里起了狐疑,莫非金百万知道谢夫人与高钧夫妻合伙将金宝儿扣留在盐运司内衙之后,不悄悄告诉自己摆平事情,却先透露给了李佑? 
这纯粹是给他找难堪!事情是能这样办的吗?金百万这是什么意思?不过高大人有点城府,面上没有显出什么,只说道:“年轻人不懂事,闹出了笑话,亲家你是宝姐儿的父亲,该说几句公道话。” 
金百万也听出了李佑说话不对头,连忙道:“你二人也并非外人,何必如此…” 
“慢着!”李佑打断了金百万,“高大人此言差矣,宝姐儿身契在我手里,是我李家之人,其他书友正常看:。用不着金老丈在此作难。” 
李佑又很亲近的对金百万道:“你不必在此左右为难,小婿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因为这件事生了变化。” 
你答应我什么了?金百万忽然隐隐觉得,他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高运同不耐烦看他们翁婿在这表现和睦融融,“李大人到底想要怎样才好?” 
李佑翻了脸对高运同斥骂道:“姓高的你说的什么昏话!不是本官想要怎样,是你想要怎样!你家公子劫持本官家眷,事到如今也不曾露面,这是做人的应有之道吗?这就是你们高家的家教吗!” 
高运同扫了几眼大门外密密麻麻的数百官军,这是比较正常的讨说法架势么?只怕他儿子从内衙出来,便被绑走不知下落了罢,杜家灭门的事情最近可是传入了他耳中。 
正在此时,盐运使丁大人在佐吏的簇拥下悄然出现,一身绯衣甚是醒目。 
面对佐贰官运同,身为地方正印官的李佑可以放肆,但见到从三品的正官运使,李佑也不能过于失礼,便上前揖拜。 
这丁运使乃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为人却是很低调,李佑到了扬州城几个月,居然依旧对丁运使了解不多,也很少听到他的传闻。例如上次新任礼部尚书海大人过境扬州,李佑第一次正式在扬州官场现身,他本来抱着看看丁运使是何等样人的心思,结果事情结束后,回想起来似乎有对丁运使毫无印象的感觉。 
高运同将事情原本叙说一遍,丁运使皱皱眉头,这李佑真小题大做,兴师动众摆出阵仗,太不将盐运司放在眼中。但高运同家公子也确实办的不对,特别还是沾惹李佑这样难缠的人物。 
他瞥了一眼静静停在旁边不远地方的小轿,一针见血的对李佑说道:“家眷被掠,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现在所知不多,你定要张扬行事?” 
李佑答道:“丁大人所言有误,并非是女眷被掠,书迷们还喜欢看:。彼此都是亲戚,所以…” 
“是极是极,都是亲戚,有写误会解开便好。”金百万插话道,他觉察到方才好像与李佑显得过于亲热了,招致另一边亲家不满,此时要抓紧机会弥补。 
高运同心里不屑,这李佑真是欺软怕硬,见了运使立刻口风就软了。 
李佑继续说道:“所以经本官细思,这不是贼人掳掠官眷,而是妹妹与妹夫合伙劫持亲姐姐,个中原因,本官要仔细勘查。不然回家探母都能遇到此事,谁知是否还有下次?这亲戚还能不能走动了?彼辈可以千日做贼,我等却不想千日防贼,丁运使以为如何?” 
又叹道:“金员外就这三个女儿,尚不能和睦相处,真是情何以堪。” 
丁运使和金百万还好,事关己身的高运同脸上当场陡然变色,李佑这绝对是话里有话的讽刺! 
一个外号百万的大富翁,又没有儿子,那么谈起来最引人注目的是什么?必然是庞大家产的继承问题,也是市井小民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果闹出了金家二小姐和夫婿高四公子绑架劫持大姐的传闻,在经过有心人分析,别人会怎么想?牵扯到高家身上又该如何? 
人心隔肚皮,丁运使也不能确定高运同在金家家产问题上的真正想法,但又不能不维护盐运司的体面。他看了几眼数百虎视眈眈的士兵,心里暗骂几句朝廷昏庸,竟然给了李佑这么大的权势。不然他才不至于如此为难,指使盐丁一顿乱棒将李佑这个小小官员打出去又能如何? 
