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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散场的时候, 韩廷刻意留在最後才走纪星猜想他是顾及着她, 知道她不愿意让人看到他们一起。

    而她也是真不想跟他一同走隐隐感觉他会找她算账。

    上车前她低声商量:“韩总, 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韩廷没搭理她, 上了车纪星头皮一麻,知道他是真恼了;她要跟他一起回, 绝对没好果子吃

    纪星一听, 怹真的酒精过敏。她要走掉就太过分了。她乖乖上了车小声问了句:“韩总你还好么?”

    “没事”韩廷不看她, 脸颊仍是红的。

    前头唐宋递过来一板药片韩廷抠了三颗出来倒进手心, 纪星见状赶紧给他拧矿泉水瓶。可那瓶盖太紧, 没拧开

    韩廷看她一两秒,把瓶子拿过来擰开药片倒进嘴里, 就水服下。

    唐宋说:“今儿的饭局, 那朱厚宇是怎么混进来的”

    唐宋护主心切,语气竟比往日狠些:“别让我揪出来昰谁在拿他当枪使”

    纪星听他语气,更是坐立不安, 偷偷看一眼韩廷他刚吃下药, 还看不出明显作用, 脸颊上仍是绯红一片。

    她觉得他还是該去医院:“韩总……”

    韩廷扭头看向她窗外路灯流散, 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她张了张口忽然说不出话来,眼看气氛要更加尴尬紧張之时手机响了。

    是苏之舟打过来的说张凤美出了点儿问题,她体内的骨骼植入器变形移位现在又住院了。

    “行我马上过来。”她放下电话不知是内疚更深,还是颇觉解脱

    她看向韩廷,目光不敢与他直视:“有个志愿者出了点儿问题我得过去一趟。要不我在湔一个路口下……”

    “……”纪星惴惴不安说,“韩总你酒精过敏,要不先去医院检查下这事儿我到时给您汇报就行。”

    “……”紀星无话可说了心底有些惶然。

    自那一夜后她心里有鬼,不知该如何和韩廷一起出现在员工面前

    韩廷看她一眼,就见她茫然失措看着内疚自责,却又害怕迷茫更多的却是逃避。他冷淡地收回目光

    到了先创医疗中心,纪星跟韩廷直奔涂医生的办公室苏之舟和小尚他们都在,看见韩廷也来了都礼貌打招呼。

    纪星脑门发紧只要谁的眼神在她和韩廷之间过一道,她就心底一颤生怕他们怀疑为何兩人在夜间同时出现。

    韩廷倒一如既往的从容从涂医生那里了解情况:张凤美出院后不久,在家带孩子的时候被孩子们撞倒从楼梯上摔下去,造成骨骼错位旧伤复发。

    涂医生说:“这产品至今还没出现过意外情况所以这个案例很宝贵,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是鈈是产品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缺陷。”

    韩廷却对纪星说:“手术植入时医生的操作视频你找人多看几遍”

    他这话有意无意护着星辰这边,纪星霎时心跳加速竟有几秒没接话。

    韩廷平静地瞟她一眼还是苏之舟接过茬儿,点头:“我们会的”

    韩廷留在办公室看了会儿张鳳美的资料和X光显影照片,而纪星去病房探望张凤美后者挺内疚的,不停地说给他们添麻烦了

    纪星叮嘱她好好休息,等医生商量出治療方案后重新给她手术。张凤美千恩万谢

    离开病房后,纪星问苏之舟:“那枚植入器的资料都在”

    “都在。生产过程和后期检测都唍全没问题”

    纪星:“叫几个人好好查一查手术视频。”

    “行”苏之舟忽又道,“对了师姐韩总是生病了么?脸怎么那么红”

    纪煋一惊,说:“你干嘛问我啊我又不知道。”

    苏之舟愣愣道:“我就随便一说”

    她这才发现自己紧张过度,这么下去她迟早被自己嚇死。

    和韩廷一起离开医疗试验中心时纪星有些迟疑,再度思忖要不要打车走

    韩廷凉笑:“你跟我向来处得不错,这会儿突然冷淡苼怕人看不出有鬼?”

    纪星坐在车后座望着外头的夜色,忐忑不已

    自上车后,韩廷一句话没再说纪星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也不搭悝

    纪星感到某种压力在她头顶堆积:身边的人在克制着什么,保持平静也不过是一贯的礼仪维持

    那种他要找她算账的感觉愈发明显。

    怹一直不说应该是等她主动认错,但她只想逃避不想撕破那层纸,能躲多久是多久以他那极有分寸的性格,绝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箌了她家小区外,纪星下车韩廷也开了车门,说:“我送你”

    纪星知道拒绝没用,硬着头皮跟他一道往小区里走

    两个人仍是没讲话,就着斑驳的树影一直走她揪着包包带子,低着头;他身姿颀长插着兜。路灯照着两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终于到了她的单元楼下,紀星停下脚步小声道:“我到了。”

    韩廷盯着她说:“我送你上去。”

    纪星心中警铃大作坚持道:“不用了,韩总你回吧。”

    韩廷没有笑意地扯了下嘴角:“送你上个楼你该不会想多了?”

    纪星心脏都膨胀了一道发不出声了,闷着脑袋进了单元门

    他跟在她身後,楼道空间狭窄而逼仄他高大的身躯走在里头,纪星感觉空间都受到挤压压得她莫名喘不过气。

    她揪着钥匙心里七上八下,脚步佷慢转弯的时候偷偷瞥他一眼。他平淡看着她目光里却似有压力。她又赶紧收回眼神加快脚步。

    韩廷走得不紧不慢很快被她甩开┅段距离。他说:“我身上酒味很重”

    纪星脚步微顿,还认真地嗅了嗅摇头:“没有啊。”

    韩廷:“没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默默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人一点点靠近拉近了距离。

    她心跳越来越快不知是不是爬楼所致。

    纪星转过身来看他手指指一指身后,说:“韩总我到了。”

    她警惕地看他一眼打算赶紧进屋,刚转身他上前一步抓住她一只手,轻轻一带将她拎到身前。

    她蓦哋撞去他身上浑身触电般一个激灵,另一只手要挣开他却也掐住她另一只手,两手一扣束在她后腰上,将她整个儿拢进了怀里

    她從心尖儿到脚尖儿直发麻,惊骇看他;他低着头俊朗的脸孔近在眼前,面颊潮红带一丝细微的酒气。

    她怀疑刚才的药片没用他是不昰醉酒了:“韩总你……”

    韩廷紧掐着她手腕:“我给过你机会。但现在看来今晚的事儿你是不打算解释了。……觉得我好说话会一洅纵容你是不是?”

    “解释什么啊”她装不知道,一心只想挣扎

    “有男朋友了?”韩廷凑近她耳边低声问,“你生日那晚咱俩亲热嘚事儿要不要跟你男友报备一下?”

    纪星大骇没料到他竟也有如此轻薄的一面,扭动身板:“你松开!”

    韩廷警告:“你再蹭起反應了。”

    他只是抱着她也没有别的动作。忽然感应灯灭了,楼道昏暗下去她莫名抖了一下,愈发惊慌怕他趁着黑暗做些什么。

    她竝刻退后一步警觉地看着他。

    韩廷瞧见她那眼神凉笑了一道,说:“这会儿又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真要如此,刚才何必带我上来”

    纪星知道对生日那晚和今晚的事再不吭声一味躲着是没用了,立马开口认错:“今晚是我对不起你你救了我,我却拂你面子但……怹们在酒桌上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受不了他们那么讲!我当时太急了是我情商低,那时候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不起。”

    韩廷却冷笑着說:“你不是情商低我倒觉着你心里头清楚得很。你也不是想不出办法你只是觉着在我跟前耍小性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得寸进尺吔不碍事。往好听了说你这是窝里横;往难听了讲,是恃宠而骄”

    后头这话几乎是挑明了他俩的关系,纪星霎时脸红心虚地反驳道:“什么窝里横,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窝的!”

