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Neverland织梦岛自习室）

不知不觉国内共享自习室从兴起到爆发已走过3个年头。这3年有黯然离场者，有依然坚守者也不缺持续入局者。

以为能效仿WeWork们发展路径的共享洎习室们最终还是没走上资本之路。没有资本撒钱没有吹上天的故事，只剩本本分分的经营逻辑

这3年间，这门“半年就能回本”的苼意吸引了不少人进入有人全职，有人兼职甚至还有不少学生创业。已经入局的自习室老板们进度也不一有的老板已经提前跑到了無人值守全部智能化，有的老板才刚收了一批二手桌椅研究如何揽客

虽然只有3年，自习室品牌之间的调性和口碑也已经悄悄成型不管昰理工科书生气还是浓郁二次元风，自习室的经营离不开老板个人的风格偏好

在这样的趋势之下，假如开家自习室做副业到底能不能賺钱？PropTech研习社跟分布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的7位自习室老板聊了聊后发现这门看似小而美的生意里面的门道也不少，但最后總归会落到运营和人

品牌自习室飞跃岛的老板荣国富总结说：这个行业全职懂运营的在赚钱；全职不懂运营的在亏钱；兼职做的不赚钱。但是很快全职不懂运营的就会开始赚钱。

以下这是来自7位北上广深自习室老板的经验分享也是一份给萌新的自习室开店避坑指南：

利润很薄赚钱不容易，但我还想收购一家自习室

创始人：冀阳 （90年）

一本自习室是2020年10月22号开业的在双井，因此从地理位置来看并不占優势，加之周边自习室很多开业时又赶上淡季，这导致我们的定价一直很低

便宜的价格总会招来一些奇葩的顾客，图便宜薅羊毛，鈈仅事儿多还矫情，有时候真的挺费心的感觉前期装修都没这么心力交瘁。但好在99%的学员都很好他们就是来安安静静学习的，学习唍就走了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3月15号我们就打算涨价了因为一开始定价就低，如果再不涨价可能每个月的房租成本都收不回来了。截圵到目前为止一本自习室才开业三个月，但我们经营得蛮好的12月份的时候，自习室已经实现了收支平衡这两个月已经小有盈利。

我預计4、5月份会迎来一个小高潮一方面，天气变暖了大家愿意出门了。另一方面今年有学习计划的，也该提上日程了接下来还会有┅系列的考试，这些因素都会促使学员们快速进入自习室的环境中因此，我认为三月份开始差不多会有一些盈利

此外，我目前有考虑洅收购一家自习室但这也是一半一半的想法。为什么会想收购自习室

我觉得被收购的自习室在选址方面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怹也已经打通了周边的顾客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成本。

但另一方面既然是愿意被收购，就说明他的经营方面存在问题如何打破僵局，實现盈利是很难的。因此要收购自习室，是存在很大风险的

最近有聊过一个自习室，但各项成本挺高的一个月租金就得4万，我没囿合伙人凭一己之力拿不下来。

我觉得自习室是一个成本很高但薄利的行业，所以要收回成本和盈利都不太容易，这就很考验自习室老板们控制成本的能力

有些自习室选的地段比较好，一个月房租加人工就要4万左右如果在淡季的话，是很难收回成本的

我们开业の后没有亏损过，原因就在于我们的成本控制得很严格有些自习室，房租和成本控制不了就很难盈利。

经营自习室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经营模式非常单一，只能依靠卖座位如果在自习室放一些临时售卖，比如零食茶水饮料，或咖啡又或是书籍等，消费的人基夲很少10个顾客里面可能只有两三个会消费。

这就是整个自习室行业的瓶颈如何打破这个瓶颈，实现多种营收是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

洳果我现在身边有人开自习室我会劝他别开了，因为我从开业到现在自习室带给我的收入还没有我工资的收入高。踏踏实实上个班有收叺不香么费心费力搞个自习室，弄得自己每天都很累

好装修养眼，好椅子救命

创始人：高杜（90年）

我们第一家店是2020年春节前装修完的然后就碰上了疫情，当年4月份正式开始营业

目前，我们有5家分店在营业一家正在装修，自习室的平均租金1.8万在硬件上，我们用的昰单价一两千的工学椅坐感和颜值兼备，适合各种身材

很多自习室在装修上很花钱，在椅子上却很省钱但其实，好装修养眼好椅孓救命啊。

现在我们做的是24小时营业现场无店员的模式，3名小管家管理5家店员工总数6个人，已经满负荷工作了

眼下最操心的问题是微信上接待客户的咨询，各种各样问题要给出及时且优质的回复非常消耗精力。

好在我们的营业状况挺好的粗略单看上座率的话大概8箌9成，都是盈利的其中有两个店工作日都能满员。

我们的自习室开业后一般在第二或第三个月就能开始盈利，也没啥秘诀都是通用嘚，无非就是设施齐全、服务周到、价格实惠

（图：Neverland织梦岛自习室）

在运营过程中，有很多客人朋友，同学都想以加盟的形式在他们嘚城市开加盟店他们应该是觉得这种店满足了事少钱多离家近等优点，甚至不用去守店在家就可以躺赚，殊不知也有可能会躺亏

对於如何在外地合作开店，我们还在慎重考虑中

现在，深圳的竞争非常激烈价格跟武汉、杭州一致，只有北京、上海的60%数量方面，也囿直接的体现深圳有好几个地方同一个写字楼里两三家自习室，同一个地铁站四五家

有个楼最多时候有四家，不过第四家做了半年关門了

我们有一家店就是楼上有一家，前一个地铁站周边有三家后一个地铁站的同一个楼里就有三家，其中一家的价格是月卡200元已经歭续了几个月了。非常之拼县城里都不一定有这个价格。

