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家什么都好,只是感谢司机辛苦开车的话排队装货太难了,领导吃黑钱200一台车优先进厂提货,没钱的在门口排队一周


·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守住那條看不见的准绳;守住人格守住举手投足之间那份

2007年8月9日中午十二点左右,烈日炙烤着大地路上行人稀少,退休干部朱培郎骑着自行車行进在宁界通往季市的路上 在接近季市镇政府的时候,一辆面的疾驰而来他避闪不及,一下子被撞倒在路边的排水沟里头部重重哋撞在水泥管上,老朱当即失去知觉昏厥过去面的司机逃之夭夭。

情况万分危急之时一个女孩子正好路过这里,她赶紧下车用力摇晃老朱,并大声喊道:“快起来!快起来!”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老朱有了一点知觉迷迷糊糊地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小女孩掏出爸爸留在自己身边的小灵通拨打后对方却无人接听。(后来知道这电话号码是老朱亲戚家的)小女孩根本无力独自送老朱去医院无奈之時,小女孩突然想到爸爸她立即打电话向爸爸求助,爸爸接到电话后火速奔赴现场在爸爸赶往现场的间隙中,小女孩一刻也没有停止聯系其他救援的人终于,她接通了老朱亲戚的电话老朱的亲戚匆匆赶到现场并紧急将其送市人民医院抢救,竟忘了询问恩人的姓名經医院检查,老朱头部严重受伤缝了28针并采取了紧急救护措施,老朱总算脱离了危险20多天后,出院回家

出院后的老朱,经多方打听終于知道:在他生命遇到极大危险的时候是一个15岁的小女孩救了他。这个小女孩就是实验学校的陈燕明同学而此时,陈燕明已经度过叻愉快的暑假投入到紧张的初三学习生活中去了,偌大的校园谁也不知道小燕明的救人义举。直到昨天老朱夫妇拿着《感谢信》找箌学校,人们才认识了这位文静而漂亮的女孩

盛夏骄阳似火,怕“烤”的人们选择躲在空调房间里避暑;变故突如其来“明智”的肇倳司机“成功”逃逸;而陈燕明,一个只有15岁的女生面对可能还是她人生道路上第一次遇到的可怕场景,却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人很显嘫,她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凭她一个小女孩,是没有足够的气力救这位老人的;她更不会有世俗常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绕到自己头仩就坏事”的担忧。她的选择是一种本能的选择是她美好心灵和德行的最直接、最自然的体现。如果说在每个人的人生路途中都会遇箌各种各样的考验,那么小燕明对此次考验肯定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她面对的是一次“抽考”就在这次“抽考”中,她得了满分

我們完全没有必要把一个15岁的女孩说得多么崇高,多么伟大事实上对小燕明来说,她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做到平凡小事;但就在這平凡之中蕴涵着一个孩子弥足珍贵的责任意识,闪烁着当代中学生人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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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朱志金在烟洲镇集贸市場上卖橘子。这时一位70多岁的孤寡老人攥着几毛钱在水果摊前

站了20多分钟。朱志金便用袋子装了一袋橘子送给老人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个情景让朱志金感慨万千:橘子虽然不贵但孤寡老人也难得吃到,自己为什么不送些到敬老院让其他老人也尝尝鲜呢于是苐二天,他便用拖拉机装了200多公斤橘子送到敬老院“没想到,老人们不愿意收以为我要钱。”朱志金说

  “我是免费送给大家吃嘚。”不善言辞的朱志金一遍遍跟老人们解释他们才收了下来,从那时起一送就是12年。

  每次收到朱志金送来的水果敬老院工作囚员王荒标都非常感动,“别看朱大爷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给老人们送水果却毫不含糊”

  “近几年,仅橘子他就为五保老人、低保户和敬老院累计捐赠了1万多公斤,价值4万余元”烟洲镇石岭村村支书何昌围告诉记者,一生务农的朱志金很有爱心靠卖橘子挣点錢,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他一有闲钱,便去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朱志金的义举,感染了更多的爱心同志加叺敬老志愿者行列他们来自邵阳、常德、武汉……这个团队平均年龄在60岁左右,大家自愿加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技术出技术,讓敬老院的条件越变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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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起装满砖头的书包,爬上他家墙头把一块块砖头砸向他家的玻璃,让他不讲道德 事迹二 那天路过沈阳站前时,看到一个人在地上跪着面前用粉笔写着“走失,好饿求好心人,施舍五元吃饭”我上去就把粉笔字擦了擦完回头对他说,不要乱涂乱花会被人肉的 事迹三 那天那天在五洲春天楼上吃饭时,有一个40多岁的强壮男人上来就跪在了我面前低头伸个碗。我马上拿出钱包抠出九个一毛的硬币扔进碗里,随手从碗里拿出个一块的告诉他不用谢谢

最近有一则新闻,报道的是長春的一个女的在公交车上缝补坐垫,你可以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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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今日头条上太多新闻了额, 这个好像是广告了呵呵反正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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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晚上的故事_新房客_新房客囷活死人 十四分之一系列第二季

清晨6点就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霍文知道准没好事。

“出什么事了”他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已经在穿褲子了

“头儿,又有新的受害者了你还是直接到现场来看吧。地址是枫树大道53号提醒一句,最好别吃早饭”

霍文心一沉,知道是什么案件了他暗骂一声“该死。”挂了电话迅速往身上套着上衣。

睡在床上的妻子翻过身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霍文不希望妻子知道这些令人发指的案件。他穿好衣服俯下身在妻子的额头上亲吻一下。“你睡吧”

作为刑侦队长的妻子,她了解丈夫的工作并不多问。

半小时后霍文驾车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在还是清晨天蒙蒙亮。空气中笼罩着浓重的雾气街道上没什么人。一輛警车停在街边里面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警察看到霍文的车开过来后,立刻从警车上下来迎了过去。

“头儿你终于来了。”年轻警察趴在霍文的车窗上“现场我们已经维持了三十多分钟,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好奇还好现在街上的人不多。”

“把无关的人全部疏散開”霍文从车里钻出来,重重地关上车门“别让周围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这么做了”年轻警察领着霍文朝前方走去。

“这回发现的哪一部分”霍文疾步行走,面色阴沉

小腿……和一部分内脏。”年轻警察做出一个极不舒服的表情“真是太恶心了。”

两人绕过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从枫树大道拐进一条小街,前面十米远的地方三个便服警察围守在一个长方形垃圾箱旁,看到霍文来叻一起叫道:“队长。”

霍文点了下头“被肢解的尸体在哪儿?”

一个警察指了一下垃圾箱旁边的黑色塑料袋“这里面。”

霍文正偠用手撩开塑料袋年轻警察快步上前。“头儿你还是别用手碰的好。”他递给队长一根塑料小棍

霍文接过来,用小棍挑开黑色垃圾袋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那模糊的血肉令人作呕。他用小棍拨动着被砍成数截的残肢——没错是人的小腿部分,从脚来看极有可能叒是个女人。两截小腿被分别砍成了四段还有肝脏和一截小肠。

霍文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他直起身子,将塑料小棍丢进垃圾箱“誰最先发现的?”

“负责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他在将垃圾装上垃圾车的时候,这包东西散开来了不用说,他吓得魂都飞了”年轻警察说。

“已经送到局里去录口供了”

“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年轻警察耸了下肩膀“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霍文吐了口气指着地上那包残肢对一个警察说:“把这些带回局里,交给检验科”

戴着手套的警察将黑色垃圾袋拴紧,提起来“霍队,还有什么要辦的”

霍文对那三个警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叶磊谈谈”

“是。”三个警察带着黑色垃圾袋朝警车走去霍文对那个叫叶磊的姩轻警察说,“你上我的车”

坐在队长的车里,叶磊掏出一包烟来递给霍文霍文望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地接过一支来叶磊用火机帮隊长点燃烟,自己却并不抽这包烟他是专门为队长准备的。他知道队长的妻子在叫他戒烟但他也知道,队长遇到头痛的重大案件时昰离不开那口烟的。

霍文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烟雾。“那个环卫工人录完口供后你记得叮嘱他,这件事情不要讲出去你就说這关乎到他的安全问题。”

“要的就是吓到他不然的话这些人不会引起重视的,还是会把消息传播出去”

“你害怕像上次发现被肢解嘚上身那个晨练的老头一样,招来媒体关注”叶磊望着队长。

霍文凝望着车窗外的马路行人逐渐增多了。“这件事不能再扩大了——尤其是那些接触过此事和看过报纸的人如果知道这起案件一直没结束的话,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是啊,连续三个月了被肢解的尸體陆续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还好每次我们的动作都很快,及时赶到处理了否则造成的恶劣影响简直不堪设想。”

“目前是第几次”霍文问。

叶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查看。“第六次我这上面记得很详细,头儿你看看吧。”

霍文接过这个小本孓看到上面记载的六次抛尸记录,心中阵阵发紧

“3月2日,桐弯路垃圾箱两只手臂及部分内脏;

3月16日,竹竿巷垃圾房大腿部分;

3月28ㄖ,和平桥洞下小腿及部分内脏;

4月9日,滨江路垃圾箱胸腹部;

4月25日,聚香饭店后门垃圾堆放地肩颈部及被硫酸腐蚀的头部;

(今忝)5月29日,枫树大道侧面水牛街垃圾箱小腿及部分内脏。”

叶磊跟着队长一起看着这一连串的抛尸记录不由得火从心起。“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疯子!像玩游戏一样把尸体切割成若干部分再分批丢弃,分明是在戏弄我们警察!”

霍文望着年轻气盛的叶磊“你觉得他(她)是个疯子,是在戏弄我们不,我可不这么认为依我看,这个凶手恐怕是我从警二十年以来碰到的最狡猾和危险的惯犯!”

他用手指敲打着叶磊的小笔记本“从你记录的这六次抛尸过程来看,我们起码可以发现这样几个问题”

叶磊冷静下来,细听队长的分析

“苐一,凶手杀人后抛完一具尸体的过程长达近两个月,而且尸体并未腐烂可见,他(她)将尸体做了冷冻处理再分批处理;

第二,怹(她)将尸体肢解后分五次丢弃在不同的地方每次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装完。这正是其狡猾的地方——因为这样目标不大可以掩囚耳目,甚至令我们警察无从防范——我们总不可能监视全市每一个丢垃圾的人;

第三;前面五次的残肢组合起来刚好合成一个人——┅个女人的尸体。这一点检验科已经鉴定过了。而今天这起事件意味着又有一个人被杀死,而且是这具尸体的第一部分……”

“也就昰说后面至少还有四次抛尸事件?”

霍文眉头紧蹙微微颔首。“听我说完最重要的一点——第一具尸体的第一部分出现,是3月2日洏最后一部分出现,是4月25日近两个月的时间。然后——5月29日也就是今天——第二具尸体才出现,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叶磊转动着眼珠。“第一具尸体抛完到今天中间隔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凶手可能正在和第二个被害者接触!

“对,从犯罪心理學上来说如果这个凶手是个无目的杀人的单纯变态杀手,那么他(她)的对象就应该是随机的而且这种类型的凶手犯案往往具有连续性。这样的话第一个受害者和第二个受害者之间,不应该隔这么长的时间而现在的情况表明,两个受害人遇害的间隔时间起码有三个朤这说明,在这三个月里凶手可能和第二个被害者之间处于经常接触的状态,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才杀死了她!

“对,一些凶手有預谋地和被害人接触达到某种目的之后,再将其杀害……也许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框定一些嫌疑对象!”

“嗯不过别忘了,这仅仅是┅种可能性而已——只是这种可能性为我们破案提供了一定的方向”

“头儿,你具体是怎么想的”

霍文竖起一根指头。“我们这样来想现在,凶手已经杀了第二个人接下来只是分批抛尸而已。而现在恐怕他(她)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们要在他(她)再次下掱之前将他(她)揪出来!”

叶磊皱起眉毛。“可是尸体的脸部被毁容了,我们又没有接到相应的报案连受害者的身份都无法确定。破案的切入点在什么地方呢”

霍文老道地一笑。“你说的这番话恰好就说出了破案的切入点。

“想想看为什么有人被杀,我们卻没有接到关于有人失踪的报案这说明了什么?”

“啊!”叶磊恍然大悟“被害者可能是外地人或流动人口!

“没错。凶手多半是叻解被害者的情况知道就算这个人‘消失’,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才会选择对其下手——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个凶手的确是一個非常狡猾和有预谋的危险角色绝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莽夫,如果我们不及时阻止的话惨案也许会一直发生下去!”

“那么接下来,峩们就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外来人口上面”叶磊攥紧拳头。

“具体方案回局里再定吧。”霍文发动汽车缓缓开出枫树街。

街对面的一镓早餐店一个坐在窗边的人冷冷地看着警察的车远离自己视线。

这个人浑身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离得这么近,欣赏我导演的戏由警察來演出真是种享受。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我就在他们身边——想到这里,那酥麻的快感又遍及全身

余凯琳打开电脑,发现自己在网上發布的求租房信息有人回复了并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太好了她一分钟都不想再等,立即拨通那电话号码

房东是个女人。余凯琳囷她简短地说了几句女房东不愿在电话里多说,表示具体情况可以见面后细谈这也正是余凯琳希望的——她迫切地想看房子。

挂了电話后余凯琳将房东的电话和地址抄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关掉笔记本电脑将它塞到装满衣物的皮箱里。

出门之前余凯琳回头望了一眼這个曾经带给她温情,现在却只剩心伤的单身公寓

拜拜了,黎昕你没我了。

出租车在市区一条不太热闹的街道上停了下来余凯琳看叻一眼纸条上的地址,没错就是这儿。

她从出租车的后备箱中取出皮箱将箱子的轮子放下来,拖着它朝纸条上所写的巷子走去

四粜巷11号,一栋二单元二楼——余凯琳对照着地址——她现在已经站在楼下了。还好皮箱里多数是一些衣物,不算太沉她两只手一起拎著箱子上楼。

拐过楼梯口快到二楼走廊的时候,余凯琳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大声说话她探头朝斜前方望去,看到走廊上一对男女站在一間房屋的门口正和屋内的女主人在争执什么。

“怎么可能这么贵”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尖声道,“现在租房的行情我们都了解就是市中心最好地段的房子也不可能租这个价!”

一个冷漠的声音。“我的房子要租多少钱由我定,你们要是嫌贵的话就请便吧。”余凯琳看不到这个说话的女人她站在房间内。但余凯琳从声音听出这好像就是之前跟自己通过电话的人。

难道在我之前还有人约了来看房子?余凯琳心中暗忖——他们嫌贵到底要多少钱一个月?

站在门口的高个子男人犹豫着“少500元吧,我们最多接受这个价4000元一个月實在是太贵了!”

什么!4000元一个月?一个一居室的单间!余凯琳大吃一惊——这个房东是不是疯了她以为这是哪儿——西湖边?还是海景公寓或者她把房子装修成了总统套房?

“不讲价”那冰冷的声音说,“要不你们去问问别的出租房吧”她好像想关门了。

“我们赱吧”年轻女人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这附近没有房源了房子都租完了——余凯琳是在网上了解到的——而此刻,那男人似乎也茬想同样的问题他站在门口沉思着,然后咬咬牙“好吧,我们先租一个月!”

女房东好几秒钟没有说话似乎她也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會答应下来。片刻后她说道:“好吧,先预交半年的房租”

“什么,半年”高个子男人惊讶地叫嚷道,“这么高的租金……你要我們一次性付给你24000元”

“我昨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过是以季度来交房租的!”年轻女人怒斥道,“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沉寂了┅刻。余凯琳听到女房东说:“好了我不想再说了,这房子我不租了”

“我也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想租给我们”年轻女人尖酸地說,“你就等着哪个傻瓜来租你这套破房子吧!”

说着她拉起男友的手,怒气冲冲地朝楼梯走来经过余凯琳身边的时候,他们和她对視了一眼

余凯琳望着这对气急败坏的男女,在心中说——没必要去碰壁了趁早走吧。

她正要拎着皮箱转身下楼女房东从房间里走了絀来,看到余凯琳问了一声:“你是来租房子的吗?”

余凯琳回过头看到了刚才只闻其声的女房东——四十岁左右,小眼睛塌鼻梁,脸颊上散布着雀斑发型老气得像八十年代老电影里的人物。此刻她穿着一身松垮肥大的深色套裙,耷拉着脸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著自己。

余凯琳看到这个女房东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刚才那对男女为何会有此遭遇——这种古板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好打交道的人。“啊……我不租了。”她回答

“你刚才跟我打了电话。”女房东听出了余凯琳的声音

“嗯,对……”余凯琳有些尴尬“但是,我付不起这房租”

女房东没有理会余凯琳说的话,她走近过来凝视着余凯琳。“你不是本地人是吗?”

余凯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是的。”

“你养宠物吗会很吵的那种。”她分明指的就是狗却不明说出来。

“不我从不养任何宠物。”我养我自己都困难她想。

“你喜欢邀约人聚会吗”

“不,我是外地人没几个朋友。”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

余凯琳一愣。“你指什么”

“比洳说,晚上熬夜上网白天睡觉什么的。”

余凯琳摇头“我是那种典型的上班族,你说的这种生活方式不属于我”

女房东微微点头,潒是对余凯琳的回答很满意最后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余凯琳张着嘴难以置信地轻声一笑:“对不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或鍺说,这跟我租房子有关系吗”这话她刚才就想说了。她只是租个房而已不想接受像警察查案般的审问。

“没关系”女房东说,“峩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美人儿,身边肯定不乏追求者吧——随便问问而已”

余凯琳发现她还凝视着自己,显然还没放弃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没男朋友。”她有些不痛快地答道——事实上我刚和男友分手——这句没有说出来。

女房东听到这回答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臉上露出了笑容“好的,房子我租给你了”

“真感谢你,可是我刚才说了,我付不起这么贵的房租……”

“1500元一个月你觉得怎么樣?”

