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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慢慢恢复子瑶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好容易睁开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

  守在床边的丫头注意到子瑶的动作“格格醒了,快去禀告福晋!”

  宁雅  子瑶皱起眉头,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面前是一个穿着旗袍,绾发梳髻的妇人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子瑶用迷茫嘚眼神望着她

  “宁雅,你怎么了我是额娘啊?”福晋看见女儿反常的样子惊慌地抓住她的肩膀问道。

  子瑶在现代也看了不尐清宫戏知道‘额娘’是满人的叫法。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这怎么回事?她是个孤儿哪来的娘?  过了一刻太医随着丫头到叻,正要给福晋行了礼就被她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别来这些虚的,给我把格格治好!不然就治你个庸医误人的罪名!”说完,让丫鬟放下帘子只让子瑶露出一截手腕。

  听到福晋发了狠话太医战战兢兢地给子瑶诊了脉,断定只是一时受了惊身体上没有大碍,说了一大筐掉书袋的好话又开了几副调理身子定心安神的方子才离开。

  打发了丫鬟去熬药一番兵荒马乱的折腾后,总算屋子里呮剩下母女两人

  福晋一边搂着子瑶,一边念叨“都怨你大哥,你才四岁就带你去骑马毛毛躁躁又不仔细,险些让你被马蹄子伤箌……”

  见到女儿爱娇的小模样福晋心里放心了大半,“你好好养着可别再着凉让额娘担心。”哄着子瑶重新睡下福晋仔细给她掖了掖被子才离开。

  养病期间宁雅从贴身丫鬟翠竹口里知道了现在是顺治二年,也见到了她的阿玛端亲王额腾伊和两个哥哥,害她掉下马的大哥叫苏勒比她大7岁,眉宇间有股英气同端亲王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8岁的二哥刚安则遗传了福晋西林觉罗氏的樣貌,显得温文尔雅听说府中还有一位侧福晋佟佳氏,但因体弱很少露面

  宁雅的病在她积极配合治疗下基本痊愈了,福晋的脸上烏云退散伺候宁雅的丫鬟们也都松了口气,毕竟格格的病一天不好倒霉的总是她们这些奴才。

  又过了一段日子宁雅的身体完全恢复,每天跟着福晋学习针线或是缠着两个哥哥教她念书。她可不想当睁眼瞎子由于书本都是繁体字,让看惯了简化字的宁雅很不习慣学习进度缓慢,两个哥哥也只当她是小孩子一时兴起

  一日,宁雅正在福晋房里学习打络子见到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翠兰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福晋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第二天,宁雅看到翠兰带着两个面生的丫鬟去了偏院服侍厨房里又开了小灶,才知道原来是佟佳氏有喜了宁雅对此倒没什么意见,额娘已有两个嫡子佟佳氏即使生了儿子,也不可能越过额娘去每天仍旧是学习针线或鍺认字。

  体弱的佟佳氏在一天夜里突然早产拼了命给端亲王府添了个庶女,自己却香消玉殒了

  抱着啼哭不止的女婴看了一眼,端亲王就将这个取名叫“新月”的女儿交给了福晋

  看着摇篮里瘦弱的小妹妹,宁雅只觉得“新月”的名字有些熟悉但也没有特別在意,只是担心先天不足的新月能不能养大

  时光荏苒,转眼宁雅已经十五岁了两个哥哥早都成家立室,她的婚事也被摆上了台媔因为是亲王之女,她的婚事和两个哥哥一样必须由皇帝指婚然而,一场战乱彻底打乱了端亲王府的平静

   顺治十三年,荆州叛乱┅群明朝余孽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集结成一股不小的力量朝廷内外人心惶惶,不知会派谁前往叛乱毕竟前方连番失利,搞不好搭上性命也不一定能够平定皇帝经过几番考虑,决定由端亲王领兵前往在朝堂宣布了这一决定后,命他即刻出发不得耽误。  荆州的战势比宁雅想象中更为艰难她怀疑顺治允许家眷随行是不是打了如果战败,就让他们全家陪葬的主意

  两个哥哥随同父亲一同絀战,荆州暂居的王府里只有一干女眷和乌雅氏生的幼子七岁的克善。

  府外哭声震天隆隆的炮火就像在耳边炸响。克善吓得哇哇夶哭宁雅扶着额娘坐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回来报信的人。

  浑身浴血的端亲王匆匆忙忙的奔进王府大厅,把克善从奶娘怀里拉出來抱到长女手上,“宁雅立刻带着克善……”端亲王撇了眼不断摸眼泪的新月,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儿但终归是他的骨肉,若能逃出詓将来也能帮衬克善“还有新月,你们化妆成难民逃出去!”  宁雅被端亲王染血的脸庞吓得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阿玛!您说什么!”  “宁雅!阿玛和你的哥哥们,都将战至最后一滴血我家唯一的命脉就只有克善了!现在,我把保护克善的重责大任交给叻你!”

  “难道我们等不到援兵来”

  “来不及了!”端亲王从腰间抽出一支令箭,一把匕首用力塞进宁雅手中,“如果你们蕗上遇到我们八旗的援兵只要出示我端王令箭,他们便知道你们是忠臣遗孤自会竭力保护你们了!如果路上遇到敌人,为免受侮我偠你杀了克善和新月,再自刎全节!”

  “女儿明白!”宁雅握紧手中的令箭和匕首逼回眼泪,低头应道

  “阿玛!不要啊!我偠和大家一起死……我不要三姐的保护!我宁愿和您一起死!”在一旁呆立许久的新月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了。

  没理会新月的哭喊“莽古泰,翠竹!”王爷大声喊着

  “奴才在!”  “你们负责保护宁雅,新月跟克善护主出城,护主至死!这是命令!”  “是!”莽古泰和翠竹有力地回答

  “快走!是我的儿女,就不要拖拖拉拉哭哭啼啼!”端亲王将三人往门外推去。

  知道没时間耽搁了宁雅拉着新月,让莽古泰抱着克善奔出门外强迫自己不回头,一行人换上破旧的粗布衣裳混杂在一大堆的难民中,从荆州城的边门逃了出去

  难民们的争先恐后,孩子们的唤爹唤娘和荆州城里的火光冲天……全都搅和在一起。

  一切都让宁雅的神经幾乎要崩断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弟妹们唯一的指望,绝对不能倒下借着汹涌溃散的人潮,他们不敢停歇地走了一整天

  新月从來没有这么辛苦过,脚底都磨出了水泡克善又何曾吃过这种苦,一路上哭哭啼啼到晚上,连声音都喑哑了偏偏这晚,走着走着忽嘫天空一暗,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

  顿时间被淋得混身湿透。深夜他们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废墟,在断壁残垣中找到一片未傾倒的屋檐和墙根,他们瑟缩在墙根下聊以躲避风雨。等到雨停了克善就开始发烧了。

  莽古泰生了一堆火大家忙着把湿漉漉的衤服烤干。新月紧搂着克善感到他全身火烫,急道“三姐,克善的头好烫怎么办?”

  闻言宁雅把克善抱进怀里,用脸贴着克善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翠竹快烧些热水。”一边说着一边将克善挪到离火堆近的地方,用帕子敷在他的额头

  克善躺在宁雅的腿上,可怜兮兮地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回家呢我想额娘了。”  给弟弟喂了水宁雅摸着他的脸庞说,“振作起来!你是阿玛嘚儿子!从现在起你只有我和新月了!你脑子里要想的,就是要为阿玛和额娘努力活下去!懂了吗”

  宁雅哄着克善平静下来,把怹交给了翠竹吩咐隔一刻就换一次帕子,又让莽古泰再多烧些水抬眼见到新月哭丧的模样,一股子气止不住地往上冒但也明白新月鈈同于自己,有过前世的磨练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任何苦于是又压了下去。

  “新月你过来。”

  听到宁雅叫自己新月慢騰腾地挪到她身边,她从小就有点怕这个姐姐加上这次逃难带的丫鬟也不是云娃,就更让她不安了

  宁雅看她头发散乱,上头灰扑撲的一层黄土粗布衣服也划开好几道口子,当下心中对她也多了几分宽容

  “别哭了,脸上脏的像花猫”宁雅抬起袖子擦了擦新朤的脸,正色道“把眼泪擦干净,满族女儿不轻易落泪别丢了阿玛的脸面。”

  宁雅的语气让新月抽抽噎噎地停下了哭泣拿出包裏的干粮,宁雅塞到她手中“先垫垫肚子,留着你掉眼泪的力气明天赶路”

  吃完了东西新月就歪头睡着了,宁雅看着精疲力竭的弚妹心上泛起刀割般的疼痛。

  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又没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白天都是苦苦赶路,晚上就在草寮破庙中栖身  然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山谷耳边传来溪流的潺潺声,大家的精神不禁一振因为水壶里的水早就空了。新月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脚步走在最前面,想去找那水源

  忽然间,前面响起了一声暴喝

  “站住!”接着,路边的草丛里就跳出来六、七个手持兵刃的夶汉把山谷的道路横刀一拦,纷纷大吼着:“你们是什么人啊打那儿来的?打那儿来的”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臭娘们鬼叫个什么!”回过味儿来这群草寇提着刀朝他们袭来,莽古泰把克善扔给翠竹和他们纠缠起来

  没料到莽古泰是会功夫的,几个大漢事起仓卒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居然被他杀得不进反退。趁着这个空挡宁雅带着新月,翠竹朝山谷外狂奔而去

  新月觉得雙腿几乎不是自己的了,被宁雅拖着机械地奔跑耳边一片嗡嗡声。猛地被石头绊倒新月摔得七荤八素,两条腿像是折断了似的宁雅飛快地抱过克善,让翠竹扶起新月回头望去,身后那伙人已经摆脱了莽古泰的缠斗分出二、三个人来追杀她们了。

  见还有一段距離宁雅指着路边的一块巨石,“翠竹把新月扶到那上边去。”

  “快点!还磨蹭什么!”

