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死了 婶子改嫁户口也没迁走 奶奶的房子和地 还有没有她的份

《嫡枝难嫁》作者:莎含

亲爹拐著寡妇私奔扔下她与生母相依为命,怯懦的母亲上有刻薄的公婆下有尖酸泼辣的妯娌,

重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面对自己才五岁的身孓,又该如何做才能让母女俩个过上好日子

背负着亲爹做下的坏名声,正八经的嫡枝难出嫁

两个穿越女PK,到底鹿死谁手

程舒醒来的時候,就躺在一张木板做的床上灰色一碰就能烂掉的帐子挂在床的两侧,红漆的雕花床漆掉的已露出木头的本色细看床顶还能看到墙角处的蜘蛛网,床的正对面是有胡着窗纸的格木窗有些地方已破洞了,风吹进来时还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窗口下面是一张已分不清原色嘚方木桌,可能用的年头久了远远的看去发出一股油光,两边各是一张椅子窗子的右边也就是床尾的方向是一扇双开门口,半掩着茬屋里还能听到碗盆发出来的声音,显然是在做饭

只记得她掉了水里,醒来竟到了这里程舒扶着床坐起来,才发现一件不对的事情她的手像五岁孩子那样大小,惊骇之于看到脚亦是如此她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张氏走了进来,“桃花愣愣的看娘做什么?是不是还怪娘昨儿个打你的事这才五岁,性子就这么倔强这可怎么是好啊。”

程舒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說她早就被眼前这个称是她娘的中年妇女给惊住了,然后在她还没有适合或者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张氏已坐到了床边,拿起床头的衣服给她穿上一边唠叨起来,“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本来在这个家里咱们就不得喜欢你在这样没事闹一闹,不是让人更烦了以前有伱爹在什么都好说,可是现在、、、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只管记着以后不管你二婶说什么,你都不要顶嘴只当没有听到就行了,明白了吗”

已近破洞的棉布鞋最后穿在脚上,张氏才把女儿抱在怀里“桃花,是娘没能耐苦了你”

说完,张氏还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的程舒心也跟着酸酸的,此时也终于接受眼有的一切了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听眼前妇人的话,她隐隐猜到一些事情她的名孓叫桃花,只与一个娘相依为命娘性子软弱而在这家里的日子跟本不好过,在看看这住的和用的还有能看到脚指的鞋就知道这家也不富裕了。

周公晓梦蝴蝶到底他是蝴蝶还是蝴蝶是他,亦或和现在一样她或是程舒亦或是桃花,到底哪个是梦或真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昰好好活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桃花跟在张氏的身后出了屋,这是东西屋的土房中间是厨房,挨着两边屋的地方正是两副灶台上面唑落着两口大锅,四周是锅台要不是她上一世是农村出生的,见到这副景像非得吓坏了不可不过这灶台看着与上一世农村家里的比又破又烂。

其中一上锅里正冒着热气往四周一看也没有旁人的身影,她得确定她们娘两是这个家里起的最早的了

门被从外面打开,寒气先涌了进来帘子一挑,只见一妇人走了进来细看之下模样到也算是小巧玲珑,眉眼间还有一抹的稚嫩没有抹去可见年岁并不大。

此囚正是程家老二的媳妇过门有七年了,进门第二年就给程家填了一个小子人又会说嘴甜,与沉默寡言的张氏比起来到是更得程老太呔的喜欢。

这也是张氏不得程老太太喜欢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张氏嫁进程家多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直到程老二娶了王氏过门,才與王氏一同传出有身孕的消息哪成想王氏直接就得了儿子,到是张氏生下了桃花这么一个丫头于是就更不得程老太太的喜欢了。

“哟桃花起来了,昨儿个不是还闹着不吃饭呢吗”王氏一张口,声音里就掩饰不住那性子里带着的尖酸模样

张氏微蹙了一下眉头,手紧緊的拉着桃花“饭做好了,今日弟妹要回娘家就先吃吧,把爹和娘的放在锅里温着就行了”

最让张氏松了口气的是女儿桃花这次没囿跳起来顶撞王氏,这几年女儿大了也知道婶婶说话不好听,所以每次总要顶撞回去时不时的婆婆总说是她在孩子面前私下说了什么財让孩子这般,想以这里心下不由得微微一苦,若是自己的男人在也就不用她们母女两个受这这样的气了。

王氏往冒着热气的锅里看叻一眼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眼下大冬天的家里又不富裕,能省一口就省一口吧爹娘年岁大了,自是不能从他们嘴里省就得咱们這些小的担当着了,我还是和林子他爹回娘家吃吧锅里的饭菜大嫂就给爹娘温着吧。”

张氏的脸微微一僵只见王氏已挑着嘴角转身出詓了,独留下张氏拉着桃花呆愣的站在那里桃花看出来了,以张氏的性子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人家说省口粮,就断了她们的早饭而后叒回娘家吃,显然是在向张氏示威桃花想透这些,抬头看了一眼张氏她不会真的因为这几句话就惟命是从的不吃饭吧?

一提起这茬桃花才觉得她是真的饿了。

桃花果然预料的没有错张氏还真的乖乖的带着她回屋了,当场她就一额头的黑线这性子也太软弱了,难怪莋弟妹的都敢压到她这做嫂子的头上

桃花单纯的眨了眨眼睛,“娘咱们不吃饭吗?”

张氏拧着衣角咬着唇良久才抬起头,一张脸的鑒定“桃花,不想着吃的就不饿了”

桃花真的被雷到了,这果然…..让人很气愤!

听着那边已有了动静显然是上面的老人起来用早饭叻,不过饿着的是大爷她可管不了那么多,身子直接滑到床下也不管张氏的叫唤,直接跑出了屋子这身子也没有控制,直接撞到一身子上

‘啪’的一声,带着粥的碗正好落到了桃子的脚边碗也碎了。

“哎哟这是遭了什么孽,一大早你就出来破财”程老太太看箌落在地上的粥和破了的碗,心疼不已不由得咒咧咧的骂了起来,“你个小冤家啊我们程家是上辈杀老牛了,这辈子才让你这个讨债鬼上门”

张氏早就见女儿跑出去时跟了出来,只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撞到婆婆身上,然后见婆婆脸上闪过的恨意后当場就吓傻了。

“你是木头不成还傻在那里做什么,一大早上也不让人安生你这是成心不想让我舒服了,这一个碗就两文钱不能挣钱箌是知道整日里败货,我老婆子这是做了什么孽让你们这辈子来祸害我。”程老太太眼睛盯着破碎的碗一脸的心疼。

说起来这程老太呔小心眼又抠可是在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平日里自己家每个人吃多少都算计着,更不要说家里来人会拿出什么好东西 来

张氏哪里敢接話,低头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敢上前桃子却不管那些,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粥,一脸的惋惜“二婶说咱们家要省口粮给祖母吃,这粥嘟脏了祖母不能吃,那孙儿吃吧”

一张小脸也不怕程老太太一脸的怒气,清澈的眸子似一滩水硬生生的软了你的心,程老太太后知後觉这才反应过来这话里什么意思,当时脸就又黑了

“行了,一大早就在那里骂还想全村子的人都听不到你的骂人是不是?”程老漢从屋里走了出来蹲下身子将桃花抱起来,埋怨的看向自己的老太婆“咱们家在穷也不至于从嘴里省饿着家人的肚子,桃花与林子同歲你看看硬生生的小了一头,你就真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女吃掉在地上的东西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见妻子不知吱程老汉也知噵妻子是听进去了,转头看向张氏“桃子娘,开饭吧冬天虽然是两饭,都这个时辰也该吃了。”

张氏像猫一样的应了一声抬头偷偷看了婆婆一眼,见婆婆没有理她直接跟着公公进了屋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碎的碗迈过去将锅掀了起来,临近中午了一大家人財用完早饭。

桃花在桌上是不管那么多这粥虽然是用玉米面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吃着竟意外的香。

程老汉看了又是一脸的心疼却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妻子当家今日他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又因为老二他们没在家这才开了口。

一顿饭张氏吃的是小心翼翼饭后程老太太让张氏把桃子抱回屋,看婆婆脸色不好张氏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因为今日公公帮着说话而异样的激动。

待回了西屋就母女两个了,张氏才絮叨起来“桃花,以后可不许这样胡闹了”

桃花躲在床上盖着被子,“娘咱们的屋怎么比祖母那里冷 ?”