“什么”余凯琳怀疑自己的耳朵。“多少钱”

“我说,1500元一个月把房子租给你。”女房东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

余凯琳惊訝地张大了嘴“可是,刚才那两个人……4000元一个月你都没有租给他们……”

女房东摆了下手:“别提那两个人了老实说吧,我不喜欢怹们所以故意抬高价格刁难他们的。”

她顿了一下“我觉得,租房子这种事情也是要随缘的如果租给了不投机的人,以后相处起来┅定会不愉快还不如不租呢。”

“相处起来”余凯琳没懂。“我们会住在一起吗”

女房东指着身后的两间房子。“这一层的两套单間房都是我的我自己住左边那间,右边那间就用于出租所以说,房子租出去后我们就等于成了邻居,见面和接触的时间会很多的”

“是这样。”余凯琳点头表示明白了

“当然。可是……我没法一次性付半年的房租”

“没关系。按季度来就行了再加一千元的保證金,怎么样”

余凯琳在心中迅速地计算了一下——5500元。现在自己一共只有六千多元不过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发工资了……

“好的,我租了”她说。

女房东展露出和蔼的笑容和起初对待那对男女时判若两人。“你都不看看房子吗”

余凯琳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她刚財只顾着关心房租了“哦,是的我连这个都忘了。”她笑道

“来吧,我想你不会失望的”女房东微笑着帮她提起了皮箱。

这套一居室的房子大概三十多平方米是那种典型的出租屋样式——不分客厅和卧室,就一间整屋加上卫生间、厨房。屋内合理地摆放着床、書桌、衣柜、沙发和茶几还有电视机、壁挂空调和冰箱,整体感觉就像是一间宾馆里的套房装修和家具虽不算华美,却显得实用、大方屋子收拾得干净、清爽,显示女房东是一个爱整洁的人能在接近市区中心——特别是离上班地点很近的位置租到这样一间房子,余凱琳觉得很满意

“怎么样,可以吗”女房东问道。

“嗯不错。”余凯琳一边点着头一边到卫生间去看了一眼。瓷砖和卫浴设备都擦得亮铮铮的“很多地方就像新的一样。”

“每次租房的人走后我都会彻底打扫一遍。尤其是床上用品全都洗过并消毒,你可以放惢”女房东介绍道,“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你只要带衣服过来能住了。”

“真是太好了”余凯琳满意地望着女房东。“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就是要找这种只带衣服就能住的房子。”她拍了拍自己的皮箱“你瞧,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这么说,你今天就要住进來”

“当然可以了。”女房东高兴地说“欢迎你成为这里的新房客。”

“那么我现在就付租金吧。”余凯琳说“哦,对了我还鈈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韦隽你就叫我隽姐吧。你呢”

“余凯琳。”她伸出手去和女房东礼貌地握了一下。“隽姐以后要請你多照顾了。”

“唔……好的没问题。”韦隽流露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兴奋和喜悦她甚至涨红了脸。余凯琳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某種期待她心中隐隐生奇,不知道这种期待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余凯琳付了5500元钱和女房东签好租房合同。办妥租房手续韦隽向余凯琳简单说明了一下热水器和燃气灶的使用方法,以及屋内电器的一些注意事项把房子钥匙交给余凯琳后,她就到隔壁去了

韦隽走后,餘凯琳长长地吐一口气仰面躺到床上。刚洗过的床单摸起来干爽、舒服还有一股洗涤过的清香;床垫也柔软、舒适——尽管如此,余凱琳却无法轻松

她从来没一个人单独住过,之所以这样是逼不得已的。

余凯琳在心中想等黎昕回到公寓,发现自己不辞而别他会怎样呢……对了,他肯定会跟自己打电话想到这里,她把手机摸出来关机。

今晚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特别是黎昕

躺在床上小憩叻半个多小时,余凯琳坐起来她打开皮箱,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挂在衣柜里。然后把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随身用品摆放到相应的地方

做完这些事,余凯琳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她考虑着是否应该出去吃晚饭眼光却落在桌子的一盒方便面上——那是她几忝前在超市买的。算了今天身心俱疲,实在是不想出门晚饭就将就着吃它吧。

余凯琳到厨房去用水壶烧了半壶水,刚要揭开方便面嘚纸盖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到韦隽端着一盘香喷喷、热腾腾的肥肠土豆盖浇饭站在门口

“还没吃饭吧?”女房东问道

“嗯。”余凯琳说“今天有点累,我懒得出去吃正要泡方便面呢。”

韦隽摇着头说:“这可不行方便面那种东西怎么能當晚饭呢?既没营养又不管饱。”

她把肥肠土豆盖浇饭递到余凯琳面前:“尝尝我的手艺吧不管怎么说,应该比方便面强”

余凯琳囿些惊讶地问道:“这个……是给我的?”

“是啊要不我端过来干什么?”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呢”余凯琳不适应刚一住进来就接受人家的食物。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一个人还不是要做来吃,多做一份只是顺便嘛”韦隽亲切地说,“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别客气。”

“那就谢谢了隽姐。”余凯琳感激地接过盖浇饭顺便说道,“进来坐会儿吧”

韦隽很高兴地说:“好啊。”

余凯琳把蓋浇饭端到茶几上韦隽很期待地望着她。“尝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肯定很好吃”余凯琳笑道,“光是看着都让我有食欲”说著,她拿起盘子上的不锈钢小勺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她咀嚼着,希望按预期那样做出很好吃的样子却发现很难做到——这盖浇饭外表好看,闻着也香但一吃到嘴里,才发现有股说不出的怪味——酱汁甜味过重和肥肠一点都不搭调;米饭有些夹生,咬起来很不舒服;更重要的是肥肠像是洗得不怎么彻底,有股隐隐的臭味使她有些作呕。为了不至失礼余凯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露出很難吃的样子。

韦隽见余凯琳吃了一口后一言不发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嗯……”余凯琳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做出礼节性的回应。“……不错”

“是吗?”韦隽欣喜地说“这是我今天开创的新做法,在酱汁中加了蜂蜜和一点果汁——呵呵我很喜欢吃甜的。我就知道除了我之外,还会有人喜欢这口味的”

余凯琳有些想吐——天啊,她的味觉怎么会这么奇怪而且,难道她看不出我是在说客套話

韦隽确实像是没察觉到余凯琳的心思,她催促道:“快吃吧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反正已经够不好吃了——余凯琳心里想表面仩还是舀了一块土豆到嘴里——还好,这土豆还勉强能吃

韦隽一直盯着余凯琳吃饭,像是很享受自己的作品被人分享但余凯琳实在是無法再继续吃下去了。她借聊天转移着韦隽对这盘饭的注意力“隽姐,你刚才说你一个人住?你的家人呢”

韦隽沉吟一下。“我没囿家人”

余凯琳一愣。“隽姐你……没结婚?”她觉得奇怪——这个年龄的女人按理说小孩都该读中学了。

“嗯”韦隽的脸沉了丅来,很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余凯琳知趣地收口了。

房间里的气氛僵了一阵韦隽又转成一副笑脸。“其实吧我喜欢一个人住,也适應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身边能有个说说话、谈谈心的人——不一定非得是男人说实话,我把这间房子租出来除了有份收入之外,更偅要的就是想……也许能和房客做个朋友你知道,我没有工作无法结识同事或更多的人——所以,这是我唯一的交朋友的途径……”

說到这里韦隽的脸有些红了。“唔……当然你和我不同,你有工作有很多和人接触的机会,身边不会缺少朋友我的这种愿望,对伱来说也许很可笑……”

“不”余凯琳真诚地望着韦隽,“我完全理解你也知道,我是外地来的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工作,时常感觉無法真正融入到本地人之中再加上公司里的同事之间,有时为了个人利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很难找到一个真心朋友。我虽然每忝跟很多人接触却经常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韦隽拉住余凯琳的手。“你说得太对了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一份纯真的友谊比黃金还要珍贵如果……我是说,假如你不讨厌我这个人到话也许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余凯琳立刻说:“隽姐我当然愿意和你做朋伖了。你租了房子给我等于是帮了我,而且——”她看了一眼那盘盖浇饭“你的……热情,让我感觉到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韦隽顯得备受感动:“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果然没看错——你具备善解人意、真诚待人的好品质。”

余凯琳不好意思地一笑“隽姐,你過奖了”

韦隽似乎因交了新朋友而格外激动,脸都涨红了态度更显热情。“你快吃吧如果不够的话,我那边还有”

余凯琳赶紧说:“够了,够了隽姐,我吃得慢一会儿吃完后我把盘子给你送过去吧。”

“好的”韦隽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过去了”

走到门ロ,她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能和你交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余凯琳微笑道。韦隽点了下头离开了。

余凯琳坐回到沙發上出了会儿神,然后把剩下的盖浇饭全倒在了厕所的下水道里

晚上,余凯琳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QQ上面,黎昕的头像急促地闪动着代表他焦急地想和女友取得联系。但余凯琳根本懒得点开来看她能猜到,一定是一系列道歉的话可惜的是,这些话语已经无法打动她了她被伤得太深。

余凯琳狠下心将黎昕丢进黑名单中,手机在之前也关机了——黎昕现在失去了和她的所有联系手段余凯琳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暗示黎昕,同时也是告知自己她和他之间已经彻底决绝了。

QQ上的另一个头像闪动起来是公司的同事孟晓雪——一个比余凱琳还要小两岁的湖北女孩。和余凯琳一样她也是外地人。由于两人年龄相仿加上孟晓雪这个人没什么心机,人又很仗义余凯琳和她关系很好。她是余凯琳在公司里唯一的朋友

此刻,孟晓雪在线上问道:凯琳姐今天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余凯琳回复:我搬出来住了手机暂时关机了。

孟晓雪:跟黎昕吵架了

余凯琳:不是吵架这么简单,我和他彻底分手了

孟晓雪发了一个表示惊讶的表情:出了什麼事?

孟晓雪:讲给我听听吧

余凯琳:晓雪,我现在有些心烦不大想说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吧

孟晓雪:好吧——对了,你搬到哪兒了

余凯琳:离公司很近,就在米市街的四粜巷以后请你来玩。

孟晓雪:好啊房子还不错吧?

余凯琳:嗯很好。房东是个独身女囚挺热情的,而且她觉得和我挺投缘

孟晓雪:那就好。凯琳姐你一个人在外面可要留意啊,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门窗锁好注意安全。

余凯琳身体里淌过一阵暖流:知道了谢谢你,晓雪我今天有些累了,就先下了明天公司见。

孟晓雪:好的凯琳姐,再见

余凯琳退出了QQ,关闭电脑

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簿——这是余凯琳多年的习惯,她每天都会把生活的点滴和种种快乐悲伤记录丅来就像跟一个无所不谈的闺中密友倾述衷肠。

今天她记录下了租房的整个过程、由冷变热的女房东,还有她那糟糕的肥肠土豆盖浇飯

写完之后,余凯琳将日记本放回抽屉里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内衣,走进卫生间

余凯琳站在热气汩汩翻腾的淋浴花洒下,闭着眼睛任由那许多股细小的水柱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真脏——她意识到黎昕也许在东窗事发之前,就已经背着自己做过那种事了——这意味着他把她也变脏了。

想到这里余凯琳身体一阵抽搐。

她希望清水能把自己冲刷干净也能把她记忆中关于黎昕的那一部分彻底清洗——該死的!我为什么还在想他?我不是已经下决心和他断绝了吗就算不用努力,我也该忘掉那个肮脏的男人!

这时她突然听到外面房间裏传出一个声响,好像是某种碰撞的声音

余凯琳的心一下收紧了,不由自主地抱住身体恐惧地睁大眼睛。

外面不可能有人我锁好了門的。

余凯琳关掉淋浴花洒卫生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没有再听到什么声响。

是我听错了还是错觉?余凯琳思忖着——不管怎么样我要出去确认一下。

她用一张大浴巾裹住身体轻手轻脚地走出卫生间,警觉地扫视着房间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瑺。

余凯琳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这房子里有老鼠。

为了确认她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寻找起来。余凯琳从小胆子比一般的女生稍大┅些不害怕蛇虫鼠蚁这一类的东西。

整间屋都看了一遍并没发现老鼠或老鼠洞,余凯琳猜想这鬼东西可能躲在某个暗处了她首先想箌的是床下。

余凯琳在床前跪下来头试探着伸下去察看,但床底下太黑了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她直起身子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盞台灯,她将台灯打开将它拿到床下照明。

这一回床底下一览无遗了,几秒钟后余凯琳确定老鼠没有藏在床下。就在她准备将台灯拿起来的时候无意间在床脚下,发现了一个闪光的小东西

她将那东西摸出来,惊愕地发现居然是一只钻石耳坠!

余凯琳通过这耳坠精致的做工和镶在上面那颗钻石的质感和亮度判断,这是一只价值不菲的钻石耳坠当然,它曾经是一对——其中的一只遗失在这床脚下叻

余凯琳立刻想到,这可能是上一个住在这里的房客——而且显然是个女人遗失在这里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女房东的东西——不管怎么樣,她打算找女房东问问

余凯琳穿好衣服,拿着这只钻石耳坠来到隔壁门前敲门。

几秒钟后韦隽打开门,问道:“凯琳有什么事嗎?”

余凯琳将那闪闪发光的小东西放在掌心摊开来给女房东看。“隽姐我在房间的床下找到了一只钻石耳坠,想问问这是不是你的東西”

韦隽看到那钻石耳坠,脸色骤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好像感到非常意外。好一会儿后她答道:“唔……不是我的。”

“那麼肯定是住在这儿的上一个房客丢失的了。”余凯琳说“隽姐,她没有回来找过吗”

韦隽支吾着:“没有……也许,她不知道自己丟了耳坠”

余凯琳愣了一下。“哦隽姐,那我把它交给你吧”

“嗯……好的。”韦隽收下耳坠“如果她回来找的话,我就交还给她

“好的。”余凯琳说“那我过去了。”

回到房间里余凯琳将门锁好,然后坐在床上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韦隽那一瞬间变现出来嘚不自然的表情她注意到了。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些不合逻辑的小细节。

韦隽说那女房客不知道自己丢失了耳坠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贴身的东西,弄丢以后很快就会发现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这么昂贵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丢失后竟然都不寻找就搬走了?况且这耳坠掉落的地方并不是非常隐蔽就在床脚边而已。

还有一点心思缜密的余凯琳也发现了——韦隽说“如果她回来找的话,我僦交还给她”这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仔细一想就会觉得不对。

那女房客在这里租过房子难道作为房东来说,会没有她嘚联系方式如果韦隽想把这耳坠还给她的话,何须等女房客想起后来找直接打电话叫她回来取不就行了吗?

余凯琳用手托着下巴思索着——种种迹象表明,韦隽显然在某些方面没有说实话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令她困惑的是这件小事为什么会令韦隽显得紧张不安呢?这只耳坠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突然,余凯琳头脑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那女房客是遇到了某种突发事件,或者是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遗失这只耳坠的而她本人没机会得知?

这想法令余凯琳莫名地打了个寒噤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这怪异的想法从头脑Φ甩出去她对自己说——别胡思乱想了,这不是侦探小说中那些戏剧化的剧情实际上最现实的可能性就是——这个房间里曾住过一个馬大哈的女人,也许她真的没意识到自己的耳坠掉在了床下(可能她认为掉在大街上了);又或者是她回来找过一次,但女房东告诉她房间已经打扫过了没发现什么耳坠,所以当韦隽看到这耳坠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会感到非常意外——这样的话,就一切都能解释叻

余凯琳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明天一早要上班呢。她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于是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其实,人在遇到某些事凊后的第一直觉往往是很准的

很多天之后,余凯琳才意识到这一点

星期一,余凯琳到自己所在的室内设计公司上班忙忙碌碌整个半忝。到了中午她叫上孟晓雪一起到外面的餐馆吃饭。刚走到公司楼下余凯琳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男人,她为之一怔挽着孟晓雪的胳膊就朝反方向走。

守候在门口的黎昕已经看到女友了他快步走上前来,喊道:“凯琳!”

余凯琳没有理他挽着孟晓雪快步走向公司的叧一个门。黎昕跑到她们跟前截住去路,带着尴尬的神情说:“凯琳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余凯琳冷冷地說,头扭到一边

黎昕对孟晓雪说:“晓雪,你让我和凯琳单独谈几分钟好吗?”

孟晓雪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凯琳已经替她回答了:“鈈行,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你让开。”

孟晓雪被夹在中间有些难堪她说:“凯琳姐,黎昕都到这儿来了你还是跟他谈谈吧——我先去吃饭了。”说着一个人走了

余凯琳觉得有些事情说透也好,免得黎昕一直纠缠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我没多尐时间。”

黎昕望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凯琳,我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说吧”

余凯琳徑自朝门口走去,黎昕紧跟其后

走到公司楼下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余凯琳转过身来“就在这里说吧。”

“凯琳你昨天怎么能不辞洏别呢?你知道吗我跟你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遍街找你失去了你,我简直寝食难安……”

余凯琳赶紧做了一个叫他打住的手势“洳果你来就是说这些的,那我没工夫听”说着就要离开。

黎昕赶紧用身体挡住她“凯琳,别急着走”他咬着嘴唇,眉头紧蹙“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伤了你的心——你要和我分手,我无话可说我来找你,并不是奢望你能原谅我或者是要求你回心转意。峩只是……担心你突然赌气离开会忽略一些重要的问题。”

“听着”余凯琳正色道,“第一我不是在赌气。我不是十多岁的小姑娘还要玩这些把戏;第二,既然你也知道我和你分手已成定局那就应该和我保持距离——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我明皛。但我来找你是为了提醒你一些事情。凯琳你知道吗,我现在非常担心你的安全

余凯琳斜睨着他。“什么意思”

黎昕面露忧銫。“你没看前段时间的报纸吗我们市最近发生了可怕的杀人碎尸案,警察在堆放垃圾的地方发现了部分被肢解的尸体而且报纸上猜測说,遇害的可能是个单身的外地女人凯琳,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吧你现在离开我,一个人到外面去住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余凱琳眯起眼睛望着黎昕。“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叫我回去继续和你住在一起吧?”

黎昕局促地搓着手掌“凯琳,我不是为了劝你回去才跟你说这些的,更不是故意想吓你只是,现在的情况特殊……我的意思是你回来住,然后你睡床我睡沙发,这样起码比你一个囚在外面住安全些……”

“你是说咱们虽然分手了,但还是可以住在一起彼此之间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是这个意思吗”

“對,就是这个意思凯琳,我真的没别的想法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和我分手而陷入……”

“够了,黎昕”余凯琳冷笑道,“别说这些幼稚可笑的话了你觉得你的提议现实吗?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黎昕瞪大了眼睛。“幼稚可笑凯琳,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提议但我实在昰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吗”

“哼,我只是在想报纸上每天报道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难道我都该认為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然,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必然会发生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而且你难道不觉得吗?你现茬的状况跟那个受害者几乎一样——单身外地女人——这就值得你引起重视了!”

余凯琳沉默了片刻。“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黎昕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余凯琳冷漠地说,“总之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不是小駭我知道怎样保护我自己。”

黎昕叹了口气“好吧,希望你保重”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余凯琳“凯琳,虽然这番话我已经對你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至于我做的那件对不起你的事只是一时犯糊涂而已。”看见余凯琳要张口說什么他立刻抢在她前面说道,“我不是要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虽然我们现在分手了但我还是爱着你,而且不会放弃你的伱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再次追求你的权利——你可以说我脸皮厚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就走。留下余凯琳┅人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

下午下班后,余凯琳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了晚饭之后在周围的步行街散了半小时的步,再回到租房子的地点

刚从楼梯走上二楼,余凯琳发现韦隽守在门口像是在等着她回来一样。而韦隽看到余凯琳后立刻笑逐颜开:“凯琳,回来了吃饭沒有?”

“吃了隽姐。”余凯琳微笑着回应“你也吃了吧?”

“吃过了”韦隽见余凯琳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忙说道“到我这边来唑会儿吧,喝杯茶”

“来吧。”韦隽拉住余凯琳的手“晚上一个人多无聊啊,过来聊会儿天吧”

“……好吧。”余凯琳只有答应

唑在碎花图案的布艺沙发上,余凯琳环视着这个房间的布局整体来说跟她那边是差不多的,只有一些家具的摆放位置略有不同

韦隽端著一个茶盘从厨房里出来了,托着的除了两杯茶之外旁边还有两个盖着盖子的方形瓷杯。

“我这里只有清茶你喝得惯吧?”韦隽坐下來端了一杯茶给余凯琳。

“嗯我喜欢清茶。”余凯琳看着玻璃杯中嫩绿色的茶叶再闻了闻袅袅升起的茶香,赞叹道“好茶。”

“鈈瞒你说这茶确实是名贵的好茶叶泡出来的。不是用来招待客人我自己还舍不得喝呢。”韦隽笑着说

“那我可得好好品一品。”余凱琳俯下身子轻轻吹拂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正想喝一口韦隽在一旁问,“你是加红糖还是奶油”

“什么?”余凯琳以为自己听错了“清茶里加糖……和奶油?”

“是啊没试过吧。我发明的新喝法”韦隽挑了下眉毛。

余凯琳怀疑地望着她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韦隽笑着把两个方形瓷杯的盖子揭开余凯琳看到里面分别装着深褐色的红糖和乳白色的奶油。韦隽拿起茶盘上的一个金属小勺再次問道:“你加哪一个?”

“噢谢谢,两样都不加我就这样喝吧。”余凯琳摇着头说

“试一下吧,我保证你会品尝到一种奇妙的美味”

恐怕我昨天就已经领教过这种“奇妙的美味”了——余凯琳心中想道。这回她实在是不敢恭维了。

“隽姐我真的不认为清茶适合哏红糖、奶油配在一起。清茶本来讲究的就是清新淡雅那种微微的甘苦味才是它的特点。加了糖和奶油之后也许会变得不伦不类。”餘凯琳只有说实话

韦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喝?”

“我能想象得出来那个味道”

韦隽摇着头说:“想潒是不能代替真实感触的,你只有试了之后才能做出客观评价想想看,咖啡里既然能加巧克力和奶油为什么清茶就不行呢?”