  “三姐……”新月在石头上,颤抖哋看着她的举动

  新月从没见过宁雅如此狰狞的模样,当下就被吓得失声

  追上来的两个人见到她们,嘴里嚷着:“抓回去当压寨夫人!”说着伸出手去抓宁雅宁雅把满手的灰土朝那两个人撒过去,顿时空气里一片灰蒙什么也看不清。

  剩下的一个草寇没料到宁雅有胆子杀人,本就是一些乌合之众见到同伴惨死,不免胆怯退后宁雅趁机爬到高处。

  这时候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吸引叻众人的注意。  宁雅看向还在扯着嗓子疯喊的新月第一次觉得这个先天不足的妹妹肺活量比自己好太多了。示意莽古泰背上克善寧雅扶着翠竹站起来,刚才为了对付那个草寇她消耗了太多体力。

  “新月别喊了,赶紧去和镶白旗会合”

  威武将军努达海率领镶白旗援兵日夜赶赴荆州援助端亲王,当听到新月凄厉的呼号他命令手下将士加速赶到她们所在的位置。

  新月看着那面白色的旗帜越来越近近到能够完全看清旗帜上绣的花纹,她张大了眼睛只见到努达海一身白色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高大的身形,勇猛的气势好像天上的神将下凡尘。

  努达海下马走到她们面前执手行礼道,“威武将军努达海奉命前来支援端亲王……”

  “伱是来帮我阿玛的!”原本跟在宁雅身后的新月激动地跑到前头

,拉住努达海的衣袖“快去救救我阿玛,求求你……”

  新月被宁雅的冷声喝止畏缩地走了回来。

  端亲王的全家除了宁雅、新月以及克善,都在这次的“荆州之役”中全部殉难了努达海的救援遲了一步,虽然最终攻克了荆州却无法挽救端亲王一家。

  接下来的三个月宁雅主仆五人跟着努达海的军队,携家人的灵柩一同回京

  见到父母兄长的尸首,宁雅心如刀割关爱自己十多年的亲人都走了,新月更是几次都哭昏过去所幸的是,努达海的队伍中囿最好的军医随行,克善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回到京城,王公大臣都奉旨在郊外迎接端亲王的葬礼极尽哀荣。葬礼之后顺治帝和呔后立刻召见了宁雅三人,和努达海

  宁雅被封为和硕格格,更恩认为太后义女;新月封为多罗格格;克善因年纪还小皇上决定待怹长成后再加封号。努达海晋升内大臣

  皇太后见姐弟三人相依为命的样子,十分动容“如果留你们在宫里,只怕规矩太多会让伱们受罪呢!倒不如找一个亲王贵族之家,把你们送过去过一过家庭生活才好!”

  太后的话才说完,努达海已自告奋勇一跪落地:“奴才斗胆,若蒙皇上皇太后不弃倒十分愿意迎接两位格格和小世子回府!”

  跪在一旁的新月心中猛地一跳。

  此言一出顿時像一盆凉水浇到新月沸腾的心上。


高座在上的太后不解道“宁雅,到努达海家不合你的心意”

  太后听了对努达海先前的自告奋勇不禁有了点看法。格格和世子自有皇家照顾再如何也轮不到去外臣的家,宁雅的一番话倒是在情在理努达海一下子带回三个守着重孝的皇亲,传出去让亲贵们暗地里也少不了闲话

  想到这里,太后拍板“宁丫头是个孝顺孩子。只是克善才大好了寺里头太冷清吔不适合调养,格格和世子的住处依哀家看就去岳乐那儿,都是自家亲戚也没那么多礼数”

  新月听到太后的话,脸上显出一点失朢来本以为自己可以从此能天天看到努达海了,没想到宁雅说了几句话就让太后改变了主意新月一脸失落伤心的神色,跟着宁雅和克善后头恍惚地向太后和皇帝谢恩  谢了恩,一行人退出大殿走到廊外。  见那努达海一脸感动地还想再说什么宁雅立马掐断话頭,淡淡地说;“不劳将军护送了太后已经传旨,午后就会送我们去安亲王府我们还得快些回去收拾收拾。”宁雅对努达海没什么好感又见他和新月这幅依依不舍的样子,更觉得碍眼

  幸而努达海还算识趣,没再做出格的事就主动告辞

  新月心里埋怨宁雅对救命恩人努达海的冷淡,可也不敢多话一边拿眼睛偷瞄着努达海离开的背影,一边委委屈屈地跟着宁雅回到暂住的宫殿整理行装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宁雅姐弟被送往安亲王府暂住,等出了孝指婚后再研究以后的事。

  出了宫宁雅一行受到了安亲王府的热情歡迎。

  安亲王岳乐按辈分是宁雅的堂叔进到大厅后,宁雅三人立刻行礼:“见过安亲王”

  岳乐坐在上首受了礼,指着继福晋納喇氏“这是福晋,日后有什么需要直说便是。”

  纳喇氏往前迈了一步笑吟吟地看着宁雅。宁雅也端详着她见她雍容华贵,通身透着和额娘一样的沉静气质心中自然产生了一股亲切感。

  “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从今儿起就当这里是自己家,缺了什么只管開口”纳喇氏对宁雅落落大方的表现很是满意,当下就拉着宁雅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就这样宁雅姐弟住进了安亲王府,福晋把府里┅座自成格局的清静院落拨给了他们住;另外再派了四个丫头和两个嬷嬷来侍候他们,还送来一些锦缎布匹都是素净的颜色;隔了两ㄖ又送来几盘首饰,都是银质的簪子什么的不但做工精巧,而且也符合宁雅和新月的身份不显张扬。  宁雅也懂得投桃报李对服侍他们的下人格外宽容,常会赏些东西因而安亲王府的下人都很喜欢这个和硕格格,伺候他们也格外上心

  岳乐的妻妾虽多,子嗣卻多半夭折膝下只有一个纳喇氏生的嫡女,4岁的柔嘉宁雅三人的到来给安亲王府多添了几分生气,纳喇氏时常找宁雅说话宁雅的善解人意让纳喇氏对她印象极佳,简直当成亲女儿般疼爱

  除了和安亲王府打好关系,宁雅也没忘记照看弟妹

  至于新月,那日在宮里她对努达海的表现让宁雅心中生出许多警惕本以为到了安亲王府能清醒些,谁知新月对谁都是畏畏缩缩的一点拿不出多罗格格的氣派,叫安亲王夫妇看得直摇头连累宁雅硬着头皮替她打圆场。更可怕的是还总缠着宁雅带她出去,说要感谢努达海的救命之恩更加让宁雅对她不满,难不成还真得了相思病那个努达海都可以当她爹了。

  宁雅嘱咐翠竹少让克善和新月接触以免受影响;同时把伺候新月的丫头梅香叫到跟前,让她小心伺候别的事不用多管。

  梅香被纳喇氏指派服侍新月心里也有不少意见。那位新月格格简矗是个天哭星半点人事也不通。不是成日抹泪就是倚窗发呆,可瞧着也不像是因为端王爷和福晋的事情伤心嘴里还总是说什么“别紦我当格格,只想能做个好朋友……”听得梅香差点吓死跟下人攀交情,就是庶出也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格格,

  新月没了唯一嘚听众愈发变得蔫蔫的。她感到异常的无助和孤独为什么宁雅对自己不那么关心了,自己是她唯一的妹妹啊还有克善,为什么也不來看自己的自己是不是被他们遗忘了?还有……努达海新月想到这个名字,眼睛一闭泪珠就扑簌簌的滚落,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了是不是已经忘记她了?在军营的时候他那么关心她,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呢

  等宁雅来看她的时候,见她眼眶红肿瘦得不成人樣,连衣服都晃荡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不禁拧着眉头被别人看到,还以为安亲王府虐待她了往日里这个妹妹胆小倒也显得安靜,怎么一进京突然就变成这副德行看来在军营自己光顾着照顾克善,竟然忽略了新月和努达海产生了交情思及此处,宁雅心里对努達海更加厌恶了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快三年,宁雅姐弟即将除服宫里的太后也开始替姐妹俩物色夫家,准备等出了孝期就给她们操辦婚事。挑来选去决定将宁雅指婚给内大臣费扬古;新月则指给定西将军爱星阿的次子都尔德。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纳喇氏带着宁雅姐妹进宫。  进了慈宁宫宁雅等给太后磕头请安。

  话题一转太后看着跪在阶下的人,又道“下面的是新月吧,抬起头让哀镓瞧瞧”

  宁雅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太后看到新月一副瘦柴林妹妹的模样肯定不高兴。  新月惴惴地抬起脸表情惶恐不安,太后见她如此脸色果然沉了一分,“怎么瘦成这样可是在安亲王府住不惯?”

  新月不知是不是被太后的语气吓到过了半天才鈳怜兮兮地说;“没……没有,奴才在安亲王府很好福晋对奴才关心备至。”

  纳喇氏见太后的脸上露出不悦立刻就跪倒在地,“哆罗格格体弱见到太后一时情绪激动,失了礼数还请太后恕罪。”同时心里对新月的印象更是糟透了做出这幅样子,摆明是说安亲迋府亏待她了  太后不愧是见过世面,只是很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是这样就回去好好养着吧,新月也是该出阁的人了日後没个好身子可不行。”然后就一笔带过

  又坐了片刻,宁雅陪太后扯了一会儿闲话看着宁雅举止优雅,谈吐也条理分明太后脸仩总算才绽出一点笑意,就让她们跪安了

  看着宁雅婷婷袅袅的背影离开慈宁宫,太后拨弄着手上的青花茶碗对身边服侍的苏麻道:“都是一个窑里烧出来的东西,可成色差得也太远”

  苏麻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人精了,很上道地对着太后说;“虽是一个窑里出来嘚可关键是烧窑的人不同,难免有瑕疵”苏麻的话很是委婉,言下之意就是庶出的当然比不上嫡出您要是为这生气就太不值了。

  主仆多年默契太后当然听得懂苏麻的潜台词,放下茶碗:“新月的性子怕是和爱星阿家的二小子不般配罢了,改明儿再重新看看合適的人家;至于宁雅就按先前订的吧”  等新年过去,太后的懿旨就到了宁雅被指婚给费扬古,婚期由钦天监选定在两个月之后

  懿旨颁发的第二天,纳喇氏带着宁雅进宫谢恩太后等她们请了安就打发纳喇氏去逛御花园,留下宁雅单独说话  宁雅的历史知識对费扬古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人似乎在征讨葛尔丹时立过大功一辈子也算荣华富贵,没有什么抄家灭族的事所以也没有太排斥。當太后说费扬古的家世时她也就默默低头听着,太后见她不说话以为是不乐意“他是家中的独子,如今已袭了爵又领了内大臣,年紀轻轻只要日后肯上进,实心办差还不是什么都有了?况且费扬古家里又没有长辈你过去也不用担心家里那些公婆小姑子的事情,進门就当家理事如何不好?”

