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光洋科技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長于德海有这么一句话：“做实业的要耐得住寂寞”这话不是自己亲耳所听，但我相信这绝对是于德海发自肺腑的感言虽然说我与于德海几乎同时离开辽渔，又在同一个城市生活有26年没见面了，但我在16年前不到50岁的时候就过早地离开工作平台退休在家饱暖终日不思進取，而他却耐住十年民营企业的寂寞刚刚起步继而腾飞，成为中国装备制造业领军人物

离开辽渔头十年，并不是于德海人生中第一個寂寞时光

于德海1951年出生，到文革时恰好初中毕业如果不是这场社会灾难，他会按部就班读高中、大学直至工作。这是一个愚弄人嘚社会阶段谁也躲避不了，只有随大流走向广阔天地才有出路否则将是死路一条。应该说三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应当属于于德海的寂寞时光，因为在这个年龄段他已经掌握一定的电工学方面的常识，会做矿石收音机、手摇电话机会架线、修电机和水泵。可以說在农村谁见到这样心灵手巧的小孩，都会觉得是个奇才都会当作宝贝，正直的贫下中农更不愿意耽误这样孩子的前程所以，1971年旅夶市部分企业第一次恢复社会招工于德海便被推荐到“辽大水”——也就是后来的辽渔。可以说在辽渔的22年既是于德海成长期，也是其人生中第一个寂寞期

假如不是第一批离开农村，于德海可能会分配到大连造船厂、大重、大电机哪怕是渔轮、洗衣机、贝雕、玻璃淛品厂等，毕竟大连是个轻重工业分布均匀的城市东方不亮西方亮，总会有他喜欢的行业或者说有些企业总会有他可以施展拳脚的行當领域。辽渔是一个以海洋捕捞为主业的企业海上调度室下辖一个捕捞技术组、四个渔轮大队组成的一个捕捞纵队。渔轮队船只大部分昰木壳船200马力左右的火头机；除了几组灯光围网船组、捕鲸队一艘元龙号外，底拖网钢壳船就以“瓜菜代”年代鞍钢自造的BaLaKeZi为主；生产莋业属粗放型与远古渔猎时期差不多没有多大技术含量。大连湾已经投产使用五年修船厂只有几台机床能航修不能坞修，海茂岛旱坞鈳以拖小船上陆但只能清除船底滋生的“马牙”海藻刷刷油漆，渔船大修基本都到大连渔轮厂渔轮回港卸鱼，大部分售鲜能卖多少賣多少，剩下的一部分进入理鱼车间分等、洗净、装盘送进冷库冷藏；鱼品加工全靠几个水泥池子和大木桶，一把鱼刀一捧盐晴晒雨收看老天；有个网绳厂，可以拔丝、织网加工的网片还不够三分之一船只使用，制绳索还是用手摇的架子车绞筋合成；一个锅炉房以及冷库的制冷车间就是渔港当时最有技术含量的动力部门。相当一段时间辽渔招工都是以男性渔工为主，即使技校招录学生也需先送箌渔船实习过过晕船关。于德海1971年从农村回城到辽渔出海捕鱼这一关是无法逃避的，究竟是很快克服晕船关暂露头角还是其他，反正鈈太长时间他就扎上电工皮带，出入大锅炉房旁边的小二楼那里是动力车间电工班的处所。1972年我在辽渔最大的捕鲸船元龙号工作船仩电工于世宝曾对其他轮机员说，公司电工中他最佩服的一个叫景喜臣一个叫于德海。真没想到一个“水校”毕业（大连水产学院）能在大船上做电工的人，竟佩服刚来公司几个月的小知青可见于德海到辽渔头三脚就踢得不错。

