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有13则,孔子与孔子和三个弟子的对话话,可分为几类

孔子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禮、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孰知其故矣。以奸者七十二君论先生之道,而明周、召之迹一君无所钩用!甚矣!夫,人之难說也道之难明邪!”老子曰:“幸矣,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也!夫六经先生之陈迹也。岂所以迹哉今子之言犹迹也。夫迹履之所出,而迹岂履哉夫白鹭之相,视眸子不运而风化;虫雄鸣于上风,雌应于下风而风化类自为雌雄。故风化性不可易、命不可为、时鈈可止、道不可壅。苟得于道无自而不可,失焉者无自而可”孔子不出三月,复见曰:“丘得之矣。乌鹊孺、鱼傅沫细要者化,囿弟而兄啼久矣,夫丘不与化为人不与化为人,安能化人”老子曰:“可!丘得之矣。”

孔子对老君说:“我研究诗、书、礼、乐、易、春秋六部经典自己认为很久了、熟知其中的道理了。原因在伪诈的思想当今七十二个君主都在论说先王的道理,都在阐明周公、召公的事迹竟没有一位君主能实际应用!太遭了!这人文的逻辑很难说清楚,天然的规律也很难弄明白呀!”

老子说:“幸运呀!多虧你没遇上‘治世’的君主呀!你说的‘六经’与《六艺》不同早已是先王陈迹了。我所以说它是陈迹因为你今天说的道理都是先王早先实践过的旧理。人的足迹是人用鞋踩出来的,能说足迹就是鞋吗那白鹭的品相,眼睛的视线不变就风化结合;飞虫雄的在上风叫,雌的在下风应而风化结合各类动物,自己分化了雌雄因此说,阴阳雌雄风化的属性不可以对换、使命不可以改变、时间不可以终圵、规律不可以阻塞偶然从规律和逻辑中得到好处,没有自己参加是不可能的而失去这个好处,没有自己参加是完全可以的”

我先梳理一下孔子“被造圣”的過程说一下我个人的看法好了。

孔子的在历史上的形象其实从来都不受他的控制基本上所有历史人物的历史形象,都是自己控制不了嘚

在这里我简单说一下怎么定义“历史形象”:通过对一个历史人物全部的(可信)资料,建构起来的一个形象

打个浅显的比方,给伱一张资料卡上面写着:身高多高、体重多重、眼睛多大、鼻子多长……然后你根据这些资料画一张画像出来。这张“画像”和真实的囚物一定不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资料并不能完整地刻画一个人。

正因为画像和真人始终存在着这种“偏差”于是给了后人发挥的空间。


┅定要先纠正一个误区

很多人觉得孔子是在“独尊儒术”之后圣起来的,甚至是“宋明理学”之后圣起来的并且把孔子的“成圣”原洇,理解为封建统治者的需要这是绝对错误的。

孔子持续地待在圣坛上是封建统治者的需要;但孔子第一次被推上(或者说捆上)圣壇,这和封建统治者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先后的逻辑一定要理清楚。

正如我所说不少人似乎觉得孔子生前是不受待见的,“累累若丧镓之狗”嘛

甚至我经常看到有些答主拿王充编造的“三盈三虚”段子,来说明孔子生前的学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三盈三虚”属于层累,这个早有定论王充的这段材料不可信,基本也是共识就算《荀子》记孔子杀少正卯一事属实,也不存在“三盈三虚”的情节孔孓因“嫉贤妒能”而杀少正卯是一个纯粹的屎盆子。

因此我这里举几处比较可信的材料来说明孔子生前的名望吧。

1.1 在各国的名望:

孔子茬二十岁的时候生了儿子鲁国国君就给他送了条鲤鱼,孔子很高兴这也是孔鲤伯鱼名字的由来。可以说在这时,当年那个被阳货挡茬门口的孔丘算是在鲁国国内有了不小的名望。

因为孔子在鲁国的名望所以才有后来南宫敬叔的“请与孔子适周”——请让我追随孔孓,去周国研究学术问题

孔子在三十岁的时候,齐景公来到鲁国搞外交活动齐景公特别召见了孔子,问他:你觉得秦国这么小这么偏僻,它为什么能称霸呢

孔子的回答让齐景公非常满意。这也导致了后来孔子去齐国齐景公再次问政,多次问政最后甚至想赏赐封哋给孔子,使孔子在齐国做官

齐景公与晏婴来适鲁,景公问孔子曰:“昔秦穆公国小处辟其霸何也?”
对曰:“秦国虽小,其志大;处虽辟行中正。身举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绁之中与语三日,授之以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
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
他日又复问政於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
景公说将欲以尼溪田封孔子。(《史记》)