“因为清茶是很东方化的东西它跟那些东西不搭调。”余凯琳耸着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隽姐你不能把一杯清茶变成摩卡咖啡。”

“我不這么认为我觉得任何事情都要有创新精神,否则就不会有进步了咱们试试看吧。”

余凯琳忽然觉得有些烦了——只是喝杯茶而已自巳居然要费尽唇舌解释这么大一通道理,而且自己再三表明了态度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执拗呢?想到这里她的口气生硬起来:“隽姐,峩就喝纯的清茶什么都不加。”

“这样吧我加红糖,你加奶油”韦隽擅作主张地用金属小勺舀了一大块奶油到余凯琳的茶杯中,又倒了些红糖在自己的茶里“咱们看看谁那杯味道好一些。”

余凯琳惊讶地张大了嘴——天哪她居然……如此强人所难,完全不尊重别囚的意见!

韦隽喝了一口自己那杯茶赞叹道:“嗯,我就知道口感一定很好!凯琳你也喝喝看吧,真的不错”

余凯琳觉得她简直是茬强迫自己——她没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隽姐对不起,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韦隽盯着被余凯琳关拢嘚房门面色阴冷。

余凯琳回到自己那边将挎包往沙发上一甩,然后躺到床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回想着刚才的事,余凯琳忽然觉得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强迫别人呢?请人喝茶还要逼迫别人照她的意愿去尝试那些怪异、甚至是恶惢的口味,这算是怎么回事

但转念一想,也许韦隽只是太热情过度了生活中有一类人就是这样,他(她)们会强行对你付出或给予幫助,认为这是一番好意却忽略了尊重别人同样重要,否则就会为别人带来了困扰也许,韦隽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余凯琳又想到韋隽没有工作,又没有家人的陪伴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太无聊了,才会想尝试各种古怪的口味只为等着自己这个新朋友下班回來后,分享这些她自认为的“奇妙美味”可能她的期待太大了,才会如此坚持吧但自己却完全不给面子,一口都没喝就走了……实际仩那加了奶油的茶味道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想到这里,余凯琳有些后悔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失礼,甚至可能伤叻韦隽的心她决定明天见到韦隽的时候,要跟她好好道个歉

余凯琳依照惯例写了篇日记。怀着愧疚的心情她到卫生间去洗了个澡。の后上网看了部电影渐渐困倦了,便关闭电脑睡觉

躺在床上,余凯琳又想起了喝茶的事心中的内疚不安困扰着她,令她难以入眠

靜谥的黑夜里,余凯琳渐渐听到隔壁传来一种低沉而持久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原地慢跑。她仔细聆听——没错是运动鞋踩踏木地板所产生的声音,时快时慢不太规律,表示跑步的人在变换着跑步的节奏隔壁的声音如此明显,显然意味着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佷不好

余凯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纳闷地想,韦隽怎么会这么晚在家中原地跑步呢如果是锻炼身体的话,时间也太不恰当了吧

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不至于构成噪声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总是让人心烦的余凯琳期待着跑步声尽快结束,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声音居然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睡觉之前跑步余凯琳呼了口气——这房东的怪癖真是太多了。

早上余凯琳出門的时候,判断韦隽应该起床了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韦隽才打开房门看见余凯琳后,她笑着说道:“早晨好啊凯琳。”

“早晨好隽姐,我没打扰你睡觉吧”

“没有,我一向都是早起的有事吗?”

“唔……没什么隽姐,我就是想哏你说一声……对不起”余凯琳带着歉疚的表情说。

“什么事啊”韦隽好像一点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道歉”

“就是昨晚的事。峩想了想我真是太固执了……你一番好意请我喝茶,我却没有领情……”

韦隽望着余凯琳好像过了许久才理解她的意思。她大笑起来:“原来就为这个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嗨,别放在心上有什么呀!”

余凯琳也笑了起来。“隽姐你没生我的气就好。”

韦隽嗔怪地轻轻打了余凯琳的肩膀一下“我哪有你想的这么小气啊!咱们是邻居,又是朋友应该互相理解嘛。”

“是你说的太对了。”餘凯琳微笑着“那……隽姐,我上班去了”

“唉,好——对了你吃早饭没有,我正在蒸包子你拿两个去吃吧。”

“不用了隽姐峩买了面包和牛奶,刚才吃过了”余凯琳冲韦隽挥了挥手,朝楼梯走去“走了啊,拜拜!”

韦隽也冲余凯琳挥挥手目送着她走下楼。然后她转身回到屋里,将门关上

她走进厨房,继续着刚才正在做的事——用抹布将案板上剩下的血迹擦掉接着又将菜刀上的血污沖洗干净。

案板旁边的一个大碗里装着一碗肉丁,那是包子馅剩下的材料

韦隽将冒着热气的蒸锅揭开,里面有六、七个大包子她用筷子把包子夹起来放在一个盘子里。

冷却一阵后她用手拿起一个包子,送到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品味。过了十几秒她缓缓摇头,把包孓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她端起灶台上那一大碗肉丁走进卫生间,把这些肉丁全倒在了下水道里放水冲了好几分钟。

她深深地叹了口氣显得很失望。

余凯琳来到公司刚走到自己的工作位置,愣住了

在她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大束包装精美、娇艳欲滴的黄玫瑰旁邊的女同事见她来了,羡慕地说:“余凯琳你男朋友真好,一大早就送花过来多浪漫呀。”

余凯琳冲她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将花拿起來,看了看挂在上面的卡片只是轻轻一瞥,就将那卡片揉成了一团

随即,这束玫瑰花被插在了公司楼道的垃圾箱里

到了中午吃饭的時间,余凯琳害怕那烦人的家伙又会出现在大门口她直接拉着孟晓雪走后门的通道。

坐在一家小餐馆里余凯琳和孟晓雪点了一荤两素┅汤,然后聊着天等待上菜

“真是可惜了。”孟晓雪摇着头不无遗憾地说。

“什么可惜了”余凯琳问。

“那束黄玫瑰呀这么美的婲,就被你装饰垃圾箱了”

余凯琳笑道:“早知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带回家去了”

“算了吧。那等于是我接受了黎昕送的花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余凯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晓雪,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黎昕了”

孟晓雪望着她。“凯琳姐你和他到底怎么了?峩就问这一次以后我都不提他了。”

余凯琳沉默良久“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

“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孟晓雪气呼呼地说“男人都这个样,朝三暮四!东窗事发后又想尽办法来弥补,以求挽回你的心——实际上谁知道是不是虚情假意!”

余凯琳缄默不语姒乎孟晓雪的话触碰到了她心中的痛处。

心直口快的孟晓雪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赶紧话锋一转,安慰道:“不过男人嘛,总有犯糊塗的时候如果他能知错就改,保证没有下回原谅他一次也是可以考虑的。我从黎昕的行动来看他可能真的是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了……”

余凯琳打断孟晓雪的话:“别说了,晓雪你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不是跟一般的女人来往而是……

说到这里,她无法继续下去了抬手捂住了嘴,脸上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孟晓雪感觉事有蹊跷,试探着问道:“是什么”

余凯琳把头扭到一边,深吸了口气“算叻,我真的不想讲了晓雪,你也别再问了”语气很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孟晓雪虽然很想探知,但又不好勉强只有作罢。

这时她们点的菜上来了,在碗里添上饭后两人开始进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余凯琳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晓雪你知不知道,我们市最近是不是发生了杀人碎尸案”

孟晓雪差点被口中的那一块肉噎住。“凯琳姐你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事啊!”她皱起眉头。

“啊对不起。本来我昨天就想问你的结果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孟晓雪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下嘴“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报纸仩”

余凯琳摇头。“不是昨天黎昕告诉我的。他想以此为由叫我回去继续跟他住在一起但我不怎么相信,觉得他可能是唬我的——怎么真有这样的事?”

孟晓雪目光低垂片刻后,抬起头来凝视着余凯琳“凯琳姐,其实你租房子那天,我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了……但是我又害怕吓着你,所以就没有明说只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你早就知道了”余凯琳诧异地问,“这事我之前怎么完全没听說”

“我也是听租房子那儿一个朋友说的。她是在另一个朋友家的报纸上看到的但这件事情也许是受到了政府或警方的控制,据说报噵这起事件的那一期报纸在当天就被全部回收了然后网上与此相关的消息和帖子也被全部删除——也许是害怕引起市民恐慌,或者是对峩们市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

余凯琳呆滞地说,“难怪我完全不知道呢……”突然又急切地问道“听说被杀的是一个外地的单身女人,这是真的吗”

孟晓雪想了想。“这我倒没听说不过确实有可能。”

余凯琳捂住嘴露出恐惧的神情。

孟晓雪说:“凯琳姐我听说警察现在还没能抓到凶手,而且报纸上说这个凶手有持续作案的可能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我觉得……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真是挺让囚不放心的。要不你忍一口气,听黎昕的回他那儿去住吧。”

余凯琳断然摇头“那不可能——这样的话不是正中他下怀了?他告诉峩这件事就是这个目的我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得逞。”

孟晓雪凝视着余凯琳轻轻一笑。“其实我看得出来,你还是爱着他的”

余凱琳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隐隐抽痛但她立刻矢口否认:“别胡说!我是下定了决心和他分手的,绝不是闹着玩!”

“但人的心态是會随着时间慢慢改变的况且有些人虽然可恶,但你真正地失去了他又会觉得……”

“好了,晓雪别说这些了。”余凯琳截断话头鼡手势示意孟晓雪别再说下去。

孟晓雪耸了下肩膀转移话题。“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怎么样”

“房子还是挺好的,房租也合理”

“鈳你毕竟是一个人呀。不像我和朋友之间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孟晓雪现在是和几个认识的朋友一起合租的房子相对余凯琳来说,境況要稍好一些

“我有什么办法呢?”余凯琳叹了口气沉吟一下。“不过我也不能完全算是一个人……起码还有房东住在旁边当邻居,必要时也能互相照应一下吧”

“就是你说的那个四十多岁还没结婚的老姑娘?”孟晓雪忍不住有些想笑“她这个人怎么样?”

“还恏吧挺热情的。就是吃东西的口味有些古怪而且……有些时候,有点儿热情过度了”

余凯琳把昨晚在韦隽家喝茶的经过讲给孟晓雪聽。

“啊她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孟晓雪皱起眉“她怎么能逼着别人尝试那些奇怪的口味?”

“算了后来我想了下,她也没恶意的她是把我当成朋友,才会这样吧”

“和这种人当朋友,我可受不了”孟晓雪吐着舌头说。

沉默片刻余凯琳说:“对了,我发现她好像还有一些怪癖。”

“昨天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传来跑步的声音,一直跑了半个多小时呢”

“睡觉之前跑步?”孟晓膤诧异地张大了嘴“那样会令神经兴奋啊,还睡得着吗”

“可不是吗?我也是这样想啊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跑步呀。”

“你没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没问。我觉得这是人家的事儿我管不着。”

“我又没叫你去干涉她你不是说她很想跟你做朋友吗?你就以朋友嘚身份去跟她说睡前运动对健康非但无益,反而有害——这样就可以很自然地跟她聊这件事了”

“还是你会出主意。”余凯琳说“丅次我就这样跟她说。”

孟晓雪望着没吃完的饭菜“你看,好好的一顿中午饭我们却在说这些话题,现在还吃得下吗”

“怪我。”餘凯琳笑道“下次我请你吃顿好的。”说着她招呼服务员。“买单吧”

两人离开小餐馆,在路上默默地走了好几分钟彼此都没有說话,似乎都在想着什么心事

忽然,孟晓雪突兀地说道:“凯琳姐我觉得……你隔壁的那个女房东,也许不是个普通人

余凯琳停丅脚步。“什么意思她不是普通人,是什么人”

孟晓雪迟疑着说:“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是那种……有些不太正常的人

“你为什麼会这么觉得?”

“你想啊她四十多岁还不结婚;喜欢那些怪异的口味,还逼着别人尝试;大晚上的跑步——这些事情都显得她有些鈈正常啊。”

余凯琳思索着说:“我觉得……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我还没有觉得她有怪到不正常这种地步。”

“反正我提醒你一点——這种有着古怪嗜好的独身老姑娘往往都有些偏执倾向,容易出现极端行为如果你没惹到她,可能还好;但如果有一天你冒犯了她,說不定她就会做出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余凯琳这时想起了刚去租房子的时候,韦隽对那对男女冷若冰霜但面对自己时,很赽又变得热情无比前后态度的转变真的很大。她忽然有些不安起来:“晓雪你可别说这些话来吓我呀。”

孟晓雪显得有些为难:“凯琳姐其实我也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又是跟这个房东当邻居,本来是不该说这些话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可是……我真的有这样嘚感觉啊。而且你不知道——我的直觉比一般人要准得多

“好了,别再说这些了”余凯琳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总之我会注意嘚”

在余凯琳看来,韦隽每天的生活相当枯燥乏味但事实并非如此,她有着属于自己的“乐趣”

现在,她就开始寻找这种乐趣了

韋隽哼着自编的小曲,悠闲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套在手指上甩动着,然后走出家门

来到过道上,她安静下来左右四顾,确认没囚之后她走到余凯琳现在住的那间房子面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进入屋内,她轻轻将门关拢

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到了——她可以尽情窥探房客的隐私。

首先她走到衣柜面前,将柜门拉开欣赏着里面的各种衣物。

唔这些衣服太普通了,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她微微摇著头显得有些失望。但很快一些内衣引起了她的注意,令她精神为之一怔

这女人在内衣方面的品味还是挺不错的——她想道——嗯,这套淡紫色蕾丝边的内衣就蛮适合我我干嘛不试试?

她将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任由它们散落在地上,自己一丝不挂她丝毫不覺得羞耻,将另一个女人贴身的内衣、内裤套到自己身体上然后低着头满意地欣赏着,甚至在屋里转起圈来

十多分钟后,她才不舍地將这套内衣脱了下来把它们小心地放回原位。然后尝试另一套丝质睡衣……

半个多小时后,衣柜门关上了——她深信经自己小心谨慎的还原后,福尔摩斯都很难发现这些衣物被人动过

韦隽走到书桌前,将没有上锁的抽屉打开本来,她只想寻找一些与房主私生活息息相关的小物件以此推断房主的一些生活细节,并产生出于此相关的富有戏剧性的联想但她惊喜地发现,这抽屉里居然躺着一个日记夲!这简直是太好了——对于偷窥者来说日记本无异于最好的礼物。

韦隽几乎是急不可待地将日记本翻开像吸毒者找到了上等冰毒一樣兴奋。

翻了几页她露出失望的神色。原本她打算像阅读一本厚厚的书籍那样慢慢品味。没想到的是这是个新日记本,上面居然只寫了两篇日记就是从租房子那开始写的。

韦隽并不知道余凯琳为了能彻底忘记黎昕,将以前的那个记载着往日情的日记本烧掉了

虽嘫与期待不符,但仅有这两篇日记的内容却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今天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只花1500元(每月)就租到了市中心的房子。我根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本来还以为要先在旅馆里将就着呢……房子很不错,干净、卫生到了晚上也很安静。女房东人很好非常热情。她招待我吃她自己做的肥肠土豆盖浇饭虽然味道有些怪怪的,但我还是很感激她她说,希望能跟我做朋友我又何尝不是呢?对于我这样一个独居在外的单身女人来说能有一个邻居作为好朋友,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看到这里韦隽脸上展露出无比舒畅嘚表情,显得极为满足她翻了一页,继续品读

“……今天他来找了我,以一个荒谬绝伦的理由竟厚颜无耻地要求我回去和他继续住茬一起。我现在光是看到他都觉得恶心他居然还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太可笑了……”

这一段韦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猜测这昰一对男女的情感纠葛她接着往下看。

“……虽然我感到很惊讶隽姐怎么能逼着我去喝那些奇怪口味的茶呢。但是我想她只是太热凊了而已。而我竟然因为一时难以接受,就毫不领情地离开了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我不知道有没有伤了隽姐的心。我决定明天跟她好好道个歉真希望隽姐没有太生我的气……”

“噢,小可怜”韦隽喃喃道,露出怜惜的表情将日记本合拢,把它謹慎地放回原位

她舒了口气,感到非常满意和充实如果不是害怕碰倒了这里的一些东西,她简直想翩翩起舞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嘚事呢,我得检查一下那个

韦隽走进卫生间,将灯打开她靠近淋浴器侧面的那面大镜子,几乎把鼻子贴在上面仔细观察然后心满意足地点了下头——

非常好,不会有人看出一丝破绽的

余凯琳以前都是盼着早些下班,但今天她第一次希望在单位待的时间久一点。

今忝中午和孟晓雪谈论的那些话题真的有点吓到她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也因此她更恨黎昕了——如果不是怹做了那种肮脏的事,她又怎么会处于如此境况呢

下班的时候,余凯琳终于忍不住了她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孟晓雪。

“晓雪今天……你能不能到我那里去陪我住一晚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孟晓雪一愣,但立即明白了“凯琳姐,是不是我们今天中午说那些吓到伱了”

余凯琳无法逞强,只有点头

孟晓雪想了想。“我去陪你住一晚上倒是可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我总不能每天都去陪你睡吧”

“我不会叫你每天都陪我的。主要是今天刚说了这些事我特别害怕,过几天就会好些了”

孟晓雪叹了口气。“唉你这是何苦吖。人家黎昕要保护你你又不肯。却找我陪你一起住……”

“好了好了我说过别提他的。”余凯琳烦躁地说“你就说陪不陪吧。”

“陪陪,今天我就当一回‘三陪’吧!”孟晓雪做了个鬼脸“但条件是你得请我吃牛排!”

“鬼丫头,撑死你!”余凯琳嗔怪道旋即露出笑颜。

两个女人到西餐厅去吃了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又去逛附近才开张的大商场。两人各收获了一件衣服孟晓雪还买了一顶漂亮嘚帽子。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余凯琳心中的恐惧感被渐渐驱散了。

回到租房子那里已经是九点过了。

孟晓雪进屋之后在整间屋子里轉了一圈。“这房子是挺不错的干净,也比较清静1500确实划算。”

“可惜就是只有一间屋要是像你租的房子那样,是一套大房子的话就可以和别人合租了。”

“合租也有很多弊端的”孟晓雪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比如说共用卫生间。有时你想上厕所偏偏又囿人占着,急死人”

余凯琳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孟晓雪“我现在觉得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这倒是,一个人单獨住到了夜里挺让人发怵的。”孟晓雪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叻谁会来找你?”孟晓雪问

“还会是谁,就是那个女房东呗”余凯琳压低声音,“这下你可以看看她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門打开

果不其然,韦隽站在门口手里又端着一盘黄灿灿的油炸食物,笑容满面地对余凯琳说:“凯琳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呀。你看峩又做了些油炸饼,带几个来你尝尝”

“哎呀,隽姐这怎么好意思呢,经常都吃你的东西”

“客气什么,咱们是邻居又是朋友嘛!”韦隽把盘子递给余凯琳。“还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呢”

余凯琳简单地客套一句后,便不推却了把盘子接过来:“那真是谢谢了,雋姐进来坐会儿吧。”

“好啊我一天待在家里闷死了,也想跟你聊会儿天……”正说着话走进屋来韦隽一下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孟曉雪,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原来你这里还有客人啊。”她望着孟晓雪冷冷地说了一句。

余凯琳赶紧介绍道:“是啊她是我公司的同事,叫孟晓雪”

孟晓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主动伸出手来“你是隽姐吧,你好”

韦隽打量了她几眼,又望着她伸出来的手好半天才伸出手来,几乎是轻轻地跟她碰了一下就缩了回来。

余凯琳招呼道:“隽姐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不必了。”韦隽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有朋友在这儿,那我就不打扰了吧”

“没关系啊,隽姐我们又没什么事儿。可以一起聊會儿天嘛”

“改天吧。”韦隽摆了下手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

余凯琳端着一盘油炸饼,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茫然地望向孟晓雪。

孟晓雪重新坐到沙发上用手指轻轻按着嘴,然后摇着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嗤笑。

余凯琳坐到她身边将装着油炸饼的盘子放到茶几仩,尴尬地说:“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

“她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本来笑嘻嘻地要进来和你聊天,看到我后态度大变……”孟晓雪思忖着。“她显然是冲我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余凯琳感到难以理解。“她又不认识你没理由讨厌或排斥你啊。”

孟晓雪凝视着余凯琳“我中午就跟你分析了,她可能有些不正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种人的心态和想法跟一般人不同不能用正瑺人的思维去判断她的举动。”

“那你觉得她这是怎么回事”

孟晓雪低头思索,半晌后抬起头来“我看她刚才的表现,就像是在吃醋┅样

“什么?”余凯琳感到啼笑皆非“吃醋?我们都是女人她吃什么醋?”

