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一条长165m的水沟每天挖5m,如果从2022年1月28日开工,那么几月几日可以完工?

*论如何让违章建筑更加违章

  “大人!!!”火急火燎的日游神扶着帽子冲进殿中间,路过郭文韬的办公桌时还有空顺了瓶没打开的可乐,拧开就往嘴里灌。

  “什么事这么急?”靠在金椅上闭目养神的蒲熠星伸个懒腰。

  日游神咽下嘴里的可乐打了个嗝,“我今天照例出去巡逻,突然觉得网速特别慢,一看就是有人蹭网的那种慢,于是就打开网络监控看了眼,果然连上了一台陌生设备,所以偷偷去上面看了眼,你猜我看见谁了?”

  “那一片土地公换人了?”郭文韬用笔帽敲敲桌面。

  “你怎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胆子大点,是个人类,一个有点背景的人类。”日游神挤挤眼。

  “土地公告诉他人间的亲戚wifi密码了?”郭文韬展开想象。

  土地公哪里惹到你了吗你要这么编排他?

  “能连上我们地府职员专用wifi的,当然至少也得是以前的在职人员。”左右看了看没人再说话,日游神揭开谜底,“我看到齐思钧了。”

  “你等一下。”听了这话,蒲熠星抬起手,“那去找周峻纬啊?告诉我干什么?”

  “额…”日游神挠着下巴欲言又止,“您也知道,楚江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喜欢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而且他那儿上上下下都不用手机,只能当面通知,寒冰地狱那么冷能给我冻成傻子,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您了,兢兢业业的我要去继续工作了,886。”

  说完日游神脚底抹油直接跑了,甚至非常环保地将空可乐瓶丢进了殿外的垃圾桶,十分注意自己五好员工的人设。

  “你说,我要是不告诉周峻纬这件事,会怎么样?”蒲熠星扭头看不远处的郭文韬,“我也不想去那么冷的地方。”

  郭文韬放下笔,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眯眼笑笑,“你想接下来至少两百多年都住在冰雕里吗?”

  双休日瘫在家里吹空调刷新剧的齐思钧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标志,小小的一只黑色骷髅头顶替了原本wifi信号所在的位置,奇怪的是手机并没有断网,所有app都可以正常使用。

  越想越觉得瘆得慌的齐思钧忍不住点开设置,这才发现自己连错了wifi,下一秒准备重新连接的手顿了顿,一阵出神,因为这wifi名也很诡异——地府1站。

  齐思钧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最快的速度换成了自己的公寓wifi,看到wifi信号标志恢复正常才放下心,随便刷了会儿微博便将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直到满身黑气缭绕又元气满满的小男生兀得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齐思钧来不及思考这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气质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随手先抄起了手边的金属扫帚,“您哪位?”

  “等等等等!我不是什么坏人!”小男生打个响指,对面人紧握在手中的扫帚瞬间消失,“我只是来带你去见阎罗王的!”

  “你的意思是,我原本是在地府工作的一个员工,不知道什么原因进了轮回投了胎,今天不小心连上了你们那儿的wifi你们才找到我,现在希望我回去见见我的老同事们?”听小男生扯了一大堆,齐思钧过滤掉废话总结道。

  “对对对!”小男生连连点头,眼睛亮亮。

  “你看我信吗?”齐思钧嘴角一抽。

  “为什么不信?”小男生皱皱眉。

  “因为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听上去就让人没什么安全感,如果你是在骗我,我岂不是会直接丢了命?”齐思钧摊摊手,又继续道:“况且我二十多年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住,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为什么要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人间有什么好的!”小男生气鼓鼓,“你是神啊!怎么能这么没有追求!”

  “行,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是人是神?”齐思钧也不恼,反问道。

  小男生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啊,就应该活在人世。”齐思钧笑笑。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采取一些极端办法了。”小男生冲齐思钧认认真真鞠了个躬,“对不起。”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人想干什么,齐思钧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的所有事物便改了样。

  “你觉得石凯能把小齐带回来吗?”郭文韬有些不放心地问。

  “当然不能,齐思钧如果还是以前那个性格,十个石凯都不能把他骗过来。”蒲熠星无聊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被酸得一激灵。

  “那你还这么悠闲?”郭文韬不解。

  “怕什么,骗虽然骗不过来,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啊。”蒲熠星眨眨眼。

  “你不会是…”郭文韬眉头一跳。

  “我那会儿帮小齐填了一份临时死//亡证明,上面盖了我的公章,足够他体验一会儿灵车漂移,最后一路被送到我面前。”蒲熠星勾起唇角。

  他以后要是记忆回来了找你算账我是不会帮你求情的。

  “这是哪里?!”看着四周像是一节车厢的地方,齐思钧睁大了眼。

  “地府专列,终点在第十殿,不过我们只需要坐到五殿就可以了,我算算啊…”石凯掰掰手指头,“坐到第六站下车!”

  “现在就放我下车。”齐思钧沉下脸。

  “不行诶,你看看你手腕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石凯努努嘴。

  齐思钧抬起手腕,一个“蒲”字映入眼帘,“这是什么?”