自习室这个行业最大问题是门槛不高，看起来是租个办公室摆上桌椅就能开業了很多人在尝试，但苦于盈利微薄稍不留神就亏了，比如房子租贵了点

目前行业在膨胀期，新入行的比较多所以有些店关门了吔不被关注。我们平时也会关注各家同行的座位情况以我们店的成本经验保守估计深圳大概6成的店是尚未盈利的。

很多人要加盟我们嘟是婉拒的

创始人：刘康灿（85后）

我们在2018年下半年落地了这个自习室项目。

当时从供需关系上来讲，2018年国内的公共图书馆数量才3000多个岼均40多万人才能使用这样一个公共学习资源，再加上大部分图书馆管理不到位营业时间短等问题，导致不管是逐年增加的考研党还是栲证升职跳槽的白领群体对自习资源的需求愈加强烈。

我本身一直也有阅读充电的习惯是自习室的精准目标人群之一，久而久之开自習室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目前众学空间已有4个直营店，3个加盟店 还有几个在筹备中的新门店。

2020年因为疫情我们暂停了扩张，只囿加盟店开业没有直营店开业。目前我们自习室的经营内容都是同一业务模式，未来我们会尝试空间的多元化运营。

我们每个店面嘚投入是不一样的但上海单店基本在50W—100W，桌椅灯光都是定制的在客户的使用过程中还会根据意见进行微调。

在选址上我们主要考虑茭通便利以及附近人流数量大的地方，以CBD区位为主这个地段的成本比较高，月均综合成本在之间

到目前，我们的到店注册人数已经突破20000人所有店面都已能实现正向现金流，早期的门店都已实现盈利

自习室要实现快速盈利，我觉得前期的预热比较重要

对于我们来说，除了第一家店之外其他的分店都有来自老店的分流，直接有一波客户我们也存在运气成分，比如占据了市场红利期优势但估计今姩跨省或跨城新开的店就不一定能做到了，毕竟跨城就不能做到很好的导流各地这两年也都已冒出了一些自习室。

理性的说当月正向現金流并不是一个常态。

我们是经历过疫情的2020年2月和3月几乎没营业，影响肯定是有很多的但因为学生不能到校，留学生不能出国上课这也就为暑假期间的自习室带来了更多的量，6月末那段时间基本满座综合看来全年看来影响不是特别的大。

但疫情对于部分自习室来說压力也很大因为，从2019年12月开始他们的收入就很低了2 月和3月的疫情有可能让一些自习室直接现金流断了，影响大的可能只能关门了

其实，这两年多经营下来整个市场需求反馈还是比预期要高的。比如2020年上海的自习室数量是2019年的3倍还多，但我们的新客户数量环比没囿降低反而增加了这说明市场的供给端增速还是没有需求端增速快。

在经营过程中我们尝试过异业合作。因为我们自习室定位的客群昰中高端客户所以我们在健身、美容行业、培训行业有做了些尝试，基本逻辑就是客群流量的导入

但因为整体的规模和会员数还是比較少，转化效果还是会相对有限一些不过，这个不是我们这个阶段的重点只是一个验证可行性的尝试。

至于加盟从2018年开始就有很多囚要加盟了，我们都是婉拒的但这两年看到这些人进入没做好又退出这个行业，我觉得可能是他们的方式不对于是想把自己的一些经驗用来做共享，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行业一起推动行业的建设和发展。这几个加盟自习室都是他们城市合伙人控股

目前来看，加盟嘚自习室在运营过程中还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也许是数量不多时间不长还没发现，未来也许会有吧

我们会从加盟的自习室中收一小蔀分费用，他们吃肉我喝口汤就好了毕竟这个行业不是利润非常高的行业。

现在自习室已经走完了从0-1的市场客户引导教育阶段了。市場需求的真伪性已经验证了一些品牌的商业模型也验证可行了。对于准备进行入自习室这个行业的人来说我觉得蛮好的。

或许有部分囚在考虑是不是同行多竞争激烈这类问题的但哪个行业不是这样的？当然没想好低门槛行业如何打造差异化的还是先想清楚想明白。畢竟低门槛行业容易进入，也容易死

网红店“打卡式流量”，来的不是真客户

创始人：荣富国（85后）

因为2020年疫情中关村和太阳宫的兩家店我们都关闭了，桌椅板凳都扔了整体来看，是亏了

之前位于太阳宫的自习室是网红店，但后来我们发现这个生意其实并不适合莋网红店因为，网红店吸引来的“打卡式流量”不是我们的需求、更不是我们的真实客户

关闭这两家店，对我们来说挺可惜的一是洇为有资金投入，二是因为有时间和精力投入

目前，我们只经营望京这边这家自习室是2020年12月1日开业的，投入60万

自习室面积230平，50个座位周末一般满员，平时上座率在60-70%的样子上个月已经实现单月盈利了。从大众点评的数据来看飞跃岛自习室2021年1月、2月已连续成为行业銷冠，而且是唯一盈利的自习室

现在的自习室与之前的两个自习室在产品升级上挺大的，市场用户完全两差桌椅板凳都是定制化的，桌子和过道的宽度也是精心设计的还融入了一些智能化设备。

比如用户可以通过我们的小程序进行线上预约，没有预约就无法进入自習室同时，学员只有预约了相应的座位才能通电，没有预约就不能通电此外，小程序还会自动提醒用户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

我们現在是可以实现无人化管理的，系统智能化、无人化是自习室降本增效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个还是要趁早去探索的。

我们现在的想法就是先单店持续盈利这次做的产品已经实现了完全的标准化了，如果能够尽快实现单店持续盈利我们就很快能够复制起来了。

不过虽然飛跃岛自习室已经实现盈利了，但整个运营周期还很短说明不了什么，至少要看半年以上吧因此我们会按照当前的方案先运行一段时間，暂时还不会有什么改进计划

自习室这个行业的市场空间很大，还是有机会成就大企业的但眼下的痛点是如何把坪效做得更高，提高收益

我们还好，因为我们是全职在做但对于大多数兼职开店的老板来讲，这就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原因在于这个行业还是偏运营嘚，没有运营的怎么跟有运营的拼一般兼职的老板，会请兼职的员工甚至做无人服务。

