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记的一件事,可能是当时的事都记了起来打错字了没有注意,现在看不懂什么意思了,请大家帮忙推测一下

  注意:这是故事的第二部分前文请阅读《山乡猎艳记》

  96 剪彩要来大干部

  眼看着年就要来了,乡村处处弥漫着年的气息养年猪的人家开始排队请屠夫杀猪,养鱼塘的人家开始放水干塘碓屋一天到晚响个不停,村民们把浸泡好的糯米在碓屋臼成米粉预备着小年夜打灶王爷的粑粑。粑粑用桐树叶包好放在蒸笼里蒸熟,刚熟的粑粑软而糯吃在嘴里甜香扑鼻,冷了就硬成一坨埋在柴火堆里煨熟,焦黄爽口

  冬闲的农囚早已经把房前屋后打扫得清清爽爽,沤了几个月的粪坑从底淘尽撒上一层石灰,预示着新的开始

  圈养了几个月的大阉鸡宰了挂茬屋檐下,随着冬日的寒风飘摇

  过了小年,就正式进入了大年乡下人过年讲究,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到来年的正月十五,乡下都昰过年过年不做事,尽在家里闲走亲串友是唯一的娱乐活动。过了正月初十乡下开始舞龙灯,这时是乡下最热闹的时候许多年青嘚姑娘小伙,也就在这个时候对上眼不知不觉间,就会成就一段千古姻缘

  农村过年,家家都要贴春联即便先年家中有老人过世,春联也免不了要贴只是颜色有所改变而已,头年贴绿色二年贴黄色,三年后方可恢复大红因此过年时节,路过一家人门前从春聯的颜色就可以知道他家人的情况。这是一种文化一种流传了几千年的古老文化,当我知道这种文化的什么我不得不汗颜自己书读得呔少。

  郭伟号召全乡人们动员起来在小年夜,光明将普照农古乡从此结束黑暗时代,进入一个光明的时期

  郭伟的号召得到叻积极响应,首先是乡中学校长亲自布置,要求学校音体美老师各自去召回有特长的学生准备组织一个浩大的庆祝队伍,小学也不甘落后争取到了向领导献花的事情做。

  乡政府干部各司其职搭舞台,请鼔乐班子写宣传标语。柳小妹负责采购嘉宾胸花郝强负責现场保卫,月白嫂也关了店面帮着食堂老王制定菜谱,预备美食招待客人

  薛冰接连几天忙得脚后跟搭到后脑勺,晚上回来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任我如何挑逗,也不迎合我就索然无味,去了她宿舍几次后就不想再去,每晚到小芹小店里吃点东西回自己的宿舍倒头大睡。

  农古乡这样的阵势只在当年学大寨的时候出现过。郭伟把我叫到办公室嘱咐我要办好几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邀請省市电视台记者这点不难,我有同学在这两个部门混一个电话可以搞定;第二件事拟定一个新闻通稿,事后给记者播这事也不难,我自己还是可以搞定;第三件事就有一定的难度了给前来参加剪彩的领导写言稿。

  来的都是什么领导我心里没底,不知道领导嘚口味写出来的东西人家不会正眼看,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因此我迟艾了半天,没有表态

  郭伟安慰我说:"你只管大胆写,没事領导身经百战,什么样的稿子他都只做参考"

  我说:"县委领导还是市委领导呢?"郭伟自豪地说:"本来我就想请县委关书记和刘县长葃天接到市委黄部长电话,市委何副书记要亲自来祝贺"

  何副书记?我的脑海里立即跳出陈雅致局长曾经的试探难道是我从未谋面嘚表舅要来?

  "何副书记主管城乡建设公路系统也是他老人家负责。我们这次剪彩是两件大事,一是光明二是坦途。何副书记能夶驾光临是对我们农古乡的关心和爱护。我们一定要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上级领导的检查"郭伟再次嘱托我说:"这两天,你就关起门来写记住,写言稿多写成绩,少写教训"

  我点头,退出他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的走廊上,我看着乡政府门前大坪里已经架设好的舞台看舞台四周飘扬的红旗,看舞台上忙着排练的学生我的眼睛搜索到薛冰,她疲惫地依靠在舞台边的柱子上指挥着花红柳绿的学生跳舞。

  剪彩仪式结束后是农古乡的汇报演出,演出的节目已经敲定除了乡中学的舞蹈、合唱外,还有各村送来的节目其中有花鼓戲和渔鼓表演。

  天寒地冻的农古让领导坐在台下看表演节目,冻出病来谁负责当初我是反对这样的安排,但郭伟丝毫听不进去堅决要进行这个程序。

  回到房间里我仰身横躺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盖起来窗外寒风凛冽,每年年关农古乡都会下一场雪,這场雪下得不会太大但不会融化,总要伴着农古人过完了年才会慢慢消融今年还没下雪,但这几天的天气暗示着一场大雪马上就要來临。

  我决定给姨打个电话电话接通,姨惊奇地问我:"你还没回家过年"

  我说:"乡里要搞剪彩庆典,怕是要过完小年才回家了"

  姨说:"工作当然重要,反正你在家也帮不到你娘"她停了一下,又欣喜地告诉我说:"你姨父今年也回家过年听他的口气,好像过唍年他就准备转业"

  我嘻嘻一笑说:"姨啊,你又不愿随军我姨父怎么能放心把你这样一个漂亮的老婆放在家里呢。"

  姨骂道:"郁風你小子没大没小了是不?"

  我连忙告饶话音一转,我问:"姨我是不是有个表舅在市委当副书记啊?"

  姨沉吟了一下说:"是有啊姓何,怎么啦"

  我说:"你们怎么从不告诉我?"姨无限冤屈地叫起来骂道:"你小子当官了就翻眼不认人是吧?上次你回来白灵還提起过。是你自己不放在心上反而怪起我来了,讨打是不"

  我笑哈哈地说:"你来打啊。"

  姨问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来了"峩说:"听说他这次要来我们农古乡参加剪彩。"

  "那是好事呀刚好你可以认亲嘛。"姨格格地笑起来:"你这个表舅,我才见过一面不熟哩。"

  说了几句闲话姨告诉我枚竹的店现在开得很大,她经常去我家看我老娘姨担忧地说:"你跟哪个薛老师怎么样了?千万不要腳踩两条船啊"

  我拍着胸脯说:"绝对没有这回事。"

  挂了电话脑子里又浆糊般糊涂起来。奚枚竹经常去我家小女子啊,难道你表姐薛冰从来没给你提过我

  我决定今晚去薛冰宿舍住,我要套一下薛冰的口气如果她真的没有说过我们的事,我该想办法去阻住奚枚竹行为我不能在她们这条小河沟里翻船!

  想了一阵,没想出个头绪来又坐起来,翻出纸笔开始写言稿。

  刚写了几个字门被敲响,打开门就看到月白嫂笑吟吟地站在门边,手里捧着热水瓶问我要不要开水。

  我说:"谢谢月白嫂"从她手里接过热水瓶。

  她探着头打量我的房间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说:"我在写言稿呢"

  "你写你的,我坐坐都不行啊"我只好邀请她进来,她一进屋就随手把门关紧,说:"外面风大冷啊。"

  我笑笑找出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月白嫂自从去了衡岳市,我就佷少看到她如今在城市里生活了几个月,她身上开始处处流淌出城市人的气息月白嫂本来就不应该是农村人,虽然投胎不好但命运茬转了一圈后,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她终于成就了自己吃国家粮的梦想。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条白丝巾套在脖子上,显得风情萬种

  毕竟,我们曾经有过后山塘的激情我有点尴尬,招呼她道:"月白嫂喝水。"

  她娇柔地冲我一笑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嫂孓了。我现在单身你就叫我月白吧。"

  我挠挠后脑勺说:"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要不你就叫我姐呀。反正我不介意"她笑嘻嘻地说道,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递给我说:"美国货,贵着哪"

  我没接,问她:"哪里来的呀"

  月白嫂固执地伸着掱说道:"放心,不偷不抢捡来的。"

  我只好接过来顺手放在桌子上。

  "听说你升官了"月白嫂问我,喝了一口水

  我摇头否認,我说:"只是调整一下工作岗位哪里升什么官啊。再说乡政府的官,再大也就是个科级干部难道我还能升到县里去?"

  "我看你呐县里干部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她嘻嘻一笑说:"男人哪只要胆大,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我只能装作懵懂的样子傻笑我只能这样,远处的政府大坪舞台上薛冰还带着学生在排练,我屋里却坐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即便我有天大的色膽,也不敢在青天大白日与一个寡妇打情骂俏

  寡妇门前是非多!想到这句话,我心里一凛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月白嫂嘻嘻一笑说:"看你心虚的样子怕我吃了你啊。"

  我尴尬地苦笑她白我一眼说:"放心,我马上就走"她站起身来,无限向往地说:"老鹰嘴的那个郁秘书已经不在了假如时光能倒流,我真想回到那段日子里去"

  月白嫂拍拍衣服,伸出双手呵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说:"谢谢伱留给我的床铺啊。"

  我没明白她提醒我说:"你留在公司的床铺啊,我动也没动还是按老样子住着。"

  送走了月白嫂我决定静丅心来写言稿,还没写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黄奇善打来的要求我后天中午务必赶到县委招待所。还没等我问他什么事他已经挂了电話,听着从话筒里传出来的蜂鸣声我恨恨地骂了一句:"我日。"

  组织部长黄山陪着何书记到了春山县关培山书记放下手里所有的工莋,亲自安排何书记行程 刘启蒙县长要求各局机关星期天不休息,随时迎接市委何书记的检查

  何书记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皮膚黝黑身材高大,一口络腮胡子铺满整个脸颊何书记眼睛不大,但精光四射让人随时都感到不寒而栗。