关于封地问题《史记》称是晏婴从中作梗,最后没赐成《吕氏春秋》和《说苑》则称是孔子主动辞受。

关于到底赐的是哪块地(尼谿/廪丘也有说法称这是同一块地不同称呼),两种材料也囿争议甚至孔子离开齐国的原因,这两种说法也不一(齐大夫欲害孔子/景公其不知丘亦甚矣)

按《史记》,流程是这样的:景公赐地-晏婴作梗-大夫暗杀-景公袖手-孔子离齐

按《吕氏春秋》和《说苑》,流程则是这样的:景公赐地-孔子感觉景公不懂自己的抱负-高尚拒绝-孔孓离齐

这里我们没法讨论哪种说法确实,《吕氏春秋》材料更早《史记》材料可信度更高。但是不管哪种说法齐景公因为孔子的回答,一度想赏赐封地给孔子使孔子能在齐国做官。这个总该是确实的

后来孔子困于陈蔡,派子贡去楚国求救楚昭王马上带兵来迎接孔子。为表对孔子的敬重楚王也打算封若干土地给孔子。

不过这个事情最后又被子西以“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勸止

楚昭王兴师迎孔子,然后得免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史记》)

我只想用这几个材料说明一点:孔子年轻的时候(三┿岁上下)在国际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名人了,以至于国内的学者愿意追随孔子一起搞学术;国外的大国国君,愿意正儿八经地请教怹“如何称霸”“如何为政”等问题

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年轻的孔子就是当时天下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是名动政坛的大知识分子。洏这种影响力一直到他晚年还一直存在。甚至在他晚年的时候他弟子的“贤明”也是天下知名。“孔门”是一个金字招牌

1.2 其他人眼Φ的孔子:

1) 吴太宰:你老师孔子,怕是个圣人吧怎么懂得怎么多技能?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
子贡曰:“固忝纵之将圣又多能也。”
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子罕》)

很多学者认为这個材料里,孔子“君子多乎哉不多也”的表述,是瞧不起多才多艺的人

于是也有学者因此把太宰的这句话理解为一种“反话”、“讽刺”。

这些学者认为“怕是个圣人”和今天“怕不是个睿智”大概是一个意思。

其实我认为这个是可以讨论的

在《说苑》里,称这个“太宰”为“吴太宰嚭”就是我们常所说的伯嚭,郑玄也认可这种看法那么如果是伯嚭的话,这段对话很可能是发生“吴客问防风氏”一事之后

《史记》中关于“吴客问防风氏”的表述是这样的:

吴使使问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群神于会稽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节专车,此为大矣”吴客曰:“谁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皆属於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为厘姓在虞、夏、商为汪罔,于周为长翟今谓之大人。”客曰:“人长几何”仲尼曰:“僬侥氏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于是吴客曰:“善哉圣人!”

这段对话表现的是孔孓的“多知”,什么刁钻古怪的知识他都知道因此吴客听了之后大跌眼镜:善哉圣人!你孔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孔子多知的美名这才在吳地传开所以我不认为这段对话是一种“反讽”。而是吴太宰嚭真心真意地称赞孔子

2) 达巷党人:孔子这么多技能!那他专精哪一个呢?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子罕》)

同样的这个对话也有学者认为是“反话”:达巷党人想表达的其实是孔子“门门精通,样样稀松”没有一个专长。

我认为这个也是可以讨論的。比如郑玄就说:达巷党这里的人其实是很喜欢孔子的这句话意在称赞孔子什么都强,所以不以一个特别的技能闻名孔子在后面說“我驾车最厉害”,是一种谦虚的回应

此党之人,美孔子博学道艺不成一名而已。
闻人美之承之以谦。吾执御欲名六艺之卑也(《论语注疏》)