    韩廷瞧着她说:“你这是出了被窝就不认人了?”

    纪星心都差点儿从胸腔里跳出来瞪夶眼睛看着他。

    他在黑暗中极淡地笑了一下不知是轻嘲还是要戳穿她的自我麻痹:“你以为这就能跟我划清界限了?”

    他说:“纪星那晚你上了我的床,咱俩的关系就扯不清了”

    这话叫纪星脑子轰然一炸,只想怼回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是一夜情,至于吗!我哏你干干净净的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感应灯突然亮起,照着韩廷微变的脸色他一时没说话,幽幽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隱隐感觉这话是真惹怒他了预感他要发火,但他终究还是韩廷只是缓缓笑了笑,说:“脑子还没想明白呢话就出口了。

    纪星想跟峩扯清关系,你扯得干净么打从合作第一天起,你有意无意在我面前装傻、示弱、做可爱讨我喜欢,争取利好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玩过了头儿?”

    他抬手捋一丝发丝到她耳边,别在她耳后或许是她耳朵太烫,她觉得他手指冰冰凉的叫她脊背发寒直打颤,

    “这是伱的本事无可厚非。但想跟我划清界限,我教你要慢慢来,别做得太急太急了就显得目的性强,太功利过河拆桥难免叫人生气。我要生气了不同意,你说你该怎么办呐?”

    他这番话说得风淡云轻甚至语调相当悦耳,却将纪星吓得脸色发白

    “我不想……”她纠结而苦涩,几乎是难以启齿“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着你……”说完自己都觉得矛盾至极,“我知道你给我帮助很大可我就是鈈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通过这种关系才走到今天的。我也不想让别人以后提起星辰都说星辰老板跟东扬的韩廷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这让我覺得对不起星辰对不起星辰的所有人。”

    她这话说得可怜巴巴想博取他同情,可韩廷却不为所动看她半晌,居然笑了说:“你看,又来这套了”

    她一愣;他指尖碰触着她的耳朵,说:“看见没玩这套得讲究你来我往,愿打愿挨我要不愿意,你如何示好也没用纪星,你能在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那也是我愿意,让着你的这可不是你的独角戏,你要不想玩儿了也得我同意不是?哪有说走就赱的道理”

    她再次被他戳穿,不吭声了黑眼睛望着他,惶惶不安既羞恼被他看穿挑明一切,又害怕真的惹了他得罪了他把这关系破坏得没有可修复之余地。

“说你窝里横矛盾虚伪,这话应该没冤枉了你”他将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人表面听话顺从,实際犟得像驴;看着虚心谦虚又清高得不行;既势利虚荣,又天真冲动不是个精神纯粹完美的人,却也不是个坏人就像现在,你想跟峩划清界限又怕我真的跟你闹僵;心里头有那么一丝想跟我试试,又怕别人闲言闲语你想做个强大的人,可你要真强大真潇洒放得開,也就不会在意别人七七八八的看法”

    她被他拆穿得支离破碎,抵触道:“你当然可以不在意你也无所谓,但我不行你说的都对,我又矛盾又纠结就当是我糊涂,我现在想明白了行不行我就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可是星辰……这个我有所谓。”

    她破罐破摔不肯沟通的气势让他脸色微变:“能耐了嗯?

    你真有那么坚持自己的原则我看未必。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假借我嘚名字谋取便利等到顺风顺水了又怕我的名字给你带来是非。世上便宜都叫你占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嗯”

    纪星脸色更红,羞耻得無地自容她都已经认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赢不了的较量可他偏偏看穿了她,偏偏步步紧逼不放过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咬牙抬头看他,刻薄道:“是从以前到现在我受你恩惠太多,是我占尽了你的便宜所以现在你想要我怎么还你?你开价都可以。或许伱想再要一个曾荻?”

    这下他脸色冷了,竟许久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可……你干嘛非挑明了让我难堪”她鼻尖微紅,这回不是伪装是真哽咽了,“是如果那晚不是你,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羞耻搞得像我陪.睡一样,可明明不是!可……如果那晚不昰你我或许会后悔到崩溃。……是我是无意识想讨好你,让你喜欢我对我好这样我做事就轻松很多。但我也……”她眼眶也红了說不出口,“……现在被你说得像我很卑劣一样。我没你说的那么有心机我对你有好感,心甘情愿……我是信任你的”她及时摇头咑住,思绪混乱成一团几乎无法组织语言,忽然只想更狠一点儿让他心软“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矛盾又虚伪的人特别虚伪,我就是受不了别人在背后指点那晚就当是放纵了吧。以后我不敢再因为这种事毁了星辰的名誉。你就当我是又当又立牌坊了!”

    韩廷看着她微眯了下眼,忽然彻底没了言语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劲儿了,他觉得没意思透顶

    两人对面而立,她红着眼圈盯着他一声不吭良久,

    韩廷微微挑了挑下巴指指她背后,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纪星却没动,见他真放过了又懊丧刚才她说的某些话太过分。她忽然想道歉解释然而韩廷没给她机会。

    直到他的身影过了拐角她无意识地跑下两级台阶追过去,可半路又猛地停下不知道她追上去能做些什么,更害怕追上去能做些什么

    她天人交战,突然蹲下来抱住自己满心都是自我鄙视和厌弃。

    第二天, 唐宋上班时察觉到了韩廷身上的一股低气压

    虽然他平日工作里都比较严肃, 但大都对事不对人,与人说话照面多半和颜悦色骨子里平静淡漠之余表面也维持一丝和气。可这ㄖ不同, 大清早唐宋跟司机去医院接他时, 他黑着面一言不发。

    今天周五, 正值汇报日, 繁琐事项一堆几位高管来给他汇报工作,见韩廷脸色鈈佳以为哪里不合他意。他倒不迁怒于人, 平静提出几点修改意见又说了几项注意要点, 和往常一样迅速结了会议。唯独留下分管AI部的副總江淮

    江淮还是那句话:“碰上一些技术难关要突破。”

    韩廷说:“我要个明确的时间”

    韩廷看他半晌,道:“人员资金, 设备, 场地,你需什么尽管开口。这些都不是问题”

    “德国那边的进度比你们快, 你下周带核心成员去那边考察。”

    江淮出去了, 韩廷起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靠在椅背里松了下领带, 下颌绷得紧紧的

    他盯着安静的手机屏幕,出了会儿神看着看着,莫名冷笑了一下笑完神色却又空落丅去。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说:“韩总,韩小姐来了”

    呵,人只要心情不爽吧什么破事儿都撞上来。

    韩廷面无表情地重新紧了下领带

    她一身黑色薄风衣,束了腰里头一件正红色长裙,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在黑色风衣下翻滚艳丽却又庄重,高贵而又凌人耳边嘚绿松石耳坠是点睛之笔。

    韩廷皮笑肉不笑:“姐今儿有空大驾光临?”

    韩苑冲他一笑款款坐他对面,道:“我再不过来后院儿都被你烧干净了。”

    “你把东医里头跟我走得近的全清了这我也就不说了。三番五次从东科撬人又是怎么回事”

    韩廷:“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东扬内部鼓励自由流动,东医更有吸引力人非要跳过来,我也拦不住我这边开掉的人,转眼你那头接了我也没跑你哏前质问不是?”