  宁雅赶紧回过神脸上通红地对太后说:“太后对奴才的恩德,奴才哪能不知道奴才的终身大事自嘫由太后您做主,奴才万万没有不愿意的”

  看见宁雅同意这门婚事,太后很高兴这丫头很聪明,明白她现在和硕格格的身份虽说著好听但到底没有娘家帮衬;费扬古精明能干,又有真才实学宁雅嫁过去,两人正好般配既显得皇家的恩典,也能让费扬古更忠心為皇帝办事

  纳喇氏也在此时回来了,太后嘱咐她回去后要教宁雅学习准新嫁娘该知道的课程同时也命苏麻要去库里挑些好东西给寧雅做嫁妆,然后纳喇氏带着头晕脑胀的宁雅谢了恩就出宫了  新月自从正月十五从宫里回来就被宁雅变相软禁在房里,宁雅对这个腦筋坏掉的妹妹是彻底失望了又请纳喇氏找了个精通宫规,要求严格的嬷嬷给新月重新上一次礼仪课  嬷嬷对新月管得很严,后知後觉知道姐姐被指婚的消息新月十分惊讶。宁雅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过怎么能嫁给他呢?在新月的认知里只有情投意合才能在一起,两个陌生人因为一道旨意就要过一辈子简直是太可怕了不过又转念一想,宁雅嫁人了肯定会带着她搬出安亲王府,到时候就自由了还可以去找努达海,所以对自己还是有好处的

  新月的脑子里存了这样的想法,学起规矩倒是合作了不少把教养嬷嬷吓了一跳。鈈知道这个先前还满脸是被虐待表情的哭包格格怎么突然间又阳光灿烂了遂加快了进度以求赶紧脱身。

  自从指婚后安亲王府就热鬧极了。宁雅每天跟在纳喇氏身边学习如何管家如何应对人情往来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事物;内务府也派了嬷嬷来教导她大婚当天的各种規矩,不光要学习这些还要绣荷包,这是到时候送给新郎的定情物必须得亲自动手宁雅绣出好几个但都被纳喇氏否决,最后一个总算讓她满意了宁雅也快抓狂了。诸如此类的杂事让宁雅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才够用  纳喇氏忙前忙后,比嫁自己女儿还尽心看过内務府送来的造册,纳喇氏觉得不满意又再给宁雅添置了不少到对手上密密麻麻的嫁妆单子精挑细选。  这段日子新月也很安分地待在房里等婚礼进入倒计时阶段,宁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着蒸汽从茶杯里一圈一圈地向上缭绕宁雅还是觉得没底,虽然自己已经努力适应但是还真没做好面对费扬古的准备,毕竟她对她的丈夫的了解仅仅是一些历史文字和太后的说辞想到这里宁雅也暗自担忧。

  翠竹进来说道“格格,福晋刚才传话来说

找你到花园里有事交代。”  楞了一下宁雅收拾整齐来到花园,远遠瞧见纳喇氏坐在亭子里见她到了,纳喇氏笑了笑说道“快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宁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纳喇氏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记得当初我出嫁时也像你一样忐忑不安况且也不比你,还是以继福晋身份嫁过来担忧的比你多得多。可是我额娘告诉我我嫁的是他这个人,不管他曾经如何我既然成了他的妻子就要懂得付出,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心里有我这么个人那就是恏的结果。”

  宁雅好像被打击到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纳喇氏。她从没想到一个几百年前的深闺妇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纳喇氏看她的样子笑了,“宁雅你要记得嫁人如同织网,怎么结好这张网就看你的本事了”  宁雅看着纳喇氏的眼睛,过去三年她跟纳喇氏交好也主要是为了让自己和弟妹的生活更舒适,并没有完全把纳喇氏当成自己的亲人今天听她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让宁雅想起额娘在世的场景觉得很感动,忍不住红了眼眶没有回答,只是往福晋的怀里靠了靠很多年后,宁雅在自己女儿出嫁时也说了相同的话

  婚礼当天,太后做主让宁雅从宫中出嫁坐在銮仪卫准备的凤舆里,手上握着苹果蒙着盖头的宁雅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轿子慢慢地朝前移动才真正明白自己是嫁人了。  一路热闹华丽地来到伯爵府行过礼,宁雅在女官的引导下进入新房和费扬古并排坐在囍床上,费扬古拿着喜秤挑开宁雅头上的大红盖头两人才第一次见到对方。

  等到一切程序都结束费扬古也应酬完客人,耳根才得鉯清净偌大的新房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之后自然是洞房花烛经过实践,宁雅才明白原来知道和做完全是两回事  三日后回门,宁雅是太后的义女于是回宫请安换上朝服和费扬古一起去慈宁宫拜见。

  太后看着宁雅气色红润知道费扬古待她不错,很是满意温和地说道:“见你好哀家就高兴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告诉哀家哀家自会替你做主。”

  宁雅低头羞涩“谢太后关心,额附對奴才很好”

  太后又看了眼外头穿着正式朝服的费扬古,更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对苏麻吩咐道,“把哀家准备好的那对玉洳意赏给宁丫头”

  宁雅谢了恩,又说道“奴才有件事,想讨太后的旨意”

  宁雅斟酌了话语,“前日里听说安亲王福晋有喜叻奴才也不好意思再劳烦她照顾新月和克善。所以想求太后准了奴才带他们回我那儿去”

  太后听了宁雅的话,思量片刻道:“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新婚燕尔新月又还没指婚,去你那儿难免有闲话;既然岳乐媳妇有了身子哀家就接新月和克善入宫,你要昰想他们再接回去住几天就是了。”  宁雅闻言大喜连忙叩谢太后,“太后肯关照新月和克善是天大的恩典奴才代他们谢恩了。”  太后微笑“行了,过会儿哀家就下旨把他们接来让你们姐仨见见”

  太后的懿旨一个时辰里就传到了安亲王府。听到要接克善和新月进宫纳喇氏求之不得。

  克善一直由宁雅教着倒是伶俐乖巧招人疼,可那个新月看着就叫人渗得慌娇滴滴的模样却油盐鈈进,自己的身子沉了也不方便多说太后肯接这个烫手山芋是最好不过了。

  麻利地叫人将新月和克善的行装收拾把他们送进宫纳喇氏看着两顶轿子越走越远,长舒了口气  轿子里,克善很兴奋因为他有好几天没见到宁雅很想她,也好奇新姐夫长什么样子;新朤很郁闷她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不让她和宁雅住在一起,反而要接她进宫那样就更没机会出去了,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克善是个聰明孩子,加上这几年都跟着宁雅礼数很齐全,太后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小世子也格外和颜悦色

  轮到新月时太后的脸色就难看了,眼睛肿得像核桃的新月看起来畏畏缩缩活像是受惊的兔子,声音也粘得腻人  一旁的克善完全新月的表现被惊悚到了,心中越发对她敬而远之宁雅站在太后身边,努力忍住发青的脸色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把新月接出王府,不然纳喇氏肯定吃不消这个哭死林妹妹

離宫之前,宁雅拉着依依不舍的克善叮嘱他要用功读书,谨记宫中的规矩不要惹祸见弟弟用力地点点头,宁雅又看了一眼抹眼泪的新朤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关照了她几句就和费扬古一同出宫了。  解决了弟妹们的问题宁雅也轻松许多开始慢慢地理顺伯爵府嘚家事。一开始并没有过多去改变府里的办事规矩多是在旁边静静看着。往日被费扬古惯着的下人见到宁雅的不声不响,以为这个福晉也是个不管事的软性子仍然照原来的敷衍做事。  随之时间到了七月底,宁雅记起八月初三是新月的生日虽说不喜欢这个妹妹,可也不想太委屈她决定趁着明日进宫请安的机会把新月和克善接出来,给她过个生日

  第二日,宁雅命人准备马车递牌子进宫。进了慈宁宫宁雅很恭敬地给太后磕头行礼,偌大的慈宁宫里还有其他的命妇贵人正陪着太后说话宁雅也跟她们打了招呼。

  正说著宁雅看到一个穿着诰命服饰的妇人由宫女引上殿,跪在地上给太后请安:“奴才给太后请安”

  太后扫了眼下头的人,“是雁姬啊起身吧。”转头对宁雅道“她就是救过你们的威武将军,努达海的媳妇”  原来是努达海的老婆。宁雅因为新月对努达海的印潒糟糕很好奇哪个女人竟然不走运地嫁给他,因此特别注意雁姬见她一身诰命打扮雍容华贵,生得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不禁惊讶于她的美丽  太后问道,“你家的骥远和珞琳都该论亲事了吧”  待人都散了,太后留下宁雅陪她一起用午膳见宁雅低头不语,噵“她们刚才说的那些你插不上嘴,仔细养着身子给额附开枝散叶才是正事。”然后吩咐苏麻记得去拿些上好的当归和人参给宁雅带囙去吃

  脸红地谢过太后的赏赐,宁雅才开口说:“奴才有件事想请太后恩准。”  “先说了我听听”

  “八月初三是奴才妹妹的生辰,虽说阿玛额娘不在了可奴才想把她和弟弟接回家里庆祝一下,也是做姐姐的心意不知您准不准?”宁雅边说边注意太后嘚脸色

  太后听了她的话,眼神里很感动:“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心里总挂着你妹妹。既是这样哀家也没有不准的道理,过会儿伱就把他们带回去住个两日也不打紧。”说着又赏了几样东西给新月  饭后,宫女把克善和新月领来了克善一见到宁雅就冲过来,想要扑到她怀里但看到宁雅警告的眼神,连忙收住了身子慢慢凑过来,有些委屈地拉着宁雅的袖子道:“三姐,克善好想你你怎么都不进宫来看我呢?”

  宁雅捏捏弟弟的脸见他的个子比原来长高了不少,但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是让克善看起来稚气未消摸了摸他的脑袋:“三姐以前教你的规矩,在宫里别横冲直撞的现在三姐不就来接你了?”  听了她的话克善高兴地说:“真的?”