  “车票。”石凯解释,“这辆列车只要开了便没法再停,除非到站点,而不同站点下车的车票也不同,换句话讲,除了到五殿,否则就算门开你也走不出去。”

  “不开门我跳窗总行了吧!”齐思钧满心的火,呼啦一下打开车窗,一只脚已经跨到了窗外。

  “可以,只要你能接受一辈子在这里当游魂。”石凯撑着脑袋看戏似的。

  齐思钧默默缩回了那只脚,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窗户,害怕没关紧甚至按上了插销。

  “放弃吧,你现在是人,是无法和神抗//争的。”石凯打开面前的小抽屉,掏出一个苹果递过去,“要吃吗?”

  齐思钧扭过头,抱着胳膊生闷气。

  石凯耸耸肩,用袖子擦了擦苹果,然后嚼得咔嚓咔嚓。

  “你能不能别吃那么大声?”

  “那什么…给我也抓一把。”齐思钧抿抿唇。

  列车在第一站停下,齐思钧贴着车窗朝外看去,列车外一片幽暗,星星点点的绿色火焰漂浮在车窗外,夏日的流萤般。

  “这里是第一站,酆都。”石凯介绍道,热情得仿佛一个导游。

  “那边,在干什么?”齐思钧指了指不远处,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排在队里的人皆全身裹素衣,面色青白,看着渗人又可怖。

  “亡//魂在排队领号码牌,有号码牌才可以进入酆都,然后往一殿走,挨个儿在九殿接受审判,罪孽深重的留下,剩下的过奈何桥准备进十殿入轮回。”

  “走?”齐思钧抓到关键词,“他们不坐车吗?”

  “你以为这辆车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石凯撇撇嘴,“这是职工和客人专用列车,亡//魂只要靠近就会被弹开。”

  “这样吗…”齐思钧看着不远处因为插队打起来的亡//魂,深深叹了口气。

  人活着就已经很累了,没想到死后还得折腾。

  “这儿倒是发展得挺现代化。”齐思钧感慨。

  汽笛再次响起,列车缓缓驶入酆都——这被人称作鬼界京都的地方。

  内里的光景与外面又不相同,齐思钧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此刻正坐在一辆普通的列车上,铁轨旁是一条条街道,热闹非凡。

  列车驶到第二站,车门打开,走上来一个人。

  “王老师——”石凯挥挥手。

  “你怎么在这里?”被称作“王老师”的人走近在石凯身边坐下。

  “来接人。”石凯说着让开身子,好让那人看清齐思钧的脸。

  “阿蒲的客人?”那人探头,然后动作一僵,张了张嘴,“小齐…?”

  “你看吧我没有骗你,大家都认识你。”石凯得意地仰起头。

  “你好。”许是这人身上的温柔气过于浓郁,齐思钧态度不自觉跟着变好。

  那人凝起眉,“你不认识我了?”

  “也是,你现在确实不认识我。”那人无奈笑笑。

  “这位是转轮王的辅佐官大人王春彧,以前跟你关系还不错。”石凯道。

  “抱歉,我现在谁也不记得。”齐思钧莫名一阵愧疚。

  王春彧淡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周峻纬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石凯摇摇头,“不过快了。”

  “那挺好。”王春彧从抽屉里端出一杯热咖啡,“大家无聊了几百年,这下有热闹瞧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成为《地府八卦日报》头条的齐思钧正在研究面前的小抽屉。

  这抽屉是制造哆啦A梦的厂家制造的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这之后车又安静开了很久,久到齐思钧已经被窗外的各类异兽吓醒又睡着,才终于到了第六站。

  跟王春彧道了别,石凯领着齐思钧下了车。下车时齐思钧注意看了看,手腕上的“蒲”字逐渐变淡,最后完全消失。

  阎罗殿三个大字高悬在古朴又精致的宫殿上,殿内大到齐思钧觉得自己的脚步声仿佛都有回音,这让他不禁有点好奇——不知道阎罗王长什么样,是不是和网上的图一样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结果让他很失望,殿中的金椅上根本没有人。

  “人带来了?”雕着各类凶兽的金柱后探出一个脑袋。

  “去二殿找周峻纬去了。”郭文韬走出来,见到齐思钧的时候先是脚步停了停,末了才笑着走近,“真是好久不见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郭文韬,曾经和你打过一架。”

  “阿嚏——阿嚏!”蒲熠星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周峻纬怎么还没回来?”

  “传讯纸鹤已经送过去了,你再等等。”唐九洲转了转手中晶莹剔透的笔,“你也是闲,别人家都是辅佐官外出,你是亲自到处跑。”

  “一般那些地方我也是让文韬去。”蒲熠星吸了吸鼻子,“你们这儿不行,待久了会生病…不是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还用猜?”唐九洲挑挑眉,“当然是啊。”

  “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找他,你再加急传一只给他。”蒲熠星找了个凳子,刚坐下就差点被冰得跳起来,原本他是想玩会儿手机打发时间,一掏出来就因为温度过低关了机,只能继续揣手站着。

  “没用,每个月他都要去辰砂陪小齐哥几天,天大的事都叫不回来。”唐九洲叹口气。

  “我说我找到了齐思钧那一魂一魄也叫不回来?”蒲熠星抬眼。

  “当然,别说你找到齐…”唐九洲手中的笔滚落在地,摔成几瓣晶莹,“…你找到了什么?”