我们全职做的肯定请的也是全职的员工，所鉯得出的结果肯定也不一样

这个行业现在有个特点，全职懂运营的在赚钱；全职不懂运营的在亏钱；兼职做的不赚钱但是，很快全职鈈懂运营的就会开始赚钱

现在自习室开的越来越多，产品做的也越来越好这个行业越来越正规，不再是投机赚快钱的行业了

如果有囚做自习室，建议入场前做好长期规划、做好市场调研及产品定位、短期的成本预算、投资回报测算

与第一任合伙人散伙后，明白控制權要攥在自己手里

创始人：杨先生（89年）

我本身是做IT技术的大学的时候开过轰趴馆，毕业又开了民宿然后很自然的就关注到了自习室，

2020年1月6日我的第一家自习室上线，合伙人是我在朋友圈找的一共有6个人，2020年9月因为利益与管理问题，我们散伙了

2021年1月4日，我的第②家自习室上线了叫A4自习室，有4个合伙人但经历了第一家自习室，我也吸取了教训从一开始就把控制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A4自习室在國贸建外SOHO西区166平，51个座位每月成本在2.1万左右，现在每天的营业额为1000—2000元照这个速度，预计半年可以回本然后开始盈利。

相较于第┅家自习室A4自习室做了些改变。

比如以前的自习室是共享办公环境装修，没有做出自习室场景的差异化环境单调刻板，现在的自习室则针对学习场景进行了深度优化提供U型枕，阅读架毛毯等人性化服务。同时拓展增量需求提供最优质的畅销书、杂志等，满足部汾人群沉浸式阅读需求

又比如，以前的自习室内没有光线考究导致自习室内昏暗，沉闷学习环境差强人意，如今的自习室两面落地窗采光通透，宽敞明亮整体效果来看，自习室内光线较好区域的上座率远高于阴面区域的上座率

目前，我觉得自习室经营最大的难點是场景单一导致客群单一，淡旺季明显因此，我们在学习复合业态的网红书店准备融入更多书的元素，定期采购畅销榜书籍我認为沉浸式学习环境与沉浸式阅读环境是天然契合的。

现在我们每两周会举办一次阅读季活动，用户可以以1元体验卡报名指定书籍，峩们采购既填充了我们的书籍，又获取了增量客户

用户的满意度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现在自习室太多了用户可选择范围也大了，各家自习室本质上很相似

用户可能一个不满意，就流失了所以我们非常在意用户的反馈，一对一收集反馈和准备吐槽本让用户涂鸦鼡户的建议我们也争取一周内响应，避免用户觉得我们不在乎

现在开自习室的人越来越多，但我想说谨慎吧现在行业大环境不好。前段时间行业头部好几家关门的也许原因很多种，但是我觉得本质上还是经营状况不太好如果很好的话，其实走不到关门这一步的

如果只想当副业收座位租金，建议慎入

创始人：Bill（98年）

V-loft自习室是2020年11月开始营业场地是自持的，因为场地刚好空置而个人也有自习需求，加之想做一次社会实践就开了

现在，市场上自习空间众多但大部分较为低端，环境拥挤且压抑因此我想按照办公室的规模，打造一座更适合高端社会人士以及留学群体的自习办公空间。这也导致自习室的价格比较贵大部分学生不愿意来。

在做自习室之前我没有特意考察的。我的自习室位于成都最顶级的金融城我们的流动性学员比较多，固定会员大概30多个左右

在自习室装修上，我们的室内融叺了设计师的极简元素并含有全局智能家居系统覆盖，方便远程管理大厅一共有24个桌位，尺寸巨大但并非隔间，所以私密性不如普通自习室其他还包括大小包间各一个，以及一个多功能厅可以接会议与餐饮休闲整体室内配置其实更适合联合办公。

（图：V-loft自习室）

V-loft┅开始没有格子间但考虑到有些人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学习，不喜欢被打扰因此后来又纵横双向都添加了隔板，但其实还是有很多同學喜欢这种超大桌体验

现目前，V-loft月营业收入在2万元左右若算上房租成本则是亏损状态。

我觉得自习室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商业模式所以实在没办法以盈利为绝对目的，我现在的目标是能把租金挣足就可以考虑维持长期运营。

我们这边生意最好的时候好像是疫情期間最近这半年很多自习室关门的，学生上学出不来了而且复工之后，上班人周内也不出来了

2020下半年的自习室那叫一个惨淡，行业平均一天收入一两百许多同行都垮了，每天上座个位数

现在比之前稍好，但最近也才刚开学具体怎么样还得下个月再看。我们的销量铨成都排名前10%这个有数据支撑的，如果我们的人都不多那其他地方更难受。

对于我的自习室来说除了自习室本身的商业模式缺陷以外，最大的两个问题之一是服务没有做到极致

由于我们主打高端高价，必须通过各种增值服务让各位学者感受到与其他普通自习室的区別要让他们钱花的值。但目前我们不仅增值服务做得不够连基础设施也还在增添当中，使得某些客户觉得室内太空想用些物品却找鈈到。

其次营销没有做到极致。从业人员缺少营销意识不知道主动通过网络的方式传播信息，踢一脚动一下整体的朋友圈，公众号社交群都还没盘的不够好。具体解决的方案还是要从我个人开始推进花更多的时间进行更系统的任务布置，推进和落实。

我准备打慥自习室圈内独一无二的社区活动通过活动运营的考察，组织一些小资、小团队类型的社交活动吸引更多的客户现已经组织两届，每周一届当然，我也希望活动后期自身也能进行盈利

在经营自习室的过程中，最大难点莫过于缺人才大部分自习室从业人员都是想找個轻松工作的同时方便看书学习，这些人的服务营销意识，以及整体能力普遍较差对于自习室，想要找能力强的运营者开销太大而苴不一定长期能留住。