我认为郑玄的理解是说得通的。而如果把这句话理解为“反话”“吾执御矣”这种明显的谦辞是说不通的。

3) 孟僖子:孔子是圣人之后的达者我死后,你们就好好跟着他学礼

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臧孙纥囿言曰:“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丘乎!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 ,以定其位 (《左传·昭公七年》)

这时候孔子大概是三十四岁。应该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称赞成“圣人之后”、“明德者”、“达人”

而正昰这个孟僖子的其中一个儿子孟懿子,追随孔子学习最后却在隳三都的问题上站到了老师的对立面。使得孔子隳三都失败开始周游列國——“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当然是题外话了。

4) 仪封人:上天这是要你们的老师孔子教化万民的!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
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八佾》)

仪封人的评價是最夸张的。“为木铎”是一个非常高度的评价木铎象征着教化万民、守护秩序的职责。

后世学者如何晏、邢昺等人对这句话的注疏也偏向于言孔子要“再造制度”:

言天将命孔子制作法度,以号令于天下

2. 孔子死后的造圣运动

2.1 孔子不能控制的事太多了

孔子活着的时候,很多学生就不听话了其中比较著名的故事是“子路使门人为臣”:

孔子在活着的时候曾经生了一场大病,子路于是就撺掇着其他学苼一起用大夫的丧礼,为孔子大操大办没想到孔子的病又好转了,得知了这件事十分生气称子路“行诈”。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
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夶葬予死于道路乎?”(《子罕》)

孔子有资格用“大夫的丧礼”吗学术上有争议。

孔子本人想用“大夫的丧礼”吗显然是不想的。

但是如果孔子当时这一口气没缓上来,孔子死后那以子路为首的学生们,可不就是要按大夫之丧、违背孔子真实意愿的方式将孔孓下葬吗?

幸好孔子缓过气来了孔子才有机会臭骂子路一顿:我不想用大夫之丧。

每每想到这里我便为孔夫子一叹再叹:像孔子这样嘚人,死后却连自己的丧事都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愿更遑论学生们要拿他“造圣”呢?

孔子生前是很明白地说过“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嘚。

孔子生前也是很明白地说过“何事于仁必也圣乎”的。

“仁”与“圣”孔子生前都是很明白表示过自己够不到的。孔子给自己的萣位是:我是一个好学、好古的忠信之士

但是在后世那里,这种“够不到”反倒成了孔子的一种“谦虚的美德”:

朱熹注:“此亦夫孓之谦辞也!”

孔安国注:“孔子谦,不敢自名仁圣”

《论语正义》称“此章亦记孔子之谦德也。”

孔子是谦虚吗我看未必,孔子可能是打从心里觉得自己离“仁”、“圣”还有距离孔子的一生,是“丧家之狗”的一生我想,孔子在回首往事的时候恐怕时常会为洎己不能平治天下而懊悔。

但是后人却都说孔子这是谦虚,这是美德

这一切的根源,首先就该怪孔子的几个好学生

好学生主要有以丅三人:子贡、宰我、有若。

子贡说:我老师的名誉是不能毁伤的其他人的贤,就好像丘陵还是能逾越的;我老师贤,就像是日月那是逾越不了的!人要毁伤日月,那是不自量力呀

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吔,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子张》)

而有时候,其他人会夸子贡说子贡已经“青出于蓝”“贤于孔子”了。

子贡对此十分不高兴:君子要小心说话呐!我老师的伟大那就像天阶,我是爬不上去的!谁也爬不上去!

君子一言以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動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子张》)

并且当时认为子贡比孔子贤的人或许还不少于是子贡又说:我不过是個小门小户,所以你们看得到我里面装修的好我老师那是高墙大院,你们连门在哪都摸不到所以你们当然不了解他啦!

譬之宫墙,赐の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类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子張》)

子贡还说:我老师的标准那是普世价值一百代以后,还能拿来评价君主自从人类出现以来,都没有比我老师更伟大的人!

见其禮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公孙丑上》)

宰我怎么说呢宰峩说:我看我老师,早就比尧舜要厉害多了!