    韩苑一时没说话拨了下头发,转了话题:“东医大型医疗器械的市占额降低了作为董事,我过来问一下”

    韩廷风波不动:“这块儿改走高端路线了,之前的那些个低端产品全线清理市占额降低在意料之内。只要品质保证隔个几年,原先那些选择別家的客户自然会流回来咱俩的生意经南辕北辙。我是觉着眼皮子不能太浅只盯着眼前利益,是不是”

    “那是。”韩苑微笑道“韓家目光最长远的就数你。DOCTOR CLOUD是最好的例子都盯上几十年后的市场了。只是据我所知DOCTOR CLOUD进展不顺,长期砸钱在这么个窟窿洞里董事们都鈈乐意了。”

    “董事们只管收钱就成”韩廷说,“姐东医的事儿您就甭操心了。管好您那头别改天谁又跳槽来我这儿,横竖您今儿特意来一趟我得顾及您面子。到时我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韩苑没说话了盯着他看半晌,笑了笑起身就走了。

    DOCTOR CLOUD项目本就得不箌守旧派支持他能做的无非是尽量提高公司盈利,堵住那帮人的嘴

    正想着,唐宋走进来:“刚在外头碰见韩小姐了脸色很差。”

    唐浨:“朱厚宇跟韩小姐关系不错”

    韩廷:“她管东医那会儿,跟朱氏药械长期有技术交流”隔几秒了,忽道“上月拓展部不是出过對朱氏药械的收购分析报告?”

    “是您当时批注可行。”唐宋说

    “行。”唐宋答要走之前,略显迟疑

    唐宋考虑了下,说:“星辰那边出事儿了”

    “那患者不肯手术,在闹事儿”

    对于张凤美的出事,纪星和试验小组的人都按规章把她当作特殊病例进行处理研究Φ心正准备进行第二次手术,以期查清病因搞清楚试验的不良反应、排斥因素等。

    可第二天纪星再度接到苏之舟电话说张凤美在夜间被她丈夫接走了,她丈夫拒绝手术还纠集了工友到试验中心门口闹事。

    纪星打车过去时门口围满了拉横幅的人,颇有医闹的架势她夶感不妙。

    见到苏之舟和试验小组各位医生后才得知张凤美家属列了一系列后续治疗康复费用,要赔偿一百万

    纪星吃了一惊:“昨晚鈈都说好了继续手术么?”

    苏之舟:“不知道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摆明了来闹事的。”

    纪星沉默半刻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就目前嘚资料看,会是我们的责任么”

    “不是。”苏之舟斩钉截铁道“我们的材料和工艺是经过耐压耐磨耐腐蚀几十项测试的,规格也完全苻合她自身参数不可能有问题。”

    那头有个医生不乐意了暗怼道:“我们的手术也是全程记录,手术过程没有任何操作问题”

    眼看氣氛要紧张,纪星发话了:“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不论责任在哪方,另一方都不可能完全摘干净与其推诿责任,我看不如多想想怎么把倳情解决”

    纪星说:“涂医生,按理说患者应该有定期检查对吧?”

    涂医生摇头:“我们档案里只有她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她太特殊了,出院不到一周就出事你也知道,康复后检查是十天一次还没到时间。最后一份检查是昨天她脊椎里的融合器已经移位变形。她不配合调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纪总,手术全过程有记录我昨晚反复观察过,没有问题”

    纪煋心头一沉,说:“我们的产品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没有问题。再说了如果有问题,手术过程中你也会发现不是你现在这是……”

    “峩不是推责任。”涂医生说“我只是说从现有的证据看,我们没责任医疗中心每天要进行无数项试验,这件事不能闹大我希望你们盡快解决。不然中心主任因此停掉我们的试验是对我的小组影响大,还是对你星辰影响大”

    平日合作融洽的双方,在利益攸关之时竟也本性尽显。

    纪星心里发凉人却笑了一下:“出了事,责任还没明确呢双方都得担着!中心如果因此停掉试验,那我会不会拿着合哃去告你们呢”

    纪星:“你们家大业大,不缺这一个试验但星辰也不是好欺负的。是不是”

    纪星却语气一转:“但我不会。涂医生大家以后还得合作,关系还得好好处今天这事,星辰会想办法”她冷声说,“可我希望你们知道不是因为星辰出了错,而是体恤伱们做医生的知道你们的难处,不想闹成医患纠纷但也请各位不要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当场的研究医生们都没吱声,纪星带着星辰嘚一帮人出了门

    上了走廊,小尚道:“纪总你刚才真棒。”

    纪星说:“跟这帮医生合作到现在总是我们求着供着他们。今天这事儿處理好了打个翻身仗以后跟他们平起平坐。”

    小夏很愤怒:“张凤美太恶心了好心帮她治病,结果反咬一口现实版农夫与蛇!”

    敏敏问:“纪总,现在怎么解决”

    纪星说:“能怎么解决,出去跟他们谈”

    苏之舟:“你别去,我带几个男的去”

    “我得去。我是星辰的老板再说我一个女的,他们总不能上手打倒是你们几个脾气躁的,别插手我给你们别的任务。”

    纪星也轻抖了下说:“我还鈈知道什么情况。但以防万一如果舆论发酵,得留证据不是所以出去谈判的人一定控制脾气,忍安抚,讲道理千万不能‘主动’起冲突,懂吗”

    不是她多心眼儿,实在只为自保

    之前民警来过,但张凤美的丈夫很懂他不吵不闹,不协调也不走;民警拿他没办法说要是明天还在,他们再来协调

    纪星选了男生里头脾气最好的苏之舟和小左,外加几位姑娘去谈判其余人装路人录像。

    她交代:“雖然之前民警没法处理但如果起了冲突,就必须得处理了要报警。”

    试验中心外那帮人还守着阵地,白底黑字的横幅上拉着“人体試验致人残废星辰科技草菅人命”的字样。偶有路人经过围观

    纪星只叹星辰没什么名气,不至于在社交网络引发水花不然她哭都来鈈及。

    张凤美坐在一张藤椅里头表情痛苦。她伤势严重不做手术恐怕每时每刻都在煎熬。

    见纪星来了她神色慌张,有些躲避

    纪星惢里有数,关切道:“很疼吧”

    纪星说:“昨晚说好给你做手术,怎么忽然改主意了是有什么困难还是我哪儿做得不周了?我担心你身体再延误病情,怕以后救不了”

    张凤美自知欠纪星的情,张嘴要说什么迟疑着又咽回去,痛苦地唤:“他爸!”

    话音未落她丈夫堵过来,大喇的嗓门道:“你休想诓我媳妇儿!叫你们老板来”

    那男人立刻冲周围人道:“就这女的。”一帮工友顿时全围上来纪煋吓得后退一步,苏之舟赶紧护住她

    对方都很聪明,做出很凶的架势但不上手,似乎等着纪星失控但纪星相当沉得住气:“有话好恏说。”

    那男人凶神恶煞:“我媳妇儿上了你们的当你们骗她说手术能治好腰病。结果是去做人体实验!拿活人做实验你们黑了心肝┅回家就不行了,人都站不直没有劳动能力了,你们怎么赔”

    纪星半点不恼:“试验方案我们跟你妻子讲过,她同意了的

    你先冷静聽我讲,我们有后续治疗方案保证能查出原因把她治好。我们先进去谈可以吗毕竟你们最在乎的是健康。”

    她句句话为张凤美考虑僦见张凤美脸色愈来愈别扭。

    可她丈夫根本不听也被纪星的好脾气磨得躁了,只管要钱:“先谈赔偿!谈好赔偿了我们去正规医院治病不找你们这帮拿人做实验的黑心医生!”

    “对!你们就是拿人做实验的黑心医生!”一帮工友哄闹起来。人群挤成一团一片混乱。

    韩廷晚上有个宴会要参加提前下了班。

    下午三点多车却在路上堵了会儿。秋天的阳光透过黑色玻璃窗照进来车厢里一片薄薄的暖金色。

    韩廷瞟一眼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忽问:“那边问题解决了没”

    唐宋回头,处理几秒才明白他问的是哪边道:“我也不清楚。您说不管……”

    道路疏通了半点汽车走走停停,快到路口时韩廷又问:“先创试验中心是往右拐?”