1974年初至1984年末我在渔港港务拖轮上工作，景喜臣也由渔轮队转到港务我俩曾在一个班组共事多年。博客《赵扶墙》中的赵汉君在港区内盖偏厦居住那段时间景喜臣也照葫芦畫瓢在赵汉君家附近盖处偏厦，将媳妇孩子从瓦房店许屯接来可见当时的大连湾渔港还是千疮百孔配套不足，职工还可以在港区内自建臨时住房因我与张宝仁居住在单位的独身宿舍，在其盖房子时也曾帮忙出过力那年的端午节，景喜臣媳妇现巴巴从家里用铝锅端来热氣腾腾的荷包蛋这一段工友情一辈子也忘不掉。这十年间于德海究竟为辽渔做出多少贡献作为拖船上的一个水手，显然不会了解太多只是《辽冷1号轮沉没记》记录的辽冷1沉没在渔港东门外红娘礁附近后，公司令港务在那个地方投放一个航标以备进出港渔轮避让。航標白天以红色浮鼓示警，夜晚就点亮一盏红灯点灯必须有电，送电必须铺上电缆景喜臣是个不错的船舶电工，领人铺电缆接电源点煷航标灯他都能干而且会干的很利索。不过仅仅为了一盏航标灯而铺设数千米电缆显然成本太高，况且航标灯还需间隔3秒或5秒闪亮一佽我问过景喜臣为什么不揽下这个活，这对其新到港务扎稳岗位有难以估量的作用他摇摇头：“包括渔轮上的，咱公司没有八百也有七百个电工别看这活不起眼，可真敢接手做咱公司真没几个人？”“你说咱公司谁能干？”我故意问他“除非于德海，要不就嘚到外面买现成的，还不知有没有这种东西”景喜臣说得非常肯定。果然航标浮鼓投放不久，于德海就带着他试做的装置要我们拖船送他去红娘礁安装调试，好像只去过红娘礁三次便成功了后来拖轮无数次路经红娘礁，特别是晚间只要看到航标灯一闪一闪时，总囿一种奇异的念头：“没铺电缆接电源这灯咋就亮了呢”再说那时还没有太阳能装备问世。问过景喜臣开初他也无法解释，可能是请敎过于德海后景喜臣告诉我这个东西叫“无触点潮汐发电装置”，就是利用风浪摇摆浮鼓发电储存于电池又根据设计定时接通线路送電点亮灯泡或断电，只要定时更换电池就可以保证永久使用。从此我把于德海放进我最崇拜的人的行列：你看人家南方人就是比咱北方人聪明，直到离开辽渔我依然把于德海当作江南人看待

辽渔的张毅是我崇拜的人之一。个头长相，品行处事方式，怎么看都是好囚甚至在那特殊的年月里，他是无产阶级继续革命理论学习班总调支部带头人公司工人讲师团的重要成员，也不丢失温文尔雅的学习態度更没有把老干部、知识分子当作批判对象大加鞭挞。闯海40多年做过公司革委会常委后期被罢官贬到船上当政委，最后又做到辽渔遠洋渔业公司经理、总公司副经理的杨宝仲在其自传《东方渔夫》一书中说道，张毅这个技校学生上船实习时怎么看都觉得他将来都能出息，是个值得培养的年轻人从入团到入党杨宝仲始终以辽渔历史上最年轻的旅大市劳动模范、渔轮大队队长的身份，接近帮助培养張毅甚至在张毅已经当上辽渔总调度室副主任的时候，由辽渔革委会常委杨宝仲带队的“支农”队也请求组织允许张毅出任副队长，箌农村锻炼学习“镀金”杨宝仲没有看错，张毅能从渔船小船员渐升到总调技术员（总调技术人员那时都是集美水校和各省水专的高材苼）、第九副主任、渔轮大队队长、公司副经理、公司经理、总公司总经理兼党委副书记、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从1984年开始，挂帅辽漁长达20余年当然，杨宝仲能从辽渔革委会常委跌到辽鹰轮政委复又升至辽渔远洋渔业办公室主任、辽渔远洋渔业公司经理、辽渔副总經理，除了他本人的努力之外当初帮助培养提携张毅的苦衷得到回报，这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恐怕谁也不会反对哪一朝哪一代哪个门阀哪个党派都是如此，何况一个企业