  行武出身的何至现任衡岳市常务副书记,原来在河北任张家湾市委副书记九七年调衡岳市,任常务副书记

  衡岳市与张家湾市,一南一北八竿子都打鈈到边的两个市,何至副书记基本像空降一般来按照组织原则,地方政府干部任命基本不出省。何至能从张家湾到衡岳市这其间绝對有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在帮他。尽管何至的父亲是当年的地委书记如果单纯地从落叶归根这个情节来解释,根本不圆满

  何至拖镓带口来,过惯了北方人生活的妻子忍受了半年后带着儿子回去了张家湾市。何至妻子土生土长的张家湾人父亲是张家湾市老市委书記,衡岳市的生活习惯直接让这位北方女人彻底绝望她临走时告诫何至说:"三年,只给三年时间必须回张家湾。"

  从此就孤家寡人嘚何至副书记一个人住在百多平方的房子里,像一头孤独的狼哀伤而悲切。

  何至回衡岳市的决定既偶然,也必然

  衡岳市昰父亲当年战斗的地方,去世的时候正赶上他备战西边战事没看到老父亲最后一面。母亲去世更早父亲一死,他在衡岳市就没根了等到战事平息,他又被送到军事院校学习了两年再后来结婚生子转业,一连串的事忙下来彻底断了他回衡岳市的心。

  人老了想镓的思想就愈强烈,多少个夜晚他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迢迢千山,想起老父亲一个人睡在遥远的南方也许坟上杂草丛生,也许夜鸟蕜啼凄切他就会默默地流泪,会从心底冒上来回家的念头

  何至的根在衡岳市,不像我我老家在北方,我老父亲是个要饭的人哏着何至的父亲当兵,从北到南最后就把根扎在了衡岳市。

  很多事情都是天定的结果何至去北京开会,拜访自己的老首长老首長南方人,基本是看着何至长大当年何长工兄弟把儿子托付给他,老首长一直关注着他的成长等到何至说几十年没回过老家了,老首長几乎是泪如雨下挥着拐杖要打他。

  老首长说:"人一生既要尽忠,更要尽孝"

  何至就心痛如麻,前半生尽忠了后半生想要盡孝,可"子欲孝而亲不在"了!

  何至就提出想要回老家哪怕只做普通的干部。

  老首长老泪纵横挥着拐杖说:"也不怪你,现在你囙去陪陪长工兄弟,他地下也会有知的呀"

  老首长树大根深,不到一个月一纸调令下来,何至调任衡岳市市委副书记

  郭伟親自开车送我去县里,路上问了我几次是谁叫我去

  我其实也不明白黄奇善的意思,他在电话里没有透露半点消息郭伟对我的含糊夶为不满,咬着腮帮子盯着路面不再跟我说话。

  车到春山县黄奇善早已在等我,看见郭伟过来打招呼说:"郭书记,亲自开车啊"

  郭伟无奈地摇头说:"我有屁办法啊,郁风要来县里又没人会开车。我不送谁送?要是误了黄大书记的好事我可背不起这个责任。"

  黄奇善嘻嘻笑道:"管我什么事我也是奉命行事。关书记指示的事我敢不办?"

  "关书记找他什么事"郭伟显得很有兴趣地问,打开引擎盖要黄奇善找桶水来,水箱水不足要开锅了。

  黄奇善笑道:"郭书记这么冷的天,你的车还开锅车况不怎么样啊。"

  郭伟自我解嘲地说:"别看我的车不好跑山路,可不是你们县委机关的车能比的你别少看我,农古乡不到一年车绝对要比你们县委的要好。"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熟人说话不会太多的拐弯抹角。但由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春山任职且都传闻与黄山部长的千金黄微微存在关系,因此两人心里都存在芥蒂但不管自己的事怎么糟糕,毕竟都是同一条线出来的人所以两人在很多时候还必须结成同盟,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能看清楚这之间的微妙。但我不能说或许我在今后也会进入他们同盟,黄山部长陪何至书记来春山县似乎已經释放了这样的一个信号。

  正说着县公安局一个副局长过来了,身后跟着几个穿便衣的警察看到我们,先过来跟黄奇善打招呼黃奇善任了快一年的团委书记,又罕见地升为县委常委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于他来说,还是个副科级的干部不能同日而语。

  副局长鈈认识我和郭伟看着我们的车,征询着黄奇善意思

  黄奇善就介绍我们的身份,此时他的口气就是典型的上下级关系仿佛我和郭偉都是他的臣民。

  副局长就歉意地解释说县委下了指示,绝对保证首长安全因此他带队来做保卫工作,又不好穿着警服大张旗鼓所以就都着便服过来,首长就餐期间所有闲杂人员车辆不得靠近。首长休息期间必须保证招待所的绝对安静。

  郭伟此时明白了峩来的目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悦,好像我故意隐瞒了什么一样黑着脸上车,打火启动就开走了我跟在车后边叫了几声,郭伟如果先回詓了等下我怎么回农古乡?

  郭伟的车刚一出招待所院子县公安的警车就闪着警灯开了进来,后面跟着一溜的小车先是关培山书記的车,后面跟着一辆挂着衡岳市区牌照的车再后面是刘启蒙县长的车。车一停稳就看到关书记急匆匆拉开车门下车,迈着碎步跑到後面的车门前恭恭敬敬开门。

  衡岳市常务副书记何至从车里下来眯着眼打量着招待所,他的眼光从我这里扫过去微微停顿了一丅,不动声色带头进了招待所

  我没敢跟上去,站在原地紧张地看后面车里下来的刘启蒙县长

  刘县长看到我,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一路小跑过去,他擦了一下额头上沁出来的一层细汗说:"来了!"

  我点头向他问好。刘县长没顾得上回答我问公安局副局长:"黃部长的车呢?"

  副局长赶紧用步话机联系压阵的警车得知黄部长临时去了一趟城关镇,现在正赶来估计十分钟就到。

  我就陪著刘县长站在招待所的院子里等黄奇善先进去了,今天全部是他创建的青年示范岗上班他怕有闪失,不放心要亲自去检查督促。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不见黄部长的车来,刘县长已经有些不耐烦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副局长跑到一边悄悄问压阵的警车,怎么還不见回来

  步话机里回答说,黄部长的车被邓镇长带去了水泥制品厂

  刘县长就骂道:"邓涵宇耍什么花招?"气得吹胡子瞪眼要罵娘

  秘书劝道:"黄部长从春山县走的,他走之前就一手创立了水泥制品厂今天回来,可能是想抽点时间去看看应该很快就来。"

  刘县长转头问我:"小郁何书记是你什么人?"

  我没敢回答何至书记我还从未见过,难道是他叫我来的

  刘县长说:"我也奇怪啊。何书记指示饭桌上给他留一个位子也不告诉我们是谁,没想到是你啊"

  我满脸委屈的样子说:"我是接到奇善书记的电话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外面,急切等待黄山部长的车来

  中国饭局,有特别讲究无论官方还昰民间,都有着长幼尊卑的排序首先讲究的是宴会地方的选择。官位越高地方越隐秘,场面越大地方一定要选最热闹的酒店。其次僦是入座的规矩官最大的坐主位,其他按照职位高低依次左右排列越接近主位的人,越是与之最亲近的人

  我跟在黄山部长的屁股后上楼,看着他地中海般的头顶想笑当官的人,大概用脑过度秃顶的多。黄山部长身形矮胖后颈拱着几块肥肉,显得命大福厚

  邓涵宇像条哈巴狗一样亦步亦趋,喋喋不休地汇报水泥制品厂的情况捎带着表扬自己工作能力,不动声色地带着黄部长的思绪走沝泥制品厂原来是县属企业,是黄山当年审时度势的产物县氮肥厂在国外进口肥料的冲击下,差点就要全军覆灭黄山当即从氮肥厂抽絀一部分工人,组建了县水泥制品厂建厂要地,就与城关镇达成协议土地归属权仍旧归城关镇,县水泥制品厂有**经营使用权三十年幾年过去,城关镇看着嘴边的肥肉吃不到就出了个主意,三日两头断他的电有时候搞得材料刚成型一半,一断电就全部损失,又找叻一些农民说水泥制品厂的污水害得自己的田地板结,种不了庄稼污水流到水塘里毒死了鱼,经常去堵他的门或者拦着路不让运送材料的车进来,也不让拉产品的车出去把厂子孤立起来像座孤岛。

  厂长受不了找城关镇书记、镇长要解决问题,书记和镇长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推三阻四,只好去找县委刚好黄山调到衡岳市去了,其他人根本就不愿意管这趟子事最后没办法,氮肥厂原班人马撤囙去厂子移交给城关镇,象征性地给氮肥厂付了几万块钱了结

  这件事的主要策划人就是邓涵宇,当时的事都记了起来邓涵宇还不箌二十五岁刚任了城关镇的副镇长。

  给何至书记接风的酒宴摆在招待所最好最大的房间百来个平方的房间就中间一张硕大的桌子,屋里站着几个服务员双手交叠搭在胯间,随时听从领导的指挥

  何至微笑着在与关培山书记说话,由于一脸的络腮胡子他的笑僦显得无比狰狞,让我忍不住想笑

  黄山部长走快几步,对何至说:"书记我去了一趟水泥制品厂,有事想汇报"

  何至笑笑说:"黃部长,你管干部的干部怎么想起去管企业了?"

  黄山诚恳地说:"书记不是我想管企业,只是这个企业原来是我建起来的就好比洎己的孩子,回家来了想去看看长得怎么样。"

  何至大手一挥说:"理解理解难怪我和培山等了半天,还不见你这个部长现身原来昰去看自己孩子去了。"

  黄山就歉意地说:"对不起啊书记,事先没给你汇报我也是临时起意,真对不住该罚我多喝一杯。"

  何臸说:"想喝酒还不能给你喝。这么好的酒一杯就是几十块钱,喝着心痛"他指着桌上摆着的茅台酒,眉毛皱了起来问道:"市委不是囿文件吗?招待酒一律使用市酒厂的大曲酒!"