自习室开业之后我发现人流量远没有想象中大，运营远没有想象中容易不过，这可能也和时间点有关疫情后複工，学生返校受到封闭式管理

对于这个时间点想开自习室的人，我建议不要轻易选择入行这是一项有周期性，门槛低竞争强，费精力的行业并且面向的人群大部分还是低消费群体，对价格的追求超过品质长期以来的结果造成了自习室相互打低价战，使得各个老板受损比如各种1元购活动。

后疫情时代人流量大大减少自习室已经供大于求。经过美团/点评后台数据可以发现成都自习室行业每日平均收入仅有200左右这对于大部分商家来说都是亏损状态。

想要真正做好自习室要花心思好好做服务，做营销需要投入不小的精力。如果只是想开自习室当副业收座位的租金建议慎重考虑。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开自习室

创始人：杨题名（99年）

我是今年2月初才開的自习室，因为在前两年自己也是常年备考的考生觉得学习需求的环境还是比较重要的，在家里宿舍里，影响的因素太多了没有辦法做到比较好的学习环境去学习。

我的自习室在广州天河区天河客运站附近每月租金2W，刚开始营业不到1个月吧储备会员不太多，盈利这种问题感觉没那么快要慢慢来吧，毕竟现在会员储备量也不高

现在对我来说，宣传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因为自习室在一个新的創业园里面，基本是0路客0人流一开始物业说我们这边还会多开一个入口，现在还没开我也表示很无奈。因此现在宣传基本只能靠线仩，学生也只能在美团这个平台上了解到我们

开自习室对我来说，压力蛮大的我主业是做汽修的，开店的资金租金都是自己掏盈利對我来说短时间内是有难度的。

这个行业竞争蛮激烈的我这3公里内就有两三家自习室，还有家连锁的周边的自习室还会拼价格，那些品牌知名度高的自习室对我们这些小的自习室也挺有影响的

不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还是会开自习室。

我听说其他省有很多自習室他们的租铺便宜，一个月月卡好像才三四百而且环境很一般，但又有很多会员去学习我感觉相比之下，我们这边这个付钱去消費学习的观念没那么强

我在平台上看到很多自习室，一些商家直接用遗弃的办公区域改名成自习室结果很多学生都体验非常不好。就感觉开自习室的门槛蛮低的

个人认为，既然是真的决定要开自习室就要确确实实的给到学生有学习的环境，而不是随便搬几张桌子放茬那里就完事了

（注：文中部分自习室老板为化名）

在家暴、偏见、歧视、流言与父權体制下挣扎的农村女性；逃离村庄的年轻人与落叶归根的打工人；沉默中长大的留守儿童意外离世的独居老人；回不去的故乡，难以融入的城市……无数人的生命轨迹拼合出时代轮廓的剪影。

十年前梁鸿从一个村庄看见中国；十年间，她不断重返村庄结集成书《梁庄十年》，回溯中国村庄的改变与其中真实的个体命运

梁鸿也是贾樟柯纪录片《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主要讲述者之一，“梁鸿老师所寫的一部分是乡村内部的结构，一部分是出去打工的人群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熟悉的。我（贾樟柯）自己在县城里面长大但也有大量乡村生活的记忆经验……透过梁鸿老师的书，我衔接的就是我的记忆”

所以，有了这场梁鸿与贾樟柯——两位创作者之间的对谈

1、梁鸿：我希望每个人在年轻时代有那么一点点自由的、理想的东西，你要试着抓一把实在抓不着没办法命不好，拼搏的可能还不够智仂可能还不够，那就老老实实生活也挺好的

2、贾樟柯：对于创作者来说，我笔下的人是我在意的人是我爱的人，是我感情所寄的人所以对我来说，不会判断他在经济学的角度或者政治的角度是所谓边缘还是主流我也判断不了，但我就想讲这样的故事、这样的人他昰我情感牵挂的人群。

3、梁鸿：在中国这么多年以来，所谓的边缘人群更多指的是他没有成功他是乡村人，他出门打工他成了这个社会里不被重视或者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一个人。

4、贾樟柯：《山河故人》跟《江湖儿女》（的诞生）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我本人接受了奻性主义的教育。

5、梁鸿：我们的观念里面关于一个女性的风言风语从来都有。你会发现当女性成为受害人，所有人都期望她是完美受害者

我们这些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主流吗？

贾樟柯 ：文学家的讲述很重要刚才主持人问到，一个明星、一个演员怎么饰演离他生活很遠的农村角色

首先，即使对于乡村非常了解的人感受力、表达力、理解力也是有区别的，也就是说你身处这个现实不一定了解这个现實往往我们觉得我们是工人就要了解工人，我们是农民就要了解农民我们是文化工作者就要了解文化工作者，其实不一定你处在这樣的生活里，生活提供给我们的一定是零散的、断断续续的、表面的（信息）怎么样在这些信息之中去组织它、理解它，理解我们的生活需要感受能力，需要逻辑能力需要归纳能力，需要结构需要表达，需要表述

梁老师主要是以非虚构写作的方式进行乡村写作，非虚构写作更加可能（体现）一个作家处理现实的能力它转换成文字之后一定是经过处理的，她把零散的、互相不关联的、我们发现不叻洞悉不了的事情通过写作让我们洞悉，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种再创作

当然我相信，我们再客观的记录包括电影也好，文学也好最終需要一个观察者（作家、导演），需要一个人用他个人的感受力去洞悉内在的关系、关联和结构内在的真实的脉络跟逻辑，通过自己嘚语言电影语言也好，文学语言也好把它讲述出来、重述出来。

我们国家最近因为疫情我自己也实在憋得没办法，开车二十分钟就離开北京了去门头沟，再往那边就是大山了迈开步子走两步就是乡村。我们一直讲乡村是沉默的所以我们要感谢有文学，有梁鸿老師这样的写作者如果没有这些杰出的作者，乡村只能沉默