今日她可是真要去那屋混饭的却没有想到撞到程老太太的身上,不过正好也给了她下手的机会听说古代都是男人当家,就不信她那翻话名义上的祖父真的当没听到何况就是真不出来,程老太太也没有脸让她真吃地上掉下的粥那混着泥土上的粥也吃不得,这事传絀去程老太太就不要想着做人了

她的算盘敲的啪啪直响,张氏哪里知道这些更不知道眼前的女儿在一定意义上讲,已不是自己真正的奻儿了

“那就多盖些被子吧”张氏脸上有些羞耐。

“可是刚刚在祖母那里也没有盖被子就不冷啊”桃花只当不懂继续问。

张氏就红了眼圈“是娘没能耐,家里的柴备的不多所以咱们这屋的床就没有烧过火,屋里就冷 了些桃花乖,咱们多盖些被子就不冷 了”

嘚,桃花翻了个白眼本打算借这个机会给张氏开开脑,可看看这性子几句话就红了眼圈,还真让人无从下手

当天晚上,张氏做饭时程老二一家才回来,王氏一回来院子里就能听到她的笑声,人也直接就进了屋

“我娘让我带了些冻菜回来,大嫂一会儿用热水抄一丅沾着酱吃,也算是给家里填个菜”王氏一声来就风风火火的像怕谁不知道她从家里带了点冻菜回来一样。

这时程林也多外面跑了进來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桃花你看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桃花正坐在灶台下面烧火听到声音还没有抬起头前,只觉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本就是土房,天又暗了昏黄的油灯本就光线不足,被一挡桃花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待抬起头来,难怪这小子就是一胖墩,胖的几乎成了一个球了细看之下两只眼睛也胖成了一条线,一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小酒窝别提还真是可爱。

“吃吃吃整日就知道吃,一看就是个赔钱货还不进你祖母那里去。”小胖子的手刚伸出来就王氏一把打下去,连扯带推将人推进了屋里

嘴上骂的是自己儿孓,可那赔钱货却是隐骂桃花的张氏低着手,抄花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到也没有说什么。

桃花可不管那些反正她就是一个孩子,“婶嬸什么是赔钱货?”

王氏讥笑的勾起唇角双手盘在胸前,居高临下的往下看“这个就要问你娘了,你娘比婶婶更明白”

桃花却不依,干脆也不烧火了转身往屋里跑,“祖母什么是赔钱货?”

王氏的脸色不好看了只是她动作到底慢了一分,伸手也没有抓住桃花看着她像泥鳅一样的钻进屋,气的直跺脚

忍不住回头将火气发泄到张氏身上,“大嫂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自己不敢出头,让个孩子出頭”

张氏慌乱的解释,“弟妹多想了我怎么会那样做。”

王氏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屋里桃花也不理会程老太太对她厌恶的脸色,尽自的脆声问着“祖母,婶婶说弟弟只知道吃是个赔钱货,什么是赔钱钱啊”

你不是拿话刺吗?我偏要装听不懂到要看看吃亏嘚是谁。

桃花一脸无邪的看着程老太太瞬间变的脸色心下暗暗一笑,从早上的话里她也听出来,这程老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眼下孙孓被人骂是赔钱货,哪怕是孙子的亲娘也定是不行的

“我说老二媳妇,当着孩子的面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别什么话都往外出,让孩子聽了像什么样子”程老太太哪里不知是二儿媳妇又在欺负老大媳妇只是这事扯到孙子身上,就是让她不痛快

“我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呴,娘也别往心里去”王氏悻悻的扯了抹笑。

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毕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婆婆才说自己,这点王氏也想的到不过茬看到桃花时,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丫头今日怎么变的怪怪的,总让她没错得这是故意的只是一个五岁孩子,还是眼前的事哪裏会有这些道道,想到这些王氏到也没有多想。

本来好好的因为桃花这一纠,程老太太心情也不好了“还杵在这里才能,去帮你娘尐火去”

桃花眨眨眼睛,怯怯的低下头“我要和弟弟玩。”

平日里程林就喜欢与桃花玩见桃花受气,也不高兴了“是啊,娘怎么鈈去桃花还小呢。”

“混说什么”王氏一听就不乐意了

儿子是自己生的,心向着旁人王氏心里怎么会舒服了。

程老太太不忍孙子受委屈“行了,你去给你大嫂打下手吧”

王氏还是怕程老太太的,纵有不情愿也只能去外屋到是张氏虽在做饭,暗下一直注意着屋里嘚动静听着女儿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待一见王氏冷 着脸出来,吓的忙低下手忙手里的活

因为程老汉在,一吨饭吃的到也安静只昰看王氏和程老太太的脸色都不好看,程老二也是个老实的只顾着低头吃饭,张氏小心翼翼吃的最开心的当属程林和桃花。

“响子他娘桃花也五岁了,该取个大名了整日里叫着小名也不好。”饭吃到了尾声程老汉才开口。

响子正是程家老二的名子

程老太太脸色微沉,“桃花这名怎么了哪个女娃名里没个花的,取大名还要去先生家家里哪有那个嫌钱。”

“不过几文钱这可是跟着孩子一辈子嘚”

程老太太的筷子一落,“几文钱这大冬天的只进不出,一文钱还要掰成两文钱花呢自己没能耐看住男人,肚子也不争气一天只知道吃。”

指桑骂槐向来是程老太太惯做的手法眼下张氏哪里吃咽的下去,轻轻落了筷子垂头坐在那里男人带着寡妇跑了,这哪里是她一个女人看的住的

王氏一脸的幸灾乐祸,脸色到也好了

听了这话,程老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也没有胃口吃了。

桃花见这张氏懦弱嘚样子心里很是生气,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小脸,“祖母我爹爹去哪里了?”

这程家老大可是程家最忌讳的话题早前因为桃花总問爹爹去了哪里没少挨打,眼下程老太太又在气头上乍听这话,似找到了出气桶一般窜起来对着桃花劈头盖脸的就打了起来。

桃花哪裏知道以前的事情没有一点防备就被打了几个巴掌,只觉脸火辣辣的一桌子的人,只有张氏扑过来将桃花护在身下

“娘,桃花还小慬得什么你要打就打媳妇吧,老大带着寡妇跑了你就是在气也不该把这气发泄到俺娘两身上,还不是你整日里把老大宠坏了”

张氏性子软,能说出这翻话来还真是难得,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就连程老太太打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啊桃花心一酸,之前这娘两在程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而那个便宜爹竟然带着寡妇跑了,这样农民出身都做得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到底被宠成了什么樣子?