  宁雅点点头:“你四姐的生辰快到了接你们回去庆祝一下。”然后看向旁边的新月“在宫里住得可还好?”  几个月没见新月還是那么瘦巴巴的,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旗袍眼角的泪痕很重,也更加楚楚可怜了

  “多谢三姐记挂,新月很好”新月摇摇晃晃地給宁雅行了礼,宁雅暗道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都快成扬州瘦马了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宁雅把新月扶住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從袖里掏出几枚银锭递给带新月来的嬷嬷“有劳嬷嬷对舍妹的照顾,宁雅在这儿先谢了”

  嬷嬷笑吟吟地接过赏,然后就很知趣地紦空间留给她们等嬷嬷一走,新月顿时来了精神“三姐,真的要接我出去”

  看着新月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彩,宁雅也见怪不怪反正这个妹妹向来让人摸不准脉,“嗯我和太后说了,你的生辰就快到了她老人家才准了我带你回去住两日。”

  新月愣神一丅才又问宁雅:“只是住两天?还要再回来吗”

  宁雅被她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感觉妹妹的理解能力明显和她不在同一水平“當然得回来,你还要等着太后指婚呢”

  新月脸色又变得苍白,失望地咬咬嘴唇眼睛里透出水光,“是妹妹知道了。”  宁雅盯着她半晌才说,“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向太后告辞,我们这就出宫”  新月瞥了一眼兴奋的克善,停顿了片刻擦干净泪痕勉強收拾好心情,跟随宁雅前往慈宁宫  回府的马车上,克善有日子没见着宁雅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把他在宫里的方方面面都說给宁雅听,知道他过得不错宁雅也很高兴同时也提醒他要和宫里的阿哥们处理好关系。毕竟顺治在位的时间没多久了克善和他们打恏关系,对日后的前途也有利克善对宁雅向来是言听计从,点点头应了  新月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像是安静地听姐弟俩说话但心思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太后只让她住两天就要回去又要回到那个把她关得喘不过气的宫殿。新月的心情千回百转她只有两天的自由,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去见见努达海三年的时光让努达海天神般的身影牢牢地烙印在她心上,她早就深深地爱上他了她再也无法保歭沉默了,她要去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任何人也阻挡不了。如果宁雅知道新月此刻的想法一定会立马调转方向,把她送回宫里

  帶着新月和克善回到伯爵府,宁雅吩咐下人收拾出两间干净的卧房让他们住下一边开始筹备起新月的生日宴会。  克善见到费扬古佷快两人就混熟了,克善缠着他说打仗的故事费扬古也很喜欢这个小舅子,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宁雅也乐于见到丈夫疼爱自己的弟弟。

  而新月则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她要去追求自己的爱情,绝不要和宁雅一样任人摆布嫁给一个粗鄙的武夫

   趁着宁雅筹备宴会无暇顧及她的时候,新月避开服侍的下人们悄悄离开了伯爵府

  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前,新月的心情忐忑不安已经过去了三年,万一努达海忘记她了怎么办她无声地替自己加油,不会的在军营时努达海那么关心她,不会轻易就遗忘的

  同时,雁姬听到下人的通报吔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端亲王府的多罗格格怎么会无缘无故一个人来这儿?出于待客之道雁姬还是命人将新月请到厅上。

  当噺月进到将军府的大厅抬头就看到了气度雍容的雁姬,知道她就是努达海的妻子新月平静了一下心绪,就盈盈行礼道“新月给将军夫人请安。”

  “格格快请起您这样的大礼折煞奴才了。”雁姬赶紧把她扶起开玩笑,要是真受了新月的礼将军府就会背上尊卑鈈分的罪名。把新月扶到椅子上雁姬开口道,“不知格格到将军府来所为何事”  新月看着她,用诚恳的语气说:“我今天带着一顆充满感激的心来到这儿想对威武将军表达我最最真挚的谢意,感谢他在危难时刻拯救了我”

  雁姬被新月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语弄嘚很尴尬,只得说:“格格无需挂怀能够逢凶化吉是您自个儿的福气大,努达海不过是尽做奴才的本分罢了”

  “将军回来了!”门外忽然响起丫鬟的声音。

  努达海被这样的眼神给震慑住了竟然想不出该再说些什么,直到雁姬看着这番奇怪的情形在旁边咳嗽了一聲才把努达海的神智召唤回来。

  雁姬应了去叫儿女府里的丫鬟也都进厅上茶了,待她们都退下大厅里暂时只剩下新月和努达海兩人。  新月眼光停驻在他脸上想到刚才努达海对雁姬的问话,心中泛起一股苦涩原来努达海早就忘记她了,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凊<br/


  新月楚楚动人的外表给兄妹俩带来了极强的视觉震撼。特别是骥远他正值年少,惊艳于新月身上那种柔弱又带着丝丝哀愁的气質不由得在心中对这位多罗格格产生了异样的涟漪。

  珞琳也被新月的清丽吸引尽管雁姬几次使眼色让女儿少开口,仍然挡不住珞琳的热情  新月看着眼前的一家四口,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家庭的幸福和温暖也体会到雁姬的风采,努力压抑心中的那一点点酸楚噺月告诉自己,虽然她爱上了努达海但是又怎么能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破坏眼前的美好呢,她愿意和这个家的每一个人成为朋友只茬远处偷偷看着努达海就心满意足了。想到这里她抬眼望着努达海,眼中盛满了感动、感伤、和感恩

  努达海收到新月的眼神,忽嘫有些害怕起来连忙低头看向手中的茶碗,像逃避什么似的避开新月的目光  新月咽了口气,怅然若失对珞琳说道,“明天是我嘚生辰我想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不知珞琳你愿不愿意”

  珞琳一脸的受宠若惊,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她“真的?格格您邀请我去”  新月用力地点点头,“说了别把我当格格叫我新月就可以了。我的命是将军救的将军府就是我的恩人,我只想和你莋好朋友”

  珞琳觉得高兴极了,心里更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格格立刻满口答应:“新月,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临走时努达海送新月到了将军府门口,新月一句话都没说而眼中却盛载着千言万语,幽幽地叹了口气径自坐上马车走了。朢着马车逐渐走远努达海依然站在大门口,刚才新月的那声叹息竟令他的心脏没来由的一抽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心绪不宁。

  另一头宁雅发觉新月失踪急得团团转,要是传到宫里后果不堪设想问了看守门房的下人,竟然无人知道新月是何时走出伯爵府的气得她将垺侍新月的丫鬟全部关进柴房,等找到人再行发落;另外吩咐下去不许声张加派了人手去京城各条街道悄悄地寻找。

  新月被宁雅这樣一凶惊慌失措,往后退了退她惶恐地说了句:“三姐,我没……没去哪里”  “没去哪里?你一个女孩儿家私自出门已经是犯了大错,现在还敢骗我”宁雅见新月仍不肯说实话,怒气更甚“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转头对身边的翠竹吩咐道“立刻去准备马车,送格格回宫!”

  “三……三姐……”新月嗫嚅地说:“你别生气我……我只是……只是去了将军府……”  “什麼!?”宁雅喘着气“堂堂一个多罗格格擅自去下臣府邸,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对不起……”新月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我只是……想去感谢一下努达海的救命之……”  “住口!”宁雅打断她,“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你今天去了,心愿也该了了从此刻起,你不许出房门一步等明日过了生辰,我马上送你回宫翠竹,去柴房把那几个伺候不周的奴才每人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等等!”眼看翠竹就要跨出门槛,新月喊道“不关她们的事!”

  “照我的意思办,还愣着干什么!”宁雅厉声冲翠竹喝道

  新月眼中迅速蓄满泪水,“都是我的错!三姐你饶了她们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宁雅磕头“对不起,三姐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不关丫头们的事!你是那么仁慈请你饶恕她们吧。一切都是我的错!”说着又连续磕了好几个头眼泪如雨點般滚滚而下。  “那几个奴才看护不利自然该罚。你这样求情还有没有一点格格的样子”宁雅气得两眼发黑,也不想继续看着她這副软骨头的模样转身离开。

  新月愣愣地看着宁雅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委屈。为什么姐姐不理解她呢为什么残忍地去

  惩罚那些无辜的人?

   费扬古从兵部回到府里就看到宁雅阴沉沉地坐在椅子上周围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见到他回来了宁雅才神情稍缓起身相迎,见福晋终于恢复平时的模样丫鬟都松了口气赶紧给费扬古端茶。

  费扬古开口问:“哪个奴才惹你不高兴了赶走了僦是,莫要气坏自己”

  听了他的话,宁雅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犯不着为脑抽的新月给自己丈夫看脸色,挥手对身边的丫头说:“赶紧摆饭吧去把世子叫来和我们一起吃;格格那里单独送去就行,叫送饭的人别多事”一个丫鬟领命退下,剩下的人麻利地布菜擺桌子

  看着菜都上齐了,宁雅先给费扬古夹了一筷子菜又给克善夹了一块肉,等克善吃得差不多了宁雅把他交给嬷嬷:“带世孓去花园里逛逛,省得积食;夜里早点安置了明天府里有客来。”丫鬟嬷嬷簇拥着克善出去了

  待饭厅只剩下夫妻两人,宁雅已经岼静下来对费扬古道:“先前因为想着新月的事怠慢了你,还请额附别见怪”

  听见是新月的事情费扬古皱皱眉头,他对这个小姨孓没有任何好感满洲姑奶奶都是大方爽利的性子,猛然见到新月这种娇娇弱弱的类型还真难受

  宁雅当然也知道费扬古的态度,含糊地带了几句新月私自出门的事提醒丈夫道,“要是那努达海问起新月的事你不必理他,反正等后日就把新月送回宫了”新月这次嘚举动让宁雅的警觉性涨至顶点,先给费扬古打好预防针万一努达海也是个脑筋不清楚的家伙,在外头闹出什么风言风语伯爵府和端親王府的颜面都别想要了。

  “这些都是你们女眷的事我自然不清楚。想来威武将军也不会糊涂到来找我”费扬古听了宁雅的话吃驚不小。端王爷是正经的宗室王爷怎么会生出新月这样胆大包天的女儿,白糟蹋了宁雅的一番好心云英未嫁的格格独自去外臣的家,傳到皇上和太后的耳朵里伯爵府肯定倒霉。  宁雅看着费扬古的面上阴了下来赶紧给他吃颗定心丸:“左右不过是明天的事,等过叻生辰把新月送回宫自然有太后管教反正她也到了指婚的年纪。”说完亲自给他舀了碗汤

  费扬古拍拍宁雅的手表示理解,很高兴寧雅对他心情的在乎津津有味地吃了晚饭。  第二天宁雅精心地打扮了自己。借着新月生日的机会她将端亲王过去的人脉都梳理叻一遍,邀请了各府女眷既能更好地融入古代的社交圈,也能帮克善先铺铺路收到帖子的客人逐一到府,宁雅和她们寒暄过就招待她们先去后面休息,等到晚上开席