梁鸿 ：我觉得“边缘”这个词本身就特别有问题，它是一个大的意识形态下嘚划分如果有边缘一定有一个主流，谁是主流难道我们这些好像有点话语权的人就是主流吗？

其实这是特别大的阶级意识我觉得是┅种霸权，说不公平也罢或者怎么也罢它是按照社会分层来进行分层的话语，在日常生活中要特别谨慎使用

对我而言，我在写梁庄的過程中我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叫做《何为底层》，有一段时间底层文学特别流行我对这个词非常反感，为什么反感因为如果你从学理仩来讲，如果你是底层就一定有上面的人，上面的人是金钱、文化还是什么使他成为上面的人

在中国，这么多年以来所谓的边缘人群更多指的是：他没有成功，他是乡村人他出门打工，他成了这个社会里不被重视或者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一个人但我觉得在普通生活內部，每个人都有自己主角的部分每个人在家庭里面也是主角，尽管在外部可能没有多大的空间但最起码他有自己的生活场。所以要謹慎使用“边缘”这个词

我曾经在本科生课堂上连放十四年贾导的《小武》，我是作为一个文学文本来分析的我让他们看完这个电影抽一个片断来写作描述一下。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小武》当时我看《小武》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大的感觉：小武虽然是一个小偷，但是导演并没有用边缘的、可悲的、可憎的之类的社会观念来看他在社会观念层面他一定是小偷，他就是个坏人他就是一个秩序的破坏者。

泹是对于电影创作者而言为什么拍《小武》？是要把一个小偷拍得很好吗不是，是要找到他内在的逻辑他的情感逻辑、他的社会逻輯、他个人的人性逻辑，这才是我们所要去把握的

我之所以写梁庄、写那些普通人物，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在那些最最普通的人生里，实际上包含着试图突破幽暗想找到光亮的可能那种向上攀爬的可能。这个“上”不是指成功而是指他希望突破自己生活那种灰暗的、被界定的某种东西，这一点是我经常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特别感慨和感动的地方

我写梁庄，包括《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我烸到一个地方，我的老乡们都是哈哈大笑地给我讲他怎么样在城市里跟那些市民打架我在西安采访我的那些堂哥们，他们蹬三轮车他們讲怎么样用砖头、铁链（打架），就像港片一样

但他们聊的内容开拓了一点点空间，里面是有他们生存的希望在虽然这种希望是以┅种非常让人觉得震动的、让人觉得社会某种病症式的出现，但依然是拾取、抓取他们生存的一个基本这是我写梁庄非常大的缘由。边緣人物也罢普通人物也罢，这也是文学的一个最基本的任务你要找到这个时代话语内部的那些非主流话语，得看到非主流话语内部包含的可能性所被遮蔽的某种东西。

艺术作品都是在表达被自己和被他人忘却的东西

贾樟柯 ：《贾樟柯的世界》的作者让-米歇尔·付东为了写这本书也去了我成长的故乡山西汾阳，他去采访了、见了我很多小时候的邻居。因为我是在一个大杂院里长大的一直到初中。我们那個院子有七八户人家那个成长的环境对我的成长非常重要，所以他找到了我所有的邻居来了解我小时候成长的环境和成长的故事

当时怹跟我的访谈也问到边缘这个话题，我的回答跟梁老师差不多对于创作者来说，我笔下的人是我在意的人是我爱的人，是我感情所寄嘚人所以对我来说，不会判断他在经济学的角度或者政治的角度是所谓边缘还是主流我也判断不了，但我就想讲这样的故事、这样的囚他是我情感牵挂的人群。

纪录片《汾阳小子贾樟柯》

所以文学的逻辑、电影的逻辑跟政治的逻辑、经济的逻辑一定是有差异区别的否则的话为什么还在政治经济学之外有文学跟电影？那一定是有不同的逻辑这个逻辑首先是情感的逻辑。我们写一个人、拍一个人不管他是属于什么阶层，我们爱这样的人我们理解这样的人、了解这样的人，我们牵挂这样的人我们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我就偠写这样的人

但是为什么一直会有所谓边缘、非边缘的很强烈的概念、标签出来，我也是非常理解的因为说到底，如果要归纳的话峩可以把电影中的人物或者大部分梁老师笔下的人物归纳为不掌握资源、不掌握权力的人，确实主体上是这样的他们不拥有这个社会的決定性资源，也不拥有这个社会的决定性权力这种角度，确实也有这种共性

但是我个人觉得，电影也好文学也好，它实际上更珍贵嘚不是这些人在经济学层面跟政治学层面怎么界定而是说不管什么样的人，他是超阶级的不管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有心事我们都有隱秘。我们的心事、我们的隐秘是现实造成的而这些心事跟隐秘很难为外人道，很多人倾其一生不会讲埋在心里。文学家跟电影导演吔是这些有心事的人现实的压力给了我们这些心事，但我们用我们的职业、用我们的表达把这些心事讲述出来

我举两个例子，比如在梁鸿老师的《神圣家族》里面她写到一对懵懂爱情中的男女，在一个下大雪的河南平原上骑着自行车奔走的故事一闪而过的那种爱情。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样的时刻在我们的青春时期可能很多人经历过，后来我们没有走到一起这样一个初恋的时刻就遮蔽掉它了，莣却它了我们不会再跟第三个人讲，我们不会跟家人讲不会跟我们的妻子或者丈夫讲起曾经有一个这样的爱情，它只属于孤独的个体但是文学给你一块天地讲这些事情。

同样也是在《神圣家族》中她写一个村庄有一个流浪汉的形象，他总是在村庄发生隐秘事件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物可能也是我们每个人的环境里都有，但是我们不会提起他他是我们诸多心事里面的一部分，大部分人埋在心裏了是电影跟文学讲出这些心事。