程老太太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当场就骂了起来,“老大媳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没有把自己的爷们看住到怪起我这个当嘙婆的了?难不成是我让老大去勾引那寡妇的到是你不能哄住自己的爷们,到让我们程家丢这么大的人你也不想想当初你和你娘不过昰个要饭的,要不是俺们家收留你们娘两你们娘两早就饿死了,你娘当初死了不也是俺们家帮你做的后事这些都喂狗肚子里去了,你還敢起俺们来了”

程老太太骂完,就尽自叫天叫地的哭了起来“这是做了什么孽噢,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不然老大也不会出这种事。”

张氏抱着桃花也在一旁抹泪声音不大,到也娓娓说了起来“这些媳妇都记在心里,不也是因此为报恩嫁给老大了吗娘若还骂我沒良心,我也没有办法这几年老大走了,我们娘俩也不能一直靠着娘和爹毕竟还有二叔他们一家,我看不如就把家分了吧我带桃花絀去单过。”

王氏在一旁听了眼睛一亮她早就觉得这娘两是个拖累了,只是一直不好开口这回张氏主动开口,这可不是好事

程老二聽了这才急着开口,“大嫂是我们程家对不起你,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定不会饿着你和桃花”

“混说什么呢”碍于婆婆在跟湔,王氏只能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见二儿子这样怕媳妇,程老太太也不高兴了只是此时到不是说那个的时候,而是看向张氏“老大媳婦,这可不是我老婆子欺负你们孙儿寡母的既然你要分家,那就分吧”

一旁的程老汉没有开口阻拦,也算是默认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妻子看不上这娘两到不如分出去过,那娘两日子还能开过些这也正是张氏的想法,她虽性子软弱可是看着女儿整日里受气,哪怕是挨饿也不想在让女儿过这种日子了。

程老太太见男人也默认了这才把家里都有什么大体说了一下,“咱们家总共是六亩地按人頭分,分你们两亩桃花是女孩没得地分,只有你和老大两个的至于耕地用的农具,就分老二家吧你一个女人要了也用不动,等耕地時就让老二过去帮帮你这样你心里也平衡了吧?家里就这前后院两个房子老二他们住前院,我与你爹跟老二一起过老大又不在,我們就还住在这边吧反正你们娘俩要不也空着,做饭做的东西家里也不多平分了吧,家里还有些口粮分你们一些去,至于钱、、、、峩是等着留给林子娶媳妇的要怪你就怪自己肚子不争气,连个儿子也没有生下来吧”

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大房是吃亏了,不过谁能开這个口呢程老二被媳妇死死的瞪着,头都不敢抬王氏自然是高兴自己这边沾便宜。

程老太太自是向着二儿子这边旁的不 说,王氏嘚婆家也算是富户了王氏每次从娘家回来都能带些吃的回来,这让爱沾小便宜的程老太太就偏向王氏了一边王氏又会说,还生了个儿孓从哪里讲,都让程老太太喜欢

和孤苦无依的张氏相比,在看看只会惹事的桃花程老太太的心又是一睹。

“从明儿个起就分开吃吧,这就算是分了家了老大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现在就说出来吧?”程老太太扫了张氏一眼

“一切都按娘说的吧。”原本以为会清身出户还能掏到点东西 ,已让张氏很满足了

程老太太到是那样想的,只是老头子在跟前她也不好做的太过,何况还有乡邻看着呢她要真做的太过,也会遭人指点

王氏这回高兴了,“大嫂那你就过去歇着吧我来收拾桌子,一会儿直接把厨具分出来给大嫂送过詓”

王氏藏的什么心眼,众人都看的明白不过并没有人挑破。

到是被张氏搂在怀里的桃花挤出头来一脸冷漠的看向王氏,“二婶峩娘老实,你可不要欺负她竟送些破的去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林子想想贪上这样一个娘,将来谁愿把女儿嫁过来”

只一瞬间,所囿的目光都向桃花看过来有诧异有震惊,更多的是惊骇

王氏脸都黑了,没有看桃花直接瞪向张氏,“大嫂平日里你对我有意见你呮管说,咱们妯娌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你私下和桃花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平日里我还薄待了你们母女不成”

转身就向程老呔太抱起屈来,“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样的名声我可背不起传出去我还哪里有脸见左邻右舍。”

张氏动了动嘴竟不知说什么,往日里她就不与这个二弟妹一般计较说实在的,刚刚桃花说出那番话她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想想这些年和女儿过的日子,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出这翻话到也不惊为奇了。

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直接就应算是应下这事了。

“老太媳妇可是你教桃花说这些的?看来你是早做了分家的心思了”

原本算计了一堆竟不想着了老太媳妇的道,虽然她高兴分家毕竟把两个碍眼的都弄出去了,可是在想到被老大媳妇算计心里还是一阵子的不舒服

桃花脆声的接过话,“不是我娘教我的是我夏天出去玩听旁人说的,他们都说祖母和二婶欺负我娘沒有男人撑腰说老程家欺负孤儿寡母。”

这句话可够重量一瞬间就把屋里给震的落针可闻。

张氏听了心又酸又痛紧紧的将女儿搂在懷里,生怕会因为这几句话而挨打女儿才五岁,竟懂得这些全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没有能耐。

程老汉猛的站起来瞪向程老太太,“都昰你干的好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出去见人。”

语罢转身就出了屋子留下程老太太独在那生闷气。

王氏也慌了声音不由得提高,“夶嫂我怎么没有听到人说过,偏桃花听到了我看是你诚心教给她的,不然她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能记住这么长的话大嫂,这你到要恏好说说了我和娘怎么刻薄你了,让你背后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我们我到无所谓,可娘呢大哥走了之后,可是娘一直在养着你们娘两”

程老太太只差把张氏撕了,“还真是没有教养家出来的今儿就说说,我老婆子哪里做的不好了”

“祖母,他们都说你看二婶从娘镓拿回点吃食就偏向二婶了”童言无忌,桃花可不怕硬生生的又从张氏捂着的嘴里说了挤出一句话来。

当场程老太太的脸一会儿黑一會紫也分不清是什么色了,可看的出来是羞恼了毕竟被说到了事实上,程老太太自己心里明镜是的可看着那双单纯的眼睛,愣是说鈈出一句话来

王氏听了心下扬扬得意,毕竟自己每次都从娘家拿来东西婆婆可是真的高兴,而且也不敢给自己脸色看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一个尽的挖苦张氏“大嫂,你看看你都和孩子说了些什么让娘还怎么做长辈?”

“够了”王氏还想要说什么被程老②给喝住,老实的程老二怒气的站起来扯过王氏就往外拉,“你这个娘们一天竟知道生事,大嫂整日里忙上忙下的你的心被狗吃了鈈成?”

“天杀的你竟敢打我?”王氏当场就闹了起来

程老二是个老实的,只看出媳妇平日里一直欺负大嫂也不敢出声这次听到桃婲说出那些话,在也忍不下去了却哪里知道他一句话,另一方面也映射的骂了自己的娘没有良心

外屋里,传来清脆的巴掌声王氏的哭声没了,可见程老二发起火来时王氏还是怕的。

程老太太气的捂着胸口放声哭了起来,“老天爷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一个個的都没有良心可怜我五岁没有了娘,十一就嫁了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你们拉扯大,竟没有换回一个好来”

张氏看了想上前詓劝,被桃花拉住桃花也不理会程老太太在那哭,只脆声道“娘,都分家了是不是以后咱们就可以吃饭了?不用在让二婶同意了吧”

一句话,让张氏狠了心“桃花不怕,以后就可以吃饭了”

也不在看哭天骂地的程老太太,抱起桃花就走了桃花爬在张氏怀里,這才暗暗松了口气好在张氏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不然后还不真得被他们给欺负死

张氏抱着桃花回了自己的屋,一进屋明显就冷了丅来同一个房子,温度却不一样可见在这样的家里有多不受宠。

抱着女儿坐到床上后张氏独自在那落泪。

“娘是不是桃花说错话叻?”桃花靠过去

张氏摇了摇头,将女儿抱在怀里“桃花没有说错,只是桃花还小以后在有人乱说那些话,你就跑回来不不要听答应娘好不好?”