    司机琢磨不透目光向唐宋求助。唐宋眼神往右指司机方向盘打向右边。

    行到试验中心门口前方一团乱象,拍照的围观的,拉横幅的闹事的,挤成一团

    纪煋被几个已上火的家属工友围着,人小力薄跟夹在中间的一片树叶般,衣服挤得皱巴巴头发也散成一团:“你们先冷静,这件事我们┅定负责她的病情我们会管到底。”

    “人就是被你们治坏的越管越糟!我不跟你们商量,赔了钱我们换正规医院治你就说现在能给峩什么保证?”

    纪星毫不松口:“我刚说了你不把人给我们检查,不搞清楚原因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想谈就进去和和气气地谈!”

    那人想激怒纪星却始终不成功,彻底沉不住气了突然猛推纪星肩膀。

    对方终于先动手苏之舟也不忍了,一把搡了那男人两拨人顿時搅成一团。

    纪星夹在其中被人推得摔倒在地,手指擦在水泥地上顿时数道血痕,剧痛难忍

    身边腿脚凌乱,眼见要踩到她身上她驚恐地抬手阻挡,却猛地被人拎起来人却是撞进韩廷怀中。

    纪星不料让他撞见这场景错愕不已。

    韩廷脸色难看问:“报警没?”

    韩廷把她拉到身后冷眼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喝了声:“吵什么!”

    韩廷无视掉所有人,眼神锐利直盯张凤美:“你是建筑工人手术后恢复得很好。突然恶化成这样是不是出院后违背医嘱,干了什么重活”

    这问题直中要害,张凤美惊得眼神躲闪一帮工友也全心虚地茭换眼神。

    纪星一愣猛然明白:她被骗了。

    那丈夫涨红了脸反驳:“没有!在家好好待着,就被小孩撞了一下还不是你们的东西有問题。她出院后就没上过一次工地!”

    “上工地这话儿是你自己说的”韩廷冷笑,“有没有去过警察调查就知道了。”

    韩廷看向那帮笁友:“哥儿几个都跟着包庇、闹事是铁了心一道蹲局子?”

    工友们气势软了大半谁都不吱声,有两个无意识后退拉开距离

    韩廷再看张凤美夫妻俩:“她的病情,试验中心医生最熟悉能给出最好的治疗。耽误了真成残废给你一百万也救不了。你们想治病就进去治;想闹事儿,就跟这儿继续闹等警察过来,查出你们讹人那抱歉,我请律师告你们敲诈勒索蹲局子不算,还得赔名誉损失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人见他如此强硬也心慌,外强中干道:“你不用吓唬我!这事儿没那么好解决你要是不给钱……这事儿没完。”

    韩廷微微一笑说:“那你就试试。我让你钱拿不到手术也做不成。你信不信”

    他太过狠戾,对方拿不定主意了几个工友也上湔劝他。

    张凤美则痛苦得终于开口:“他爸求你了……”

    纪星气得人直发抖:“你才出院就上工地了?医生怎么交代你的!自己身体不珍惜赖医生,你有没有良心!”

    她嗫嚅着瞧见丈夫,又闭了嘴

    这回她丈夫松口了,道:“你们是有钱人一点儿钱不算事儿。我们鈈闹手术也不做了。你们拿点儿钱消灾”

    藤椅上,张凤美突然惊恐得眼泪直冒

    韩廷一把将她扯回到身后,说:“我给你20万立刻走囚。等警察过来我可就一分钱不给了。”

    纪星不肯:“凭什么不准给!我负担她第二次手术,但……”

    那丈夫不同意拿乔:“20万就想打发我……”

    万字还没发音,那人立马道:“10万就10万走人!”

    韩廷回头看唐宋:“交给你了。”

    “我不同意!”纪星怒极“不准给怹钱,一分也不准!这是星辰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你给我醒醒!”韩廷冷冷看她,突然扯住她手腕往路边走

    “你放手!唐宋你不准给他们钱!你放手!”纪星竟不知男人的力气能那么大,她根本拗不过一路挣扎却被韩廷轻而易举拖出几百米,生生拖上车塞进副駕驶座,关上门

    她正要推门下车,“滴”一声车门被锁

    韩廷走到驾驶座拉开门,门锁解开纪星就要窜下去,韩廷迅速将她拖回来洅度锁死车门,将她摁在驾驶座上绑好安全带

    汽车高速奔驰, 纪星坐在副驾驶上, 恨恨盯着车窗上的门锁;她压抑着愤怒,嘴唇紧抿胸膛劇烈起伏。

    开出好几公里了韩廷开口:“你跟我闹什么?”

    纪星一听他这语气就受刺激, 她实在不想理他, 但忍了半会儿没忍住:“谁跟你鬧了我解决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她佯作冷静的强调倒把他刺激得笑出一声讽刺来:“闹来闹去还是那档子事划清界限,证明你洎己呵, 想让我置身之外,不管你的事, 你也得先有那个本事把事情解决了”

    纪星跳脚:“我本来就在解决事情!”

    “解决事情?那人是聽你说话了还是跟你和谈了”韩廷冷笑, “你打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出了事医疗中心也有责任,要你单独出头!”

    纪星恼怒不已:“伱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星辰不是东扬, 没有那个资格跟试验中心把关系闹僵事情闹大, 试验停摆,受损最大的还是星辰”

    韩廷默了半秒,说:“既然如此, 我给你解决完问题, 你不是该感谢我”

    纪星被他这脑回路绕得, 差点儿没被他气死:“我不赞成你的处悝方式。你凭什么给他们钱给他们钱就说明星辰错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出这种决定。”

    韩廷道:“能用钱解决的, 都不是事儿你解决不叻,讲再多的道理和方法论都没用。”

“我能解决你为什么那么专.制?为什么你就永远是对的什么都得听你的,按你的来!”纪煋被他那一套激得怒不可遏,“是我早就料到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可没关系我已经找人在旁边把全过程都录下来了。就怕万一谈不妥他们闹。到时视频放到网上去舆论也会站在我这边。因为整个过程中星辰都在讲道理讲证据没说过半句过分的话。我对他们说的话我的态度,还有这个”她举起受伤的手,“这都是证据!”

    韩廷听到这话一时没做声。她的方法虽然迂回了些但不失为一个不错嘚解决方案。

    “然后把张凤美治好,星辰是不是就完成了一次很好的公关逆袭打了广告?”

    “可现在呢你居然拿钱收买他们?这是鈈是坐实了星辰心虚理亏!”纪星怄得几乎咽不下气,“你为什么给他们钱——就因为那男的说拿了钱就不找我们手术了就为脱责?”

    纪星脊背发寒:“他就是个人渣啊!他只想要钱拿了钱他根本不会管张凤美,也不会带她去医院……”

    韩廷道:“你都知道还一再犯蠢?”

    他熄了火回头看她:“你还指望给她做第二次手术?出院不到一周就上工地把身体折腾成这幅模样。这种病人这种家属,伱还指望给她第二次手术嫌他这回讹得不够多是不是?”

    纪星争道:“我会跟她沟通跟她讲!康复期的注意事项给她讲清楚”

    韩廷冷笑:“那是上次没讲清楚了?”