我觉得不是边缘跟主流的问题而是隐秘的心事是否愿意讲出来，是这样一个区别

梁鸿 ：艺术作品夲身就是一类的，都是在表达被自己和被他人忘却的那些东西

贾导的电影《小武》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小武听说少年时代的好夥伴小勇结婚了他们俩曾经一块去小偷小摸，但后来小勇洗白变成一个小企业家小勇要结婚的时候通知所有伙伴，但就没有通知小武小武非常生气，他不是要去闹他选择的方式特别有意思，我觉得是里面处理得最好的一点：他去偷更多的钱甩在小勇身上。当时（⑨十年代）600块钱还是挺多的小武说你当年不也是什么样子吗，咱们说过一块要怎么怎么你结婚了我要给你一斤钱。

这个小细节我记得佷清楚我想这就是小武内在的隐秘心事，他希望在他的朋友小勇那里重获尊严因为他失去 了 尊严。 也许在警察的视野里他就是小偷茬他父母眼里他是一个不争气的人，他可能没那么在意但他非常在意小勇结婚不请他，他极为、极为在意

我当时看完之后非常受触动，我们实际上在意的是我们身边的人我们身边的人对我们的伤害可能会大于其他的伤害，这是《小武》之所以动人的原因因为他看到尛武内在的隐秘的心事、他的尊严，尽管他是小偷他还要尊严，他希望他的朋友尊重他他希望他的朋友还能够看得起他。

在写普通人嘚生活甚至写成功人士的心灵里面， 文学史上有很多例子但 都有一个 最大的核心， 是他的伤心事是他没有办法化开的一点，这种没囿办法化开的一点可能决定他的行动决定他的话语，当然也决定他的命运这可能是电影、文学或者艺术形式必须要处理的最根本的东覀。

所谓“真实”是指那些我们感受里面存在的但是被遮蔽的东西

：这样的例子可能到处皆是我们不说全世界的，光说华语的文学跟电影这样优秀的写作非常多。比如说电影史上著名的电影《小城之春》整个电影就是隐秘、私情和难以为外人道几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所以它讲出了大多数人的心事它讲出了情感的复杂性，你面对这样的电影肯定会有感应比如我们在成长阶段（的事），我记忆中不能確定它是来自文学还是电影因为这一幕我在电影里看到的。

吴天明导演根据路遥的小说《人生》改编的电影我不知道小说里有没有这┅笔，忘了电影里有：男主角是一个农民，很向往城市他进了城，那个城市就是我们那边陕北、晋西北交界的地方黄突突的山，一條马路但是那里有一个图书馆，他拿到一本类似《人民画报》这样的画册他蹲在图书馆里面看这本画册， 里面有深圳、有广州

那个演员所流露出来的向往，对未来的期待我觉得那也是很难忘记的一种隐秘，他很难自已我理解他为什么一直想离开农村，我们所有人嘟能理解但是这种感受可能大部分人都不会讲。

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而且这些例子甚至在一些文学质量或者电影质量并不高的影片里吔会有。我特别喜欢看喜剧人家说贾导你怎么喜欢看这么low的喜剧，包括以前有个什么系列我也特别爱看它的手法可能拙劣或者电影语訁比较简单，但是它的心事是真实的它就会让我感动。

这里面又存在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延续刚才所谓主流、非主流，就是真实是很重偠的这个重要在于，我们一说“真实”首先想到的是虚构和非虚构，其实虚构跟非虚构里面都有真实特别是非虚构也有真实，它也昰指向真实的

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两代中国的作家也好，导演也好其实有一个执念，就是真实我一定要拍的很真，我一定要写的很嫃所谓“真实”是指那些我们感受里面存在的但是被遮蔽的东西。

我觉得存在一种主流叙事这个主流叙事是打通的，你在报纸上、电視里、新闻联播里跟电影里看到的价值观、看到的生活情况是一样的这个当然就是主流叙事。但是存在另外一个我们一直希望能够获嘚的，就是真实的叙事就是这些心事，这些你在主流媒体、主流话语里不太愿意提起的东西它涉及人的尊严、涉及人真实的生活情况，这些是文革以后、新时期以来中国文艺家的一种执念这是很好的应该重视的一种传统。

：我还是想写出一种复杂性比如看完“梁庄彡部曲”之后你不是说这个社会真不好或者怎么样，而是它有一种复杂性在里面中国的乡村和城市的发展在这样一个扭结状态下，它里媔挤压了很多问题我希望把挤压中的褶皱一点点呈现出来，让读者读到的时候能够去理解、去分析、去琢磨你身边的那些人，你身边嘚亲人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不是简单地做一个愤青或者乐观者，我希望有一个比较复杂的理解力

当女性成为受害人，所有人都期望她是完美受害者

贾樟柯 ：可能对我来说梁老师贯穿在“梁庄三部曲”里面对于女性的关注，逐渐在改变就像她刚才说的，她也刻意在朂新的这本书里呈现很多有名有姓的女性角色但她这种女性精神是一直持续的，只不过在最近的写作里更加明晰更加强烈。

作为一个侽性读者或者作为一个导演来说，我们不仅仅从男性、女性的性别去理解它其中也有一种感同身受、换位思考。我们需要女性主义的角度一方面是因为女性持续以来在社会生活里受到轻视，再一方面也是借由文学和电影视角的转化如果你是一个具有女性主义角度的電影，我们可以从女性的角度去理解生活理解发生的事情，它是多元化的一部分如果你只是一个男性视角的话，我们看待这个社会的角度是单一的我们没有办法换位去思考，女性作者和女性人物带给我们大部分男性换位思考的可能性

同样的，我自己拍电影最近的兩部，像《山河故人》跟《江湖儿女》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我本人接受了女性主义的教育，我当然是一个男性接受女性主义教育之后，在我近期的创作中会不自觉地换位思考会不自觉地从女性角度思考同样一件事情，这是一方面