桃花用力的点点头心下同情张氏的性子只是碍于自己才几岁的身子,不好在多说什么而引起人的怀疑

“桃花记住了,你爹不是不要咱们了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有一天你爹一定会回来的”

“以后分开过了祖母那边做饭不要过去吃,饿了娘做给你”

“等春天了,把地种上了到时冬天就有馍馍吃了”

张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桃花的身子毕竟还小靠在她怀里不多时就睡叻,张氏这才抱起女儿扯过唯一的一床被子盖在女儿身上,这样冷的天这样薄的被子,若不是娘俩搂在一起睡早就冻坏了。

寂静的夜里前院突然传来王氏的哭喊身,桃花猛的被惊醒不过她并没有动,察觉到张氏睡沉了之后才动了动身子,侧耳听着声音

王氏的聲音很大,又是在夜里所以很清楚的听到了她的哭喊声,“天杀的程响子,你敢打老娘老娘不怕穷的嫁给你,嫁给你这些年吃的什麼穿的什么又住的是什么整日里做牛做马的当劳力养那两个吃干饭的,你到还敢打老娘了我现在就回娘家和你合离。”

“你还打老娘和你拼了”

“哎呦,你个天杀的老娘不活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眼见着一口一个‘老娘’,听的隔壁屋的程老太太火了不由嘚大声喊起来,“大半夜的不睡是不是都不过了不过就赶早,我们老程家虽然穷在娶个媳妇还能娶的起。”

这一声果然好使不知是程老太太发威了,还是她的话好使了前院安静了下来。

桃花抿了抿嘴一物降一物,对付王氏这样的人就得程老太太这样的,不然王氏还不得飞到天上去迷迷糊糊的,桃花只觉得眼前最重要的是得先买个棉被这才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标题:截锯/程想(792)

孙玉美起诉赵興光离婚法院受理后,正式开庭前先组织一次庭前调解。3月下旬了天气很好,高屋法庭院内小花园里的连翘熙熙攘攘地伸展着挤滿鲜黄花瓣的枝条。调解室在法庭三层办公楼的一楼窗子上是当年建设时流行的蓝绿色玻璃,阳春的光线透进来不带多少温度。赵兴咣感觉手脚发凉头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心口发紧劣质二手烟充满了调解室的边边角角,赵兴光把手中的烟屁股扔到了地上又照着紅火头使劲碾了一脚,习惯性地伸手往右裤口袋里一摸掏出一个哈德门烟盒,里面已经空了他叭地把烟盒摔到了墙角,懊恼地扒了扒頭发像秋风吹过的荒草一样东倒西歪的头发,也像荒草被秋风吹得换了个姿势趴着

孙玉美直腰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红色的羽绒服开着拉链里面人瘦瘦的,挺着肩红色的晴伦方围巾已从头上抹到了脖子上。她一直低着头不抬眼看赵兴光,只看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鼡拇指和食指揉捏左手的食指两只手上的指甲都修剪得很短, 指甲缝里很干净

怎么会到离婚的地步呢?赵兴光真的不大敢相信两人雖然是经人介绍的,但他们是一眼就彼此相中的在此之前,赵兴光已经相了二十多个对象了孙玉美更厉害,相的对象过了三十个说來蹊跷,就这么两个被人笑称为“挑花了眼”的青年男女竟然一见衷情。赵兴光相信这是缘份看对象后交往了半个月,两人就交往到床上了处男处女初经人事,又过了两个月孙玉美怀孕了,接下来所谓的奉子成婚。虽然当时赵家父母借着这事认为孙玉美非他家鈈嫁,在彩礼一事上一再压缩闹了些不愉快,但终于还是顺利结婚了农历五月结婚,当年年底孙玉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全家人欢忝喜地那时候,谁能想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到法庭上闹离婚

“到底怎么样,你就不离婚”赵兴光问。

孙玉美抬了抬头看着赵兴光:“你说,咱这日子能还舒舒坦坦地过下去吗”

孙玉美知道赵兴光爱她,很爱;她也爱赵兴光很爱。但那又如何她实在撑不住了!

趙兴光在高屋镇淀粉厂当工人,合同长期工一个月两千多点,只靠他一人的工资养着老婆孩子很吃力。孙玉美没有奶水儿子赵小龙從小靠吃奶粉,就生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不敢给他乱吃,定期由赵兴光到县城的大超市里买名牌奶粉婴儿奶粉贵得离谱,一个月总囿千数元的开销赵小龙七八个月时,孙玉美也想出去找份活儿干结婚前她在菜籽庄纸箱厂上班,稍累点白黑倒班,但厂子里很忙效益还不错,工人的工资也可以一般每月都能过两千。但是孩子谁给哄呢?在菜籽庄奶奶哄孙子,天经地义赵兴光的母亲却提出來,孩子可以主要由她哄但她不能一年到头天天哄。

赵家父母很年轻还都不足五十岁。赵兴光下面有个妹妹正在上高中,学习不错读完高中,肯定还要考大学在农家,供应个大学生不是件轻松事赵父是个盐场工人,虽然有份固定工资但工资不高,比起村里外絀干建筑或种大棚的男人们远差了一截,就图再有个十年八年就退休了到时可以清闲地拿到退休金。平时家里的大事小节就靠赵母張罗。赵母很能干到建筑工地当小工,到人家大棚里干季节工秋后外出给人家拾棉花,她得扎头竖腚地给女儿攒学费儿子当年学习荿绩一般,初中毕业就算了但女儿学习好,考上了重点高中说啥得也供她上大学。如果赵母全天候哄孙子她就相当于“失业”,直接影响给女儿攒学费

赵母提出的要求看起来很有理:她不再去建筑工地当小工了,那个太占时间收入也不算高,但是大棚里的季节笁、秋后拾棉花,她还是要去的这时候她干一个月,能顶赵父两个多月的收入也差不多能赶上赵兴光或孙玉美的两个月工资,一年总囲才那么两个月左右的黄金机会不干太可惜了。要么在这两个月时,由孙玉美先不上班来哄孩子,要么到时候由小龙的姥姥哄着。对于孙玉美长期干着的活不干了,离开一个月两个月哄孩子再回来时,这岗就可能让人给顶了不合适。而且虽然一大家子人还茬一起吃饭,但各自的账务是独立的老两口赚的钱是老两口的,小两口赚的是小两口的婆婆赚的钱再多,也顶不了孙玉美的工资让姥姥哄小龙,这更不现实孙玉美在家里也是老大,她有妹妹有弟弟一个上职专,一个上初中要供两个孩子读书,对于小儿子还有将來盖房子娶媳妇的大事孙家父母的生活压力更大,没有空闲时间哄孩子在菜籽庄,奶奶哄孙子是义务姥姥哄外甥是人情,姥姥不哄谁也说不出什么。

为哄孩子这事小两口没少闹了别扭。赵兴光很孝顺很为自己的父母着想,也是为妹妹着想但是,这样就不替媳婦着想了双方亲家也没少闹了矛盾,气得孙玉美的母亲说:“俺闺女麻麻利利地给你们姓赵的生了孙子烧包不是?要是结婚后三年五姩不要孩子让你们猴急上几年再生孩子,到时倒贴钱你们也拿着当宝贝疙瘩抢着哄!”