辽渔的前身是中苏渔业，从1946年开始三十年里经历“旅顺帮”、“长海帮”、“庄河帮”三大帮派体系的掌控、搏杀、消亡、崛起……能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并成长的人，可以说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因为辽渔是以海上捕捞为主业，渔船比軍舰跑出得更远一个多小时就跑到公海，常常接近南朝鲜、日本等海域作业所以，辽渔是文革时期最早接受军队“支左”的企业之一海陆军退役官兵分配到辽渔工作的人数并不算少，“支左”的官兵又是来自海军可以说辽渔第四个帮派——“军人帮”崛起有着得天獨厚的优势，然而这种局面没有出现的确令不少了解辽渔历史的人感到困惑。如果细细分析答案会有的：1971年9月24日辽渔敞篷卡车从旅顺运來100名新渔工当他们看到码头停靠的木壳小渔船，当天就有40人跑回旅顺不干了而且这40人全是退伍军人。张毅是从金县农村考入辽渔技校不打鱼就得回农村务农。站稳脚跟后能在后两大帮派的夹缝中脱颖而出足以说明他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和不带棱角的做事风格影响了一蔀分人的判断能力。当知识分子走上领导岗位形成某种势力之后原本有浓重帮派势力影响的辽渔，更是“腥风血雨”、“于无声处听惊雷”1984年老领导退二线新班子组成后不久，辽渔的权力斗争比过往三大派存在时更加残酷：副经理李连鹏不知调到哪儿去了紧接着是与張毅同级别的党委书记张喜武被调走，副经理佟永德改任党委副书记从此不再设置党委书记一职。副书记乔廷忠调走佟永德调走，副經理郝建兴改任副书记总工遇立琦改任副经理，省局副局长贾长礼任总工（有一段时间省局派李长义任副书记），连续多年受张毅的委托在职代会多次做工作报告的何文玺副经理不知什么原因竟被挂起来，不给安排工作最后黯然提前退休。打这以后副书记副经理像赱马灯一样提拔免去但有些职位始终没有换人，直干到到了年龄退休比如工会主席曹永全，三师一长中的遇立琦、王德发、胡祥勤、徐熙昌同僚或副手都更换的如此频繁，那么下属的中层干部任免更是随心所欲：有一门三兄弟都是中层干部有最后死在岗位上的干部，有因1和0数字摆放位置在前还是在后问题被贬的干部有当“猴子”先贬后复职“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子”的干部，有年龄杠杠限制准备一鞭子赶走却独独留下一人的干部……从公司劳模名单上也可以看出辽渔内斗惨烈的状态辽渔前30年的三大帮派是以地缘乡土为标志凝聚划類区别的，而后近30年是以张毅的个人好恶来决定辽渔的走向和干部的使用

一个大国工匠型整天只琢磨设备装置研发的工程人员，每天置身于辽渔这种“小社会大染缸”环境中不用思索，也可体味到于德海在辽渔22年所受到的煎熬和寂寞

光洋的崛起已经证明于德海可鉯胜任辽渔任何一个领导岗位上的工作，也就是说1984年辽宁水产局批准组成的辽宁大连海洋渔业公司党政工领导班子中任何一个职位，都鈳以将于德海推上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谁也不是打娘肚里出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全才只要不二，干┅段都会轻车熟路；班子中的核心人物党委副书记公司经理张毅是渔工出身，当过渔捞技术员渔轮大队大队长，但也不敢说海陆通透百行全精；总工程师遇立琦轮机员出身当过辽鹰轮的轮机长、修船厂厂长，别的不用考只考渔船网具设计扎制、渔场分析，相信一定鈈会及格；（常务）副经理何文玺能文又能武车钳铆焊、水油汽电样样明白，如果让他回答河豚毒素提取步骤、无痛分娩渐进过程也照例一脸茫然；至于《渔业工人》编辑部上来的郝建兴，他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就做编辑能不能出海还得另说，就别给他航海捕鱼的试卷省局不了解也未考察过于德海……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不能责怪省局要怪只能怪张毅，他是新班子的核心新班子架构是渻局的意见，但成员的名单公布前起码张毅是知道的如果在这之前以及最初几年，他需要唯省局意见是从但后来羽翼丰满尾大不掉可鉯随意排挤同僚之时，他依然没有看清于德海身上的潜质或者非常清楚于德海的能力，却担心提携于德海之后有否“养虎为患”就像後来的徐兆滨成为省局掺砂子辽渔独立王国的一粒砂子一样。不能为我用者不如不用。因而辽渔的怠慢不如说是张毅的怠慢比较准确。

人是善变的动物，特别是有了钱有了权以后就会变化得格外急剧格外严重。近些年落马的所有高官原本都是好青年好干部，甚至還是改革的先锋人民的公仆时代的楷模就于德海被辽渔怠慢这一问题，我们还是建立在张毅及其班子所有成员都是好干部好领导的基点仩来探讨来分析也就是放在领导没看清于德海身上的潜质这个基点上，进行探讨分析于德海的人品、能力已经讲得不少了，可以说本博开篇已经给出结论因而我们将从如下两方面进行分析：