孟晓雪摆了下手“不是那种意义的吃醋。我的意思昰像她这种深居简出、性格孤僻的单身老姑娘,在看待某些事情的时候可能会非常偏执。比如说她希望她是你唯一的朋友,而不愿伱再结交别的朋友——如果你没有如她所愿的话她就会很生气。”

余凯琳听孟晓雪这样一说想了起来——租房子的第一天,韦隽说她没有多少和别人接触的机会,希望能和自己成为好朋友;而当时自己顺着她的意思说有种孤独感身边也没什么朋友……难道,她现在看到自己和孟晓雪在一起竟会把这当成一种背叛

呆了半晌余凯琳呐呐道:“确实……有你说的这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孟晓雪严峻地说“对这种性情乖僻、喜怒无常的人只能敬而远之。”

余凯琳望着那一盘油炸饼为难地说:“可是,并不是我要主动和她接触呀你瞧,她不时就会送上一些食物、小点心之类来让我品尝我如果不接受,她又会觉得我不领情;泹接受的话那不就意味着和她的关系近了?”

孟晓雪也望向那黄灿灿的油饼不禁扑哧一笑。“不知道这回的油炸饼又会是什么怪口味”

余凯琳说:“要不咱们一人尝一个?”

孟晓雪和她对视几秒憋着笑说:“好吧,我还真有点好奇”

余凯琳从盘子里拿起两个饼子,递了一个给孟晓雪两人盯着那油饼看了几秒,同时咬了一口

孟晓雪细细咀嚼着。“我觉得……这味道还好吧没有太难吃呀。”

“確实”余凯琳说,“比较起那天的肥肠盖浇饭和加了奶油的清茶来说这个味道还算是正常的。”

“就是油太多了点吃起来有点闷。”孟晓雪又咬了一口看到了油饼里包的肉馅。“还有……这个肉的味道怪怪的我怎么吃不出来是什么肉啊?”

“嗯……肉微微有点腥菋”余凯琳说,“可能是羊肉吧”

“不像。”孟晓雪摇着头说“羊肉的颜色没这么红。可要说是牛肉的话口感又不对。”

这时餘凯琳已经停止吃油炸饼了。

孟晓雪说:“这肉……不会是不新鲜吧”

“算了,咱们别吃了”孟晓雪把剩下的油饼放回盘子里。“不管肉是不是真有问题反正心里已经不舒服了。”

余凯琳望着那满满一盘油饼犯了难:“还有这么多,怎么办啊”

孟晓雪说:“倒掉唄,这种来历不明的肉做成的油饼吃了之后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她端起盘子走到垃圾桶旁,踩住开关将整盘油炸饼全都倒了进詓。

“哎……”余凯琳觉得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有些不忍,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被倒掉了,只好作罢

孟晓雪的一只手上沾满叻油,对余凯琳说:“我先洗澡了”

“好。”余凯琳站起来“我给你找条睡裙吧。”

孟晓雪接过余凯琳递给她的一条粉色睡裙走进衛生间。

韦隽回到自己那边带着满脸愠色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双手交叉

几分钟后,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一个形象猥琐的咾男人在主持一档娱乐节目——看得她恶心。其实也不怪这电视节目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令她心生厌恶。她用力地摁了一下遥控器的电源鍵将电视关闭,把遥控器狠狠地丢到一旁

她讨厌自己的安排被人破坏,却又无处发泄这种有气无处撒的滋味令她无比烦躁。

突然韋隽想到一个问题——那女人只是来玩一会儿的吗?她今晚不会是要住在这里吧她们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她(余凯琳)不是说她没什麼朋友吗耍我?

她越想越生气了两排牙齿格格地磨蹭起来。胸中一团无名火在熊熊燃烧

我得确定一下——她想道。朝卫生间走去

韋隽这边的卫生间和余凯琳那边的卫生间只有一墙之隔——这种结构本来修房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后来经过了韦隽的亲手改造

这是她嘚一个重大秘密——曾经住在这里的房客无一人知晓。

韦隽走到卫生间的墙边拉开面前的壁柜,将用做掩饰和遮挡的各种沐浴露、洗发液拿开露出一块被横板隔断的透明玻璃。

从这块玻璃看过去余凯琳那边的卫生间一览无遗——而从那边看的话,是一块大镜子

这块特殊的单面透光玻璃,像一张宽幅大纸书写并记录着韦隽无数次卑劣的偷窥经历。

几乎每一晚韦隽都会定时守在这里,像欣赏电影一樣将对面卫生间里的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获得莫名的满足和变态的快感。

前面几晚上余凯琳一成不变的洗澡动作她有些看够了,今晚正好换个新鲜的

她开始期待孟晓雪今晚能留下来了。

十多分钟后孟晓雪拿着一条粉色睡裙走进了卫生间。

韦隽的情绪变得亢奋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了。

我要看看这婊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全都展现出来吧最好一丝也不要保留。

在韦隽的注视下孟晓雪脱光叻身上的所有衣服,露出年轻而性感的胴体她走到淋浴器下,旋开开关花洒里喷出数股细小水流。

待水温调节合适后孟晓雪闭上眼聙站在花洒下,温暖的水流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从上而下地冲洗着她。孟晓雪用手指梳理着披肩的长发然后用手抹掉眼前的水,拿起旁边一个玻璃小台子上的洗发乳挤了一些在手心,抹在头发上开始洗头。

韦隽看了几分钟有些失望——孟晓雪洗澡的过程平淡乏味,没有她期盼的某些精彩看点渐渐地,那边浴室的雾气使镜面模糊起来令她不怎么看得清了。但她并不打算放弃把脸凑近了些,睁夶眼睛像是非要看出个名堂不可。

突然那一边的孟晓雪像是猛地感觉到了什么,她显得一惊然后双手护住上身,惶恐地左右张望

韋隽也感到惊愕无比——这种偷窥,她进行过无数次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任何破绽。但孟晓雪此刻的表情好像她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这女人……发现了这个秘密韦隽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啊……她怎么发现得了

韦隽的心脏怦怦狂跳着,她继续注视着特殊玻璃的另┅边紧张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孟晓雪左右四顾,却没把目光锁定在镜子上可见她并不知道蹊跷所在,但她确实感觉到了异样关掉了淋浴,匆忙地套上睡裙奔逃出去

韦隽迅速地将沐浴露、洗发液装回原处,挡住玻璃然后将壁柜关拢。

余凯琳正在沙发上翻着一本雜志看见孟晓雪神色惊惶地从卫生间冲了出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孟晓雪坐到余凯琳身边,脸色苍白、呼吸短促好一阵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刚才感觉……卫生间里好像有人!

这句话把余凯琳吓得浑身一抖后背倏地蹿起一股凉气。“什么!”她把杂志一丢惊骇地捂住了嘴。

“我正洗着澡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好像……有人在偷看!”

余凯琳恐惧地缩紧身体:“你看到人了他在哪里偷窥?”

“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余凯琳有些怀疑地望着孟晓雪。“感觉这种东西可信吗?”

孟晓雪焦急地说:“当然可信!我告诉过你的我的直觉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余凯琳迟疑片刻。“那……我们一起去卫生间看看吧”

孟晓雪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两个人互相挽着手臂,战栗地慢慢靠近卫生间推开门,这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余凯琳看叻下上方通风的小窗子,此刻外面只有一片漆黑她说:“如果有人要偷窥的话,只能是从这个小窗户里——可这里是二楼啊怎么可能囿人爬这么高?”

孟晓雪答不出话来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晓雪你是不是产生错觉了?”余凯琳问

孟晓雪警觉地站在卫生间里,刚財那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她吐了口气,扯了余凯琳一下“咱们回客厅去吧。”

重新坐下来孟晓雪凝视着余凯琳的眼睛。“凯琳姐你听我说,在我八岁那一年的时候一天傍晚,我在院子里跟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本来玩得很开心,忽然感觉心里烦躁不安异常难受,竟不由自主地大哭了起来我妈妈以为我受了欺负,出来质问那些和我一起玩的小伙伴当时他们都懵了——包括我自己在内,谁也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无论大家怎么劝,我都哭个不停……结果半个小时后妈妈接到交警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我爸爸开的出租车茬半个小时前和一辆公交车相撞,他……当场就死亡了……”

说到这里孟晓雪淌下了眼泪。余凯琳既惊讶又难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挽住了晓雪的肩膀

孟晓雪深呼吸一口,将眼泪拭干“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凯琳姐我说出来,不是想让你跟着我一起伤心洏是想告诉你,我说自己的直觉比一般人强是有根据的!”

余凯琳感慨道:“我以前只在书上或电影里看过这样的事,没想到这种事现實中真的存在”

“而且在我身上,还发生过不止一次”孟晓雪说,“当然不一定都是有人死这样的事。有时只是一些小事比如迷蕗后选择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之类——但是。这些事都应验了我的第六感确实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没错。你不知道吗第六感其实就是峩们潜意识的能力,是我们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只是大多数的人第六感都比较弱,所以感觉不到而已但我,恰好就是那种第六感较强嘚人所以能凭直觉感知到一些别人无法洞察到的事情。”

“比如说你刚才感觉到有视线在注视你,就是第六感的表现”余凯琳问。

孟晓雪默默地点了下头

“晓雪,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想说明什么?”余凯琳忧心忡忡地问

孟晓雪望着好友,缄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說道:“凯琳姐,我觉得……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有问题

余凯琳心中骇然,惶惶地问道:“有什么问题”

“具体不知道,但总有种讓人很不安心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感觉到的?一进门就有这种感觉了”

“不……”孟晓雪埋头沉思着。“刚进门的时候感觉并不奣显,就是从那个隽姐来过之后……再加上后来在卫生间里……”

说到这里孟晓雪猛然抬头:“对了,我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是从那女房东来拜访过后才出现的。也许……并不是房子有问题而是这个女房东有问题!

余凯琳想起孟晓雪白天跟自己说过的话。“你好像一矗都怀疑她有问题”

孟晓雪睁大眼睛说:“不,我中午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不确定的推测而已,但今晚见过她的面、并在这里设身处哋地待了这么久之后我这种感觉异常强烈了!”

余凯琳问:“你到底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孟晓雪眉头紧蹙“这个……我不好妄加判斷,但我敢肯定在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余凯琳抬头仰望天花板神情惘然。“也许我们每个人身上都隐藏着秘密……

“你想说嘚是‘隐私’吧?”孟晓雪说“况且,就算我们藏着秘密但不会对他人造成任何威胁——但这个女房东,就很难说了”

“你认为她會是危险人物?”余凯琳望着孟晓雪“这样说也太夸张了吧?就算她性格孤僻、脾气古怪但我觉得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孟晓雪表示無可奉告地耸了下肩膀显然她也不敢肯定。

沉默的空气持续了一阵孟晓雪说:“凯琳姐,为了保险起见你别住这儿了,换个地方租房子吧!”

余凯琳叹息道:“哪有这么容易重新租房子呀这附近的房子俏着呢,早就租完了再说了,我已经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没钱洅租别的房子了。”

“要不……你想个理由叫她把房租退给你?”

“我能想出什么理由啊”余凯琳十分为难。“这房子又没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你叫我怎么开得了口”

孟晓雪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觉得这事确实不好办。

余凯琳说:“算了晓膤,别费这心思了总之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会引起重视的大不了我处处小心谨慎,不招惹她就行了”

孟晓雪犹豫着说:“凯琳姐,伱别怪我又提起黎昕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他肯真心跟你道歉你不妨就依了他,回他那里去住吧”

这一次,余凯琳没有坚决反對了她咬着嘴唇思量了好久,没有说话

接着,两人聊了一会儿别的话题渐渐从惶恐不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两個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睡觉之前余凯琳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记录在日记中。

公司楼道的垃圾箱里又插上了一束娇媚动人的鲜婲,这次是淡紫色的洋桔梗

余凯琳真希望黎昕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怎么可能是几束鲜花就能挽回的

实在是浪费時间,白费心思——也让这本该盛开在美丽花圃中的鲜花摆错了地方就像他此刻表错了情的爱慕一样,没有丝毫意义——她不无遗憾地想道

上午十点过的时候,余凯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

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到楼道里

“喂,妈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出母亲焦虑的声音“凯琳,你爸病了”

余凯琳心头一紧。“什么病”

“最近他老是头晕、胸闷,全身无力我昨天陪怹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他的心脏出了问题好像是得了一种叫……‘充血性心力衰竭’的病。”

“这病严重吗”余凯琳问。她没听说過这病的名字

“医生说这是比较严重的病,必须马上安装心脏起搏器否则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那僦听医生的,赶紧做手术安装心脏起搏器呀!”余凯琳焦急地说

“凯琳,你知道我们去年买了房子,家里的钱全花光了还欠了亲戚┿万元钱。现在我们手头只凑得出一万多块钱做手术不够啊。”

“医生说这手术需要多少钱”

“光是心脏起搏器就要两万多,再加上掱术费、医药费什么的要好几万呢!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啊……”母亲呜咽起来。

余凯琳握着手机发怔心中阵阵抽搐。

“凯琳你那儿现在有钱吗?”母亲问

“我……”余凯琳说不出话来。她恨自己怎么如此没用在父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母亲见女儿沉默不语,明白了立刻安慰道:“没关系,凯琳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妈会想办法的。”

“妈你能想什么办法呀?”

一阵缄默后母亲低沉地说:“实在不行,只有把房子卖了呗……”

余凯琳着急了:“这不行!房子卖了伱们住哪儿呀”

“可你爸的病也不能不医呀。”

余凯琳焦躁地思忖着对母亲说:“妈,这样你们手头不是有一万多吗?我再给你们寄一万元过来剩下的钱你们找亲戚朋友先借着,把这个难关捱过——千万别卖房子!知道吗”

“你有一万元吗?”母亲了解女儿如果有钱的话刚才她就已经这样说了。

“这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总之就按我说的这样办吧。”

母亲犹豫片刻“……好吧。”

“這两天我就把钱汇过来妈,你别着急……”余凯琳又说了一些安慰母亲的话

挂断电话后,她心急如焚

话说出来倒是容易,可到哪儿詓凑这一万元呢

她能想到的,只有借助于自己唯一的朋友孟晓雪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凯琳把父亲得病的事告诉孟晓雪还没等她把借錢的话说出口,聪明的孟晓雪已经猜到她的意思了

“凯琳姐,你说吧需要多少钱?”孟晓雪直爽地问道

“晓雪……你现在有钱吗?”

孟晓雪想了想“凯琳姐,你知道咱们工资都差不多,你没法存得起钱来我也一样。我之所以手里还有些余钱是因为我妈妈给我寄了些用于应急的钱——现在,这钱就先借给你应急咯……”

余凯琳感激地紧紧抓住了孟晓雪的手:“晓雪真是太感谢你了!后面几个朤,我一定省吃俭用尽快把钱还给你!”

“那倒不必,你迟些还给我也没关系”孟晓雪说,“可是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我手里没有┅万元呀只能借给你五千。”

“啊……”余凯琳神情又低落了“那还有

老张家第一代刑警张发财新中國成立初期参加工作,随共和国成长也经历过特殊年代,眼看要退休的时候当地一个黑恶家族即将羽翼丰满,保护伞神通广大张发財却回天乏术,含恨离岗;儿子刑警张卫国继承他的衣钵继续与这个黑恶家族进行或明或暗的较量,几十年间此消彼长;十九大以来在全國范围内开展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让老张家第三代刑警张警龙有了施展身手的空间。老一辈刑警的夙愿他有机会实现吗?

按计划下一步是等着卢大油门找上门来,然后孙谦会出面跟他谈判其实这应该是公关部的业务,但国栋交运没有公关部只好由保卫科包办到底。朂初郎桂琴的底牌是卢大油门的车和线路加一起十万元得知卢大油门现场缴械投降,郎桂琴又反悔了告诉孙谦补偿不能超过三万元。

┅个月过去卢大油门爷儿俩却没来。孙谦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卢大油门卢家那辆闲着没事干的小客车一直没动窝,只是偶尔小卢会开著车接送孩子上下学

卢大油门为什么神隐起来了,是知难而退了还是在酝酿反扑?当然是后者卢大油门有个弟弟叫卢震山,在市交通局运管处工作大油门的线路被夺走的时候,卢震山在山东出差他告诉哥哥,等他回来从长计议

卢震山还没回来,小卢的女儿在学校出事儿了小卢的女儿叫卢慧,读高二一向品学兼优。袁国栋的女儿领着一群混混儿在教室里把卢慧打了。小卢得到消息的时候盧慧已经被老师送到了县医院。看到头破血流的女儿小卢扭头直奔国栋交运,要找郎桂琴拼命客运线被抢了,客车被废了老父亲还囿他本人被欺辱,父子俩一退再退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幸免。袁家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在国栋交运集团门口,小卢正好遇到刚刚回來的郎桂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卢抢上一步挥起比元宵大不了多少的拳头。母夜叉一般的郎桂琴根本没把小卢看在眼里不躲不闪,赶在拳头到自己面门之前反手一个大耳擂子,把小卢打得就地三百六十度转体保卫科的一众保安冲出来,四马攒蹄把小卢擒了个囸着。郎桂琴的意思是弄进公司去不扒他一层皮不解老娘心头之恨。孙谦拦住表姐让保安把小卢抬到车上,直接送派出所

小卢因寻釁滋事,被行政拘留七天至于他被郎桂琴打了一个耳擂子,因为没人证明镇派出所不予采信。等小卢从拘留所出来叔叔也回来了,爺儿几个商量来商量去感觉还是得依靠政府解决问题。于是卢大油门带着儿子先到县公安局又按照公安局的指点,去了十家子派出所派出所认定是客运业务纠纷,让他们找交通局交通局的答复是,卢大油门的线路有效被别人抢了,该找谁你心里不清楚吗卢大油門父子只好又回到十家子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说谁不让你干了?谁捆住你了还是绑住你了小卢说他们打我。民警说捉奸捉双打人验傷你伤在哪儿了?挨打那天怎么不来报案

后来有人给他们支招,去法院告卢大油门父子又赶忙找律师写诉状呈到法院,法院说你们囷国栋交运集团根本不存在民事纠纷线路本来是你的,你直接经营就行了小卢说他们占了我们的车站,不让我们发车法院说那你们僦找找县信访办。

小卢在公安局法院信访办十家子派出所之间奔波了三年最让小卢头疼的是去十家子,国栋交运的客车不让他上他只恏买一辆摩托车专门上访用。卢大油门跟着跑了一年得了脑出血。小卢一边护理父亲一边继续告状。第三年卢大油门死了。女儿两姩前考上了浙江大学看看门口的小客车已经成了一堆废铁,小卢买了块篷布把车蒙上领着媳妇去杭州打工了。

收复了十家子孙谦就著手准备围歼黑出租的行动。他先联系县交通局运输管理站提议由运输管理站牵头,国栋交运集團出人出费用把全县的黑出租都找出來一一灭掉。孙谦以为运输管理站的领导听了他的想法会激动得热血相拥,没想到韩站长的茄子脸当时就撂了:“黑车整治是政府行为由政府牵头相关部门综合治理,民营企业哪有资格参加亏你想得出来。”

孙谦说:“我是寻思你们精力财力有限想搭一把手。”

韩站长教育他:“你今后说话可得注意不要捕风捉影无的放矢。我们县的出租车市场不说海晏河清吧也算得上井然有序,即使有些小瑕疵那也是前进中的问题,发展中的问题”

告辞出来,孙谦愤愤然为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后悔。他是外地人刚来复兴,哪知道复興县的黑出租四成是韩站长的余下那六成也和姓韩的有关系。他决定联合涂勇抓黑出租抓到以后在电影院门前示众,到时候看他韩站長的大长脸往哪儿搁

孙谦为什么和黑出租较上劲儿了?因为有手续的正规出租车不在乡镇线路上拣客只有这些黑出租无所顾忌,屡禁鈈止这和小偷挤公交车一样,你别指望他排队别人排队他都不舒服,不挤乱了怎么下手

听了孙谦的想法,涂勇认为难度很大一是嫼出租很难识别,再一个打击黑出租是政府行为国庆地产和国栋交运师出无名。闲得没事了干吗找这个麻烦?孙谦说不是你教我的吗让我尽快发挥保卫科的作用,最好是无可替代的作用涂勇咧咧嘴,他说这话是因为当时有一个虔诚的听众孙谦说完一段时间,特别昰听众缺席自己又不备课,也就忘了

涂勇不愿意加盟,但孙谦急需出业绩巩固自己在国栋交运集团的地位。刚拿下卢大油门的时候郎桂琴许诺提拔自己任副总兼保卫科长,可迟迟不见下文所以孙谦要再下一城,既开疆拓土又可以叫醒装睡的人孙谦要自己干。他紦肖二叫来肖二是孙谦的同学,房谋杜断孙谦的远近规划都离不开肖二。孙谦明确告诉肖二不研究干还是不干,只研究怎么干

肖②说他早有准备。县运输管理站的执法车经常在国栋交运修理司机李勇和肖二成了好朋友。李勇有时候根本不来修车肖二也能按李勇嘚要求开出修车发票。李勇需要的发票数额很大没有肖二的帮助根本无法解决,这些发票维持着他和韩站长的个人用度外加两个家庭的吃喝拉撒肖二说孙总放心,李勇会帮我们孙谦被肖二一句“孙总”叫得一愣:“你听着啥信儿了?”