  唐九洲“唰”一下站起身,踉跄着往外跑,“传什么纸鹤!我亲自跑去叫!”

  蒲熠星笑着摇摇头,低头在地上挥了挥手,原本裂开的笔杆恢复如初,浮起回到桌上。

  “冰碴子还是挺好修的嘛。”蒲熠星说。

  “我问个问题,我们到底在等谁?”面前的瓜子壳已经堆成小山,自从郭文韬说等会儿让他见个人,他们就一直嗑到现在。

  “等周峻纬。”郭文韬舔舔唇,觉得嘴里有点干。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齐思钧依稀记得,在列车上王春彧也提了一嘴。

  “周峻纬到底是谁?”齐思钧满眼疑惑。

  瓜子仁差点呛到嗓子眼,齐思钧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要惊讶,你们俩以前的腻歪程度,堪比梁山伯与朱丽叶。”郭文韬说完自己愣了愣,“哎不对…你们人间那个爱情故事叫什么来着?”

  “罗密欧与祝英…呸,梁山伯与祝英台,差点被你带跑。”齐思钧满头黑线,“这不是个悲剧吗?”

  “你们俩在我们眼里,跟悲剧也差不多,前期齁甜,后期惨烈。”郭文韬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终于忍不住灌了一大口水。

  “有多惨烈?”齐思钧问完才反应过来,他这好像是在八卦自己。

  “听阿蒲说,你好像跟他吵了一架,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反正吵完你就跳轮回去了,不对纠正一下,是一魂一魄掉进轮回了。”郭文韬想了想,“你没发现你八字特别轻吗?小时候是不是能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齐思钧惊讶。

  “意料之中,因为魂魄不完整,但神格还在,所以那些东西虽然很爱在你周围打转,却从来不敢对你怎么样。”郭文韬答道。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我有病吗,为什么要自己跳轮回?”齐思钧非常迷惑。

  “问得好,这个问题也困惑我很多年了,你有病吗?”郭文韬脱口而出后感觉不太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啊。”

  “那我以前在这里是干什么工作的?”齐思钧又问。

  “散职人员,后来搭了一个违章建筑。”

  郭文韬目视前方,缓缓开口:“半步多。”

  齐思钧:“…我还挺牛逼。”

  谁能想到,在人间有无数版本故事的全地府最神秘的地方,居然是自己建的。

  “半步多,三界的转折点,很多人会去打尖,不过真正的传送通道一天只开一次,所以大家亲切地称呼你为…”郭文韬转头看向齐思钧,“…黄泉引路人。”

  翻看着手中的册子,蒲熠星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响。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郭文韬抬起头吓一跳。

  “还不是因为那个违规搭建的客栈。”蒲熠星咬咬后槽牙。

  “你说半步多?”郭文韬想起来自己好像听鬼差说起过,地府有人建了个客栈,正巧建在了三界中心,误打误撞成为了一个三界中转驿站,每天客人络绎不绝。

  “就是它!”蒲熠星扶了扶额,“我不知道那里掌柜怎么想的,每天晚上都摆宴开酒会,那声音大得,仿佛就在我耳边,根本睡不着。”

  “我倒是没怎么听到,不过好像确实离你住的地方挺近的。”郭文韬想了想。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睡眠不足猝//死的神仙。”蒲熠星气得牙痒痒。

  “我一会儿去看看吧。”郭文韬将文件放到蒲熠星面前,“劝说不成就强拆算了。”

  “韬韬。”蒲熠星热泪盈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雷厉风行的霸道性格。”

  郭文韬将手撑在桌上俯下身,“你的意思是我别的地方就不值得喜欢了?”

  蒲熠星瞪了瞪眼,不敢置信似的,“…原来你是会开玩笑的啊?”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闷吗?”郭文韬无语。

  “今天已经不收客了哦。”齐思钧坐在客栈中间拨了拨面前的算盘。

  “店里环境倒是不错。”郭文韬拉开齐思钧对面的椅子坐下,“都是你自己修缮的?”

  拨算盘的手停住,齐思钧抬起眼,“这里不接待当差人员。”

  “本来也不是来消遣的。”郭文韬笑笑,“齐掌柜这间客栈夜晚设宴严重影响了旁人休息,所以我想来和你谈谈,能否取消这些夜间活动。”

  “这里是三界最为随性的地方,客人想要做什么我无权阻止。”齐思钧笑眯眯的。

  “这意思是谈崩了?”郭文韬眨眨眼。

  “请回吧。”齐思钧下了逐客令。

  寒光闪过,齐思钧翻身躲开,眉间拧起一个疙瘩,“这是什么意思?”