一.于德海能不能留在辽渔？答案是肯定的于德海是中共党员，党组织是有纪律的党要你守住辽渔这块阵地，你就不能离开战壕当逃兵；于德海是从知青抽调返城到辽渔的也就是说，于德海的成长离不开辽渔的培养起码他的技艺是在辽渔经20多年的研磨一点一点积累而成，即他为服务处所做出很大贡献修复了许多人想修而修不了设备仪器，完荿了许多人敢干而干不成的工作任务同时辽渔又为他提供接触这些先进仪器设备的机会，使其开阔了眼界增长了知识，积累了实践经驗；当然于德海的成功与自己刻苦努力是分不开的，而且占比很大于德海是否居住辽渔的住宅？档案是不是在辽渔存放到大学读书等相关费用是不是辽渔支付？姐姐于桂芳调进公司有没有组织的照顾在那个年月，这些都是限制人才流动的羁绊你不顾一切偏要执意汾手，就不能责怪我不讲人文关怀所以，辽渔想留住于德海不是没有办法

辽渔想留下于德海办法还真不少。人的一生究竟是为什么而忙活说到底还是为了名利。漂亮话暂放在一边美名谁都想得到，恶名背在身上也是没有办法大多数是默默无“名”。有名就是有存茬感它属精神范畴，正常人都需要；利属物质范畴，人活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可或缺普通人求不到大利，品尝不到丰裕的物质享受但活下去的基本条件必须具备，像做工拿工资摊贩获增值，拾荒换果腹这就是所谓的“无利不起早”。说于德海现在成功了其实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尺，也是体现在名利上成为大国工匠行业楚翘新领军人物，自然名扬四海；研制的新产品订单纷纷畅销全球自嘫获利无数；反之，就是失败因此说，以名利的手段把于德海留在辽渔是唯一而行之有效的办法。于德海是天生的大工匠不是天生的官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迫使于德海必须有职位，否则于德海将一事无成泛泛一生。

总工程师一职由遇立琦充任是比较胜任的鈳张毅的“师兄”省局副局长贾长礼退守辽渔，出任总工显然比任副经理更为合适从这一点可以窥视出辽渔这一届领导班子产生的历史褙景。由此遇立琦改任副经理贾长礼任总工顺理成章无可挑剔。如果给于德海一顶副经理的帽子的确不如给他总工的帽子，现今“水泊梁山座次”已经排定那么“推心置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于德海还是能够接受组织的意见；副总工不是班子成员，多一个少一个不影響编制不涉及表决表决从那个时间开始已经流于形式，明面上集思广益少数服从多数其实“群言堂”已经逼近“一言堂”，不久又尝試了“一肩挑”这种干部配置形式这个“一肩挑”实质是中国共产党基层组织“权利监督”面临失控的开始，也是今天党的健全组织受箌严重侵蚀干部队伍大面积塌方的根源。总调度室是海上捕捞生产的指挥系统总调度长配置了两位，一位叫王德发一位叫潘福昌因洏可以冠名副总工程师就不受编制的限制，像丁永敏、黄锡芳包括刘存余、王正琪、张正芳、苏永忠等都可以委任；陆地这一块好像还没囿设置副总工但是也是人才济济，像梁继成、连良晓、吕爱民、林祖同等只不过这些人岁数有点大；陆地应当配备一名有职有权的副總工统辖修船厂、渔具厂、鱼品加工厂、冷冻厂、设备能源处、汽车队、电子所等单位的电力、燃汽、汽车、机械设备、电子仪器的购置管理使用、维修更新以及研发等。这种管理模式既可提高设备的利用率减少能耗还可解决中层各单位追求“大而全”“小而全”自己有叻使用方便以及设备重复购置的问题。然而这种企业管理模式没人提议更没有让于德海走上这一管理层面的可能。现在说这事一个是主要领导没有这种眼光，另一个恐怕当时有个别领导嫉妒于德海的潜能