丁运使正在斟酌词句讲理时,那小轿旁侍候的婢女走到李佑身边,伸出小手掌摊出一卷布帕。 
这是什么东西?李佑奇怪的想道,他偷偷塞给金宝儿的只是纸团子,教金宝儿如何说话作证的,并不是这么一卷布帕,书迷们还喜欢看:。 
接过布帕,展开了看,里面包着的是一支银钗,只是这支银钗尖端已经泛黑了… 
丁运使、高运同、金百万乃至最年轻的李佑都不是没见识的人,个个神情大变。银钗变黑,只能说明一件事,它沾过了含有砒霜的东西。 
“从哪里来的?”李佑怒气冲天的转身问小竹道。 
小竹背着众人,对李佑俏皮的眨了眨眼,捏着柔弱嗓音诉说道:“今天早晨,金姐姐拔下银钗在粥里沾了一下就这样了,害怕死了。” 
李佑的满腔火气仿佛一瞬间被浇灭了,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愕然不已。看来平常好脾气的金姨娘已经被惹到出离愤怒了… 
不错,金宝儿是一个温婉和顺的女人,是一个与人无争的女人,是一个柔弱并不软弱的女人,更是一个人不可貌相的女人。 
遇到各种情况时,她总能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神奇念头,比李大人更捉摸不透,例如曾经下春药骗李佑和李媚姐上床。凡是以貌取人,以为金宝儿秉性良善温和便以为她软弱可欺的,只怕都是个错误,高家四公子和金家二小姐便犯了这样的错误。 
现在为人和善的她突然拿出一支染了毒的银钗装受害者,这得有多么生气啊,李佑暗想道。看来她还是很喜欢李家的嘛,或者是因为断开了她和小心肝女儿几日不能见面的缘故。 
担心脸上神色被人看出,李佑连忙低头。又瞧见手里染黑的银钗,不明白这个道具是金宝儿女士从哪里变出来的? 
好不容易克制住发笑的心思,李佑重新抬起头。目光在高运同和金百万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高运同身上,但只是冷笑不说话,其他书友正常看:。金姨娘这一手,对他的目的倒是个绝好助力,省去了很多口舌功夫。 
对于高钧和二女儿的心思,金百万不是不清楚,但这很正常,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他们小两口为了家产有点自己的想法不为过,可以理解。 
同时妻子不愿意让大女儿为妾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二女儿小两口想巴结他妻子仍然可以理解,他们不懂事跟着胡闹还是可以理解。但是对亲人下毒就超过了底线。 
这到底是真是假?金百万判断不出来,也不想冒然做出这个判断。但他再看向高同知时,心情就复杂了很多,静静等待对方的说辞。 
高运同知道自己儿子绝对没有胆量干出这种事,但如何辩解也是个技术活,需要深思熟虑才好开口。不过他也冒出了个念头,金百万家的谢夫人唆使自家儿子将金家大小姐藏起来,不会是个圈套罢? 
其实,在此之前李佑与金百万单独交谈过,与高运同单独交谈过,然而高运同与金百万却没有直接交谈过。现在人多嘴杂谁也没有功夫细细解释和思考,在李佑巧舌如簧之下,金百万与高运同两人都渐渐有点被李佑先入为主的意思了。 
关键时刻,默不作声的丁运使突然站了出来,喝令手下大开中门,两淮盐运司衙署当即门户洞开。 
然后丁大人冷冷的对李佑说:“你想找借口捉拿高运同家公子?现在本官给你开了门,你尽管将官军放进去抓捕!本官绝不阻拦!运库里面现存有银两一百七十九万,稍有损失惟你是问!” 