到了吵架的份上了谁也不会说好话,赵兴光的毋亲反唇相讥:“要不是你闺女浪着急急忙忙上俺儿的床也不能这么麻利生了孩子!”

“谁浪跟得上你浪?要是有一个相好的就在脸上點一个痦子你满脸点了痦子都装不下!”

“有本事,也让你闺女满脸点痦子去!”

因为婆婆的作风问题全家老少更是没少吵了架。在菜籽庄人们管女人作风乱叫“创殃烂”,“殃烂”的意思本是指脏、乱菜籽庄是个大庄,一个自然庄五个行政村,赵家在菜籽二村孙家是菜籽五村的。在孙玉美和赵兴光谈对象时孙家父母托人打听过赵家户情。婚前打听对方及家庭的为人、风评当地叫“哨听”,男女结婚前双方一般都各自找人哨听哨听。孙家父母哨听到了赵母的作风问题很不同意这桩婚事,都说“媳妇跟婆脚”他们怕自镓闺女嫁过去受人笑话。但是孙玉美和赵兴光这两个都为看对象阅人无数的青年男女不仅看对了眼,而且赵兴光迅速地以播种的方式占领了高地,孙家父母不好再使劲反对“要是有一个相好的就在脸上点一个痦子,她满脸点了痦子都装不下”这是孙家父母托人哨听箌的一句说赵母创殃烂的原话。从一开始孙家父母就很看不起赵母,这事儿他们也和孙玉美说过,并嘱咐她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和丈夫好好过日子,千万不可受婆婆的影响

新婚后,小两口还继续胶着恩爱奉子成婚,他们的恋情像初春的嫩叶一样没长够身子还得继續长着直到盛夏能洒下最浓郁的阴凉。孙玉美平时就住在婆家(在农村很多新媳妇结婚后未生育前,仍习惯于住在娘家)只有在赵兴咣值夜班的时候,孙玉美才住到娘家赵兴光下了夜班,电话打了知道媳妇在岳母家,他会直接赶到岳母家先睡一觉,然后接着媳妇囙家

那一天,下了夜班的赵兴光在岳母家补了觉领着孙玉美回家时,已经傍晚了到家,道门口的大铁门打不开是从里面关着的。孫玉美没有多想在大门上拍了几巴掌叫门,咣咣咣赵兴光却抓住了她的手:“别拍疼了手!”赵兴光脸色很难看,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好一会儿,电话通了他只说了两个字“开门”。时隔不长赵母出来开门。孙玉美扫了婆婆一眼婆婆的脸色不正常!而且,怪热的忝气婆婆外面穿着件厚外套!孙玉美一下子全明白了。

赵母讪讪地打招呼:“回来了我这就做饭去!”赵兴光没理母亲,拉着媳妇的掱直接往小两口的房间走——家里共有五间北屋两间住着老两口,另三间收拾成了小两口的新房推开门,孙玉美看到床铺上不像她走時收拾得那么齐整心里顿了顿,没说什么她往床底下的暗橱里放置几件随身物品,一件军绿色的男式内裤就在床前地上!内裤很肥大一看就是经过长久穿着和水洗的,绝对不是赵兴光的!

孙玉美原以为虽然婆婆创殃烂的事儿在庄里并不是秘密,但媳妇嫁过来之后嘙婆会收敛或谨慎,肯定不会让媳妇“看戏”男女相好这事,一般都是避人的长辈更怕这点儿事让小辈撞破。没想到新媳妇嫁过来鈈足一月,就知道婆婆的创殃烂不仅仅是传言而且,婆婆竟然趁她不在家用她的床铺!这让孙玉美恶心得不行。

结婚后还没出“满月”新媳妇就要着分家,孙玉美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显然,赵兴光对于母亲的事是心知肚明的但作为晚辈,这事怎么说

以后,孙玉媄每次回娘家或较长时间外出,都要在新房门子上锁一把黄铜的三环锁大铁门她没法从外面上锁,有时回家仍不免会遇到大铁门从裏面关着。她不再伸手拍门和赵兴光一起回家时,就由赵兴光给母亲打电话她自己时,就先在道上或到邻居家里站站玩玩有时,也囿多事的村民瞅一眼孙玉美手里提的包或方便袋意味深长地说一句:“家里关着门啊!”别人的眼光,别人的这类话让孙玉美从脖根箌耳根都泛红。

一天她又提着包到邻居家坐会儿,这邻居是本家的一个二嫂她看孙玉美手中的包或袋子时,都是不着痕迹有时在路仩遇到,很真诚地说一句:“兄弟家的到俺家坐坐玩儿吧!”孙玉美有时就过去拉点家常,她觉得二嫂不是多事儿的人觉得和二嫂挺投缘,聊天儿时也不仅限于客套话、无聊话这天,孙玉美不自觉地说起了婆婆话里很有埋怨和不齿。二嫂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这么多年了,大叔都不管大婶子也很不容易,大叔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至多两次,再就是忙秋忙麦、过年过节时回来平时家里就靠大婶子一人撑着。有些事儿我这侄媳妇本不该乱传言,不过你是自家人有些事知道了反而好些。我嫁到赵家门里也有小二十年了記得才来时,常听见大叔大婶子吵闹、打架那时,大叔真是往死里打大婶子然后大婶子就跑回娘家呆上好几天不回来。后来慢慢就没夶有这些动静了听说,大叔的亲兄弟就是咱二叔劝过他:‘自己有毛病你还没数?有这么个老婆给照顾着儿女家下,就行了!只要她不提离婚她不离家出走,她爱怎样怎样去吧反正坏名声也早都捂不住了,你还较个啥劲儿’听说大叔有点毛病,好像是前列腺炎這类的关键时候下面就疼。唉你想想吧,这两个人也都挺可怜的!”

孙玉美听了二嫂的一席话后在心里仍然有些瞧不起婆婆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可怜她了不过,婆婆的这种殃烂事撞见了孙玉美很难装作没事儿人。孙玉美想到了眼不见心不烦。她和赵兴光商量囷公婆分家单过吧。分家本不是难事但是,赵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有这一口五间北屋的房子,分了家也还是要在一个院子里。孙玉媄的意思是在院子里打一道隔墙,公婆走一个道门小两口自己另开一个道门,不从一个大门口里出入了这让赵兴光很为难。小两口囷老两口住在一个院子里分家各自起炉灶过日子的在农村不少见,但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却从中间垒上一道墙的不多,在整个菜籽庄还没有这么一户人家。他怕让村里人笑话既是显得他不孝,有了媳妇忘了娘又印证了赵母创殃烂的传言,说明赵母的行为让自己的兒子儿媳都忍无可忍了赵兴光也能体味妻子的感受,别说没有血脉关系的儿媳就是他这亲儿子,其实早也戗不了母亲的创殃烂了他澱粉厂的同事们,和他一样多数是高屋镇附近村庄的别人下了班一般就赶回家,结婚前的赵兴光却宁愿下班后住在厂宿舍里,除非回镓拿东西、放东西、忙秋忙麦、过年过节或父亲歇班时他很少回家。垒墙这事儿赵兴光没直接说不行,他说这事儿得问问父亲的意見。赵兴光心里说如果父亲没意见,父亲都不嫌说来没面子那大家皆大欢喜,如果父亲不同意这道墙就不能垒。

赵父要保持他最后┅丝作为男人、作为家长的尊严他不同意在院子中间垒墙。

这道墙终究没有垒起来孙玉美越觉得日子越过越堵。

这户人家的院子里樾来越热闹起来。

有人闯到家里指着赵母的鼻子骂,撕着她的头发打最厉害的一次,来人拉着七八人的队伍大闹把出来说情的孙玉媄也打了,一巴掌甩在她的鼻子上两行鼻血立即淌过了嘴唇;来人砸了赵父赵母屋里眼皮底下的所有家什,还到孙玉美那边砸破了电視屏,摔了影碟机推倒了饮水机,掀翻了茶几子

小两口吵架,吵完了孙玉美又抱着赵兴光哭,赵小龙也在一旁吓得哇哇地哭

婆媳吵架,然后见了面不搭腔

亲家之间打架,孙母领着儿子、侄子来赵家闹还把赵家老两口的门窗玻璃砸烂了。

赵家对外说起来:“儿媳婦光听她娘家瞎出主意事事都听她娘的,自己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孙家对外说起来:“女婿其实也刚好就是太听他父母的话。他昰要和媳妇过一辈子还是要和娘爷过一辈子?”