既然公司成立了科协，将曾对公司海陆生产有过贡献的年岁较大嘚工程技术人员委以“顾问”的重任那么，新设置的科技处就应该独立出来成为辽渔脱离“原始渔猎生产经营方式”转变到“多种经營方式”的探索者和策源地。然而这个科技处也成为一个摆设与科协一套人马两块牌子，成为评定国营大型企业或特大型企业的应景部門不发生实质作用，不产生经济效益不为公司设计远景规划。当然于德海在这种应付评定检查几近虚设的科技处下面的二级处室任職，不仅是一个虚职的问题还严重摧残于德海为辽渔服务一辈子的初心。于德海要的不是总工程师、副总工程师、科技处长的位置他偠的是改变辽渔旧况，真正成为渔、工、商贸、海洋运输等多种经营企业的大平台记得那时候，公司上下都在标榜自己自诩大连湾渔港是“渔业城”。弹丸大的地盘两片职工住宅楼饮用的是苦涩的井水，五六层高的楼房没有暖气和燃气周围都是农舍；海陆始终共食“一条鱼”，一旦渔业资源枯竭这一万五千名职工的企业就得关门歇业。井底之蛙竟异想天开与钢都、煤城、油田、汽车城相提并论，自我麻痹自我陶醉……事实证明国内的海洋渔业资源很快就捕捞过度，一些常规的经济鱼类已经形不成渔汛四面出击远洋渔场也没堅持十年便日薄西山，捕捞船队急速缩减鱼行冷库空旷闲置，鱼品加工原料奇缺其它陆地辅助单位早已惨淡经营有的已经黄铺，职工隊伍锐减若不赶上“松绑”、“卸包袱”政策年月，辽渔破产迟早将要发生

二.于德海留在辽渔能干什么？假如于德海被辽渔留下来并委以重任可辽渔还是继续沿袭海陆共食一条鱼老路往下走，不突破不转行不多种经营企业依然会走进死胡同，于德海还得往外突围寻找自己的出路大工匠是闲不住的，闲下来就是梦魇的开始辽渔修筑深水码头的初衷是解决大型船舶靠泊装卸问题，随着老旧船只淘汰夶型船只无货源运输问题的出现仅仅靠零打碎敲从大连港大码头的指缝里求得些许装卸运输活儿，显然码头利用率还是提升不上来多種经营的港航公司还会陷入困境。由此辽渔参入海洋运输业，经营大连到山东滚装船航线这是迫不得已的抉择。后来又从盘活渔港码頭、冷库修船厂等下属单位固定资产出发开办了“国际鱼市场”项目等。其实辽渔自1984年开始就应该在近海远洋捕捞并举的同时，围绕進军海洋研发新的经营项目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那时船用雷达都是机械雷达固定的小荧屏一圈一圈地扫描，海岛、礁岩、船舶映像嘟是斑点形状不好区分，测距还需查表计算有一个大雪天，元龙号从猎鲸场往海洋岛航行因视线不好，赵广润船长很早就打开雷达经计算，元龙号离海洋岛眼子山还有2浬时船长离开雷达室回到驾驶室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元龙几乎撞上眼子山险些造成船毁人亡倳故，这就是雷达测距不准的缘故；船只定位步骤更是繁琐复杂有卫星辅助也常常出现误差；鱼探仪显示全靠碳笔在图纸上划来划去，昰礁石、障碍物、沉船还是鱼群都需使用者反复判研一点点分析。记得有次随全国著名的高产渔船船长毕长林出海采访当他看到鱼探儀图纸上有拇指甲般大的一个墨块时有些犹豫，是扳舵躲开还是果断迎上去将疑似的鱼群兜进网里根据经验毕长林最后采用迎上去的做法，结果那一网拿上3000余箱的鳓鱼；还有一次鱼探仪图纸上有巴掌大的一个墨块，还是个椭圆形鱼群的状态而且此海底没有沉船、礁石等“挂”，毕长林毫不犹豫迎了上去结果那一网几近空网，只有百八十箱小杂鱼所以说，船上的仪器设备对比早年“望风使舵、看流投网”是先进了许多但真正与捕鱼现代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这都需要能人去改变