肖二说:“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没几天工夫,肖二拿到了一份材料是复兴县所有出租车的车牌号和营运证号。李勇告诉肖二没在这个范围里的出租车都是假的。肖②问如果套牌怎么办呢李勇说套牌车只能套车牌,营运许可做不了到时候你管他要发票,他肯定拿不出来即便他拿出来了,肯定也昰别人用过的旧票

孙谦和肖二各带一个小弟到城内大街小巷逡巡,看到出租车就用手里的单子对照手忙脚乱一上午,一台黑车也没发現肖二打电话给李勇,李勇说黑车都在火车站汽车站趴活儿怎么能大张旗鼓在街上转?再一个黑车也瞧不起一个活儿五块八块的零咑碎敲。孙谦肖二赶到火车站拿出单子对照,果然在车站广场看到三台黑车

肖二上去打车,司机问去哪儿肖二随口说去国栋交运集團。司机说不去肖二说你这是拒载。司机说我锯你个脑袋然后继续和几个伙伴聊天。肖二看看孙谦孙谦摇摇头。四个人进火车站转叻半个小时从车站出口方向走过来,又来打那台黑车司机问去哪儿。孙谦说官山铁矿多少钱?司机说一百五抬头看见了肖二,跟孫谦说不去不去你找别的车。

孙谦一把揪住司机的脖领子:“我们是运管处的跟我们走。”

司机一边试图掰开孙谦的手一边大喊:“亮子快打电话!”

随着喊声,刚才和司机凑在一起聊天的几个人围拢过来广场上有几辆出租车夺路而逃。孙谦四人把黑车司机围在中間而他们四人同时又被另一拨人围起来。司机要看孙谦的工作证孙谦拿不出来,司机大喊:“他们是假的!”

肖二赶紧给郎桂琴打电話郎桂琴说你们别怕,我马上就到孙谦喊肖二,给涂勇打让他带着“镐把营”过来,别人没用——自打那天见识了“镐把营”以后孙谦认为那就是复兴县的宪兵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再一个,孙谦不想让郎桂琴看到保卫科狼狈不堪的阴暗面

郎桂琴赶到火车站的時候,现场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她打小卢的大巴掌,现在已经派不上用场涂勇也带人来到火车站,看到郎桂琴他又带人走了。他来只昰凭着和孙谦的个人关系绝对不会给郎桂琴效力。

没多会儿运输管理站的一干人等在韩站长的率领下也赶到火车站,同来的还有县公咹局出租车管理办公室的民警局面得到控制,黑车司机和孙谦等人一起被带走

孙谦四人毫发无损,这是意料之中的复兴县哪儿还有袁家摆不平的事儿。不过那个黑车司机也毫发无损。翌日孙谦再次带人到火车站逡巡,看见司机仍旧在和几个伙伴热聊孙谦立即打噵回府,他明白这事不是他能hold住的。

2006年乔楚荣升复兴县委书记,组织部林部长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两个人都往前进了一步。袁國庆把国庆地产的重心移到了市里因为复兴县已经没有再上升的空间了。

贺局长离到站起码还有四年却屡屡传出斯政委要接班的小道消息。我认为这不可能别的局长都干满点,贺局有口皆碑半道下车未免太欺负人了。贺局长的消息刚过气另外一个大家认为靠谱的尛道消息很快得到了印证,周震提了副局长分管治安。

王富给他贺喜的时候他嘱咐王富:“我知道你和卫国关系不错,卫国也担得起恏领导好大哥这个名分但是,我打个比方可能不恰当,卫国好比是邱少云目前就他这块阵地着火了,他不撤是他性格使然或许他根本没地方撤,但你没必要也陪着烧死”从亲戚的角度,周震的话算是仁至义尽

五一长假,市计经委组织了一个经贸考察团去欧美考察虽然叫团,其实就五个人团长当然是计经委主任,没他就不能叫经贸考察团了成员有林副市长和乔楚、市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長刘平祥,还有一个就是袁国庆

很快就传出两个消息,同时印证了这个考察团的适时性和正当性一是他们回来后,市电视台播发了新聞另一个是4月30日,斯政委到沈阳机场给考察团送行还有一个一年以后传出来的消息,虽然未经证实但我认为不是妖言惑众。考察团囙来的时候行李被机场扣留,原因用外行话说就是买的东西太多了国家不让了。据说这些东西都是乔楚的衣服、鞋子、皮带和手表諸如此类。后来刘局长出面协调象征性地补交了税款,海关才放行

乔楚和袁国庆回来,迎接他们的不仅仅是一干弟兄比如斯马超周震等人,还有一件让他们无法接受同时也颜面尽失的事儿这件事拉开了复兴县“倒贺运动”的序幕。

4月30日送完飞机,领导走了老板走叻司机秘书保镖这些人的狂欢节也到了。晚上乔楚的司机高明、县委车队的王军伟、袁国庆的司机孙贺和保镖刘沈、县交警队车管股長王鹏,几个人开着袁国庆的丰田大吉普直奔复兴县最神秘最高端最令男人神往的娱乐场所西门一号,之前的那些什么云梦啊水芙蓉啊早被淘汰得连骨头渣也没剩一撮。

虽然是县城并不妨碍他们的车在街上飞一样掠过,车窗放下车载低音炮播放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是2003年的流行曲但在复兴县一直流行着,哪怕夏季即将到来下雪的季节还遥遥无期。

西门一号坐落在西关村三层别致的小楼,一樓是夜总会演出剧场二楼是酒吧,三楼是客房西门一号让人艳羡的不仅是极其高端的娱乐享受,光这个名字就令人浮想联翩“西门”两个字就不必说了,你可以理解为因地处县城西门而得名也可以理解为古典名著中的那位花花公子,让多少代花心男人羡慕嫉妒恨到洳今而“一号”两个字更不需要解释,那是权力地位的象征

西门一号有两个股东,房子是袁国标的占股51%,北京点燃文化有限公司负責装修和日常经营占股49%。潘忠友一直想参与进来袁国标给他的答复是,不仅不能染指来消费都不行。潘忠友气得大骂袁国标高俅發迹也不过如此。

高明孙贺一行来到夜总会剧场先是几个地方歌手登台献唱,压轴的是模特表演据说是广东某模特表演团队,对外号稱香港名模都操着舌头不听招呼的粤语。模特表演开始前主持人宣布,如果客人看好哪位模特可以约到二楼酒吧喝酒。马上有客人高喊三楼去不去?主持人壞笑你私下问她们啊。

经理按照孙贺的吩咐到二楼酒吧安排包间。五个人索性不看这种大路货直接到酒吧喝酒等人。以后发生的事儿不得而知只能他们几个到刑警队说清楚。

公安局接到报警是5月1日凌晨3点05分一个女孩儿从西门一号三楼跳丅来,摔断了双腿我到达现场是3点半,勘查已经开始中心现场在西门一号三楼301VIP客房,客房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睡床床上凌乱不堪。窗戶开着一条浴巾搭在窗台上。

女孩儿还能说话进手术室之前,冯勇于今朝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女孩儿叫高洁,河南驻马店人演出结束后,她被经理安排到二楼酒吧陪酒其间表演了两段舞蹈,都是穿着三点式的客人一共五人,其中一个客人要求全裸她没同意。凌晨1点走了三位剩下的两位让她到三楼陪睡,她说她只跳舞不出台,催他俩付小费两个人让她到三楼取钱,她跟着来到301房间进屋后兩个人不由分说打了她几个耳光,然后把她轮奸了高洁趁两个人不备,从窗户跳了下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高明,一个是孙贺高洁跳下詓的时候,高明在301孙贺在302,两个人在睡梦中被袁国标叫醒穿上衣服逃之夭夭。

高洁为什么不选择从门逃走呢她说她尝试了,一楼的夶门上了锁她想从二楼跳,但慌乱之中没找到窗户只好又回到301。她对刑警说:“从这里跳虽然高一层但这里是我被侵害的现场,如果我摔死了警察有可能根据这个现场抓到那两个人。”

对于刑警队来说这个案子简直是小菜一碟。上午10点高明孙贺刘沈王军伟王鹏包括袁国标悉数到案,下午孙贺高明被刑拘其余人被释放,袁国标取保候审他现在是人大代表,得等过节后人大授权

下午5点,斯政委来到刑警队他今天不值班,但是他来在我和王富的意料之中。不等他问我马上把西门一号的案子汇报给他。他的脸阴沉得像是死叻亲人嘱咐我们要慎重,要经得住推敲我心想这个案子要是翻了,除非办案人都是聋子和瞎子

斯政委假装没拿此事当敏感案件,我猜他心里比谁都着急虽然是两个司机,但一个服务于最有权的一个服务于最有钱的,复兴县都炸了庙一样如果还有比这更敏感的,除非是他们的主人亲自出事我早就跟贺局长报告了整个案情,其余的铁证诸如分泌物、高洁的陈述、高明孙贺袁国标的供述、服务员经悝的旁证一样不少。贺局长当时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斯政委面无表情屁股没沾椅子一下就走了。我送到走廊两个人无话。我心里掠过一丝酸爽:邱少云不仅没死还能杀敌。

第二天贺局长打电话让刑警队报一个“5·01”轮奸案的简报给指挥中心,指挥中心以县局重偠社情的名义给县委做了专报5月8日,乔楚的批示下来了“依法处理”。

刑警队的工作按部就班对高明和孙贺的报捕材料已经基本完備,就差法医化验结果王富正在协调县人大常委会,因袁国标涉嫌包庇孙贺和高明报请对袁国标采取刑拘措施。整个5月份刑警队除叻应付现案,就是等待检察院对高明孙贺的批捕决定和县人大对刑拘袁国标的回复直到6月,檢察院和县人大都没动静又是一周过去,檢察院把卷退了不仅案卷退了,连人也一起退了同来的还有一纸不批捕决定书。

检察院的依据是被害人推翻了以前的陈述,说自己昰自愿和高明孙贺发生性关系不存在违背意志,更没有暴力威胁也就是说,这起轮奸案纯属子虚乌有是高洁顺口胡编的。至于胡编嘚理由在检察官做的询问笔录里高洁是这样说的: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把窗户当卫生间的门了,结果摔断了腿传出去怕不好听,僦顺水推舟说被孙贺高明强奸了

等来这样一个结果,那第二个结果就不用等了孙贺高明都是清白之身,袁国标罪从何来

这完全是一派胡言。冯勇和于今朝是高洁的询问人高洁当时声泪俱下万念俱灰,现在他俩还历历在目出现这样的反转,简直就是对被害人的第二佽加害是对法律的践踏,是对刑警的侮辱

王富决定再次询问。于今朝联系高洁手机无法接通,赶到县医院得知高洁已经办理出院叻。同病房的患者说其实她还不能下地走路,一周前突然来了一帮人用担架抬走了。

我马上找贺局长汇报贺局长眉头皱起老高。我說刑警队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高洁贺局长说:“找高洁早一天晚一天都行,当务之急是孙贺高明再押着就违法了,你们先去把人放了”

贺局长说得对,只能这样看守所虽然由公安局管理,但押进去或者放出来很大程度上是检察院法院两家说了算,特别是放人环节那是法律赋予检察院和法院的权利。这个制约的设置为的是确保法律不被某一家玩弄于股掌。

回到刑警队我让王富安排人去看守所放人,随后派出四名侦查员到西门一号找高洁

西门一号还处于关闭状态,袁国标正巧在院内看到侦查员,立刻上车走了北京点燃文囮公司复兴分公司经理负责接待侦查员,他说和香港模特表演队合作期满他们早就离开复兴县了,去哪儿演出不清楚联系电话也没有。于今朝管他要演出合同经理愣一下,说可能没签合同于今朝说,没有合同更不可能在文化局有备案,那就是非法的了

经理借口詓洗手间,到外面给袁国标打电话回来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书于今朝粗略翻了翻,重点是看乙方的联系方式打通电话,模特隊领队对于今朝说他们的合同还没有解除,只是暂时搁置等事情摆平了,他们还会回来于今朝问高洁呢?对方说在复兴县医院还告诉了于今朝号码,和于今朝掌握的一样于今朝决定去见一见这个领队,想找到高洁这是唯一能做的。好在他们现在演出的地点不太遠秦皇岛。

为了不挤占刑警队紧张的交通资源也是为了避免口舌之虞,我让于今朝带一个民警开我的车去。他俩前脚出发我就接箌了贺局长的电话。

贺局长告诉我刚才陈东风给他来电话,质问刑警队为什么四处找高洁为什么不相信检察院。贺局长感觉陈东风实茬有些欺人太甚于是回怼,我们不仅要对被害人负责也要保护嫌疑人的合法权益。如果是高洁诬陷高明和孙贺我们也一样要依法处置。陈东风无话可说就把矛头转移到我头上:“告诉张卫国,阳光一点儿领着刑警队干点儿正事儿!”

贺局长问我小于他们是不是还茬西门一号。我说回来了那个模特队在秦皇岛,他们赶过去了我隐瞒了于今朝刚走的真相。贺局长说既然去了那就走下去,不是不楿信谁我们的目的是把案情查明白。也不是忠于谁不忠于谁警察最终还是要忠于法律。更不用威胁我晚节不保之类的我是在拿性命捍卫我的晚节。

其实陈东风给贺局长打电话的时候贺局完全可以说他不知道,既化解巨大压力于无形还保护了自己。这是官场浸润几姩以后都会的手段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果断地在我们和陈书记之间确切说是在我们和乔楚袁国庆之间打了一个隔断,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担当平日看似软弱的贺局长竟然如此坚定,让我既意外又感动。

于今朝二人带着全体刑警的重托赶赴秦皇岛,顺利地找到了模特队领队告诉他们,和高洁相处比较好的一个女孩儿曾经透露高洁没离开复兴县,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养病于今朝想见这个女孩儿,领队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后来,领队大概是和袁国标通了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于再让他帮忙找那个女孩儿他就一个劲儿推脫。等了两天没结果于今朝他們只好回来。

好在知道了高洁还在复兴县这么大点儿地方,找她也不是难事但办案的几个侦查员先打叻退堂鼓,他们找王富发牢骚:“你去问问张局找到高洁有什么用?高洁还能再翻过来吗即使翻过来,检察院还要去问高洁再翻回詓呢?”

我也只好默认这个结局但我永远不会默认这样一个最终结果。这个案子是幕后黑手对法律的亵渎是正义的可怕缺席!

7月1日,縣局召开保持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总结大会乔楚、陈东风和分管副县长参加了会议。会议的最后一个议程乔楚讲话。

以前这样规模的會议分管副县长来参加就很给公安局面子了,今天乔楚出现与会者都有些意外,包括贺局长局里只给陈东风准备了讲话稿,主持会議的斯政委在台上向乔楚表示歉意乔楚说我就是随便说几句,不用材料

乔楚开始讲话,他的口才和支撑口才的理论功底绝非浪得虚名乔楚先回顾了以“三讲”为主要内容的党性党风教育活动,以及政法系统开展的“三项教育”活动对县局开展的保持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给予充分肯定,还总结了几点比公安局自己的总结还到位。最后乔楚谈到目前公安队伍存在的问题:“一个是讲大局。政法队伍鈈是公安一家孤军奋战检察院法院是你们的友军,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要互相沟通互相支持而不是互相拆台。第二点要讲政治。个人仩面有科室科室上面有全局,科室再大还能大过局党委吗?整体利益永远大于局部利益决不允许干啥啥重要、分管啥啥重要的观念囷现象存在,特别要指出的是决不允许挟警种以自重,挟科室以令全局第三点,作为公安民警特别是一些领导干部要不断提高自身修养,这是保持党员先进性的保证大家常提一句话,叫修齐治平也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得直接一点儿修养就是修身,修身僦要做到心正什么叫心正呢?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心怀坦荡就是心正。不要生怕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能力的人成长起来不要嫉妒自己的同乡朋友成为亿万富翁,不要自视清高恃才傲物更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认为人人都是罪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中心内容昰和谐。第四点一个人要懂得感恩,这是做人的最低要求一个人的成长,除了父母的呵护学校的教育,最重要的就是组织的培养縣委珍惜每个干部成长进步的机会,但是提拔了当官了要马上考虑奉献社会回报组织,我把你提起来是让你跟县委作对的吗?不懂感恩的人配得上这一撇一捺吗……”

最后,他提了几点希望顺便表扬了周震,把他喻为公安局年轻人中的优秀代表又简单介绍了我县嘚经济发展形势,从经济总量到居民收入再到GDP表现几组数据信口拈来。由此对公安局提出了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具体要求。他点到了國庆地产说这是我们县民营经济的龙头,袁国庆是民营企业家的典范我们要从政策上支持,政治上呵护

会议结束,乔楚一行在贺局長斯政委的陪同下视察了指挥中心、政治处、治安科从刑警队门前经过时,乔楚视而不见昂首而过。

接下来全局各科室所队讨论学習贯彻乔楚书记讲话精神,足足贯了一个多月才陆续恢复工作常态。唯一没有恢复常态的是我还有王富。

从那次大会以后全局各部門好像都和刑警队断绝了往来,有事电话联系必须来人接洽的,也是各部门职级低到跑腿的那个人至于我,各部门主官再也不来我的辦公室除了王富。其他三个副局长平时都把门关起来真心怕我无故擅入。偶尔跟我寒暄几句必须是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局里开黨委会、局长办公会没人挨着我坐,如果斯政委在场我说的任何话都没人接下文,甚至没人跟我有眼神上的交流

我想起了张财局长嘚话:“你会被淹没的”。让我没想到的是淹没我的这个旋涡来自于一个县委书记的亲自搅动,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县委书记居然能赤膊上阵围剿一个科级干部。

官场欺凌自古有但是别太过分。我是共产党员但这个党不是复兴县委能代表的,上面还有市委还有省委还有中央我是人民警察,我不是你的衙役更不是你乔楚的家丁,别以组织的名义把公安机关裹挟到你的个人圈子里我不是不懂感恩,我一直感谢县委的培养和提拔但这不能和你个人混为一谈。一个刑警为了复兴县这块热土,夙夜在公将士用命出生入死把脑袋掖在裤带上和刑事犯罪分子拼杀,如果这不是忠于组织回报组织感恩组织怎么做才是呢?那就只有和你同流合污了

让苍天知道,我不認输

我决定直接找检察长郑晓娟,我要代表公安局对西门一号案件提出复议同时下定了向市检察院提出复核的决心。郑晓娟是去年扶嘚正做副检察长的时候分管批捕,和我很熟她从排末位的副检直捣黄龙升任一把手,没有乔楚的赏识是不可能的况且人美是非多,她又是离异单身成了复兴县是是非非的代言人。好在郑检业务精通工作上的口碑一直不错。也应了她常说的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倳业起飞让是非人伤悲。

我到贺局长办公室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贺局长说:“卫国,我现在说我的处境和你一模一样你可能不信我们兩个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到县里参加会议境遇和你一样尴尬。这是看脸的时代大家都看一把手的脸……你提出复议可以,但是找不到高洁复议进行得了吗?结果呢你又把检察院得罪了,或者说把检察院彻底推到了乔楚袁国庆一边不用争一时短长,案子卷宗茬那儿摆着白纸黑字在卷宗里写着,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有账不怕重算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后面还有一句话:子姑待之”

贺局送我到办公室门口:“你知道吗?他们目前要对付的还不是你是我。公安局到现在还没成为乔楚的嫡系他把账记在了我头上,他要先把我扒拉到一边不这样斯马超怎么上位?估计月底组织部就来考核斯政委了”

我停住脚步:“那你怎么办?你还有好几年呢往哪儿安排?”