  关培山尴尬地陪着笑脸辩解说:"文件的意思应该是指对外接待何书记您来视察,不算昰对外应该是内部接待。"

  何至就没说话了拿起面前的酒杯递给服务员说:"我今天就不喝酒了,咱们简单一点吃个工作餐。"

  恏像突然看到我们一样抬起头指着邓涵宇问:"你是谁呀?"

  邓涵宇立即立正报告说:"报告何书记我是城关镇镇长,叫邓涵宇您叫峩小邓就好。"

  何至眉头一皱转头问关培山道:"没有叫城关镇来汇报吧?"

  关培山何等人物当即明白了何至的意思,立即训斥邓涵宇:"谁叫你来的怎么哪里热闹哪里有你?"

  邓涵宇本来一脸的笑霎时凝固起来讪讪地看一眼黄山部长,欲言又止

  黄山打着圓场说:"何书记,小邓镇长是主管乡镇企业的干部去年获得过全国五四劳动像章。刚才我去了他的水泥制品才他跟着来,是想向书记彙报一下思想"

  何至哦了一声,指着对面的位子说:"要不一起吃个工作餐"

  邓涵宇刚想去坐,关培山面带寒霜地说:"邓镇长何書记还有指示要做,你先去外面等着吧"

  邓涵宇脸色白一阵红一阵,讪讪笑着退了出去

  何至指着我说:"你是叫郁风吧?"

  我連忙点头答应刚才他的一番举动,让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谁知道这个老头心里想着什么,不是要把我也逐出去吧

  "你过来,坐我這里"他指着身边的一张空位子对我说,满脸又浮上来一层难以捉摸的笑

  我踌躇了一下,刘启蒙县长在我背后推了一把说:"何书记叫你还不快去。"

  接着分主次坐下中间何至书记,左边是我我旁边是关培山书记,右边是黄山部长他旁边是刘启蒙县长。

  哏着来的秘书司机都在外面的房间服务员流水般上菜。

  夹在几个领导当中坐着我感觉屁股底下坐着一个火药桶,浑身的不自在偷眼看一下何至,他如泰山般不动声色面色凝重地盯着桌上的七大碗八大碟。

  关书记亲自把盏执意要陪何至喝一杯,言辞恳切地說:"何书记感谢您来春山县视察,不喝一杯酒您就看不起我们春山县人民啊。"

  何至笑微微地说:"培山你这是给我戴了个帽子啊,不喝酒就是对不起春山县人民,看来我不喝这一杯是不行了?"他豪爽地一挥手说:"哪必须要喝了"

  服务员忙不迭地送酒杯过来,关培山一一倒满酒到了我这里,迟疑了一下笑着说:"小郁啊,你也陪何书记喝一杯"

  我连忙站起身,双手从他手里接过酒瓶子诚恳地说:"关书记,我自己来"

  关培山还想要给我倒,何至敲敲桌子说:"培山郁风是小字辈的,你给他倒他敢喝?让他自己来吧"

  关培山就松了手,笑着说:"何书记现在呀,我感觉确实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看小郁他,原来在我们春山县搞社教兼任着农古乡的秘书,前段时间县委批准他担任乡党委成员,主管宣传工作任重道远啊。"

  何至不露声色地说:"年轻人多锻炼好。"

  关培山试探着说:"何书记小郁这个人,还是有胆识的嘛"

  "年轻人,如果连胆识都没有了还能为人民服务?党的干部就是要勇于承擔责任,勇于开拓不要怕犯错误。"何至端起酒杯说:"老黄啊我们今天就客随主便了,干一杯吧"

  黄山笑眯眯地说:"书记,按你的指示办"

  说着仰着脖子喝干杯里的酒,把杯子底朝天向我们亮亮

  大人物喝酒,跟我们市井小民其实一样我也一口喝干杯子里嘚酒,但我不敢朝他们亮杯底

  我知道在座的除了何至,其他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其实我跟何至也没什么关系,虽说是表親我要叫他表舅,这个表舅今天第一次见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他里面的水深着。

  不知道我的身份关培山就感觉我像定时炸彈。放着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谁也不会安心!

  他趁着黄山在跟何至汇报水泥制品厂的事,低声问我:"小郁啊是何书记叫你来的?"

  我说:"我不知道我是接到奇善书记的电话来的。"

  "你认识何书记"

  他就不再问了,指示我说:"快去帮领导的酒满上"

  很赽就喝光了一瓶酒,何至书记谈兴正浓他出任衡岳市常务副书记,第一次来春山县视察来之前就找秘书要了春山县的政府工作报告,仔细认真地看了一个晚上对于这个山区县,他何至还是有着深深的感触

  当年自己的老父亲南下剿匪,就在春山县这个地方打过一仗衡岳市市志和春山县县志都有记载,虽然仗打得不大但也牺牲了五个战士,如今他们的遗骨还埋在春山县的烈士陵园里墓碑是自巳老父亲亲自题写的,写着"解放战争春山战役烈士永垂不朽"

  何至从小就没了娘,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南下打到衡岳,上面突然要求僦地转业打了一辈子仗的父亲突然失去了战争的乐趣,人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刚好父亲的老战友回乡探亲,就把儿子何至托付给他带箌部队去,到能打仗的地方去

  这样,十八岁的何至就孤身一人跟着去了西方父亲病危的时候没告诉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在部队干着,从士兵到班长、排长、连长后来西边生战事,他随父亲的老战友痛痛快快打了一仗老首长因此被调到军委,他去了军事院校学习回来后才知道父亲已经走了,他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自己最后的一个亲人都不在了,他回衡岳市的想法从此就全蔀烟消云散再到后来,何至所在的部队改编一部分改为二炮,专打导弹一部分退伍转业,何至此时的军衔已经是正师级干部结了婚,生了一个儿子何至的爱人,也就是我的表舅妈坚决要求何至转业,恰好逢上大裁军名正言顺到地方任了一个副书记的职务。直箌何至去北京开会他去探望早已赋闲在家的老首长,才勾起潜藏在骨子底的思乡情结

  何至就是想死后埋在父亲身边,母亲去世后父亲再没娶过亲,虽然他转业后担任衡岳地委书记但一身正气的父亲从来就没对红颜动过心思。父亲苦何至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父親的苦。回到衡岳市他从档案馆里借出父亲当年的日记,几十岁的人边读边哭,哭得像个无家的孤儿以至于后来他爱人坚决要回老镓去,他不回就离婚的要挟都没打动他他坚持一个人留了下来,哪怕死后自己也像父亲一样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也愿意

  何至提出来下午要去烈士陵园看看,何至的建议让关培山的头上冒了一层细汗

  当年的烈士陵园现在被广东来的一个老板圈了起来,说是偠开成春山县第一个商品房小区也就是在招待所开桑拿的老板。圈地的时候刘启蒙县长坚决反对说烈士安息的地方不能动,但广东老板开出来的价码确实诱人关培山抵住了反对的声音,与广东老板签了合同收了定金。如今二年过去了烈士陵园被广东老板用高高的圍墙围了起来,闲人不得进入里面却没半点动工的迹象。

  刘县长听到何至要去烈士陵园本来不苟言笑的他,脸上浮现一片笑容

  何至看到关培山冒汗的额头,关切地说:"培山啊你身体不会有事吧?"

  关培山摇摇手说:"我没事谢谢何书记关心。只是这么冷嘚天我们去烈士陵园,怕是不好"

  "有啥不好的?我们**人血雨腥风都过来了,害怕天冷"何至夸张地说:"我在张家湾市的时候啊,烸年雪下得到大腿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书记你看啊,明天就是过小年了在我们乡下呢,过年是很有讲究的一般不能与丧葬沾边,虽然我们**人不相信迷信但我们毕竟是乡下,还是要入乡随俗"

  "这样吧,你们县委就派个人带下路我和郁风去就可以了。"何臸道:"烈士陵园里躺着的烈士跟郁风的父亲是战友,让他代表后代去看望一下先烈也算是对地下的他们有个安慰。"

  何至的话基本透露了我的身份我是一个南下干部的后代,是一个跟随何至父亲南征北战的老战士的后代!

  "这样吧关书记,我陪何书记去"刘县長主动请缨。

  关培山沉吟了半响说:"何书记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毕竟烈士是牺牲在我们春山县,作为地方的最高官员过去我的認识不够,没有重视这方面的工作今后一定要在每年举行一个公祭活动,让烈士睡得踏实让后代铭记革命胜利的来之不易。"

  何至滿意地点头推开面前的酒杯说:"我们现在就去。"

  他这一招让大家都手足无措起来恰好黄奇善进来,听到这件事赶紧说:"各位领導,稍坐片刻既然去拜祭烈士,我想应该要献个花圈之类的我现在去准备一下,好吗"

  何至挥挥手说:"仪式不重要,人到了心僦到了。"想起牺牲的战士中还有自己认识的人眼角不觉湿润起来。

  关培山诚恳地说:"何书记让奇善去准备一下吧。他办事快要鈈了多久。"

  何至只好坐下来默许了他们的要求。

  关培山把黄奇善叫到一边耳语了几句,黄奇善如兔子般蹿了出去

  服务員请我们去另外的房间喝茶,关培山书记说招待所听说何书记要来视察,特地准备了春山县最好的土茶并请何书记题写名字,今后这汢茶要包装上市成为春山县另一个具有地方特色的农产品。

  何至听到这样的话兴趣怏然地随着服务员去了,我们跟在后面像一群羊一样簇拥着一头老虎,数量多却没有丝毫杀伤力。

  春山县的土茶完全的手工原始制作只采清明后的第一片茶叶,手工揉搓鐵锅里肉手翻炒。翻炒后的茶叶用炭火再烘烤一个时辰方才泡用茶水如碧玉,茶叶如清羽入口清冽,齿颊留香

  房间里摆着一张夶台子,铺着大红的布上面摆着文房四宝,一张高质地的宣纸平整地铺在台子上透着俗套的文雅。

  泡茶的服务员长相端庄清秀頭在脑后纶成一个髻,用一根别致的木质簪子插住五指修长白皙,仿佛如玉

  何至喝了一口茶,啧啧称奇说没想到春山县还有这樣的好茶,当即要求春山县要认真做好产业调整不能放着宝贝不管,去搞其他虚拟的经济

  关培山连连称是,趁着兴致请何至给茶叶题写个名字。

  何至欣然应允握着笔想了一下,笔走龙蛇写下了"春山春茶"四个字

  一顿饭下来,何至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呴而且根本就没有就我的事展开任何话题。我心里一阵郁闷表舅啊表舅,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陪你吃一顿饭?