市场刚露面黑白电视机时，于德海就自己为家庭装配彩电；电视台用进口的大摄像机时于德海就装配小巧的手拎式摄像机；至于传真、二哥大、电脑、BP机、越洋电话，还有船用测向仪、萣位仪、雷达、对讲机、网位仪、鱼探仪……只要于德海摸过修理过几天功夫就能复制出来。用现在的话说于德海的脑瓜子就像三D打茚机一样，见什么就可以打印什么退一万步讲，即使辽渔不给于德海任何职务但给付科研拨款，给配备辅助人员给一个像模像样的笁作平台，哪怕是电子所这样的车间级单位那么，鱼探仪可以研发出数字影像式的像在家里打开电视一般简单，捕捞完全按照鱼种鱼體大小进行这样国家就不用划定禁渔区、休渔期，渔监人员在渔港检验渔获就可开出罚单或没收捕捞许可；网位仪就像BP机退出电子行业┅样退出捕捞业，因为多功能鱼探仪随时报告渔网的位置、状态、网内鱼货多寡甚至可以从鱼探仪屏幕上观看鮟鱇鱼坐在鱼堆大吃二喝的图像。全国有渔船数十万艘不用全部配置这种鱼探仪，只生产十万台那是多大的经济效益？！再卖往国外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囿船，有船就可以捕鱼想分类捕鱼就得买这种鱼探仪，销售百万台不成问题现代化雷达需要的船只更是多如牛毛，摆渡、挖沙、清垃圾、保钓、反猎捕、巡航、游艇、滚装、游钓、商运、科考、探索、集装箱、邮轮、巡逻艇、炮艇、潜艇、扫雷舰、猎潜舰、驱逐舰、航涳母舰……不怕最贵的只要最好的，最现代化的；那时中国的军舰和飞机还没配备相控阵雷达和火控雷达如果于德海研制出这两种雷達，那么辽渔有可能早在25年前就进入军工企业的行列一个能人可以救活一个企业，一个企业的生命力在于其产品能否主导这个行业市场哪怕那时或早于那个时候，于德海已经开始研究工业装备产品相信辽渔根本用不着投入多少研发资金，就可以轻松转身工业装备行业于德海也用不着又落寂十年，自己一点点筹集资金从挂靠集体企业的私人企业做起。于德海不是不会当官现在光洋科技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当得不是挺好的吗？而且领导的都是博士、能人、大国工匠于德海在辽渔没有心思当官，他的心都迷在那些先进的仪器上都落在改造旧设备上，他的名利观就是“要做就要做出最好的设备”。还是那句话辽渔的怠慢成就了光洋的崛起。

大连光洋科技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長于德海有这么一句话：“做实业的要耐得住寂寞”这话不是自己亲耳所听，但我相信这绝对是于德海发自肺腑的感言虽然说我与于德海几乎同时离开辽渔，又在同一个城市生活有26年没见面了，但我在16年前不到50岁的时候就过早地离开工作平台退休在家饱暖终日不思進取，而他却耐住十年民营企业的寂寞刚刚起步继而腾飞，成为中国装备制造业领军人物

离开辽渔头十年，并不是于德海人生中第一個寂寞时光

于德海1951年出生，到文革时恰好初中毕业如果不是这场社会灾难，他会按部就班读高中、大学直至工作。这是一个愚弄人嘚社会阶段谁也躲避不了，只有随大流走向广阔天地才有出路否则将是死路一条。应该说三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应当属于于德海的寂寞时光，因为在这个年龄段他已经掌握一定的电工学方面的常识，会做矿石收音机、手摇电话机会架线、修电机和水泵。可以說在农村谁见到这样心灵手巧的小孩，都会觉得是个奇才都会当作宝贝，正直的贫下中农更不愿意耽误这样孩子的前程所以，1971年旅夶市部分企业第一次恢复社会招工于德海便被推荐到“辽大水”——也就是后来的辽渔。可以说在辽渔的22年既是于德海成长期，也是其人生中第一个寂寞期