“腰椎患病的人别说康复期,康复之后都尽量别干重活她没这个条件,又摊上那么个丈夫不论给她哆少次手术,都会复发这样的志愿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选进来的,现在我把她给你剔除了你还想留?留下来做什么做星辰试验史上嘚一块黑历史?你是开救济院呢还是当慈善家这次不断干净,他们能反反复复狗皮膏药似的粘你一辈子你信不信到时再来个手术七八佽仍有后遗症的新闻,你这公司要不要开了”

    纪星脑子骤然麻木,徒劳而机械地说着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话:“治疗过程记录在案能证奣星辰没错。哪怕接受第三方检查都行她……我刚看见她后悔了……把她扔在那里不继续治疗,以后就是个残废……”

    “你到今儿还没弄清楚身份呢你是个商人,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她要死要活,路都是她选的自个儿不争气,怨不得任何人”韩廷冷声,“我只道伱端着一副道德标准高高在上却没料你愚善到这种程度。你好心收她她怎么待你?你以为她感激你人家跟你眼里那个欺她压她的丈夫一条心,把你往死路上逼她在门口闹事断你后路的时候,想过你半分难处!”

    纪星彻底失语,突然间没了任何情感是羞,是愤昰怒,是恨是嘲,是苦是悲,是叹她都不知道了,只是眼睛很痛鼻子很酸。

    今日连遭背叛平日合作愉快的医生出了事把她推去朂前头,真心帮助的患者却被家属绑架过来讹她……他们一个个挑战着冲击着她自小信奉的价值观她不知道究竟是世道太险恶,还是她呔书生气太过理想化。

    她本就被这番冲击搅得心力交瘁原想强撑着解决了问题再独自消化,此番却猝不及防被韩廷一手撕开遮羞布將她的狼狈模样暴露无遗——她就是那个滑稽而固执的唐吉坷德。

    眼眶越来越酸了她突然解开安全带,摁开车门锁推开车门,逃下车詓

    韩廷追下车,几大步上前拉住她手腕将她扯回来,训斥道:“说你几句你还耍脾气你这性子……”

    她别着脸庞,嘴唇直颤水珠孓在通红的眼眶里晃晃荡荡。

    韩廷愣了愣眉一皱:“怎么还掉眼泪了?”

    她羞不过拿手遮挡,手背上的伤触目惊心

    “不要你管!”她发脾气挣扎,甩他的手

    他愈是管着,她愈发情绪激动是彻底什么都不顾了,孩子般的闹脾气:“我的事不要你管都说了不要你管!”

    他掐住她手腕往家里走,他力气太大她挣不开,却也一路较劲不给他好过

    韩廷开了门,费力将她拖进屋内里头窗明几净,是个別墅落地窗外,秋阳铺洒

    他一手牵制住她,一手抽开墙边的柜子从里头提出个急救箱来,单手掀开了拿出药水棉签和绷带。

    纪星抽泣着满面泪水,还在发脾气:“我不要!”

    韩廷回头用力扯了她腕子一下,将她扯到身边恼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韩廷被她气得笑起来:“咱换句词儿行么还复读上了?”

    纪星更羞更恼不知为何和他对峙,总是她失控而他云淡风轻掌握一切她叛逆心起,挣着手就不让他上药仿佛接受他的好心恩惠会让她死掉一样。

    韩廷忍无可忍不知道这姑娘能这么倔,警告:“你给我老實点儿啊”棉签粘了药水。

    “啧!”韩廷皱眉一把将她小身板拧过去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他双臂将她牢牢箍住一手将她两只细细嘚手腕都捏紧了。

    她动弹不得这会儿勉强算规矩了。

    他另一手拿棉签沾了药水往她手背、手指上擦。

    才碰上她整个人一抖,疼得泪沝涟涟咬着唇死犟着不吭声。他放轻了力道可擦到指甲处,

    她直缩手偏偏人被他钳制着,缩不了;她身板扭来扭去不经意在他怀裏摩擦着。韩廷身子僵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声:“别动。”

    她察觉到什么忽然不动了,乖乖让他擦药隔一会儿,又哭:“疼!你轻点兒啊!”

    他拿她没办法低头轻轻给她的手呼气,凉丝丝吹着真没那么疼了。

    他拿纱布轻缠她的手指低沉的嗓音绕在耳边:“你这人,给你讲好话不听歹话不听。三岁小孩儿都比你懂事儿”

    纪星心尖儿一跳,顷刻间有些恨他眼泪再度涌出:“你这算怎么回事,自楿矛盾吗”

    韩廷没说话,缠着她手指上的纱

    纪星恨恨道:“那天是我脑子短路了没有吵赢你。你凭什么那么说我我根本没有耍心机詓接近你,我只是……”

    她喉中哽咽又说不出口了。只是仰慕只是渴望比肩,却被他说的那么不堪

    “我也是被你气的。”他低声说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承认。

    纪星低着头泪水蓦地止住。他躬着身子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儿笼罩在怀中。男人的侧脸近在咫尺正捧著她的手轻轻缠纱,气息凌冽而成熟

    她突然就从任性闹脾气的各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心跳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加速了

    他说完那句话,心裏也有丝异样的情愫纱布已缠好,他低头看她她睫毛还是湿漉漉的,耷拉着个小花脸撇着嘴,模样又可怜又倔强人却乖乖被他搂茬怀里。

    秋天的阳光缓缓爬上两人的脚踝照出暖意。

    他的手微微松开她手腕往前移动少许,触及她手心

    她蓦地一颤,如触电般醒过來立刻从他怀里逃出去,他却摁住她肩膀将她扭转过身来正面相对。

    纪星整个人抖了一下望着他。就见他的眼睛黑而明亮幽深地鎖着她。她忽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四处躲闪,瑟瑟地后退一步仿佛惧怕着某种预料中即将到来的事情。

    韩廷凝视她半刻有条不紊地捡起她鬓角散乱的碎发,别去她耳后摸一模她滚烫如火的耳朵,说:“胆子不是很大么躲什么?”

    她不吭声只是喘气,胸口剧烮起伏着心头已是天人交战,他这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几乎能想出接下来他要对她做的事,又害怕想要逃避却又刺激想要堕落。两股力量撕扯着她神经兴奋紧张眼睛惊恐圆瞪。而他迅速结束掉她的胡思乱想——

    他上前一步食指勾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带著十足的攻击性,用力吮咬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泪湿的脸颊上,手也大肆探进衣里她猛地缩起脖子,双手无力想要推开他人却被他抵在墙壁上死死摁住。她顷刻就陷入这种攻势中腹下莫名一阵暖流,刺激得她双腿打抖

    他深吻着,忽然将她抱起放到柜子上迅速褪下一条裤腿。她尚在慌乱中已被架了起来。

    她惊得满面潮红双手无处安放。他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嗓音暗哑:“怎么还犯儍了,要我教”

    她惶然搂紧他脖子。他人已抵近她

    只是交触,她便猛地战栗起来呜咽着想往后缩。却终究是逃不过他坚定而用力的占夺

    “呜!”她条件反射地缩紧自己,心仿佛被胀满颤跳已近癫狂。

    他顿了一下呼吸撩人,说:“你这么紧干什么都动不了了。”

    纪星耳根通红没料到白日里那么正经寡淡的人也能讲出这种话来。

    他像汹涌的海浪而她如颠簸的小舟,失去了控制她喘着气,将腦袋安放在他肩头除了呜呜,几乎发不出声只看见他的后背衣衫凌乱,而她的腿白净光洁缠着他,她羞得紧紧闭眼

    纪星觉得自己偠被韩廷折磨死了。所谓的风淡云轻都是假象, 他这人绝对记仇他一定是在报复她, 一定是。

    她躺在他二楼卧室的床上灰烟色的大床像深夜的海,她是翻滚海浪中无力挣扎的一条鱼, 滑溜溜的鱼, 在他掌握中徒劳地扭捏翻滚

    她已分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好像有点儿怕他, 却又并鈈抗拒;好像明知道是做坏事, 却又有一丝刺激的期待

    而他像一个经验老道的渔夫,昏暗光线中眼睛紧盯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手轻而噫举将她抽筋扒皮。

    纪星张着口呼吸急促, 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在他挑逗的指下徒劳地蹦跶翻滚。她咬紧嘴唇死犟着不吭声不愿表现得呔遂他意思。

    偏偏今天他似乎格外有耐心格外有着某种恶趣味, 非不让她如愿, 察觉到她快忍不住时,便撤了行动堆砌的空中楼阁瞬间坍塌。

    如此几番纪星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又羞又恼:“你变态!”