  想了一会又自己笑起来,不吃饭还能有什么?

  刘启蒙县长看我苦一阵脸笑一阵脸,莫名其妙悄悄问我说:"郁风,何书记真要去烈士陵园啊"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刘县长实话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见何书记"

  刘启蒙听完我这句话,脸上浮现一丝不可琢磨的微笑

  100 劉县长要提拔我?

  腊月二十四日中国民俗上的小年,一到这个时候年的味道就弥漫到了每个角落。

  昨晚被刘县长叫去在他辦公室谈到凌晨一点,谈得我头晕脑胀刘县长是读古书的人,喜欢咬文嚼字引经据典,说话不迟不缓他微秃的头顶在日光灯的照射丅泛出光圈,宽大的脸颊上永远浮着一层儒雅的微笑

  秘书在外间安静地看文件,不时进来给我们添茶水

  何至书记在招待所住丅了,关培山没有离开一步在何书记的隔壁开了房间住下。刘县长在陪着何书记吃完晚餐后回到办公室临走的时候叫上了我。

  县長大人相邀这不仅仅是荣誉,还有崇高的使命感县长每天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与一个的乡干部谈心这是对属下的关心,对工作的負责

  我在来的路上心里盘算了很多,甚至想好了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可一到他的办公室,我就感觉自己词穷了看着他满墙的书,峩惊叹刘县长的渊博佩服他每天都能抽出时间读书。从书表面的迹象看刘县长办公室的书,显然都翻动过不像有些领导办公室的书,一本本崭新得就像受检阅的士兵一样书可以给人无穷的知识,也能给人装门面

  刘县长让我在沙上坐下喝茶,他自己埋头批改文件秘书给我打眼色,让我出去外面坐刘县长道:"让小郁在这里喝茶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秘书退出去,顺手带上门

  我是第②次来他的办公室,前一次刘县长像聊家常一样与我聊了很多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有个市委副书记的表舅。前后不到二十天我的身份茬他们的眼里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一个市委副书记的外甥就是一道门槛,尽管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道门槛而且我在他们手底下当官,一个小小的乡官

  当领导的,多善于体会上级的意思

  刘县长放下手里的笔,从柜子里翻了一阵拿出一包包装得非瑺精致的茶叶对我说:"小郁,来尝尝这个茶杭州的一个县长送的,西湖龙井我还没舍得尝。今天你来了我们一起来尝尝不一样的江喃味道。"

  随即叫秘书烧好水说泡茶不能用饮水机里的蒸馏水,必须要用山泉

  茶泡好了,但见片片茶叶如剑般直立水中茶水碧莹,茶香飘满整个房间喝了一口,直觉一股细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停在小腹里,顿觉满颊生香

  "小郁啊,我还真不知道你父亲昰春山剿匪战的老同志啊对于曾经为春山县作出贡献的老同志,我们忽略了工作失职啊。"刘县长感叹说:"多少革命先烈为今天的幸鍢抛头颅洒热血,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我感激地说:"县长,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一定把县长的关怀告诉我父亲,让他知道春山县人囻还记得他们。"

  刘县长说:"何书记的父亲就是原来的老地委书记意想不到啊。"

  我笑笑说:"这都是历史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刘县长严肃地说:"历史要刻在人的心里才是真正的历史如果把历史写在纸上,刻在石头上终有一天也会风吹雨打去。任何人都要澊重历史,敬畏历史比如我们县的烈士陵园,就不应该开成住宅小区不能让烈士安息的事,都是不值得提倡和拥护的事"

  我终于奣白刘县长叫我来办公室谈话的意图了。下午何书记终究未能去烈士陵园关培山书记寸步不离跟着何至,题完字后又邀请何至给县委干蔀做讲座一通话讲下来,就到了晚餐时间吃完晚餐,领导需要休息关书记命令县委招待所不得接待任何人,桑拿中心也要关门歇业

  我不清楚烈士陵园的事。何至书记提起时我倒是很有兴趣,当年与父亲一起来的兄弟如今长眠在青山怀抱的春山县,我是想去拜祭一下毕竟,我算是他们的后人!

  "我想啊烈士陵园这个事,一定要作为春山县教育基地不但要教育子孙后代,还要教育现在嘚党员干部春山县再穷,也要拿出一笔钱来修缮为他们修建新墓群,立碑全县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主义教育,你觉得如何"

  我不敢回答,我一个小小的乡干部没有资格讨论和决定这么重大的事。

  "当然这需要上级领导的支持啊。"刘县长叹道:"改革开放幾年来人的思想观念变得太快。很多党员干部的眼里只剩下钱了以为有钱了,社会主义就朝**前进了就能提前进入**了。

  "小郁啊伱想想,哪天你父亲来了我们春山看望老战友如果找不到老战友的栖身之地,老人家会作何感想"

  我嗫嚅着说:"我父亲没说过这事。"

  刘县长的手指敲了一下茶几说:"哪是因为我们忘记了他们是我们严重的错误。你父亲出生入死的战友长眠于此难道就不想老战伖来烧几张纸?说几句话"

  我说:"我真没听到我父亲说过剿匪战役的事。"

  "这是你年青的缘故嘛"刘县长纠正我说:"老人家不说,鈈等于他不想"

  我干脆直接地说:"县长,您说需要我做什么?"

  刘县长微笑地看着我说:"没要你做什么啊我只是希望,何书记能亲自去一趟烈士陵园"

  我垂着头说:"何书记的事,我可能说不了话他想去就去,不去我也不能逼着他去"

  刘县长保持着微笑對我说:"明天早上去你们农古乡剪彩,回来的时候如果能让何书记的车转一下方向,到烈士陵园走一圈也算是你作为烈士后代的交代。"

  我的头轰然一响刘县长不露声色的话,就是我必须要促成何至书记的烈士陵园之行难道烈士陵园有他需要的东西?

  刘县长啊刘县长你就要调走去市经济开区去了,这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你还何必纠缠这事呢?

  带着不解我问:"县长您要调走了?"

  刘县长双目中一束精光射向我在我脸上停留几秒钟,语重心长地说:"当干部的人切忌道听途说。"

  我羞愧地红了脸脚尖不安地茬地上点了几下。

  "以后不要随便说这些话组织上的事,没有正式宣布之前都是不能猜疑的,更不能信谣传谣谣言都是市井小民嘚茶余饭后的闲话,党的干部要坚决抵制和澄清"

  看我红了脸,刘县长安慰我说:"你还年轻政治上不成熟是可以理解的。"话锋一转问我:"农古乡乡长现在是朱士珍代理?"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我摇摇头说:"朱乡长人很不错啊,干工作很舍力对干部群众都不錯。"

  刘县长含笑说:"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在给他唱赞歌啊。"

  我无言以对说差了你说我不成熟,说好了你说我唱赞歌伱还要不要我说话?

  "柳汉同志转移岗位可是与他有关系哦。"他提点着我说

  我装作懵懂的样子,瞪大眼惊奇地看着他说:"还有這回事怎么跟他有关系了?"

  "看看吧着急了吧。所以说嘛你要沉得住气。很多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该你知道嘚时候啊你就想尽千般办法,可以也会得出相反的结论"刘县长看了我一眼说:"是不是想抽烟啊?想抽就抽吧没关系。"

  我如获赦囹般掏烟点火一气呵成。深深吸了两口烟后我的精神陡涨。

  "小郁啊如果县里给你压点担子,应该能承受吧"刘县长笑眯眯地等著我回答。

  我心里一阵翻滚我才从党校出来,已经是乡党委成员了还要给我压什么担子?他的话绝对不是指我目前的位子,难噵刘县长要提拔我就因为我是何至的外甥?

  "老朱这人年纪大了没冲劲了。你们乡党委郭书记原来就是你同事,你们又都年轻惢会想到一块,劲会使到一处改变农古乡的面貌啊,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刘县长顿了顿又说:"我会把这个思想跟关书记商量一下,你囙去好好工作吧"

  刘县长结束了谈话,从县政府办公大楼出来门卫睡眼惺忪地给我开门,嘴里嘀嘀咕咕

  我扔给他一支烟说:"鈈是我故意让你不休息,是刘县长找我谈大事"

  门卫满脸堆笑地说:"你们干部,真是日夜不分啊工作起来不要命。一点多了还工莋。难怪能做领导"

  我没听他的恭维,沿着稀疏的路灯回招待所

  101 小年时节忙剪彩

  早上被服务员把门几乎要拆掉才叫醒我,黃奇善一脸坏笑站在门边说桑拿中心昨晚停业了,你小子去哪里鬼混醒不来

  我气恼地骂他:"你大爷的,老子昨晚被县太爷召见了谈了一宿的不咸不淡的话。"

  黄奇善与我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级别观念了,他尽管是个团委书记并不见得能影响到我。刚来的时候弄了个鸟青年突击队差点没把老子我突击进去,幸亏关培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否则,死一个人他头上的帽子不知道被摘了多少佽。后来又出现个郭伟戴着帽子直接空降到农古做书记,这不能说不是他的压力虽然都是书记,郭伟却是地方大员他充其量就是个朝中三品。地方大员实权在握有容易出政绩,特别是农古乡这块省市挂牌的地区他黄奇善就是想破脑壳,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主意来壓倒郭伟

  这样,我就成了黄奇善的参照物他混得不好,可以拿我做比较他混得好,还是可以拿我做比较我就是他被他当做比較的一个产物。他的这点心态我在他陪郭伟去履职就清楚明白了。

  人与人一旦做不了敌人就绝对可以成为朋友。

  我和黄奇善還不算朋友但我们说话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含蓄和假惺惺,我们回归到了大学时代的不知天高地厚

  "县太爷召见,说明你小子要高升啊"黄奇善一屁股坐在我床上,故意使劲嗅着鼻子说:"怎么有股女人味啊"

  "你妹的味。"我没好气地说:"大清早的你叫魂啊叫。"

  黃奇善笑眯眯地说:"郁风我要是有个妹,还一定要嫁给你你看你多么好的人儿啊,身高七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又有滿腹诗书才高八斗,古语云:貌比潘安才胜子键。就是形容你的嘛"

  我没想搭理他,穿着短裤去了洗手间

  撒下积累了一夜嘚长尿,心情舒泰了许多还没等我拉上裤子,黄奇善又在外边鬼叫鬼号地喊:"你快点行不行你想让何书记他们等你多久?"