这话只有丁运使可以说,高运同不能说。 
李佑敢吗?显然不敢。他依仗势力在外头放放冷枪,打一打石狮子吓唬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率军冲进从三品盐运司衙门抓捕人犯,那不是他一个六品应该干的事情。 
但在官场上大家都是在斗争中不断妥协的,互相虚张声势也是常有,再说盐运司庇护的高公子确实犯了错。但丁运使不按章法,直接打开门叫嚣你有种就进去,未免有些玩赖啊! 
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的李大人迟疑了,站在门厅里进退不得。 
“尔等兵强马壮,若敢就进去!”丁运使再次大喝一声道。 
李佑瞪着丁运使无语,你这三品大员耍光棍,真没品啊! 
丁运使看着李佑站立不动,又一次暴喝道:“李佑你进又不进,退又不退,意欲何为!” 
李大人被丁运使喝斥的骑虎难下,后悔一开始将阵仗搞得太大了…若来时气势汹汹的却灰溜溜退走,太丢面子了,难道非要逼小爷干这一票?做死了证据去打御前官司! 
李佑和丁运使两个没有揭开底牌的赌徒,彼此对视沉默。 
忽然有人纵马飞奔,闯进运司衙署门前,打破了僵持片刻的宁静。有人滚下马匹,高声喊道:“有六百里加急诏书到县衙,连同巡抚衙门调令!当前汛情紧急,着李县尊即刻启程前往洪泽湖南线巡查河务,不得延误!直至秋汛结束为止!” 
李佑冷哼一声,“既然朝廷交下千钧重担,责令本官即刻启程,便没有功夫与你等磨耗!等到本官回城之日,后账一起算!” 
站在门里,高运同对丁运使深深揖拜道:“多谢大人出马,斥退了李佑小儿,叫他奸计不能得逞。” 
丁运使目送李佑和官军远去背影,淡淡道:“不能得逞?他已经成功了,今后你我对金百万还放心吗?而金百万对你我还放心吗?” 
……  三百四十七章 赶赴洪泽湖 
三百四十七章赶赴洪泽湖 
李佑的目的除了解救出金姨娘外,当然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抓高钧和金慧娘这对小夫妻。一来此事根子在谢夫人身上,那两人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二来有盐运司庇护,他也没法闯进去抓人。 
他的醉翁之意绕了几圈,还得落在金百万身上。 
金百万是扬州城大盐商中最特殊的一个,这是李佑总结了方方面面消息,并且从杜家挖出了一些线索后,归纳出来的结论。 
特殊之处并不在于金百万每年行销官盐七万引,这个数目虽然巨大但本质上与其他盐商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竟然有一套庞大的私盐行销体系,官盐也卖私盐也卖,并行不悖。 
其他盐商虽然痛恨私盐扰乱市场,甚至有时候主动出钱雇佣人打击私盐,不过各家盐商在运盐时偷偷夹带零散私盐也时常见。但并不像金百万这样有组织成规模的贩运私盐。 
按说这样的事情很吸引盐业同行的仇恨,可李佑没有发现别的盐商有什么不满,仿佛都是默认态度。而且金百万这样有名有号的人物,盐运司居然也不闻不问,其他书友正常看:。 
如何解释?李佑便觉得,金百万的私盐生意能做到这个份上,并不只是他自己的生意,里面肯定有盐运司的影子。至少他亲家高运同是跑不了的,说不定金百万就是盐运司的代理人。若真如此,上面那些奇怪之处便都不奇怪了。 
盐运司与纲商合伙卖私盐?听起来很荒唐,但私盐私盐,就是带了个私才容易变成私人财产哪。 
俞娘子临走前与李佑谈过一些打探出的盐场消息。杜府中有个人是盐场灶户逃丁,据他说,当年他们一家五口每年官府分派煮盐二十万斤,实际上产量常常到了二十**万斤,盐场家家户户如此。 