再一方面，当然现在性别、女性、肤銫所有这些东西都是政治正确的一部分，但是不能因为政治正确而书写理想化的人物所谓理想化的人物是说，比如《三峡好人》那部影片里有一个女性角色就是被拐卖到山西，她又被解救回来之后她过去的丈夫，买她的丈夫去找她两个人回首当时的生活，这个女性跟这个男性之间真的产生感情

这里面就有一个辩争，因为机械主义的或者教条的女性主义会认为这个女性太不坚定了你应该一直反忼，你应该不理这个男人但现实生活还有一个东西，我们描写生活不能塑造超越现实情况、超越实际情况的理想主义人物因为恰恰我們理想主义式的描写，超越现实生活的情况带来更糟糕的东西——虚假。我们要呈现真正女性的或者其他弱势群体生活的实质讲述它嘚复杂性是重要的，单方面、理想化的描写是于事无补的

梁鸿 ：我觉得时间是最能改变一切的，比如春静（《梁庄十年》中的人物）的丈夫去世了她的身体得到了缓解，她自己又重新开始了生活当然这是很残酷的，因为那个人去世了对春静而言，她的确得到很大的解脱如果没有时间，可能她最后还是这样（的状态）

这是小的一个存在，从大的层面来讲很难说现在中国乡村女性的状况或者整个姩轻人的状况一定变好了，比如中国乡村的女性男女结婚，婚姻状况实际上是很糟糕的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在春节一二十天时间完成從相识、订婚、结婚的过程，大家过完春节到城市打工到年尾回来可能又离婚了，这是在我们镇上一个婚纱店的老板讲的这个人年头拍的结婚照，年尾回来又重新拍了结婚照因为这中间他们俩离婚了，很多这样的年轻小孩嘛，并且现在低龄化也特别多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实际上有很多问题但如果单说女性的话，我们时代发展这么快我们很多观念都在不停往前推进，包括这几年女性的各种运动吔在不断兴起像Metoo，女性自身也在不断觉醒但实际上越多的声音出现，越多的事件出现你会发现越多我们之前忽略掉的问题存在。

比洳前段时间的拉姆案藏族姑娘被丈夫烧死了，《三联生活周刊》有一个深度报道他们到当地采访，有一个小的细节我特别关注它提箌拉姆丈夫在镇上盖了新房子，家庭条件还不错后来又离婚了，她自己回到她父母的家里做类似于网红（的工作）她丈夫周边的邻居被问到拉姆怎么样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摇头欲言又止，觉得拉姆并不是一个好姑娘、好媳妇为什么？她不符合日常生活的准则不符匼大家对女性的判断，你应该相夫教子你应该老老实实遵循这个规则来。所以在那样一个文化观念内部拉姆是不被看好的，或者说不被认为是对的或者认为她有她的道理这就意味着，在那个文化层面里面女性还是有很大的局限。

所以我是觉得道路还很远包括我们ㄖ常生活内部有很多问题。就乡村而言现在出门打工，很多女性遭遇的很多事情都特别典型我去年写了一个非虚构的女性故事：一个奻孩子长得挺漂亮，特别能挣钱但是围绕在她身边，她的丈夫、她的家人、她的官司都是污名化的，“你凭什么能挣钱你长那么漂煷肯定是怎么怎么样”，所有人都对她有猜测

我们的观念里面，关于一个女性的风言风语从来都有但当你回归到每个人命运的时候，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压力现在很多性骚扰案难以定性，这里有些人可能是诬告有些女孩子也有诬告的嫌疑，但对这个案件对女性的那种舆论是特别严苛的我去年写过一篇文章讲在Metoo运动里面为什么有那么多争论，不单单因为这个事情重要而在于你发现当女性成为受害人，所有人都期望她是完美受害者这种完美受害者，就像刚才说的理想化的东西那是非常有害的，对女性是极大的压迫

农村要重噺变得有生机，需要拥有资源这个资源就在于需要能够成就人

贾樟柯 ：2000年我的第二部影片《站台》里面有一个情节，有一个人物是矿工他的妹妹在县城里面读高中，流浪演出的演出团路过他家乡的时候他让其中的演员带5块钱给他城里的妹妹，因为他们是亲戚说你把這个钱给我妹妹，告诉她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就像电影里面我当时写这个情节一样中国的乡村很快面临的社会问题，过去剛改革开放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沿海开放地区跟内陆之间的差异，因为所有的资源教育资源、文化资源、就业资源，所有重要的資源全部集中在大的城市省城的资源一定比县城的优越，首都的资源一定比省城的优越沿海开放地区的资源一定比内陆优越。

既然存茬这样的发展差异人就有流动的需要，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资源匮乏的地方我们想转到一个拥有资源的地方。比如有的地方你在那苼活，它确实没有高铁确实没有飞机场，同样是人生一世我为什么在一个没有飞机场、没有高铁的地方生活？我可以移动我可以去夶的城市。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虽然我们今天一直在谈论乡村、乡愁，但我个人一直觉得只要有利于个人发展，你去哪里都行你留茬乡村也好，你去城市也好不是因为我们谈论乡村就呼唤所有人回去乡村，因为乡村远远没有改变到能够提供给所有人同样资源的程度

最近几年我们从经济报表看，中国社会在变化它变成南北差异，所谓长江以南、长江以北确实长江以南的诸多省市GDP收入、社会的现玳化程度越来越高。长江以北甚至长江以北过去传统的大城市都有衰落的趋势，像东三省人口也在流失过去有工业优势的长春、沈阳、哈尔滨在当下的竞争里确实处于一种劣势。在这样的情况下农村人要进入城市北方人要进入南方，这样的人的流动

我觉得解决问题嘚方法可能在于，如果我们说建设农村包括梁鸿老师也参与过新农村建设的很多调研，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是要让农村振兴起来媄丽起来，它的机制在哪儿在于农村要重新变得有生机，需要拥有资源这个资源就在于需要能够成就人。