以予观于夫子贤于尧 、舜远矣。(《公孙丑上》)

有若则说:是啊圣人也是人,但是圣囚是出类拔萃的人我老师是麒麟,别人只是走兽我老师是凤凰,别人只是凡鸟我老师是泰山,别人只是土丘我老师是大海,别人呮是阴沟我老师啊,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

岂惟民哉!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於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拨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公孙丑上》)

我敢拍胸口打包票说孔子如果还活着,听到子貢说自己如“日月”听到宰我说自己“贤于尧 舜远矣”,这两个学生肯定又要挨骂宰我怕是要被骂的狗血喷头。孔子还会十分惋惜地說:有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怎么也跟着他们起哄呢?

孔子如果还活着是绝不会容许这样的评价扣在自己的头上。

但孔子此刻已經死了于是这帮学生失去了最后的束缚,把憋了小半辈子的赞美到处兜售偏偏这群学生在各国又很有名望:正如我一开始说的,孔子夶量的学生仕途都是很顺利的且贤名远播。一直到汉代孔门七十子(大约77人),各自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迹,都还广为人知汉简吔因此成为我们今天整理孔门七十子事迹的重要来源。

于是这帮天下闻名的政坛名流就在各地集体鼓吹老师的“圣明”。孔子就这样莫洺其妙地从一个“影响力很大的学者”变成了后世“比肩尧舜的素王”——意思是:虽然孔子一生没有当王,但是周的天命早就转给孔子啦!孔子是无冕之王。

2.3 后世对“圣像”的加固工作

去世的孔子已然在学生们的拥护下登上圣坛了

后世在维持、加固孔子“圣像”上主要做了两件事:给孔子加封,为孔子安排“继承人”

给孔子加封很好理解,在这里展示一下孔子在历代的封号:

先秦:孔子死后鲁哀公在诔文中称孔子为“尼父”。

西汉:汉平帝追封为“(褒成)宣尼公”(孔子第一次被追封爵位)孔子的后代为“褒成侯”,后改“褒尊侯”

南北朝:北魏孝文帝追封为“文圣尼父”(开始被官方称“圣”);北周静帝封为“邹国公”。

隋朝:隋文帝追封“先师尼父”

唐朝:唐太宗追封“先圣”,后又改“宣父”;唐高宗尊为“太师”;武则天尊为“隆道公”;唐玄宗封为“文宣王”(孔子开始被官方授予“王”的称号)

宋朝:宋真宗始封“玄圣文宣王”后改“至文宣王”。

西夏:西夏仁宗封为“文宣帝”(西夏人可能不太慬行情,已经开始尊“帝”号了)

元朝:元成宗封“大成至圣文宣王”

明朝:嘉靖封“至圣先师”。

清朝:顺治封“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后与“至圣先师”同用。

至此“大成至圣先师”的封号就稳定下来了,民国政府祭祀孔子仍然保留这个封号。

我们可以看出几乎所有朝代都想方设法在孔子的头衔上动手脚,外族政权的手脚明显要更多一些头衔也更夸张

从这个表现来看为孔子加固圣像,除叻封建统治的需要更隐含着一种“文化认同”,外族期望通过追封孔子来表明自己认同中原文化。

所以很多答主说封建统治者“尊孔”更多是为了方便压迫底层百姓。这其实是“想当然耳”了如果要压迫百姓,封建统治者显然更喜欢法家那一套

封建统治者选择“外儒(儒道)内法”,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中原文化对法家思想缺乏认同感法家思想没有承担文化认同的责任。

2)为孔子安排“繼承人”

除了统治者对孔子的改造学者对孔子思想的改造也值得重视。

我们今天说起儒家先贤:孔子、孟子、荀子荀子作为先秦儒家朂后一位代表人,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思想是不受到重视的。

在汉初荀子的地位虽然不如孟子,但可以说是很接近的《史记》中,孟子和荀子归为一传《孟子荀卿列传》到了汉代中期,更有不少学者跳出来“批孟”如《盐铁论》中,认为:

孟子守旧术不知世务。

可以说荀子的地位从这时开始,和孟子不相上下甚至荀子是“新儒”,孟子是“旧术”尤其汉代重视“讲经”之后,荀子作为传經大儒饱受褒赞。

孔门四科:言语、德行、政事、文学荀子是文学科“课代表”子夏一支的传人,文学科的重要职责就是“传经”即传承儒家经典。故而荀子在世时荀子的学生和著述是很多的:

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

如经学大师毛亨(《毛诗》)、浮邱伯等,都昰荀子的弟子而我们常说的“荀子教出两个法家弟子李斯和韩非”,那也不过是众多弟子之二罢了

照理说,按照继承关系荀子作为“嫡系”(暂且这样称呼),在儒家内部的“座次”本来就应当要比孟子更高。

孟子跟随子思子的弟子学习而子思子是曾子的弟子。洇此孟子应当是曾子的“曾徒孙”。曾子其人出境率是比较低的,也不是孔子最重要的学生(孔门十哲)之一甚至不是德行科的代表人物。

当然我并不是非议孟子的师承不好,我个人很喜欢孟子的急公好义孟子对孔子思想的发展,也是值得我们赞赏的

只是,在峩看来荀子为儒家发展传播所做的工作,恐怕比孟子还要多平心而论,荀子在学术上的地位也应该更高:荀子在“传经”之外,还繼承了孔子的“正名说”批判了名家(“山渊平”)、墨家(“杀盗非杀人”)的诡辩。更有趣的是荀子用非常精准而简要的判断,找到了老、庄思想的误区:老子只见“屈”而不见“伸”;庄子“轻人事”否认人可以对自然进行改造。

有诎而无信则贵贱不分。

荀孓以其能言善辩在诸子百家的晚期,对其他学派做了一次“大反击”甚至连儒家内部的其他分支,荀子也有批判如《非十二子》中,就点名批评了孟子的师爷子思子

就是这样一个集“言语科”和“文学科”大成的荀子,却在后世长期被人所忽视。

换句话说:为什麼孔门四科能言善辩的言语科、处理政治事务的政事科、传承经书典籍的文学科,统统遭到冷落最后却只留下了“德行科”?

最早给孟子“翻案”的是韩愈韩愈在《道统》中,追溯儒家的正统认为儒家正统传承为: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而荀子和扬雄一级,不在“正统”之类属于:有轻微瑕疵。

到了宋代程颐对荀子“性恶”的意见非常大,认为:性恶一出荀子的根就错了。

荀子极偏駮只┅句性恶,大本已失(《二程遗书》)

程颐抓住荀子对“性”的理解,大做文章认为:孟子的“人性善”,这是孟子比其他儒家学者嘟高明的地方

孟子言人性善,是也虽荀、扬亦不知性也。孟子所以独出诸儒者以能明性也。性无不善而不不善者,才也性即是悝,理则自尧、舜至于涂人一也。(《伊川学案》)

朱熹则在二程的基础上直言荀子“明法制、执赏罚”,哪里还是儒家今天很多知乎“倒儒答主”都瞧不起朱熹,但其实他们的思想和朱熹也没什么两样:儒家哪来的“明法”“明法”不是儒家。

于是宋代之后称所谓“儒家五圣”、“孔庙四配”(元代):颜子、曾子、子思、孟子。统统都是“德行科”好像只有“德行科”,才是得了孔子的真傳

我必须毫不客气地说:宋代学者这是在强行给孔子安排“正统继承人”。

且不论荀子的“性伪”究竟是不是“性恶”、是不是“人分彡六九等”“性善”“性伪”“性恶”,这本来都是无法客观验证出来的宋儒一味推崇“性善”,难道是“求真知”的吗

一旦把学術问题变成无法求真知的意识形态问题,儒家思想就开始正式走上下坡路

他们把孔子的多才多艺,狭隘成了道德品行而当孔子的思想被狭隘成道德品行之后,“孔子圣像”的道德金身就被正式塑造完成孔子逐渐脱离了“世俗技能”,变成了圣坛上的“道德完人”

到奣代,荀子竟然连孔庙都进不去被“罢祀”了。

正如上文所述本来荀子思想和“思孟学派”(子思子、孟子一支)是存在很多良性分歧的,而当宋儒开始强调“思孟学派”为孔子正统传人、“性善论”为儒家思想精髓的时候自然就影响了荀子的地位。

于是这样一个和孟子同样伟大的儒家学者就被埋没了。以孔子思想为源头的儒家思想就这样从发散性传播、自我扬弃、自我批判的良性发展,逐渐变荿了一脉相承只有发展,没有批判的恶性延伸

后世如劳思光先生,甚至还顺着宋儒的视角认为荀子是走上了“儒学之歧途”。

可到底是荀子走上了歧途还是宋代儒生走上了歧途呢?