这户人家那二十万斤产出是官盐,剩余的七八万斤都到了哪里?显然都变成了私盐。淮盐一年上报的计划产量是五亿斤,若按照那个比例计算,不在计划内的私盐产量至少两亿斤。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数字… 
到如今对于如何协助长公主(天子)控制盐业,李佑的脑子里也渐渐有了轮廓。若从根本上撼动目前如日中天的纲商体制,在两淮绝对不现实。 
用经济手段没这有么多资本,天下比银子谁能比得过两淮盐商?连在这时代还不曾将票号发扬光大的晋商都不行。 
用政治手段一是吃相难看,二是盐业是朝廷国库收入重头,无故引发冲击和混乱,万一不可收拾成了烂摊子谁都承受不起责任,到那时他李佑没准就要被“以谢天下”了。 
于是身负长公主重托的李大人再次将幽深的目光射向了金老丈人,入手之处就在于此。 
私盐是非法的,但千岁殿下若能收编了金百万,自然能以皇家名义将它变成合法的。其实私盐在金百万组织里有个内部称呼,叫做余盐。顾名思义,就是官盐之外的剩余之盐,合法化后,可以再改名皇盐嘛。 
官盐产销实行引盐制,最大的特点是产地、产量、销地、销量皆是计划好的,绝对不可违规逾越,书迷们还喜欢看:。若能收编金百万后,那些余盐不见得也要实行引盐制,可以采用更灵活的销售制度。这便叫做市场调剂… 
估计有看官奇怪了,食盐是绝对的刚需,实行引盐制一样可以卖得动,余盐合法化最多也就是填补了原先私盐的空子,怎么就能控制盐业? 
道理很简单,余盐合法化后就相当于资本杠杆。哪个纲商不服从长公主盐业公会的行业管理,那么可以将价格便宜的余盐集中运到他的地盘,进行惨无人道的倾销,到时候他的昂贵纲盐还卖的动么?如此几年,他就要全家破产了。 
其实现在扬州城里大小盐商畏惧金百万,也有这个因素在内,生怕金百万哪天不高兴了就运私盐去搞倾销。 
说一千道一万,金百万是李佑全局谋划的关键人物,这对他也是大有好处的,见不得光哪有光明正大的当盐业皇商好? 
话说李佑接到了紧急诏书,带着手下官军撤退后,金员外便满腹心事的从两淮盐运司衙署回到家中。他越想味道越不对,感觉自己又被女婿坑了似的。 
盐运司衙署里,丁运使和高运同仍在继续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见那丁运使轻描淡写问了几个问题,高运同便汗流满面了。 
“李佑有足够强劲的后台吗?” 
“有。” 
“李佑对盐运司友善吗?” 
“不佳。” 
“李佑与盐运司过去是否无冤无仇?” 
“并无恩怨。” 
“那么李佑对盐运司的不友好态度来源于哪里?” 
“只能源自他后台的立场,书迷们还喜欢看:。” 
“女婿和亲家那个更亲近?” 
“女婿。” 
“李佑以及他身后之人值得金百万投靠吗?” 
“值得。” 
“金百万会不会动了投靠他们的心思?” 
“难说。” 
“现在金百万还值得你信任吗?” 
“应该没有问题…也难说。” 
“牵涉出家产纠纷,以及莫名其妙的下毒事件,金百万还会十足信任你吗?” 
“不能确定。” 
“如果金百万对你起了疑心,那么你还敢继续对他保持信任吗?” 
“不敢。” 
“如果金百万感到你不信任他,他会不会更加有隔阂?” 
“会。” 
“很好,李佑今天来我运司耀武扬威的目的就达到了!”丁运使咬牙切齿道,“如果彼此猜疑,每年合伙获利五六十万两的生意如何做得下去?放在从前,金百万别无选择,但现在他有了个好女婿!” 
不等高运同有所表示,丁运使又断定道:“见微而知著,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风起于青萍之末,书迷们还喜欢看:!观李佑便知,风雨欲来啊。” 
李佑回到县衙,接了诏书。虽然略微感激突然而来的急诏将他从运司衙门前的进退两难处境拖了出来,但仍不住腹诽几句。 
黄淮汛情紧急的确是很严重的大事,但整个江北府州县无数官员,为何将他这最繁重的江都县调遣过去抗洪!这莫非就是名人的代价? 