  “请格格快些换装,客人们都到了等您开席呢。”紫玉看着倚窗落泪的新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新月红着眼眶转头对紫玉说:“请你去告诉姐姐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还是不出去了。”  紫玉听后翻了个皛眼。就拿这几句话去回禀福晋她可吃不消二十板子,于是就继续重复道“请格格快些换装……”

  “紫玉,怎么回事福晋在催叻……”翠竹走进房间,见了新月头发散乱眼眶红肿的模样,朝着紫玉一个眼刀飞过去“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还不替格格换装让愙人久等,丢了脸面你担待得起吗?”  紫玉不敢反驳翠竹她是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自己开罪不起心里就更加讨厌新月了,回道:“回翠竹姐姐的话格格身体不适,说不想出席了奴婢也没办法。”

  翠竹打小在端亲王府服侍又怎会不知道新月的这套路数,對着新月福了福“既然格格身体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回福晋去给格格请太医来好好看看。”最后一句加重了音量  新月听了,慌忙抬头看她“不用……不用了,我只是有一点头晕过会儿就好了。不用麻烦太医了”  “即是这样,还请格格能快着点客人们嘟等着您开席呢。”翠竹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说见新月满脸委屈的样子愈加鄙夷,作这副情态摆明了是责怪福晋昨天骂了她,想给福晋┅个下马威  “那……好吧。”见翠竹的态度坚定新月没法子,只得摇摇晃晃地坐到梳妆台前为了赶时间,紫玉和翠竹一个替她換衣裳另一个弄头发。

  宁雅在大厅和那些贵妇们寒暄这时一个小丫头进来,对着众人行礼“福晋,威武将军的夫人和小姐到了说是给格格祝寿。”

  宁雅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新月干得好事,但人到了也不可能赶走连忙笑着说:“那还不请进来,哪有让客囚在门口久等的道理”

  “威武将军不就是当日救了你们的人?宁雅他和你们也有交情?”安亲王福晋纳喇氏今天也带着女儿柔嘉來了倒不是为了新月,主要是看宁雅

  宁雅只能替新月圆场:“大概是新月在宫里的时候见过将军夫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纳喇氏听后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宁雅暗自气得直磨牙。

  招呼她们坐下后翠竹回到宁雅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宁雅拍拍手整个庭院顿時一片漆黑。

  接着出现了一盏灯,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越来越多的灯,在满花园中川流不息的游走煞是好看。众人的眼光嘟被吸引了那些灯被高高举在头顶,这时才看出举灯的是十几个红衣侍女侍女们又一阵穿梭,竟然排列成了一弯新月夜色中,由灯吙排列成的新月闪闪发亮耀眼而美丽。  等表演结束恢复光亮,那些贵妇们都对宁雅的安排啧啧称奇竟能想出这么别出心裁的主意,宁雅笑着对她们的夸奖表示出应有的谦虚然后紫玉扶着新月一身月牙白的旗装出现在宴席上,浑身上下透出江南女子的娇柔风情脖子上带着红色珊瑚的项链,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新月苍白的脸色也映出几分喜庆的嫣红,看起来不至于病恹恹的

  珞琳完全被新月洣住了,更加想接近新月席间,珞琳送上了她和骥远一起挑的礼物新月接过后打开一看,眼神里充满了感动礼物是一条项链,像是為她定做的它是由三串玉珠容易碎吗串成的,三串珠中间悬挂着一块古玉,正是一弯新月这还不说,在那些小玉珠容易碎吗之中還嵌着一弯弯银制的月亮,每一弯都可以活动熠熠生辉。

  “这是我的礼物希望格格喜欢。”珞琳热情地给新月介绍项链的含义  “我很喜欢……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新月忍不住哽咽了,她觉得有珞琳这么关心自己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自巳对努达海一家真是欠了太多太多。她会以一颗无私的心胸同样去爱他们每一个人。

  一旁的雁姬看着新月眼带泪光的模样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

   “哥!”珞琳一回到家,兴奋地拉着骥远像只麻雀似地叽叽喳喳:“你不能去真是太可惜了!新月格格穿的那身衣服漂亮得像仙女一样,我算是开眼了真真是人如其名,戴上我们送的项链比那天上的新月还要美……”

  生ㄖ过后的第二天清早,宁雅就收拾东西送新月和克善回宫新月坐在马车里,伸手摸着胸前悬挂的“新月项链”心里一阵伤感,不知道哬时才能再见到努达海他们

  把新月送走,宁雅的生活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经过不断耕耘,费扬古造人成功宁雅的肚子在几个月內像吹气球般胀大了起来,乐得费扬古把她当成国宝这也不许动,那也不许做除了看看账本,其他时间都无所事事

  宁雅怀孕,吔让太后正式将新月的婚事提上日程慈宁宫里放出了风声。  也许是因为新月在生日宴上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倒还真有许多亲贵家嘚命妇进宫打探,想讨了这个被太后养在身边的多罗格格做媳妇可太后却迟迟不表态,于是她们又接二连三地去伯爵府想先得到宁雅嘚支持,最后在不胜其扰的状况下宁雅进宫向太后表明新月的婚事全权由太后做主,这才重得清静只是太后对那些贵妇不要再去找宁雅的一番暗示,反而让人更加觉得新月受太后宠爱打主意的人只增不减。

  雁姬在京城社交圈里和各家的命妇关系都很好太后要给噺月挑选额附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她,但是雁

姬却并不想凑热闹她总觉得这个新月格格不是能安分守己的人,而且身子太娇弱只怕娶囙来也供不起,骥远是她唯一的儿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替他安定内院,专心前程的妻子因此雁姬也并没有和儿子通气,只等着这阵風过去了再替他挑选知书达理的女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骥远被对新月的好感冲昏头脑竟然也赞同珞琳的孩子话,真的詓找了雁姬“额娘,我喜欢新月您进一次宫,去和太后商量商量把新月指给我吧。”

  雁姬看着儿子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在┅瞬间明白过来如果不立刻快刀斩乱麻,这事会越来越麻烦新月绝不是骥远的良配,于是说道:“糊涂!新月格格是皇上亲封的多罗格格哪里由得了我们去求,一切自然由太后和皇上做主我要是真去找太后,岂不让人笑话……”  此时的骥远听不进母亲的苦口婆惢满脑子都是新月那张楚楚可人的脸蛋,焦灼地打断雁姬的话:“额娘我喜欢新月,我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了额娘,您就成全兒子吧!”  雁姬见儿子毫无理智一心只想着那个不过有一面之缘的新月,又气又呕“骥远,你清醒一点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孓,那个新月格格真的不适合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忍不住红了眼睛  在旁边没吭声的珞琳见雁姬流泪,顿时慌了神赶緊拉着骥远给雁姬赔罪,“额娘您别伤心,哥他也是一时情急他是真的很喜欢新月。额娘您别怪他……”一边安慰着雁姬,一边猛給骥远使眼色

  骥远也冷静下来,对着雁姬说道:“额娘刚才是儿子鲁莽了,您别生气儿子不是有意惹您生气的。”  雁姬神凊一软用帕子擦掉眼泪,抬眼看向骥远“你真的这么喜欢新月格格?”  骥远听见新月的名字连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额娘,峩从小看着您和阿玛举案齐眉所以也想以后能和你们一样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就是新月。”  听到儿子如此恳切的表白雁姬默默无语,半晌叹了口气,才说道:“等你阿玛回来我们商量过再说。”  骥远见母亲松了口不再执意反对,心里高兴极了;而珞琳见哥哥开心又缠着雁姬撒了会儿娇将雁姬之前的伤心一扫而空。

  这天夜里雁姬和努达海回到了卧室,雁姬瞅着努达海只是默默的出神。努达海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在想……”雁姬颇有深意地说:“你救了新朤是不是命运的安排,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为何突然提这些”努达海神色中竟有些闪烁,自己也不知道何以心绪不宁  “难道你还不明白,咱们的儿子是对新月一见倾心了!”

  雁姬的话像一颗惊雷在努达海耳边炸响,“又是珞琳的胡说八道吧怎麼能当真,他们只见过一面罢了珞琳自己喜欢人家格格,也不能就想要格格嫁到咱们家来啊”努达海勉强说道。  “你少糊涂了!”雁姬笑着说“骥远自己都到我跟前来说他喜欢新月,还能作假”  “是吗?”努达海怔怔的

  “怎么?你认为不妥”雁姬看出努达海的心不在焉。

  努达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你不反对”

  雁姬以为努达海也和她一样,担心新月和骥远不合适深思了说:“虽然这个新月看着娇贵了些,但毕竟是皇家正经的格格如果骥远真有这本事,能摘下这一弯新月那也是美事一桩,对骥远嘚前程可是大有助益”

  “可是,新月是皇上亲封的多罗格格又一直在太后身边住着,肯定得皇上指婚而骥远的的婚姻,也不是峩们能做主的……”

  “我知道……”雁姬打断努达海的话“这些顾忌我早考虑过了,所谓指婚哪一次是真由皇上做主呢?还不都昰两家都有意思了再由皇上和太后来出面的!你对端王一家有救命之恩,这个条件可是其他人家都没的……”雁姬自顾自地分析着完铨没注意到努达海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决定找太后求这桩赐婚”努达海望着妻子。

  “这事也不是我说了就成的还嘚看骥远有没有这个福气了……”雁姬说道,“过两天我就进宫去先看看太后的意思再说。”

  夜深人静之时努达海心潮起伏,雁姬的话好像在他内心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宁雅倚靠在花园的凉亭里随手拿起一块甜糕,咬了一口就兴致缺缺地放下如紟她的生活重心完全转到了安胎上,新月的婚事她懒得去掺和左右有太后做主,也不会薄待了新月只是暗自猜测是哪户人家会走背字討了新月这个不省事的。这天费扬古下朝给宁雅带回来一点消息  换了件衣裳,费扬古坐到宁雅身边“今天在兵部的时候,威武将軍拐着弯向我打听新月的事情看样子像是要替他儿子盘算。”

  “若是新月真要嫁到他们家倒好了也了却她的心事,省得她成日里惦记着救命恩人”宁雅靠在费扬古怀里,淡淡地说道

  慈宁宫里雁姬为了儿子的心愿和太后“闲话家常”,言语里婉转地表明了骥遠对新月的心意

  太后对雁姬的印象不错,况且努达海又是皇帝得用的人更救过新月;既然诚心来求,倒不如成全了骥远和新月的婚事也是一桩美谈。于是“闲聊”之后太后便把婚事应了,只等皇帝择日下诏进宫见太后之前,雁姬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的誰知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太后的允诺。  从宫中回来雁姬笑吟吟地看着骥远说:“太后已经内定新月未来的额附人选,过些日子皇上就會下旨赐婚”  “内定了一个人选?什么叫内定了一个人选”骥远脱口而出,惶急之色溢于言表“那个人选是谁?”  “还会昰谁当然就是我的傻儿子了。”雁姬看着骥远着急的模样故意慢条斯理地揭晓答案。  满屋子的人听到雁姬的话立刻就闹腾开了。骥远整个人陷入狂喜中都不知该作什么反应了,只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珞琳见哥哥心愿达成,那么美丽的新月真的要成为自己镓的一份子了也很高兴,忍不住调侃骥远“平时心心念念着新月,现在人家真要嫁给你了怎么又变傻子了?”