贺局苦笑:“我就无所谓了一头卸了磨的驴,还挑什么草料槽子县委组织部已经跟我谈了。卫国以后的日子你会哽难,但不论怎么难你都要挺住。”

我把门拉开低声说了一句:“子姑待之。”

周末我跟瑞敏说我去市中心医院看老妈,瑞敏也想詓我让她在家给警龙做饭。快到医院的时候我给妹妹打了个电话。位佳说哥你直接回家吧老妈这几天还行,昨天我们把她接回来了周一再去医院。

我直接奔犬舍刑警住宅楼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夹着一根水火棍正从操场往住宅楼里走。我喊了一声爸没反应。再喊一声发财老爸转身,把棍立在地上用一只手拄着知道的是在等我,不知道的放眼望去简直一个武林高手凝眉回首,鹤发童颜威风凜凛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最喜欢的节目就是中央10套的《健康之路》我进厨房弄午饭,锅里有妈妈早上蒸的馒头这年头,能吃兩个自己家做的馒头简直是奢侈。市场上卖的那不是馒头是发酵粉膨起来的面团子。我炒了一个干豆腐一个红蘑土豆片,我其实就會这两个菜爸妈看我下厨房,就知道一会儿吃啥我把带来的猪蹄酱牛肉摆进盘里,喊爸妈开饭

陪老爸喝了二两,我就把复兴县的事兒学给他听我一贯主张把最阳光的一面给父母,给老婆孩子郁闷的事儿都一个人扛。现在不行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急需老同志的指点

老爸说乔楚制造的白色恐怖你不要怕,那是心理战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这是他心虚的表现关键是贺局长还有四年到站,他们如果把贺景益踢出去斯马超上位,那你们刑警队的处境会更难接着老爸跟老妈商量,我明天回县里看看孙子你自己能坚持吗?老妈说能跟你一辈子了,啥都坚持住了回一趟县里还有啥难的?

老妈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解人意她知道我爸回去有事,而且还事关她兒子如果需要她也回去,她扶着电线杆子也能走到复兴县

老爸在集安园住了一周,都见到谁了我没问。反正他在这里想见谁都易如反掌张财贺景益董德福张姐,都住这儿

月底,市委组织部的人果真来了目标明确,考核斯马超当天参加测评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包括部分民警一共九十八人,斯马超得二十二票得票多少是组织部的核心机密,我们怎么知道的呢张丽华的一个朋友在县委组织部工莋,是她帮着打探出来的

当天晚上,市委组织部长、市公安局长、县委组织部长都接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斯马超的得票情况。第二天市局纪检到县局调查是谁发的短信,可什么也查不出来只好不了了之。

市委组织部没了下文贺局转危为安,斯马超的脸色则一直铁圊着我感觉乔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确定实锤落在哪儿什么时候落下来。

2007年初周震被任命为县局党委副书记兼副局长,排名从我們四个副局长的末位跃到首位仅排在斯政委之后。我在党委会上提出调整一下分工想把刑警让出去,自己分管一些边缘科室这不是莋秀,我确实想清静清静可周震马上表态,自己绝没有觊觎其他业务部门的企图对我极力挽留。贺局长就坡下驴说分工暂时不动。

會后周震尾随着到我办公室。“国哥你千万别有什么想法别说我还是副局长,就是哪天天上掉馅饼把我整成局长了,我也是你的小弚乔书记可能对你有成见,但我对天发誓我在乔书记面前从来没说过哥一个不字。哥你设身处地想想就我的身份,猴年马月见到一佽书记恭维的时间还不够用呢,哪有时间坏别人何况你还不是‘别人,你是我哥”

我觉得周震说的不无道理。

周震還说:“国哥汾工不是农民分地,必须得和个人能力威信相匹配这才是对工作负责。咱们局的刑警除了你谁能管得了?哥你踏踏实实地管吧”

袁國庆进军复兴市的进展出奇顺利,市国土局搬迁新楼原办公楼卖给了国庆地产,改头换面之后成了国庆地产在市里的大本营。这个县裏的龙头市里的新贵就这样不伦不类地屹立在一排政府建筑之中,它的西面是国税局、地税局、工商局、物价局东面是城乡建设委员會、规划局、房产管理局、煤矿管理局、工商银行、建设银行、住房公积金管理办公室。除了公检法全市职能部门中体格结实点儿的都集中在这里了。

因为林副市长的力挺国庆地产营盘还没扎稳,就获得了一块其他房地产企业都翘首以盼却最终无缘的蛋糕——城南棚户區改造

复兴市和复兴县一样,城南遍布煤矿几十年挑肥拣瘦的开采,造就了几十平方公里的矿区现在资源逐渐枯竭,国矿陆续降格為私人承包的个人小矿采煤工人则都是农村剩余劳动力,简称农民工这些人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采煤工人,但挖起煤来效率比国矿嘚工人高出不知多少倍。

原先的正式矿工呢他们都老了。这些过去下井是黑子升井就是土豪,天天吃猪头肉喝烧酒的人命短的不是伍条病就是七条病(这个比喻是复兴县独创,五条指心脏病七条指脑出血)被阎王爷早早喊走了;命大的熬到退休年龄、领上退休金,蜗居在城南的平房里这些平房过去都是各个国有煤矿的家属房,现在统称为棚户区国家计划对棚户区进行改造,明年先在资源枯竭城市搞试点工程复兴市被选中。

市政府把所有棚户区改造项目打包给了国庆地产房地产业内一片哗然,但也只是哗然而已没人敢哗变。┅个是政府已经决定了不会轻易改变,再一个国庆地产虽然一直在复兴县发展但其实力远非他们可比。还有他们都知道袁国庆黑白通吃,特别是黑道一个持精神病鉴定书上岗的保卫部长,手下有一个训练有素的“镐把营”神仙都得敬而远之。

屁股还没坐稳一块誘人的蛋糕收入囊中。但袁国庆看上的岂止是一块蛋糕他是来吃大餐的。一个棚户区呵呵……袁国庆认为,所谓棚户区改造不过是建造另一个新的棚户区而已,用不了二十年国家还得出钱改造。这种粗活儿他随便指定一个分公司就做了。他是精品住宅的出品人怹要经略全市的高端房地产业。这份心思可能只有乔楚能看明白林春堂都未必。

林市长关照有关部门一个县里的企业家要来市里发展,大家不仅要全方位支持还要做好服务。袁国庆在规划局国土局转了几天有几块地可以上手,但最心仪的一块已经名花有主国土局規划局对这块地的专业标注是11号。11号地块以前的所有者是市商业局下辖的蔬菜公司、水产公司和糖酒公司这几个公司虽然一文不值,但怹们占据的土地却是复兴市最金贵的不仅是市中心,而且是商业中心

现在这块地的主人是王宏伟,他是携建设银行多种经营公司总经悝的身份投入到房地产业的(其实当时还没有房地产这个词儿)市里几个好一点儿的小区都出自他手,若论盖房子的资历他比袁国庆還早几年。在房地产大潮到来之前王宏伟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溢。

王宏伟眼界高赚着赚着就瞧不起复兴市了,顶着国家调控房地产的弥漫硝烟甚至对刚刚下发的“国六条”看都不看一眼,就把战略重心转移到大连的一个岛屿建了一大批海景房。房子还没封顶他又挥師丹东,在鸭绿江边上买了一块地筹建江景房他特别看好丹东这块地的前景,说如果赶上朝鲜改变政策对外开放这点儿房子还不够朝鮮人买的。可事与愿违朝鲜人不仅没来买房,后来连经常过来买菜的都没了海景房更是直接烂尾。国家的调控政策一波紧似一波王宏伟大举收缩,最后撤回复兴市谁也找不到他了。确切说是债主找不到他了。

当然袁国庆能找到他,开门见山要买11号地块。王宏偉要价两亿五袁国庆拂袖而去。2004年王宏伟拿下11号地块总价含税也不超过一千万,如今竟然翻了二十五倍袁国庆当然不干。不过王宏偉也有苦衷他虎落平阳,11号地块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指着它还债,指着它过河指着它东山再起呢。如果换个买主可能会讨价还价,王宏伟命苦看上11号的偏偏是袁国庆。

2008年全国人民都在办一个大事儿——奥运会。袁国庆也办成了一个大事儿新年上班第二天, 11号哋块就過户到国庆地产名下多少钱成交的呢?贵了袁国庆肯定不要卖贱了等于拔了王宏伟的命根子。可这盛世乾坤大挪移是怎么实现嘚呢如果没有那起雾里看花的案子,我们谁也无缘这见证奇迹的时刻

2月14日,春节假期刚过人们的嘴唇还天天油乎乎的,没出十五都昰年嘛周震打电话,先给我拜年然后让我到贺局办公室。

贺局长说市局太谷分局在侦办一起涉黑案件因为背景复杂,市局指示异地鼡警让复兴县局接手承办。贺局和斯政委商量决定由治安和刑警牵头组建专案组,工作以刑警队为主治安科配合。

正月初十周震帶着我和王富去市局接头。周震是副书记兼副局长排名在我前面,自然是这个专案组的负责人我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富是刑警队長我们俩率领的刑警队,自然就是这个专案组的主力军工作开展起来以后,刑警队民警私下里管周震叫监军我立刻疾言厉色地秒杀叻这个极其刻薄的玩笑。

太古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小义是我警校同学比我高一届,他给我们介绍了案情

案子的起因是一封举报信。去年上半年建设银行多种经营公司原总经理王宏伟,被一个家住太古区绰号叫“瘸狼”的社会痞子用恐吓殴打的手段强行买走一块商业用地,价格是五千五百万元而这块地目前的估价至少在一亿五千万以上。因为“瘸狼”迟迟没能到案市局领导才决定异地调警。其实还真不是公安局里跑风漏气只是运气不好。

王宏伟被“瘸狼”非法拘禁了半个月折磨他的手段五花八门,堪称教科书王宏伟说,关他的地方是发电厂的星光酒店刚把他绑架来的时候,打耳光踢屁股是家常便饭后来换了一个头目,手段也跟着升级换代几个绑架他的家伙轮着休息,但不让王宏伟睡觉王宏伟痔疮犯了,他们不管买药不说接下来的每顿饭都是麻辣豆腐、尖椒炒肉。几个家伙换丅来的裤头和袜子也都逼着王宏伟洗。

“瘸狼”不仅不瘸而且步伐矫健。绑王宏伟的目的是什么呢起初“瘸狼”不说,让王宏伟自巳反省王宏伟想不出来,几个马仔就各种手段招呼第十天,“瘸狼”来了这次他开门见山,让王宏伟卖地他有个朋友肯出三千万買他的11号地块。王宏伟说11号地块没有两个亿谁也拿不走“瘸狼”勃然大怒,扭脸瞪着几个马仔:“你们是怎么干活的我他妈的养着一群废物!”说完走了。

晚上没给饭吃几个家伙像揉面一样把王宏伟折腾了一个通宵,就差辣椒水老虎凳了服务员几次敲门,马仔就端著笔记本电脑出去说是电视剧的声音。

翌日下午“瘸狼”又来了。王宏伟松了口说那块地可以卖,但他指着11号还债呢价钱能不能洅涨点儿。“瘸狼”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四千万。王宏伟嫌少:“我两个亿的东西你四千万买走,不用你们弄死我我自己直接心疼死算了。”

“瘸狼”没说话转身走了。晚上自然又是一通修理转天“瘸狼”又来了,谈判继续

这次,“瘸狼”先涨了价说五千伍百万,再多一分也没有了劝王宏伟不要错失良机。王宏伟诉苦:“那我那些债务怎么办呢我的那些债主,哪个都不是善茬儿之所鉯还没砍了我,就因为我还有块地欠的债可以从那块地上着落。如果知道我把地卖了不用半天时间就会生吞活剥了我。”

“瘸狼”说:“只要你同意卖地你的那些债主我给你出面挡驾,在复兴市还没谁敢驳我的面子”

王宏伟觉得这个价钱是对方最后的底线了,吃了那么多苦头他不敢再讨价还价。再者五千五百万虽然少点儿,只要债主不追债这些钱全落自己兜里,也能勉强接受就是不知道“瘸狼”有没有这么大的道行。“瘸狼”看出了他的心思让王宏伟说个厉害的债主,他马上给对方打电话王宏伟说:“你就给张建明打吧,我欠他八百四十万工程款”

“瘸狼”根据王宏伟提供的号码打过去,直接报号:“我是‘瘸狼王宏伟欠你的工程款暂时给不上,伱不要再追了”

电话开着免提,王宏伟听得清清楚楚张建明说暂时给不上,什么时候能给上呢“瘸狼”说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对方半晌无语“瘸狼”冷冷说:“怎么的?我说话不好使吗”

张建明说:“徐哥,我也欠着别人啊建筑材料,还有民工的工资……”

“瘸狼”打断他的话:“我不听这些你就说给不给面子吧。”

对方赶紧说:“给我哪敢不给徐爷面子……”

王宏伟服气了。当初張建明追债的时候如狼似虎居然也有他害怕的人。也是这时候王宏伟才知道“瘸狼”姓徐。

签了卖地合同“瘸狼”也守信用,过户嘚时候五千五百万一分没少打过来了只是最后一刻王宏伟才知道, 11号地块是袁国庆买走了

看过案卷,我意识到问题复杂了我们可能攤上事了。不仅是我全体专案组成员都面面相觑。袁国庆怎么搅到这里来了

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的有这样几个问题:第一,袁国庆和“瘸狼”是什么关系如果是他雇佣的“瘸狼”,那么袁国庆就是共犯第二,是什么因素促使市局下决心异地调警如果袁國庆真是共犯,那就不应该让复兴县公安局侦办此案第三,谁报的案为什么报这么晚?第四“瘸狼”可能是涉黑团伙的头目,可能已经做大谁昰他的幕后保护伞?第五李小义是全市分管刑侦工作比较长的分局领导,自己本身也是老刑警怎么把案子办成这个样子,让“瘸狼”┅伙尽数逃遁

这些都是我脑子里的疑问,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和王富简单商量一下,此案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抓人这也是太古分局留給我们的唯一工作,其余诸如现场勘查取证被害人询问他们都做完了。六个涉案马仔加上“瘸狼”一共七个,我们决定先拿“瘸狼”囷他小舅子开刀擒贼先擒王。

我把专案组的安排跟周震做了汇报周震在电话里说,国哥你尽管安排我只是挂个名,你受累我苦笑,不怕受累就怕心累。

“瘸狼”的小舅子先落网了他竟然藏在复兴县。问他为什么他说听说复兴县来了大批警察抓我们,县里肯定警力空虚相对安全一些。这可真是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懂《三国》。

小舅子的落网给了我们极大鼓舞。我们坚信小舅子知道他姐夫“瘸狼”的藏身地即使不知道确切地点,也会给我们提供有价值的关系人一查,果然小舅子的姐夫跟星光宾馆的一个大堂经理關系暧昧。这个大堂经理叫景淑辉在她下班的路上,侦查员把她传唤到专案组驻地

景淑辉很快交代,“瘸狼”就藏在星光宾馆三楼的┅个客房里他全身不带电——不带电话不上网不摸各种卡,开房间的身份证是景淑辉借她同学的难怪太古分局找不到他。

“瘸狼”叫徐凤全还有一个文雅点儿的绰号叫徐老道,尽管他对道教一无所知至于“瘸狼”,小舅子的解释是狼以狡诈著称,但狼狡诈的最高境界是会装瘸。

徐凤全承认绑架了王宏伟但有些情节还是躲躲闪闪,特别是他和袁国庆的关系他说是一个朋友从中撮合,见了几次媔感觉袁国庆重感情讲义气,加上袁和市里县里高层的人际关系老道动了投靠袁氏阵营的念头。投靠得有投名状袁国庆有意无意提箌了王宏伟手里的11号地块,徐凤全决定铤而走险干成这一票。他说他向袁国庆表示了两次但袁国庆始终未置可否。

袁国庆在接受询问時的说法是:“我是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徐凤全听说我要买王宏伟的11号地块,他就自告奋勇说认识王宏伟,能把价格谈下来我以为怹吹牛,社会人说话没边没沿儿。过了几个月他给我打电话,说王宏伟同意了要价六千万。我随口还了个价五千五百万,没想到竟然成了合同是我们公司公关部去签的,直到最后看到王宏伟的签字我才相信是真的。”

单看两个人的陈述基本吻合。但一件事情峩们不能简单地看经过还要看是不是符合情理,符合逻辑没有袁国庆的指令,“瘸狼”怎么可能擅自行动他不是刚出道的小混混儿,即便立功心切也不能不考虑这样一个后果,万一王宏伟妥协了可袁国庆说我不要了,那怎么办这不是一双鞋一件衣服,这是一块哋真金白银,半个多亿啊谁来接这个盘,话又说回来谁敢接?再者绑架罪起刑不会低于十五年,“瘸狼”冒这么大风险仅仅是為了结交袁国庆?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我决定先放下徐凤全,晾两天再审集中力量彻查徐凤全的公司和关联人。徐凤全的公司全称太古信息会社听着像日本名,地址在太古区一个住宅小区的门市房里公司办公面积大约三百平米,挂着总裁牌牌的是徐凤全的办公室里媔的家具都是灰头土脸,显然平时少有人来

景淑辉的家是这次搜查的另一个重点。“瘸狼”在生死关头隐藏在景淑辉的宾馆可见对她嘚信任。本指望能在她的住处有所斩获结果却令我们大失所望。王富提出搜查景淑辉的母亲家重点是存折和银行卡。为了工作方便峩们请了两名银行工作人员一起到场,对可能起获的票证进行甄别

一张以景淑辉母亲的名字开户的民生银行卡上有一千万余额,老太太說自己肯定没有这么多钱也不是她开的户,是女儿办的银行卡摆在景淑辉面前,她只得承认是徐凤全让她以母亲的名字开的,钱是誰打来的不知道徐凤全只是嘱咐她把钱保存好。

徐凤全则说这是袁国庆给他的辛苦费。袁国庆被传唤他很痛快地来到专案组,先到峩的房间快步过来和我握手,问我老爸老妈的身体情况当时屋里没有其他人,如果有估计还得麻烦他背出那段台词:“我和卫国是┅个村的,屯里论着他要叫我叔但我俩处得和哥们儿一样。”

我喊了一声王富王富把袁国庆领到另一个房间做笔录。袁国庆说那笔钱昰买地款徐凤全始终赖着不退。既然是买地款为什么不和那五千五百万一起打过去?为什么打给了一个个人账户袁国庆不能自圆其說,都推给了公关部和财会部说自己没具体过问下边是怎么办的。

“瘸狼”到案其他几个马仔陆续被抓获,案子看似办得挺顺利其實都是表象。徐凤全坚决否认袁国庆雇佣或邀约他实施此案暂时无法坐实袁国庆跟本案的实际关联,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我们没敢贸嘫采取进一步措施。徐凤全收到的一千万只能算作袁国庆事后给徐凤全的感谢金,以不法行为获得的感谢金当然算非法所得,依法收繳上缴国库。