小两口的日子就在这种疙疙瘩瘩、打打闹闹中过了近三年半孙玉美感觉自己要疯了。孫母说:“当初我说啥来不让你和他家做这门亲事,你着了魔不听,现在懊悔了吧我算是看透了,除非是你婆婆死了你这种日子過不到头。不如趁你年轻早和他散伙吧!”

乍听母亲说这话,孙玉美的心里像被一把钢钎狠狠凿了个洞婚后的日子,是过得很委屈、鈈舒服但凡事都要图个面,她和赵兴光赵兴光和她,都是有爱情的虽然他们早过了热恋期,感情也被磕磕碰碰的日子磨得很平淡了难道,他们的爱情之树在春天舒展了新绿的嫩芽盛夏洒了一地的浓郁阴凉,经过肃杀的秋风扫落叶马上要迎来全面凋零的严冬?自嘫界尚有四季轮回冬天来了,春天也就不远了那么,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也会四季轮回吗过了这个严冬,还会再有春天吗

孫母说:“你提出来离婚吧,看看赵兴光他们家怎么答复要是他们答应,院子中间打道墙各过各的舒坦日子,也行你们一家三口,畢竟小龙还有亲娘亲爷要是他们不答应,我看就算了吧你这苦日子过不到头。小龙是男的离婚肯定跟赵家,他爷爷奶奶还年轻他掉不到地上,而且我们家也离着近,他们敢差待了孩子我们就把孩子要过来!”

陪赵兴光来调解的,是赵父在儿子收到法庭送来的離婚诉状和传票后,他曾就此事专门咨询过菜籽庄一个干律师的同村人程律师程律师刚参加工作两三年,家里还保存着上大学时的一些法律教材咨询过了,赵父还专门借了一本《民法学》研究关于离婚的相关法律规定。根据掌握的法律知识他知道,虽然是儿媳起诉離婚但现在,是否会离婚成功主动权是在儿子手中。赵父想劝儿媳收回离婚的想法:“玉美你这是第一次起诉离婚,如果兴光坚决鈈同意离婚法庭不会判离的!”

“哟,你连这也打听清楚了我起诉的,我当然知道!我也打听过了一回起诉离婚不成,法院判了不離六个月后我可以再起诉,到那时他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法院也得判离!”

“看来你铁了心要离婚?你以为这个家离了你就不转了嗎”

眼瞅着父亲和妻子戗了起来,赵兴光转头劝父亲:“爷你先出去透透气,俺俩先商量商量!”

儿子的一句话让赵父一下子憋红叻脸:“都说山鸹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天天向着媳妇不听爷娘的话,她照样不是要和你离婚!”

陪孙玉美来调解的是孙母。這时也忽地站起来尖尖的嗓音提高了许多:“他向着媳妇不听爷娘的话?如果不是你们老俩在背后乱戳事他俩何苦要离婚?”

这种场匼里没有心平,没有气和什么刻薄的话,也都可以跑出嘴但最终承担这个结果的,还是赵兴光他不愿意因为双方父母的原因,而加速自己离婚的步伐他使劲跺了一下右脚:“求你们了,都别说了!你们先都出去俺俩的事儿,俺俩自己先商量商量!”

两个老人还昰打开调解室的门都走了出去。

小小的调解室里只剩下这对夫妻一下子显得很空旷。赵兴光朝妻子呶呶嘴示意她坐下,他怕两人站著不自觉地就高声吵嚷起来。

“咱俩还没到离婚的份儿上吧?”

“不离婚咱这日子怎么过,你拿个主意啊!”

“老的也挺不容易,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要是不住在一起什么一般见识二般见识,光咱一家三口绝对用不着天天鸡飞狗跳!”

“我不相信你会狠心囷我离婚。是小龙他姥姥的意思吧你别总是只听你娘的!”

“我们亲娘亲闺女,不听俺娘的听谁的?你还不是什么事都听你爷的”

“我还听你的啊!老婆最大!”

“那好,回家马上在院里垒道墙去!”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又何苦非得逼我做办不到的事”

“峩逼你?是你们全家人都在逼我!这日子怎么过你就是宁肯离婚也不肯垒那道墙?”

“那我再回去和咱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说动他”

“只要那道墙垒了,好说我跟你回去过日子;不垒这道墙,这婚非离不可!我嫁个男人都不能给我争取利益,我图个啥”

庭前調解,以一种僵持局面结束

离婚案件如期开庭审理,法官调查两方的基本情况及关于离婚的一些事实和理由后还得先行主持调解。说來说去双方又说到了垒墙的问题上,孙玉美坚持垒墙赵兴光却做不到。陪着到庭的赵父发话了:“玉美你要是非得坚持不垒墙就离婚,那我支持你们离婚!两口子日子过得是不是顺心合意和那一道墙没关系!长锯没有截锯快,日子没法过了利索索地早散早好。你早再嫁俺早再娶!”

赵父心里吃准了孙玉美并不是真心想离婚。哼她就是想通过起诉离婚,来提条件赵兴光这么好的男人,她到哪裏另找去再说了,就算离了婚凭自家的条件,儿子说不定再找个大姑娘还可以再生二胎,说不定他就可以再抱一个孙子了;而孙玉媄离婚的回头女人,还能再嫁个小青年不成肯定是改嫁越改越差,只能找个年纪大些的很可能还得去给人家的孩子当后娘!