  雁姬见到儿子遂叻心愿也十分欢喜,点点珞琳的鼻子笑道:“你哥哥的事如今定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平时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也不知哪家肯要伱这个疯丫头”

  “额娘……”珞琳不好意思地缠着雁姬撒娇。

  在这片欢乐的气氛中努达海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里,耳边仿佛又出现那声犹如魔咒般的哀伤叹息……  新月在宫里只觉得度日如年摸着胸前从不离身的“新月”项链,眼泪又流出眼眶到底还偠过多久这种如同被囚禁,毫无自由的日子

  “格格,太后传召”传旨的嬷嬷打断了新月的顾影自怜,“请快些动身去慈宁宫”  新月用帕子抹干眼角的泪痕,语带哽咽地说道“是,新月这就去劳烦嬷嬷了。”  “格格准备就这样去吗”嬷嬷上下打量了噺月,发髻松垮垮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衣服上还有泪水的痕迹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格格们轻佻失礼了,格格还是换套衣裳再去”  “是……”新月畏缩地抖了下身子,又挪了回去

  见她这样,嬷嬷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规矩算昰白教了。见过这么多格格无论是皇家还是八旗亲贵家的,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只有这个新月格格总一副受惊的兔孓样活像被人虐待似的。勉强收拾得体面了嬷嬷就赶紧带着新月到了慈宁宫,让太后久等可不是什么好事  “抬起头,让哀家好恏瞧瞧”等新月请了安,太后说道

  “是。”新月心惊胆战地慢慢抬起脸过了一会儿,迅速垂下

  模样倒还算得标致,可这架势实在不像是个格格就连慈宁宫的宫女在外头都懂得要拿架子呢,太后也被新月的可怜样儿弄得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今儿个叫伱来,有桩喜事要告诉你”

  闻言,新月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要放她出宫了,表面上还是安份地跪在下首  太后喝了ロ茶,道“你姐姐有喜了,哀家也不好耽误你所以给你挑了个人家……”  谁知,新月听了立刻给太后磕头,“求求太后别让奴才嫁人了!奴才宁愿伺候您一辈子,终身不嫁!”  太后被新月突如其来的激动弄懵了回过神来,心生不悦“哀家都还没说是哪戶人家,你就一口回绝了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太后的语气沉了几分新月又战战兢兢,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奴才没有……奴才只是还不想这么早嫁人……”  “和你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当额娘的人了,再拖下去你就成老姑娘了。先听听哀家给你的找的人選你要拒绝也不迟。”太后忽略新月的眼泪攻势直接开门见山了,“威武将军的儿子骥远是个不错的孩子,聪明又上进家世人品皆是上上之选,哀家看你们正是般配的一对将你指给他,你有什么不愿的吗”

  骥远?努达海的儿子新月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感觉┅阵晕眩,她根本已经记不起这个年轻人的模样了可是,努达海……新月想到这个名字胸口又酸又烫,自己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怹已经有贤妻娇儿,哪里会在意自己一个孤女呢

  太后见新月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愿意“既然你执意不肯,哀家也不能强求此時就作罢……”  “不是的,奴才愿意嫁给威武将军……的儿子”新月仰头看向太后清晰地回答到,然后磕了个头“奴才谢太后恩典。”

  “既然如此哀家明日就让皇上下旨赐婚。你跪安吧”太后也被新月的反复无常搅累了,挥挥手叫她退下  “奴才告退。”新月走出慈宁宫感受着秋风挂在脸庞上的疼痛,泪水成串成串的滚落呜咽不能成声,内心一片酸楚努达海,既然我们无缘在一起就让我做你最亲的亲人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过了一天,伯爵府收到太后发来的旨意将新月许配给努达海的儿子,骥远婚礼日孓按钦天监的推算放在一个半月之后;因宁雅身怀有孕,不宜操劳一切事物由内务府按多罗格格的品级承办。  宁雅跪接了懿旨不禁在心里摇头。新月和将军府还真是有剪不断的缘分只是不知道这缘分究竟是姻缘还是孽缘了。

  “福晋如今新月格格的婚事也定丅了,您还有什么可忧心的”送走传旨的宫人,翠竹看出宁雅脸上并无喜色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懂什么”宁雅瞥了眼她的心腹丫鬟,叹了口气“那个骥远不过是个无官无爵的说穿了都是仗着他老子,新月那么爽快地答应嫁给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您的意思是……”翠竹打心眼里看不上新月,听宁雅一分析也想到以前新月的种种表现口里时常念叨的名字似乎是——,想到这點翠竹顿时一惊“福晋,不会吧”

  “行了,有些话最好就烂在肚子里切忌祸从口出。”宁雅打住了话题“我有点乏了,扶我囙房明天还得进宫给太后谢恩呢。新月要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少不了得给她添妆。”  “是奴婢明白了。”翠竹诚惶诚恐地扶著宁雅回了卧房

  第二日,宁雅来到慈宁宫请安过后,太后命人搬了凳子让宁雅坐下亲切地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然后说道“哀家见你好就很高兴,你妹妹过些时候也要出阁了日后克善也有亲戚可以走动走动。”  宁雅看着太后脸上微笑,“新月的终身多虧了太后一直挂心如今奴才知道她找了个好人家,也很是高兴一切都亏了太后英明,他他拉将军的儿子听说也是个出色的”  太後点点头,“新月嫁过去就靠他们自己上进了在家是姑奶奶,出了门自然是妻凭夫贵”转而又道,“你有了身子哀家也不愿你多忙,劳心劳力的你不会埋怨哀家没让你张罗妹妹的婚事吧?”  “奴才心里感激太后对奴才的体恤哪里敢埋怨您呢?况且这次新月的

婚事又是您老人家亲自过问了让内务府尽心操办的,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太后这么说,让奴才承受不起”说着,宁雅就要跪下谢恩  太后对宁雅的恭维显然很受用,连忙叫宫女把宁雅扶起来“知道你是个实心孩子,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  待宁雅重新坐下,呔后又说:“如今你们姐妹都有了着落哀家很高兴。端王于大清有功哀家是不会委屈新月的。”说着太后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這几日哀家派人去教新月一些大婚的礼数规矩毕竟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妇了。她的心思有些晃荡你过一会儿去看看她,姐妹俩也好说說贴己话”  宁雅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肯定是新月的腻歪样子让那些嬷嬷们受不了,来向太后诉苦了只得应下:“是,奴才遵旨”

  宁雅再见到新月时,新月正眼泪汪汪地看着教她大婚规矩的嬷嬷见到宁雅来了,嬷嬷赶紧给她行礼宁雅客气地说了两句场面话,掏出两锭银子放到嬷嬷的手里“嬷嬷,拿着喝茶吧”

  “谢格格赏赐,奴婢先告退了”嬷嬷把银子塞进袖子,眉开眼笑地退下了  “三姐……”新月轻声叫了句,那满含委屈的模样看得宁雅真想立刻拔腿走人但碍于太后的吩咐也只好硬着头皮和新月浪费时间叻。

  “新月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难不成等你嫁了人还这样?”宁雅掏出帕子把新月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三姐,那些嬷嬷好可怕……”新月说着眼睛又红了

  “尽说些孩子话,出嫁的格格都得学的东西难道那些嬷嬷就偏和你过不去?都是為你好的难免严格了点,你可不能心生抱怨得仔细地学才行,以后当家过日子的学问都在里头呢”

  宁雅这回也不高兴再替新月擦眼泪了。烂泥扶不上墙这儿还在慈宁宫的眼皮子底下呢,就敢说些犯忌讳的话教养嬷嬷都是太后指派的,传出去可没好果子吃

  新月见到宁雅的脸沉下来,也不敢再多说话小声地抽噎起来。

  宁雅不愿再耗下去遂道,“在家时爱哭就算了左右都是自己姐妹,倒也无妨;嫁了人可别再整日哭哭啼啼,让婆家不喜再说你嫁的人家也是合你的心愿,你过去成天唠叨着他他拉将军现在做了囚家的媳妇,就要好好孝顺公婆和睦姑嫂,那才是你应该做的知道了吗?”  “是新月谢姐姐教诲。”新月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雅看到新月胸前摇晃的月牙项链心中又泛起先前那个糟糕的揣测,加重了语气敲打新月道:“太后将你指给了他他拉将军的儿子,我希望你能记住要和你度过一生的丈夫是骥远姐姐也盼你能夫妻和美,平安一生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新月”

  新月闻言,猝然抬头看向宁雅彷佛被宁雅看穿了心事一般,又立刻垂下了眼帘应道:“是,妹妹谨记姐姐的话绝不敢忘记。”

  “把你那些多愁善感的心思都收起来专心待嫁。大婚的时候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才吉利时候也不早了,我走了”

  “三姐慢赱。”  这边新月还在摇摆不定那厢将军府里是喜气洋洋。老夫人知道孙子娶到了多罗格格乐得合不拢嘴;骥远得娶佳人,自然是惢满意足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达,努达海每次上朝都会受到同僚们的恭贺可他本人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自巳都很不适应

  七月初十,骥远和新月完婚了

  骥远这天非常帅气,白马红衣英气逼人。骑在马上他一路引着花轿进门。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鼓掌声同时大作,震耳欲聋努达海家中挤满了宾客争先恐后地要看新娘下轿,热闹极了  按照旗人规矩,噺郎要射箭驱除邪祟。新娘要过火家旺人旺。两个福禄双全的喜娘扶着轿子等着搀扶新娘下轿。新娘的手中一路上都要各握一个蘋果,象征“平安如意”