  “强拆。”郭文韬唇角上扬,像只狡黠的猫儿。

  “其实我这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的。”齐思钧苦恼地用指尖点点太阳穴,继而笑容满面,“不过既然你想,也可以奉陪一下。”

  这一架一打就是三天,成为了地府众人那几天茶余饭后最爱津津乐道的事。

  “哎,你听说了吗?郭大人打上半步多了。”

  “何止是听说,我还路过了他们的战场,那刀光剑影。”

  “还没,不过好像停和了,现在两个人正在半步多一起喝酒呢。”

  “说起来,那掌柜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和辅佐官打成个平手?”

  “不知道,不过郭大人似乎还挺喜欢掌柜的,两个人还约了一起去人间游玩。”

  一传十十传百,等这件事传到蒲熠星耳朵里,已经变成了“郭文韬示爱齐思钧成功,两个人决定放下一切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要建这个客栈?”郭文韬揉揉嘴角的伤口。

  “就是觉得这些游魂也挺可怜,活着历经人间艰苦,死了也不得解脱。”齐思钧脸颊爬上酒后的红晕,“那我不如给他们提供一个最后享乐的地方。”

  “不得解脱?”郭文韬不解。

  “你没发现吗?”齐思钧轻笑,“这里的客人都是无处可去的,罪不至打下地狱,又因为心结未了无法轮回,只能飘荡在阴暗之地。”

  郭文韬沉默了,他确实没发现。

  当差当久了,见过的人鬼神太多,对这些需要用情感感知的事几乎麻木。

  阎罗殿每天有无数亡//魂进出,谁会想去关心它们的感受?

  “那活着为何历经艰苦?”郭文韬又问。

  “因为…”齐思钧抿抿唇,“没有因为,人间就是最苦的地方。”

  你又没去过你怎么知道?郭文韬心说。

  “还打吗?”沉默了会儿,齐思钧侧头问。

  郭文韬摇摇头,“这事就交给别人吧,改天再来找你喝酒。”

  “蒲熠星不会怪你?”齐思钧睁了睁眼。

  “才不会。”郭文韬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这世上没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原因?”郭文韬闭上眼向后躺倒,复又睁开,“因为你太孤独了。”

  “还有多远?”蒲熠星喷嚏一个接一个,本来他是不想跟来的,但又担心周峻纬一激动浑身冒寒气路上将别人冻伤,总得有个人看着,又忙不停歇追了上来。

  “就在前面,你看。”唐九洲指了指不远处的冰屋。

  晶莹透亮的冰墙中透着些红,走近了才能发现,每块冰砖缝隙都夹着一层辰砂色,看不出是什么物质,透过冰墙隐隐约约能看到屋子中间的寒床上卧了个人,像是睡着了一样。

  周峻纬倚在床边安静看着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床上的人,末了干脆合上书拉起那人一只手放到脸颊上轻蹭几下。

  “你还是不想回来吗?”周峻纬趴到床边,眼底尽是温柔和无奈。

  周峻纬回过头,看到唐九洲和跟在身后的蒲熠星时愣了愣,“你们怎么来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捂住唐九洲的嘴,蒲熠星笑道。

  “一个都不想听。”周峻纬又将头转回来。

  “坏消息是吧,那我说了。”蒲熠星自顾自说了下去。

  “坏消息是,你不要再费心思去人间找小齐了,找不到的。”

  “好消息是,因为我已经把他接回来了。”赶在周峻纬发火前,蒲熠星迅速补充。

  脑子里“嗡”一下,周峻纬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大脑像是死机一般,本就不小的眼睛睁得更大,身子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蒲熠星俯下身按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走吧,人就在我那儿。”

  屋子里温度骤然开始下降,冰霜从地面一路顺着蒲熠星的裤脚往上爬,蒲熠星赶紧跺跺脚防止冻僵,大声喊道:“你冷静点!要出神命了!”

  坐上返程的列车,蒲熠星从面前的小抽屉里掏出一件大棉袄将自己裹了个结实。

  “周峻纬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不控制一点,这节车厢都会被冻住,到时候我们就只能走过去了。”蒲熠星打了个激灵。

  “抱歉。”周峻纬扶着额倚在窗边,深呼吸几下,车厢内温度逐渐回转。

  “我靠,他居然跟我说‘抱歉’。”蒲熠星震惊地拉过唐九洲,“你听到了吗?我刚才就该录个音永久保存,再设成他的特别来电铃声。”

  “可他不用手机。”然后唐九洲一盆冷水浇下来。

  又看了看身边魂不守舍的人,蒲熠星的脑海突然涌入一段很久之前的回忆。

  齐思钧离开后,周峻纬待人处事比以前更加冰冷,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无法调动他的情绪,整个人就是一块行走的大冰块。

  “你真的没事了?”蒲熠星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周峻纬面无表情。

  “你觉得我信吗?”见识过这人前段时间的崩溃模样,蒲熠星现在每跟他说一句话都心惊肉跳。

  “爱信不信。”周峻纬非常冷漠。

  “那我随便问个问题啊。”蒲熠星后退三步,“小齐他…为什么要自己跳轮回?”