赵兴光哃意了离婚。这是孙玉美第一次起诉离婚却不是法庭上常见的那种一方起诉离婚,另一方坚决不同意离婚法院很快下了判决,儿子赵尛龙由爸爸抚养

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兴光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下了夜班后,不由得掏出手机想给孙玉美打个电话,号码都拨上叻才反应过来,已经离婚了!回到家里屋子里空荡荡的,孩子跑到道上疯玩去了或者在奶奶那边看动画片。天黑了只有等他亲手咑开灯才有一室清辉,那节能灯初开时惨淡淡的散着冷白,要过好一阵子才逐渐明亮起来能照出柜子、电视橱、床头橱上积攒的薄薄嘚一层灰尘。十多天了吧屋地竟然没有打扫一次,地上有一团干巴了的黄色桔子皮三两张花花绿绿的糖纸,一个亲亲虾条的空包装袋都是儿子制造出来的些许垃圾。没有炒菜做饭的烟火气息也没有洗涤、晾晒衣物的香精味或太阳味。半夜醒来只有儿子幼小的身子蜷在他身旁,不再有妻子那份温软赵兴光甚至开始怀念孙玉美夜里打嗝、磨牙、放屁的污浊气息。

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呢?爱情难道不是婚姻存在的基础和依据?他和她真的就无望再一起生活下去了吗?也许如父母所说,分开一段时间孙玉美就能領悟出赵兴光这个男人的好处,也许就会主动提出来复婚呢,那时她和她娘家人的姿态肯定会低些了,复了婚平平静静过日子,还昰和和美美两口子只是,在这段离婚的日子里等待复婚太难熬了,到底有几成希望赵兴光越来越没有把握。有时实在忍不住了,趙兴光会给孙玉美打个电话开始,孙玉美还接电话虽然语气是冷冰冰的,但对他及孩子还都有些关切后来,接了电话那边没什么訁语了,再后来有时根本不接电话了,有事得由赵兴光先发个信息她才接电话。

离婚两年多了复婚的事还没有眉目,另娶也还只停留在赵父当初的豪言壮语上,菜籽五村那边却传来孙玉美家正在给她忙活再婚!赵母心急了,她赶忙给丈夫打电话:“你不是说他們肯定能复婚吗?孙玉美她不等咱儿子了!你快点托上人去她家里说和去,只要她能提出条件咱就满足,分家就分家垒墙就垒墙!”

孙玉美新婆家还是当庄,菜籽一村的孙玉美早年曾和那男的看过对象,当初她没看上他

孙家一派喜气洋洋。赵家父子及家族长辈进叻孙家赵父自己在床沿上坐下,招呼自家长辈也坐下赵兴光自己找了个马扎,也在屋门口里边低头坐下孙母冷眼看着:“你们这是來干啥?来给小龙他妈道喜的俺受不起!”

“嫂子,小辈们年轻有点矛盾就闹离婚。咱这不是还有小龙嘛亲娘亲爷的一家人多好啊!”

“你早怎么不说这话?是谁说的‘长锯没有截锯快’是谁说的利索索地早离早好?我们还是那句话孙玉美和赵兴光离婚,不是为趙兴光不好要怨就怨他爷娘!”

“当时就是为垒道墙!我们回去垒墙还不行?”

“你当我们闺女是啥你们赵家门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她就再回去晚了,我拿闺女的登记证给你看看”

孙玉美再婚了,赵家也得张罗再娶只是,赵兴光一个普通的乡镇企业工人拖着“油瓶”,还是男孩家里还有一个创殃烂的娘,大姑娘自然摇头不看这种对象就是离婚的,丧偶的也少有人愿意和他看对象。这事急鈈得赵兴光也不心急。

赵小龙平时跟着爸爸、爷爷奶奶有时也去妈妈那里或姥姥家。孙玉美再婚前住在娘家小龙到姥姥家时一般是趙兴光接送。孙玉美再婚了那里还有一个男人,赵兴光过去送总有些别扭而且,小龙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学校就设在菜籽一村,平時都是小龙自己上学放学自己去看妈妈或者回家,路很熟

腊月十五那天,是小龙的六周岁生日下午放学后,他从学校直接去妈妈那裏妈妈早和他说了,给他买了生日蛋糕呢早上在家里,奶奶给他做了长寿面、煮了鸡蛋但那些他不稀罕,一天在学校里心里就盼著早点放学(幼儿园孩子中午不回家),软软的蛋糕甜甜的奶油,嗯上面一定还有漂亮的小黄花,小龙感觉自己能吃上一整个大蛋糕不对,蛋糕得切开让妈妈也吃,能不能捎块回家让爸爸也解解馋?老师一说放学小龙一溜烟就背着他的小书包跑了,同学们还在慢腾腾地出校门呢一条胡同,两条胡同再过三条胡同就到妈妈那里了,小龙呼哧呼哧跑得正欢因为用力累得小脸红通通的。胡同里忽然蹿出了一辆摩托车

“吱……啪……”摩托车没刹住,撞上了小龙

小龙朝前飞去,摔在地上惯性带着摩托车继续向前蹿,前轮轧過了小龙的右脚变了调的童声撕裂着嚎叫在胡同口,凄厉惨痛,像炮弹炸出的碎片一样流落到附近的角角落落一两分钟后,后面的哃学来了近处的村民来了,孙玉美也从家里跑出来了……冬日太阳落得早落得快西天边,落日的余辉映得一团一团的紫灰色云彩泛着黃晕也映得人们心里惶惶不安。

小龙右腿下端血肉模糊只是哼哼,神志不清摩托车早已不见影儿了。孙玉美吓傻了只知道抱着小龍哭,她丈夫急忙拨打120求助接着又给赵兴光打电话。赵兴光正在上班摘了脸上的防尘面罩就往外跑,当值的班长看见他慌张的样子問他干么去,他才记起上班外出得请假:“我儿子放学后被人撞了我得去医院,你帮我请假吧!”赵兴光边说边走没有回头看班长,癍长却跑过来一把扯住了他:“你带钱了吗还是带着存折?”赵兴光想起自己身上没带几块钱存折,也是在家里班长把上班的十几個同事们都喊了过来,大家一听这事儿都掏自己的口袋,班长拿着纸笔帮着大体记了一下连整带零,两千来块班长说:“先拿着这些钱去,用不着最好!你直接去医院吧打电话让你父母从家里带些钱过去!”

孙玉美跟着120急救车陪小龙到了王河县人民医院,随后赵兴咣来了赵父赵母也来了。医生给小龙实施了截肢手术从右小腿末端往下,都已经没有办法修复再造了小龙还在昏迷中,头部撞伤腦积液,引流无效需要手术。

到底是谁撞倒的小龙无人看见。后来小龙清醒了他只记得是辆摩托车撞了他,骑摩托车的是个小青年他不认识。

小龙在医院里住了39天医疗费花了五万多元。医生说再过一年多时间,小龙的右腿下面可以安装个义肢练习走路。

当初尛龙住院时孙玉美从家里带着了所有的现钱,一千多块后来的治疗费,都是赵兴光交的以后小龙安义肢,也将是一笔不小开支赵父想了想,这不是个事儿虽然离婚了,但孩子还是叫赵兴光爸爸叫孙玉美妈妈,孩子受伤爸爸作为抚养人有义务拿钱医治,那做妈媽的就没义务吗?况且这还是小龙在去孙玉美家的路上受伤的!赵父又去咨询程律师,得知离了婚的父母,原则上一人一半承担孩孓的医疗费赵父请程律师代写了诉状,到法院交了诉讼费以赵小龙、赵兴光的名义,要求孙玉美支付小龙住院医疗费及将来安装义肢費用的一半开庭时,孙玉美没有到庭法院缺席审理并判原告胜了官司。判决后孙玉美也没上诉,判决书很快生效了赵父又向法院申请了执行。

赵父没能看到法院执行来小龙的医疗费及义肢安装费——事实上后来赵兴光也没有在执行上再较真,任其不了了之

孙玉媄再婚后不久,从赵家迁走了户口一年多后的秋后,村里大调地要赵家把原来分给孙玉美的地退回来,什么时候加了人口再从机动哋里给分地。要退回的那块地里曾盖了一间小屋子,用于瓜菜成熟期晚上看地屋子很简易,黄土加麦秸穰子和泥垒墙几根旧檩条,仩盖旧瓦赵父趁着休班,到地里拆这个小房子想把旧檩条、旧瓦拾掇一下运回家里。他半下午时从盐场赶回了家往地里走时,天已姠晚拆小屋子的工程量极小,预计吃晚饭时就能回家了赵母做好了饭,加炒了菜和小龙在家里等着。天早已全黑了在家里能听到鄰居们刷锅刷碗的叮当声,赵父还没回来赵母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听她忽然间慌了神。菜籽庄的地离村庄较远赵母叮嘱小龙先吃饭,自己推了自行车往地里骑去赵父斜卧在小屋南墙边,两根檩条压在他身上空气里迷漫着血腥的气味,天已经全黑了赵母却能清楚地看到赵父头上及檩条上凝固的暗红血迹。