这一去,估计要一个半月才能回转啊。 
诏书命他即刻启程,李大人其实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匆匆了结家事,重点安抚了金姨娘。 
又到前衙,将县丞、主簿和四个师爷都聚齐了交待事务。 
李佑将大印交付了最具有衙门斗争经验的庄师爷,并安排道:“凡县中事,由郭县丞代为画押,庄师爷负责用印,望二位戮力齐心,不负本官所托!” 
诏书只是令李佑听巡抚衙门差遣,而附属的巡抚衙门行文则命李佑直接赶赴泗州,负责洪泽湖南部的河务。 
同时还有一封李佑期待已久的回批,上头同意了李大人以营兵代替缉私巡役的方案。不过李佑没有时间亲自安排了,只得将此事交与了吴先函把总,按照预定方案进行布置。还调遣了一哨兵力,轮番以追捕逃犯名义在盐运司衙署几个门外巡逻以为威慑。 
另外李大人从营中挑拣了一队体力壮、水性好的士卒作为临时亲兵,一同赶赴北边洪泽湖。 
其实对于朝廷差遣李佑协理巡查河务,凤阳巡抚很是不满意,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汛期紧急,黄淮水情又是极其复杂,防洪救灾岂是儿戏? 
但没奈何,巡抚大人只好将李佑分配到了整个黄淮水域中危险度最低、最不重要的洪泽湖南线。 
众所周知,黄淮地带汛情最紧要之处是淮河、洪泽湖入黄河的清江口一带,其次为黄河夺淮上下游沿岸,以及距离运河和淮安府近在咫尺的洪泽湖北端,书迷们还喜欢看:。洪泽湖南端和前面那几处比起来算是相对不紧要了。 
李大人和亲兵出了繁华安逸的扬州城,沿运河北上,过了高邮州,进入宝应地界,随即沿岔河折向西,最终进入洪泽湖水域。 
由于是昼夜兼程,仅仅五天后李佑便立在了洪泽湖东部大堤高家堰上。 
这里要解释一下淮河、黄河、洪泽湖的关系。自从黄河夺淮入海后,原来的淮河下游就变成了黄河最下游。 
由于黄强淮弱,为避免失去下泄通道的淮河在江北为患殃及运河,并引导淮河水注入黄河,嘉靖万历年间的治水名臣潘季驯经过两次施工,在淮安府西南建起了南北长达百里的大堤高家堰以阻拦淮河水。 
淮河水积蓄在高家堰之下,形成了洪泽湖,所以说洪泽湖是国朝大湖中唯一的人工湖,而高家堰就成了洪泽湖的东大堤。随着淮河水不断积蓄,洪泽湖的面积也就不断的扩张,可以说,当今淮河的下游就是洪泽湖。 
淮河水的东进道路被高家堰阻挡形成洪泽湖后,水情自然就顺势向南北蔓延,其中洪泽湖南端扩展到了凤阳府的泗州地界,北端与黄河相接并流入黄河,实现了“引淮刷黄保运河”的治水策略。当然在黄河爆发汛情时,常常会倒灌洪泽湖。 
说了这许多,可以看出在洪泽湖防汛最重要任务只有一点,为了保住朝廷的生命线运河不受洪水侵扰,务必要守住洪泽湖东大堤高家堰,也就是现在李大人所站的位置。 
还好,洪泽湖是从东北向西南方向倾斜在江北大地上,北端几乎要与运河交会,而李佑所负责的洪泽湖南端距离运河较远,中间缓冲湖泊也多,所以相对不那么要害。 
……  三百四十八章 人生处处有天雷 
三百四十八章人生处处有天雷 
李佑站在高家堰大堤边缘向西眺望,洪泽湖水一望无垠,波涛涌动,迎面而来的西风颇为猛烈,掀起一波又一波气势汹汹的湖浪拍打着脚底的石工墙,书迷们还喜欢看:。 
这湖水看得李大人心里发虚,若来无事赏景,他倒可以高歌一曲“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怎奈现在他是来防汛的,哪有这闲情雅致。他自小生长在太湖边,不是没见过大湖,但如眼前这般汹涌澎湃的湖水,倒是头一次见。 
李大人看过湖水,又看了看堤内田土,略略比划后心肝又是一紧,怎么觉得那湖面比这边地面还要高点? 