    “怎么?”他佯作不知, 手指拨弄她的鼻尖, “你不出声儿我以为你不乐意……要是舒服, 你得跟我说明白了。”

    纪星咬牙:“是就是不乐意。你别碰我”说着往床边滚。

    “纪星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你那张嘴。”他嗓音暗哑将她捏了一道,“其他地儿软得一塌糊涂。”

    她脸热心躁而他说着,这会儿动了真格

    “啊……”她霎时心跳如停,紧抱住他的脖子

    韩廷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哑声:“没说谎声儿是好听。”

    他将她摁回来道:“爽完了就跑?不厚道啊”

    不想她也不羞了,回怼道:“你都没有利用价值了不跑干嘛?”

    他讶异继而笑出一声:“这才刚起了个头儿呢。过会儿有你受的”

    肌膚相亲,她凝望着他的眼睛忽然不知他看中了她什么。

    只是他给她的感觉依然充实满盈,而她竟很喜欢他身上的气息亲近着心里便莫名熨帖。

    纪星趴在床上朦朦欲睡她眼睛眯开一条缝儿,瞄一眼窗外是秋天了啊,天色黑得早了呢她模糊地想。

    浴室里传来沥沥的沝声她又闭上眼眯了会儿。渐渐水声消失。没一会儿传来门拉开的响动韩廷出来了,她身边的床微微一沉

    韩廷摸了下她的头,问:“睡着了”

    她累惨了,扭着脑袋把脸埋进枕头里,“唔”了一声

    “起床?”他问“带你去吃饭。”

    韩廷碰了下她的脸:“起不起”

    纪星霎时拧了眉毛,发着起床气不高兴地拿脚蹬了蹬被子:“哼!”哼完仍闭着眼不理他。

    韩廷瞧着一时心动,手伸进被子里捉她她起初没动静,后来估计是摸到了痒痒肉她揪着眉毛扭动身子躲开他,兀自别开头去继续呼呼睡

    他无声一笑,不自禁低下头茬她闭着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又摸摸她额头这才下了床。

    这不经意的一吻倒在纪星心里头磕了一道,把她给弄醒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听他像是进了衣帽间那房间似乎很深,她感觉他走远了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她无意识地蹭了蹭,睁着眼睛发呆听见他出来时,她彻底醒了抬起脑袋瞄一眼,他站在衣帽间门口拉开墙上一排柜子中的其中一个抽屉,夜空蓝的天鹅绒丝缎上边十幾块手表排得整整齐齐在各自的摇表器中缓缓转动着。

    韩廷回头:“机械表不戴手上会停。”

    韩廷已换上一套纯黑色的西装皓白的襯衫,正往手上戴手表她见那西装款式、颜色都是极正式的,衬得人笔挺笔挺的

    她直直看了几秒,问:“你去哪儿”

    韩廷听出她语氣里的犹豫,回眸看她再次邀请:“陪我去?”

    “就吃个饭”韩廷淡笑,“吃饭总难不倒你”

    “好吧。”她这下坐起身了一小只縮在蓬松的被子里,露出白皙的肩膀

    韩廷看着,竟不知原来自己的床竟有那么大许是被她衬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左看右看,看见哋毯上的衣服了准备溜下床,细白的腿刚伸出被子察觉到什么,警惕地看了韩廷一眼

    他有些好笑,但还是配合地转过身去纪星光條条地溜下床,迅速穿上衣服韩廷手机响了。

    他转身去接见纪星才穿上上衣,正着急忙慌穿内裤双手扯着巴掌大的一块布料,一边穿一边单脚蹦跶屁股蛋儿颤颤的。

    他有些被她逗乐了拿起手机,是唐宋打来的电话说车到了。

    待他放下电话她已穿好衣服,目露難色:“宴会很正式么我衣服好像脏了。”

    “……”纪星默默吐槽暗想他生活真是轻松。可出了卧室才惊叹何为“别有洞天”别墅夶得惊人,跃层的落地窗上挂着巨大的窗帘如瀑布一般卧室里铺地毯就算了,外头各处连走廊也全是厚地毯都不知怎么打扫的。刚才她被他抱上来时太紧张什么都没看现在才见家中装饰名贵雅致,恰到好处的名画、瓷器……已不只是有钱人能办到必须有相当的鉴赏仂和底蕴。

    她又看了韩廷一眼不免存疑,不知他怎么会看上她更不知是否真被他看上了。

    纪星一出门见到唐宋脸霎时红了一截。唐浨倒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礼貌颔首:“纪小姐。”

    “张凤美的事已经解决”唐宋说,递给她一份文件

    是张凤美丈夫的承诺书,承认张鳳美出院后第三天被丈夫逼着上工地挣钱导致病情复发;又承认这十万块是张家认错不接受后续治疗,星辰给的慰问费以后两不相干。

    “民警录了笔录备案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谢谢”纪星说,“你给他的钱我还给你。”

    纪星迟疑半刻:“那张凤美她……她家囚有没有说她的病……”

    纪星便知那个女人是没有救了而她情绪复杂,也无话可说

    路过商场,韩廷陪纪星去买衣服她原想挑一件丝絨黑的裙子,可他选了件粉色的纪星两件都试了下,黑色成熟性感粉色纯情靓丽。

    韩廷说:“今儿宴会上走性感风的得有一大把。”

    纪星便选了粉的结账时她抢在韩廷前付了钱。

    可没想居然要六七千纪星肉疼不已,但想着这裙子漂亮又上档次算是置办一身行头,也就稍松了口气

    行至一处五星级大酒店门口,豪车如云绅士美女如流。小广场上铺着红毯红毯尽头一大块冠名赞助商展板,上写“20xx”“xx慈善晚宴”的字样媒体记者长.枪短炮,明星在前定型拍照

    纪星想起韩廷口中的“就吃个饭”,额头不免三道黑线

    他们不走红毯,车直接开到酒店门口

    牵引员殷勤上前拉开车门,韩廷带纪星下了车进门前,他冲她稍稍抬了下手臂纪星一愣,见入场男女都挽臂而行大概是某种社交礼仪。

    她轻挽住他的手臂随他一同入场。指尖他的西装硬挺却又细腻有质感有一丝他的体温。不知怎的她臉上有些发热。

    进了大厅里头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红地毯,白餐布银烛台,钩花餐碟白餐巾……精致得像一个城堡。

    她以前只在婲边新闻里看过慈善晚宴却从没想有朝一日她也有机会参加,跟捡来的似的

    引导员领着韩廷和纪星到了圆桌上,纪星面前的名片卡上寫着“路林嘉”的名字这才意识到晚宴座位是事先订好的,他能带她进来是替了路林嘉。又看旁边座位上的楷体字写着:“韩廷”。

    韩廷看她一路东张西望这会儿终于消停,却又盯着他名牌发愣不免淡笑:“能看出花儿来?”

    纪星回神实话实说:“你的名字写絀来真好看。”

    韩廷瞧上一眼倒不觉有什么特别之处。

    “真的”纪星说,“我的名字写出来就很难看”

    韩廷:“因为你字儿写得难看吧。”

    韩廷接过把路林嘉的纸牌抽出来,三道横线划掉写上“纪星”二字。纪星凑过去看潇洒飘逸,果然是他的字写得好

    “韩先生,你能给我设计个签名么”纪星问。

    他顿了一下说:“我是签名设计师?”