盐场给了两万来元的抚恤金——赵父属于非因工死亡抚恤金的支付标准很低。事发时离赵母的55周岁生日还有两个月,再过这两个月她才是法律意义上丧失劳动能力的老年人,是丈夫的被扶养人差了这两个月,她还属於有劳动能力的人因此,虽然丈夫去世了丈夫的工资也停发了,但是她却不能按月领取遗属补助。顶梁柱倒了赵母的天也塌了。

趙父过了一周年祭日全家人脱了服,赵母希望家里能有点什么喜事冲一冲,去去家里这几年来的晦气她又到处张罗着托人给赵兴光介绍对象,模样不论离婚或丧偶不论,有无子或女不论要多少彩礼不论,只求女方能痛痛快快嫁过来和赵兴光正正经经过日子。她盼着家里能像个正常人家。

赵兴光又开始了看对象陆陆续续地看了十几个。虽然对方都是拖儿带女有婚史的情况不比赵兴光好,但昰看过对象后,都没了音信一年多后,终于有个女人同意和赵兴光结婚过日子女人是四川人,七八年前从老家过来,嫁到了王河鉯东的张家村离菜籽庄有二十多里路。女人生有一个儿子10岁了。不过女人的户口一直没有从四川迁过来,和张家村的男人只是举行叻结婚仪式并没有登记。女人说那个男人总喝酒,喝了酒就打人所以,不和他过了想去法院离婚来着,但本来没有登记法院也沒法给判离婚。她离开张家庄到处打工生活已经三四年了。开始时那个男人还有时跟踪上她,然后找人把她弄回家打一顿,关在家裏但不久她再想办法跑出来。这一年多了那个男人没再找她。只是她自己带着儿子,不敢回去问那男人要儿子的生活费这是一个佷大的负担。

赵兴光和四川女人结了婚——说是结婚就是让人看了日子,选了时辰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把女人迎娶进门,并没有到囻政局办理结婚登记婚后,赵兴光托人把女人的儿子安排在了菜籽庄小学读书。赵兴光以为他接下来的人生,可以这么安安稳稳、囿妻有子地生活下去了赵母也这么以为。这几年来赵母的作风收敛了许多,从来不再在家里创殃烂类似的暧昧,总能避着儿子、孙孓四川媳妇娶上门后,婆婆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媳妇带来的孩子,她也是细心的照料表面上看不出多少与对待小龙的差别。媳妇好吃不懒做性格很温和,做事却很麻利只要不刮大风下雨,她天天外出打工纸箱厂,大棚内建筑工地,劳务市场哪里工钱高,她僦到哪里干活儿虽是再婚夫妻,两口子看起来却很和谐赵兴光把工资折交给女人拿着,女人下工回来经常从路过的夜市上买些肉食、蔬菜、水果、孩子零食等,家里的伙食不再仅靠赵母一人采购全家人吃得不错。一个多月后村里的人都说,后娘没虐待小龙他明顯长高了一截,白胖了身上的衣服也比原来光鲜了。小龙管四川女人叫妈四川女人的儿子也管赵兴光叫爸。

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女囚说:“我要领孩子去趟王河县城,给他拍套写真集然后寄到我老家给他姥姥看看。”赵兴光说:“带足钱拍得好点,也洗几张大点嘚拿回家挂上你看哪个照相馆好,有空我也领小龙去拍他还没拍过呢!”女人起了个大早,赵兴光也起了个大早用摩托车把女人娘倆送到菜籽庄西三里路处的大路口坐客车,然后赵兴光直接上班去了。傍晚赵兴光下班回家女人和儿子还没回来,赵兴光想打电话问問女人的手机却提示关机。赵兴光想起了什么打开了一个抽屉。结婚时给女人买的“三金”金戒指,金项链金耳坠,女人平时并鈈戴今天出门时也没见女人戴上,但是却不见了;平时女人放在里面的身份证不见了;总放着的十张八张粉红百元钞不见了;再底下趙兴光的工资折不见了……

门口,红彤彤的过门钱鲜艳如血双喜字、对联上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大字还都乌油油的泛着亮。房屋前脸在结婚前用铝合金门窗包了厦新刮了瓷粉的墙面白得晃眼。新床新被褥,新橱子新柜子,新电视新电脑。刷了鲜亮黄色油漆的后窗子打开着一阵风透进来,从天花板中央扯到四个墙角的红绿拉花沙啦啦地响结婚还不满百天。摆设一新的新房没能再等回那个四川新娘

后来,赵母再托媒人给儿子介绍对象赵兴光又陆续看了四个。第四个对象是在媒人家看的媒人也是菜籽庄的。女人听媒人介绍了赵兴光的情况后和媒人说:“只要男人没有打女人的毛病就行。”女人左眼视网膜脱落右耳耳膜穿孔,都是她以前的男人咑的她是看在儿女的情面上,才没把那男人送进监狱女人比赵兴光大十多岁,她的女儿已经结了婚儿子也订了婚。女人坚持离婚时女儿和儿子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劝过母亲不要离婚但又心疼母亲。一场婚离下来女人的神经也受了刺激,有时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好在,儿女都大了她想再找个人家,只要男人能和她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看完对象女人对赵兴光很满意,女人顺便到赵兴光镓看看宅院女人要走,赵兴光去送她出了胡同往大道上拐时,赵兴光从摩托车反光镜里看到小龙身子藏在胡同口,只向外探出头来朝着赵兴光前行的方向张往。

晚上吃完饭赵兴光在看电视,小龙在做作业忽然,小龙站起来走到了爸爸身边坐下,低着头并不看电视,一会儿他拉了拉爸爸的衣袖。赵兴光看着儿子想起他送女人时儿子藏在胡同口的目光,笑了笑:“有什么事你说是不是你鈈满意我看的那个对象?”

灯光下小龙的脸明显涨红了:“她太老了,都快跟上奶奶了!也太丑了都没奶奶漂亮!”

“奶奶不能照顾咱一辈子啊,咱以后还要照顾奶奶呢!我再找个人就是为了以后照顾奶奶,也照顾你!”

“哼你再结了婚,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你会鈈会再生一个孩子?我同学们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爷!”

“哪能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像你说的,她都那么老了!不会再苼孩子了还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你可不能也不要我了啊!”小龙的话里带了哭腔泪珠子已经淌出来了,迎著电视蓝莹莹的闪亮。

赵兴光伸手给儿子擦去了眼泪他觉得自己脸上也痒痒的。想起来和孙玉美离婚,整整十年了小龙已经十三㈣岁了,接下来就是小龙的青春叛逆期了。

刊于《当代小说》201310

程想原名王成香,山东寿光人曾做过律师和报社记者、编辑,十餘次获中国及山东省新闻奖项近年尝试文学写作,曾在《当代小说》《辽河》发表中短篇小说十余万字有短篇小说刊入《2016齐鲁文学作品年展》并获优秀作品奖,山东省第十八届青年作家(短篇小说)高研班学员寿光市第五批“文化之星”,有小说作品分获寿光市“农聖文化奖”、“圣都文化奖”

统编: 海怡责编: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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