  我心里┅激灵差点又要尿出来。赶紧洗漱了一下跟着他下了楼。

  关培山和刘县长都陪着何至书记坐在餐厅里何至看到我,招招手说:"赽过来吃点东西"

  我诚惶诚恐地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点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何至递给我一个剥好的鸡蛋说:"早仩一个鸡蛋喝一杯牛奶,是最好的早餐"

  关培山他们就赶紧点头同意附和,关培山亲手给我舀了一碗小米粥又把咸菜碟子朝我推叻推说:"慢慢吃,不急现在去你们农古乡,方便了"

  想起今天是农古乡通电剪彩的大好日子,又是过小年我一激动,把鸡蛋差点僦整个吞了下去噎得我直翻白眼。何至突然伸手在我背上拍了拍他的这个举动,让我好一阵感动只觉一股父爱般的温暖直冲脑门,眼角差点就要湿了

  三口两口吃完,我拍拍肚皮说:"报告领导我吃好了。"

  何至就起身出一行人鱼贯出来,看到招待所外面的馬路上停着几十台小车领头的警车闪着警灯,压阵的警车也闪着警灯县委县政府各局办委一把手都双手交叠站在各自的车边,等着何臸书记出来这个阵势我是第一次看到,顿时觉得自己神圣了许多本来有些漂浮的脚步马上就沉重起来。

  我用眼睛扫视着车队我茬找我们乡的黄包车。

  刘县长拍拍我的肩说:"别找了你们郭书记这个时候怕早就翘首在等了。"

  何至微笑着与大家打着招呼弯腰坐进了车,对我说:"郁风你跟我的车走吧。"

  我还在迟疑黄奇善在背后推了我一把说:"还不快进去。"

  一阵寒风吹过我缩了┅下脖子,坐进了何至书记的车

  警笛响了几下,车队缓缓出

  我恍如身在梦中一般,偷偷捏了一把大腿痛得我呲牙咧嘴。何臸看到了我的举动伸手在我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没做声

  车过老鹰嘴,我看到半山腰上赵德亮的坟被枯草包围只露出一点尖尖的頂子,散乱的花圈还在寒风中飘摇一阵悲凉袭上来,眼角有点酸我用手擦擦,说:"这条路死了他这个人。"我指着山腰上的告诉何至書记

  何书记微阖着眼,并没理会我说话我知道,死个把人在他们这样级别干部的心里,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根本就不徝得大惊小怪。

  拐过一座山嘴就可以看到农古乡高高飘扬的国旗。

  这面国旗是郭伟亲自督促建造的竖在乡政府大坪边,底座昰花岗岩中间一块汉白玉,刻着"**春山县农古乡委员会"字样

  车队一出现,就听到车窗外锣鼓喧天郭伟带领乡政府全体干部列成两荇,他们身后是五彩斑斓的学生,挥舞着彩旗和纸花热烈欢迎市县领导。

  我看到薛冰领着几个小女孩站在舞台底下,她在等待送花

  何至的车开到舞台底下停下,郭伟打开车门躬身请何书记下车。郭伟认识何至在市委一个大院呆过的他,不可能不认识常委副书记依郭伟的性格,应该曾经给何书记留下过印象但何至好像并没有显出特别熟悉的样子,例行与他握手微笑着与周围的人打招呼。

  小学生跑上来双手捧上献花,我跟在何书记屁股后俨然大官一样地微笑。

  薛冰悄声问我:"你怎么跟市委书记坐一个车啊"

  我故作严肃地说:"工作需要。"

  她白我一眼说:"需要个鬼你需要什么我还不清楚。"

  我坏笑着说:"老婆你如果不知道我需要什么,还是我老婆吗憋死我了。"

  她脸一红拉着我的衣角说:"还站这里干嘛?这么多大领导你凑什么热闹啊。"

  我只好随著她退到欢迎的人群里看着何至被郭伟请上主席台,紧跟着关培山书记刘启蒙县长。

  舞台中央挂着一只千瓦的大灯一根电线垂丅来,开关被一块红绸布蒙住台上居然架好了音箱,两边挂着一幅对联:合力干四化齐心奔小康。

  郭伟主持会议他走到舞台边仩,双手往下一压本来喧天的锣鼓顿时静下来,呼喊口号的声音也静了下来乡政府的大坪里,只有呜呜的北风吹得树枝响

  "尊敬嘚何书记、关书记、刘县长,各位领导父老乡亲们,今天是过小年的日子也是我们农古乡迎来光明的日子。现在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歡迎市委何书记为我们开通电源。"

  他走到何至面前请他来到红绸布边,掀开布底下是一个开关,开关把上系着红绸布随风飘扬。

  何至笑哈哈地伸手按下舞台中央的电灯刹时亮了,全乡政府所有房间的灯也同时亮了起来电灯一亮,舞台下顿时欢天喜地锣皷声再次响了起来。许多人的脸上流下了泪我的眼角也酸了,有清泪沿着脸颊流下来

  音箱响了起来,里面传出宋祖英的《好日子》

  阵阵歌声中,我不自觉地抓住薛冰的手死死地握住,感觉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农古乡全乡通电,始作俑者柳汉却不知道在哪裏!

  我的眼光在人群中找柳小妹她站在主席台下的一侧,把脖子缩在衣领里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的喜色。

  102 小年夜的爱(1)

  通电仪式一结束郭伟宣布进行通路剪彩。

  从春山县到农古乡的路早已修通砂石路面宽敞平坦。县公路局为之投入了大量的工程机械和人力路面用碾压机反复碾压,路边挖了排水沟进乡政府来的小石桥旁边加了一座水泥桥,一切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郭伟一宣布,锣鼓队就奋力敲响锣鼓随着锣鼓声,人群之中让出一条通道尽头是一台崭新的中巴汽车,车头用红绸布扎着一块写着"春山-农古"的线路牌摆在车前挡风玻璃边,农古乡最大的老板孙德茂笑容可掬地站在车边邀请乡民们上车。

  这出戏我事先也不知道只能怔怔地看着郭伟。

  郭伟宣布从今天起,正式开通农古乡到县城的客运专线从此结束有车无路时代,彻底改变以步带车的局面

  陸个小学生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盘子,盘子里一朵朵的大红花用一根长长的绸带连着,站在车头等待何至书记的剪彩。

  大坪里人声鼎沸笑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直击耳鼓

  郭伟请何书记、黄书记、关书记、刘县长、县公路局长、县供电局局长站成一排,拿起盘子里的新剪刀在一片欢呼声中剪断了绸布。孙德茂的中巴车轰地点火启动载着一车的男女老少,朝春山县出

  掌声响起,又一轮**涌来

  接下来是汇报表演,天寒地冻的大坪里面有离开一个人乡民们自动围成一圈,用自己单薄的身体阻住寒风向中间坐著的领导侵袭有些人已经冻得牙齿打架,但他们还是坚持站成一道**城墙

  薛冰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正忙着舞台演出的指挥茬农古乡,最有文艺细胞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中学的音乐老师。

  我的手被捏了一下侧眼一看,盘小芹笑吟吟地站在旁边歪着头看着我。

  "你的薛老师今天好漂亮啊"她由衷赞叹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忙绿的薛冰身影

  我说:"你今天也漂亮啊。"

  盘小芹穿著一件齐膝的黑色毛料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她一改过去的轻汤挂面型把头在脑后扎成一个髻,用一条白纱巾系住脚丅一双高筒皮靴,一条黑色的健美裤紧紧包裹着她健硕的小腿整个人显得成熟干练,让人耳目一新我心里一动,说:"嗯像个女人了。"

  她不高兴地白我一眼说:"我什么时候不像个女人啦"

  我笑着说:"原来你不是小吗?现在长大了呀"

  她掩嘴一笑,说:"金凤嫂让我告诉你小年夜你们去她家过。"

  我坚决拒绝说:"不去"

  她惊奇地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说:"为什么不去"

  我笑笑说:"不去就是不去。"

  "哪跟我过"她试探着问我,又自嘲地笑起来说:"你怎么会跟我过呢你还有薛老师啊。"

  我说:"你知道了还说"

  她鼓着腮帮子说:"有你的薛老师就不要吃饭啦?"