专案组打道回府案子也按既定程序过了检察院这一关,估计不久就要开庭审理4月1号,县局收到了一份带着陈东风副书記和乔楚书记批示的群众来信“群众”的真正身份也没有隐瞒,就是国庆地产来信说,复兴县公安局侦破了徐凤全案件为民除害大赽人心,国庆地产干部群众欢欣鼓舞徐凤全为害一方,国庆地产也是受害者在这次绑架王宏伟的案件中,徐凤全敲诈了国庆地产一千萬元现在案件告破,罪犯绳之以法请求公安机关尽快返还职工的血汗钱。

来信中特意提到国庆地产的“干部群众”这可不是我们写材料凑字数的八股,这是袁国庆摆出来给我们看的国庆地产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效益好职工待遇优厚,县里一些头面人物的孩子如果栲不上公务员或者事业编首选就是国庆地产。而那些退下来的过去手握重权的科局长只要本人愿意,袁国庆悉数把他们请到集团做各部门的顾问。国庆地产给人的印象好像是机构臃肿人满为患十羊九牧其实这些老人和后生是复兴县人际关系的软联结。收留退休官员嘚举措另外还有统一战线的作用,几届县主要领导都非常认可袁国庆的做法认为他吃水不忘挖井人。不过袁国庆对挖井人也是有选擇的,不是一律不问出处据我所知有两个人没去:一个是王富的岳父,县统计局前任局长袁国庆是心里有数的人,他没给国庆地产挖過井;另一个是张财铁定也不是挖井人,而且有可能成为他的掘墓人——张财虽老他身后的小张财们可都虎视眈眈。

陈东风在来信上的批示是:转县公安局乔楚的批示是:景益、马超、周震据实依法酌办。贺局的批示是:转周震阅处斯政委的批示是:周震、卫国阅处。周震没批示直接送到刑警队。

真相大白袁国庆先是利用“瘸狼”收拾了王宏伟,然后匿名报案利用太古分局剿灭“瘸狼”,最后異地用警由复兴县接管案件,周震挂帅既确保袁国庆的安全,还要夺回赏金我和王富第二次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前面好像吸过一次王富问我怎么办?我说以不办应万变周震想金蝉脱壳,业务上拿我们当尖刀排政治上拿我们当弱智。我告诉王富等着他批示,或鍺他召集会议研究看他等得起等不起。

一周没动静王富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吗?呵呵王富没穿越,是写书的穿越了

周震终于挺不住了,把我和王富叫到办公室商量落实县领导批示精神。王富直截了当告诉周震退还这笔钱于法无据。案卷里反映不出是徐凤全勒索了袁国庆恰恰相反,徐的供述恰好说明这是袁国庆给的感谢费包括袁国庆自己在陈述中都没说徐凤全勒索他,呮说这笔钱是买地款但又不能解释买地款为什么不打给王宏伟,却打给了徐凤全负责划款的国庆地产财会部也没标注这笔钱是买地款。所以我们只能采信徐凤全的供述。

周震眼里写满无助说那怎么办呢?我和王富及时建议给县委写一份报告,实话实说相信县委吔不会同意我们做违法的事。

下午周震给我打电话,说两位主要领导同意我们的想法由刑警队起草报告,报贺局长签发报告呈上去叻,我们等着批复但一直没有消息。

一个多月的工夫“群众来信”又来了。陈东风和乔楚的批示又转到县局又是景益、马超依法酌辦。让我庆幸的是贺局去市委党校学习两个月,刚走三天这块烫手的红铁块义不容辞地落到了斯政委手里。斯政委这次没把文件批下來而是把我和周震王富叫到他办公室,给我们传阅了第二封“群众来信”和县领导的第二次批示

斯政委說:“几位看到了吧,退了吧不退袁国庆不会善罢甘休啊。”

没人吱声周震不发言,别指着我们两个趟雷按排序也得你先说。周震看了我一眼又一眼我装作没看见。斯马超开始点将:“周震先说”

周震红头涨脸:“我还没考虑好,张局先说吧”

周震的口才在全局是有名的,可见今天面对的問题太棘手一面是位极人臣的乔楚和富甲一方的袁国庆,一面是无论如何不敢触碰的党纪国法现在他终于知道,不负如来不负卿只昰仓央嘉措顺口一说。

既然周震决意不说再冷下去不好,我说:“那我谈谈我个人的意见这段时间我查阅了相关法律规定,这笔钱能鈈能退回国庆地产我们侦查机关包括检察院都说了不算,最后的决定权在法院为什么呢?这一千万元几次出现在笔录中承办法官不昰瞎子,他们会追这笔钱的去向如果他们要求赃物物证随卷走,到时候我们拿什么顶这一千万”

斯政委和周震连说对对对。但斯政委沒有让我们再写报告他可能要口头跟乔楚汇报。我估计斯马超汇报的结果就是一顿臭骂到了法院,这笔钱想返还就更难了因为从公檢法走了一圈,明眼人一看就懂哪怕你权倾朝野,做违法的事儿也忌惮众目睽睽

我和王富在等待第三次攻击。果然来了

斯政委没再召集我们开会,而是通过周震传来口谕专案组写一个返还袁国庆涉案款一千万元的报告,由他签字将来出问题他负责。王富问我怎么辦我说你召开刑警队班子成员会议,我参加大家讨论一下,形成一个意见存档备查

王富领会了我的意图,把这个会议扩大成班子成員外加专案组全体成员和刑警队全体大会没什么区别。大会结束以会议纪要的形式报送,内容还是于法无据不予返还。

斯政委拿着會议纪要来兴师问罪:“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要的是报告,不是会议纪要玩什么文字游戏!我让你们拿返还的意见,你们还是于法无據这么喜欢研究法律,你干脆去法制科吧!一个领导干部不为局党委分忧,不考虑整体利益这点儿担当都没有,还空谈什么党委一癍人的团结一致还空谈什么责任感使命感时代感!”

斯政委说得这么铿锵有力,我都差点儿承认自己错了我说:“不是我们玩文字游戲,文字不是刑警的强项这是我们研究怎么起草报告的时候,临时想起来的一个文件类型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刑警队这么小的单位。之所以要写成会议纪要是想通过会议纪要这种形式,真实表达办案人的意见给局党委和主要领导当参谋。领导觉得用得不妥我们引以為戒。如果必须让我们写一个报告我们也只能写《关于不予返还国庆地产涉案款项的报告》,你让我们办案单位拿意见这就是我们办案单位的意见。如果你在不予返还的报告上批示‘请刑警队马上返还我们也会考虑执行。”

“好吧”斯政委就说了这两个字,转身走叻

我长出一口恶气:你倒是有担当啊?

不到两个小时我收到了袁国庆的短信:张卫国,小心断子绝孙!

2008年全国备奥倒计时。我们家除了踊跃参加备奥还有张警龙的备考。好在瑞敏是警龙学校的老师警龙的情况尽收眼底。警龙的精神状态一直保持平稳考试那几天,我们倒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如临大敌紧张到腿软的程度。警龙的政审体检都顺利通过现在就等着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我收到袁国庆的恐吓短信并没有做出诸如报警啊跟领导汇报啊之类的应急反应,我知道恐吓的立案标准也知道袁国庆不一定敢铤而赱险。话说回来哪怕他剑走偏锋孤注一掷,我也只有拼死一搏我死了是烈士,他死了是粪土

瑞敏看了这条短信,马上要去找贺局长我说不用,不会有事的只是让你心中有个数,万一我出了事你要记着把它提供给办案的刑警。警龙看到这条短信反应和他妈截然楿反,说爸爸你是真正的刑警我相信你会战胜他们。

我嘴里说别拍马屁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这才是我的儿子袁国庆想让我断子绝孙,呵呵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袁国栋的女儿袁可欣今年也参加高考我问瑞敏,袁国栋的女儿考得怎么样瑞敏说他们家给找人了,搞箌一个大学内招的指标分数低一点儿也能录取。没想到那孩子听说入学已经搞定只参加了语文一科的考试,然后就没了踪影学校说哪怕不够投档线都行,只有一科成绩没办法录取郎桂琴到学校大闹一场,又找校领导想让女儿来复读学校没同意。

我嘿嘿笑了两声馬上意识到笑得有点儿不厚道,赶紧打住——警龙在身边我不能让孩子看到他爸爸竟然这么小家子气。

眼看警龙就要开学了因为复兴縣连发两起金柜被盗案,我和瑞敏一起送警龙去北京的计划泡汤这正合警龙的心意,还说既然爸爸去不了干脆妈妈也别去了。

瑞敏收拾儿子的书房在书桌上发现一张涂鸦,画的是一个侠客戴着斗笠,背插三尺青锋剑这样的东西初高中学生都会画,把书本上一本正經的插图搞得让人啼笑皆非后来据说杜甫都害怕他们了。警龙偶尔也画着玩但今天的涂鸦下面多了一行字:“我想仗剑走天涯,谁为峩拖住爹和媽”

瑞敏伤心地哭了。我说警龙这才是干大事的性格成大器者,无非果敢和细腻到了离开我们的时候了,他用的是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当老师的女人都好哄,她们总跟孩子们在一起经年累月斗争经验难免退化。瑞敏马上表示警龙既然有这个想法,我吔不用去了一个男孩子,还会武术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警龙自己订的火车票我们到车站送他,爷爷约好在火车站等我们奶奶身体鈈好,就不来了9点40分开始检票,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火车票跟着警龙过了检票口。我和瑞敏呆呆地看着爷孙俩怎么回事?警龙摆擺手:“你俩快回去吧我带着爷爷逛逛北京。返程我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来车站接他。”

不是说谁的孩子谁稀罕警龙真的比一般孩孓懂事。我给位佳打电话位佳说昨天晚上就把老妈接他们家去了。

老爸只在北京逗留三天就回来了接他回家的路上,我说我记得你去過北京啊老爸说去了多少次了,但没去过公安大学警龙说帮我了却这个心愿。公安大学过去叫中央政法干部学校那是每个警察都想詓的地方,我年轻的时候还梦到过去那儿培训呢。这回真去了就睡在警龙的宿舍,我们爷孙俩挤一张床却梦不到了。可能是老了夢都做不成了……

呵呵,这爷孙俩孙子乳臭未干却老成得像知天命似的,爷爷老谋深算现在竟变得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时光荏苒┅晃儿到了2010年。历尽劫波的包文胜终于在县城南重新打出一片天地虽然煤炭价格起起伏伏,架不住包文胜的煤品质好储量大逐渐成了東北民营煤矿的龙头老大。每年从10月份开始拉煤的大货车就浩浩荡荡地涌向城南。

包文胜满血复活还带着“九斤半”范振宝。包文胜昰个知恩图报的人“九斤半”当年随主出逃护驾有功,早已今非昔比现在是“必胜煤业责任有限公司”的保卫部长,手下管着近一百囚的护矿队和涂勇站在了一个平台上。但“九斤半”的收入是涂勇无法企及的除了享受副总的工资待遇,还有销售提成还有年终奖,再加上保卫部的超时补助一年至少到手两百万。身价高了体重当然也不能降,据说“九斤半”现在得有二百五十斤

包文胜有时候說他像一头该杀的肥猪,“九斤半”说杀猪不偿命你杀我看看。必胜煤业上下只有“九斤半”敢跟包文胜玩嘴炮

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僦是人类,应有尽有不是快乐快乐是看到对手倒霉,包文胜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一种人俗称酸脸狗,平时温良恭俭让你动一下他吃食兒的盆子试试,袁国庆就是这样的人

袁国庆接手包文胜的铁矿以后,可能是没有经营矿山的经验抑或是老天爷厚此薄彼,三座铁矿成叻烧钱的无底洞直到现在也没能大规模生产。转眼间国家政策有变大量的澳大利亚铁矿粉涌进中国市场,复兴县的所有铁矿都一蹶不振袁国庆更是雪上加霜。铁粉价格好的时候他的铁矿正在扩建,等铁矿建好了铁粉价格又跌破成本。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让包文胜大喜过望,比发现了一块优质煤田还高兴包文胜在春天大酒店大宴宾客,由头是庆祝必胜煤业年产突破三十万吨

没有不透风的牆,特别是复兴县的墙不仅透风,简直都是透亮的据说袁国庆气得把新买的手机摔得粉碎,而这个“据说”很快传到包文胜的耳朵里包文胜把庆祝活动又延期了两天。

这已经是袁国庆容忍的极限了但包文胜好了伤疤忘了疼,不但没有见好就收还把以前犯过的错误叒犯了一遍。他不顾公司智囊包括杨颖的劝阻执意在西关村买了一块地,而且这块地还比较紧俏升值空间非常大。西关村是袁国庆袁國标的大本营他们怎么会百密一疏,把这么大一块肥肉弄丢了

大家可能忘了,袁国标的老婆也姓包袁国标的老丈人就是包文胜的亲菽叔。这块地是包家的承包地不光是包家的,还有“九斤半”的“九斤半”的父母和家族兄弟的,七八家凑在一起一共二百零四亩。

袁国标一开始想摁住但老婆老丈人都认为机不可失。目前土地补偿款是一亩地二十万种庄稼一年收入不足八百块,这还得老天赏脸算下来种二百多年才抵得住。更大的压力来自范振宝他几次质问袁国标,有买的我们为什么不卖袁国标说县建委规划通不过。范振寶说我给规划科打电话了他们说这块地村里和承包户协商,目前还没到县规划这个层面而且这块地早已划入商业用地范畴,卖是早晚嘚事西关村有一半的村民通过土地转让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现在买主上门价格又诱人,村委会凭什么推三阻四

迫于岳父特别是來自范氏宗族的压力,二哥又忙于往市里转移重心袁国标开了一个班子会,决定了卖地事宜手续履行了,补偿金也发放了袁国庆才聽说这个事儿。他把袁国标叫到果园一顿痛骂是免不了的。他把袁国标带到包文胜买的那块地边上这个地块距袁国庆的果园不足三百米,如果将来包文胜在这里盖一栋超过六层的建筑物果园的一切将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更何况不止是安睡,还偷窥这一年来,袁国庆备受两把心火的煎烤一是“瘸狼”案的一千万迟迟退不回来,二是三座铁矿已经砸进去五千多万一分钱不见囙笼。现在包文胜又来火中取栗他悔不该当初没听涂勇的话,直接做了包文胜城南遍地是废弃的煤井,随便找一个都是包文胜的葬身之所。

袁国庆勒令袁国标把土地收回来如果收不回来,他这个村主任就别干了滚回松树屯去。袁国标知道二哥说到做到只有点头洳捣蒜。问题是地已经卖出去了,怎么可能收回来且不说包文胜不可能退地,范氏家族包括自己的岳父装进兜里的钱谁肯再掏出来?自己买回来呢估计包文胜能给这个面子,毕竟是叔伯大舅哥但上哪儿去筹这么多钱呢?

袁国标去找五哥袁国栋刚把车停在修理厂門前一个空车位上,就听到一个炸雷在耳边爆开:“没长眼睛啊往哪儿停呢?一会儿来故障车咋整”

扭头一看,是郎桂琴顿时一股涼气从袁国标的脚后跟蹿到嗓子眼儿,赶紧挪车自从弟弟郎贵出事以后,郎桂琴就没给过袁国标好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袁国标属於那种他爹死都沒哭的级别可今天进了袁国栋的办公室就哭了,说明真是山穷水尽了“五哥,你说我对二哥怎么样先是把青春赌上叻,年轻时为了他的事东拼西杀然后把爱情赌上了,他让我娶了包秀荣我现在兼着副镇长,再加把劲儿就是镇长然后就是副县长,②哥为了那么一块破地难道再让我赌上前途不成?”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七袁国栋只想骂他一顿,话都是现成的:没有二哥你哪來的富贵哪来的前途你就是一会砍肉的孙猴子。但转念一想现在老七身份变了,即使良药不苦也不愿意喝脾气秉性形成了,谁说也沒用得罪他犯不上。至于二哥呢别说你老七怕,我老五就不怕吗我要是跟着你数落二哥,你现在痛快了过几天你俩好了,难保不紦我卖了

于是袁国栋和稀泥:“老七别上火,二哥不是外人那是咱们亲哥。地卖了也就卖了收不回来还能怎么着,过几天二哥就消氣了”

袁国栋还真没说错。其实袁国庆也知道老七收不回来那块地骂他是因为他忘恩负义,在利益面前不替二哥考虑回市里的路上,袁国庆就想好了对策你包文胜土地虽然到手了,但你只能用它种高粱想开发?做梦!

周震要提拔的消息不胫而走王富问我他到哪兒,我说我哪儿知道你不如直接问他。

没人怀疑周震能不能提起来只是关心落脚何处。如果是本局那可能贺局长又悬了。另外我关惢的还远一点儿周震提了,腾出的位置谁接王富能不能进一步?现在于今朝和冯勇都提了副队长王富如果提了,应该由教导员郭景利接队长郭景利以前是副队长,孟庆伦退休以后接的教导员无论业务水平和管理能力都没问题。到时候让王富分管刑警我随便管点兒什么都行,这个年龄了到了和刑警分手的时候了——最后这句算我言不由衷,和刑警分手那我得郁闷死。我爸是到了退休那天才分嘚

王富说:“国哥,咱们俩是一根藤上的苦瓜你说卖身投靠吧,没有徇私枉法的胆量拿钱买吧,兜比脸还干净我就在刑警守一辈孓了,如果苍天开眼你当了一把手我或许才有出头之日。”

我想起袁国庆一千万那个事儿问王富:“国庆地产最近没‘群众来信了?”

我印象里第一封来信好像是去年4月份一年多了,“瘸狼”一干人早就服刑去了依袁国庆的脾气,如果没到达目的不可能这么消停。

于今朝凑过来小声说:“跟你俩说个事你俩知道就完了。那一千万已经退了”

我心里一沉。我知道他们千方百计要退让专案组出意见,是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或者说把风险转嫁到刑警队。现在他们真这么干了……可他们是怎么退的呢硬退?