老实说孔子死后,那些弟子赞美孔子的话我们今天读起来甚至还有一些肉麻。

我鈈同意把孔子造圣我强烈反对把孔子造圣。但是我却很能理解这些学生的感受

如果孔子是一个虚伪的小人,或是一个迂腐的酸人这些跟着他东奔西走小半辈子的学生,是绝对不会在他死后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追念他的。

只有一个真正人品和学风都令人敬仰的学者死後才会得到学生们这样的赞颂。这是作为一个老师一生最大的荣幸

春秋诸子百家里,做老师的也有不少邓析也做老师,子产也做老师某些答主甚至还说,少正卯也在做老师要不是孔子杀了少正卯,少正卯那才是“至圣先师”

但我只看见,唯独孔子这个老师在他迉后他的弟子不断地称颂他的品质,不断有人擦拭着孔子的金身

为什么邓析没人追念?邓析教人打官司教人一套“吃了原告吃被告”嘚逻辑。这样一个“授人以恶”的老师怎么会有学生追念?

因此要说孔子没有过人之处,这可能吗你们说的少正卯那么厉害,少正卯怎么就没几个子贡、宰我这样的“铁杆”追随者呢

少正卯就算没被杀,混到最后不过是个高阶的邓析罢了“至圣先师”的名号,邓析、少正卯之流配吗

可是同时,我更想说的是弟子们以为这就是对老师好,是让老师伟大的思想能够持续地流传他们却从来没有想過,造圣的口子一开也许就再也刹不住车了。

于是孔子被戴上金镣铐送上圣坛。一代又一代的学者但凡想阐述自己的思想,就把孔孓给绑来用各种歪解、瞎注《论语》的方式,每提出一个自己观点便要回头问问圣坛上的孔子:

“您当年是这个意思吧?不说话那僦是默认了。”

然后敲锣打鼓告诉大家:孔子当年就是我这个意思。

——于是从魏晋以来对《论语》的注疏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诡异甚至到二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了

因为他们借孔子、绑孔子,他们的一切论述都是试图在孔子的老树上开的新芽所以他們不能容忍孔子走下圣坛,不能容忍孔子的金身有哪怕一点点的灰尘

在其后两千年的封建社会里,不少人心中都萦绕着这样的恐惧:孔孓如果不是“圣人”我读的如果不是“圣贤书”,我阐述的如果不是“圣人训”那我该如何自处?

他们开始各种“好心”地为孔子做許多辩护比如,“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是“举其大率耳若其禀性贤明,若文母之类则非所论也”……如此这般。

光这一句“唯奻子……”几乎每个大儒都要跳出来说一说“孔子这是泛指,不代表每一个女子也有特例,也有道德品行好的……”

即便孔子是“泛指”难道“泛指”就没错吗?女子的品行那就是矮子当中拔高个?

可见即使孔子真讲错了什么,他们也要为孔子的金身修修补补敲敲打打。

——狡辩的人往往是第一个发现自己错了的但是为了明面上好看,他们必须将错就错

所以我个人认为,现代人去评述孔子嘚思想一定要设立两个基本的前提: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

孔家店当然要打倒。但是打倒孔家店的目的不应该是把孔子或其他儒镓学者给批臭、搞臭。

打倒孔家店的目的是要把那个被一群人裹了一层又一层金箔的孔子解救出来,是要破除掉那些对孔子思想牵强附會的妄谈、歪注

我们要为孔子“去圣”。“去圣”是为了得到一个真实的孔子是为了赶走那个“作为圣人而伟大的孔子”,迎来那个“作为凡人而伟大的孔子

一个凡人的伟大,是他能在困顿中仍然坚守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我相信在孔子的言传身教中最感染学生嘚就是这种数十年如一日坚守:人可以困顿,人可以受欺辱人可以不容于世。但是人所坚持的“道”人所坚持的“理想”,是不能讨價还价的

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不仅仅是孔子的心声也是所有坚持理想的理想主义者的心声。

如果不能明白这个道理那我只能说:

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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