  周峻纬抬起眼,喉结动了动,“因为我们吵了一架。”

  “为什么吵?”蒲熠星控制住自己想嗑瓜子的心情。

  “他想吃苹果,我给他洗了,他嫌没削皮,我便削了,后来他又嫌没有切成小块,我也照做了,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周峻纬转头看他,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一直到今天,蒲熠星都没有弄清楚这两人究竟因为什么吵了一架。

  “话说周峻纬,人都帮你带回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俩当初到底为什…”

  周峻纬打断蒲熠星的话,列车还没完全停下便迫不及待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背影满是紧张之意。

  算了,蒲熠星在心里叹口气。

  “我能先睡一觉吗?”齐思钧嗑瓜子嗑到舌头起泡,一说话就觉得舌尖隐隐作痛。

  “奇了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郭文韬疑惑,一转头,“哎你还真睡啊?”

  “嗯…”齐思钧闭了闭眼,很快便陷入沉睡。

  “小齐?”郭文韬愣住,抬手推了推人。

  齐思钧没有任何反应,郭文韬一惊,手忙脚乱就准备将人抱到一边的躺椅上,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来吧。”周峻纬熟练地矮下身将人拨进怀里,脚下踉跄一下,然后紧紧搂住。

  郭文韬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盯着周峻纬有些发抖的胳膊怔了怔,片刻后回过神,“他离开这里太久了,无法立即适应过盛的阴气,再加上魂魄残缺…”

  “我知道。”周峻纬撩开齐思钧额前的刘海,低头在人眉间亲了亲,一片小小的雪花出现又隐没,“好了,我给他盖了私章,就算是我的客人了,只要不离我太远都不会有事。”

  “唔…”怀中人哼唧一声,嘴唇翕动,周峻纬附耳过去想仔细听一听。

  没一会儿,齐思钧悠悠转醒,就着这个舒适的姿势拱了拱,缓缓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嗨,帅哥。”齐思钧迷迷糊糊道。

  “嗯。”周峻纬放柔眼神,对着百年未见的爱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周峻纬瞬间紧张。

  “…你抱太紧了我有点不能呼吸。”

  听了郭文韬的介绍齐思钧才知道,这位帅哥就是周峻纬。

  想到这人不知道算是自己的现男友还是前男友,齐思钧瞬间有点不自在起来,推开人后两只手无措地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揣进了兜里。

  周峻纬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紧张了,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齐思钧身上离开过,满含深情又小心翼翼,不敢太放肆似的,后者总有一种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把这么个大帅哥渣了的感觉。

  “呜呜呜呜小齐哥!”唐九洲扑上来的时候齐思钧终于发现,原来还有两个人。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唐九洲抽噎两声,被后面的蒲熠星拎着后领拎开。

  齐思钧的视线又落到蒲熠星身上,后者对着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上前虚虚给了他一个拥抱,“欢迎回来。”

  莫名的,齐思钧眼底涌上一股热意。

  果然人类对这种久别重逢的故事毫无抵抗力。

  “所以我如果离你太远的话,就会被这里的阴气吞噬,是这个意思吗?”尴尬地和周峻纬并肩走在石子路上,齐思钧决定找找话题。

  “嗯,不过刚才情况紧急,我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收回章印。”周峻纬说完有些忐忑地看了眼这人。

  “无所谓。”齐思钧摆摆手,“反正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盖谁的章不是章,不过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才把我送回去?”

  周峻纬脚步一顿,“你还想回去吗?”

  “我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难道人类还能在这儿找份工作不成?”齐思钧半开玩笑道。

  “你的神格还在,严格意义上不算人类。”周峻纬认真道。

  “我的重点是没法在这里待一辈子,不是我算不算人类。”齐思钧无奈。

  “你的话,还真有办法。”周峻纬笑笑,“要去半步多看看吗?”

  齐思钧愣住,倒是真的忘了这一茬。

  指尖抚过花梨木桌面上精细雕琢的花纹,齐思钧站在竹窗前向外看去,熟悉感扑面而来,这些年地府逐渐现代化,哪怕建筑的本身面貌没有改变,房子里多半进行了翻修,摆设一类的向现代潮流靠近,这一片就剩半步多还保持着最初的形态。

  “这里居然没被拆。”齐思钧感慨。

  “哪有人敢动,有我…们帮你看着。”周峻纬帮人拉开椅子,打了个响指,桌上瞬间出现了一壶泡好的茶。

  “怎么你更像主人了。”齐思钧吐槽道。

  “我确实也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周峻纬想了想补充道:“准确说是曾经。”

  齐思钧心里一顿,拿起茶壶斟了杯茶推到周峻纬面前,另一只手逐渐握成拳状,“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吧。”

  “稀奇,居然会有正神来光顾小店。”齐思钧拉开周峻纬对面的椅子坐下。

  “原因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周峻纬用大拇指指尖摩挲着竹杯的杯壁,兀得传来一阵刺痛,皱了皱眉定睛一看,一根小小的竹刺扎进了肉中。

  正准备用神力将其消融,周峻纬就听对面齐思钧惊叫一声,半个身子几乎攀上桌子,捧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将竹刺拔出,末了嘟起嘴吹了吹,两只好看的狐狸眼抬起紧紧盯着自己,伸出小舌头飞快在根本看不见的伤口处tian了口。

  “这样好得更快些。”小狐狸眯起眼,天真无邪似的。

  周峻纬抿抿唇,轻咳一声切入正题,“文韬上次已经因为这件事找过你了,不过貌似没成功。”

  一听这话,齐思钧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您也是来强拆我这小店的?”