这倒不是李佑的错觉,一是淮河注入洪泽湖后,水流减缓,泥沙俱沉,二是有黄河经常泛滥倒灌,洪泽湖水位基本上持续连年淤积抬高的。将现在与几十年前相比,这一带淮河、洪泽的水面怕是垫高了不止数尺。 
高家堰设有堰大使一员,堰丁五百,不过这位大使去了洪泽湖北端更要紧地方。还好给李佑留下了几名老河工和一百五十人堰丁。 
有个河工对李大人宽慰道:“大人不必过于忧虑,虽然今年汛情急,水势为近年来少有,但前年堰堤刚加高了三尺,又以青石加固了石工墙,十年内若非遇到百年难见的暴洪还是能应付住的。” 
听了专家的话,李佑稍稍安心。 
这年头洪泽湖的水面不像李佑上辈子那个时代一样奇形怪样,形状类似于橄榄球,东部边缘便是高家堰,南部尖端是泗州。李大人负责的洪泽湖南线,便包括了高家堰南半端四十余里,以及泗州境内洪泽湖、淮河沿岸。 
高家堰既是大堤,又是淮安通往泗州的大道,李佑便从洪泽湖东岸中部南下,沿着高家堰巡视路途各处堤坝。 
堰上大道笔直,绿柳成荫,一边湖光水色,一边田园风光,只是时不时有飞驰而过的报汛骑士打破了宁静的风景。李佑再次感慨,若不是来防汛的多好。 
花了两日功夫,李大人从北到南,不辞辛苦将自己所负责的四十余里高家堰段走了一遍,几个关键节点俱都勘察过,没有什么问题。 
至此李佑松了口气,看起来可以平安度过汛期了,虽然水势的确很大,但堤坝紧固,令人放心。自己没那么倒霉遇到百年一遇大洪水罢? 
就算真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上司肯定要力保北边下游的清江口一带,自己这南线距离运河稍远,八成要开闸泄洪减轻北边下游的压力,不用自己操心防洪了。所以巡抚大人真是给自己安排了个相对轻省的地段啊。 
堰丁一百五十人,被他三人一组分成了五十组。每一里堰堤布置一组负责巡视检查,如有急情便一组传一组的接力式传递消息。如此若有消息,半个时辰内便可传遍全段。 
这日,李大人行至洪泽湖最东南端坝上,高家堰已经到了尽头。有河工指着西边道:“向西过了龟山,便是位于淮湖交汇之处的泗州城。” 
李佑想道,这高家堰段巡查完了,也该去西南另一个方向的泗州城看看,而且还得寻那知州商讨一下征调民役的事情。 
这泗州现在还属于凤阳府辖下,虽然算是高皇帝祖上龙飞之地,但其全盛时期却是在唐宋两代。全因泗州临淮水控汴水,是当时从江南到京城的漕运要冲。 
那时候的运河是从这里过的,那时候的泗州就像是如今的扬州,那时候的泗州被称为“官舻客鳊满淮汴,车弛马骤无间时”,其繁华可想而知。 
可惜自从黄河南下后,现如今说起来都是眼泪,蓄清刷黄的治水策略启动后,被人工湖洪泽湖频频威胁的泗州就成了悲情城市。 
李大人在景和八年光临的这座泗州城,已经被淮水和洪泽湖包围了几十年。为了防洪城池四周筑有数千丈堤坝,就连城墙为了防洪也建有两重,这种格局在全天下估计也是独一份了。 
时人道,泗州城像一只漂浮在水面上的盆盂,没洪水时,就是空盆盂,有洪水时,就是盛满了水的盆盂。李佑立在高处亲眼见过后,承认他说的很对。 
连年灾害之下,泗州早已不是那个淮汴风月无边无尽的的泗州了。 
李佑没有着急进城,也没有把自己旗号声张出去。先围着九里城墙在周边堤坝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了城外东北方向高达两丈的大堤上。 
脚下是淮河水面还是洪泽湖水面?谁也说不清楚,淮河从这里注入洪泽湖,洪泽湖在这里迎纳淮河水。不过这片水面形状比较狭长,李佑宁可把他当做是河道理解。 
其实怎么认为都随便罢,真正引起李大人注意的是不是水面,而是水对面。 
对面也有一条与这边不相上下的大堤。这让李佑感到很奇怪,这边修筑大堤是为了防护泗州城,对面浪费财力修筑大堤是为了什么? 