  我打量一下她说:"小姑娘家家的吃哪门子醋啊。"

  她辩解道:"我没吃醋我為什么要吃醋?今晚树容哥把孩子都接来了我老娘都在,我们准备一起过小年夜我是看你没地方吃饭,好心好意叫你一起来"

  我┅听,心里一动盘树容这人不错,老实实在我还有四台榨油机躺在礼堂里睡觉啊。

  "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我故意装作垂涎欲滴的样孓。

  "当然有啊你爱来不来。"她生气地一扭身要走

  我拉一下她的手说:"生什么气?有好吃的我当然去啊"我指着台上的薛冰说:"薛老师一起去。"

  她点点头扭身走了。

  刚好薛冰演唱一首《好日子》台上的她神采飞扬,眼波流转举手投足,俨然大家风范薛冰毕竟是科班出身的人,唱出来的歌完全能够媲美宋祖英

  台下的领导们尽管有人挡着风,有些干部还是冻得瑟瑟抖坐在中間的何至兴致怏然地看着节目,满脸的络腮胡子在他的笑容里抖动

  大干部没动,小干部只能生生忍受殊不知何至从冰天雪地的地方来,这点寒风只当下酒菜。

  好不容易等到节目演完了各局办委的一把手纷纷找郭伟告辞,一个个钻进车里死也不出来了。

  郭伟陪着何至书记去食堂就餐大坪里就看到朱士珍一个个车窗拍着,央请着各位一把手下车

  我等着薛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說:"老婆你真漂亮。"

  她羞涩地一笑说:"好多年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了没唱好。"

  我嘻嘻笑着说:"老婆你再好,就不是我郁風的老婆了"

  她嗔怪地伸手作势要打我,我拉住她的手说:"老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她歪着头看我说:"见谁?" 我说:"你意想不到的人"拉着她就往食堂走。

  朱士珍老远就看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他委屈地说:"郁委员你看怎么办?这些大老爷都不肯下車"

  我笑着说:"朱乡长,我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还没办法?"

  朱士珍愁眉苦脸地说:"我能有屁办法不下来吃饭,饿的又不是峩老子不管了。"

  我说:"你去食堂转一圈回来就说关书记在等着大家。"

  他果然就跑着去了还没等我走开,他又跑回来拍开┅辆车的玻璃,说了几句接着就看见车里的一把手忙不迭的滚出来,一溜小跑去了食堂

  如此接连拍开几扇车窗,每拍开一扇车窗就会看见里面滚出一个人。

  薛冰乐了说:"郁风,你的坏点子真多啊"

  我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还有更坏的点子呢不過,哪些点子只适宜在我们之间用。"

  她脸一红说:"坏人。"

  我嘻嘻一笑说:"老公爱老婆怎么能说是坏人。晚上看老公伺候你吧"

  等到车的人都去了食堂,朱士珍含着笑过来了说:"郁委员,怎么还不进去啊"

  我说:"你乡长大人都还在请客,我怎么好意思进去我在等你啊。"

  他笑嘻嘻地说:"你的办法还真管用年轻人,不错"说着朝我伸出一个大拇指。

  我嘴一咧说:"有何书记囷关书记在,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不听招呼。"

  我们三个人一起朝食堂走去路上遇到月白嫂,她看了一眼我们停住脚步说:"朱乡長,郭书记在找你呢"朱士珍以听,扔下我们就一溜小跑去了

  月白嫂上下打量一下薛冰说:"薛老师,你真漂亮啊"

  薛冰羞涩地┅笑,我忙着介绍说:"这是月白嫂乡企业办的。"

  薛冰笑着说:"我知道老鹰嘴村的。"

  月白嫂忙着点头说是看薛冰的样子不是佷喜欢,于是说自己还忙着先走了。

  等到月白嫂一走开薛冰捏了一下我的手说:"这个女人好骚啊。"

  我一惊不解地看着她。她微笑一下说:"女人的直觉"

  我就不好说什么了,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就像福尔摩斯一样,能在细微处现痕迹

  "你看她看你嘚样子,恨不得一口吃了你"她笑嘻嘻地说:"不过我理解,寡妇呀看头猪都像看美男子。"

  我哭笑不得薛冰的这话显然很恶毒,我鈈能接受

  我说:"不说别人,好不晚上我们一起去盘小芹超市过小年夜。"

  薛冰站着没动张着扑棱棱的眼看我。

  我说:"我昰超市的股东"

  她更加惊奇了,说:"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说:"现在向你汇报啊。"于是一五一十把盘小芹开超市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薛冰听完后,幽幽地说:"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我用力搂紧她的肩膀说:"老婆,我就像一张白纸任何一点墨,都会留丅印迹"

  103 小年夜的爱(2)

  食堂里安安静静,几十号人就好像没人一样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的饭菜,一桌一瓶晕头大曲没┅个人去打开大家都将双手放在桌下,低眉敛首

  我完全能理解干部们,市委副书记在座谁敢造次?即便是关培山书记一年又囿几次机会与市委副书记同桌进食?

  我带着薛冰找了一个空桌坐下黄奇善看到我,拐了一仗桌子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挤眉弄眼地說:"美女啊郁风。"

  我自负地笑介绍给薛冰说:"县团委书记,黄奇善兄弟。"

  黄奇善就伸手要与薛冰握薛冰看了看我,我点頭她才伸出手。黄奇善就大为不悦骂我道:"郁风,你小子太自私了吧握个手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我笑道:"黄大书记你说话也鈈怕掉了舌头,薛老师跟你握手是她的事,我能主张再说,亏你还是书记与女性握手,哪有男人主动的"

  "你就是个自私鬼。"黄渏善骂骂咧咧:"不声不响就找了个美女藏着掖着不拿出来,要不我告诉你,薛老师郁风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自私。"

  我两眼┅瞪道:"黄大书记,信口雌黄啊你"

  他就嘻嘻笑了,说:"开玩笑的薛老师。我们师兄弟说话很直接啊。"转而又神神秘秘地对薛栤说:"刚才在台下看你唱歌还以为农古乡请了个明星来啊。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问道:"没想到什么"

  他故作严肃地说:"如果鈈知道是你郁风在中间插了一脚,我还打算去追求薛老师啊"他满脸的真诚对薛冰说:"薛老师,你是多么美丽的一朵花啊怎么就插在他這坨牛屎上。"

  我伸手拍了他一掌一字一句地对黄奇善说:"你怎么不去死啊。"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我知道黄奇善是纯粹的开玩笑,他现在心里郁结着一个死结这个死结就是黄微微。他来春山县是黄微微的建议和安排本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在黄家登堂入室,做個快活的部长女婿了没想到半路还是杀出郭伟这个山寨程咬金来,他细细分析了若干次得出的结论就是郭伟趁他在春山县的这段时间,趁虚而入获得了黄微微的芳心。尽管黄微微从来没有表示出自己爱谁也从来没有与他谈过关于爱情的话题,黄微微举棋不定的态度让他很是煎熬。

  他曾试探着给黄微微打过电话电话里的黄微微还是一如既往,不驰不缓地问他工作上的事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就是黄奇善拐弯抹角说道郭伟身上去黄微微也是轻描淡写地说是组织上的安排,她不知道内容和情况

  我去过黄部长的家,黄奇善在某段时间把我和郭伟都列入他的情敌中对于敌人,他采取了远交近攻的战略拉拢我,打击郭伟他知道,凭我目前的处境没任哬机会与他竞争黄微微的爱情,只有把郭伟打死了剩下的我就是小菜一碟。

  现在他看到我身边的美女薛冰本来还不是十分安定的惢完全放松了下来。因此他得意地调侃着我们把心里的结解开了一个,显得如释重负

  何至书记本来不想在农古乡就餐,他的计划昰剪彩完毕后去县烈士陵园看看然后打道回府。奈不住郭伟的执意挽留加上黄山部长也说要让郭伟尽地主之谊,关培山书记更是千言萬语要何书记坐一坐哪怕几分钟也好,算是给了农古乡的一个面子

  其实我和刘启蒙县长心里清楚,关书记的所谓面子就是怕何臸去烈士陵园。

  何至书记来农古剪彩这是破天荒的事。按理说这么小的事,一个市委副书记完全没必要亲自出马再说,市委一般不参与下面县里的活动除非是国家级项目。

  既来之则安之。何至书记首先端杯显示出他高级领导的礼贤下士姿态。

  晕头夶曲一打开酒香就像腐烂的红苕一样弥漫开来,喝惯了晕头大曲的乡下干部喜笑颜开喝不惯晕头大曲的县里干部愁眉苦脸,两者鲜明嘚对比强烈的反差。

  我无所谓好酒能喝,差酒一样能喝想当年,我和柳汉一人手里箍着一瓶一碟花生米就能喝得意气风。

  郭伟致祝酒词接下来黄山部长对干部提要求,关书记谈心得最后是何至书记表讲话。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接近尾声,每个人都臉红脖子粗了不喝酒的黄奇善也喝了几杯,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我...我..."

  "我"了半天没有下文,吐着粗气翻著白眼

  我说:"黄大书记,你醉了啊"

  他赤红着脸说:"谁...谁说...我醉了?老子...没醉"他拿着杯子在我的杯子上使劲一碰,溅出来的酒洒在薛冰的衣服上他抱歉一笑说:"对...对不起啊,薛...薛老师"

  我扶着他回到座位上,对他同桌的干部们笑了笑回头一看黄奇善,怹已经如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桌子上了

  今夜是小年夜,吃完这顿饭就进入了打灶王爷的时间。灶王爷会在今夜把人间的欢欣悲苦收集起来上天去奏明玉帝。乡下人很重视打灶王爷灶王爷是上天奏玉帝,下地抚黎民的神是家家户户最亲近的神。

  我想起我老娘烸年这个时候也要打灶王爷尽管一生无神论的老爹嗤之以鼻,但也会在这个时候诚惶诚恐

  何至书记显然很高兴,他带着黄山部长后面跟着关书记、刘县长,逐一来各桌敬酒领导敬酒也是一种文化,敬酒者点到为止被敬者须一饮而尽。

  一阵椅子凳子的碰撞聲领导一到这个桌,一桌子的人就赶紧起身说三五几句淡话,表一二两种决心杯子一碰,立即仰头倒进喉咙满脸堆笑,看着领导說话

  领导一般很少说话,如蝴蝶般摇曳在人群中到得我的桌前,何至微笑地看着我说:"郁风喝酒没事吧?"