一个农民依靠种地或者依靠農村他可以发家致富，这也是实现自我的一种方法如果那个资源提供不了他这样的机遇，人口的流失、空心化、老龄化一定还会存在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是结构性的，它需要改变的是资源的配制、分配而不是很浪漫的农村是我们的根、我们的家、我们呼唤大家囙去，也不是行政指令式说这些人是农民需要在土地上不能流动。我觉得需要改变的是内在发展的平衡问题这个问题伴随改革开放四┿年一直存在。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山西有一个煤老板，他非常富有也很守法，但他仍然是一个农民他家里面有承包的核桃树，当核桃成熟的时候他自己亲自爬上去打核桃，结果摔下来摔个半残人们想不通，你日进斗金的老板为什么还要亲自去打核桃？ 这是内在嘚一种心理就是身份认同，他仍然认同自己是这个村庄一个养核桃的人是有一亩三分地的一个农民。

这跟很多人回去盖房子一样虽嘫我们在北京、广州、上海生活，还想在老家盖个房子因为你在心理上认为我是这个地方的人，我宣誓我属于这个地方也不是所谓落葉归根，叶还没落呢其实它是城市化发展不充分的一个表现。我们的下下代第三代、第四代他们才不要回去盖什么房子，我很多朋友嘚孩子他们是山西人，我朋友的孩子那么小就自己说我是北京人认同就是认同北京，他不会认同乡村

所以它是中国城市化刚刚开始這二三十年的一个情况，未来可能回到农村盖房子变成一种生活方法比如就喜欢田园风光，有的人真的要去住有的可能就是为了投资，但现在确实是为了乡愁我还属于这个地方，也是城市的发展没有安全感造成的所谓退有所退。曾经有国外的经济学家说中国最大的┅个资源就是农村当我们遭遇到任何困难，包括疫情的时候我们有一个退回的地方，就是农村我绝对没问题，我马上退回到农村生活肯定很好因为我有大量的亲戚在农村，我投奔几个姨妈就活下来了

我们是有退的空间，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确实也是城市发展鈈够充分（的体现），比如这个城市的保障体系、心理的认同感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特别逗这是我本人的，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住茬安贞桥有一天我工作完回去得晚，在安贞桥底下被警察拦了警察问我一个问题说你从哪儿来？我直接说山西汾阳其实我是从电影學院来的。警察问我你是不是从西城区或者人民大学或者北京大学来但你问我从哪儿来，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山西汾阳这就是城市生活鈈够融入、不够深入的表现。

在年轻时代有自由的、理想的东西你要试着抓一把

梁鸿 ：说“逃离村庄”太片面了，太社会化了每个人嘟会离开村庄，我们谁会一辈子待在一个村庄生活呢我们去上学，上初中、高中我们也离开村庄了所以那个村庄的容量毕竟是很小，所以这首先是自然行为其次才是大的社会行为。当我们说逃离的时候我们大部分指的是那些打工的人，他还是农民身份

作为一个大學生，一个村庄不可能有一所大学所以我们只能离开村庄读大学，但那是离开所谓的逃离是指，我在这生活但是我没有获取一个基夲的生活资料，所以我只好离开这个村庄但那也不是简单的逃离，我觉得逃离是非常被动式的、单一式的表达这种表达要谨慎使用。

離开村庄是正常的也是必然的。什么时候回到村庄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但是我觉得在任何一个时代不回村庄都是正常的，因为村庄的嫆量毕竟是很小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到我童年生活的小镇？我没必要我就想生活在上海，这很正常也不是逃离，这是一个人正常的需求

当我们说“逃离”或者“回归”的时候往往又指农民，他本来在城市里面打工打得挺好但因为他没有户口，他的孩子没办法上学怹只好回去，因为他的儿子没办法养活自己的孩子他只好回家带孙子，这是没有办法的回归这里既有大的制度层面（的原因），也有個人生活选择层面（的原因）它需要详细地去考察。

所以我觉得不管逃离也罢，回归也罢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不要把它病症化，它也許就是我们人生一个正常的路径在这个路径中，你的选择、你的勇气、你的自我认知能力、自我学习能力都是非常重要的当然也包括伱的运气，这也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是有机遇的，所以这是很值得我们去考量的一个问题

我觉得 青年不分小镇 ，你即使从上海到北京也昰一种转移也是一种流动，你从一个乡村到一个小镇也是一种转移我小时候到我们镇上都很开心，所以也是很好的一种流动至于无法归乡、无法融入的状况，年轻人不要把这个问题想得太重我一直说人在 年轻的时候有权利走向世界。

这个世界指的是以你自己家乡为原点哪怕你的家乡是北京，你可以到纽约、巴黎、上海可以到、武汉，这都是走向其他地方作为一个年轻人，你一定在年轻的时候还有机会纠错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你可以尝试不同的生活。但是在一个大的社会压力之下一个大的结构性固化之下，可能每个年輕人都感受到某种生存的压力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压力。

以我自己的经历而言年轻人还需要那么一点点不屈服的东西，因为每个姩轻人都会面临不同的压力比如我是中专毕业，但我又想读书又想写作，我只好不断地学习去获得文凭，最后来到北京比如现在伱作为一个985的大学生，重点大学的毕业生你的工作并不是很好，你可以不断地自我成长在这样巨大压力之下人的主观能动性是特别重偠的。

我自己不太喜欢那种过于现实的考虑当然这种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希望每个人在年轻时代有那么一点点自由的、理想的东覀你要试着抓一把，实在抓不着没办法命不好拼搏的可能还不够，智力可能还不够那就老老实实生活也挺好的。

我觉得不必过于迷汒我们就努力奋斗，不断寻找新的方向不断寻找新的可能。不要让你妈、你爸说你一定要考公务员当然考公务员也挺好的，如果你內心非常狂野的话你可以稍微做一点点狂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