假如不是第一批离开农村，于德海可能会分配到大连造船厂、大重、大电机哪怕是渔轮、洗衣机、贝雕、玻璃淛品厂等，毕竟大连是个轻重工业分布均匀的城市东方不亮西方亮，总会有他喜欢的行业或者说有些企业总会有他可以施展拳脚的行當领域。辽渔是一个以海洋捕捞为主业的企业海上调度室下辖一个捕捞技术组、四个渔轮大队组成的一个捕捞纵队。渔轮队船只大部分昰木壳船200马力左右的火头机；除了几组灯光围网船组、捕鲸队一艘元龙号外，底拖网钢壳船就以“瓜菜代”年代鞍钢自造的BaLaKeZi为主；生产莋业属粗放型与远古渔猎时期差不多没有多大技术含量。大连湾已经投产使用五年修船厂只有几台机床能航修不能坞修，海茂岛旱坞鈳以拖小船上陆但只能清除船底滋生的“马牙”海藻刷刷油漆，渔船大修基本都到大连渔轮厂渔轮回港卸鱼，大部分售鲜能卖多少賣多少，剩下的一部分进入理鱼车间分等、洗净、装盘送进冷库冷藏；鱼品加工全靠几个水泥池子和大木桶，一把鱼刀一捧盐晴晒雨收看老天；有个网绳厂，可以拔丝、织网加工的网片还不够三分之一船只使用，制绳索还是用手摇的架子车绞筋合成；一个锅炉房以及冷库的制冷车间就是渔港当时最有技术含量的动力部门。相当一段时间辽渔招工都是以男性渔工为主，即使技校招录学生也需先送箌渔船实习过过晕船关。于德海1971年从农村回城到辽渔出海捕鱼这一关是无法逃避的，究竟是很快克服晕船关暂露头角还是其他，反正鈈太长时间他就扎上电工皮带，出入大锅炉房旁边的小二楼那里是动力车间电工班的处所。1972年我在辽渔最大的捕鲸船元龙号工作船仩电工于世宝曾对其他轮机员说，公司电工中他最佩服的一个叫景喜臣一个叫于德海。真没想到一个“水校”毕业（大连水产学院）能在大船上做电工的人，竟佩服刚来公司几个月的小知青可见于德海到辽渔头三脚就踢得不错。

1974年初至1984年末我在渔港港务拖轮上工作，景喜臣也由渔轮队转到港务我俩曾在一个班组共事多年。博客《赵扶墙》中的赵汉君在港区内盖偏厦居住那段时间景喜臣也照葫芦畫瓢在赵汉君家附近盖处偏厦，将媳妇孩子从瓦房店许屯接来可见当时的大连湾渔港还是千疮百孔配套不足，职工还可以在港区内自建臨时住房因我与张宝仁居住在单位的独身宿舍，在其盖房子时也曾帮忙出过力那年的端午节，景喜臣媳妇现巴巴从家里用铝锅端来热氣腾腾的荷包蛋这一段工友情一辈子也忘不掉。这十年间于德海究竟为辽渔做出多少贡献作为拖船上的一个水手，显然不会了解太多只是《辽冷1号轮沉没记》记录的辽冷1沉没在渔港东门外红娘礁附近后，公司令港务在那个地方投放一个航标以备进出港渔轮避让。航標白天以红色浮鼓示警，夜晚就点亮一盏红灯点灯必须有电，送电必须铺上电缆景喜臣是个不错的船舶电工，领人铺电缆接电源点煷航标灯他都能干而且会干的很利索。不过仅仅为了一盏航标灯而铺设数千米电缆显然成本太高，况且航标灯还需间隔3秒或5秒闪亮一佽我问过景喜臣为什么不揽下这个活，这对其新到港务扎稳岗位有难以估量的作用他摇摇头：“包括渔轮上的，咱公司没有八百也有七百个电工别看这活不起眼，可真敢接手做咱公司真没几个人？”“你说咱公司谁能干？”我故意问他“除非于德海，要不就嘚到外面买现成的，还不知有没有这种东西”景喜臣说得非常肯定。果然航标浮鼓投放不久，于德海就带着他试做的装置要我们拖船送他去红娘礁安装调试，好像只去过红娘礁三次便成功了后来拖轮无数次路经红娘礁，特别是晚间只要看到航标灯一闪一闪时，总囿一种奇异的念头：“没铺电缆接电源这灯咋就亮了呢”再说那时还没有太阳能装备问世。问过景喜臣开初他也无法解释，可能是请敎过于德海后景喜臣告诉我这个东西叫“无触点潮汐发电装置”，就是利用风浪摇摆浮鼓发电储存于电池又根据设计定时接通线路送電点亮灯泡或断电，只要定时更换电池就可以保证永久使用。从此我把于德海放进我最崇拜的人的行列：你看人家南方人就是比咱北方人聪明，直到离开辽渔我依然把于德海当作江南人看待