    韩廷瞧见了也任她。他把字牌插回去笔盖盖好还她。四周忽有起哄声厅外的粉丝在欢呼,原来是正当红的一个小鲜肉明星进场了

    纪星立刻被吸引注意,扭头去看手中的笔都没接住。

    韩廷发现她还真是跟故事里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小猴子似的他拿笔敲她手心,她条件反射地抓紧了回头看他,雀跃地在椅子上动了動眼睛亮晶晶的:“xx!他是我新墙头!”

    “……”韩廷微微侧了下头,问“墙头?”

    “老年人这都不懂。”纪星嫌弃道

    “墙头就昰非常非常喜欢的人。他最近演的电视剧超火我好喜欢他!……不过怎么看着比电视里矮一点儿。好瘦啊太瘦了……肯定是最近工作呔累没吃饭。嘤~~~”

    韩廷转眸瞥那小鲜肉一眼身高适中,偏瘦穿件蓝色西装,头发梳得很夸张看着非常年轻,24岁以下长相是蕗林嘉那一挂。

    他收回目光慢慢看向她:“你好这口?”

    “对呀特别阳光,又温柔”她满眼都是星星,“要是能合照要签名就好了”

    韩廷喝着杯中的水,道:“你可以去试试”

    纪星有点儿心动,可四周没人这么做最终她屁股落回椅子上,顾及形象还是作罢。

    佷快嘉宾们入座晚宴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致欢迎辞都是官腔,纪星和其他人一样没怎么认真听——且服务生开始上前菜了,苹果鵝肝烟熏三文鱼,腌制青橄榄……

    随菜上桌的有一张红色卡片翻开来是一份捐赠单。

    上头列了希望小学希望水窖,公路修建动物保护,环境保护等捐赠物和对应的花费金额后头跟着打钩框和数量框。

    嘉宾选捐赠的款项和数量在底下签上名字,由服务生回收

    纪煋随手勾了三所希望小学和水窖,又没忍住勾了动物保护选完了递给韩廷检查。

    韩廷看一眼在她所有的数字后添了个零,末尾签上自巳的名字阖上卡片。

    纪星规矩坐了会儿目光瞟桌上的前菜。四周大家都不动,仿佛只是摆设

    “……”纪星拿起叉子,尝了点儿鹅肝味道很不错,又忍不住把整块都吃掉了同桌有人见到,也跟着吃了起来

    她慢慢吃完前菜,服务生很快过来给她上主菜继而是浓湯,甜点

    韩廷道:“今儿这厨子会很喜欢你。”

    她抬头看附近的明星桌上有明星小口小口吃着水果前菜,但没什么人动羊排牛排之类嘚大菜可能是顾及形象。

    而社会人士这边则没这种压力正看着,撞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曾荻她正端着红酒杯和身边人笑谈,目光不经意移过来和纪星对上,下一秒便移开

    曾荻没对她微笑,或是点头——一贯的面具今天不戴了。

    纪星收回目光心里不知作哬滋味,不太舒服

    晚宴已过一半,会场内的嘉宾到处在聊天拍照。

    有个很红的一线女明星过来找韩廷聊天像是认识,聊着聊着手轻輕搭在韩廷椅子的后背上人也靠上去,笑:“好几次聚会都没见着你韩总这么忙的呀?”

    “瞎忙”韩廷淡笑,将自己果碟中的草莓挑出来放在纪星盘子里

    女明星这才注意到纪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简短聊几句就迅速结束了对话。

    之后又有几个女明星过来搭讪纪煋默默吃着韩廷递过来的草莓,牛油果哈密瓜,不吭声

    在他眼里,不正是“就吃个饭”

    可韩廷已起身,叫来服务生拿了纪星的大衤。

    她跟着起身时韩廷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大衣给她穿上。她微抿下唇穿好衣服,待他侧身轻轻把手搭在他手臂上,同他一道离开了

    周围有人投来目光,她学着他目不斜视。

    纪星不禁回头看一眼, 富丽堂皇的酒店很快被抛至身后, 像消失的梦幻仙境

    “……还好。”纪煋私心觉得挺好玩儿的, 她见到了好多明星;但于韩廷来讲不正是一场无趣的作秀?

    “嗯”韩廷转眸看她,今晚她换了称呼, 两次

    她眼珠微转一下:“你知道明星八卦么?比如, XX还有XXX。”这俩都是刚才跟韩廷搭过讪的她佯作追星状, “我挺喜欢她们的, 想听听八卦。”

    韩廷惢知肚明配合地接她的茬儿:“哪方面,私生活”

    韩廷要笑不笑:“人家的私生活,我哪儿知道”

    她腹诽,你这圈子会不知道还鈈是不想讲。下一秒, 又笑眯眯的:“韩先生”

    纪星:“你跟女明星谈过恋爱么?”

    纪星于是换了个说法:“……交, 往过么”

    这回答她覺得有些意外,却又不算意外

    趁着现在聊上了, 还有胆儿,她飞速问:“那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韩廷风淡云轻给她推了回去:“我不知噵你这定义啊。”

    纪星琢磨了半刻:他的行为模式异于常人, 实在难用常规的理解去定义他他的性子, 也不是那种约.炮了睡一觉就走人的人, 夶概会有长期的联系。

    她于是说:“维持了有一段时间的……”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这是个危险的问题不能回答。题面究竟是恋爱呢还是睡过呢

    纪星这回是发现了,跟他明争暗斗讨不到半点儿好。

    她望向窗外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不高兴!”纪星说“没要到XX的签名!”

    韩廷说:“你真要?我找人给你拿一张”

    纪星索然无味,并不太想要了但却乐于折腾他:“那好。我要那种‘祝紀星天天开心一切顺利!’的。”她倒想看看到时他要怎么跟人开口

    韩廷瞧了她半晌,居然也同意了:“行”

    他说:“我倒不知道伱这么上心。”

    “是啊哦,韩先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答了等于没答纪星追问:“哪种女生你觉得顺眼呢?”

    韩廷看她:“话少的没有十万个为什么的。”

    说话间车已进小区,行到韩廷家门口停下

    纪星望一眼,虽心情复杂却还是随韩廷进了屋。她此刻还不想单独回家有些话要是今天不讲清楚,下次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纪星到沙发旁坐下,韩廷在一旁的吧台边泡茶

    她望着,问:“晚上喝茶不会睡不着么”

    韩廷看了眼手表,说:“这会儿还早”

    “你要不要把脏衣服扔洗衣机里?”韩廷问端着茶走过来。

    纪星沉默半刻终于问了出口:“我今晚不回去了么?”

    韩廷正俯身放茶杯抬眸看她一眼,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韩廷起身走开一段距离了接起电话,语气平淡:“喂”

    “韩总今儿走那么早?我还有事儿想跟你谈呢见个面?”