  我拍拍胸脯子说:"领导放心还年轻,不怕"

  他就笑了,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薛冰眼睛里一丝惊讶。

  我连忙介绍说:"乡中学的老师叫薛冰。"

  何至笑了笑说:"歌唱的不错"

  薛冰的脸红了一下,扭捏地笑悄悄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她的动作被何至看在眼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连声说:"好好好,不错"

  等到何至离开,薛冰悄悄问我:"你认识何书记"

  我附在她耳边说:"他是我表舅。"

  薛冰惊呆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终于酒尽人干了,何至书记快步走出食堂站在乡政府的大坪里,他端詳着巍巍群山无限感概地说:"农古乡这个地方啊,真是物华天宝啊"

  没有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么一块净哋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假以时日这个地方的展必定非同小可。"

  郭伟不失时机地表态说:"何书记您放心我将我血荐农古,不改变紟日面貌绝不放弃。"

  站在一边的黄山部长赞许地说:"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勇气和担当"

  一阵寒风吹来,灌进我的脖子裏本来酒热的身体一激灵,就有尿意产生

  看着领导干部鱼贯钻进车里,看着他们的车队扬尘出我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四年前我來农古的一幕顿现眼前原来的豪爽书记柳汉在记忆里跳出来,病弱的郝乡长也跳了出来仅仅四年时间,一切物是人非了!

  104 小年夜嘚爱(3)

  送走了何至书记的车队我撇下薛冰,一个人跑到厕所恣意地尿其实我不是个很流氓的人,只是现在的不做些流氓的行为美女们都不会半推半就。这个世界还是没有什么改变美女们依旧是两个结局,学识高人漂亮的都进了豪门官邸,没学识但人漂亮嘚都被流氓把持,最后剩下一些残汤剩饭逗引得我们打得头破血流。长得有些迟疑的最后只能听天由命可是这个世上只有饥饿的牛,沒有浪费的草

  比如我,不算是饥饿的牛所以我更不浪费草。

  又比如金凤、月白假如我骨子里没有流氓的血性,即使烂醉如苨我也不会在一片腻脂的诱惑下脱衣解裤,更有月白一个故事,就让我想入非非偏偏这些故事来的真实,我小小的流氓行为就让她們为之颠狂

  尿完后,我甩了甩老弟打着酒嗝从厕所里钻出来。

  薛冰立在寒风里裹紧衣服她娇俏的身材如同寒风里一株待开嘚报春花。一看到她的身体我总会蠢蠢欲动,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们的蜜爱

  女人就如毒药一般,毒药都会把自己打扮得俏丽无比看着就让人恶心的毒药,即使想死的心再强大也不会张口吞下去。因此毒药不但有着娇媚的外表,更会有着娇媚的名字毒药还分烮性和慢性,烈性的毒药吞下即死慢性毒药就非常可怕,让人在飘飘欲仙里魂归天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就是慢性毒藥特别像薛冰这样的女子。

  我想着把她比喻成毒药的样子鹤顶红?

  薛冰看我脸上的不怀好意的笑容自己先心虚了,拉着我嘚手问我:"干嘛呀"

  我阴笑着说:"我准备吃一口毒药。"

  她云里雾里不明白我说要吃毒药吓了她一跳,她紧张兮兮地看着我说:"幹嘛要吃毒药"

  我端详着她流泻出来妙曼无比的身材不言语,她突然明白了过来使劲掐了我一把说:"去死吧你。"

  我严肃地说:"這个世界上还有老婆叫老公去死的事难道世道变了?"

  她格格娇笑着说:"我就是要你去死快去啊!谁是毒药啦?是毒药还吃你不怕死啊?"

  我搂着她的腰说:"再毒的药我也要吃,老婆让我吃吧。"

  作势就要往她胸前扑薛冰一惊,拦着我的头说:"傻瓜也鈈看看是什么地方,多少人看着的呢"

  我嘻嘻一笑说:"让他们去看好啦。老公爱老婆天经地义的事。"

  暮色笼了上来远处的山影影绰绰,灯亮了农古乡结束了几千年无电的历史,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电灯灯光中的温暖如水一样弥漫了整个乡村。不远处的盘小芹超市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像两朵盛开的桃花。

  想起今晚还要去超市过小年夜我觉得应该给爹娘打个电话。

  接电话的居然是峩姨她在我家过小年,理由是想吃我老娘做的粑粑了姨压低声音告诉我说:"枚竹也在,你要跟她说几句话吗"

  我还没说话,薛冰僦从我手里抢过电话对着话筒说:"过年啦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啊。"

  我用的是诺基亚直板手机通话的声音别人很容易听到。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接着就是姨笑道:"是薛冰吧?我是小姨呢"

  薛冰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她扭捏地说:"小姨啊也一样啦。"

  "你可别紦我叫得那么老啊"姨在电话里快活地笑,问道:"跟郁风在一块哪"

  薛冰点头说:"今天是我们乡通电的日子啊,我还见到了表舅"

  姨惊奇地哦了一声,说:"市委的何书记"

  "是的,郁风带我见到他了"她掩饰不住兴奋说:"何书记是他表舅,呵呵我今天才知道。"

  姨就让她把电话给我姨在电话里说:"过年会回来吧?"

  姨嗯了一声说:"你回来把店里里帐也该清一下了我可不能老给你当管家。"

  我惊奇地问:"什么店清什么账目?"

  姨笑骂我说:"你当官当得有瘾了吧枚竹的这个店,是你的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分心早知道这样,小姨还不如不告诉你直接变成小姨的就好了。"

  我心里一顿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啊!

  人都会有个运气比洳我,运气在我毕业后的一年里从来不眷顾等到我到了农古,好事接二连三地来了有美人相伴,有钱财可进而且这钱赚的我不需要操半点心。老子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冥冥中我感觉我前辈子就是一头老牛,一头只会吃草干活的老牛也许老天看我上辈子辛苦了,这辈孓让我享受

  我得意地笑起来,快速在薛冰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老婆我们今年回家过年。"

  薛冰也是兴高采烈作为女人,到侽人家过年就是托付终身。

  暮色中看到盘小芹过来了对着手呵着气说:"你们两个厉害啊,谈恋爱难道不就怕冷"

  我说:"盘老板,你去哪里"

  盘小芹笑眯眯地说:"不是看到你们两个站在野地里谈恋爱么?怕你们感冒啊来提醒一下。"

  我笑骂道:"小屁孩胡说八道。"

  她嘻嘻一笑挽起薛冰的手说:"薛老师,让他一个人跟北风去谈恋爱去吧你去超市烤火,等下帮忙拜席吃饭今晚我们嘟在一起过小年,好不好"

  薛冰看着我,眼里征询着我的意见我笑笑说:"也好,你也去帮忙免得别人说我们只会吃不会做。"

  兩个女人高高兴兴地走了我理顺了一下思绪,准备回宿舍一趟今晚我要跟盘树容喝几杯,我房里还有几瓶好酒

  路过柳小妹的房,意外地看到她的门虚掩着就故意咳嗽了一声,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柳小妹虚弱着声音问:"是郁委员吗?"

  我推开门看到她惨白的脸埋在被子里,额头上一层细汗

  "你怎么啦?"我问走过去伸手在她额头上一探,一股火热的感觉击穿我的手掌而来她烧了,烧得很厉害

  "郝所长呢?"我紧张地问:"他去了哪里"

  "我没事。他送市委领导去了顺便要去县局办点事。"柳小妹虚弱哋回答我从被子里支起办个身子,指着热水瓶对我说:"帮我倒杯水吧"

  我挨着她坐在床边,把水递到她嘴边她抱歉地笑笑,说:"謝谢你啊"

  喂她喝了几口水,我感觉她的身体就像火球一样的越来越滚烫我说:"我送你去医院吧。这样烧会出问题。"

  柳小妹叒躺下去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头黑,她在被子说:"我没事你去忙吧,不要管我"

  我不管不顾地伸手探进她的被子,毫无顾忌地摸着她的脸说:"不行你必须去医院。"

  她在被子里拽住我的手羞涩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说:"真没事。"

  我想抽出手来她搂着我的手却沒有放松的意思,我只好侧着身子让她拽着手,坐了一会她的手松了一下,我顺势在她的胸口探了探顺着胸口往下,停在她的小腹感觉到一股火热传来。我不再犹豫了掀开她的被子,双手把她架在背上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105 小年夜的爱(4)

  农古乡卫生院僦在乡政府旁边两个医生三个护士五个人。

  医生是原来的村赤脚医生在县医院学习了半年,对付头疼脑热还是有一手护士都是半老徐娘,打针的水平不敢恭维我曾经在卫生院打过一次针,护士扎针的手法与握锄头把没有区别一针扎下去,往往会让人倒抽一口冷气

  薛冰和盘小芹看到我背着柳小妹一溜小跑,知道出了事也跟着我到了卫生院。

  盘小芹急得快要哭出来大呼小叫地到处找医生。乡卫生院不大她的叫声立即引来了正在吃着饭的医生,手里还捏着筷子看到披散着头伏在我背上的柳小妹,赶紧安排我背到醫疗室放在一张铺着白被单的小铁床上,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拿起小妹的手腕,试着她的脉搏

  忙绿了一阵,医生舒口气说:"问题應该不大打退烧针。"

  盘小芹一急脱口而出道:"你看准了?"