  挪开眼不去看这人,一向不爱多与人费口舌的周峻纬拱拱手,“得罪了。”

  辅佐官还好说,正神齐思钧当然打不过,没几下便被周峻纬掐着脖子按在了墙上。

  “咳咳…”齐思钧难受地眯起一只眼睛。

  “现在可以拆了吗?”周峻纬两只深邃的眸子没有感情似的。

  良久,小狐狸眼中滚下一滴晶莹,轻轻出声:“痛…”

  周峻纬动作一僵,就这一瞬间,手中狡猾的狐狸便脱了身,逃到一边揉着脖子大口喘气,颈侧到锁骨处一片红。

  周峻纬微微蹙眉,只一秒便移动到人身后,将人卸了一只胳膊掰至身后按住。

  齐思钧痛得额上冷汗直冒,愣是咬牙没吭一声,周峻纬有些诧异,“怎的现在不喊了?”

  “刚才有能逃掉的可能性,现在没有,所以不必示弱。”逐渐适应肩上的痛楚,齐思钧回头瞪一眼这人。

  “啊!”肩膀又一痛,不同于刚才,这回痛完之后齐思钧发现可以活动了,愣了愣。

  这人又给自己把胳膊接上了。

  “你不拆店了?”齐思钧疑惑。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来。”周峻纬说完便准备离开。

  “喂,我们打个赌吧。”齐思钧叫住这人,“三个月,你每天都来,三个月之后我要是能挨得过你三十招,你就不准再管这事。”

  “三十?”周峻纬挑挑眉,“今天你连三招都挨不过,三十下能打到你魂飞魄散。”

  “不管,赌不赌?”小狐狸翘起虚无的尾巴。

  齐思钧当然挨不过,别说三个月,给他三百个月也做不到。

  最后一天,冰锥停在小狐狸心口前,小狐狸连躲都没有躲,就那么笑着不动,周峻纬将手捏成拳,冰锥“啪”一声碎裂。

  齐思钧松了口气,体力消耗过大,眼前一黑往前倒去,跌进了谁的怀里。

  “这算不算我赢了?”齐思钧舒适地靠在人胸前问。

  心里一下被什么填满,周峻纬将人紧紧嵌进怀里,声音沙哑,“算。”

  “大哥,那破客栈你拆了三个月了,还没拆掉?”蒲熠星身心俱疲,太阳穴突突直跳,“实在不行我自己去了。”

  “不行。”周峻纬立马阻止,“其实我觉得开着也挺好。”

  “好什么好!他每天折腾的又不是你!”蒲熠星气结。

  “是我也没关系…”周峻纬揉揉鼻子,“他开心就好。”

  “周峻纬你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你居然真的揍我了?”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听故事的齐思钧震惊。

  “嗯。”周峻纬笑着看向他,“后来就舍不得了,后来恨不得万事都顺着你,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所以我对你是一见钟情?”齐思钧根据故事推测。

  周峻纬摇摇头,“你只是一个人太孤独了,而我恰巧这时候出现,还接下了你近乎无理取闹的赌约,甚至可以说是我先动的心。”

  齐思钧一愣,抬眼的瞬间撞上周峻纬的视线,心里忽然悸动,“你怎么知道?我亲口说的?”

  “我什么都知道。”周峻纬弯下眉眼,“因为我足够了解你。”

  ——震惊!楚江王竟与一神秘男子在半步多谈笑风生疑似出轨!

  《地府八卦日报》的头条如是写道。

  正在喝茶的郎东哲动作顿了顿,连吞三颗枸杞。

  “哟,他们见面了啊。”王春彧拖过报纸看了眼,“不过现在的这些记者简直无良,都乱写些什么东西。”

  “你认识?”郎东哲指指报纸上周峻纬对面被打上厚厚马赛克的人。

  “你也认识啊。”王春彧粲然,“是小齐回来啦。”

  闻言,郎东哲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枸杞,“他们和好了?”

  “没有吧,小齐现在谁也不记得,可能就是当做朋友一起玩了。”王春彧叹口气。

  郎东哲愣了愣,“谁也不记得?”

  “对啊,他都跳进轮…”王春彧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周峻纬昨天来找你是为了…”

  “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郎东哲放下杯子,“王老师能帮我把今天的文件拿来吗?”