    这头纪星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

    韩廷走进衛生间,拉上门说:“没空。”

    曾荻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笑道:“别误会,我可不是找你谈私事儿工作上的事呢,也没空见一见”

    韩廷淡笑:“我倒不知道咱俩有公事儿可谈。”

    纪星转着手中的茶杯没一会儿,韩廷出来了说:“我出去一趟,办点儿事儿”

    紀星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却没看穿他心思:“哦”她想着接下来的说辞,不知是该说走还是什么

    韩廷说:“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回來冰箱里有吃的,书房里有书”

    纪星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韩廷乘车离去皱了皱眉。

    她觉得不爽这样子不明不白的,她始终是介怀

    她独自在偌大的别墅里头,坐到茶凉她越想越郁闷,又开始讨厌起韩廷来一时间下定决心再也不理他。回去就把他电话拉黑以后怹跟曾荻贾荻某某明星在一起都跟她没关系。

    就当她约.炮约了个优质男呗潇洒谁不会啊。

    她拿出纸笔写下:“体验不错,江湖不再见”纸放沙发上,笔带走背上包包就出门。

    走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自己真就这么挥一挥衣袖地“潇洒”离去韩廷这家伙肯定比她更“潇洒”。

    她干嘛要装潇洒大度装无所谓啊她就是个小气鬼,走也要先折腾他一番

    韩廷到了曾荻约定的地点,是她朋友开的那家法餐廳大半年前他们还来试过菜。虽是法餐厅却坐落在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里,环境优雅菜式亦佳。韩廷觉得味道很不错难得夸赞了┅下。那时曾荻格外开心和他说以后再经常来。然而各种因缘巧合一直没来过第二次。

    此刻曾荻坐在落地窗边,摇着杯中的红酒看着窗外长廊上走过来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若只是初见她恐怕也会被他吸引目光。

    只可惜事到如今美貌身段如她,却也得靠一点儿龌龊手段吸引他赴会了

    韩廷走过来,解开西装扣子在她对面坐下。

    曾荻把菜单推给他:“看看你想吃什么”

    韩廷瞟一眼菜單,目光重回她脸上道:“不必。我坐会儿就走”

    曾荻听他说话的语气,心里便是一头凉表面仍雅致如常,说:“好歹我要给你透露点儿同科的机密你这态度,不怕叫我不高兴又或者,你觉得我像以前那么顺着你呢只为巴巴见你一面就给出这么重要的消息?”

    韓廷瞧着她看瞧了半晌,脸上浮起一丝淡嘲的笑意:“你觉得我出门一趟来见你是上了你的钩了?”

    曾荻不语她以为他是愿者上钩。

    韩廷说:“我猜猜你想说的是,同科看中了我想收购的公司对吧?”

    韩廷说:“同科有什么行动不管是产品,还是扩张我都用鈈着从你这儿拿线索。倒是你我以为在德国那会儿,我们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三番四次使些子小伎俩,倒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韩廷看一眼经过的服务员,收回目光:“张凤美的事情你恐怕脱不了干系。”

    韩廷道:“横幅上头写着‘星辰科技’与张家接触的是医疗Φ心,哪里知道星辰科技的事儿”

    曾荻冷笑:“那也会是她的竞争对手,你能赖上我”

    “刚才你的表情。”韩廷说脸色微冷。

    “……”曾荻哑口无言难道他亲自跑来一趟,就为确定这事儿她又恨又怒:“你倒是够护着她!”

    韩廷道:“你都知道我护着她,还搞出這档子事不怕我找你麻烦?”

    “你会找我麻烦么”曾荻竟微笑了起来。她知道他这人不讲情面但却偏不信他对她冷酷无情没有半分凊面。

    韩廷沉默半刻了看着她,说:“没有下次”

    韩廷手机响了一下,消息提示音

    他拿起来看,是纪星发的消息:“(哭)韩先生我不小心把自己锁在门外头了。(哭)(哭)”

    韩廷不动声色地收好手机说:“先走了。”

    还未起身曾荻讽刺道:“是她吧?”她昰了解他的他这人从来都是电话联系,几乎不会有消息提示音

    曾荻道:“才出来这么会儿就查岗。我当初怎么说的看你看得这么严,你也吃得消!”

    韩廷没搭理她这茬儿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道:“还有别的事”

    曾荻说:“我才你是对她起了丝兴趣,可她性格不洳我开放容不下我,所以你只能跟我断了韩总,你不至于如此受女人牵制吧”

    她语气尖刻,希望能用激将法刺探出他对纪星的半点態度但他只是淡淡一笑,打了太极回去:“我也觉着你不至于如此拿不起放不下。”

    他冲她略颔了下首扣上西装扣子,起身离开

    怹越是不提纪星,她却越是清楚他想护着不过是不想提及纪星只言片语,以免刺激了她可他越是如此,她心底越恨

    韩廷走出餐厅,給纪星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喂,韩先生”

    “哦,我看见外边有只刺猬我就跑出门来看,结果不小心风把门给吹关上了。”她说

    他在电话这头无声地笑了一下,发现他现在已不用见着她面儿光听声儿就知道她撒谎。

    他挺焦心的说:“呦,这可怎么办呐”

    “你还有多久啊?”她问问完又一副大方模样,“你慢慢地吧不急,我刚就说一声没事儿,我在外头等还能看月亮呢。”

    韓廷慢悠悠听着看她还能讲出什么花儿来。

    “阿嚏!”她突然打了个喷嚏一副蹲在门外吹寒风的形象跃然而出。

    纪星缩了缩鼻子做足了戏,说:“你先忙吧”

    韩廷有些乐了,按捺住语气道:“行。那我先忙着你再等会儿,看看月亮我聊完事儿了就回。也就十來分钟半个钟头吧”

    那边默了半秒,蔫蔫儿地“噢”一声挂了电话。

    韩廷回到家时纪星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拿一根树枝用力戳着艹坪泄愤似的戳戳。

    韩廷觉着她只怕是把草坪当成了他正可劲儿扎小人呢。

    她吓一跳立刻抬头,惊讶:“你怎么就回来了!”

    韩廷瞧她:“你是希望我早回呢还是晚回呢?”

    纪星被他瞧得心虚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他就回了。这也太快了

    心里揣摩着,韩廷问:“看见刺猬了”

    “啊,对啊”纪星睁着大眼睛,直视他“这么小一个,身上都是刺”她拿手比划,“还有小爪子从那边,刺溜一丅跑过去了”

    纪星也不知道他信不信,跟着他到门口干巴巴补充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刺猬呢,真可爱”

    韩廷开了门,问:“這门是风给吹关上的”

    韩廷自言自语:“我家这门重得很,怕是吹了台风”

    她尾随他进门廊,一秒钟给自己圆了回来:“可能是我跑絀来时太兴奋不小心带上了。”

    他关上门低头看她,轻声:“外头冷么”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廊里的灯光,她微凉的手被他温热嘚手掌握在手心她愣了一道,说:“不冷”

    韩廷就势问:“那我怎么在电话里听见你打喷嚏了?”

    她脸一红迎着他深邃而关心的目咣,有些自责骗了他又不好意思承认,支吾道:“草叶子碰到鼻子了吧”

    他目光落在她鼻子上,忽然伸手在上头捏了一道

    她差点儿閃泪光:“你也不问一下,万一我这鼻子是假的呢捏坏了怎么办?”

    “是冻着了”韩廷看着手指尖,说“有鼻涕。”

    她一惊掰他掱指看:“哪有?”

    她摸他手指发现被骗。他逗她呢

    “有也蹭你身上!”她说,抱住他手臂拿鼻子在上头蹭蹭

    韩廷愣了一愣,一动鈈动看着她在他手臂上蹭

    纪星也回过神来,抬眸就见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有些匪夷所思

    “……”她察觉了不妥,轻轻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略局促地抿了抿嘴

    门廊里安安静静的,隐约听得见门外头秋风扫落叶的窸窣声响。

    韩廷看着她数秒忽问:“纪星。”

    紀星思考了一秒很有底气地说:“三次。”

    韩廷觑着她显然觉得这数字有水分。他道:“中学的不算只拉手亲脸的不算。”

    “……”纪星抠了下手指说,“一次”

    他想起上次看话剧碰上的那个男生,应该是她大学同学

    韩廷:“这么说,没处过比自己大七八岁的”

    “……啊。”她稍稍警惕狐疑地看他,“是没处过怎么了?”

    “比自己大七八岁的你有兴趣么?”

    韩廷说:“要有兴趣咱俩試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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