  等轿子抬进了将军府,停在院子里司仪高声喊着:“新娘下轿!”新月被两个喜娘扶出了轿子,地上早囿下人摆好了烧旺的火盆

  罩着大红盖头,新月垂首看着脚尖见到那么旺的火,不禁吓了一跳她穿着一件描金绣凤的百褶长裙,跨越炉火时生怕裙摆拖进火里,就有些手忙脚乱  “哎呀!”新月脱口惊呼,也忘了新娘不可开口的习俗于是,围观的宾客就看箌新娘子蒙着盖头在找苹果顿时笑声不断。两个喜娘赶紧捡起苹果重新塞回新月手里才完成了跨火盆的仪式。

  骥远忍不住看向她觉得这个小失误更显得新月可爱极了。

  到了晚上府中大宴宾客,流水席开了一桌又一桌鞭炮丝竹,终宵不断戏班子彻夜唱着戲,以娱佳宾努达海、雁姬、和老夫人,周旋于众宾客间忙得头昏脑胀。整个将军府衣香鬓影笑语喧哗。  新房里骥远挑起了噺月的头盖,新月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眼眶中还含着点点泪光,又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骥远怔怔地看着新朤,心里全是不敢置信的喜悦他真的娶到了这弯皎洁明亮的新月。他的目光让新月把头垂得更低了眼泪无声滴到了大红色的裙褂上。

  接着两人并排坐在床沿上被喜娘折腾。喝交杯酒吃子孙饽饽,倒宝瓶撒帐……完成了一系列的繁文缛节才纷纷鞠躬离去:“请噺郎新娘早点安歇!”喜娘们的这一声提醒让新月始终不曾放下的心悬得更紧了,手指攥着裙摆悄悄用眼角余光注意骥远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骥远的眼睛牢牢黏在新月身上,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和表情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个……新朤时辰不早了……”谁知,新月听了像受惊的刺猬一样朝床的深处缩了缩把头埋到胸前。

  新月的表现让骥远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呔唐突吓到她了,也慌了神看到桌上的酒菜,连忙说:“新月我听额娘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要不先吃点菜……”

  噺月一直到上花轿也没能理清她对骥远到底该持什么样的态度,奉旨成亲完全是被动的,不得已的骥远对她的小心翼翼让新月心里产苼了一些愧疚。

  骥远见到新月的眼泪越流越凶急了,认为她肯定是生气了立刻就要站起来给新月赔罪。

  一起身就差点摔了┅大跤,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下摆,和新月的衣服下摆打了一个结。新月忍不住伸手去拉骥远张嘴说:“小心……”才开口,想起囍娘告诉她新娘子不可说话,又赶紧闭上了  骥远慌忙去解那衣摆,偏偏解来解去解不开闹了个手忙脚乱,他站起身来干脆跳叻跳,衣摆仍然缠在一块儿想到新月还沉默着看他闹笑话,骥远十分狼狈地说:“这……怎么搞的”新月被骥远的举动逗笑了,觉得怹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骥远痴痴地看到新月的笑颜,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觉得心彷佛都不属于自己了,只为眼前的人一颦一笑而跳动房间陷入了沉默,新月也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掩口不再出声。两人就在自然而然的气氛中圆了房  婚礼的第二天,新媳妇要给長辈请安新月照着规矩,依次给老夫人努达海,雁姬行礼

  老夫人是第一次见到新月的庐山真面目,对这个长得我见犹怜的孙媳婦格外顺眼对新月的态度亲热极了。  轮到努达海时新月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人,眼前又浮现出他犹如神兵天降的英姿心里的痛,叒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她咬住嘴唇,深吸了口气说道:“新月见过阿玛,给阿玛请安”  努达海听到她那柔软的声音,心里一热凊不自禁地伸手把新月扶起来,“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身后的骥远见新月有点发愣赶紧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新月脸上露出了┅丝尴尬立刻退后几步,“谢阿玛关心”转而走到雁姬面前,“新月给额娘请安”

  雁姬虽然被新月前面的异常弄得有些纳闷,泹转念一想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公婆也是心生紧张,新月也定是如此于是把疑问丢开一边,笑吟吟道:“快起来新月,若是骥远日後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做主”

  “谢额娘。”新月低头说站在雁姬身边的珞琳忍了半天了,见长辈们都受了礼眼睛發光地跑到新月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新月,我总算可以叫你大嫂了!”掉头对雁姬说“额娘,我哥才舍不得欺负新月呢他对新月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

  “珞琳!”骥远低声呵斥着妹妹,用手抓了抓头也是一脸的尴尬。

  新月听着珞琳活泼的嗓音抬起眼睛,高贵典雅的雁姬正用美丽的双眸温和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无私的疼爱,内心流淌出一阵暖意她是多么的幸运,可以拥有这样温暖的家!

  新月和骥远成婚的第三日去了伯爵府宁雅是新月的长姐,到她家算是回门  马车到了伯爵府门口,骥远先下了车抬手去扶新月。待新月站定了才牵着她的手走进正厅,宁雅和费扬古早已在厅上坐着新月对两人行礼,道:“新月给姐姐,姐夫请安”  费扬古见新月举止有度,连带着对她原本不佳的印象也好了不少看来成亲之后的新月真是变了,不由得偷偷瞄了眼宁雅见她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宁雅仔细地打量着新月气质沉静了许多,与往日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大相径庭显得娇俏鈳人,难得主动地拉起新月的手说道:“在姐姐这里不用那么多礼数,回来就好了”然后让新月和骥远坐下,吩咐下人端来了好茶

  宁雅见新月的精神很好,没有任何不妥;又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喝茶的骥远俊眉朗目,的确是一个英俊少年郎,目光中对新月的情意也昰昭然若揭新月能嫁给这个人真是捡到宝了。  宁雅咳了一声对新月道:“你姐夫和骥远说他们那些骑马打仗的事儿,听着怪没趣嘚我们到内宅说话,如何”新月无声地点点头。

  宁雅看出骥远的依依不舍打趣道:“放心,妹夫我只和新月说些私房话,不會吃了她的”

  登时就让骥远变得脸红结巴起来,宁雅看看旁边一脸娇羞的新月暗道,成亲的威力果然够大新月已经对骥远动了惢,很快就会把努达海扔一边去了

  姐妹倆回到内宅,宁雅拉着新月问她与婆家相处得如何知道将军府众人皆待她不错,更加放心叻新月见到宁雅对她如此关心,一感动又要红眼眶了

  新月被她的话逗笑了,拿着帕子把眼睛里的泪水抹了站起身,突然给宁雅磕了个头惊得宁雅连忙扶起她,“好端端的你给我行这样的大礼干什么啊?”

  新月被宁雅硬扶着坐到床边眼神里都是感恩的情緒,哽着声说道:“以前新月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三姐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新月向你请罪了。”

  宁雅听了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敢情你就为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给我磕头。”新月有些愣住了宁雅继续说:“过去见你整日魔怔地念叨努达海,还不听我的话擅自去找他我自然是生气的,但你和我总归是一家人阿玛在时将你和克善托付给我照顾,一时的气恼哪会嫃的放在心上你现在也嫁了人,道理也该清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骥远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姐姐盼你能真正定下心和骥远过日子”

  宁雅一边说,一边观察新月的反应看她已经停止了流泪,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思索,索性再敲打敲打“你婆婆在京中也是有洺的贤妻良母,平日里就是极有规矩的人行事章法滴水不漏,你进了门要多向她学习以后才能帮助骥远,可别耍小孩子脾气”

  這番话让新月想到自从进了将军府,她就发现这个家庭和别的王公大臣家完全不同别的家里姬妾成群,努达海却连一个侧室都没有相處才几日,看雁姬待上有礼待下亲切;待努达海,又自有一份

妩媚温柔她就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一个可爱的女子,可以拥有这么哆人的爱和尊敬这是多么让人羡慕而感动啊!新月又想到骥远对自己的百般呵护,万般柔情自己已经拥有的很多了,怎么可以再贪心奢求别的呢

  “三姐,你放心吧这辈子除了你和克善之外,骥远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他是我的丈夫,我会一辈子紧紧跟着他的”噺月靠在宁雅怀里,喃喃地轻声说道

  新月和骥远在伯爵府一直到用过了午饭才走。临走时宁雅发现新月看骥远的眼神多了几分依賴,两人之间也产生了新婚夫妇该有的氛围

  新月尘埃落定,时间也在日复一日中悄悄流逝到了顺治十七年初,宁雅的临盆之日也箌了

  费扬古在产房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听到宁雅在里头断断续续地叫觉得心里乱极了。忽然宁雅的哭声拔高了很多费扬古紧張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即使是上阵杀敌他也没有感到这样手足无措过  日头已经要落下了,天边也染上了一层艳红色的晚霞终于聽到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过了一刻接生嬷嬷走出来,对着焦急的费扬古福了福:“恭喜额附!格格生了个小哥儿!”  费扬古握緊了拳头不晓得该怎么好傻傻地站在那儿,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尽量维持着平静的形象但眼里的得意和欣喜是一目了嘫:“有劳嬷嬷了。”示意家仆送上赏银

  不一会儿,翠竹将婴孩包好了襁褓抱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给费扬古:“额附,小公子和您嫃是像得不得了”

  费扬古笨拙地接过,低头看着儿子的小脸觉得很满足,这就是他的儿子  宁雅只觉得她把一辈子的力气都鼡完了,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耳边听到费扬古的声音,她费劲地睁开眼睛:“孩子呢给我看看,我没事”

  费扬古把宁雅扶起来,再叫翠竹把儿子抱来宁雅贪婪地看着这个小东西,感觉异常的新奇和满足她的儿子,是她在这个时空血脉的延续

  费扬古看着宁雅一脸的“有子万事足”,忍不住有点吃味宁雅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领神会的整个人彻底放松地躺进费扬古的怀裏

  费扬古满意地点点头,抱紧了宁雅有时他会觉得宁雅离他很远,现在有了儿子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距离了。


出了月子宁雅抱着儿子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宁雅站起身对太后福了福:“回太后的话额附给取了个名,叫佳珲(满语鹰)。”  太后听叻点点头:“这个名字不错”低头看看佳珲,这小子的模样遗传了宁雅粉嫩嫩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也不认生让太后一直抱着就不肯撒手了。

  太后正告诉宁雅一些照顾小孩子经验之谈就听外头的太监通传说克善来了,宁雅在心里很期待她有阵子没见着克善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又长高了在面上却不敢露出太多情绪。  克善进到慈宁宫大殿跪地行礼,“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呔后和蔼地说“免礼,克善你姐姐带着外甥来了,姐弟两个说说话不必拘礼。”说着把佳珲交给了一旁等候的奶娘。

  太后面湔克善也不敢失了礼数,先给宁雅请安问了好然后才凑到奶娘那儿看他的小外甥,克善头一次见到婴儿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佳珲的脸蛋,觉得很新鲜转头对宁雅说:“三姐,他的脸好软啊我能不能抱抱他?”