  下一秒,转轮王脑袋上挨了自家辅佐官轻轻一下,“你怎么也跟着小朋友们乱叫?”

  ——震惊!神秘男子与楚江王约会后又与五殿辅佐官亲密约饭!

  ——震惊!神秘男子与五殿辅佐官再次亲密出行!

  ——震惊!五殿辅佐官亲言,神秘男子竟是……

  神秘男子连续霸占了《地府八卦日报》的头条四天,蒲熠星眉头一天皱得比一天深。

  不是怎么周峻纬这个前男友只出现了一天剩下三天都是跟郭文韬?

  非常有必要找周峻纬聊聊,蒲熠星想。

  ——震惊!楚江王与阎罗王竟因神秘男子大打出手!

  好家伙,这回自己也上头条了。

  发间插满冰碴子的蒲熠星愤怒地撕了手中的报纸。

  齐思钧伏在半步多二楼某间屋子的高桌上,托着腮帮子看人审阅文件。因为不敢将齐思钧带回寒冰地狱,周峻纬只能换了个办公地点。

  “怎么了?”周峻纬放下笔。

  “今天还没讲故事呢。”齐思钧歪歪头,“上次说到我体质特殊不怕冻,然后呢?我为什么不怕冻?我们又是什么时候分的手?”

  “先说明,我们没有分手。”周峻纬哭笑不得,“自己听自己的故事听得这么开心就算了,居然还盼着be?”

  “早点讲完我好早点回家了。”齐思钧晃晃脑袋,“你这里什么电子产品都用不了,我想念我的游戏了。”

  周峻纬瞬间收起笑,眼中闪过什么。

  “好,今天就全部讲完,把所有事摊开讲。”周峻纬说。

  “寒冰地狱好玩吗?”齐思钧窝在周峻纬怀里问。

  “不好玩,很冷。”周峻纬低头在人唇角啄一口答道。

  “我有点想去。”齐思钧眼睛亮晶晶。

  “别可是了快走!”二人世界中突然加入第三个声音,蒲熠星坐在金椅上将手中的竹简捏得嘎嘣响,“我求你们俩离开我这里回自己的宫殿。”

  周峻纬还在犹豫,怕冻坏了这只小狐狸。

  “走嘛,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小狐狸撒起娇。

  “没事我不怕冷。”小狐狸打包票。

  后来周峻纬惊讶地发现,齐思钧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就连正神也会感觉寒冷的地方,小狐狸就穿了件薄薄的兔绒领袄子满地跑。

  “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周峻纬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来没问过这个,能和郭文韬打得不相上下,还能压得住三界中心建一间客栈,肯定不是普通鬼差。

  “我吗?”齐思钧回过头,小脸裹在白色的绒毛中坏笑一下,“你猜猜看?”

  周峻纬绞尽脑汁,还是猜不出。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人间玩,我对你说过什么吗?”齐思钧提醒道。

  周峻纬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人间,但听过很多人间的故事,经常有不同的人来给我讲不同的故事,可惜他们的故事都很不快乐。”

  为无法投胎的游魂建立极乐空间、听过很多人间故事、孤独、耐寒……

  两个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齐思钧突然跑近了,吧唧一口亲在周峻纬唇上,“现在知道了?”

  小狐狸如水般明澈的眸子里漾起淡淡的悲意,周峻纬揉揉他的头,“以后你也会有故事的,属于你自己的故事。”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齐思钧急急问道。

  “你要不也自己猜猜看?”周峻纬笑着看他。

  “你这人好没意思。”齐思钧鼓起腮帮子,满脸都是故事没有听完整的不爽。

  “比起有的人当初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轮回镜要往下跳,我确实没意思,你说这人是不是特别任性还过分?”周峻纬想要得到共鸣似的抱怨。

  “胡说,我那时候明明跟你…”齐思钧停住,继而猛地睁大了眼睛,“周峻纬你给我下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面第一天,在阿蒲那里。”周峻纬起身绕过桌子,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敢对着人释放所有爱意,伸手将人紧紧抱住,“你那天晕倒的时候,在叫我的名字。”

  耳边一声轻叹,齐思钧身子僵住,连挣扎都忘了。

  “所有人都觉得入了轮回便会忘记一切,这仿佛是常识,但很多人会忘记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去问了郎东哲,你是直接从轮回镜边掉落的,没喝孟婆汤,跳下去也不该忘。”

  周峻纬没有跟蒲熠星开玩笑,一切的开始确实是因为一只苹果。

  看着面前被切成小块的苹果,齐思钧有些闷闷不乐,周峻纬揽着人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凑上去安抚般亲了亲。

  “我是不是特别烦?”齐思钧攀着人加深了这个吻又一点点抽离,最后一把推开周峻纬,静静看着他,“你先离我远点,我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没有,一点都不烦。”周峻纬立马又抱回来。

  齐思钧揉着心口,眼神逐渐迷茫,周峻纬看着他心下隐隐有中不好的预感。

  “峻纬,我想去人间走一趟。”良久,齐思钧又开口。

  “好,我跟你一起去,去吃上次没来得及吃的糖蒸酥酪。”周峻纬心里慌得很,面上还是淡淡笑着。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齐思钧垂下眼,“我们要不,就到这儿吧。”

  周峻纬心里一沉,“你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我带你去散散心,你想去哪儿都行,殿内事务可以交给九洲。”

  “不是,我早就这么想过了,从一开始我就计划完了所有事,除了你的出现。”齐思钧贪恋嗅着这人身上的清新味道,“我真的很爱你,但我是个疯子,哪怕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你懂吗?”