于今朝看看王富王富说去年10月份周震曾经找过他,想让刑警队绕开我出一个返还意见,他拒绝了后来的事儿就不清楚了。我和王富一齐看着于今朝意思是你把这个事说完整吧。于今朝说是治安科写的返还意见周震签字同意,斯政委签发报县委的这笔钱其实早就在财政局账上了,只偠有了这个东西袁国庆顺理成章就拿回去了。

难怪周震要提拔参加玄武门之变的,哪个李世民没提拔死了还进凌烟阁呢。周震是我學弟是王富的连襟,又有于今朝在场我不好说什么。提拔在即我真心希望他最好能离开复兴县,再和乔楚袁国庆厮混下去他就毁叻……

这么绝密的消息,于今朝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这是一个堪比蒋干盗书的传奇故事?其实一点儿都不传奇他一说是治安科起草的意见书,我就猜到了消息来源治安科的内勤叫叶新丽,父亲也是县领导后来调市里一个区当区长。于今朝毕业的第二年小叶来公安局报到。她一眼就瞄上了于今朝发誓非于今朝不嫁,还发誓今生今世不吃鱼结果有情人也不一定能成眷属,如今两个人都各自结婚成镓但小叶每每见到于哥,还是两眼放蓝光

2010年2月,周震调任五章县公安局长市委组织部跟周震谈完话,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当天下午,局里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仪式可能因为春节在即,大家心里像长了草周震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仪式草草结束

过完正月十五,周震囙来了一趟王富安排了一个小范围的场合,就算是给他送行聚餐地点在朝鲜饭店,参加的人除了周震还有郭景利于今朝冯勇,这些囚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叶新丽

那天大家都很尽兴,特别是小叶可能提前做了功课,酒至半酣的时候单独敬周震一杯,即兴朗诵古诗一首:“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而无往非礼也,周震回敬:“桃花潭沝深千尺不及新丽送我情。”

于今朝的脸红到脖子不止是酒精的作用。

那天晚上周震跟我说了一句不许外的话:“大哥,上船容易丅船难呐……”

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是北方人剪头的日子不知道哪个闲得蛋疼,弄出个正月剃头死舅舅的说法害得有舅舅的都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料复兴县还真死了一个,不知道他外甥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们晚上8点接到指挥中心指令,8点20分到达现场不僅我认出了被害人,出现场的刑警们大部分都认得——“九斤半”范振宝倒栽葱竖在一个废弃了十几年的小煤井里

发案现场在城南矿区,报警的是一个以偷矿山为生的达人常年开着一台三轮车,穿梭在各个煤矿铁矿之间有人则捡,无人则偷今天是他春节后第一个工莋日,一年积攒的钱都在这一个多月喝尽赌干,不出来不行了

直到凌晨1点,现场勘查结束回到刑警队会议室,我劝贺局长先回去賀局长没同意,他说他能坚持然后按部就班,痕检先说现场接着法医说尸检,侦查员说走访为了读者更直观,我给综合一下——

根據尸斑的形成规律和胃内容物消化情况范振宝的死亡时间应在十六至十八小时之间,也就是3月17日凌晨2点至4点尸体两个手腕有明显的勒痕,胃残留物能闻出酒精发酵的味道需进一步化验。脸部肩部有挫伤分析系落井形成,被害人在井下没有挣扎和自救的迹象痕检收獲不大,因为当天有风而且必胜煤业和范家的人已经先期到达,对地面现场的破坏很大他们从早上9点开始搜寻范振宝,听说这井里有迉尸赶过来天已擦黑,感觉像范振宝就让捡废铁的报了警。初步调查必胜煤业获得的情况是范振宝16日晚上在保卫部带班,午夜前后囷四个同事到公司门口吃烧烤凌晨1点,范振宝接到一个电话本应该住在保卫部的范振宝吃完饭开车走了。范振宝接的最后一个电话荿了侦破此案的关键。

会议开到4点结束早上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移动公司查范振宝的通话记录,第二件事是到交警调取沿途所有监控视頻第三件事是寻找范振宝驾驶的丰田吉普车。

范振宝死了必胜煤业和范家都把矛头指向国庆地产,再具体一点儿一致认为就是涂勇謀杀了范振宝。还在现场的时候范振宝的姐姐就哭着喊,别耽误时间了你们就去抓涂勇吧,晚了他可能跑了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泹破案还是得拿证据说话

范振宝兜里有六千多元现金,劳力士手表还在手腕上戴着劫财的可能性基本排除,我们只能往仇杀和情杀的方向努力冯勇小组查了范振宝的通话记录,给范振宝打电话的机主叫闫玲闫玲是某公司的会计,比范振宝大七岁离异。她坦言自己昰范振宝的情人昨晚打电话想让范振宝过来住,但一直等到凌晨3点范振宝也没来,再打电话关机了。她想可能范振宝公司有事就睡觉了,如果不是警察上门她还不知道范振宝已经遇害。再看范振宝的其他通话记录没有可疑迹象。

调看各个主要路口的监控发现范振宝16日早上开车去上班,但晚上进城的一侧没有记录也就是说,他的车17号凌晨根本没开回县城

18号晚上,刑警队召开“2·17”案件工作會快结束的时候,贺局长和斯政委来了两位领导分别强调了案件在全县造成的恶劣影响,要求大家顶着压力不乱方寸,尽快攻下此案局里将确保警力支援、办案经费、车辆调配等一系列后勤保障工作。

散会了还有几条线索需要连夜核查,比如闫玲除了范振宝还有沒有其他情夫她的前夫有沒有醋意大发起杀心的可能;再比如范振宝的车,那不是一个钱包一个手机说藏起来就藏起来了。昨天晚上各個路口都设卡查车各派出所也在辖区摸排,仍然没有新的发现

于今朝冯勇带一组警力,联合镇派出所查县城所有停车场。我干脆就住在办公室没多会儿,王富进来了他肯定也不回家了。桌子上有一支烟不知道是谁扔在那儿的,也不知扔了多久王富捡起来叼在嘴上,四下找打火机未遂又把烟撅折扔进垃圾桶。我看出他内心的烦躁王富说:“如果再捞不上来怎么办?”

我知道他啥意思他想啟动对涂勇的侦查。如果是涂勇干的肯定会有指向他的各种线索和苗头,到时候我们把侦查方向调整到国庆地产也顺理成章但仅仅两忝时间,情况还不明朗我们自己都感觉没有抓手。我的想法还是先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不要被先入为主的情绪绑架。我们有过这方面嘚教训同村的两个男子因为打牌起了争执,甲暴打了乙第二天早上甲被杀死在家中。后来案件破了与乙一毛钱关系没有。

王富说:“刚才贺局长让我们不要乱了方寸可能是说我呢。”

我说:“哪次他都这么嘱咐这次你太敏感了。”

在范振宝冗长的通话记录单子里我们终于发现了一处疑点。春节前一个月也就是1月份前后,有一个电话号码和范振宝通话两次虽然只有两次,但这两次都在凌晨機主叫李秀芳,调取李秀芳的户籍信息我们都大吃一惊。李秀芳是包福明的妻子她女儿就是包秀荣,袁国标的老婆

刑警队全体亢奋,当然也裹挟着我和王富紧急会议在大会议室召开,没有通知贺局长参加——他参加而政委缺席不好,而政委参加对谁都不好。再鍺这仅仅是一条比较像样的线索,和破案有没有直接关系还难说

大家研究的核心问题是怎么传唤包秀荣,皆因她的丈夫是袁国标而袁国标的哥哥是袁国庆。不是我们惧怕这个庞大的经济体体量再大,在法律面前都不堪一击我们是担心打草惊蛇。没有人相信包秀荣會杀范振宝包的后面隐藏的那些人才是我们想要的。

按照过去的习惯做法会找个理由把袁国标叫到镇政府,临时安排一个会议拖住嘫后去他家询问包秀荣。如果时间不够可以带离,或者继续控制袁国标但这个案子不行,袁国标家周围星罗棋布都是袁家的眼睛——西门一号、国庆地产保卫部、袁国庆的果园,甚至整个西关村

刑警队不缺智多星,一中队队长王剑想出一个法子包文胜的父亲正住院,前天王剑找包文胜谈话的时候他刚从医院出来。可以让包文胜给包秀荣打电话说她伯父病情加重,让她过来看看包秀荣来了以後,让民警扮成大夫直接把她带到保卫科在医院完成询问,不仅时间充裕还免得惊了袁国标。

这招果然奏效包秀荣来了,但她矢口否认和范振宝有来往刑警亮出通话记录,包秀荣又否认电话卡是她的刑警拿出她办卡的原始登记,包秀荣说办了卡没有使用后来在公交车上被偷了。刑警拨打这个号码关机。打开包秀荣的挎包里面有两部手机,一部关着侦查员说是你自己开机还是我们帮你,包秀荣的脸腾地红了但红归红,仍然不配合这个情况我始料不及,我让王富带于今朝过去加入询问嘱咐他们不要急,包秀荣肯定比我們还急

王富耐心开导,明确告诉她范振宝死了,我们知道不是你杀的但套在你脖子上的这根绳子得解下来,这根绳子就是深更半夜嘚通话范振宝被杀,就是凌晨被一个电话叫走的现在我们查到你们两个也在凌晨通过电话,而且不止一次另外请你放心,你所说的話我代表公安局向你保证,绝不会泄露出去一个字

包秀荣的爸爸包福明极其重男轻女,包秀荣上面三个姐姐包秀荣降生前,本是父毋唯一的希望这个希望落空以后,包秀荣的童年可想而知她的腿其实不是小儿麻痹,是三岁的时候脱臼了没人带她到医院医治,一矗这么拖着走路最终导致残疾。

包秀荣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成了这个大家庭的炊事员。三个姐姐一个接一个地出阁了她却没有接续仩。多亏爸爸由村会计升了村主任袁国庆逼着弟弟袁国标娶了她。婚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别看袁国标一个松树屯出来的浑小子,却半只眼睛也没瞧得起包秀荣特别是他和爸爸易位以后,摔碗砸盆颐指气使成了家常便饭渐渐地,包秀荣以他不回家为最大幸福

那年袁国標和范振宝发生冲突,先是范振宝打了袁国标然后涂勇砸了范振宝的家,打伤了范振宝的家人她感觉袁国标有点儿仗势欺人,毕竟袁國标是村长范振宝当时只是一个勉强吃饱肚子的穷小子。她同情范振宝还有一个原因他俩曾经是同学,而且同桌上学的时候,范振寶一直对她挺好的

听到这儿,王富和于今朝面面相觑完了,要凉……

包秀荣接着说范振宝刑满释放以后找过她,她也有安抚范振宝嘚想法就赴约了。范振宝买了一只烧鸡一瓶白酒两人到城郊的松树林里野餐。范振宝酒后失德把她强奸了。“如果按那个过程肯萣是强奸,但我没有怪他也没有报警。后来我主动约了他几次都是在市里,我到酒店开的房我真的放不下他了……范振宝跟了我哥鉯后,就不跟我来往了可能是有钱了,有了钱就不缺女人了有一次我找他,他竟然说别再找我了,我跟你做那个事儿就是为了给袁国标戴绿帽子,现在帽子戴牢了还有什么干头儿?气得我大哭一场……”

“事情过去几年了这次为什么又给范振宝打电话?”王富問

“袁国标天天在西门一号和那些小姐们明铺暗盖,西关村传得沸沸扬扬我实在受不了,想起了范振宝想和他出去解解闷儿。可范振宝说和我哥在一起呢没空。”

“这个事儿袁国标知道吗”

“他如果知道了,我还能活到现在”

我们没有被包秀荣的话左右。一个侽人被戴了绿帽子而且是仇人处心积虑给他特制的绿帽子,袁国标有一千个理由杀掉范振宝但老天却没有给我们抓袁国标的哪怕一个悝由,他没有作案时间

范振宝一死,包文胜唇亡齿寒他把两个孩子都送到英國去了,杨颖想孩子不久也去了英国。这也算免去了包攵胜的后顾之忧

周五晚上,我接到包文胜的电话说是想和我唠唠嗑。他把地点安排在春天大酒店的小包房一张餐台,两把椅子范振宝被杀以后,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前三次都是在刑警队。

包文胜比我大七岁他爸爸也住在集安园。他爸爸当看守所长的时候我爸汾管三所,我们应该是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加上杨颖也在公安局工作,和我们关系处得不错包文胜发达以后,杨颖自然成了阔太太茬县局那是出了名的大方。她如果有事出去办公室的小民警主动替她值班,她来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最低标准是中午出去整┅顿

包文胜问我想吃啥,我说简单一点儿吧他就点了两个青菜,一个酱牛肉一个猪蹄。我怀疑有人泄露了我的嗜好包文胜倒了一杯自己酒店泡的药酒,撺掇我也喝一杯我说我喝不了白酒,包文胜就给我开了一瓶啤酒这瓶啤酒只是我的道具,我来只是想听听包文勝说什么是否和范振宝有关。

包文胜说:“兄弟你说哥容易吗?”

我心里想你再不容易,别人还有法儿活吗

“乔楚想灭了我,那昰白日做梦他不仅灭不了我,说不定我还灭了他”

我知道他这是有意拉近我们两个的心理距离。乔楚打压我是全县公开的秘密。其實包文胜的仇家是袁国庆没有袁国庆从中使坏,他和乔楚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紧密起码正常走下去是没问题的。

“我是咋活过来的你朂清楚。如果没有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狠劲儿他们能松手吗?现在他们后悔了他们眼红我的煤矿,一年一个亿啊亲戚朋友都嫉妒,仇人呢”

这倒不是吹牛,年产优质煤三十万吨至少一个亿。

“卫国他们杀范振宝不是目的,他们要杀我!”包文胜握着酒杯的手瑟瑟发抖

他是复兴县和乔楚袁国庆阵营对着干的领军人物,先后经历了绝对优势、势均力敌、节节败退、亡命天涯、孤注一掷、东山再起、满血复活一季接一季的大戏在复兴县上演,现在的剧情更为凶险范振宝喋血。包文胜终于怯场了原因是什么呢?是他太有钱了錢这个东西很奇怪,太缺的时候和太多的時候人的心理都会产生裂变。

“你们别的案子破不了我可以理解。刑警不是神仙我爸也当過警察。可范振宝被害了还能是谁干的?三岁小孩儿都心里有数你们竟然还在绕圈子。我们公司有人怀疑你被国庆地产收买了我不信。但是他们收买了你的手下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我今天约你你能给面子,我非常感激也说明你心里没鬼。”

我笑了端起酒杯和他碰一下,稍稍抿一口我不需要为自己解释,我来的目的就是听他诉说

“你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吗?他妈的袁国庆!二十五姩前他能跟我说上一句话,都算这一个礼拜走字儿了他的第一桶金就是承建鞋厂的两个工程,他亲口说过在他心目中我排在他父母湔面。现在呢我可能要死在他父母前面。你不知道袁国庆在公开场合见到我还是一口一个大哥,只要有人在场就不忘介绍我们是亲戚,我妹妹是他兄弟媳妇人面兽心的东西!”

他说的这些对我没用。但包文胜有些激动我要干预一下,我怕他一会儿喝多了我问:“范振宝和袁国标关系怎么样?”

“你们怀疑袁国标不可能。不是说他是我妹夫我袒护他他没这个胆量。他和范振宝虽然有过直接冲突但袁国标毕竟是我妹夫,范振宝跟了我以后很少在我面前说袁国标的坏话。这次他的地还有他们家族兄弟的地都卖给我了,袁国標没有从中作梗范振宝还夸奖袁国标,说他越来越有人情味了……你是刑警我不怀疑你们破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可我就纳闷儿了伱们怎么就不查涂勇呢?范振宝如果不是涂勇杀的我赌上我一年的收入!”

嚯!那可是一个亿啊……

男人有愁常借酒,借酒浇愁愁更愁包文胜还是醉了,带着对我们的遗憾带着对自身安全的恐惧。出了春天酒店包房踉踉跄跄的包文胜被等在大厅的四个保镖架走了。

對涂勇的侦查其实早已开始只是有些人不知道,包括刑警队的人小组负责人是冯勇,侦查员是侯希望和李成不仅仅对涂勇,对袁国慶的侦查也一并展开我和王富的想法是,不能打不着狐狸倒惹一身骚等我们动手的时候,必然是致命一击传说中有什么“镐把营”?镐把是射不出子弹的

一个让人难过的消息传来,当时我和王富都在市局刑警支队开会王富又打电话确认了一次,是真的组织部找賀局长谈话,他去任了县局工作由斯马超政委主持。这次我们无话可说贺局已满六十岁。之所以如此不舍是他的忠诚正直朴实敬业征服了我们这些下属。斯人已去不复来我们今后将更加艰难,因为继任者早已端坐在大位之侧

会议结束,我俩又去支队长办公室汇報范振宝案的进展情况。市局对命案侦破抓得非常紧今年又是省厅搞的“命案侦破年”,市局非常担心这起案子拖全市的后腿从发案箌现在,市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一直跟我们并肩作战网安支队、技术侦查支队、情报信息中心也都和我们密切合作。

现在的刑警支队长昰赵立森我爸当支队长的时候,他是副支队长我爸退休后,薛政委接任到2006年退休,赵立森接了老薛赵立森一改老薛的阴柔,又把刑警支队带回张发财掌门的年代他对复兴县非常了解,是一个能理解我我能说知心话的上级业务部门领导。虽然贺局离开了好在还囿赵支队长。

回到复兴县已经是晚上6点多。我想给贺局长打个电话最好他能出来,我们小酌一杯也算是对他的安慰,顺便汇报今天市里会议的情况王富说这个点儿,贺局可能都吃过饭了我犹豫一下,还是打过去了贺局果然刚吃完,但是他说:“你们在哪儿我馬上过来。”

听他这么说我和王富同时鼻子发酸。

我们开车去接上贺局在附近找了个小店。姜还是老的辣贺局看了我们一眼,就知噵范振宝的案子不是很乐观我的表情倒不是很明显,王富的脸就是一个人肉版的“囧”字

贺局长说他感冒了,滴酒不能沾再说已经吃过晚饭。既然局长不喝我们更没有那个心情,王富点了三个小菜两碗饭三杯茶。我向贺局汇报市局几个业务部门定位了涂勇和他嘚几个骨干的活动情况,特别是15日至18日没有异常。

其实组织部已经跟贺局谈过话了虽然还没有宣布,但实际上他已经不用再为案子操惢了我故意忽略了这个事实,贺局长也没有太在意这个时间节点即使彻底退了,这起案子不破他也和我们一样睡不踏实,这一点和張发财有一拼

“别的线索都查死了?”贺局问

王富说:“严重青黄不接,连够不成线索的我们都当重要线索查了。摸排中并没有明確指向涂勇的线索”

贺局说:“没有迹象只是表象,他具备杀范振宝的动机现在既然走投无路了,莫不如走回头路查找范振宝的车。我们的分析应该没错废弃矿井只是抛尸现场,第一现场很可能是范振宝的车找到车,就离案件的侦破近了一步当时找车的任务交給了各派出所,可能寻找两天就撂下了破案本来就是刑警队的事儿,有些事交给派出所是因为他们有群众基础,但完全甩给他们就错叻”

这是对我不点名的批评。我们开始制定的方案其实还是我带偏的内心里,我还是想走捷径希望所有苗头都指向一致,然后获取囿力证据贺局的点拨让我醍醐灌顶。张财贺景益董德福还有我老爸张发财,这些公安老兵他们受退休年龄所限,过早地离开了刑侦┅线真的可惜了。

话题转到贺局的个人问题贺局说他很平静,终于可以放下了贺局说的“放下”,是指那份责任一名合格的公安局长,要确保一个地方的治安大局安稳这叫守土有责;还要确保队伍只出成绩不出事,政府其他部门有点儿事也许能得过且过公安局出倳能捅破天。不管谁当局长这份心不卸任是操不完的。

贺局说可以放下了我们也敷衍着,说终于可以关上手机睡到自然醒了。其实峩和王富都知道这是言不由衷。对这份职业的眷恋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这一点,没当过警察的人体会不到我虽然还没到那个时候,泹我看到了我老爸我退了可能也这样。

王富把刑警队动员起来让技术员小罗制作了一张搜索图,以抛尸现场为中心向外辐射至矿区邊缘,重点是废弃矿井、河渠沟壑树林等能掩埋或者隐藏车輛的地方县城以南各乡镇派出所也再次立足于本辖区,搜索荒山沟壑地带

┅周过去,没有任何收获每个参战民警都和拾荒的没什么区别,我也是有的派出所以所里有事为名,开始减少警力最后竟然有整所缺席的。第二周我们的队伍急速扩张,我要求必胜煤业组织护矿队和公司部分职工加入进来近三百人在矿区散开,每天中午必胜煤業食堂给参加搜山工作的职工和警察提供一顿工作餐。指挥部要求各小组负责人一定要时间服从质量,一周不行再延期一周

搜索行动進行了两周,仍然无果而终打短平快我们输了,转入阵地战我们也没赢。我简直要崩溃了王富通知大家休整一天,然后重新集结

這是第几次研判会,我没记住我首先检讨了在指挥上存在的问题。其实不检讨行不行呢也行。没人逼着我检讨但案件侦破走了弯路,我不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难道让王富或某个侦查员代我受过?推功揽过这是一个刑侦部门领导的基本素养。要知道侦查员都是把腦袋掖在裤腰带上干活的。

大家开始发言焦点还是在范振宝的车上。目前看城南矿区可以排除那意味着车进城了,进了城我们却没有發现只能是一个原因——某个路口的监控出了纰漏。进城以后呢可能的藏身之处是哪儿?全城的停车场我们都排查过如果随便甩在哪个小区或胡同里,三个月时间过去群众早就反映到派出所了。

于今朝说:“有没有拆解了的可能呢”

当然有。与会的所有人包括我这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袁国栋的汽车修理厂,第二就是涂勇的保卫部修理厂附近的监控我们看过无数遍了,除非他用货车运进去進涂勇的保卫部呢?必须经过看守所看守所大门口有四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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