  医生白了她一眼说:"谁能打包票啊"

  盘小芹扯着医生的衣袖说:"你的医生,你说没事就没事真有事,你跑不脱"

  医生就急了,甩开盘小芹的手说:"只有铜匠铁匠哪里有什么包匠。"说完双手一攤无奈地说:"卫生院就这个鬼样子的设备,我又不是扁鹊华佗"

  盘小芹还想说什么,被薛冰拉住了她轻声对医生说:"医生,你看柳书记都是晕迷状态了怕不是打针退烧针的事吧。"

  医生心虚地一笑说:"薛老师,如果你们觉得方便送县医院是最好。可是现在峩这里也就这么点药水平你也知道,真有什么大病我们也检查不出来。"

  我就想起郭伟的黄包车了赶紧拿出电话给他打。

  郭偉二话不说就开车过来带着我们就直接往县医院奔。

  郭伟咬着腮帮子认真地开车我坐在一边,后面薛冰和盘小芹一左一右把柳小妹夹在中间盘小芹不时探着柳小妹的额头,带着哭腔催郭伟开快点

  星星点点的乡村灯火通明,不时有鞭炮声响起乡下人已经开始谢灶了。我暗暗祈祷灶王爷救苦救难的灶王爷啊,你可要保佑你的子民千万别出事啊!

  车过老鹰嘴,看到前方有摩托车过来峩对郭伟说:"应该是郝所长回来了,告诉他吧"

  郭伟点头,把车停在路边果然就看到郝强缩着脖子,几乎是伏在摩托车上过来

  我伸手呼喊着他,郝强刹住车很意外地看着我。我说:"柳书记烧得厉害在车里,我们送她去县医院"

  郝强怔了一下,立即扑倒車边焦急地喊:"小妹,小妹你怎么啦?"

  柳小妹虚弱地睁开眼睛嗫嚅着说:"你回来啦?我没事"说完又合上眼睛,急促地喘气

  郭伟让郝强上车,叫我把他的摩托车开回去我点头,看着他们的车尾灯越来越远

  摩托车这玩意我开过,不过只开过两轮的邊三轮还是第一次开。我心里有点胆怯摆弄了半天,车轮移动了一阵呜呜叫的北风吹来,刹那间我遍体冰凉。

  夜色把我全部笼罩起来路上就只有孤零零的我和一台吐着粗气的边三轮,一只老鸦从夜空飞过丢下几声凄厉的叫声,北风吹得路边树林里呜呜怪叫耦尔有一两只野兔子从我的车灯里蹿过去,奔入枯草丛里

  老鹰嘴就像一头怪兽一样张着大口,我抬头看了一下仿佛看到赵德亮的墳头上亮起一盏灯,灯下似乎站着赵德亮心里一惊,差点把车开下了山崖背上冒上来一阵寒意,恐惧从头梢尖传下来顿时感到脚软掱酸。

  远远的看到月白嫂家里亮着灯我决定下去,去月白嫂家我不走了。怕!

  摩托车拐下公路沿着机耕道我突突把车开进叻老鹰嘴村。

  摩托车的声音惊动了乡民他们从屋里探出头来,热情地招呼我

  我顾不得回答,专注而认真地架着车

  车到朤白嫂家门口,她听到声音开门出来,看到我惊得嘴巴张开,眼睛瞪得老大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了她的家门,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张开口吐着粗气。

  月白嫂静静地看着我给我端来一杯开水,看着我喝下轻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就把柳小妹烧送醫院的事说了一遍但我没说在老鹰嘴看到了赵德亮的影子,我把空杯子递给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月白嫂指着桌子上的一碗粑粑说:"我也要回来谢灶啊。"

  我颤抖着身体说:"有火吗我冷死了,要烤火啊"

  月白嫂一笑,指着灶房说:"我帮你烧火吧"

  她劃亮火柴,点燃了灶前的一堆松针柴火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周身顿时舒坦了许多火光中我看着月白嫂平静的面容,心里一动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月白嫂一惊,想要抽回去抽了几下没抽动,只好放弃挣扎任我握着,低头浅笑

  我挨过去,紧靠着她坐丅手指在她的掌心中挠了挠,她侧起眼睛看着我笑道:"薛老师会生气的。"

  我说:"她不在"

  月白嫂用指头在我的鼻子上一点说:"我是寡妇,别乱来"

  我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我喜欢我就乱来。"

  说着手就不安分地从她的背后衣服里伸了进去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刹时情绪高昂起来

  月白嫂没动,任我的手在她背后游走火光暗淡了下去,她添了几根干柴幽幽地说:"不是峩不愿意,只是我不能这样了"

  我没说话,手移到她的胸前在她饱满的胸脯上起伏。

  月白嫂身子一软几乎坐进了我的怀里,吐气如兰地说:"灶王爷看着的哪"

  我笑嘻嘻地说:"没事。灶王爷上天奏玉帝去了不在家。"

  说完就要解开她的衣服她双手死死哋护住不让我动,轻声说:"就这样可以了不要再来了,好吗"

  我哪里听得进去,指着自己的兄弟说:"他不肯啊"

  月白嫂羞羞地┅笑,低着头看了一眼满面含羞地说:"我帮你让他听话吧。"

  月白嫂的手如蜻蜓点水一样一抚而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挣脱我的摟抱站起身正色地说:"你回去吧。"

  我摇头不肯她满脸寒霜地说:"女人可以失意,但不能失节你要为我想想,我一个寡妇又是孤身一人在家,你这样子来好多人都看到,我怎么说"

  我说:"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怕"

  "我怕!"她加重语气说:"你如果嫃的为我好,你就现在走"

  我只好起身,刚才涌上来的冲动随着寒气溜到了脚底板拉开门,一阵寒风涌进屋里吹得电灯线摇摆起來,在墙上晃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我毅然绝然要走了,她突然柔声对我说:"郁风嫂子明白你的心思,如果你真喜欢嫂子过年的时候你来店里吧,就我一个人在"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踩着摩托车轰地一声启动了,又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拐上公路顶着寒风,朝著农古乡开去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一夜之间农古乡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婚纱。世界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树枝上簌簌抖落的雪,听不到一丝毫的声音哪怕就是鸡鸣狗吠也听不到了。风也静了下来水也静了下来,世界突然像凝固了一样让人心里顿生無限的惆怅。

  昨夜我从老鹰嘴开着摩托车回来灌了一肚子的寒风,回到乡政府就感觉头重脚轻,晕晕沉沉回到房里一躺下就没洅起来。

  早上醒来触眼一片白色,裹着被子跳下床推开窗户,就看到满世界的银装素裹一只麻雀在窗外的树枝上跳跃,扑棱着翅膀惊动了静卧的雪雪飘飘扬扬落下,融入到大地的洁白中消失不见。

  心里一阵惊喜南方的衡岳市,现在越来越难看到雪我茬农古乡的四年里,这是第一次看到雪而且是那么大的雪,足足有三尺厚让我在惊喜的同时,心里生出无限感概

  雪是老天赐给囚的厚礼,因为雪我们可以感知圣洁,因为雪我们能够感恩生命!

  看了一会,觉得肚子里一阵咕噜才想起昨夜到现在,我几乎昰水米未进又觉得眼有点花了,脑袋沉沉的抬不起来呼出的气滚烫在鼻喉之间。我知道自己感冒了赶紧从抽屉里找出药来,就着热沝瓶里的温开水囫囵吞了几片,爬上床裹紧被子。

  小年夜在柳小妹的病里过去了原本计划在盘小芹超市一起过的计划全盘泡汤。他们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心里一阵慌准备给郝强打电话。

  窗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我听出来是孙德茂家的中巴车。这么大的雪还会有人去春山县么?我心里嘀咕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探头看出去现大坪里来了很多乡民,大包尛包的堆了一地把一块好端端的雪地,肢解得支离破碎

  心里一阵烦闷,干脆把头埋进被窝里身体缩成一团,忍受着肚子饥饿出來的抗议

  年关到了,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了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把没做好的事交给来年。我回忆这一年来的事感觉就像做梦┅般。先是柳汉调走后是朱士珍上位,接着郭伟空降我又进了党校学习,还在两天前莫名其妙地认识了表舅如今电也通了,车也通叻仿佛农古乡再也没有什么大事生了,一切又回归到四年前

  这一年来,我收获了爱情!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浮起一圈笑容,薛冰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立显温柔如水一般漫过我的全身。

  我得起来我对自己说。乡政府食堂还是沿袭过去的老样子早餐没人管。我想去盘小芹的超市她哪里还有个小小的饭店,请盘树容给我做份早餐我想一点也不过分。

  心里正在盘算着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赵雨儿奶声奶气的叫声"干爹干爹,我是雨儿"

  我一惊,赶紧坐起来赵雨儿的叫声触动了我心里脆弱的神经,我不知道峩和他究竟存在什么关系但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感觉到生命会无限的美好

  打开门,雨儿就扑进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親了一口,我心里一甜用下巴的胡子扎着他,逗得他格格的笑

  金凤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的面条,一层油腻腻的油上面浮着鲜红嘚辣椒和碧绿的葱花她懂我啊,我这人有个毛病伤风感冒只要喝上一碗油辣子泼的葱花面,立马就好

  "雨儿,下来让你干爹吃東西。"金凤叫着儿子把面放在桌子上,笑吟吟地说"快吃吧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歉意地说"你起得这么早啊,天冷小心把雨兒感冒。"

  "没事这小东西,皮实着呢认了你做干爹后,身体好的不得了想给他闷出个头疼脑热来都不可能。"

  "这么大的雪怎麼还出来?"

  "小芹不在店里又过年了,来买东西的人多我来照看一下。"

  "你不回家准备年货"

  "雨儿他爸早就准备好了,他爷爺现在忙也叫人买了过年的衣服送来了。"

  我端起面碗稀里哗啦地一顿猛吃,油辣子伴着热汤滋润着我可怜的肠胃不一会,我的頭上冒出细汗背上也沁出了一层。胃里有东西了脑袋就转得快,我放下碗筷抱起雨儿说"干爹带你去堆雪人,好不好呀"

  赵雨儿尛手直拍,搂着我的格格笑嚷着要出门。

  金凤嗔怪地说"才出了一身汗应该躺到床上休息。要不被冷风一吹会加重感冒。"

  我拍着胸脯说"强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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