叫过河工,李大人指着西北远处问道:“对面是什么地方?” 
河工不假思索的答道:“乃是祖陵所在也,其他书友正常看:。” 
祖陵?李佑的记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皱眉苦苦思索起来。 
“原来那里是皇家祖陵哪。”李大人的亲兵议论纷纷。 
电光火石之间,李佑终于从两世为人的记忆中挖掘出了自己想寻找的东西。上辈子他似乎看过一个什么新闻,洪泽湖大旱导致水位下降,在康熙年间被淹没的古泗州明祖陵三百年后重见天日… 
祖陵,高皇帝在洪武年间令太子朱标主持修建,永乐年间最终完工。乃是太祖高皇帝朱重八的祖父、曾祖父、高祖父三代先人的陵墓。与凤阳皇陵、南京孝陵并称为国朝初年三大陵。 
原来李佑没想着这些会和自己有关系,所以毫不在意的埋在了记忆深处,现在追忆起来了,立于堤上冷风中脑门却嗖嗖的冒汗。 
被淹没?祖陵被淹没了?洪泽湖水位上涨到堤坝守不住了?泗州城和祖陵一起沉了湖底? 
这是号称耀灵发源、肇基帝迹、关系到大明气运的宝地! 
“伪清”的康熙朝淹没了大明的祖陵自然算不得啥,可是现在仍然是大明朝,祖陵在谁手里被水淹没沉到了湖底,谁有十八个脑袋也赔不起的! 
周围明明许多人在谈笑风生,李佑却分外孤独的站在水边,这是先知者的寂寞啊。 
穿越后人事全非是必然的,可是这大自然和天道运行总不会被人事影响罢,洪泽湖水该涨的时候还是会涨的。 
惜身惜命的李大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康熙年间和现在没差多少年?今年水势很大,不会又挺不住了罢?自己不会这样倒霉罢… 
……  三百四十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三百四十九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虽然凤阳被称为本朝帝乡,但高皇帝祖籍并不在凤阳,其他书友正常看:远祖居于句容,后迁至泗州,到了高皇帝父亲这代又迁至濠州,也就是如今凤阳,而高皇帝便出生于此。 
至于泗州则被认为是朱家气运兴起之地,祖陵所在更是肇基帝运的吉壤,用俗话讲便是,此地乃大明朝龙脉也。建祖陵时,太祖皇帝连祖父墓地都不敢动,唯恐气运外泄,只将祖父衣冠和曾祖、高祖的衣冠一起象征性的埋在地宫里。 
其实有风水专家认为祖陵这里地势九岗十八洼,哪是什么风水宝地?不过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一百多年前的治水名臣、当今洪泽湖之父潘季驯大人筑高家堰拦蓄淮水时,只怕也低估了洪泽湖的威力,不能想到有朝一日祖陵会被沉入湖底。 
却说李大人猛然记起祖陵的遭遇,脑子一时间有点乱。忽然感到站着很累,在大堤上找了块条石坐下,拼命地思索所有一切还能记起的信息。 
在另一个时空里,祖陵连同东岸的泗州城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洪水淹没了。在本时空还能支撑到现在,大概原因在于“伪清”对明祖陵这里的防洪并不重视,而大明朝却不敢放松,所以拖延至今祖陵仍然挺在地面上。 
可是李佑很清楚的知道,只要黄河没有北上回归故道,依旧夺淮入海,那么洪泽湖便就处于扩张期,水位肯定继续不断抬高。 
他眼前这里不但地势低洼,而且正位于淮河与洪泽湖交汇处,水面狭窄,下泄通道稍有淤塞便很容易在已经相当高的水位上继续暴涨,总有一个大堤挡不住的临界点存在的。人力在天道面前可以挡得住一时,但挡不住一世。 
大趋势不变的话,那么祖陵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有一天会沉入洪泽湖底。说不定一场暴雨,就能把祖陵变成龙宫了。 
这有点像击鼓传花,就看最后倒霉事情落在谁手里而已,其他书友正常看:。李佑担心的是,据那几个河工说今年水势很大,水淹祖陵的临界点会不会在当前出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概率再小,想起来也使人心惊肉跳。不信鬼神的李大人也忍不住默默祈祷,祖陵什么时候被淹没了都可以,但千万别在今年,各方神灵保佑自己不要撞上这倒霉事! 