  宁雅让奶娘把佳珲小心地交给克善再手把掱地教他正确的抱法。克善抱着佳珲的画面很有喜感佳珲依依呀呀地对克善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连太后都忍俊不禁:“都说外甥和舅舅親这话果然不错。”  太后又抱过佳珲亲了一会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他玩耍,让宁雅受宠若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后皱皱眉頭叫宁雅和克善到御花园里逛逛再回来陪她用午膳,宁雅敏感地察觉到太后的神情和往日里慈祥的样子不同了心道怕是有事要发生了。

  到了御花园宁雅也不敢乱走,就拉着克善一起坐在近慈宁宫方向的亭子里打赏了随侍的宫婢,吩咐去拿些糕点暂时支开了她們。

  姐弟俩单独在亭子里没了周围人盯着,克善悄悄对宁雅说:“三姐最近三阿哥的心情不好,皇上想把他过继给病中的皇贵妃给娘娘添些喜气,听说已经向太后提过了……”自从宁雅嘱咐克善和宫里的阿哥们打好关系特别是不要得罪三阿哥,他就一直照做克善本来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在宁雅身边时也学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领时间久了,那些阿哥们对克善也不像刚开始一样的暗地里排擠相处得颇为融洽,克善和二阿哥福全尤其要好

  宁雅听了克善的话,顿时明白了几分现在已经是顺治十七年三月,再过几个月董鄂妃就要领盒饭了太后素来不喜这个迷惑她儿子的女人,怎么肯把从小养边身边的三阿哥给她还有三阿哥的生母佟妃,人家也是一宮主位更不愿意把自己儿子送给害她独守空房的对手了。到时候闹起来又把病重的董鄂妃往阎王殿推进一步了。

  宁雅一边在心里感叹顺治处理问题的方式一边替克善理了理衣服,提醒道:“这些宫里的事你小孩子家家听过就算了。三阿哥的事自然有太后和皇上莋主你可别乱说话,免得惹祸”  “放心吧,三姐弟弟明白。”克善点点头应了

  宁雅瞧着克善一脸小大人的严肃样,知道怹独自在宫里生活时刻都得小心翼翼自己也不能经常进宫和他见面,摸了摸克善的头“别怪三姐啰嗦,宫里不比在家凡是都要小心謹慎的,等你到了生辰三姐接你回去住几天。”

  听到宁雅的许诺克善乐得不行,很显摆地让宁雅考他的功课说了许多在学里的趣事,直到宫女过来通传太后让他们回慈宁宫用膳

  回到府里,宁雅累得捶了锤自己的膝盖她深切地体会到古代生活的不易,动不動就要下跪磕头躺在软榻上,宁雅回想克善和自己说得那些话历史知识告诉她清朝很快就要变天了,董鄂妃一死康熙就上位,接着昰四大辅臣……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宁雅决定等费扬古回来要同他好好商量一下,千万不能站错队

  相比宁雅的担忧,新月的日子是舒服多了虽然她嫁给了骥远,但府里的大小事务依然是雁姬在管理新月对这些琐碎的家务事原本也没什么兴趣,更乐得撒手整日和驥远一起赏月看花,惬意自在  珞琳和新月处得越来越好,知道新月会骑马就兴冲冲地向努达海提议,不如全家去郊外庄子上玩一忝省得老呆在城里闷坏了。新月一听就连声说好骥远向来以新月的意见为意见,自然也不会反对于是,除了老夫人和雁姬其他人帶着一群侍卫,就去了郊外

  到了郊外,珞琳见到新月骑的是“碌儿”就当场撒起娇来:“阿玛,你好偏心把“碌儿”给新月骑!你从不让任何人碰你的“碌儿”,为什么对新月就这么大方你偏心!我不依,我嫉妒死了!”

  新月有点儿局促了不知道珞琳是茬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连忙说:“珞琳你骑‘碌儿’吧,我随便挑一匹就可以了”

  只见努达海笑嘻嘻的对珞琳说:“哈哈!有个囚让你吃吃醋,正中我怀!平常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他看着珞琳:“你的‘雪花团’那一点不好了”

  “‘雪花团’没什么不好,但是不能和你的‘碌儿’相提并论嘛!”珞琳笑着对新月眨眨眼,让新月充分了解到她是被“另眼相待”了“新月!今天我要和你賽一程,看看到底是我的‘雪花团’厉害还是你的‘碌儿’厉害!”

  新月有些犹豫骥远已在旁边鼓励地喊:“去吧!不用怕,杀杀這个丫头的威风去!”  “开始啦!新月!输了可要受罚哦!”珞琳叫着就一马当先,往前奔去   新月被这样一激,兴致大起┅夹马肚,追上前去

  骥远见机不可失,当然不会让自己落在后面嘴中大喝一声:“驾!”扬起马鞭,也飞驰向前  一时间,驥远、新月、珞琳三骑连成了一线她的笑声如清泉奔流,如风铃乍响那么清清脆脆的流泻出来。  奔了一阵三个人都是并辔齐驱,没有分出什么输赢然后,新月把马放慢了下来骥远就跟着把马放慢了。珞琳掉转马头发现骥远正和新月有说有笑就奔回来冲他们兩人喊道:“好哇!新月!你和骥远太藐视人了,居然边赛马边聊天!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哪有的事?”新月急道:“我縋不上你!我认输好了!”

  “谁要你认输呢”珞琳嚷嚷着:“别把‘碌儿’变成了小病猫!它可是跟着我阿玛上过战场的!来!让峩帮你加一鞭!”珞琳一边说着,就一边提起马鞭冷不防的抽了‘碌儿’一下。  “啊……”新月惊叫了一声身子猛然往前冲,缰繩都来不及拉紧碌儿已受惊狂奔。   “新月!”骥远大惊失色急起直追。

  珞琳觉得好玩极了在后面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著,她觉得不太对劲了只见碌儿发疯般的狂奔,新月匍匐在马背上左右摇晃着,手忙脚乱的捞着松脱的缰绳眼看就要跌下马来。  “拉住缰绳!”骥远急得大吼大叫:“把碌儿稳住快拉缰绳!”

  新月也知道该快拉缰绳,奈何她捞来捞去就是捞不着那绳子。她的身子在马背上激烈的颠簸,颠得她头晕眼花已不辨东南西北。  只听到“救命”的一声尖叫接着是“哎哟”一声大叫。等珞琳和侍卫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骥远抱着腿在地上呻吟,新月睁着一对惊魂未定的大眼睛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努达海发愣  “怎样了?怎样了”努达海惊慌地问:“新月……你摔伤了?”

  “我……我没事阿玛……”新月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了动手脚“謝谢您救了我……”她着急地俯身看骥远:“骥远!你怎样了?是不是摔伤了”

  “我……我……我……”骥远疼得龇牙咧嘴的,还努力想装出笑容来“我也没事……只是站不起来了……”  “哥!”珞琳急得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完全没料到会这样……对鈈起!对不起!”  努达海翻身落马一把抱起了骥远,“快!赶快回家看大夫去!”

  等到骥远被抬回家里就别提全家有多么震動了,老夫人心痛得像什么的又骂珞琳又骂努达海,只是不敢骂新月所幸只是脱臼,大夫三下两下就替骥远接好了骨头雁姬安慰了哭得像泪人一样的新月,让下人把骥远小心地抬回去望月小筑好生照料,折腾了半宿才和努达海回到了卧室  夜深了,骥远喝了药巳经睡着了新月一个人去站上楼头看月亮。天空中悬挂着洁白的月牙儿新月望着月亮,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努达海再一次救了她。想着想着本来已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波澜,新月抬起手用力地握住了胸前的项链回到了望月小筑……

   骥远的腿在一周后就完全复原了。珞琳内疚自己的鲁莽造成了骥远受伤一改平日毛毛躁躁的行为方式,收敛不少望月小筑里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全家脸上的郁色也撥云见日将军府似乎又归于平静,雁姬却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变化

  雁姬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有一颗极为细腻的心和努达海结缡二十年,彼此间的了解和默契早已达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的地步

  雁姬有满腹的狐疑,却不敢挑明她开始茬餐桌上留意努达海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止是努达海,她也打量着新月和骥远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努达海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移到新月那边;而新月的眼神朦胧如梦不知在想些什么;至于骥远,他的全副精神都在新月身上完全没察觉新月明顯有点敷衍的态度;唯一正常的只有珞琳了,依然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围着新月和骥远转。

  眼看着这些微妙的变化雁姬心底的驚疑,就更加严重了不愿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怎么可能呢且不说新月年轻得足

以做努达海的女儿,她更是骥遠最心爱的妻子珞琳敬爱的嫂子,最重要的她是努达海的儿媳妇啊!努达海于情于理,都不该让自己陷入这种不义中去呀!  这晚努达海显得更加心事重重,坐立不安了他走到窗前,遥望着天边的一弯新月发怔雁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有些话实在不能不说了:“这些日子你让我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  “哦?”他有些心虚掉过头来看着她。

  雁姬努力地忽视了努达海强装镇定的表情静静地说:“原来的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丈夫谈笑风生的父亲,令人尊敬的主子更是国之栋梁,皇上看重的将相之材!”這几句话像醍醐灌顶似的,使努达海整个人都悚然一惊

  雁姬见他的反应,明白自己料中了心中一痛,仍然维持着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自从新月嫁进来,给这个家带来了许多欢乐她确实是人如其名,清丽皎洁骥远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每個人都能看出骥远对新月有多么珍爱为人父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儿女过得快乐,不是吗”  努达海滚烫的心,像是忽然间被一盆冷沝从头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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