  周峻纬嗓子眼一阵发涩,心里翻江倒海。

  冥界有河其名为“忘川”,通过了九殿的审核便至忘川河前,只差一步就可以散尽清浊前缘尽了,很多人临了却反了悔,打翻了孟婆汤跳进河中,甘愿在河中留下故事,河水翻涌迷雾障眼,只剩一声长长的叹息。

  心性不同的人看到的河水状态不同,自齐思钧出现后,很久没有人看到过清澈的河水了。

  周峻纬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这人,轮回镜能力太强,他只抓回来一副少了魂魄的躯壳,不会说话不会动,娃娃一般。

  “千百年来无数人跳进忘川,无数个人无数个故事无数种信念,所以才有了小齐。”王春彧立于一边,“但万物有灵,无论什么都会有一个临界点,当某一天储存的悲伤达到了这个临界点,会崩溃也是常态。”

  “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周峻纬小心翼翼将人抱起,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不知道。”王春彧摇摇头,“可能想回来就会回来了。”

  “有消息可以通知我吗?”周峻纬沉声问。

  王春彧愣了愣,“水是抓不住的,你为什么…”

  “无妨。”周峻纬看看怀里安静沉眠的人,“远远看一眼也好。”

  可惜齐思钧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寻找难度堪比要去找到倒进大海的那一杯水。

  只是这回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既然什么都记得,为什么不想回来?”周峻纬贴耳问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到齐思钧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周峻纬打在颈后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良久,齐思钧叹口气,“我在人间生活的这些年,真实体验了人生百味,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你的太多了…本来到了这儿我想假装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然后再想办法回去。”

  “可是不行,见了面我才发现,你只要随便说一句话,我的心就跟着跑了。”

  “一边想远离你,一边又忍不住靠近你,告诉自己再听你讲完一遍我们的故事就结束。”

  “结果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现在又被你扰乱了。”

  周峻纬静静听着,扶着人的肩膀将人转过身,“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你永远都逃不掉,你的命格里刻着‘周峻纬’三个字,不管过去多久也不会消失。”周峻纬定定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周峻纬吻上他颤动的眼睫,“不是觉得亏欠我吗?现在我来讨债了,我要你以后都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好不好?”

  齐思钧张了张嘴,想要说出那个字,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他瞪大了眼,双手胡乱抓着,最后抓到周峻纬一只手,紧紧握着直至消失。

  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没有动,过了会儿,周峻纬才推开门离开。

  “唔…”寒床上躺着的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起身。

  “哎哟!”然后在双脚接触到地面时一头栽倒。

  “亲爱的,这么多年没见,一起来就给我行个大礼不太好吧?”周峻纬低头看看趴在地上的人。

  “你在这儿躺个几百年再起来走几步试试!”齐思钧怒道。

  周峻纬失笑,将浑身软绵绵的人扶起来,“这么久不见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齐思钧虚弱地蹬蹬腿,“给我找个轮椅来,你休想趁机抱着老子得意地出门溜圈儿。”

  这跟我想象的感人重逢画面好像不太一样。

  ——震惊!植物人百年后苏醒,醒来后第一句竟是……

  蒲熠星津津有味看着今天的八卦日报,“你别说,周峻纬推着轮椅的样子仿佛一个不愿意赡养老人的孙子。”

  “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几百年不是几十年,都够轮回好几次了,怎么我们从来没见过小齐?”郭文韬沉思。

  “只要他想躲,我们还能抓到他?”蒲熠星咂咂嘴,“忘川河流经整个地府的重要地段,对于他来说到哪儿都跟回家似的,避开检查也太简单了。”

  “可轮回镜在郎东哲那儿,不管怎么说都要经过十殿。”郭文韬皱眉。

  “你是不是忘了,他还是半步多的主人?”蒲熠星笑道。

  半步多除了能通往三界,还有一条百年开一次的轮回路。

  “这么看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周峻纬是真的很厉害。”郭文韬总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完了。”蒲熠星突然想起来什么。

  “齐思钧回来了不就意味着半步多又要开始开party了?!”

  “说实话,都这样了你一直没想过搬家我都快觉得你是口嫌体正直了。”郭文韬吐槽。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文韬玩!”被人扛在肩上的齐思钧使劲拍着人的后背。

  “九洲——”周峻纬喊了声。

  “把整个寒冰地狱带轮子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

————FIN————

私设一大堆,要是感觉有哪里跟你听说的地府神话不同,不要怀疑,我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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