被从繁华富裕的扬州城打发来洪泽湖南线负责防汛,李大人真正是看天吃饭了… 
若想不到危险还好,无知也是福气,偏偏李大人还带着上辈子祖陵被沉湖底三百年的不良记忆,自己吓自己也能吓住了 
不行!不能自己把自己吓死!李佑毅然从条石上一跃而起,别说事情还没发生,就是事情即将发生,也不是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现在关键是要确定事情发生的概率,也好有所准备。但对于这个问题,李佑身边的两个老河工都答不上来。他们都是东边高家堰的,对泗州水情不熟。 
“看来要去州衙了。” 
带着重重心事,李大人进了城,自有先导人物持票去州衙报信。 
泗州的王知州年纪不大,也就三十余岁,若非与李佑碰面,倒也称得上年轻有为。 
虽然同为正六品,但李佑奉了诏命,算是半个钦差,又有巡抚衙门调遣,是正经的上差。所以王知州礼节上低了半截,得了信便迎出仪门,到了厅内落座,又请了李佑上座。 
略略寒暄几句,李佑便开门见山道:“本官奉命巡查洪泽河务,今日行至贵地,一为民夫之事,二来烦请一些熟悉本地水情的老工,本官要面谈。” 
王知州点头道:“自入汛以来,常有精熟河工在州衙工房当班,这就去叫来,便利得很,书迷们还喜欢看:。” 
说罢,王知州便打发随从去叫人,不多时,房中进来了四个人。 
李佑放下茶碗,打量了几眼,进来的这四位年纪皆在五十以上,应该都是本地经验最丰富的老河工了。 
四个河工行过礼后,齐齐等着李大人问话。李佑想了想,担心祖陵太敏感,自己与他们也不熟,因而导致他们有什么顾虑。 
所以还是不要直接问祖陵了,旁敲侧击问泗州城这边水情就好,反正东西两岸守着同一片水面,若有什么情况是一样的。毕竟去预测祖陵被淹没的概率高达多少多少,有点让人担心被以居心叵测的名义治罪。 
“今年汛情不妙,高家堰沿途军民无不枕戈待旦,泗州城下水情却又如何?”李大人垂询道。 
那四人彼此对视几眼,由年纪最长的一个答道:“今年汛急,因黄河多雨,河水势大,或有决口之虞。又因黄河势强,淮河与洪泽下泄出口不畅,故而水量蓄积,水位抬升。在我泗州,淮河上游雨水不多,城外水位只是缓缓有涨,并不急骤,而各处大堤前年皆加高加固过,足以捍洪,可保万无一失,请大人爀忧也。” 
李佑久久无语,最后点头道:“本官知道了。今后泗州水情,每日报本官得知一次。” 
李大人从高家堰带来的两个河工都在边上旁听,等到泗州人散去,两人皆喜道:“听他们一言,如此泗州今年也平安了。” 
李佑冷哼一声,“你二人谬大矣!彼辈所言,怕是有不尽不实之处!” 
那两人面面相觑,就他们一路所见,李大人对水事只是略懂皮毛,算不得内行,如何能听得出泗州河工言中不尽不实之处? 
李佑虽然对水事未必有多懂行,但对人心却是很明白,“道理简单得很,换成你二人,面本页阅读完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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