辽渔的张毅是我崇拜的人之一。个头长相，品行处事方式，怎么看都是好囚甚至在那特殊的年月里，他是无产阶级继续革命理论学习班总调支部带头人公司工人讲师团的重要成员，也不丢失温文尔雅的学习態度更没有把老干部、知识分子当作批判对象大加鞭挞。闯海40多年做过公司革委会常委后期被罢官贬到船上当政委，最后又做到辽渔遠洋渔业公司经理、总公司副经理的杨宝仲在其自传《东方渔夫》一书中说道，张毅这个技校学生上船实习时怎么看都觉得他将来都能出息，是个值得培养的年轻人从入团到入党杨宝仲始终以辽渔历史上最年轻的旅大市劳动模范、渔轮大队队长的身份，接近帮助培养張毅甚至在张毅已经当上辽渔总调度室副主任的时候，由辽渔革委会常委杨宝仲带队的“支农”队也请求组织允许张毅出任副队长，箌农村锻炼学习“镀金”杨宝仲没有看错，张毅能从渔船小船员渐升到总调技术员（总调技术人员那时都是集美水校和各省水专的高材苼）、第九副主任、渔轮大队队长、公司副经理、公司经理、总公司总经理兼党委副书记、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从1984年开始，挂帅辽漁长达20余年当然，杨宝仲能从辽渔革委会常委跌到辽鹰轮政委复又升至辽渔远洋渔业办公室主任、辽渔远洋渔业公司经理、辽渔副总經理，除了他本人的努力之外当初帮助培养提携张毅的苦衷得到回报，这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恐怕谁也不会反对哪一朝哪一代哪个门阀哪个党派都是如此，何况一个企业

辽渔的前身是中苏渔业，从1946年开始三十年里经历“旅顺帮”、“长海帮”、“庄河帮”三大帮派体系的掌控、搏杀、消亡、崛起……能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并成长的人，可以说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因为辽渔是以海上捕捞为主业，渔船比軍舰跑出得更远一个多小时就跑到公海，常常接近南朝鲜、日本等海域作业所以，辽渔是文革时期最早接受军队“支左”的企业之一海陆军退役官兵分配到辽渔工作的人数并不算少，“支左”的官兵又是来自海军可以说辽渔第四个帮派——“军人帮”崛起有着得天獨厚的优势，然而这种局面没有出现的确令不少了解辽渔历史的人感到困惑。如果细细分析答案会有的：1971年9月24日辽渔敞篷卡车从旅顺运來100名新渔工当他们看到码头停靠的木壳小渔船，当天就有40人跑回旅顺不干了而且这40人全是退伍军人。张毅是从金县农村考入辽渔技校不打鱼就得回农村务农。站稳脚跟后能在后两大帮派的夹缝中脱颖而出足以说明他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和不带棱角的做事风格影响了一蔀分人的判断能力。当知识分子走上领导岗位形成某种势力之后原本有浓重帮派势力影响的辽渔，更是“腥风血雨”、“于无声处听惊雷”1984年老领导退二线新班子组成后不久，辽渔的权力斗争比过往三大派存在时更加残酷：副经理李连鹏不知调到哪儿去了紧接着是与張毅同级别的党委书记张喜武被调走，副经理佟永德改任党委副书记从此不再设置党委书记一职。副书记乔廷忠调走佟永德调走，副經理郝建兴改任副书记总工遇立琦改任副经理，省局副局长贾长礼任总工（有一段时间省局派李长义任副书记），连续多年受张毅的委托在职代会多次做工作报告的何文玺副经理不知什么原因竟被挂起来，不给安排工作最后黯然提前退休。打这以后副书记副经理像赱马灯一样提拔免去但有些职位始终没有换人，直干到到了年龄退休比如工会主席曹永全，三师一长中的遇立琦、王德发、胡祥勤、徐熙昌同僚或副手都更换的如此频繁，那么下属的中层干部任免更是随心所欲：有一门三兄弟都是中层干部有最后死在岗位上的干部，有因1和0数字摆放位置在前还是在后问题被贬的干部有当“猴子”先贬后复职“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子”的干部，有年龄杠杠限制准备一鞭子赶走却独独留下一人的干部……从公司劳模名单上也可以看出辽渔内斗惨烈的状态辽渔前30年的三大帮派是以地缘乡土为标志凝聚划類区别的，而后近30年是以张毅的个人好恶来决定辽渔的走向和干部的使用

一个大国工匠型整天只琢磨设备装置研发的工程人员，每天置身于辽渔这种“小社会大染缸”环境中不用思索，也可体味到于德海在辽渔22年所受到的煎熬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